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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凉薄之一胎两宝 > 096章家宴会二【手打VIP】

096章家宴会二【手打VIP】

刘容月垂下眼,神情很平静,她一直都知道,沈方辉对她对罗琳是不同的。

罗琳看着缓缓站起身的沈方辉,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嫣然一笑:“刚下飞机,能暂时借住几天吗?我还没有找好房子。”

看向他的目光很认真,罗琳轻笑:“北京这座城市,我很喜欢,因为这里有你,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会喜欢上。”

刘容月抬头,怔怔地看着罗琳,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沈方辉从愕然中回过神,听见她这样说,神­色­复杂起来:“罗琳,你……”

“不必劝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我已经退了家族安排的婚事,也被取约了经营权,如今的我,只是罗琳,一个爱你的女人。”

“方辉,罗琳远道而来,你不应该拒之门外,罗琳,欢迎你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方燕站在楼梯口笑意盈盈的看着罗琳,她刚才也听见了罗琳的话。

罗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沈妈妈,北京是不是比美国更让您喜欢一些?”

方燕看了一眼一旁沉眉敛目的小西,眸子微闪,笑道:“嗯,各有各的好,习惯一段时间就会喜欢的。”

罗琳和小西这两人,其实她更喜欢小西一些,但小西在这家里也有三年多了,方辉一直当人家是妹妹,根本就擦不出火花出来。

现在罗琳来了,或许是个摧化剂也不一定呢!

罗琳爱自己儿子,她很清楚,退一步说,就算方辉对小西真的没有意思,接受了罗琳,她也愿意接受。

她只求自己儿子结婚生个孙子给她,她就心满意足了。

“妈——”沈方辉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眉头不知不觉的紧锁在一起。

方燕斜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不赞同,热情的上前拉起罗琳的手,笑着对小西说道:“小西,你带罗琳去客房吧。”

小西应了一声,朝罗琳请道:“罗琳小姐,请!”

罗琳看了一眼沈方辉,笑意加深:“谢谢沈妈妈。”

看着正在上楼的两人,方燕眼底的笑容也越来越深,罗琳聪明美丽,小西秀气温柔,无论方辉要谁,都是不错的选择。

刘容月眸光微闪,垂下眸,客气有礼的朝方燕微欠身:“沈妈妈,我叫刘容月,是方辉的大学同学。”

方燕这才回头,看向刘容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微微一笑:“你好,请坐。”

“妈,我和容月有些事要谈,出去一趟。”

“好,好,你们有事,快忙去吧。”

……

咖啡厅一角,沈方辉和刘容月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有心情品赏咖啡。

“不好意思约你在这里谈。”他没想到罗琳会在这个时候到了北京,又出现在他家里。

刘容月扯了扯嘴角,抬眸看着他,目光有些闪烁:“没想到罗琳对你情痴一片,这是她第二度追来北京了。”

沈方辉并没有心情和她谈罗琳,现在他焦急的是关于小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泊……她怎么会……”

刘容月脸­色­微僵,很快就恢复正常:“相信你也知道了,虽然说并非她亲自动的手,却与她脱不了­干­系,踢得我流产的人是她身边的保镖。”

沈方辉的脸­色­微微一变,垂下了眼,他胸口被子弹穿过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犹在他眼前。

那个男人——

见他神­色­,刘容月知道沈方辉已经知道了梁泊的事情。

“我只不过是和她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是当初我认识的梁泊了,如今的她是身份显贵,岂是我可以攀得上的?”

刘容月黯然的低下头,语气苦涩:“我只是没料到,她身后的权贵连我老公都不放过,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老公昨天已经被收监,被扣上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沈方辉微扬眼,关于这件事,他昨天也看到新闻了。

刘容月眼中含泪:“我知道,这或许不是梁泊的意愿,可是她身后的那人实在……我今天找上你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方辉,看在同学的情份上,帮帮我,陪我一起去求求她,让她放过我老公,我真不是有意得罪她的。”

沈方辉缓缓的垂下眼,想起杨晓蔷和他说过的话,心,突然疼痛起来,小泊,怎么会和那样的家庭扯上关系?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男人又为什么拿他威胁她?那样冷酷无情的男人会对她好吗?

她对他说,她过的很好,是不是只是安慰他,实际上,她过的并不好?却无力脱身?

刘容月抬眸看了一眼失神中的沈方辉,眸中­精­光闪过,低头垂眼,神­色­很是迟疑:“其实……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

沈方辉回神:“什么事?”

刘容月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很是为难一番后,又牵强的笑了笑:“没事……”

沈方辉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清冷锐利:“容月,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我相信,你约我坐在这里,这后面的话,才是正题。”

刘容月脸­色­一滞,抬头愣愣的看着他。

沈方辉神­色­淡然:“把你想说的,以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刘容月缓缓笑了,刚才的哀怨一扫而光:“方辉,你依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沈方辉,很凉薄。”

沈方辉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见他这样冷漠的神­色­,刘容月心里隐隐有些揪痛,从认识他到今天,她依然爱他。

“这些年来,难得我们有机会坐下来面对面的聊聊,方辉,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刘容月低下头,优雅的搅伴着杯里的咖啡,淡淡的说道。

“你问。”

“当初,你对罗琳是否动过心?”

沈方辉一愣,刘容月抬头盯着他,眼神很锐利。

果断的摇了摇头,否认:“没有。”

刘容月神情有些飘忽,声音低沉飘缈:“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你对罗琳没有动心,你怎么会容许她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沈方辉皱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容月回神,见他眼底深处微微的冷凝,轻笑了笑,从包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袋,眼底深处有一缕快意:“方辉,我们都一起痛吧……”

沈方辉脸­色­一冷,却扔是接过了她手里的资料袋。

“不打开吗?”刘容月轻笑,就连罗琳都出现了,又何尝不是天意?

沈方辉看了看她令人不安的笑容,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资料袋。

刘容月眼底的笑,越发的浓郁,方辉,你让我割不断,舍不下,弃不了,得不到,我努力过了可我真的走不出来,你就是我的恶梦,让我生不如死,可你却永远不知道我的苦,我怎么能让你如此洒脱?

我要让你也尝尝我的痛苦,否则,我何以甘心?

沈方辉看着手里的资料,眼,越睁越大,手,也慢慢的抖了起来。

刘容月看着他眼底的惊颤,脸上的笑越发的柔和,却也令人莫名发寒:“罗琳绝对会想不到,当年给了她希望的人是我,今天,让她绝望的人依然是我。”

沈方辉翻动着手里的资料,看着后面小泊的资料,猛然顿住,清朗的面容痛苦难当,清泠的眼角滴下两点泪。

“不——”不会的,小泊怎么会……她说她过的很好,她说她很幸福,可是这就是她的幸福吗?

这些年来,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又遭遇了什么?

而他,却离开了,带着妈离开了……

刘容月脸上的笑不变,可眼睛却惭惭模糊起来,隐隐有泪花,果然,老天是公平的,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己。

118痛苦的沈方辉【手打VIP】

方燕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暗哑的声音:“妈,什么事?”

“儿子,你怎么啦?”自从和那个大学女同学一起出去后,回来后他就失魂落魄的,进了书房不理任何人,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良久,书房内才再度传来沈方辉沙哑的声音:“妈,我没事。”

方燕皱眉,欲再伸手敲门,被一旁的小西劝住了:“沈妈妈,沈教授也许是有事在忙呢,您先别担心。”

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小西心里莫名的不安,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现在沈教授需要一个人静静。

方燕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声,压制心里的担忧在小西的陪伴下下了楼。

楼梯上,罗琳换下了­精­致的衣物,穿上家居服,长长的卷发随意的扎了起来,褪去了公主傲然气势,俨然成为一个居家女人。

看着沈妈妈和小西无奈而担忧的走过来,眉头不留痕迹的拢了拢,她认识方辉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方辉,仿佛受到了他承受不住的打击……

刘容月——

罗琳微微眯眼,却转眼间恢复如常,笑着上前安慰的道:“沈妈妈,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没有事能难得倒方辉,给他一点时间。”

方燕看着罗琳,再看看小西,心里很为儿子欣慰:“我也相信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的儿子,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小西扶着沈妈妈下楼,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罗琳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她住的客房,只是奇怪的是她脚步似乎……有些急促,失去了她惯有的从容。

罗琳关上门,在电脑桌前坐下,看着电脑上没关闭的页画,脸­色­冷了下来,刘容月找上方辉,她很惊讶,在他们出去的时间内,她就让瑞丝打听了一下刘容月,结果让她很意外且震惊。

方辉回来时的神情证实了她心里所猜测的……尽管此时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求证。

紧紧的盯着画面上那被她用放大再放大圈进来的那一抹模糊的身影,罗琳的脸­色­­阴­郁下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她并没有急着接通,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接通放在耳边很平静的出声:“渥尔,怎么样?”

电话那头,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未婚夫,艾道格家族的二公子,艾道格&8226;渥尔。

听闻罗琳的询问,那头渥尔冷肃的声音传了出来:“资料我刚刚才拿到手,不过,你心里要有准备。”

罗琳垂着的眼皮微微抖了一下,声音却依然平静低沉,并不见丝毫的慌张之­色­:“是吗?”

那头沉默了一会,显然还在看资料,罗琳听见那渥尔思考时习惯­性­的敲指声。

约莫两分钟后,手机那头才再传来声音:“资料我刚刚已经传给了。”

那头顿了顿后,才道:“罗琳,我建议你回美国,你爱的那个男人迟早会知道真相,何必让自己陷进沼泽里脱不了身?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只要你愿意,你依然可以嫁进艾道格家,依然可以重掌你家族的经营权,你知道的,我们很谈得来。”

罗琳垂下眼,神­色­晦暗的看着她刚刚打开的电子信箱,惊讶的出声:“安氏?那个神秘的古老家族?”

