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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鬼医傻后 吴笑笑 > 第089章 不离不弃

第089章 不离不弃

一大早,整个烟京便笼罩着杀戮之气,昨儿晚上皇上被刺杀,刑部,兵部几乎倾巢而动了,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偌大的烟京城,竟然静谧无比,走路的说话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祸从口出,就连门前的小摊贩,都不敢吆喝了,只安静的卖东西。

云笑倒是睡了一个好觉,难得如此悠闲,真是少见又少见的现象,所以她逮住了机会,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连婉婉也没有吵她,因为知道主子难得有个清闲的早晨。

夏日的清风,凉爽又舒适,透过打开的窗户在室内流窜,床上的人慵懒的翻了个身,心满意足的发出一声猫咪般的呓语,然后睁开眼,经过睡眠的眼睛,清澈透明,光华潋滟,长而密的睫毛不时的抖动着,使得那张俏丽无比的脸庞增添了几许妩媚,既有女孩子的率­性­又有女人的慵懒柔媚,一头上好的墨发,披散在枕巾上,好似一块栩栩夺目的锦缎,映衬得肌肤若雪,瑶鼻樱­唇­,俏丽动人。

婉婉走进来,先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笑眯眯的开口。

“主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笑瞄了一眼窗外,有鸟雀从半空飞过,啾啾有声,悦耳动听,只是今天早上安静得过份了些,大概是皇上被刺杀的事,惊动了地方的官员,此刻一定满街搜查呢。

这种时候,谁还敢乱说话啊。

“丫头,我睡饱了,今儿个是不是有人搜查?”

“是,听说刑部,兵部,连同地方的官衙全部出动了,不放过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

婉婉尽心的禀报,她早上在街边已偷偷的打探清楚了,虽然大家不敢大声说一句,可还是买卖东西之间,还是会小声的嘀咕的。

“我们这里也搜了,”云笑坐起身,用手轻撩自己的头发,低眉敛目,说不出的风情。

“是,”婉婉点头,在主子发问前开口:“搜我们医馆的是上官王爷带队的,然后他只搜到楼前就不搜了,和随行的人说明,公子就是昨儿晚上救了皇上的人,那些人便不敢放肆,都撤了。”

“嗯。”云笑点头,看来昨儿还救对了,要不然只怕今儿早上连觉都睡不了,另外像她们这些刚起的营生,如若没有人罩着,只怕最先成为怀疑的对象。

不过想到那些刺客,她便想到了慕容,不知道他怎么样,心底浮起隐隐的不安和担忧。

胭脂楼就是神龙宫的窝点,千万不能让人查啊,还有别的人呢?

云笑眼瞳­阴­暗,慢慢的浮起了然,为什么皇帝查不到神龙宫人的下落,只怕四大护法还有手下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查不到。

慕容还真不能小看了他,只是他和皇上斗,究竟是为了什么?皇位吗?

想到这个,云笑心底有点闷,不知道为何,她不希望慕容是那个夺名夺利的人。

婉婉不知道主子想什么,只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阴­骜的深沉,似乎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赶紧问了一声:“主子,怎么了?”

“没事,”云笑摇头,顺便摇掉心底的浅浅焦虑,下床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收拾,望着镜中的容颜,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边关外的爹爹和哥哥云祯,他一定极担心她的,上次让流星发消息过去,不知道怎么样了?

云笑任凭婉婉打理她的头发,自己朝窗外唤了一声:“流星。”

她声音一落,流星便从窗外闪身进来,落在她的面前,恭敬的开口。

“主子?”

“上次让你给爹爹送了信,送了没有?”

“松了,主子放心吧,这两天应该有消息过来,相信王爷和公子会很开心的,”流星沉稳的开口。

云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自从峰牙关一别也有几个月了,爹爹和刚刚一切都还好吧,眼下京城乱成一团,已无暇顾及他们了,这样,他反而是安全的。

“嗯,你去吧,流星,白天你多休息,我没事的。”

她知道流星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或在房顶上,或躲在不远处的树上,总之他很负责任,但是这样他自己一定很累,她不希望把他们当成一个下人看待,更多是朋友。

“是,主子,流星不累。”

流星很感动,其实跟着主子真的是一点不累,心里还很温暖,主子很关心他们的生活和休息。

“你下去吧。”

云笑挥了挥手,流星便闪身出去了。

这时候,婉婉已帮助她梳好了男子的束发,用锦带束起,整个人多了一抹俊俏,少了一丝妩媚,要说她真正的容貌,还没有那张人皮面具来得经验,如若真身现人,只不过称得上俊秀而已,倒是这面具,给人一种绝­色­之感,还有婉婉的那张,也是说不出的娇艳美丽。

云笑一边动手贴脸上的面具,一边轻声的询问:“婆婆,还好吗?”

婉婉没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婆婆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老婆子有什么不好的,好的不得了,倒是你们要小心些才是。”

云笑一听婆婆的声韵,早高兴的掉头:“婆婆,你起来了。”

婉婉一听主子的话,早翻了白眼,谁会日近中午才起来,她还真敢说啊,赶紧开口:“婆婆一大早就起来了,在这小楼后面的空地上练了会子功夫呢。”

婆婆没说什么,走到云笑面前,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然后满意的点头,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具,不由得心生感慨,这才是多久的事啊,似乎就在昨日,她还是翩翩公子,今日已成老妪。

“婆婆啊,你哪来的这么好的面具呢?”

云笑抚着脸颊上的面具,说真的,这面具虽是羊皮所制,但是那光滑柔软的弹­性­,和人的皮肤一般无二,而且更莹润有光泽,泛着淡淡的浅红,给人一种移不开视线的绝美。

“这是我师父的宝贝,当年天下第一公子琉神医亲手所制,送给师父做定情信物,这羊皮仍是西方国家一种高丽羊,听说这种羊很难找到,皮薄而且透气­性­好,琉神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制成了人皮面具赠与师父,本来两个人可以成为神仙眷侣的,但是后来琉神医神秘的高手刺杀了,我师父终身未嫁。”

婆婆娓娓道来,低沉的声音好似穿透了尘世而来,使得云笑和婉婉的面前,出现了两个翩然出尘的身姿,遗世而独立,不染世间俗尘,风华绝代。

“婆婆,谢谢你把这个送给我们。”

云笑握着婆婆的手,感动的开口,从没想到的这­精­美的人皮面具后面,竟然还隐藏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凄美爱情。

婆婆笑笑,眼神凄美,眸光迷蒙而悠远:“这面具年轻的时候,我经常会用,那时候和你一用,喜欢扮成俊俏的公子,流连花街酒巷,气得浩文总是吃醋。”

她一说,便想起那个人已去世了,脸­色­一有些白,不过只是一刹那的伤感,然后又恢复了常态。

“婆婆。”

“我没事,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婆婆请说,”云笑望着她,一旁的婉婉也望着她,婆婆握着云笑的手,轻轻的开口:“我对笑儿是放心的,你身边有流星还有婉婉照顾着,现在一般人要想欺你,也不可能,但是婆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了你死去的苏婆婆,她临死时候所说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陌尘还年轻,他的武功不好,又年轻,一个人打理着那样的店面,只怕照顾不开,老婆子想过去帮帮他,一来找点事做,二来可以监督他勤习武功。”

云笑和婉婉一愣,没想到婆婆连陌尘都想到了,早感动的点头,尤其是婉婉,上前一步跪在婆婆的面前,哽咽着开口。

“婉婉谢过婆婆。”

“起来吧,你要真感激我,就好好侍候笑儿,陌尘,我给你守着。”

婆婆笑着扶起了婉婉,屋内的三个人抱成一起,同时扬起笑脸,一室的温馨……

司马丞相府,书房内,此时分主宾之位坐定,早有丫鬟上了茶退出去,书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上首坐着上官霖,下首陪坐着司马青云。

今日司马青云脸­色­好看得多,因为上官王爷为人正直,虽然凌寒,但还不至于是非不分,所以司马青云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有什么杀身之祸。

“不知道今日王爷驾临司马府所为何事?”

司马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淡定的开口,他一夜未眠,思虑了一夜,最后总算想透了,皇上是非除他不可了,眼下朝中的人唯他马首是瞻,以皇帝狭隘的心胸,只怕必杀他,以儆效尤,这种事临到他的头上,他也无计可施,此刻的自己就好比当日的云墨,幸好云墨躲到边关重地去了,反而省了云王府的麻烦。

“本王今日前来,一来听说司马丞相身子不舒服,探望丞相,二来,昨儿个皇上遇了刺客,本王想听听司马丞相的建议。”

上官霖话音一落,司马青云脸­色­一僵,抬首打量上官霖,没看到他脸上有怀疑,眼瞳也是清明的,心底浮起疑惑,难道昨儿个皇上并没有把他到司马府的事告诉上官王爷,司马青云不动神­色­的开口。

“劳王爷惦记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轻饮茶,然后缓缓的开口:“不知道皇上为何出宫?一直以来也没听说皇上出宫,只怕这其中另有端倪,所以臣没法提出建议。”

司马青云根本不想提皇上任何事,自己都自身不保了,何苦理会他人,而且他想不出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要说神龙宫的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想不到这个神龙宫竟然能渗透到每一层中。

上官霖一边品茶,一边打量司马青云,他可以看出司马青云脸­色­凝重,显得心事重重,才几日的功夫,这司马丞相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上官霖不禁升起怜悯之心,因为司马青云仍先皇器重的臣子,行事一向低调,小心翼翼。

此时想来,不应该有什么仇家之类的人,那么很可能是?

上官霖眼瞳陡的一亮,随即冷肃肆狂如暴风雨,这只怕是那个人的手段,他这样做,是怕别人发现他的身份吧,所以把先皇重用的臣子打压了,然后换上他的人,那么这江山谁还动摇的了,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就断然不会让他得手的。

可是此事切忌­操­之过急,因为即便自己说出来,到时候那个人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皇上,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司马丞相,本王能问你一件事吗?你对皇上有身看法,和以前的太子有什么分别?”

上官霖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司马青云吓了一跳,抬首望着上官霖,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皇上派他来试探自个的吧,正想开口,上官霖已淡然的开口。

“司马丞相但说无妨,这是本王私下问你的话,不会有任何大碍。”

司马青云愣住了,慢慢的想着,似乎想到了从前的什么事,眼神溢出神采,沉声开口。

“当日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有小小的年纪,文采言论皆是高人一等,一番平治延江水患的轮策,可谓满堂皆惊,先皇赞太子一代帝皇相,将来必使东秦国富民强,人丁旺盛,成为四国中最强的一国,时至今日,臣只觉得心痛,”说道这里,司马青云痛哭流涕,一介文臣总是钢琴曲充沛,动情伤心处,便失声涕泪。

上官霖也微微动容,想起了自己的太子皇兄,上对父皇,下对他这个皇弟,还有满朝的文物,甚至于整个东秦国,都是一个神话的传奇,可是谁会想到,今日竟被桃李代僵了。

“司马丞相不必伤心了,本王问你,你觉得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吗?”

此言一出,司马青云睁大眼,惊骇的望着上官王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祸从口出啊,即便王爷归为亲王,这话也不能乱说啊,司马青云赶紧压低声音,警戒的出声。

“王爷,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叫皇上和太子有不相似的地方,这分明是怀疑皇上不是以前的太子啊,论罪当诛九族,不过?

司马青云认真的细想,对于以前的太子,他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俊美角­色­,小小的年纪已秉承了皇后娘娘的倾城倾国之姿,谈吐更是高雅,不似寻常人,可是若和今日的皇上论起来,还真的是有差别的,就是成长以后的风姿似乎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的行事手段,真的让人不敢苟同,嗜血­阴­险。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皇上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太后娘娘对他疼宠有加,呣子之间怎能感受不出他的异样,所以只能说人大了,总是会变的,先皇看走眼了。

上官霖不再说什么,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不是他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敢相信,新皇继位,他有一瞬那间的愣神,可是最终还是接受了他,几乎从来没怀疑过他,即便他没有了从前的绝­色­风姿,没有了从前对他的关切,没有了两个人之间的自然和谐,没有人兄弟情深,可是他相信皇兄是成了皇上,威仪天下,怎能和从前一样呢,做梦也没想到,是因为偷天换日之故。

“好了,本王还有事,要走了。”

上官霖起身,司马青云立刻恭敬的起身,抱拳:“恭送王爷。”

司马青云想到方才王爷所说的话,仍然胆颤心惊,赶紧跟上去两步,小声的开口:“王爷,以后说话请三思啊。”

上官霖没说什么,轻然的走了书房,司马青云愣愣的,好久才想起来,朝外面大声的叫:“管家,送王爷。”

整个烟京,弥漫着无神的狼烟硝火,从灿烂的朝霞到日暮西山的黄昏,一天转眼变过去了,刑部和兵部的大肆搜查并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相反的只搞得人心惶惶。

当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从枝头的树梢滑落下来,­阴­影笼罩着整个天际,长长的夜开始了,明明该是酷热的盛夏,即便有风,也应该是燥热的,但是除了蚊子成群结队的飞行,臭虫躲在角落里做着大梦,戛长的夜那么冷。

清冷的月光包裹着轻纱洒落在马路上,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不但令人心烦,还隐隐透着诡异,街道上安静无比,不像往日的热闹繁荣,很多商铺都关门蔽户,以免惹祸上身。

罂粟医馆也不例外,天一黑便关门上栓,掌柜的雁眉和小伙计,还有一个大夫,把一天的药材盘点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然后按时休息,当然,医馆是向来如此的。

不过今天晚上,有些反常,刚关门没多久,门上便传来大力的敲门声,雁眉心惊,这种时候,就怕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人?”

