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转,花圈舞。
银色的姑娘,可爱的孩子!
瞧,我的衣服,
银线闪闪发亮,
是我家婆婆织进去!
栗色的姑娘,仔细瞧,
我的手脚,是艳丽的栗色。
还有,金色的小姐!
细瞧我的金发。
学学看——往上摇动,
就是红丝的烟雾。
抖在脸上,就像金色与光线之流。
众精灵:围成圈圈,跳舞吧!转,转,花圈轻语。
劳登莱茵:吊钟落在水洼,
各位,告诉我那情景。
众精灵:
跳,跳’不停地跳,
转,转,不停地转,花圈轻语。
爱的雏菊、忘忧草触不到我们的脚踝。
(树精蹦蹦地跳出来。雷声越来越响。在下面的独白中,闪电愈强,下了阵雨)
树精:我将爱的雏菊、忘忧草,
踩在地上。
苔藓喷水,草声咻咻,
喂,精灵姑娘!那是我们的作为。
伏身跃起,嗨!谑!——
公牛在干草中吹气,
瑞士的小母牛伸长脖子,嘶鸣。
苍蝇的新郎新娘停在雄马的栗毛肌肤上。
马尾巴四周,
蚊蚋为爱而舞。
哎呀!熟识的马夫啊,
女佣跟你是否相配?
在酷热的厩房,马粪巳腐,
意外的艳情可要开场。
哎哎哟!啊哎哟!
轻声细语,是古时。
悄悄话,在水下。
现在生命高燃。
雄猫呼唤母猫应。
老鹰、黄莺,还有麻雀,
兔子、鹿、雄鸡、母鸡,
鹧鸪、鹌鹑、歌唱的天鹅,
白鹤、鹳鸟、云雀、惊鸟,
独角仙、飞蛾,还有蝴蝶,
青蛙、蛤蟆、山椒鱼、跳虱,
大家豁出生命,涌起焚身之爱。
(抓住个精灵,跑入森林中。其它精灵散开。只有劳登莱茵独自站在森林革地中央落入沉思。黄昏驟雨渐停,风、雷、雨都静下来)
尼格曼:(从井边探身出来)呼咕,呼咕!——呼咕!呼咕!喂,你怎么愣愣站在那里?劳登莱茵:呵,水里的叔叔!我好难过——啊,好难过,好难过!
尼格曼:(狡狯地)呼咕!呼咕!是哪只眼睛难过?
劳登莱茵:(引起开玩笑的兴致)是左边这只。你不相信?
尼格曼:不,没错,定是。
劳登莱茵:(用手指擦左眼)喔,这个,你看看有什么!
尼格曼:你到底说什么嘛?
劳登莱茵:看眼里有什么啊。
尼格曼:你说眼里有什么?让我看看!
劳登莱茵:什么,是热水漏落下了颗。
尼格曼:哎呀,从天上落下来?过来,让我看看!
劳登莱茵:(指上沾着泪珠,拿给尼格曼看)呵,是圆圆闪光的小热珠!你仔细瞧瞧!
尼格曼:好漂亮!实在很美!送给我吧,我要把它装在蔷薇色的小贝壳里,好好保管。
劳登莱茵:唉,那就放在井边上喽。这到底是什么?
尼格曼:美丽的钻石啊。世上所有的痛苦与幸福都从这石子放出来。据说这是泪。
劳登莱茵:泪?如果这是泪,那我好像哭过了。我知道什么叫泪了——说话啊。
尼格曼:好孩子,到我这边来!
劳登莱茵:不,我才不过去呢,我不喜欢。你的古井边破破烂烂,又湿漉漉;尽是蜈蚣和蜘蛛……还有我不知道的!恶心得很。你和你那边的向都叫我作呕。
尼格曼:呼咕!呼咕!唉,真遗憾。
劳登莱茵:啊,又有——滴。
尼格曼:是雨季啦。远处,雷公公发出闪光,走过来哪!柔和的闪电,像小孩子眨眼样,从雷公公胡子里闪着亮光,把朦胧的团云染成紫罗兰色。在闪电中看得出,群乌鸦在灰色的天空,陪伴着雷公公,瞒跚地飞着。在暴凤雨中,翅膀淋得湿漉漉。你听,大地之母干渴猛饮的声音!草木、蝇、虫,在明亮闪电中多么高兴!呱咕!呱咕!(闪电亮)谷底亮起来啦!雷公公出来吧!在复活节的篝火上点火。呵,雷公公的铁锤燃烧,光达万两千里。教堂的塔摇晃,钟楼崩倒,烟冒出来了……
劳登莱茵:呵,听!安静!有我想听的东西。
尼格曼:呼咕,呼咕!你这个无忧无虑的小麻雀!到底在想什么?轻轻抚摸嘛会挨刺。哪有这个道理?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又会挨巴掌做回报。我说的难道不合情理?你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哎呀,又绷着脸啦。
劳登莱苗:什么也不想听,算了!