“惊讶吧,你们罗家最崇敬的家族。”

罗琳惊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蹙紧眉头:“你那机器人一样的大哥怎么会和安氏王朝对上,宋氏家族给了你大哥什么好处让他竟然做这等危险的买卖?”

“不知道,不只是你好奇,我也好奇,但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罗琳盯着电脑屏幕,怔怔失神:“真没想到——”

“确实很惊讶,这份资料昨天我就在我大哥那不小心瞥见过,今天费了一些功夫才从我大哥那拷了一份过来,竟然与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用你们中国人经常挂在嘴边说的话来形容,这是不是就是如谓的前世的因,后世的果?”

罗琳脸­色­僵硬:“渥尔,你中文进步的不错。”

听见罗琳的话,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叹声:“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的顽固想必不会让你接受我的建议了,罗琳,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是祝你好运了。”

罗琳努力扯了扯嘴角:“我也祝你好运,没有我这个未婚妻帮你转移注意力,想必用不了多久,你的事就会被你家族知道。”

挂断了和渥尔的谈话,罗琳整个人都倚进了椅背中,虚弱的闭上眼,脑中飞速的动转起来。

该死的,刘容月到底和方辉说了多少?那女人……可恶!

她千方百计不惜用尽一切才让方辉和粱泊分开,事隔这么多年,她终于解决了一切,没有后顾之忧的回到了方辉的身边,就连天都在帮她,沈母不记得梁泊,她最大的难题都解决了,不是吗?

却没想到——梁泊,真是没想到……横扫欧洲的安氏王朝,那个堪称神话级别的神秘家族。

如果梁泊现在要对她秋后算帐,她不得不说,如今的她有这个能力。

安家……罗琳突然想起在麦卡伦国际机场见到的那一行人。

纤手飞快的键盘上敲打着,很快,屏幕上有了她想要的资料,对照着日期,罗琳眯起眼,眼中­精­光淬闪,如果她没猜错,那一行人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家帝王。

罗琳表面平静,心,却呯呯的跳着,很慌,很乱,很惊。

梁泊的遭遇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如果方辉知道当年的一切,那她……

想什么来什么,罗琳正担心之际,敲门声响起——

罗琳一惊,睁开眼,快速的关上电脑,稳住心神,试探的问道:“沈妈妈?”

“是我,沈方辉。”

罗琳双手微微一颤,环视一眼,没察觉什么不妥后,才缓缓的起身前去开门。

看着门外背对着她站的人,罗琳心里生出不安,勉强的扯出笑容,故作轻松的道:“我的到来真的让你这样不安吗?晚饭都关在书房不出来吃了?”

沈方辉慢慢的回头,以一种罗琳看的心惊­肉­跳的眼神看着她。

罗琳强装镇定:“怎……怎么啦?方辉,为什么这样盯着我,又不……”

一叠资料狠狠的摔在了她的身上,雪白的纸张漫天飞舞。

她静静的看着死死的盯着她的沈方辉:“你都知道了?”

沈方辉闭上眼:“罗琳,我不想再见你。”

罗琳脸上的血­色­被瞬间抽离,声音似是被梗住了,艰难的解释:“我……我……可以解释。”

“你的解释我不想听也不会听,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可是……”沈方辉眼角滴泪,清朗的面容痛苦难当:“在杀你之前,我最该要杀的人是我自己,在我眼皮底下,你伤害小泊,我却不自知,我当初怎么……怎么可以容许你在我的身边?”

罗琳闭上眼,心痛如绞,却不让自己眼里的脆弱和伤痛浮现,缓缓的说道:“我爱你,用尽生命的爱你,我不后悔。”

沈方辉笑的悲凄:“爱?”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对眼前的人没有动过心,就连他自己都这样坚定的认为,可又为什么会对她感到愧疚?

刘容月也爱他,不惜跟去了美国,可是他却无视,甚至不放在眼里。

为何罗琳,他却做不到像对待刘容月那样的无视?

当初他一直不敢去面对这个问题,他怕面对自己的心,答案不管是因为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因为男人的虚荣心。

他都无法接受这样卑劣的自己。

直到他失去了小泊,他才终于明白,他没有对罗琳动过心,可是罗琳的爱却让他有了男人卑劣的虚荣心,所以他不排斥罗琳在自己身边。

“罗琳,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沈方辉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罗琳身子一虚,退后一步,靠在了墙上,眼泪顺着脸庞滑落:“沈方辉,你对我不公平,我……只是爱你。”

沈方辉慢慢的蹲下身,一张一张把散落的如同雪片似的纸捡了起来,行动僵硬,身形佝偻憔悴。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听着楼上的动静,在楼下看电视的方燕和小西都上来了,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沈方辉捡起地上最后一张纸,握着纸的手,隐隐颤抖。

“罗琳,你们怎么啦?”方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人,心里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沈方辉一步一步缓慢无比的朝她走过去,眸底流露出来的伤痛让方燕的心颤了又颤,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开口,胸口处闷的钝痛,究竟是什么样的痛,才会让她­性­情清冷的儿子这样痛不欲生?

呯……沈方辉朝方燕重重的跪了下去!

方燕骇的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都一软,如果不是小西眼明手快的扶着了她,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站稳。

“妈,我错了,我一错再错,错的无法回头了……”

方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痛苦的跪在她面前,她知道一定是很大很大的事。

小西看着这样的沈教授,不知怎的,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迸发。

罗琳身子一软,再也站不稳,身子无力的滑在了地上,含泪看着这个痛不欲生的男人,她爱的男人……

119不悔却痛【手打VIP】

市公安局副局长王宏林违纪事件,上面直接下达了命令,立案调查!

王宏林落马,牵一发而动全身!

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或许对那些真正位高权贵的人来说,不值钱,但对蒙祖父、父辈荫庇的众多不大不小的官二代、官三代来说,可谓是一块极具有诱惑力的蛋糕。

市局内部框架势必要来一次洗牌,谁能分得这块蛋糕,各路人马皆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但——却又都极有默契的选择了缄默,策谋争斗也只是在暗中进行,并没有直接掀起波浪。

因为下个月就是章尧的大婚,而安少依然还在北京,似乎也是在等着参加章尧的婚礼。

王宏林落马,王家却不见惊慌,反而似乎有些遥立风雨中的昂然意味。

能在权贵中混的风声水起的人都不是傻子,也都自有一套消息情报来源,就算想分这块蛋糕,也只是在暗中进行动作,明面上,整个京城依然平静,就连那些平时嚣张的各大媒体对于王宏林事件也似乎有着一笔带过、不详细报道煽动舆论的潜意识。

于是,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京城——暗潮汹涌,你争我夺,一场没有硝烟的权势之争在平静的湖面下悄然进行。

杨家,书房。

杨老爷子坐在书房太师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毛毯,气­色­大不如从前,惟独那双­精­翟锐利的眼睛泄露了他久居高位的威仪。

摘下老花镜,杨老爷子动作缓慢的把膝盖上的报纸折好,这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杨家嫡脉子孙们。

“大家都表个态。”

最先表态的是杨大伯,稳重而严肃的出声:“爸,我们都听您的,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是啊,爸,不管怎么说,我们杨家向来都是齐心向上,一条心。”杨三爷也出声,唯独杨二爷、杨四爷没有出声。

杨老爷子也不指望着他们出声,目光直接掠过落在了他最满意的孙子杨晓塑身上,目光闪了闪。

“晓塑,你怎么看?”

杨晓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这是杨家再创辉煌的唯一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书房内安静无声,杨老爷子一时也没有急着出声。

杨二爷眉头微皱:“晓塑,如今外面看似平静,可风雨欲来,弄不好,会全军覆没,到时我们杨家一个弄不好,就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杨晓塑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反对意味而皱眉,父亲的­性­格保守,只能守成,不能开拓,这一点爷爷也清楚,父亲自己也清楚。

见书房内,谁都没有出声,杨四爷缓缓道:“晓塑,当年的事,是四叔教女不严,才会害得我们杨家这些年不得不隐退,而你也被压制调去了兰州,虽然如愿调回了北京,但杨家在军区的权架完全被章家占据和架空。”

“老四,这件事不要再提了,纵然晓薇有错,她也付出了代价,而杨家……只不过是那场权术之下上面推出的牺牲品。”杨老爷子语气有些低迷,当年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所以,这些年来,他深居简出。

杨晓塑抬头看向杨老爷子:“爷爷,我有把握拿下那个位置。”

“你属意谁坐这个位置?”

杨晓塑嘴角一勾:“我想暂时委屈一下姑父。”姑父如今在地方省政府担任要职,调来北京任居一个副手,确实是委屈了他,但这只是暂时的,是一个踏脚板。

杨老爷子低头沉默了些许时间后毅然抬头:“好,我支持你,也相信你,你大胆的去做。”

“谢谢爷爷,我一定会做好。”杨晓塑起身,恭敬的弯腰。

老爷子都发话了,在场其余的人心里虽然觉得有些迟疑,但却也没有人再出声,都默认了这次行动。

“你们都出去吧,晓塑留下。”

“是,爸。”杨家父辈都没有异议。

杨晓塑起身,上前替杨老爷子换了一杯茶:“爷爷有话对我说?”

杨老爷子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掀开杯盖,吹拂着杯里的茶味,淡淡的出声:“章家丫头,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杨晓塑微微一笑:“暂时还没有打算。”

听见他这样的回答,杨老爷子抬眼挑眉:“暂时?”

“章尧都不急,我急什么?”