“我家王爷要见你家主子。”

门外敲门的竟然是木离,上官霖的贴身侍候,冷冷的开口,雁眉一听,这王爷,当然知道是哪一位了,赶紧吩咐小伙计开门,自己紧走几步往后楼奔去,很快奔到楼下,云笑和婉婉并没有睡,两个人正在用晚饭,一抬首,见雁眉从门外冲进来,不由得奇怪。

“怎么了?喘成这样?”

云笑微挑眉,莹莹光亮下,她清冷的眸光跳跃着两小簇的火花,脸­色­柔和,宛若蒙了一层沙娟,那张脸好似云霞缭雾中一颗明珠,逼人的清艳。

雁眉微微奇怪的叹息,怎么就没人发现主子是女儿家呢,她的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旋旎,几分的娇嗔,即便洒脱,却是娇媚的。

“主子,上官王爷来医馆了。”

“嗯,他来做什么?”云笑继续吃饭,不过加快了动作,上官霖过来,必然是有事的,难道是昨儿个晚上的事,眼神闪烁,等到吃完饭,便起身把碗筷一推,跟着眉眼的身后往外走。

婉婉一边收拾,一边心急的开口:“主子等等我。”

云笑淡淡扔下一句:“你就别去了,就留在小楼中吧。”

她可不想婉婉被上官霖发现,到时候会只有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烟京可谓草木皆兵。

只是不知道上官王爷这么晚了来医馆做什么,云笑脚步轻盈,如踏水轻波,眨眼便把雁眉甩在后面,到了前堂,只见店内,上官霖周身罩着寒气,脸孔­阴­暗,黑­色­的瞳仁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络网,­性­感的­唇­紧抿着,可显示他是连番的劳累,加心力憔悴的原因,云笑不明就里,不由得叹息。

这上官王爷对皇上还真是尽心啊,竟然熬成这样了。

“不知道王爷来医馆所为何事?”

上官霖也不说话,上前一步,搂着云笑的肩,身形 一转便往外拽,冰寒的声音响起来。

“走,陪本王去喝酒。”

云笑一愣,跟紧挣扎,怎么还喝,难道这上官王爷还怀疑她不成,抬首望去,只见上官霖的瞳底密密麻麻的哀愁,好似烟雨迷蒙的江南,小舟轻泛碧湖,孤独无依。

云笑心内一怔,有些不安,上官霖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少见,虽然自己一直喜欢整他,但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上官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相反的他很正直,又忠心耿耿,对周围的百姓和上下同僚,并不持强凌弱,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把他当成了朋友的。

“你怎么了?”

云笑轻问,上官霖笑了起来,那笑分外刺耳,而且带着深深的痛苦,一双眼睛望着云笑:“冷月,本王把你当兄弟了,是兄弟就陪本王去喝一杯吧。”

他的身后,木离和乔楚两人,眼里是难过,有着微微的祈求:“冷公子,陪我们家王爷去喝酒吧。”

木离的话没得到上官霖的好感,相反的他回身冷冷的瞪了木离一眼,沉声:“退下。”

“是,王爷,”两个人不敢再说什么,或者是不是惹得王爷不开心,他似乎从昨晚回府就很痛苦,而这其中,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王爷一夜没睡,今天忙了一天,现在竟然要去喝酒,他们真怕王爷撑不了,眼下京城波光谲异,虽然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可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股风气便调转风向,到时候,王爷只怕讨不了好。

云笑看着眼前的状况,估计上官霖遇到了什么麻烦,而她身为他的朋友,又成了他口中的兄弟,自然义不容辞了,不过她不会再去胭脂楼喝酒,一来那是慕容的窝点,她不希望被人发现,二来,那陌如烟爱慕慕容,若是看到她,只怕她又受刺激,她不害怕她受刺激,可是害怕为慕容惹来麻烦。

“好,走吧,既然王爷当我是兄弟了,我们就去喝一杯,不过,今晚去沁雨楼。”

沁雨楼是烟京最豪华的酒楼,到那里去敲上官王爷一笔,也不错,云笑笑得贼兮兮的,这一次上官霖倒是一口答应了他,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冷月了,一个小小医馆大夫,就算是神龙宫的人又怎么样,现在想来,倒觉神龙宫的人,可爱多了,虽然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他们对付的人正是宫中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究竟是谁一无所知。

“走。”

两个人往外走,上官霖的手一直搂着云笑的肩,两个人哥俩好的走了出去,身后雁眉和伙计还有大夫,张口嘴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王爷怎么就和自家的公子这么好了,眨眼便称兄道弟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马车内,云笑不着痕迹的离了上官霖手臂范围,以免再次遭到狼手,不过今晚的上官霖太不寻常了,整个人很沉重,完全不在意云笑的动作,那浓重的气息掩没了他,使得他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孤独和绝望。

马车一路往沁雨楼而去,沁雨楼的招牌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着清栩青辉,楼下楼上,安静无比,根本没什么客人,往常宾客盈门,今日庭前冷清。

上官霖和云笑一走进去,沁雨楼的掌柜便有些错愕,不过错愕过后,动作俐落的抢身过来,恭敬的点头哈腰。

“王爷过来了。”

“嗯,给本王上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菜。”

“是,是,”掌柜的连连应声,一挥手便有一个青衣小二走了过来,恭敬小心的开口:“王爷,请跟小的上二楼。”

上官霖和云笑随着那青衣小儿上二楼的雅间,身后紧随着木离和乔楚。

掌柜的在身后,一招手示意另外的人准备上酒上菜。

云笑一目扫视下去,大厅内,不多的人频频的抬头望过来,那眸底闪过惊讶,这种时候王爷竟然来酒楼喝酒,还有他身边的俊美俏公子是谁啊,不过吃饭的人哪里敢多说什么,飞快的埋首吃饭。

二楼最东面的雅间,半圆形的木质雕花门扉上,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牌子。

‘木屋间’

云笑在错愕间,随着上官霖的身后走进了雅间,这雅间竟然命名木屋间,这名透着几许的刁钻清雅,木犀其实就是桂花,花开扑鼻香,有诗为佐,瑤树静当严序来,千花杀后有花开,清贞更造清芬境,大地萧条赖挽回。

这雅间果然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抬目望去,窗台上,一小巧的薰炉,炉中Сhā着薰香,轻烟袅袅中,香味撩人,薰炉边另摆着一盆绿­色­的乔木,生机盎然。

上官霖已一ρi股坐了下来,只见雅间正中摆着一上好的楠木方形桌,两边是同木系的椅子,那椅子上铺着竹皮凉垫,连窗上挂着的都是青郁郁的竹叶帘,桂花香混合着竹叶清香,独特清新。

小二已恭敬的开口:“王爷,稍等,马上就来。”

他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溜儿的人端着酒壶,美食,缓缓而来,小二轻扣了门,然后打来了门,让身后的人全部进去,把酒和美食流水一般的呈上来,满室的饭菜香味,混合着花香味。

可惜云笑肚子不饿,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望着上官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笑儿领着人退了下去,雅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杯盏轻触的声音,云笑一抬首,那上官霖已灌进去两杯了,哪有人这样喝酒的,看来他真的遇到烦心事了,赶紧按住他斟酒的手,清冷的开口。

“王爷,你­干­什么?这是喝酒吗?根本是牛饮好不好。”

“管他牛饮人饮的,只要有酒就成,给我。”

上官霖眼瞳赤红,两杯酒下肚,眼瞳中布着的血­色­丝网,更红了,透着森冷妖调的气息,不过云笑并不怕他,反而把手往旁边一让,沉声开口:“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当我是兄弟,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酒给我,”上官霖急了,陡的站起身子,抢过云笑手中的酒壶,先给云笑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来,陪本王喝一杯,冷月,本王现在就剩你这么个兄弟了,找不出人来喝酒啊,你说本王是不是很失败。”

云笑看他一仰头喝了,然后死死的盯着她,那神情似乎云笑不喝,就不是他兄弟了。

云笑无奈的叹气,陪着他喝了一杯,可以肯定,今晚的上官霖确实是受到刺激了,可是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到现在她还是一头雾水呢,这家伙嘴巴真严,竟然什么都不说,看来不会有好事,竟然说就她一个兄弟了,他一介王爷,身边跟着多少人啊,怎么会就她一个兄弟呢。

不是有皇上吗?还有烟京第一公子夜无昀呢,云笑脑海一闪,对啊,他为什么不找夜无昀喝酒,竟然找自个喝酒,这其中还真是透着古怪呢。

上官霖看云笑陪着他喝了,总算心满意足了,伸手就给云笑一拳,云笑防不及防,一口酒差点被这家伙给打出来,不由气得瞪他,可惜那王爷又自顾去斟酒了,这次没让 云笑陪他喝,云笑也懒得阻止他了,谁知道这男人抽的什么风啊,让他喝,喝死算了。

可是这男人一杯接着一杯,足足喝了四五杯,到后来似乎有些醉了,而且酒也没了,摇晃着那酒壶,一脸奇怪的开口:“嗯,酒呢?”

云笑叹气,说实在的,像他这样喝下去,即便不醉死,还是会胃出血的,而她倒霉的和他一起,若是他王爷老人家遇到什么事,她既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赶紧的抓起手边的小茶壶晃了晃:“在这里呢,来,我帮你斟。”

反正这家伙有些醉了,而且他的舌头一定麻木了,分不出酒和水的滋味了。

果然,云笑给他斟了酒,他又是一口喝了下去,竟然全无反应,舌头打了半天的结,抬首望着云笑,吐词不清的开口。

“冷月,你说本王做人是不是很失败?四年了,竟然一点没发现这中间的差异,你说皇兄他是不是会怪我,他一定会怪我的,所以他一直没来找我,连梦里在不曾出现过。”

他说了一大串,但是因为舌头 有些硬,所以吐出来的词有一多半不清楚,云笑模模糊糊的听到,什么皇兄,什么梦不梦的,仔细的猜测着,难道是皇上惹到他了,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好了,别伤心了,我们酒也喝了,不如回府吧。”

云笑俯身,柔声劝他,想把他哄回王府去,谁知这男人一伸臂,搂住了她的脖子,竟生生的往自己那边拽,云笑喘气困难,赶紧从一边绕过去,手下用力的拍去,想拍开这家伙的手臂,可惜这人根本不知道痛,似乎整个人都麻木了,就是此刻杀了他,只怕都没有感觉,云笑不由得疑虑,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惹恼这家伙的事了,害得他这么伤心。

正想得入神,忽然自己的身子被人一把抱住,上官霖紧抱着他不放,头顺势埋在她的肩上,好久也一动不动,云笑一瞬间呆了,然后反应过来,抬起一脚踢了过去,这次是用了力的,上官霖一下子被踢了出去,扑通一声栽到椅子下面,半天也不动一下,云笑试探的叫了一声。

“王爷,王爷。”

可惜一点动静都没有,云笑心里不安,不会是踢死了吧,他没有用多大的力啊,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禁踢吗?赶紧挤过去,蹲下(禁止)看他,墨发遮了他的脸,云笑一伸手扶起他,他顺借着她的肩,坐到椅子上,这一刻,那张斧雕的五官上,深幽的黑瞳中,幽深幽深的痛,还有一脸的泪水,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就算天塌下,地震了,也没有此刻的惊骇,冷酷无情的上官霖竟然哭了,究竟是什么伤了他的一颗心。

“王爷?”

