威·尔:哦!我不喜欢穿这种东西。
推销员:听听这种话!我宁愿放弃半的财产,只要这双拖鞋是为我做的。
威太太:他就是不欣赏这类东西。
韦冈德:(咳嗽几声,又动下椅子,好像表示要说话)关于葬礼的事,那位先生已经把他自己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楚了。现在你说说看,太太,这不只是个小葬礼吧?
推销员:不错,我要说……那定得花大笔钱。这些人从哪里弄到钱来办这个?
韦冈德:先生,请原谅我这么说,附近这带的穷人都相当笨,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他们对于已故的、神圣的死者应有的尊敬和应尽的义务,都有相当夸大的想法。如果是关于死去双亲的事,那更迷信得不得了,儿女和亲人会用尽他们最后分钱。万—子女负担不起,他们就到最近处放债人那里去借钱,然后,背了身重债。他们会欠本堂牧师的债,欠教堂司事的债,以及附近每个人的债,用来准备饮料、食物和切必需的东西。不错,我赞成子女应该尊敬双亲,可是不是像这个样子,在剩余的生中都负荷这么沉重的担子。
推销员:对不起,我认为本堂牧师应该跟他们谈个明白。
韦冈德:抱歉,先生,我想说的是,毎个小教区都有座礼拜堂,而且定要供应位本堂牧师。从这种大葬礼中,牧师可以得到很多利益。葬礼越盛大,获得的奉献金就越多。这带织工的情况谁也不太清楚,不过,据说,对于寒酸的小葬礼,牧师都主持得不太情愿。
贺林格:(入场。矮小、弯腿的老人,双肩到胸前系着带子。他是个拾荒者)早安!我要杯酒。太太,有没有垃圾?安娜小姐,我车子里有些漂亮的发带、内衣、丝带、袜带、别针、发夹,钩子和小钩子。我统统给你只要换点你们不要的东西。(换种声调)用这些废物可以制造出雪白的纸,你的情郎会用来写情书给你哟!
安娜:不,谢谢你,我不要情郎。
威太太:(用根烧红的铁条通熨斗)这丫头就是这个样子,她不想出嫁。
推销员:(跳起来,很明显地又惊又喜,靠近桌子,向安娜伸出手来)很对,小姐,你刚好跟我样。好啦,握握手吧!我们两个都不要结婚。
安娜:(脸红,伸出手)可是,你定结婚了吧?
推销员:没这回事!我只是让人家相信我结了婚。你这么想,也许因为我戴了戒指吧?手上戴个戒指是不想以单身汉的优越条件占人家便宜。对于你,我不担心。(他把戒指放进口袋)说真的,小姐,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点点想要结婚的意思吗?安娜:(摇头)为什么要想?
威太太:她会不嫁,除非有非常特别的变化。
推销员:嘿,为什么不?个有钱的西发里亚商人娶了他母亲的侍女;那个富有的厂主德雷西格也娶了个酒店老板的女儿,她还没有你半漂亮呢,小姐。可是她现在进进出出都坐马车,还有群穿制服的仆人。真的,为什么不呢?(他来踱步,伸伸腿)我要杯咖啡。
(安索吉和老包麦特入场。每人都带了捆东西,安静谦卑地坐到贺林格桌边,那是左前方的桌子。)
威饔尔:欢迎,安索吉老爹,我们真是好久没见到你啦!
贺林格:你终于从那煤烟窝里爬出来啦?
安索吉:(笨拙而且很不好意思)我去领另外匹布回来织。
老包麦特:他巳经准备为十块银币工作了。
安索吉:我根本点也不想做这个,可是,编篮子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韦冈德:这总比…点收入也没有好。你要知道,他这样设法,你们才有工作可做。我和德雷西格很熟。个星期以前,我到他家去拿挡风板窗,谈起了这件事,他说完全是出于同情心才这么做的。
安索吉:唉!唉——唉,唉。
威》尔:(在每个织工面前放了杯威士忌)祝你们健康!老实说,安索吉,你多久没刮胡子了?个绅士应该要知道。
推销员:(大声说)嘿!威赛尔先生,我可不这么说。我正好因为他这副庄严的外貌才注意到这位不起的织工。像这么有力量的形象,可不容易常常看到。
安索吉:(搔搔头,不好意思)嘿,嘿——嘿,嘿。
推销员:现在这种时代,真的很少看到这么强壮、纯朴的人了。我们都被文明软化了……能够见到这种自然、未遭破坏的力量,真觉得愉快。多浓的眉毛,多密的胡须……
贺林格:喂,请听我说,先生——这附近的人都太穷了,去不了理发店,他们大多数日子连刮胡刀都买不起。只好让胡子长了又长。他们没有点钱可以花在外表上。
推销员:我想问下,老板,能不能……(以柔和的声音,向酒店老板)我想请这位须发浓密的先生喝杯啤酒,不知道合不合适?