“这样说来,你当真有做章尧女婿的打算?”杨老爷子眯起眼睛,神­色­不明。

杨晓塑眸子一深,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杨老爷子见他这样,搁下茶杯,轻叹一声:“说起来,我也挺喜欢那丫头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心­性­却老成沉稳,如果……如果她不是章尧的女儿那该多好。”

杨晓塑苦笑,这世上如果有如果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地步了,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那丫头是章尧的女儿,他死也不会允许自己动心,也不会等到动了心之后才发现脱不了身了。

“一直以来爷爷对你并没有太过苛刻的要求,章家与杨家倒也门当户对,只是……晓塑,杨家不比从前,如今的杨家被章家压的低了一个头,如果你喜欢上的那个人是章思,爷爷不会担心,可是……却偏偏是章尧的女儿,而你与章尧年纪相妨,又自小斗到大,别说你自己,爷爷也很难接受你叫章尧一声岳父,这声岳父,是真正的泰山,你要想清楚。”

杨晓塑垂下眼:“爷爷,我明白的。”以前他不相信这世上有现世报,可现在,他知道了,曾经他恣意无视章思的情,是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动心,章尧奈他不何,而现在,他却逃脱不了,而那椎他心的却是章尧的女儿。

……

“不可能的,方辉,你骗我是不是?是不是?”方燕重重的跌靠在小西身上,一股椎心的剌痛突然紧紧揪住她的胸口,这种陌生的痛心令她心口汹涌的痛楚越来越密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沈方辉看着深受打击的沈母,清朗的脸上伤痛与沧桑,面对沈妈妈有如哀求般的话,他再也做不到掩耳盗铃欺骗自己,也欺骗妈妈。

“我多希望这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样,小泊依旧会好好的……”沈方辉清瘦的身躯彷佛扛着整座山一样沉重,将他压垮、压碎,然后——灰飞烟灭。

此时的他,哀莫大于心死,仿佛没有了灵魂。

小西看着这样的沈方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着出声:“沈教授,您别这样,别这样……”她为他的痛苦而痛,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罗琳想撑起身子,却全身虚软无力,看着跪在地上不惜亲手毁去他努力了六年才换回的妈妈,她知道,他的心有多痛,有多恨,有多悔。

她曾经也想过,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了当年她的所作所为,将会如何?

也许他会悔痛,愤怒和责怪,可是却不会再回到梁泊身边,因为他无颜面对他自己,无颜面对梁泊。

就算求得他原谅会很困难,她也不会放弃的陪在他身边,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融化他,会让他接受她。

只是,她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上天会以这样一个方式惩罚她,惩罚沈方辉,竟然让梁泊境遇……现在,就算梁泊过的是真的很好,沈方辉也不会相信,他心里眼里只会看见她曾经的痛,而这个痛是她造成的,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会自责,会自我惩罚,会陷入沼泽里任由自己灭顶也不会走出来。

这样的沈方辉,就算她用一生的等待也融化不了。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他痛苦,心,也痛疼难忍。

她低低的笑着,笑却却凄凉苦涩,她放弃一切回到他身边,在她以为自己有希望的时候,老天才残忍的让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彻底,输的没有翻身之地。

她也体会到了刘容月的恨。

梁泊走出了痛,却把昔日她的痛留给了她们这些人。

方燕手指颤抖的拿起她面前的相册,却在指尖快要触及的时候猛地收回:“不……”她不敢去碰触,更不敢翻开。

小西怨恨的看向罗琳,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罗琳小姐意然拿她自己的命去阻止沈教授和梁小姐的婚礼。

她突然有些害怕,这样的爱,太激烈,太惨烈,让人疯狂,她为沈教授,真的是疯狂了。

方燕猛地冲向罗琳,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救命稻草一样:“罗琳,你告诉我,没有小泊这个人,你也没有做过这些,对不对?”

罗琳垂眸:“沈妈妈,对不起,但是……”她抬起头,深深地看向沈方辉,一字一句,如同宣誓:“我不后悔,如果时间再倒回一次,我依然会这样做。”哪怕是知道自己是输,她也不悔,不悔……却痛。

方燕被刺激的放开了她的手,胸口的闷痛到达了顶点,她再也受不了,晕了过去。

“沈妈妈……”小西焦急的冲上去扶住她。

罗琳怔怔的看着晕倒在小西怀里的沈妈妈,心里蛰痛,她以为天都在帮她,却原来是黄粱一梦,醒来时才发现,心,已经痛的麻木。

沈方辉茫然的看着这一幕,不停的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他看见妈倒了下去,看见小西焦急慌乱的喊叫声,看见罗琳的滞然,耳朵却像是失了聪一样,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灵魂如同从他身体内飘飞了出来一样。

他这一生,拥有的,期盼的,选择的,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留给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

纵然出人头地又如何?纵然妈恢复健康又如何?却是小泊用爱和痛成全的。

他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再也找不回小泊,而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选择的。

苦果,也由他尝。

120沈家呣子的到来【手打VIP】

盛夏的阳光透过咖啡厅明亮的玻璃,落在角落里坐着的两人身上,却并没有带来炙热,反而不知道是不是里面的冷气开的太过强烈,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似乎有点冷。

“你得意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罗琳冷冷的看着刘容月,冷冷的出声。

刘容月端起手边咖啡,凑到­唇­边优雅的喝了一小口,才缓缓道:“这样做,我以为自己会得意,但我做了后才发现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快意!”

目光轻轻的从罗琳脸上掠过,落在窗外,看着人来车往的繁华,刘容月的目光惭惭有些飘缈:“当初,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不顾一切的追随他去美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连朋友之交都淡的比白开水还要来的寡淡无味,沈方辉的骨子里永远有着清高和孤傲,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努力,无论我如何在他眼前晃动,他眼睛里面看不见我,我不想承认我的失败,可是这是事实。”

“你一直恨着他。”罗琳冷声道。

刘容月移回目光,很平静的看着她:“恨,是因为始终忘不了爱着他。”

“在未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自认为自己很优秀,足够与他匹配,所以我几乎是很自信的去了美国,我相信只要我付出,他一定看得到。”

罗琳眸­色­黯了黯,神­色­有些惘然,刘容月所想,也是她所想,所以她完全理解刘容月的心情,可是……

“可是,他遇见了你。”刘容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罗琳,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容的弧度:“真正毁了他的人,不只是我,还有你。”

罗琳神­色­一怔,很快就找回到了理智:“我爱他。”

刘容月淡笑:“我也爱他。”所以她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她爱的男人不能被拘限于一份没有灵魂的感情上面,把一生都奉献给所谓的责任和道义,沈方辉可以不爱她,但不能是因为梁泊。

“我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都偏执,轻狂,自信,以为爱,就是给他最好的,当年我怂恿你不要放弃他,确实心机不单纯,有七分是妒嫉,却也有三分真心,因为那时候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他眼里永远都不会看到我。”

“纵使心痛,却也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我和他几年相识却不及你和他认识一年,你对沈方辉而言,其实是有特别意义的,这一点,我知,你知,沈方辉也知。”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都固执的认为沈方辉把一生给梁泊,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因为爱。”

刘容月的神­色­因为回忆而有些迷茫:“或许因为我们那时都不懂,就连沈方辉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才给了你可趁之机。”

“当你如我所愿的出现在北京时,我幸灾乐祸,因为这世上不会只有我刘容月一个人伤心,那个妄想用责任拴綑住我爱的男人的那个女人将会尝到我一样的失去所爱之痛。”

罗琳倏地抬头,盯着刘容月的眼神很锐利:“你就因为仇视梁泊,才这样做?为什么?”

刘容月挑了挑眉:“难道你不仇视她吗?和你相比,我那些手段真的算不了什么,不是吗?”

如此奚落嘲讽的语气,罗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刘容月视而不见,手指拎着银勺轻轻搅动着杯里的早就冷掉的咖啡:“如果没有她,昔日在学校初相识时我就不会被忽视的彻底,就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罗琳不敢置信的出声,声音尖锐拔高:“你……你就为了这样一份如果就无法原谅梁泊,见不得她过的比你好,甚至不惜毁灭自己,刘容月,你真可怕,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偏执到了疯狂?”

“这样一份如果?”刘容月喃喃的出声,突然脸­色­一变,讥诮而­阴­冷:“你不也是因为一份如果吗?如果没有了梁泊,沈方辉以后就会爱上你?”

罗琳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刘容月,一份如果……只是一份如果吗?

不,不只是一份如果,这是一份渴望和希望。

她和刘容月其实是同一种人,也许……结果也会是一样,都是拿自己的所有一切来赌,赌一份如果。

见她神­色­,刘容月轻轻一笑,低低的笑声里,初听之下,似乎有着讥诮,但仔细品味,却有一缕悲凉和凄然。

爱而不果,求而不得,是最苦最难的情劫,走出来的人,或许会看开,会尝试开始新的生活,而走不出来的人,通常都是执念很深的人。

她自小在蜜罐中长大,衣食无忧,不知世事艰幸,而罗琳比起她更甚,天之骄女,聪明绝顶,她们这样的人遇上最苦最难的情劫,比普通人更容易困进了心魔里走不出来。

求仁得仁,谁也怪不了谁!是甜是苦,后果都要自己承受。

她是,罗琳也是,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她们爱的人,受到了她们的波及。

……

盛夏时节,庭院深深,炙热的阳光落在曲廊壁沿画上,沿廊下是一池水清鱼嬉的画境,梁泊停下步子,看的入了神,前面主宅这几天人来人往特别多,她不喜参与,也不想参与其中。

除了晚上回到主宅睡,她大部份时间都留在了后宅。

后宅的空间很大,还有园景,有假山,有流水,处处充满着不应该在这个时代的诗情画意的古朴园宅。

阳光透过繁茂的树荫落在不远处的凉亭和眼前的水池,泛起耀眼的波光。

曲廊其实并不长,却矗立在池水中央,曲廊上雕龙砌凤,涂抹上­色­彩浓郁的漆画,走在这条曲廊上,不知不觉中,会让人置身如梦,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那种深府大宅里。

梁泊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深府大宅,繁茂奢华的同时却也是枷锁

不只是锁住人的身体,时间长了,久而久之,或许连心都被锁住了,会惭惭习惯,然后惭惭认命,就此终老一生。

安十一听着耳麦中安十二传来的声音,轻声应了一声后,抬头看向前面的梁泊,走上前,轻声道:“沈太太和沈先生在大宅门前要求见您,您需要见他们吗?”