云笑心底酸酸的,身为他的朋友,有义务帮助他的,伸出手轻轻整理好他的墨发。

“说吧,有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

上官霖摇头,木木的开口:“冷月,我再没有兄弟了,也没有朋友,只有你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所以你不要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

他说完,笑了起来,神智又有些不清了,云笑蹩紧眉,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的笑的,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事只怕和皇上脱不了关系,难道是皇上做了什么惹他伤心的事了,云笑只能这样想着,动手去扶上官霖,想带他出去。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木离的说话声。

“夜公子。”

“嗯,王爷呢?”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光听这声音便知道他应该是冷漠如冰的人。

云笑手一松,上官霖跌落到椅子中,他可不想让夜无昀以为她对上官霖做了什么,逐站在一边等着外面的人,果然有人推门进来。

栩栩如辉的灯光下,一道欣长冷然的身影,一袭淡紫­色­的锦衫,袖口和下摆绣着浅浅的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好似暗夜的繁星,说不出的高雅动人,再看那人,不是夜无昀又是何人,­精­致的五官,俊美绝伦,两道狭长的眉,星目流转,折­射­出冷寒的光芒,好似寒夜冷洁的上弦月,肌肤在紫袍的映衬下,赛雪凝霜,墨发用银簪束起,儒雅贵气。

云笑在心底喝一声彩,说实的,这夜无昀确实长像不错,和她所认识的人里,他是最出格的,只是那冷漠的眼神,还有疏离的表情,令人相当的不爽,而且不自在。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歪靠在椅子里的上官霖,满目疑云,似乎怀疑云笑的别有居心,然后眯眯眼,眼中有寒光:“你又是谁。”

云笑指了指自己,冷冷的开口:“在下冷月,无名小辈而已,不似夜公子的鼎鼎大名。”

夜无昀还未说话,那一直歪靠在椅子上的上官霖,陡的睁开眼,望着夜无昀咧嘴笑,顺带拉过云笑的手:“是无昀啊,这是我兄弟冷月,别吓着他啊。”

一句话说完,再次歪倒椅子上,他真的醉了。

云笑心底酸酸的,罢了,醉了也是一种幸福,说不定明儿个早上起来,他便忘了之前的种种。

“冷月,你就是那个给皇上用人血解毒的冷月。”

这一次夜无昀的声音有了些微的波动,不过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云笑微点了下头,想来昨儿个自己给皇上解了毒,俨然成了名人了,但愿不要有麻烦才是。

“夜公子是说昨晚上那个中毒的人吗?不错,是在下解的,夜公子不觉得过份啊?在下不是囚犯。”

云笑说完,朝外面叫了一声:“木离,乔楚,进来扶你家王爷出去。”

木离和乔楚一听王爷醉了,早奔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扶起上官霖,三个人往外走去,云笑紧跟着他们的身后,看也不看夜无昀,扬长而去。

雅间内,夜无昀眼神微薰,­唇­角勾出轻弧。

冷月,是吗?看来真有些本事,我们会再见面的。

有手下一刀闪身进来,恭敬的开口:“公子,刚才那个是冷月公子吗?怎么不让他给巧凡医病。”

“不急,再等等吧,不急在这一时。”

夜无昀轻开口,刚才他看出了这冷月对他有偏见,或者是自己的冷漠惹到他了,不过他看他张狂的样子,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啊。

“回去吧。”

“是,”两个人转身离开,夜无昀本来想约上官霖大听冷月的医术,没想到竟然听到掌柜的禀报,王爷过来了,所以便奔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见到了冷月,他长得比一般人俊,而且很狂傲,看来真有些本事,大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怪癖,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木离和乔楚驾了马车,先把云笑送回医馆,然后回王府去。

医馆内,婉婉和雁眉正守着,看她完好无缺的回来,总算放了心。

夜晚,云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到今天晚上上官霖的反常,心底的不安扩大,她总觉得最近这所有的事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上来,而且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事和慕容有关系,虽然她早就知道慕容很可能就是皇室的皇子,他报复打击皇室的人,都是因为他的恨,但是似乎还更多一些什么,究竟是吗?

云笑­干­脆翻身坐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到脚­祼­处的凤珏,看到它,便想到慕容给她系凤珏时眼光里温柔宠溺的神情,一想到这个,心里甜甜的,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后怕,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这怕是怕慕容出什么事?

云笑正胡思乱想难以成眠,有一道身影翩然如仙的从窗户闪进来,轻盈得像一片雪花,更似一朵柳絮,长袖飞舞,暗香袭来,云笑回过神来,月光清晰的照在来人的身上,他如水的衣衫,流云般的垂泻下来,高挑的身子踏着晨光走过来,静立在床前,深幽的眼瞳中是温柔深情的光芒,深深的宠溺溢出来,凉薄­性­感的­唇­懒散的轻轻撇了一下,说不尽的优雅风流。

“我的笑儿在等我吗?”

声音低沉暗哑,像酒一样醇厚,芳香扑鼻。

云笑嘟起嘴,才不是在等他呢,只是睡不着觉而已,虽然自己有偷偷的想他,但这种事怎么能让他知道呢,搞不好要笑话自己的,不过她的小动作,却逃不过他的眼睛,眼底是盛开的湖水里的碧莲,潋滟动人,身子一弯,大手一伸抱了云笑坐下去。

“怎么不说话呢?”

“我睡不着觉,也不想说话,心里酸酸的,”云笑闷闷的开口,缩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心方才安定一些,似乎只有待在他的身边,确定他的安全,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了。”

这声音凛然冷寒,瞬间从上一刻的温柔宠溺到地狱的嗜寒,云笑赶紧伸手搂他的脖子。

“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慕容,你究竟是谁?我知道最近一连串的事,都和你有关,还有今晚上官王爷,似乎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把自己灌醉了,也不愿意说出来。”

慕容身子一僵,手臂紧搂着云笑,他知道这事笑儿早晚会猜出来,她冰雪聪明,其中的端倪略想一下,便会知道,但是只怕她想不到的是,事情原比她所想的更要糟糕,他?

慕容冲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在东宫的一幕,那一日,京师密信,父皇病重,让他连夜赶往京城,他辞别师父,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跑死了几头马,想在父皇断气前赶回见他一面,因为父皇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很爱他,不是一般的父子情,是情深似海的浓浓亲情。

可是有谁会想到,竟然有一场惊天的­阴­谋等着他。

他最美丽,永远那么冷漠,高贵得像仙女的母后,竟然在东宫等着他,并亲手为他熬了他最喜爱吃的冰糖芸豆汤,扬起从未见过的笑容。

“曜儿,你回来了,母后总算盼着你回来了。”

他惊喜莫名,母后,是他心目中的神,他做梦都盼望着她亲手做东西给他吃,所以他喝下了人生中最残忍的一种亲情,母毒子。

那一晚芸豆汤,把他从天堂打入了地狱,而他美丽的母后,竟狰狞着面孔,在他的耳边铁血铮铮的开口。

你不过是你父皇弓虽暴我生下的产物,我讨厌你,恨你,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是被弓虽暴的。

这就是他高高在上的母后,在杀了儿子的时候,还血洗了东宫,而他在混乱中,挣扎着杀出了一条血路,也许他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他却没有死,也许是父皇在冥冥中保佑着他,他活了下来。

慕容冲的身子忍不住轻颤,每想起从前的一幕,血便往上涌。

云笑立刻感觉到了,眼瞳陡的­阴­暗,知道慕容一定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他的大手紧搂着自己,使得自己快窒息了,但是云笑顾不得自己,赶紧的凑到他的脸颊上,吻住他的­唇­,轻盈的开口。

“慕容,别想了,醒过来,醒过来。”

那吻湿湿的,甜甜的,带着少女特有的芳香,柔软的小舌像蛇般的灵活。

轻轻的滑过他的冰凉加寒冰的­唇­,温热的气息传递到­唇­上,慕容冲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迷蒙的眼瞳明亮,低首望着睁大眼睛亲吻自己的小家伙,脸上是不安,惊慌,他的心一颤,更加用力的搂紧手臂,幸好心在有一个她啊,此生不求名利,只求有她,这一次反客为主,慕容冲抱着云笑,吻得炽热的缠绵,吻得云笑直喘气,剩着他换气的空档,赶紧挣扎着捂住了嘴巴。

“慕容,行了,再吻我喘不过气了。”

慕容冲深幽的黑瞳中,只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她。

“笑儿,一辈子待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可好?”

他突然俯身,贴着她的耳朵,柔柔低酥的开口,像风一样轻,却透着像海一样的深情……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0章 太子?

云笑身子一怔,没想到这种时候,慕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虽然她心头欢欣,但是以后的事,谁又能保证呢,这世上最难遵守的就是承诺二字,所以有心何必承诺。

“慕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真的没事吗?”

云笑的大眼里闪着关切,慕容冲眼瞳微暗,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不管如何,他都不允许笑儿离开自已。

“没事,听说笑儿昨天晚上救了那狗皇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生气,相反的是坦然,因为他并没有要想杀皇帝,若想杀他,根本是轻百易举的事,只要他闯进皇宫,便可杀了那个人,但是杀了那个人,这兵权在夜家人的手里,按照那个女人狠毒的个­性­,她未必把皇位传给上官霖,说不定反而把皇位传给夜家人,到时候,只怕东秦就乱了,所以他要布局,这皇位是必拿到手的,至于皇帝,他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云笑眉梢一挑,潋滟的眼神有些­阴­暗,紧紧的盯着慕容冲。

一句话也没有说,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难道慕容真的是个争名夺利的人。

慕容冲一看她的神­色­,胸中一窒,紧搂着她。

“笑儿,相信我,一切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再过不久,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云笑舒缓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相信慕容,直觉上他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

“好,我相信你。”

慕容冲听了她的话,心里踏实下来,下巴轻抵着云笑的脑袋,慵懒的开口:“谢谢你,笑儿。”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

现在她听了他的话,踏实了,所以感觉因了。

“嗯,睡吧。”慕容冲并没有动,云笑也适应了,他总是会在她睡着的时候离开,有时候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自已先前还防犯着这个人,慢慢的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怀抱,现在在他的怀中似乎也坦然了,而且心安,睡得天昏地暗,全然的放心。

云笑微阖上眼,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璀璨的眼瞳,­唇­角勾出淡淡的笑意。

慕容冲一边望着她的面容,一边伸出手指轻抚她的脸,连后磁­性­的声音响起。

“笑儿,以后别和那些男人走得太近了。”

话里有微微的酸味,云笑陡的睁大眼,眨巴着,一字一顿的开口:“慕容,是在吃醋吗?”

月光下,那漆黑眼瞳攸的暗沉,有些不自然,然后和上次云笑的反应如出一撤,旋旎的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就是怕你吃亏。”

云笑闭上眼,心中了然,你就嘴硬吧,换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可惜头顶上方的人还没等到她的话呢,有些郁闷,紧抿着­唇­角,眼见她真的睡了,忍不住晃着怀中的人。

“笑儿,你不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云笑极力忍住笑,依旧闭着眼睛,轻出声:“嗯,是要说点什么,慕容,晚安,我睡了。”

说完再不理他,真的睡了,慕容冲漆黑如泼墨的眼瞳,深不可测的暗芒,却拿怀里的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轻叹气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蓦然想起先前云笑说的话,今儿晚上,上官霖心事重重地把自已灌醉了,他为什么会灌醉自已,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慕容冲黑­色­的眼瞳陡的深沉无比,如临薄冰,霖若以为他死了,必然会心痛,这些若落在那个心胸狭隘的人眼中,只怕会为自已惹来麻烦,而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查证。

慕容冲不敢往下想,看来他要加快速度,另外派人暗中注意着霖所有的行动,务必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他是他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亲人了。

夜依然无边无莹,哪里知道人间发生的凄苦迷离。

慕容等笑儿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放下她,闪身离开了小楼,去重新布署一下行动,因为没有想到霖竟然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皇宫的上书房内。

上官耀召见了兵部侍郎蓝清伦。

一看到蓝清伦,眼瞳中便闪过赞许的光芒,这蓝清伦长相儒雅俊秀,虽是兵部的侍郎,却很有些文人雅气,一袭青长衫,如翠竹般修长,玉姿风立,站在上书房内,不骄不焦,不卑不亢,既没有对皇上的恐惶,也没有居功自傲的气焰。

“臣蓝清伦见过皇上。”

“蓝爱卿起来吧。”

上官曜一挥手,示意蓝清伦起身:“赐座。”

“谢皇上”,蓝清伦抱拳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恭恭敬敬的开口:“不知道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今日一下朝,他本来要离开,皇上身边的太监小亭子便拦住他,说皇上宣他进上书房。

这种时候,皇上要见他不知道所为何事。

“朕想问问刺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蓝清伦一听到皇上的话,赶紧站起身,弯腰回话:“禀皇上,臣和上官王爷,还有刑部的人,决议后,搜查京城,无奈竟然没有丝毫的踪迹,臣斗胆猜测,这些人很有可能行凶之后,出了城,这样一来,应该扩大搜查的范围,城外那些寺庙和村庄必务要搜查,不能让刺客逃了。”

上官耀见蓝清伦布置得当,做事有头脑,眼瞳中赏识的光芒更甚。

他一直在找一个可以顶替夜思源的人,来接兵部尚书的位置,这蓝清伦不但救了自个,而且还很年轻,完全可以把他培养成自已的人,但是还要稍加观察,而且该怎么把夜家的权利拿回来,也是个头疼的事,后面还有个母后呢?

“好,这件事由你全权去办。”

“是,臣告退。”

蓝清伦恭敬的退了出去,门外,刑部尚书正一脸焦虑的候着,双手不时的搓着,焦急的走来走去的,一抬首看到蓝大人从里面走出来,忙笑着打招呼,现在蓝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可要仰仗他了。

“蓝大人也来了。”

蓝清伦点头,客气的打招呼:“大人也来了,皇上在里面呢。”

两个人说着话,小亭子走了出来:“皇上有旨,宣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和蓝清伦分别,一人离去,一人进了上书房。

上书房里,刑部尚书飞快的跪下:“禀皇上,臣得到密报?”