威赛尔:不成!他不会接受,他的些想法都很怪。
推销员:哦!那就算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小姐。(他坐在安娜旁边)说真的,我进来,就被你的头发震住了。这么光泽,这么柔软,这么浓密!(很愉快,他亲吻自己的指尖)还有这种颜色……就像成熟的麦子。如果你到柏林去,你的头发定会引起阵狂热。凭我的名义发誓,有这样的头发,你定可以进入宫廷。
(后仰,注视她的头发)精致!真美!
韦冈徳:就是因为她的头发,她得了个漂亮的绰号。
推销员:人家怎么叫她?
安娜:(直在笑)嘿,别听他们的。
贺林格:人家叫她红狐狸,对不对?
威赛尔:不要再说!不要把这丫头搞得迷迷糊糊,人家已经放了太多不切实际的空想到她脑袋里。今天她想嫁个伯爵,明天她就想嫁个王子了!
威太太:你也别说女儿的坏话!个人想要上进总没错。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想,而且那样想也没什么好处。如果大家都不要上进,每个人都会永远停留在老地方。当初德雷西格的祖父如果和你想法样,他永远都是个穷织工,看看现在他们多发财!还有老托姆塔,起先也不过是个穷织工,现在却拥有十二处大产业,而且最了不起的,他还得了个爵位呢!
韦冈德:你必须承认,威赛尔,就事实而论,你太太是对的。我可证明,如果我和你想法样,我今天怎么会有七个工人?
贺林格:你确实知道如何等待机会,我们都可以保证这点。个织工还活蹦乱跳的时候,你早已把他的棺材准备好了。
韦冈德:如果想要成功,就得好好照顾生意。
贺林格:是的,你很会照顾你的生意,点不错。个织工的孩子快要死了,你甚至比医生还知道得清楚。
韦冈徳:(不再微笑,突然发起火来)织工中间混着几个贼,你也比警察还知道得清楚。他们每个星期摸几个线轴,你捡过破烂以后就去,只要有机会,你也可以弄得轴纱线。
贺林格:你的生活全靠坟场,越多人安息在你的木头刨花下,你就越好。看着那些小孩的坟墓,你就拍拍肚皮说:今年又是个好年头,这些小家伙就像6月的小虫子样从树落下来,我这个星期又买得起瓶威士忌了。
韦冈德:不管怎么样,我至少没做赃物交易。
贺林格:是啊,你最多寄两次账单给那些有钱的棉纱厂主,或者,月亮不亮的晚上,从德雷西格的谷仓里摸几块木板出来。
韦冈德:(转身背向贺林格)哼,你去跟别人讲好了,不要再烦我。(突然地)贺林格,骗子!
贺林格:钉棺材的家伙!
韦冈徳:(对其他人)他会对牛施魔法。
贺林格:小心点,我跟你说,我也会对你施魔法哦!(韦岡德脸色发白)
威太太:(刚才出去了下,现在端来杯咖啡放在推销贸面前)你是不是愿意到另外个房间去喝咖啡?
推销员:你怎么会这么想?(深深注视安娜)我宁愿留在这儿直到死。(个年轻的林务官和个农夫进来。农夫手中拿了条鞭子。两人齐说:早安!他们站到吧台前)
农夫:我们要两杯姜汁啤酒。
威赛尔:欢迎你们两位!(他倒了酒。两个人拿起杯子,互相举杯敬酒,饮了口,把杯子放回吧台上)
推销员:嗨,林务官,你好像走了趟远路?
林务官:相当远。我从史坦斯艾菲尔多夫来。
(第和第二个老织工进来,坐在安索吉、包麦特和贺林格旁边。)
推销员:对不起,先生,请问你是霍克曼伯爵的林务官吗?
林务官:不,我是凯尔许伯爵的林务官。
推销员:当然,当然——我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伯爵、男爵和其他有爵位的人太容易弄混了,必须记忆力很好才行。你为什么带了把斧头?
林务官:我抓到些偷木材的賊,这是从他们那里没收来的。
老包麦特:爵爷对区区几块柴火实在太严格了。
推销员:对不起,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每个人都去拿……
老包麦特:请原谅我Сhā嘴。我们这里和别的地方样,都有大贼和小偷;那些经营木材企业的大规模批发商,靠偷木材发了大财,可是,如果个穷织工……
老织工:(打断包麦特的话)我们连根树枝都不敢捡,可是那些爵爷还要剥削我们,要缴保护税、纺织机的租金和各种款项,辛苦工作往往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要我们去为他们服劳役,不管愿不愿意。
安索吉:这是真的;工厂老板留下来给我们的,又被爵爷拿走了。
.。 xt ~小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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