梁泊怔然,喃喃出声:“什么?”

安十一不会以为她没听清楚,但她还是恭敬的重复了一遍:“沈太太和沈先生要求见您,您需要见他们吗?”

梁泊垂眼看着池子里嬉戏的鱼,它们……似乎很欢快,不是吗?

“如果可以,请他们来这里见我吧。”

安十一的目光不动声­色­的闪了闪,梁小姐从来不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看似柔顺的认命,实际上她的心一直在飘缈无依的游荡着。

什么时候她愿意把心全然的放在了少爷身上,什么时候她就知道她得到了什么?

她不能说,梁小姐的命好,但至少,能让少爷上心动情,她的命,差不到哪里去,纵使艰难痛苦过,可不是还有一句:苦尽甘来。

对着通讯嚣把梁泊的要求报了上去,安十二那头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请示后,才传来她的声音。

“十二已经去请沈太太和沈先生过来了。”

梁泊自从听见沈妈妈和方辉来见她时,她心里就在想着,沈妈妈为什么会过来?方辉为了沈妈妈的病,不惜让她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又怎么会让她再来见她?

还是说,他们出了什么事?想起上次方辉中的枪……不,梁泊苦笑着否决。

她相信,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想要杀方辉,就绝不可能给方辉来见她的机会,而且……她也不相信他会杀方辉。

不是说他不够冷血,而是他不屑……

梁泊蓦然神­色­有些恍惚,她什么时候心里对那个男人有了认知和……莫名的了解?

什么时候,她潜意识里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处一间房,眠一张床,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亲密的生活模式在她和他之间从诡异到习惯。

习惯他的气息,体温,他的索求和拥抱。

无论她入睡之前离他有多远,每天早上醒来时,她都在他的怀里。

有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其实这个男人真的深爱上了她,而不只是一点点动情。

可是,如果深爱了,会有人做到那样的泾渭分明吗?

在主卧室的那张床上,他给她疯狂的­性­,却又给她温柔的怀抱,可天亮之后,走出那间房,他就又变回了那个让她看不清,摸不透的危险的人。

方燕紧张的紧紧抓住沈方辉的手:“方辉,梁……小……小泊她真的会在这里吗?”一走进这里,空气都似乎与外面不同,让心无端紧张不安起来。

沈方辉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园林式后院,这座宅子很深很隐很僻静,外围的一道墙其实很现代化,如果不是走进这道墙,他也想不到如今这个时代里,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座不可思议的苏式园私人宅院。

而且还是在京城这片寸土万金的地方。

如果撇开私人恩怨不说,单单以经济学角度来看待这一奇景,他会说不愧是古老的神秘家族。

人说富不过三代,可安家却富饶了数十代,这数十代近两百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当真可以称得上富可敌国。

光是这座府邸,其中韵含的价值就是他穷尽一生可能都很难拥有的。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有能力,可以实现创造。

可有些东西有些人,却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如同安家这个创造了不可能而存活到今天的传说家族。

安家的价值远远不只是金钱,金钱可以创造,可近两百年的历史却无人能创造。

可是就算是如果,他扔然不依旧小泊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里。

小泊太纯粹,这样的人,要不认命慢慢老死,要不孤寂风­干­而死。

这里繁华背后的东西不适合小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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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家当,昨天拉了一货车,把俺弟弟住的地方堆成了山,今天一天都在整理…狂晕。

而且整理完毕后还得重新拉网线,今天都是借网。

姑娘们,对不住了。

121安少VS沈方辉[手打VIP]

沈方辉看着倚在栏杆处淡看着风景的人,心里的酸楚涌上心,他松开扶着沈母的手,快步上前抓住了梁泊的肩,然后紧紧的把梁泊纤细的身子拥在了怀里。

梁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的时候,又被滴入颈脖上温热的液体震住了。

看着眼前一幕,安十一脚动了脚想要上前,安十二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梁泊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了沈妈妈复杂凝视着她的泪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现在这样的情形,她心里有些了然,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沈妈妈知道?

毕竟,方辉他用尽方法,求的不正是沈妈妈的康复?甚至不惜让沈妈妈完全忘掉她的一切,现在又为什么要冒着让沈妈妈情绪崩溃的风险带她来见她?

她和他都清楚沈妈妈的心理有多脆弱。

“小泊,对不起,对不起……”

饱含着浓烈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泊嘴无声动了动,却久久无声,只是轻轻的推了推。

沈方辉并没有立刻就开她,而是极力稳了稳自己看见她时那海水一样汹涌的情绪,待到自己恢复了冷静,他才退开。

方燕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儿子,哦,不对,上次她也偶然见到了一次。

原来,她的儿子并非是冰山,并非清。

她优秀绝伦的儿子也会绝望,会痛苦,会伤心。

能让他如此的,是眼前的女人,一个与他们呣子有着浓厚感情的人,一个曾经伴随在他们呣子身边十数年的女人,一个用瘦弱的身体支撑起一个家的女人。

她无法接自己竟然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

可是她知道方辉不会骗她,也骗不了她。

上次她见到她时,她的心不受她自己控制的沉闷的尖锐痛楚,就如同此刻,看见她,她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有着抽搐般的疼痛。

在知道她的遭遇后,她不需要看见她,心里就涌上了愧疚、歉意和心疼。

而真正见到她时,她的心,远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来的压抑难受。

仿佛无形中,有一只手在狠狠的抓着她的心,然后用力再用力的扭绞着,伴随着窒息般的压抑,脑海中不停的涌现出一个个快的让她根本就看不楚的画画……

“小……小泊……”她张开嘴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缓解心脏的闷痛,她不想晕撅过去,她不想再让自己脆弱的经不起任何打击而­精­神失常。

只是一张嘴,嘴里无意识的就出了声。

梁泊看见她脸­色­不对劲,顿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焦急的脱口而出:“妈……”

方燕的身体有如电击一样突然颤抖了起来,她这一声妈,如同一个开关,把她脑海中那些不停飞烁看不楚的白光蓦然停止,然后……

方燕的脸­色­惨白起来,身体软滑在了地上,张开嘴,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起来,很快就因为窒息脸­色­变成青­色­,梁泊急的大叫:“十二,快叫救护车。”安十二见方燕的脸­色­确实吓人,连忙拿出手机。

“不……不要……不要叫救护车……”方燕紧紧的抓住梁泊的手阻止她叫救护车,她要记起来,不管如何,她不要成为一个虚拟不存在的人,没有意义的活着,所以今天她才来见她。

在场的人都知道方燕的意思,安十二怔怔的停住动作。

梁泊慌乱的朝站在那儿双手握成拳面­色­担忧却没有迈步上前的沈方辉大声吼叫:“沈方辉,你疯了是不是?沈妈妈心脏不好,这样下去,她会死……”先不论沈妈妈的心理承受力特别的脆弱,单就她的心脏病,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沈方辉被她一吼叫,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拨通120:“喂……”

一根银针无声无息的刺入了沈妈妈的身体里,沈方辉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梁泊看见安肆出现,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急促的道:“安肆,沈妈妈有心脏病,你快帮帮她。”

安肆朝她点点头,沉稳的道:“夫人请放心,我不会让沈夫人有事的。”说完后他手持银针分别刺入了方燕的头和心脏重要的|­茓­位。

梁泊的心思都在方燕身上,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安肆对她的称呼,就算意识到了,此时她也无心计较。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眼里都­精­光微闪。

“沈夫人,张开嘴吸气,别急着呼气……好,现在呼气,动作不要急,慢点,再慢点,对,吸,呼……”

安肆一指按在方燕的脉搏一指按压住她的心脏部分冷静沉稳的引导她缓轻心脏的压力。

梁泊见安肆出手,连忙退开一些,让方燕充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苦涩一笑,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失败。

约莫十分钟后,方燕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她成功的跨过了自己身体上最难过的一关。

安肆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淡淡的收针,起身,朝梁泊恭敬的道:“沈夫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深重摧眠对于她病情,确实有益,但也有害,人的大脑和意识是最复杂的存在,医学再发达,也仍然有着许多不能克服的难题。”沈方辉恢复了身为他的冷静,走上前感激的对安肆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妈。”他记得这个人,叫……安肆,上次就是他不帮他打麻药从他胸口肋骨夹缝里挖出了子弹,那个记忆他很难忘记。

安肆淡然一笑:“沈先生的伤好的倒是挺快的。”

方燕从那一波痛楚中挣脱出来,但下一刻她却坠入了记忆里……

梁泊淡淡的出声:“十一,您扶一下沈夫人去后菀休息一下。”“是。”安十一恭敬的出声。

“十二,你去请少爷抽一点时间出来,过后菀一趟。”安十二心里有些讶意,面­色­却如常,点了点头:“是”梁泊得到她们两人的回答后,目光才看向安肆:“安肆,沈夫人的病情你有没有办法?”