“说?”上首的人瞳仁­阴­暗,俊美的五官一闪而过的狠厉,­唇­角是嗜血,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唬得抖簌了一下,赶紧跪地禀报。

“臣搜查到一个可疑的人,大刑之下,那人交待出自已仍是当日刺杀皇上的刺客中的一名,那人说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人仍是司马丞相。”

刑部尚书说完一动也不动,上书房寒流四溢,静谧中好似听到刀刃相撞的声音,还有断头台土鬼哭狼嚎声,只怕这司马丞相府?

上官耀陡的重重一捶龙案,愤怒的站起身:“好你个司马青云,竟然胆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真是胆大包天,朕绝不会饶了你。”

下首跪着的刑部尚书感受着这雷霆之怒,当真心惊胆颤,等到皇上发完怒,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上,臣斗胆,这司马青云为何要杀皇上,莫不是?”

他话音一落,不再往下说,但是上官耀已明白他的意思,司马青云为何如此做,他的背后只怕另有指使之人,这人一定是霖王。

上书房一时没了动静,好久,才听到皇上略显疲倦的声音。

“好了,去查司马青云,这一点的人证还不足以治他的罪,多搜查一些有利的,另外霖王爷,暂时别打草惊蛇。”

“是,皇上。”

刑部尚书退了出去,而书房内。

上官耀一脸的志得意满,眼里是意味深长的铁血……

午后,静谧的空间里,阳光漫过枝头,细细长长的光线洒进店内,一躺椅上安静的睡着一人,一脸的悠然自得,此时店内没什么客人,安静无比,伙计大夫的谁敢去惹自家的公子,冷月公子的脾气可不太好,惹到他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每个人都自觉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绝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婉婉在云笑的身边肩着扇子,今天一点风都没有,真正是闷热,蝉声一浪比一浪高,真是讨厌死了。

这时候,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奢侈大气,上等的锦缎围屏,顶端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四周点缀着几十颗小巧玲珑的白珍珠,红白相映,在阳光下,散发出栩栩的光芒。

马车后面还跟着两名手下,高倨马上,沉着的望着店内。

婉婉和店内的伙计大夫见了,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的打量着,趣味盎然。

这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这话一点不假,别家看到有病人上门,早迎上去了,可她们倒好,一脸的看热闹。

驾车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家伙,穿着一身很名贵的衣服,连一个车夫都穿着如此金贵,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子。

等到马车里面的人下来,婉婉吓了一跳,这人竟然是太后身边的红太监林安,虽然店内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在宫中呆过的人,即会不知,赶紧用手去推云笑,顺带小声的嘀咕:“宫里来人了,主子,快醒醒。”

云笑虽然听到她的说话声,但是依旧懒懒的,不予理会,宫里来人关她什么事,依旧睡,慢慢的想起什么,宫里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陡的睁开眼望过去,正好看到林安领着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这两人着了便服,所以店内除了她们二个,没人知道这两个是太监,一直站在里面整理货柜的雁眉飞快的迎了出来,笑得如沐春风。

“病人是看病还是抓药啊。”

林安蹙了一下眉,眸光相当的不满,眼瞳睇到躺椅的人身上,只见此人模貌出奇的俊秀,眉目如画,那一双大眼睛里更是灵活异常,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的傲慢,林安刚想发火,才想起自已此刻是一个寻常的人,人家又不认识他,心下好受一些,冷冷的开口。

“冷月公子在吗?”

他说这话眼睛瞄着躺椅上的人,十有八九这人就是冷月,果然傲啊,这些平民,仗着会一点邪门歪道本事,动不动就摆高姿态,真是可恶。

云笑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坐直身子,不过依然没起来,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就是冷月,不知道这位有何事?”

林安确认了冷月的身份,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正是太后娘娘的东西:“太后娘娘有旨,冷月公子救了皇上,太后请冷月公子进宫领赏。”

“领赏?太后?”

店内云笑和婉婉坦然,其他人都吓白了脸,赶紧跪了下来,云笑慢慢蹙了眉,站起了身,并不急燥,而且她起身也没有跪着,而是怀疑的望着林安。

“太后有赏,这不必了吧,请这位公公回禀太后,就说冷月心领了,不必赏了。”

林安一脸的错愕,然后是大怒,可恶的东西,眼瞳­阴­狠。

“你这是什么话,太后的懿旨,是别人想改就改的吗?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大胆。”

云笑已站到了林安的面前,眼瞳幽黑冷冽,锐利如铎刀,寒光四溢,光是一个眼神便可慑人心魂,林安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站定,气势上竟然弱了一大截,心中暗恼,不过他还是不敢直视这冷月公子的眼神。

“走吧。”

云笑开口,她倒要看看那老妖婆搞什么把戏,赏她,她会那么好心吗?无非是听说了她医术了得,想给她儿子治病,云笑嘴角擒笑,其实上官耀的不举之症,根本不是什么大病,下药事小,解药却不是药,只要他真心爱一个人,必然会为那人冲破禁止,他不举是因为他的无心,冷血无心,所以一般人医不了。

“公子,”婉婉担忧的唤了一声,跟着云笑的身后往外走,云笑回首拍了拍她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门外的马车。

林安和驾车的小太监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云笑和婉婉坐在马车内,车内相当的奢华,两边都摇放着软榻,中间隔着一个矮几,摇放一些把玩的东西和茶水。

马车的后面,两名身着便服的宫中侍卫一路尾随着,往皇宫而去。

足足行驶了两个时辰,总算在黄昏的时候进了宫。

长信宫门前,花技摇曳,灰暗的天空罩上一层薄暮,远处流动着白茫茫的轻烟,树木,琉璃高墙,烟纹,云缕,缥缈的相汇而成,黄昏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华衣宫女和太监们的脸上,罩上一层浅浅的薄红,是夕阳的最后一丝光彩。

云笑和婉婉跟随着林安的身后踏上石阶,静静的候立在门外,林安高傲是像一个孔雀,云笑甚至还看到他ρi股上面拖着长长的尾巴,只听他鄙夷的开口。

“你们等一下,我去禀报太后娘娘。”

说着走进了进去,这些太监,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在宫里,他们才是随心所欲的,出了宫,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彷惶无助。

这从林安的身上可以看出来,在宫外,他还不敢嚣张,可是一进宫,立马脑袋高翘,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云笑想着,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身侧的这些宫女,只见她们一个个粉目含春,脸颊俏红,那热辣辣的眸光,齐齐的盯着他们,令人怀疑,会不会被一口吞了。

云笑错愕间,有些好笑,正想逗一逗这些宫女,可惜林安却走了出来,不冷不热的开口。

“太后有旨,冷公子请进。”

说完掉头,云笑只得领着婉婉,跟着林安走了进去。

这长信宫云笑不陌生,来过几次,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依旧奢侈大气,金碧辉煌。

倒是上首的太后娘娘,吓了云笑一跳,这几个月不见,太后似乎老了数十岁,鬓边白发增生,妩媚的眼角难掩皱纹,眉眼布着戾气,肌肤松弛,暗黄,神态疲倦,这女人一看就是吃不好睡不好,憔悴所致,宫中这么多御医,她何至于此,看来是心病啊。

云笑领着婉婉不动声­色­的弯腰:“见过太后娘娘。”

“起来吧。”

上首的声音透着温和,似乎是个相当慈善的主子,可是云笑皆会不知这女人有多毒辣,这虚伪的一套,她倒是越来越娴熟了。

“谢太后娘娘,不知道娘娘召冷月进宫所为何事。”

上首的女人瞳仁一闪而逝的暗芒,沉着的挥手,大殿上的太监和宫女鱼贯往外退,殿内很快只乘下云笑和婉婉,还有大太监林安和侍候太后的平姑姑。

“前两日皇上遇刺,哀家听说是你解了皇上的毒,哀家一直想见你,所以便召你进宫了,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生得怎样的俏模样,听人说,冷月公子不但医术高超,而且生得绝­色­容颜。”

云笑听了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想吐,不就是想她给皇上治病吗?犯不着绕了一大圈吧,这和她长什么样子有关系吗?

不过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女人喜欢这样,她就陪她吧,省得她演独角戏,无聊。

“冷月惶恐。”

她嘴上说惶恐,态度却不卑不亢,直起身子,抬起脸迫人的视线直视着上首的老女人。

太后的深幽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之是赞叹,这冷月公子果然是翩翩风彩啊,虽然是一介小小的大夫,可是那姿态不卑不亢,好似高倔云端的流云,更是沧海中一粒明珠,光华潋滟的瞬间,震憾全场。

“果然不一般,”太后点头,侧首扫了一眼的平姑姑:“把哀家赏给冷月公子的东西拿出来。”

“是,娘娘。”

平姑姑拿出一个华丽的锦盒,看来早就准备好了,从高阶走下来,在云笑和婉婉的面前站定,轻盈的打开锦盒,只见锦盒中放着各式珠宝玉器,一看都是好东西,只怕价值不菲,云笑睑目,恭敬的开口。

“谢太后娘娘赏赐……”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她没那么傻,把这些东西兑换了银票,都可以救好多人了。

婉婉乘机收了锦盒,两个人恭敬的立在大殿上。

太后­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看来不管是谁,对钱财都是不拒绝的,就算再清高孤傲的人也不例外,微挥了一下手,平姑姑和林安小心的往外退,走到婉婉身侧的时候,轻声的开口。

“娘娘有话和冷公子说。”

婉婉拿眼瞄云笑,现在她一点不担心主子,这老妖婆再厉害又怎么样,主子也不是吃素的,她的功夫已是十分厉害的了,动她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太后一定是想帮助那小皇帝治病。

云笑点了一下头,婉婉跟着平姑姑和林安的身后走了出去。

大殿安静下来,身着华服的太后娘娘,云鬓堆翠,珠光宝气的从高座走下来,可是那美服珠宝,都掩饰不了她苍老的容颜,反而更显得俗气,云笑记得以前,她是不会做如此打扮的,现在大概是不敢再面对镜子里的自已吧,如玉的美人,在时光的沉浸中慢慢的流失,只剩下一副苍老的空壳。

云笑瞳底有怜悯不屑,既可怜她所遭受的罪,使得一代红颜天娇,转瞬苍老,又不屑她的狠毒,早晚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不知娘娘?”

轻声浅探,太后人已走到她的面前,静静的打量着她,好半天才开口。

“冷月,哀家想请教你一件事?”

“娘娘请说?”

云笑怕露出破绽,忙睑目垂首,状似小心,其实是怕离得近了,被她发现蛛丝马迹,这太后阅人无数,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

“如果一个男人在那方面不行,这可有法医?”

太后沉声,一字一顿的开口,云笑垂首冷笑,­唇­角擒着讥讽,不过声音却没有多大的波动,越发的清冷。

“娘娘是说男子无法同房吗?” 她直截了当的开口,一句话使得太后娘娘的脸上浮起尴尬不堪的神­色­,慢慢的顺了两口气,才出声:“嗯,这方面可有医的方法。”

“禀娘娘,这要看是何种原因导致的不能同房,关于男子不能同房,在医学上,有数不胜数的原因,这要查明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这话的意思,是有法可医。”

太后一个激动,声音不禁大了起来,连声的追问,云笑一脸的黑线条,这老女人一心想为儿子治病想疯了,没听她说,这病因数不胜数吗?要治就要对症想药,她到哪里去给他治啊,何况给他下的药,根本不用治,当日只不过略微惩戒而已,他之所以不能同房,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爱,只要对谁有爱,就会冲破障碍,男­性­雄风大起了。

可惜啊可惜,云笑在心中装模作样的叹息,不过脸上却没有表情,而且说话更是不假辞­色­。

“冷月不敢打保票,这种事见智见仁,有人会医好,有人不行,不知道这人是?”

云笑故意问,太后怔忡了片刻,转身往高座走去,朝外面唤人:“林安,进来。”

大太监林安飞奔而进,打着千儿的候命,太后缓缓的命令:“领冷月公子去景福宫见皇上。”

“是,娘娘。”

林安回身的时候,已不敢如先前那般放肆,连太后都对眼前的大夫客客气气,哪里还有他放肆的地方,一个不慎惹来祸事,别看太后宠着他,那是因为他没犯错,若是犯错了,她可不会留情面。

云笑告安退下,和林安一前一后的出了长信宫。

殿门外,天­色­已暗了下来,暮青光线洒在宫墙之上,门前花草开得荼靡,夜来香的花香一阵阵的沁入心肺,幽暗的廊柱下,微弱的月光映照出斑驳的光影,暗灰的天空镶嵌上了闪着眼的星星,像名贵华丽的壮锦。

太监和宫女齐齐的唤了一声:“林公公。”

然后那齐刷刷,爱慕的视钱,在月­色­中分外的火辣,齐齐的落在云笑的身上,婉婉上前一步,示威的扶着云笑,仰着头笑得妩媚妍丽。

“公子,去哪啊。”

“景福宫。”

景福宫是皇上住的地方,婉婉自然是知道的,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紧掐住云笑的手臂,也许太后不会发现,但是上官耀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但­阴­险,而且生­性­是很多疑的,只怕稍有不慎便会惹起他的怀疑,关于这一点,相信主子也会明白。

云笑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婉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景福宫的那位,做梦也不会把他和那个傻子联系到一起,所以她根本没什么好害怕他的。

夜已经暗了,前面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后面亦有宫女尾随,一行人穿过长廊玉柱,直往景福宫而去。

远远的人还未到景福宫,便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冷怒之声,随着风声越来越清晰的传到耳朵里。

“大胆狗奴才,不睁开你的狗眼,本宫也是你拦得的吗?”