尼格曼:你说什么也不想听?
劳登莱茵:不想听!
尼格曼:(请求)——不过,请让我说——句话。
劳登莱茵:我只想离开。你想离群索居吗?
(眸中含满泪水,凝望远方)
尼格曼:(仿佛要挺出身子)我该怎么说呢?要到哪里去?不会是闹别扭到人间去吧?最好小心点。人类往往跟我们有关联。他们半属于这个世界,半却不是。这半——谁都不知道在哪里哩!——半属于这里;也就是说半是我们的兄弟,
从我们这里诞生的,却要反抗我们。那另半则成了陌生人。脱离这自由的山间世界,跟他们这些受咒诅的人在起,可是灾祸。他们不会紧紧扎根,却糊里胡涂从地面挖自己的根,以致无所依傍,就像仓库中发芽的马铃薯,心已被疾病腐蚀,仍然—个劲地往上爬。他们热爱光芒,伸出了双手,却不了解抚育自己的太阳。春天的气息抚摸着细嫩绿叶,输送着清风,受疾病侵蚀的树枝也照样容易折断。出走的姑娘,别到他们那里去!否则就像把自己的头放在石日上。还记得被他们拖进灰色的雾夜,受嘲弄哭泣的事吧!因为跟他们样,会受占书束缚,挨太阳诅咒。
劳登莱茵:我家婆婆也说,你是贤者,既然这样,仔细看从你这泉水中流出去的小溪吧。
不管多细多浅的溪流,莫不想流入人类的国土,为什么不能流过去呢?
尼格曼:呼咕,呼咕!但你不能去!你听说过古老的谚语吧,想做仆人的,最好随他们去,让他洗人类的内衣,推磨坊的水车,被撒在园里的甘蓝与蔬菜上,或者被喝下去,呵,呵,光是想想,就叫人毛骨悚然。(热心地)啊,劳登莱茵公主,我无法让你做王后。可是,我有绿色的水晶王冠。在金光闪闪的大厅中让你戴上。这石造房有蓝色透明的地板和天花板,还有红珊瑚的桌子和橱柜……
劳登莱茵:你的王冠是蔚蓝色的吧,这种东西最好给你家小姐做装饰。我觉得这头金发更好。这就是我的王冠,点也不重。橱柜和桌子虽然用珊瑚做成,但是要跟山椒隹和其它龟儿起生活,有什么好。在水草、芦苇和水藻中,在水井和沼泽里呼咕呼咕的,我才不干!(离去)
尼格曼:要到哪里呢?
劳登莱茵:(千脆而疏远)你不必知道。
尼格曼:(悲痛地)真岂有此理。呼咕,呼咕。
劳登莱茵:到我想去的地方。
尼格曼:想去的地方?
劳登莱茵:那边啊。
尼格曼:哪边?
劳登莱茵:(高高地挥动着手)是啊——到人类的国土去!
(随即消逝森林中)
尼格曼:(大惊)呼咕呼咕!(边吸泣)呼咕呼咕!(声音变小)呼咕呼咕!(歪着头)呼咕呼咕!
铸钟匠海因利希的家。古老的德国式起居室。里边的墙半向内凹进去,里面有个大灶,附有烟囱。没生火的木炭上挂着钢锅。另半向前凸出的墙有扇嵌着圆玻璃的窗子,下面放着床铺。两侧的墙壁各有扇门,左边的门通往工作坊,右边的门通往大门口。右前方有张桌子和几张椅子。桌子上放着装满牛奶的瓶子、杯子和大块面包。桌子附近有水桶。用亚当克拉夫特、彼得·费雪等人的作品,尤其是着色的十字祭基督木刻做房间的装饰品。
海因利希的两个儿子,五岁和九岁,穿着星期日的礼服,面对牛奶杯,坐在桌旁。妻子玛格达也穿着礼服,手上拿了束櫻草花,从右边进入房间。时间是清展,天越来越亮。
赛子玛格达:宝宝,你们看,很漂亮吧!院子后头开满花。今天是爸爸的大喜日子,花开得正好,就用它来做我们的装饰吧。
少年:给我……
少年:也给我……
赛子玛格达:唉,每人五枝。这枝要献给天国,知道了吧。快,快喝牛奶,吃点面包,吃完就要出门了。到教堂的路很远,又不好走。
克拉夫特:十五世纪纽伦堡的雕刻家。
费雪:纽伦堡的铸金匠。
德语“樱草”称“天国的钥匙”。
邻女:(在窗口)太太,醒了没?
赛子玛格达:唉,当然起来了!昨天整夜没睡,并不是担心得睡不着。今天倒清爽得很,简直像土拨鼠酣睡后样。天气好像很不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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