安肆微微一笑:“沈夫人的病,很特殊,我倒是有兴趣研究一下。”听他这样一说,梁泊眼底闪过一丝感激,却并没有说谢,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后,才掠过他看向复杂的看着她的沈方辉,声音很平静:“方辉,安肆先生的医术很好,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请他替方老师看看。”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小泊,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让他的心,很痛。

是时间改变了小泊,还是那些遭遇改变了小泊,或许两者皆有!

曾经,给她幸福是他最大的愿望,却到头来,除了伤痛,他什么都没有给到她。

……

后菀的客厅,­精­美而古朴,入眼之处,处处透出低调的奢华和历史的沉韵。

有安肆在,方燕的心脏和情绪上因为记忆的激动而几近于崩溃都被他有条不紊的引导过去了。

当然,这也并非完全是安肆的功劳,心理病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患者本身的意志力。

方燕今天之所以来见梁泊,就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身体里那脆弱的灵魂对决,又恰到好处的得到了安肆坐镇引导,自然挺了过来。

此时,她激动的抱着梁泊哭的泣不成声,哭的天昏地暗,哭尽了她一生的脆弱,哭出了她的痛苦和愧疚。

梁泊没有出声,没有哭,只是很平静的轻拍着她的背柔声抚慰着。

沈方辉看着突然间苍老的沈母,心里隐隐刺痛,妈的心里比他更痛苦,更愧疚,更难以接受……

可是,妈脆弱了一辈子,现在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坚强,而这是因为小泊。

安少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方燕抱着梁泊哭的不能自己,梁泊轻柔的回拥着她,轻声抚慰着,沈方辉凝视着她们,三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旁人无法融入的温情。

安肆、安十一看见他,恭敬的起身候立一旁。

安少眸子微微一沉,他本身就有着令人忽略不了的存在感,再加上此时刻意的震慑气势。

沈方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宛如王者驾临一样的气势惊人的安少,神­色­一正,眸子微冷了下来。

这个前不久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之内,让他与死亡临近的男人,这个曾经伤害了小泊,如今又困住了小泊的男人。

一直抱着梁泊激动痛哭的方燕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顾不得自己哭的失态的面容,缓缓的回头看向令她备感压抑的源头。

红肿的眼睛内,映入来人的身影,方燕惊然,手,无意识的紧紧的抓住了梁泊的手,力道之大,让梁泊吃痛,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安少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缓步上前,目光盯在了梁泊的手上。

方燕顺着的眼神看过去,落在了自己紧抓着的梁泊的手上,白皙的手背被她抓出了五指印,一急,也顾不得安少的存在,愧疚而心疼的道:“小泊,很疼吧?对不起……”见她的情绪不再激烈,梁泊心里也放心多了,微笑着摇了摇头:“方老师,我没事。”

方燕身子一颤,方老师,小泊唤她方老师……

梁泊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扬起,微笑着道:“方老师,他叫安玦琝,我孩子的爸爸,我们……很好。”说完后,也不理会方燕的反应,她与眯眼盯着她的男人对视,平静的说道:“沈夫人是视我如己出的方老师,我生命里曾经最特别的存在,她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养母,也曾经是我的婆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母亲。”

安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看向方燕,淡淡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方燕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敌意和排斥。

梁泊看向方辉,垂眸道:“你们早就见过了,我想,不必我再为你们介绍了吧?”“有何不可?”安少很淡然。“有何不可?”沈方辉冷然。

他们都想从她口里听到她是如何为他们定义的。

梁泊抬头看着眼前站立的两个男人,她生命里都无法瞥清的存在,怔了很久,她的目光才移向安少,很平静的出声:“他是沈方辉,我的前夫。”

安少并没有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深晦难明,似是在等着她为沈方辉替他做的介绍。

“他是安玦琝,我的……先生。”

梁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但在场两个男人都还是听到了她刚才片刻的停顿。停顿了片刻却并不损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沈方辉在梁泊后面的‘先生’二字出口的瞬间就掉入了冰窖,正因为了解她,所以他才绝望。

小泊在告诉他,她再不是从前的小泊,她和他纵然可以平静面对,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安少眉梢轻挑了挑,身上强势的气息稍微淡了一些,声音很淡,却令人心惊:“这是最后一次。”

梁泊点点头:“我知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有下一次,这个男人不会再容忍,她知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你在威胁小泊,还是在威胁我们?”方燕冷冷的看着安少,语气很尖锐。

梁泊淡淡回头:“方老师,前尘往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不需要补偿,更不需要愧疚,我有了我更在乎的人,今后我的人生里,不会有你们。”“小泊……”方燕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面­色­平淡的梁泊。

沈方辉闭上眼,胸口堵的很痛。

梁泊淡淡一笑:“方老师,珍重!”“小泊……”方燕无法接受这样的梁泊,情绪很激动。

梁泊平静的看向沈方辉:“方辉,不要因为你心里的愧疚来打扰我已经平静了的生活,那已经与我无关。”

沈方辉痛苦的闭上眼后又睁开:“小泊,你只看得见愧疚吗?”

梁泊点头:“方辉,你已经不在我人生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是事实,至于你,是后知后觉的感情也好,是愧疚不安也罢,这都是你的事,不要以此为借口,影响我的生活。”

“小泊,我知道,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是方辉辜负了你,是我没用拖累了你们,可是小泊,我求你,给方辉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家重新开始。”否则,方辉会孤寂一生,她知道她这样说,是厚着脸皮,不顾自尊,可是再怎么说,她最终还是一个母亲。

方燕热切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梁泊退后了一步。

方燕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梁泊的眼神,震惊而痛苦。

梁泊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着方燕:“方老师,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也不可能重新开始,这六年时光,与你们的十年感情相比,丝毫不逊­色­。”

目光从方燕身上掠过,落在沈方辉身上:“如今的生活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生命里另一种刻骨铭心?将心比心,我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喜欢看见我的曾经,更何况我的儿子们,他们更不希望见到自己母亲从前的感情纠葛,我言尽于此,今后不会再说。”

说完后她直接对安十一、安十二说道:“麻烦你们替我送客。”“是。”安十一、安十二上前一步朝方燕和沈方辉客气的出声:“沈夫人,沈先生,请!”

方燕红肿着眼睛,惨白的脸­色­,数度张开嘴,却都无言。

沈方辉苦涩的笑了笑,深深的看着面­色­冷淡的小泊,­干­涩暗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的传出:“小泊,如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是你唯一的要求,那么……我会做到,但是……”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安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道:“记住,此生此世,只要我不死,我永远等着你。”

梁泊蹙眉……

这是赤祼祼的挑衅,而且是对安少的挑衅。

安少面­色­如常,但正因为如常,才更不正常。

安十一、安十二暗惊,这沈方辉真是不知死活,可是该死的,他却偏偏戳中了少爷的心窝里去了,一针见血。

方燕看向小泊的眼神更复杂难言,曾经她最怕的方辉落得这样的孤寂一生的下场,所以她希望方辉守着小泊过些简单平凡的生活,或许,她该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懦弱和自私,方辉和小泊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人!

“妈,我们回去吧。”

看着沈方辉扶着方燕走出去的背景,梁泊缓缓的抬手轻抚着胸口,心里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痛苦,不是麻木,反而有一股解脱的轻松感。

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走了出来。

安少的目光很淡,却一直都在她脸上,没有漏掉一丝一毫,看到她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浅,很淡,却真实的折­射­出了他的心情。

所以,他决定不追究刚才沈方辉那不知死活的放肆。

她都放下了,他还去追究,那是愚蠢无知的形为,尽管心里头很不爽,很想杀了沈方辉。

但他不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不可能允许在他上了心后,她的心还在一边游荡,冷眼旁观着。

他会让沈方辉等到死,也不会如愿,而且,他会日日夜夜的生活在愧疚痛苦里,孤寂一生,生不如死!

------题外话------

话说,从昨晚开始风雨真是大,外面哗哗作响,昨晚我忘记关窗,把客厅淹成水,把我的纸箱里还未整理出来的衣物全都浸湿了…

今天又是忙活了一天…

122你活不过今晚[手打VIP]

外面闹的天翻地覆,王家从王宏林被羁押后一改往日作风,紧闭家门,深居简出,低调示人……

这时候的王家无疑是采取了最有用的策略,有时候不争不诉,反而更具有效果。

但,只是可惜,王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坐在沙发上,淡眉冷眼的刘容月。

“你说什么?”王家向来都是王老太太说了算,在王家谁不畏她三分,就是以往,骄傲的刘容月对于她的轻视,都是敢怒不敢言,至少明面上,她不敢直接与王老太太争锋。

而此时,她却丝毫不畏惧的对上王家老太婆的眼睛,淡淡的道:“我要和王宏林离婚。”

四周的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时候的王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刘容月这时候提出离婚,她可知道外界将会如何看待她?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再说一遍。”王老太实在不敢置信的提高声音,她一直嫌弃这个媳­妇­配不自己的儿子,但嫌弃归嫌弃,她没有想过换掉她。

却没想到,刘容月竟然敢提出和她儿子离婚,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是不是存心要她王家覆灭?

刘容月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近乎于刻薄:“王老太太,你该进医院耳科瞧瞧去了,年纪大了,当得服老,不要……倚老卖老。”

嘶……倒抽冷气声再次响起。

“你……”王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面­色­都青了,整个人都抖如风中残叶,她指着刘容月,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容月面上带笑,眼底却冰冷一片:“我只给你们王家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准时在民政局见,否则……”

冷冷的环视一眼四周神­色­不一的人,刘容月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不等上面审判结果,我刘容月会加一把火,让你们王家的荣华富贵提前结束,身为王宏林的枕边人,我随便张张嘴,都是爆料。”“你敢……”王老太气的发抖,说不出话来,出声厉喝的人是王家二房,王宏林他叔叔王权。

刘容月无视王权的厉喝声,起身,拉起行李箱,直接转身离开,八寸高跟鞋踩在王家高级地毯上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惊呼声。

“大嫂……”“妈……”“­奶­­奶­……”刘容月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她肯嫁给王宏林,如果王家把她当皇后一样的伺候着,或许她会考虑和王宏林过下去。

却没想到王家上上下下都一副她高攀了王宏林的嘴脸,老太婆更是拿眼角瞧她,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王宏林吃了熊心了,敢对她施暴。

从没有人敢对不起她,就连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她都狠得下心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王宏林王家算什么?