这话传进云笑的耳朵里,不由得勾出­唇­角,冷笑,这说话的人想必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吧,因为皇帝无法宠幸她,所以跑到景福宫来闹腾了,而皇上根本没法动她,这更让她肆无忌掸,但是她最好别忘了,狗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一行人很快走到景福宫门前,果然不出所料,殿门外立着的人正是新进宫的贵妃娘娘,北朝的公主燕灵,妩媚俏丽的脸上浮起­阴­骜难看,上次来见过一次皇上,无奈皇上就是不进她的寝宫,这让她还如何待在这后宫。

林安领着云笑走上石阶,恭敬的一福身子:“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万福?”燕灵冷冷的斜睨着林安,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嘲笑她,也就在这时候,瞄到了林安身侧的云笑,顿时惊为天人,呆愣愣的忘了发脾气,云笑缓缓的拈­唇­而笑。

“冷月见过贵妃娘娘。”

“冷月?”

燕灵轻嚼这名字,感觉满口生香,这冷月公子长得真俊啊,虽然纤细,可是这张容颜,好似玉一样出尘而不染,朦胧的灯光给他踱上了一层轻纱,神秘而幽深,浮着淡淡的可人的暗香。

这时候林安走到一边去和小亭子说话,小亭子赶紧闪身进去禀报皇上。

贵妃燕灵忘了折腾,倒是对冷月来了兴趣,在他的身边来回的踱步,脸上笼罩着柔媚的光泽,就好像那­干­涸的土壤,一朝看见了雨露,真是喜不自禁,笑意盈盈,她那吞噬人的眼光,看得云笑头皮发麻,这北朝的公主不会想出墙吧。

就在云笑站立不安的时候,小亭子走了出来,恭敬的开口。

“冷月公子,皇上有请。”

“是,”云笑松了一口气,吩咐了婉婉在亭外侍候着,自已跟着小亭子的身后走进了景福宫,身后的燕灵一双丽目死死的盯着云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转过身望着一侧的林安,冷冷的开口。

“这冷月是何人,皇上为何要见他?”

“禀娘娘,冷公子正是前两日给皇上解毒的人。”

林安小心的禀报,现在这宫中人人都怕贵妃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谁敢得罪她啊,就怕这女人发飙,比起当初的傻皇后更厉害三分,经常无端打骂后妃,甚至于宫中的太监宫女,但大家心知肚明,自从娶了贵妃娘娘进宫,皇上一步也未踏进她的千岚宫,也难怪这个女人发怒了,堂堂的公主竟被皇上嫌厌至此,可是最近皇上谁的宫殿都没进。

别的妃嫔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贤妃叶玉云,和淑媛叶素雪两个人有点怀疑,皇上为什么不进后宫,以他的个­性­她们可是深知的,风流成­性­,连美貌的宫女都可以勾引得了他,现在怎么就不沾女人身了。

难道他有什么隐疾,此念头一起,挥之不去,不过这种事谁敢多说。

只有贵妃燕灵不解个中的详情,还死命的折腾,在后宫中闹来闹去的。

燕灵听了林安的禀报,脸­色­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俊俏逼人的公子,竟然是给皇上解毒的人,想必他医术十分了得,只是皇上为何夜晚召他进宫,是为了答谢吗?还是别的,燕灵的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快得让她抓不住,不过既然皇上有客人,她也不好再闹腾,所以领着自已的贴身宫女离开景福宫,回千岚宫去了。

景福宫。

云笑优雅的给高座上的男人行礼:“冷月见过皇上。”

即便是一个简单的礼节,也透着狂放傲气,不卓不亢,眼神淡定。

上官曜从高处望过去,心下诧然,这冷月竟然如此出­色­,先前宋渊说了,自已还不信,心想男人能出­色­到什么程度,现在看来,还真是出­色­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单是看着这样清绝的容颜,便觉得呼吸因难了,总之,这男人是个祸水。

不过他关心的是,他的医术是不是能不能医好他的隐疾。

“起来吧,赐座。”

“谢皇上。”

冷月也不和他客气,和这男人客气什么啊,现在是他有求于他,而且她根本不会给他治,不对,应该是没法治,她所下的药,只要这种猪男人有心,便会冲破禁止,对喜欢的人重展雄风。

“冷月,你去了长信宫,应该知道太后娘娘为何事召你进宫。”

上官耀实在说不出自已隐疾的事,所以绕了一个弯,本来这样的事,他是坦然的,可是面对眼前这张如玉的容颜,愣是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娘娘说的很含糊,冷月先前不知道是谁,现在想来那人不会是?”

冷月的眸光清彻蓝澄,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上官曜,窘得他脸颊微微发热,眼瞳幽深,一眼看不见底,紧抿的­唇­很好的掩饰了他的不堪,最后才缓缓的点头。

“朕被人下药了,所以在床上,无法展开男­性­功能。”

“就是不能人道吗?”

冷笑故意说得不堪,爆粗口,其实那面具之下的脸颊有些烧烫,她可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和一个男人讨论这样的事,似乎有点难堪,不过自已是医生,很快便镇定下来,而她就是不想让这男人好过。

果然,上官曜一听她的话,脸­色­变了,黑沉沉的一片,眼瞳腾腾的冒着火花,似乎相当的愤怒,不过这怒又不知如何发出来,因为人家根本没有说错,他确实是不能人道了。

“你?”

“皇上,这事恐怕冷月不能医,因为不能人道这种事,一般原因很多,不是单一的一种原因,虽然皇上说被下药了,可是致使男人不能人道的药物是很多的,如果查不出来所下的药,很难。”

冷月看着上官耀的脸­色­,心底快意至极,一口一声不能人道,就是要羞辱这男人,和他做的事比起来,自已这个太小儿科了,而且她心知肚明上官霖这种人心胸狭隘,如果医好了他,只怕他为了掩盖自已的秘密,会杀人灭口,到时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上官耀似乎不容她拒绝,青郁郁的面容,冰冷的眼瞳,沉声下命令。

“朕命令你必须医治。”

“那要是医不好呢,这不能人道可不是说医就医得好的。”

云笑就是要故意唱反调,那上官耀终于忍无可忍了,陡的站起身子,朝下首怒喝:“你能不能别一口一声不能人道。”

这声音穿透重重大殿,直落到殿门之外,守在殿门前的太监和宫女面在相觑,皆胆颤心惊,小亭子飞快的走过去,小声的命令:“听在耳朵里烂在肚子里,管好自已的舌头,”最后抬眸盯着婉婉,婉婉一脸的不屑:“望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你手下的宫女。”

说完,看也不看小亭子,掉头欣赏天上的月亮,还真的不错呢,如若弹奏一曲,真是高山流水,闲意盎然啊,可是现在却在这宫中耗时间,真是倒霉。

殿内,云笑蹙了眉,望着上首张牙舞爪的男人,好似焦燥的卷毛狮子,一撩便大发雷霆之怒。

“难道皇上能人道了。”

“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吗?”

上官曜喘气调好气息,­阴­森森的瞪着下首站着的冷月,只见冷月故意抖索着身子,一脸惨白,然后装模做样的开口:“皇上,是不是要冷月这样,你才心理平衡一点,别忘了,我帮皇上解了毒,现在皇上倒来杀我,你说,这让天下人如何想皇上呢?”

最后一句重重有力,上官耀又怒又气,看着下首眼瞳晶亮,容颜如玉,姿态傲然的家伏,最后不怒反笑了,他何必和这些江湖的大夫生气,这些人本就生­性­古怪,说话奇思莫异的,为这种人发怒不值得,而且他说得确实没错,自已的毒是他解的,算来他是他的恩人,总不至于让天下人笑话吧。

“你尽力吧。”

上官耀并没有放过云笑,不过安静下来了,没说杀啊死的,虽然面­色­仍然不好看,不过说话已温和了很多。

“冷月?”

云笑还想说什么,可惜那男人不给她机会了,冷冷的命令:“这是圣旨,三日后进宫吧。”

说完朝门外命令:“来人,送冷月公子回去。”

景福宫的太监奔了进来,小心翼翼的领命,想到方才听到的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是,皇上。”

云笑施礼告退,没想到这死男人竟然直接让她进宫,有心抗旨,又怕真的惹来祸事,这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罢,到时候见机行事吧,云笑跟着小太监的身后出了大殿,殿门前,月光如水,门前的平台上停着马车,有两名小太监在马车下面候着,一看到她和婉婉走过去,赶紧小心的开口:“冷公子请上马车。”

现在这冷公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人谁敢得罪他啊,等到云笑和婉婉上了马车,两个太监一跃而上,顺着宫中石板路,往宫外驶去……

清光冷月,稀薄的雾气缭绕着半空,如绢的光芒从街道边青翠欲滴的枝叶间洒下来,马路上斑驳的光线,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角落里,附和着蝉声,嗡嗡不停的叫着。

炎热,漫延在无边的黑夜中,缥缈的若有似无的夜来香香味轻远,在空气中流动。

司马丞相府。

书房内,司马青云凝重着一张脸,望着书房内站着的人,丞相府的管家,一字一顿的命令:“老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这一次只怕我躲不过去了,如若我出了事,你带着夫人和小姐,立刻离开丞相府,从明日开始,把司马府的下人遣退了,­干­万别连累别人。”

“老爷。”

老傅哭了起来,苍老的脸上泪痕顺着沟壑流下来,显得苍凉,他在司马府足足呆了三十年,从老爷年轻的时候便跟着他,没想到一向耿直的老爷竟然遇到了这种事,老傅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来。

司马青云上前扶起他,心里也很难受,老傅跟着他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倒惹来这等的麻烦事,本来该让他清闲些的,没想到反倒受他的牵连。

“起来吧,老傅,是我司马青云连累你了。”

“老爷,你别这么说。”

老傅越发的伤心,抹着眼泪,抬首望着老爷,这短短的时间里,老爷苍老了很多,想着他为朝廷做了一辈子的事,没想到最后竟然遇到这种事,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老博,你下去吧。”

“是,老爷,”老傅退了下去,那背影佝偻瘦弱,司马青云仰头长叹,他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忽然空气一凝,冷冷冰寒的气息四处流窜,没有杀气,却有着冬日霜降,大雪临门的彻骨冰寒口

“什么人?”

一道白茫茫如雾一般的影子飘过,快得如一抹浮光,眨眼已落定在书房正中,司马青云大骇,倒退一步,难道今晚就是他的死期,这人身手堪比鬼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冷气更寒。

“你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倒退两步,和来人保持着距离,此举只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这人若是动手,只怕快如鬼魅,一招毙命。

高大挺拔的身影慢慢的转过来,一袭白­色­的锦衫,外罩一件银线勾勒的披风,狂傲不羁,玉簪束发,好似三千黑­色­锦锻披散在肩上,那立体的下巴,弧度优美得像一道银浪,傲Сhā的鼻子,­性­感凉薄的­唇­,­唇­泛起水润的光泽,勾勒出若有似无的冷笑,那笑只是一种表相,既未到达心里,也未到达眼底,那黑­色­的眼瞳,好似子夜的寒星,潋潋清光,深幽得好似万丈深渊,让人看不到底,一张蝴蝶形的面具,罩住了他的上半边的脸,露出一双狭长的眉,那眉像锐利的刀锋,明明是美丽的,却偏偏像有朵的花蕾一样,沾手皆亡。

这人太可怕了,司马青云一介老臣,光是看过去,便在气势上被压了下去,心头轻颤,这男人身上的戾气霸气,比皇帝上官曜高了很多,更让人心惊胆颤,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而他,正是神龙宫的宫主。

慕容冲。

他来这里­干­什么,上次又为何要命人救他。

“你究竟想­干­什么?”

司马青云颤抖着手指着慕容冲,他不怕死,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还是止不住的害怕,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慑人的寒光,让人从心底害怕。

“司马大人一直忧心司马府的一­干­人受到牵连,为何不置死地而后生呢?”

他又调转过身,抬首望向司马青云书桌后面的一幅字画,这时候,他的眼瞳温和清润得好似一汪碧波,声音磁­性­慵懒,虽然有寒气,却没有丝毫的杀气。

那墙上挂着的字画,正是他父皇的手笔,能在此看到父皇的手笔,让他觉得心里很温暖,慕容冲一扬手,墙上的字画便飞脱而出,落到他的手中,忍不住轻轻的摩娑,父皇慈爱的面容好像就在面前,他能不死,相信是父皇在冥冥之中保佑了他。

司马青云一见慕容冲的动作,早顾不得害怕了,上前一步叫了起来:“快放下,你可以杀我,别动那个。”

“这是先皇的字画,你司马青云也配挂这幅画吗?”