不玩死他们,她已经是看在自己女儿情份上了。

如果他们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

大宅后菀客厅,送走了沈方辉呣子,闲杂人等都退下了,后菀客厅内却不复平静。

“你再说一遍。”安少面­色­很淡,声音却低沉慑人,盯着梁泊的眸子深黑不见底。

梁泊很平静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眸瞳澄清而平和,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

“我说你爱上我了。”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眸,面­色­越发的高深莫测:“然后呢?”梁泊很平静:“爱,是世上最虚幻的东西,谁也弄不清楚它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出现,但一旦它真的来了,真的出现了,人,一定感觉得到,而我感觉到了。”

安少危险的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脸侧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间,没有出声,却比出声更具有气场。

梁泊淡淡一笑:“按理来说,你不可能会爱上我,这世上女人何其多,最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你是否后悔当年没有杀了我?”

她不是无知少女,有时候事情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就算她不承认,也依然抹杀不了它的存在。

这个男人宛如帝王一样高高在上,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却为何偏偏对她有了掠夺和欲望。

面对这样危险无情的男人,她选择了坦诚,因为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的心。

在感情方面,女人永远易感动易动情,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站在云端上脾睨天下的男人。

她其实并不想懂他,可是不知不觉中,他慢慢的蚕食着她的防备,让她不懂也懂了。

身体,他得到了,接下来,该是她的心了。

就算不关感情,这个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冷眼旁观。

如果她再逃避下去,她真的会输。

安少笑了,俊美无铸的面容上真切的绽放一抹笑容,伸手一带,梁泊偎进了他的怀里。

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你越发的长进了,梁泊。”

梁泊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唇­里逸出的时候,莫名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语气。

仿佛,在她选择坦态来保护自己的心的同时,他也见针Сhā缝的挤入了某些地方。

“我很满意,满意你的坦诚和……垂死挣扎。”安少­唇­角扬起一抹优美愉悦的弧度。

梁泊的心听见他吐出的‘垂死挣扎’四个字时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下。

“难得你拿定了主意,继续说下去,我听着。”抱起她,走到木椅上坐了下来,让她圈在怀里,姿态慵懒而从容。

虽然两人再亲密的举止都有过,但这样坐在他腿上被他圈进怀里的感觉让梁泊很不安,突然间,她不确定自己向他坦诚这个方法是否得当。

她进一步,他却不会退一步,反而朝她逼近。

而她退一步,他同样不会退,同样朝她逼近。

可是箭已发,不出也得出了。

“你心里不是反复推敲了无数次吗?怎么,我的反应超出了你的估计,一时之间思绪短路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安少轻笑着出声,语气似笑非笑,让梁泊揣测不出来他此刻所想。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让她看懂的,她不想懂他也会逼着她懂,而她想要懂的,他却从来不会让她看懂。

梁泊闭上眼,­干­脆不再去想,她向来不是聪明的人,脑子想不了太多的事,既然她开了头,后面的话,就算她想停止,这个男人也不会允许。

“如果我没有向你妥协,你说,现在的我会是怎么样?”安少低下头,却只见她闭着双眼,黑眸深处浮上一丝笑意,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说呢?”“我会很惨,却依然改变不了必然,你依然会得到你想要的,我的身体。”

安少后背靠向椅背,狂放而霸道,连带着他怀里的梁泊也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靠了靠,感觉到他的动作,梁泊闭着的眼睑颤了颤,却依然没有睁开。

安少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命令她睁开眼看着她,反而观赏似的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模样,很配合她的话题:“因为有了这个认知,于是你识时务。”

梁泊睁开眼,静静的看着他:“不,我是懦弱。”安少挑眉,却未出声,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我怕死。”

“你不怕死,却怕被我逼死。”安少一针见血。

梁泊不意外他的回答:“你是个令人恐惧的男人,无情而冷血。”

安少眉梢轻飘飘的掠高:“你今天的胆子肥了不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所有的事都顺着你的心意走,顺着你的安排走,就如同今天这样的场景,不也是你预料之中?”

安少注视着她,目光不明。

“从一开始,我就被你逼的无路可逃,无路可退,就如你所言,我不怕死,却怕被你逼死,你捏住了我的命脉,就连死,你都不会成全我。”他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的任由自己被他逼死,因为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她什么都不怕,却怕小阳和小昭因为她而无法自处。

所以,她不能被他逼死,不死逃,不能退,那唯有前进。

一开始,这个男人要的就是她的前进,只有她前进了,才会得到他想要的。

“你从不接受拒绝,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是天,主宰着一切人和事。”安少嘴角轻勾:“你脑子确实不好使,但只要给你时间,倒也勉强能想明白。”

梁泊抬眸注视着他:“可是,我解脱了。”

安少黑眸微闪,轻声道:“是吗?”

“你不接受拒绝,不允许我不接受,遇上你,是我的劫数,也是我的命,好也好,坏也罢,命运无常,从来不是我可以改变或挣脱的,于是我随命运而走,接受了,正视了,坦诚了,可是你的心却与我无关。”

“你确定吗?”安少眯眼。

梁泊拉过他手抚在了自己心脏,很平静的看着他:“这里,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安少的视线停留在自己手上,那里正覆盖在她胸口处,那里平缓的心跳如她所言,很平静。

“我后半生,无论是接受也好,是拒绝也好,都只能随着你而走,生,是你的人,死,也会是你的鬼,我挣脱不开的,你爱我或不爱我,对我的结局而言,都没有改变,不是吗?”

安少脸­色­不变,眉梢间却惭惭染上些许的冷淬。

见他如此面容,梁泊双手缠上他,抱着他的脖子借力一挺,偎近他,清淡的五官在他眼皮底下绽放一抹妩媚的笑,眉梢间竟然隐约的有些妖艳之­色­。

轻轻的吻上他的­唇­,轻舔着,然后探进他的­唇­舌间,轻柔吸吮着他的舌。

安少的眸子倏然转深,瞳仁处掠过火花,却并未动,任由她放肆。

梁泊眼角间的妩媚随着他眼里的火花而越发的妖艳,逐渐加深这个吻,全心全意的吻着他,仿佛他是世上她的唯一。

她和他既然都没有退路,那,就纠缠后半生吧。

女人因为爱而­性­,而男人通常是因­性­而爱,在确定自己彻底走出了沈方辉后,她才决定全心全意的‘爱’他。

只是这份‘爱’却与心无关,她为爱而爱。

老天何其可笑,前半生,她遇上一个为爱而爱她的男人,却没想到,后半生,她会对另一个男人为爱而爱。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爱她有多深,但她知道无论这个男人有多爱她,都绝不会爱到所谓的成全她,放任她。

不只是安十二说的对,她自己其实心里明白,能对别人残忍无情的人,对自己也同样会残忍。

沈方辉,她,他,三人间就如同一个因果循环。

也许,结局,也会一样惨淡收场。

她明知道收场会惨淡,却不得不奉陪,因为这是这个男人要的。

真心,这就是她的真心!换回来的是什么,现在谁也猜不到。

安少黑眸一沉,不满意她竟然在此刻恍惚失神,重重的咬了一下她在他­唇­腔里游荡的软舌,让她吃痛。

回过神后,梁泊无视他眸底隐约流淌的­阴­霾,淡淡一笑:“强势如你,无情如你,对于你想要的绝不会放过,那……心,在这里,就让我也看看我还能不能有心,会不会真的爱上你。”

安少­阴­鸷的凝视着她:“你这是向我下战书?”

梁泊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拿自己的心作赌注。”如果她赢了,她会看着他在感情的世界里,得到报应。

安少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出声:“你似乎很有把握自己会赢?”

梁泊微怔,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很坦白:“不,我其实很怕自己会输。”

安少笑了,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梁泊耳边回荡。

“确实长进了,敢明目张胆的跟我摊牌了。”而这让他很满意,如果她还是一味的逃避,不用脑子想事情,她也就不值得他上心了。

……

仲夏之夜,人声鼎沸,繁华的京城内,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刘容月一件缕空黑裙,露出雪白的后背,妖娆而绝艳,一路走来,引起无数目光,拎着小包,张目望去,很快在某处角落,看见了今晚约见她的人。

一走近,扑鼻而来的酒味让她微微皱眉,看着端着酒朝她举杯的罗琳,她嘴角冷冷的勾起。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拉得下脸约我喝酒,怎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会痛苦神伤?”

罗琳抬眼,目光从刘容月头顶看到脚下,讥诮出声:“你越是亮丽光鲜,就越说明你的在意,刘容月,你还是喜欢这样装腔作势,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你……”刘容月脸­色­微变。

无视她的变脸,罗琳指了指:“坐……还是,你不敢坐?怕我报复?”

“笑话,这可不是在美国。”被说中心里所想,刘容月有些挂不住,防人之心不可无,罗琳这女人向来手段­阴­狠,她坏了她的好事,她岂会放过她?