慕容冲的声音陡的冷凌万丈,好似雪山顶上千年不化的积雪,冷彻骨,让你牙齿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马青云脸­色­惨白,说不出来为什么如此惧怕这个人,这种惧怕是由骨子里生出来的。

可是他不认为自已做了什么对不起先皇的事,所以他强装镇定的开口:“你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我配不配挂先皇的画,关你什么事。”

都说神龙宫的慕容冲神秘莫测,没人看过他的容颜,正因为没人看过他的样子,所以才让人怀疑,他究竟是谁?

“我?”

慕容冲陡的笑起来,那笑张扬而激烈,还有霸气,好似草原上的黄毛金狮,天下唯我独尊。

他的手陡的一扬,面具应声而落,灯光之中,他缓缓的掉转身子。

那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绝­色­风姿,光华逼人,令人禁不住的叹息,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美奂绝伦的容颜。

一双狭长的眉,好似经霜月巧手而裁,那桃花一样的眼瞳,散发出璀璨夺目的神彩,长长浓密的睫毛,就好像天然的锦扇,在莹莹光芒之中,投­射­下一圈儿的­阴­影,使得那双深幽的眼睛,漂亮得像宝石,更像明珠,傲挺的鼻子,­性­感的­唇­,一头如墨的青丝,映衬得那张脸更加的俊美绝伦,这容貌连女子都羞愧三分,可是却没有女子的柔媚和脂粉之气,相反的更多了一抹冷峻之­色­,霸气横挑,所向披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怕都逃不出这样的魅惑,似仙似魔,似人似妖,以令人分不清这是什么境幻之地。

可是真正让司马青云惊骇的不是他的绝­色­风姿,而是他这种光华绝代的容颜,竟然和太后娘娘如出一撤。

是的,天下人没见过面的神龙宫宫主,竟然和当朝的太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他比当今的皇上更神似于太后,而凌寒威仪天下的王者霸气,却神似于先皇,他,他是?

司马青云倒退两步稳住身形,扑通一声跪下来,肝胆俱焚,失声而叫:“太子?”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1章

司马青云做梦也没想到,人人得而诛之的神龙宫宫主,竟然是太子上官曜,那么现在宫中的皇帝又是何人,难怪他刚才说,他不配挂先皇的字画,如果说眼前的人才是前太子,先皇的血脉,而他们这些朝臣,竟然拥护一个假的血脉,让他鱼目混珠,堂而皇之的坐在朝堂之上,指手划脚的指点江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青云头脑木愣愣的,混混沌沌,思绪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越理越乱,最后只得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已的男子。

他眉眼像太后娘娘,神韵却像先皇,天生的帝皇将相,绝­色­风华,只是为什么一个太子会成为江湖帮派首领,而一个假的人却成了太子,甚至于成了皇上。

“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为何不去见太后娘娘,娘娘一定也被蒙住鼓里了。”

司马青云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难以想像,太后和皇上呣子情深,怎么会察觉不出,宫里的皇帝是假的呢。

慕容冲手一凝,那落地的面具再次戴到了脸上,深黑的瞳仁好似万丈深渊,寒气在缝隙间流转,慢慢的回转身,踱步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沉稳的开口。

“司马丞相起来吧。”

“谢太子。”

今天晚上司马青云彻底被吓住了,比皇上要杀他还让他惊憾,惊憾过后是对先皇深深的愧疚,先皇很疼太子殿下,所以重托了他们这些老臣,可是最后太子竟然流落在外,让一个假的太子成了皇上。

那人实在太厉害了,竟然瞒过了他们这些朝臣,更瞒过了太后。

如果眼前的是真太子,那么宫中究竟是谁呢?那个人长得和太子很像,虽然没有十分的像,却有那么六七分的像,再加上太子离京的时候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八岁了,成长为一个少年了,谁会想到竟然被偷天换日了。

“太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要不要联系太后娘娘和太傅大人等。”

司马青云站立后,急不可待的询问,脸上布着焦虑,既然他知道这个太子才是先皇的血脉,就绝不能让那个假的祸害他人,难怪觉得皇上心胸狭隘,完全不似之前的作风,原来根本是一个假的。

“住口。”

慕容冲陡的冷喝,因为司马青云的话,眼瞳显得­阴­森狰狞,光芒如魅,好似是幽冥鬼域里的撤旦修罗。

司马青云唬得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怔怔的望着上首的人,只见他似乎很痛苦,大手陡的抓住桌上的茶盎,用力的一握,茶盅应声而碎,那碎片一粒粒的镶嵌进他的手中,鲜红的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的落到书桌上。

“太子,”司马青云不由得心疼,想到他是先皇的血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太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一提到太后娘娘和叶太傅,会如此反弹,难道?

司马青云眼瞳睁大,上前一步,颤抖着开口。

“难道这是太后娘娘?”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出口,实在是难以相信,太子乃是太后娘娘的亲身血脉,娘娘竟然动手对付太子,而把另外一个人推上皇位,那个人有点像太子,也就是像太后,那么他也是太后的孩子,可是先皇只有两个血脉,一为太子,另外一个是现在霖王爷,如此说来,那人竟是孽子。

“他也是太后的孩子。”

这一句司马青云是肯定的,是太后和别人私生出来的孩子,这个人是?

叶倾天吗?他们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曾传出相爱的事情,可是后来随着太后进宫,便淡了,因为谁敢讨论皇家之事,可是没想到多年后竟然爆出这样惊天的内幕,两个人不但一直有联系,还育出这么大的孩子,这孩子还夺了太子的座位,他和上官家可是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还是个本不该出生的孽种。

“太子,我们不能让上官家的皇位落到叶家的手里,明日早朝,臣一定揭发这些­奸­人的真面具。”

司马青云义愤填膺,愤怒异常,恨不得立刻揭发这一对­阴­险呣子的歹毒之心,还有叶倾天这个混蛋,枉费了先皇的一片用心,先皇待他如兄弟,还让他成为太子的老师,没想到他背后竟然玩了这么一招­阴­狠的。

慕容冲已由痛苦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今晚他来的目的是救司马青云一命,他是先皇的臣子,不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的。

“你以为凭你一已之力能力挽狂澜。”

慕容冲的声音冷漠中透着嗜血,冷冷的望着下首站着的司马青云,如若真有用,他早就出现在云墨面前了。

司马青云一怔,抬首肯定的开口:“还有远在边关的云墨,若是他知道,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还有朝中一部分大臣和上官王爷,王爷若是证明太子仍是真的,那么就没人抗议得了。”

“你所谓的一部分人,都曾是先皇重用过的老臣,别忘了宫中的人正在想办法对付你们,另外,这局中最至关重要的人,不在我们这边,兵权也在夜家人手里,还有宫中的妃嫔,他们背后的势力,即便知道是假的,只怕也会以假乱真,到时候只不过血染萧墙,别忘了,东秦四周,三大强国虎视眈眈,若是内部出乱,互相厮杀,必被别国瓜分,我不是单纯为了夺得皇位,还要保证一切平安无虞,一举成功,才会出手。”

“太子?”

司马青云激动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太子考虑深远,布署紧密,他相信他一定会拿回皇位的,这样即便死,他也有脸去见先皇了。

“今晚我来,是得到了消息,皇上准备对司马府动手,司马丞相若想保全司马府,必须置死地而后生。”

慕容冲站了起来,身姿俊挺,丰神如玉,孤高清绝。

“置死地而后生,”司马青云轻喃,不知道如何的置死地而后生,只要能保住司马府,他是死也甘心了。

慕容冲不再看他,朝外面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人飘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包用白布裹着的东西,沉声的开口:“主子。”

“好,烧了这里吧。”

他说完,一伸手拉司马青云的身子往书房外面飘去,不过临离去时,没忘了带着父皇的那副字画。

清风晓月,夜­色­荼靡。

司马府的书房亮起冲天的火光,府中的下人尖叫声,呐喊声不断,诺大的司马府乱成一团,而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司马青云稳稳的坐在马车之内,终于明白慕容冲所说的置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了。

相信明日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丞相司马青云被歹人放火烧死了,他这个丞相已死,皇上还会对司马府下杀手吗。

马车如一道离弦的箭飞疾而出,没落到暮光之中,化为流星黑点。

第二日,整个烟京都惊动了,丞相司马青云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书房中仅剩下一副黑森森的骇骨,此事震惊整个朝野,众大臣人心惶惶,这背后的黑手越来越厉害了,竟然放火烧死了司马丞相。

皇上对司马青云的死,表示了深切的哀痛,派大臣前往司马府凭吊,然后又赏了很多的东西,安置孤儿寡母的。

早朝一下,霖王爷的脸­色­黑沉得像锅底,­阴­骜难看至极,身侧随行的官员,谁也不敢多说话,有眼的人一看便知道这位爷正生气呢,谁敢招惹他啊。

上官霖对司马青云被烧一事,不但震惊,还有愤怒。

这事一定是宫中这个男人动的手脚,他不能坐视不管了,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把黑手伸向下一个人吗?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认真的思索过后,认为眼下最有危险的人就是太傅大人,太博乃太子的老师,这个皇上是假的,难道他不怕太博发现其中的端睨,所以一定会对太傅下毒手的。

上官霖想清楚后,立刻领着手下木离和乔楚前往叶府。

叶倾天自从上次被刺杀以后,一直未上早朝,听门房报,王爷来探望,赶紧命人请进了他的寝室。

叶府。

花园假山,廊亭玉柱,虽然雅致清新,但是和亲王府相比,要小得多,而且叶倾天不是个奢侈的人,府内的下人也少,连妾姬都没有,只有一个丑妻,对于这一点,真是让所有人都诧异,进而有很多人想着,这叶倾天是不是有顽疾啊,所以才会不纳妾姬,只有一丑妻过日子。

寝室中,叶倾天头上缠着白布,歪靠在床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看到上官霖走进来,挣扎着想下地行礼。

上官霖上前一步,扶住了叶倾天的身子。

“太傅大人不必多礼了,安心躺着休息吧。”

“谢王爷了,”叶太傅歪靠在床上,示意一侧的下人给王爷搬了凳子,上官霖坐了下来,待到有人奉上茶水,叶太傅挥手让人退下去。

“不知王爷今日前来叶府为了何事?”

上官霖先啜了茶水,在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已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没有人可以信任,这假皇上不被发现,太后,太傅,还有朝中的很多大臣,谁知道谁是那个皇上的人,所以自已若是说出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听说叶大人还未大好,本王有事正好经过叶府,便进来探望叶大人。

“承王爷掂记了。”

叶太博一边回话,一边思虑,自已和这霖亲王平素并无多大的交往,今日他前来探望,总有些蹊跷,所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上官霖,上官霖感受两道光芒一直注视在自已的身上,假装什么也不知,只是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寝室,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无非是让叶太傅安心休养,朝廷上离不开太博什么的,最后起身告辞。

一出了叶府,他就恨不得抽自已的嘴巴,做事太没有大脑了,怎么就没想透一件事呢。

假皇上长得和太后娘娘很像,这说明什么?

他也是太后的儿子,可是父皇的膝下只有他和太子两个人,这说明那个人是太后的私生子,而诺大的朝廷,能和太后牵上关系的正是这位叶太傅了,也许假皇上正是叶太博的孩子,自已这一来不是暴露了身份吗?

但愿叶太博不会多虑才是。

上官霖刚上马回府,叶府的寝室中,叶倾天越想越不对劲,刚才霖亲王分明是想说什么来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这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叶倾天心神一震,立刻挣扎着起来,写了密信派人送进宫中,这信很快到了上官曜的手中,他的神­色­­阴­暗不定,眼神寒凌,慢慢的盘算着,最后缓缓的笑了。

只是那笑,­阴­森狰狞……

凤翔街的医馆,今日不营业,门上高高的挂着一个牌子‘休息’。

今日之所以休息,是因为冷月公子心情不好,那些前来看病的人,只能叹息着离去,谁也不敢惹事,谁都知道冷月公子,禀­性­古怪,惹毛了他,不但医不了病,而且没有好果子吃。

小楼东风,有人在弹琴。

一曲高山流水,弹得铮纵婉转,好似九天飞溅而下的瀑布,珠花翻滚,落到飞崖之下,顺流而去。

清风从窗阶吹拂,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在风里飘逸。

如玉的容颜,沾上冷冽,长长的睫毛覆盖,眼睑下的­阴­影,使得脸­色­越发的­阴­暗。

柔软的身子轻轻的摆动着,似乎极其享受此刻的音乐之声,其实从那琴声之中,可知她心情并不是太好,似乎有事困扰住了。

婉婉立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等到一曲终了,恭敬的递上白­色­的棉巾。

“主子,今天是怎么了?”

是啊,主子今早出去了一趟,便很生气的回来,命令人关了医馆,自已在小楼中弹琴。

云笑用白棉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头又轻拭了手指,那动作优雅得行云流水,姿意随然,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心情不好的征兆,但那身上隐隐流泻的寒气,不容人忽视。

只听她悠然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听说司马丞相昨夜在府中被人烧死了。”

原来主子是因为这件事,婉婉恍然,心内也有深深的惋惜,那司马青云倒是一个好官,没想到就这么被歹人烧死了,真是好人活不长啊,恶人倒长命百岁,婉婉想到宫中的那人,不由得一阵愤恨。

“不知道倒底是谁­干­的这件缺德事,真太可恨了,该下地狱,如果他杀坏人,我倒尊称他为侠士,可是司马丞相有什么过错。”

婉婉双手抱胸,一边发发牢­骚­一边望着自个的主子,发现主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忽然灵光一闪,不会是?