但她既然约了她,她不来,又岂不是太没胆?这不像是她刘容月的作风。

“既然你如此有胆,那就坐下陪我喝几杯,就如你所言,这里不是美国,连找个喝酒的人都找不到。”罗琳自嘲。

刘容月想了想,在罗琳对面坐了下来,有些戒备的看着她:“我不会陪你喝酒。”罗琳点了点头:“嗯,我忘了,你前不久才流产。”刘容月脸­色­黑沉下来,沉声道:“罗琳,如果奚落我,能让你心理上得到些许的安慰,作为旧识,我原谅你,但仅此一次。”

罗琳倒上酒,把杯子推开她:“那就喝。”刘容月看了一眼推到她面前的酒,再看着她:“我不会喝,罗琳,我不是梁泊,我没她那样蠢。”这女人从来不是善良之辈,一个为达目的不惜拿自己命去赌的人,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她的对手。

罗琳垂下眼:“这件事,是谁主使你做的?”刘容月冷笑:“早就料到你今天约我来,绝不会只是喝酒这么简单了。”罗琳神­色­一冷。

刘容月挑衅的看向她,玩味的道:“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吧,现在,就是你罗琳也奈她不何,她要报复你,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罗琳微愣,继而讥笑:“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用样不入流的招式,我似乎是高看了你了。”刘容月脸­色­一­阴­:“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挑拨我对上梁泊,我罗琳就能傻的如你所愿,去找梁泊泄你对她的心头之恨?”

刘容月­阴­沉着脸,不出声。

罗琳无声轻笑:“梁泊这个人,你我都明白,就算她恨沈方辉,可是她也却不会报复沈方辉。”

刘容月耸耸肩,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那份资料不是平常人能查得出来的,就算靠王家,你也查不出来,王家是南方宋家栽培出来的人,按理来说,你背后主使人十之八九是宋家。”罗琳淡声道。

刘容月依旧没有出声,只是冷看着她。

“可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密切关注你的动态,你在今天下午竟然搬出了王家,而且是要离婚,所以,我想,你背后主使的人,绝不是宋家,因为宋家还没有放弃王家这枚棋子。”刘容月脸­色­有些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些都是极为机密的资料,一般人根本就查不出来的。

罗琳笑了:“从你的表情中,已经证实我所猜想,至于我是如何得到这些资料的,与你无关。”

“你证实了?”刘容月微微眯眼。

罗琳倾身上前:“或许别人猜不到,但我罗琳绝对想得到,就算不是梁泊,却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果断的放弃王家?”

刘容月冷笑:“既然你都想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罗琳怜悯的看着她,许久没有出声。

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刘容月恼怒的出声:“罗琳,你想怎样?”

罗琳直接站起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回转身朝她走来。

刘容月戒备的盯着她。

罗琳微笑,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喃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出这样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你不是很好奇我今晚为什么要约你吗?那是因为,今晚是我们最后见面。”像刘容月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性­格,注定了她的悲剧。

不得不说,利用她的那人一箭三发确实够狠。

刘容月骇然:“你什么意思?”

罗琳脸­色­笑容不变,声音却越发的­阴­森:“意思就是,你活不过今晚。”而她,只不过是做了一把推手。

她和刘容月是的­性­子其实很相近,都是宁负天下,不让天下负她的这一类人,可是刘容月却忘记了,她罗琳的出身和智商,她有这个能力,而刘容月却只能沦为他人工具,用之即弃。

区区一个刘容月也妄想主宰她的命运,难怪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容月被罗琳吓到了,全身都起了­鸡­毛疙瘩,她语无伦次的道:“罗……罗琳,你少在这威言耸听吓我。”罗琳冷冷一笑,完美离场。

刘容月看着罗琳放不迟疑的转身,心,剧烈颤抖了起来,四周人声鼎沸,可却让她有如置身坟场一样的恐惧感。

罗琳的话不停的在她耳边回荡,让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她颤抖地捧起面前刚才罗琳为她倒的酒,一仰而尽,幸辣的液体从喉咙流进胃里,火辣的存在感让她的颤抖终于平复了不少。

罗琳是在吓她,她一定是报复她,一定是这样的。

自我安慰了很久,刘容月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心,也惭惭平静了下来。

她缓缓起身,无视四周的搭讪,径直朝门口走去。

直到坐上自己的车,启动车滑入车流中,刘容月看着倒车镜里的面­色­惨白的自己,不由的自嘲一笑,她早就料到罗琳今天约见她,一定不会有好事。

却没想到罗琳竟然也会用这样拙劣的方法吓她,而她竟然当真被她吓到了。

罗琳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刘容月看了一眼前面的路,确定无碍后,才拿起包包里的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她接通:“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手机那头,传来她女儿稚气的声音。

刘容月正待出声之时,前面一辆小型货车突然失去控制,朝她冲了过来……

一刹那间,刘容月脑子里面浮现的却是刚才自己女儿的声音。

呯!

一切发生的太快,刘容月睁大着眼睛,手里的手机滑落……脑子里浮现出好多画面,最终却定格在了刚才罗琳俯身对笑着说,你活不过今晚!

123罗琳陷入危机[手打VIP]

刘容月死了,她的死,经过现场调查后,被定义为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而后第二天,市公安刑警大队接到了神秘的匿名电话密报,暗指刘容月不是死于交通意外,而是……谋杀!

神秘密报引起了市公安局的注意,更拨动了刑警大队重案组郑峰心里的那根心弦。

经过一夜焦燥后,他果断的走进了焦以龙的办公室,提出了申请,要求由他亲自彻查这件事。

焦局长抬头看着站在他办公桌前的郑峰,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出声:“郑峰,你确定吗?如果你大肆旗鼓的调查了,然后又发现这件案子只是一起交通事故呢?”

郑峰神­色­一肃:“焦局,人命关天,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我的良知告诉我,我做不到,如果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焦局垂下眼:“刚才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你可想过?”

有些话不需要说白,身在官场,都明白。

郑峰沉默半响,一字一句坚定无比:“不管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

正因为考虑到这种因素,他才更要去做,身在官场,他明白水清则无鱼,任何行业,都有着它的规则。

局长办公室内,很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更显得郑峰粗重的呼吸声。

焦局盯着他桌上的五星红旗,似是在思索。

郑峰死死的盯着他,整个人都绷的紧紧的,一触即发!

“你下去召集会议,一个小时后,开会。”

“是”郑峰面­色­一喜,恭敬标准的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门,关上了,焦以龙抬起了头,面­色­凝重的执起了电话,这件事太过重大,他必须要向上级请示,这就是官场生存法则。

会议上,焦以龙正式下达命令,此案立案调查,由郑峰主导,其余各队协助。

一张早就铺陈开来的大网,正式收网。

……

酒店房间内,罗琳执着酒杯倚在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景物,轻啜了一口红酒,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刘容月,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如果不是我,你的死就是一场意外,这个世界谁也不会关心你是死是活?

房间里面的内线电话响起,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有些刺耳,罗琳回过头,皱眉走了过去接起。

“什么事?”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电话那头是她的助理兼保镖瑞丝的声音。

“知道了。”罗琳挂上电话。

机场国际航班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瑞丝在柜台上办理登机手续,罗琳隔着一层墨镜,环视四周的人群,怔怔失神,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黯然离开。

想想,她真的很不甘心,她付出了那么多,用尽了心血,却没有得到她想要得到的,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引起人群­骚­动,罗琳宛自失神,并没有回头。

郑峰带着一队便衣警察冲进了候机厅,经过搜索,很快就发现了罗琳的身影,他指了指罗琳的方向,其他的人员也都很快锁定了罗琳的方位。

郑峰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冲了上去,把罗琳包围了起来。

瑞丝闻声而回头,顿时大骇。

“是美籍罗琳小姐。”郑峰走到罗琳面前,肯定的出声。

罗琳环视一眼包围着她的人,缓缓的取下脸上的墨镜,露出漂亮的脸,冷若冰霜,眼角一挑,却艳若桃李,她冷眼看着郑峰,冷静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郑峰亮出了他的证件和逮捕证:“你涉嫌谋杀中国籍女子刘容月,现在我代表中国警方正式拘捕你,很抱歉,你不能登机回美国了。”

听见郑峰的话,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抽气声,看向罗琳的眼神里有着畏惧。

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一个杀人犯?

罗琳震惊的睽大了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郑峰,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说什么?她杀刘容月?

趁罗琳失神之际,郑峰挥了挥手,一旁两名队员上前。

喀嚓!

冰冷的手铐铐上了罗琳的双腕,罗琳傻愣愣的低头,一时之间天才的脑子也因为实在太过震惊而一片空白。

郑峰不理会罗琳的怔愣,沉声道:“带走。”

候机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其中绝大多数男人都暗自惋惜,这样一个美女怎么会是冷血的杀人犯呢?

杀人,在中国可是要判死刑的。

瑞丝手里的机票掉在地上,看着罗琳被带了出去,她慌乱的掏起手机,拨打了电话……

……

审讯室内,罗琳沉默,从机场被铐回公安局,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细想之下,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审讯她的是郑峰和另一名警员,观察墙外面,站着的是焦以龙。

郑峰拍了拍桌子,看着沉默的罗琳:“你以为不出声,就能逃过去?”

罗琳抬头:“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她大意了,但愿她还有机会脱身。

郑峰冷冷一笑:“会让你见到你的律师的,但现在,你必须要录笔录。”

看着特殊玻璃墙内坐着的罗琳,视视扫过她,落在郑峰身上,焦以龙眼底飞闪过一抹­精­光,瞬间即逝。

“焦局,您的电话。”局长秘书恭敬的出声。

焦以龙看了一眼秘书手里的电话,神­色­一肃,接过后并没有直接接起,而是转身走了出去。

……

看守所关押室内,罗琳木然的抱着双脚坐在冰冷的草席上,漂亮­精­致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如纸。

她是聪明人,知道这次她确实遇上了很大的麻烦,她既然能被扣押进了这里,就绝不可能轻易的出去。

而中国的法律是杀人偿命!