“主子,不会是神龙宫的人动的手脚吧。”

这才是主子不开心的原因吧,婉婉恍然大悟,不敢再怒骂了,慕容冲大侠可是主子的人啊。

云笑一早上心情不好,就是因为怀疑那是慕容动的手脚,因为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对司马青云动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慕容所为,他真的就太残忍了,虽然想对付宫中的太后和皇上,但至少不要伤害到无辜的人。

“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云笑挥了挥手,把婉婉这个恬噪的家伙给撵了出去,自已一个人闷坐在房间里,从小楼的窗口往外看,半空有浮云,那云变幻莫测,心中想什么,便感觉它像什么,此刻那云似乎幻化成了慕容的模样,看得她恼火,用手指指着那云。

慕容,若是让我知道你做这种事,以后最好当作不认识我,我一定会毒得你认不得爹娘。

说完觉得好笑,收回手指,想想慕容的为人,又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倒底会是谁做出这等残忍的事呢?

一个早上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弹了几首曲子,最后才安宁下来。

下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云笑依在窗栏之上,看得真切,动也不动,那人一袭紫长衫,如临江仙,更似云中月,远远的望去,便知道他是谁?

兵部尚书夜思源大人的公子,夜无昀,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来做什么?

云笑理都不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不理人,更不想救病医人。

何况她对夜无昀没有半点好感,长得太美,偏偏还一身冷漠,隔人于千里之外,既然如此清高,何苦融于人群,不如住到深山老林子去,这世上又没有谁欠他的,该他的,摆着一副臭脸孔给谁看啊。

云笑腹绯一通,然后依旧抬首看天上云卷云舒。

小楼下面,婉婉奔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夜公子来访,主子要见吗?”

“让他滚,讨厌长得太美的东西。”

云笑眼一翻,冷声而语,这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去,以夜无昀的功力,想必是听入耳的。

那张俊隽逼人的五官上,狭长的丹凤眼攸的一暗,寒气溢出来,冷冷的透过店门,望后不远处,立在小楼窗下之人,一袭白衣胜雪,虽悠然自得,不过由先前的话,可知她心情不太好,传闻这冷月公子禀­性­古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救病医人,给你下毒倒差不多。

不过,他偏不信这个邪,夜无昀­唇­角一勾便是一抹挑衅,人已往后面走来,婉婉赶紧拦住他的去路。

“夜公子,后面是禁院,请止步。”

“禁院吗?我倒要闯上一闯,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张狂?”夜无昀一拂长袖,气流荡开,婉婉被拂出去几步远,而那高大的紫­色­人影,已信步出了店堂,径直往后院而去,他的手下一刀也紧随其后跟着主子。

夜无昀一出了店堂,身形一拭,人已凌空而起,直往小楼飘去,看着凭窗而立,肆意悠然的家伙,他就想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狂,让他傲,一向冷情漠然的夜无昀,丝毫没感觉到自已情绪的变化。

只有一刀有些诧然,盯着从半空闪过的主子,身姿如鹤,更似夏日盛开的一朵冰凌花。

冷冷绝艳中,沾上浮尘幽土。

“公子,小心。”

琉璃屋顶,栩栩光芒,折­射­出一抹­阴­暗的幽光,快如闪电,飞疾迎了上去,一刀心惊的叫了起来,那是两个厉害的人,突然从小楼后面高大的枝叶间窜­射­出来,如离弦的箭,眨眼疾了过来,手中两柄明晃晃的宝剑,直刺向夜无昀。

夜无昀一惊,身形一沉,让了开去,紫衫在风中飘过,脚尖一惦在花枝之间凭空借力,人再次跃了上去,站在小楼一角的凉台之上,遥望着对首的两个人,冷冷气息,在夏末里,带来秋的萧凉。

“你们是什么人?”

流星和追月并不说话,冷冷的和他对恃着。

只有窗前优雅的人一撩白­色­的长袖,刮过一道柔美的弧线,不紧不慢的开口:“他们是我的手下,夜公子不会以为我冷月一无所长,连个可用的手下都没有吧。”

夜无昀一怔,眼瞳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暗流,他还真的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有两个身手厉害的手下。

“冷月,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大夫,竟然如此狂妄,隐藏得如此深。”

夜无昀眯起眼瞳,释放出危险的光芒。

可惜云笑根本不理他的那一套,隽美的五官在阳光下,如一株盛开的白玉兰,看得几个人晃眼,这人真是一个妖孽,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我要睡了,你们该­干­嘛­干­嘛。”

她抛下一句,慢慢的回身看也不看夜大公子一眼,不管他长得多美多俊,这女人就像没感觉一样,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随意。

夜无昀的一张脸黑了,身形一拭掠过阳台就待挡住这家伙的去路,无奈他一动,对面的人便迎风而动,扫住了他的去路,三个人在阳光之下,小楼之前打了起来,紧随其后的一刀也加入了打斗,一时间,刀光剑影,兵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笑本来想睡觉,可是这声音扰得人无法休息,­干­脆倒了一杯茶出来看戏。

一边品茶,一边悠然的命令:“流星,追月,给我狠狠教训,本公子最讨厌比本公子美的人了,最好在他的脸上划一条口子,让烟京第一俊公子变成烟京第一丑公子。”

云笑说完,夜无昀狭长的眉拧紧,眼瞳腾腾的冒着怒火,俊美个­性­的五官上,罩了一层黑青的光芒,他,一向冷漠无情,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人,竟然被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几度挑衅得失去了控制,此刻只想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流星知道主子的个­性­,就是生气的时候,喜欢挑衅别人,其实她的心地没有那么恶劣,可惜夜无昀中计了,愣是被气得变了脸。

“是,公子。”

两个人全力而为,迎站夜无昀和一刀。

四个人在空中打得劈里喇叭啦的,不时一掌飞出去,炸飞了小楼前的一些药草,云笑一眼眯去,可就不乐意了,脸­色­­阴­沉沉的。

“夜无昀,你不就是病了吗?这是来找大夫的样子吗?竟然把本公子的东西打烂了,待会儿少赔一份钱,我就毒死你,然后再毒死你全家。”

这话寒铮铮,铁凌凌,理直气壮,夜无昀陡的收手,落了下来,那张俊逸的五官早就由青到红,再从红到青,几番交错,身子也跄踉两下,方站定,他是完全的被气到了,世人只道他夜无昀冷漠无情,有谁知道,他身上的疾病缠身,不能过于愤怒起伏,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而已。

一刀看到主子难受的样子,既紧张又愤怒,抬首冷瞪着站在窗前的云笑,恨不得咬她一口才解恨。

而云笑正和他们相反,心情好多了,只要别人生气,她就开心。

她纤瘦的身子从窗台翩然而下,长袖飞舞,墨发轻扬,似一朵轻花而至,清雅淡定的落到夜无昀的面前,­唇­角擒着意味深长的笑。

“说吧,又打又闹的究竟是给谁治病,你,或者别人?”

又打又闹?

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好不好?但是在座的几个人都聪明的选择闭嘴,因为他们已充分的认识到一件事,千万别和这位冷月公子计较,他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何况他们来,是请他救病医人的,不是为了来打架。

“我的婢女巧凡。”

夜无昀冷漠的声音响起来,脸颊也由先前的青白恢复过来,轻手拂开一刀的手,侧身望着云笑。

近距离的看这位冷月公子,确实是俊美,神态淡若清风,处事波澜不惊,一般人遇到他,烟京的第一公子夜无昀,神­色­都会俱变,必竟他身后有手握重兵的爹爹,还有一个有权势的当朝姑母,还有为妃的妹妹,可是这小小的大夫,竟然淡定恬然,无一丝谄媚恭顺,相反的很狂傲,这使得夜无昀,没来由的放松,感觉总算遇到一个坦然相处的人了。

“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夜公子真是出人意料,我以为是公子自已求医呢?”

云笑是真的意外,她一直以为夜无昀是为了给自已医病的,没想到他如此大费周章医治的竟是一个小小的婢女。

在古代,下人的命如草介,根本是不值一钱的,哪个大富大贵人家手上没有一些血腥,但为人冷漠,疏人于千里之外的夜无昀,竟然为一个婢女求医问药,或许那人是他的心上人,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样,这一点还是让人尊重的。

“只要冷公子愿意出手,不管是要千两黄金,还是要什么,夜某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如果我说要你的命呢?”

云笑非笑非笑,冷冷的睥睨过去,男人啊,话还是别说得自大的好。

“你?”

一刀一听云笑放肆的话,手按腰间的刀柄,就待发怒,云笑一个冷眼过去,那眼神好似苍天的雄鹰,盘旋绯徊,五爪锐利如钩,就等着掳走自已的猎物,而一刀此时就有这种感觉,这人的眸光就像一只高踞蓝天的苍鹰,令人不敢小觑,更不敢怀疑他的话。

“好,只要你能治好巧凡的病,如若真的要我的命,就拿去。”

夜无昀没有皱一丝眉头,那张绝美的五官上目光氤氲,剑眉轻挑,薄­唇­勾出薄薄的冷雾之­色­,他这样的命就是活着,只怕也不久了,所以能医好巧凡的病,才是他最开心的,至于他的病,从小到大看了数不胜数的大夫,连宫中的张沼德御医也婉转的回绝了,所以他根本不报任何的希望了,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巧凡活得开开心心的。

“把她带进来吧。”

云笑冷声,人已掉头往小楼而去,一刀听了云笑的话,早闪身奔了出去,其实他看到冷月公子医术很是了得,最大的愿望是想治好公子的病,虽然以往没有一次成功过,但是说不定这冷月公子能行,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

只是公子似乎认命了,不准任何人再提到他的病。

云笑和夜无昀走进小楼坐定,婉婉立刻手脚俐落的奉上茶水,随后在云笑的身侧立定,厅里安静下来。

婉婉的一双俏目定在夜无昀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夜公子呢,丰朗有神,美玉奇韵,不愧为烟京的第一公子,举手投足,说不出的雅致风流,只是这夜公子的脸­色­比正常人的脸­色­略白一些,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婉婉一念落,有些心惊,又多瞄了几眼。

夜无昀边喝茶,边打量小楼内的装饰,简洁婉约,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必要的桌椅,和一些家俱。

再看端坐在主位上的冷月公子,那般的高雅,好似蓝天之上的皎月,罩着一层朦胧的面纱,黑­色­的眼瞳闪烁着深邃神秘,这样如玉的人,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他骂起人来,狠毒辛辣,挑起事来,面不改­色­。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夜无昀正在猜测,楼外已响起脚步声,一刀拉着一个身材纤瘦,眉清目秀的丫头走了进来,这丫头眼中无神韵,不能凝聚在一起,一只手被一刀拉着,另一只手撩着头发,送进嘴里,喷巴着玩儿,一看到夜无昀,便嘟起了嘴巴,挣扎了一刀的手,冲到夜无昀的面前,不满的抗议。

“无昀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你陪我去逮蛐蛐儿玩。”

这丫头看来就是巧凡,只是没想到巧凡不是病了,而是傻了,这傻子如何医治,云笑脸­色­有些难看,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冷冷的瞪视着夜无昀。

“夜公子,你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做了,这丫头只是傻了,她没病你医什么?”

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也看不出病来,倒是傻得彻底,不知道这夜无昀怎么和一个傻子牵扯出感情来了,为了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云笑说完,掉头望向身侧的婉婉:“送客。”

“是,主子。”

婉婉也看到了巧凡,她只是一个傻子,根本没病,如何医治,如果说大夫连傻子都医了,那这世上就没有傻子了。

云笑吩咐完,人已楼上走去,身后,一道灼冷冰寒的视线紧盯着她的背,似乎恨不得在她的背上戳出一个窟隆来,可惜云笑不以为意,也不在乎,她没必要在一个傻子身上浪费­精­力。

不想夜无昀眼瞳陡的暗沉,身形一拭紫­色­光芒闪过,人已拦住了云笑的去路,居高临下的俯视云笑的脸,绝美的五官布着失望冰寒,一字一顿的开口。

“我以为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原来大名鼎鼎的冷月公子也不过如此,在你们这些人眼里,是不是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丫鬟的病就不是病,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夜无昀因为愤怒,他苍白的脸颊泛上红丝,近距离的看,眼睫毛又长又密,黑­色­的眼睛里,跳跃着炽热的火焰,那火焰中还有自已错愕的脸,好久才反应过来。

“夜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不医,如若这位巧凡丫头是病,我肯定会出手的,但她是傻了,试问天下有多少傻子,傻不是一种病,你让我如何医?”

云笑一说完,夜无昀不待她再拒绝,手一伸便拉着她的手,拽到巧凡的面前。

“她以前不傻,是因为遭受了一场变故,所以才变傻了,所以我希望能医好她,这样她就可以自已照顾自已了。”

云笑睁大眼,愕然的望了望夜无昀,随后望着拉自已的那只手,这手白晰修长,和慕容的手有得一拼,只是慕容的手温热如暖泉,让人由内至外的感觉温暖,但是夜无昀的手,就好像寒冬腊月的冰窖,冻得人直打颤,从指尖一直凉到心里,说实在的,这凉即便是夏日,也令人毛骨悚然,而不是一种真正的凉爽,他的体内竟然有寒毒?

夜无昀好久没听到身侧人的反应,飞快的掉头,然后看清了自已紧拉着冷月公子的手,不由得面­色­烧烫,绯红一片,飞快的松开手,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空气沉闷。

婉婉和一刀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的,一直未说话的巧凡,总算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拍着自已的胸口。

“巧凡怕怕,巧凡怕怕。”

夜无昀恢复了正常,沉稳的走到巧凡的面前,拉过她的手:“巧凡不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云笑看得心酸,说实在的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都到这种份上了,她怎能袖手旁观,至于能不能医,是后话,总要诊了脉才知道。

“好吧,我只能尽力而为。”

云笑终于松了口,对面的夜无昀抬首,立体的五官一瞬间罩上暖意,眼神氤氲,一向清绝冰冷不近红尘的容颜,终于耀过浅晕的笑意。

“谢谢你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明明自已中了寒毒,偏偏还有心思管别人。”

云笑往一边走去,准备给巧凡诊脉,谁知道她话音刚落,一股狂风席卷到身边,然后整个人腾空被人提了起来,然后是一刀狂喜激动的声音。

“冷公子,你说公子中了寒毒,是不是有办法可医?”

云笑被吊在半空晃得头晕,恼怒异常,抬手便甩了一记耳光过去,然后冷冷命令:“放我下来。”

一刀被打了一记耳光,却一点不生气,放下云笑,执着的开口:“冷公子,只要你能救我们家公子,不管打我多少下都行,这边,这边再打,随便打,只要你能出气就行。”

一刀把另一边的嘴巴又送了上去,他的眼里闪烁着激动的火花,公子看了多少大夫,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了,寒毒发作的时候,公子总会疼得死去活来,他看着恨不得那毒发作在自已的身上,一直以来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治好公子的病,到时候要一刀做什么都行。

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知道瞪着一刀了,原以为自已够牛了,没想到一刀比她还厉害,打完了一边,还送上另一边,只为了要救公子的命,宁愿被她打,看来他们这几个人倒都是有情之人。

夜无昀的心底却没有多大的浮动,虽然这位夜公子识出了他身染寒毒,可是这寒毒,张沼德御医已说过了,因为年份太多了,所以无法医治了,如果是刚下毒那会子是有办法医治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夜无昀沉下脸,眼下为巧凡治病要紧。

他害怕自已时日无多,留下巧凡,还有谁会关心她,当年都是因为自已的错,才害得她傻了。

“一刀,退下。”

一刀又坚持的叫了一声:“冷公子。”

云笑根本不理他,轻步走到一侧坐定,慢慢的开口:“把巧凡带过来吧……”

夜无昀立刻把巧凡带了过去,而旁边的一刀满脸的失望,咬着­唇­眼神迷蒙,云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手下还真有些可爱。

巧凡见这么多人围着自个儿,有些害怕,一直拉着夜无昀的衣袖,他没办法,只得牵着她走到云笑的面前,婉婉已搬来一把椅子,示意巧凡坐下来,这一次她倒是乖巧,听话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神韵聚不到一起,好奇的盯着云笑。

云笑执了她的手,开始号脉,花厅内安静下来。

几双眼暗齐刷刷的盯着她,夜无昀离她很近,身上清雅的香味直扑弥漫在花厅内。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

云笑的眉慢慢的蹙起来,脸­色­有些暗,夜无昀的心沉甸甸的,现在冷月就是他的希望了,如果他也说不行,只怕巧凡真的要傻了。

“你确定要给她治吗?”

云笑抬首收回手,望着夜无昀。

那深幽的眼睛,像月夜耀眼的繁星,看得夜无昀心内一颤,听他话里似有生机,不由得浮起希翼。

“治。”

一个字表明了他的决心,不管花多大的代价多少钱,他一定要治好她,因为到那时候,自已不在了,她就能照顾自已了。

他知道冷月这话的意思,也许巧凡曾遭遇过什么,所以她才会傻了,傻了的人有时候反而是一种福气,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寒毒,他一辈子照顾她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没办法照顾她,只能医好她。

“好吧,其实她只是受了很深的刺激,所以强迫自已,麻痹自已,使得自已不愿意去想那些发生过的,不堪的事,我想虽然要点时间,应该还是可以医好的。”

云笑一说完,夜无昀一向冷漠的神­色­舒展开来,那细长的眉尖缓和,融着眸中的暮­色­光芒,­唇­角勾出笑意,沁人心脾。

“这真是太好了,巧凡,快谢谢这位哥哥。”

巧凡虽然傻,但是对夜无昀似乎很信任,一听到他的话,立刻点头学舌:“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云笑心情沉重,虽说她有义务治好巧凡,可是能让一个女人疯狂的病因,一般只有两个,一个是情人变心,二是被人糟蹋了,巧凡很显然是属于第二种,即便她醒过来,该如何面对那些不堪的往事呢?

巧凡的话说完,一刀乘机抢了过来,再次执着的盯着云笑。

“冷公子,你救救我们家公子吧,就是让一刀做牛做马,一刀也愿意。”

夜无昀没想到一刀又旧话重提,不由得恼怒,冷喝:“一刀,还不退下去。”

一刀求完了云笑,竟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公子,一刀只想一辈子侍候公子,不想守着公子的坟墓过一辈子。”

说完一个大男人竟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了起来,看他外表高大,魁梧,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可以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他一哭,巧凡不知道是被触动了心情,还是被吓哭了,也哭了起来,花厅里哭声一片。

婉婉看着,眼里也溢出了泪,福着身子央求。

“主子,你救救夜公子吧。”

这么俊美的公子,死了多可惜啊,云笑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一脸的黑线条,她没说不给夜无昀治,只不过不了解他的病情,治什么啊,或许连她也没有办法。

“好了,起来吧,过来我看看。”

云笑恼恨的伸出脚去踢一刀,一个大男人哭得嘶咧哗啦的,丑不丑啊,可是一刀听了她的话,竟然有本事咧嘴笑。

“冷月公子,你答应了,这真是太好了,巧凡,冷月公子给公子治病了……”

云笑抬首望着夜无昀,两个人眼神交流。

你身边有这两傻子,怎么没被逼疯呢?

夜无昀眼神回之,其实他们心思很单纯,不似别人善于心计。

“坐下吧,”云笑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夜无昀一撩长衫坐了下来,姿态优雅撩人,举手投足毓秀隽美,雍容清华。

云笑发现,这个男人特别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深紫的,浅紫的,暗紫的,总之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紫­色­的,这紫确实挺适合他的,映衬得他身材修挺,肌肤莹白,气质高雅。

寒毒,是一种下在血液里的慢­性­毒药,可以使人的血液冰寒,因为潜伏的时间较长,开始的时候根本发现不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重了,云笑号了脉,初步估计,夜无昀体内的寒毒,至少有五六年了,依他的年纪估计,是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下的,是谁会对他下这种毒手呢?

“这寒毒已经很重了,要想彻底的根除,只怕要费些时日,不是一时两时医得好的。”

云笑淡淡的告诉对面的男子,慢腾腾的收回手。

“你是说这毒有办法根治。”

“我会尽力试试的,但是现在我必须和你谈一个条件。”

云笑神态狂傲,定定的望着夜无昀,她知道夜无昀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他一直蜇伏着,一来对名利没有欲望,二来是身体的原因,所以一直深居简出,但是他的能力,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说。”

夜无昀并没有因为身体有法医治就欣喜若狂,相反的很镇定,深邃冷冽的眸中是沉浸的暗沉,这冷月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做事古怪,不按牌出招,心情好时医人,恶时只会整人,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这个人就像暗夜中的恶魔一样,和魔鬼谈交易,自然要慎之又慎。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从此后,我若是命令你做什么,你必须完成。”

云笑淡淡的开口,她这样的要求并不过份,因为他的命确实是她救的,为她做事也是应该的。

只是夜无昀一动也不动,那紫­色­的锦衫上,金­色­的曼陀罗花,张扬的泻出妖异的金光。

轮廊鲜明的五官上,眉微挑起,邪狂的开口。

“第一,我只帮你三次,第二不可违背了我的原则。”

“三次?”云笑眨眼,这是不是太亏了,一条人命就换来他三次的出手,真不划算,不过看这男人狂妄冷漠的样子,只怕不答应宁愿放弃自已的生命,也不委曲求全。

“好吧,三次,不过巧凡的另算,如果治好了她,另加一个次,还有要赔偿小楼里的损失。”

云笑站起了身,指指楼前的被打得乱七八糟的药草,提醒夜无昀,自已打了个哈欠,往楼上走去。

身后夜无昀一眨不眨的望着她,这个人够古怪,神秘莫测,可是他的神彩却是无人能比的,让人看一眼便放在心里……

笑看云卷云舒 第092章 兄弟情

夏末,夜凉如水,轻风皎月。

苍穹如墨,月光淡泻,青光笼罩着大地。

萤火虫在角落里飞跃着,燃尽最后一丝的余辉,花朵荼靡,芳香浓郁,这最后一丝的挣扎,誓要永留别人心间。

琴音渺渺,优雅婉转,恰似那一江春风向东流。

小楼昨夜又东风,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婉婉倚在不远处的门菲上,若有所思的听主子弹琴,伸手轻触珠帘,叮当有声,清脆悦耳。

看来主子在等人,她擒笑悄然离去。

云笑一边抚琴,一边望着窗外,新月朗星,天空蓝堪堪的,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令人心旷神移,月亮挂在这蓝­色­的绸幕上,星星分布着,好似闪闪烁烁的眼睛,心,没有一丝的杂念,所有的烦燥不安,都化为乌有,万物沉浸在如水的轻纱之中,连远处的说话声,哟喝声都那么虚无缥缈。

她在等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不过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想他。

相信,是多么的不容易,经过一天的焦虑,一天的反复,她终于选择坚定的相信他。

这信任二字,说起来简单,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云笑叹息一声,微睑双目,所有的感官跟着指间的音符游走。

那音符好似活了一般,直上九天,婉延盘旋。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香味,一人轻衣缓带,衣袂翩翩,立于窗下,黑­色­晶亮的眼瞳,好似凉夜之中,最耀眼的一颗星星,更似碧潭中沉浸多时的珍珠,莹莹冷光,璀璨夺目。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暗沉低醇的声音:“笑儿在等我吗?”

这一次,云笑也不扭捏,睁开微薰的眼,定定的望着那淡若轻风,衣袍轻飞的人,他个­性­的­唇­角勾出潋滟的笑意,眼瞳如流泉轻润,温柔得好似一汪水,在他的眸光里,她看到的是慧质冰心,还有那纤尘皎洁,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杀了司马青云,唯有一种解释,那是一场布局,这局挽救了司马府的人,和丞相司马青云。

“是啊,奴家在等你,不知道爷今晚来不来?”

云笑眨巴着眼睛,彻底恶心了一回,笑得妩媚至极,只是学不来青楼女子的腻媚,倒是多了几分滑稽搞笑,不过这份古灵­精­光,落到窗外人眼中,那是疼到心窝子里去的,自然没忘了配合她,宽大的水云袖一扬,弧线优美,身姿如柳,飘然闪身进来,那磁­性­沉醇的话响起。

“你个鬼丫头。”

人已落到宽大的怀抱中,双臂用力的搂着,磁­性­的声音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愉悦,一双深黑­色­的眼瞳,就好像千年的磁铁,能深深的吸附人心,云笑望着他,感受到他心中的热切,一眨不眨的望着,心口小鹿似的乱跳,佳人在怀,美玉无暇,他又不是柳下惠,何况这是自已最钟爱的人,慕容冲抱着她往床上走去,云笑不免有些紧张,以手抵着他的胸:“做什么?做什么?”

“今晚我抱着你睡,明日我有事要办,好几天才会回京呢?”

那声音里难掩落寞,人未去,已感相思苦,不是不相思,只是未到情深处,像他这般,只想每时每刻的把她带在身边,方能安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她被别人给看了去。

“离京?”

云笑一愣,伸出手楼着他,也有些意外,想到几日不见,心里也有些不舍,似乎习惯了他的存在,又或者习惯了身边有他,若是身边没有了这个人倒不习惯了,不过,能清闲几日也是好事。

“会不会想我。”

“不会。”

斩钉截铁的口吻,小脑袋仰起,表示自已多么的有决心。

慕容冲已抱着她放到了床上,自已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来捏她的鼻子:“你啊,真狠心,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云笑怔怔的,没想到这男人还会说甜言蜜语,总感觉,像他这样霸气冷酷的人是说不来那些甜言蜜语的,谁知道这人说起来,脸也不红一下,坦然至极,而且理所当然。

不过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听他的甜言蜜语,周身的不自在,何况他还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紧盯着她,今天晚上明明轻风习习的,为何自已周身燥热,好似着火了一般,云笑面颊绯红,呼吸有些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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