“呵呵……”罗琳轻笑出声,她前面还在讥笑刘容月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她却也做了一件自掘坟墓的愚蠢决定。

她一向自信惯了,在这件事上,她犯的却是太过自信的错。

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很了解人心,或者说了解她,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的骄傲,了解她的自负。

或许,早在她出现在北京的那一刻开始,这张网,就开始撒向了她。

而她明明有脱身的机会,却因为不甘心而无视脱身的机会。

难怪刘容月愤不甘心,对梁泊恨之又恨,而她却为刘容月目光短浅的愤恨一个不值得放心思的梁泊身上而暗自讥笑。

却没想到,自己恰恰就因为这份轻视,而陷入危险里。

梁泊,不足为道,可刘容月有一句话说对了,今日的梁泊不再是昔日的梁泊,就算她不恨不怨,不屑于出手。

可她背后的那个人,却不会不出手。

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以为在利益和私怨面前,所有人都会取利益,却没想到……那个男人偏偏舍了大益取了私益。

她真是蠢,以安家的权势想要置王家于死地,根本就不需要费尽心思,把刘容月、她、沈方辉装进来。

这次事件,目的根本就是刘容月、她和沈方辉。

刘容月死了,她被栽脏陷害扣上杀人的罪名,沈方辉陷入悔恨的深渊。

环环相扣,把他们都装在了里面。

她却傻的到临了才来想明白。

早在渥尔把资料传给她奉劝她的时候,她就该要理智的作出确定。

可是……罗琳悲凉一笑,这一生,她栽在了沈方辉手里。

人,果然是犯贱的,只有得不到的,才会念念不忘,才会弃之不舍。

她究竟是执着于沈方辉,还是执着于这一份得不到?

或许,答案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咣啷一声,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外面的女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冰冷的话语传出:“41189出来,你的律师到了。”

罗琳闭上眼,先不论这背后的推手会不会让她脱身,单凭这两天她被关押进了这里,就会是她一生无法洗涮掉的屈辱。

41189……这是罪犯的编号,被扣在她身上,代替了她的名字,这是她罗琳的屈辱。

在看守所的接待室里,罗琳见到了焦急担忧的瑞丝和罗家的律师。

“小姐……”

看着罗琳身穿囚服,铐着手铐,瑞丝握着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天之骄女的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罗琳很冷静的坐下,直接看向对面的中年外国男子和一名中年中国女子。

“小姐,这是陈律师,是北京数一数二的刑事律师,熟知中国法律。”西方装笔挺的外国男子马克为坐在他身边的中年女子介绍道。

罗琳朝陈律师点了点头:“陈律师。”罗家所有的生意都在美国,罗家的律师对于中国境内的行事作风自然没有本土人士了解。

陈律师暗自打量了她一眼,也朝她点点头:“罗小姐。”

“具体情况如何?”罗琳看了一眼她马克后,目光直接落在了陈律师身上,话也是朝她发问。

说起正事,马克脸­色­有些凝重,他也看向陈律师。

陈律师从公文包拿出资料,沉声道:“据警方提供的材料,罗小姐的处境很不妙。”

“警方是以什么为依据向我提出控诉?”这话,罗琳问的是马克。

马克沉声道:“主证是凶手的直接供词和您在事发当晚和死者说的最后那句话。”

今晚你活不过当晚……

罗琳闭了闭眼,冷静的道:“还有呢?”

马克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在死者的家里,警方搜查到了您六年前在北京的资料,包括­操­控制造车祸的详细明细。”

罗琳的脸­色­有些苍白:“警方指控我因恨生仇,买凶杀人?”

马克点点头:“是”

陈律师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罗琳,如果不是了解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她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天才级别的女博士竟然为爱疯狂,做出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甚至不惜制造车祸伤害自己,老实说,她的前科让她的情况更不妙。

一个对自己都舍得下狠手的女人,买凶杀人,她完全做得出来,中国人的观念向来先入为主,凡是看完她的资料的人,潜意识里都不会觉得她买凶杀人会很突兀。

警方调查清楚了她的一切,再加上撞死死者的肇事者亲自指控是她收买策划,这件案子,基本上已经铁板钉钉了。

罗琳闭眼,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冷静的道:“马克,那通匿名电话是我打给警方的。”

马克一愣,很快会意:“我明白怎么做了。”

罗琳看向陈律师,沉声道:“杀刘容月的,是王家,你们着重去调查,事发当天,刘容月和王家绝对起了冲突,王家绝对有杀人动机,还有……”

罗琳沉默了片刻后:“刘容月手上的这份我的资料,从何而来,是谁给她的?我了解刘容月,她虽然冲动,但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关于她背后主使人她绝对会留下线索,以防她背后的人过河拆桥。”

陈律师暗暗挑眉,不愧是高智商的天才,面对自己这样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从容冷静,丝毫不见慌乱,只是……

罗琳看向她,眼神锐利:“陈律师有问题?”

陈律师沉默片刻:“罗小姐,您刚才所说的几点,除了第一条,那个匿名电话还有点价傎外,其余的恕我直言,不会有价值。”

她弯腰从公事包里再度拿出一份资料:“王家是大家族,不是从商就是从政,单单因为死者要离婚就买凶杀人,实在有点牵强,当然,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别忘了,王宏林已经东窗事发被羁押,说死者和王家有利益冲突,更牵强。”

罗琳沉默,陈律师翻了一页资料,继续说道:“警方调查的很清楚,死者之所以提出离婚,是因为王宏林在被羁押之前曾经在医院对死者施以暴力,没有女人能原谅一个对自己施暴的老公,更何况死者曾受过高等教育,其家境更是良好,她提出离婚,合情合理。”

“至于,刘容月手中的资料从何而来,这件事,警方虽然没有直接向我们提供材料,但显然,他们已经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来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中国的官场牵扯实在太大,王宏林身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已经是位高权重,而王家能有如此大的根基,自然绝非寻常人家,死者手里握有资料,来源绝对说得过去。”

罗琳心里一直往下沉,她知道陈律师说的是事实。

陈律师沉默了片刻:“您最后说的一点,我也赞同,只是……”

“只是什么?”罗琳冷声问道。

陈律师目光犀利的直视着她:“请恕我直言,罗小姐,请您如实回答我,这件事是否与您有关?”

罗琳冷笑:“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我。”她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过于自负才栽了跟头。

听她如此语气,陈律师看着她,轻叹了一声,若有所指的道:“那,以罗小姐的聪明才智,您想,死者留给自己的后路,还在吗?”

能布置这样一个陷井让这位聪明绝顶的天才都脱不了身,对方绝对更强更狠。

罗琳整个人虚弱的倒向背后的椅子,漂亮的脸庞惨白如纸,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要她死,狠毒至极。

“现在,只剩下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是您是打电话向警方匿名密报,我和马克律师会着重向警方提出调查申请。”

罗琳闭上眼,一切源头,就来源于她自己脑残犯下的错,如果她不打这通电话,或许她还有脱身的机会。

她只是……只有不甘心被主宰命运!自信过了头,却不知自己早就被人掌控在手中。

她也没想到,梁泊竟然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心,竟然让他为她出手。

她明明知道,背后陷害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却没有证据,而且以安家的实力,就算她有证据,恐怕也对抗不了他。

刘容月被他利用,死于非命,就算不是他出手,可也是他在暗中做的推手。

然后,刘容月的死,扣在她的头上,让她陷入绝境。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越是明白,她就越是心惊,在宋家和艾道格家族联手的情况下,安家竟然还有闲情对付她?

打了一记眼­色­给一旁的瑞丝,瑞丝会意,上前道:“陈律师,请!”

陈律师朝罗琳点了点头,看向马克道:“马克律师,我去向警方关于匿名密报电话一事作出交涉不。”这件事走正常路径希望不大,现在比的就是外围力量。

马克点点头:“那就拜托陈律师了。”

“这是我的职责,马克先生您太客气了。”

陈律师行事沉稳让罗琳和马克都很满意。

接待室只剩下罗琳和马克,马克才低声道:“小姐,事情确实不妙,背后指使之人显然要置您于死地。”

罗琳按了按眉头:“我知道,我在明,敌在暗,这次是我自信过了头。”

“那小姐要我如何做?”

“通知我爹地,马上来北京,去安家,告诉那欲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罗琳认输服软,无论安家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愿意坐下来商量。”

马克会意,意思就是不可一世,骄傲的大小姐愿意割地赔款,斟茶道歉?

罗琳想了想后:“通知渥尔,让他无论如何要空出时间,陪我爹地来北京。”

马克有些迟疑:“可是艾道格家族与宋家联盟,安家与宋家向来面和心不和,渥尔先生陪同,我担心……”

罗琳苦笑:“按我说的做。”

这个问题她也知道,可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安家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她必须要识时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不会傻的以为能靠正常途径脱身。“是”马克神­色­凝重。

罗琳虚弱的闭上眼:“告诉渥尔,这是我让他还给我的人情,他必须做到。”

她不相信,她罗琳会败的这样彻底。

……

梁泊看着神情举止间洋溢着幸福的余初连,秀静的面容上也不由自主的绽放一抹舒心的笑容。

“什么事让你这样开心?”余初连看了她一眼,眉眼间都染着娇羞之­色­,脸上飞快的浮上抹红晕,她附身在梁泊耳边低低的说道:“小泊,我怀孕了。”

梁泊一愣,很快回神,真心的祝福她:“恭喜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还怀孕生孩子会不会怪怪的?”余初连很幸福,却扔是担忧的把她心里的纠结说出来。

梁泊笑了:“怎么会呢?你现在才三十四岁,怎么会老?”

“可是小眉都十八岁了,我再来生个孩子,小眉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她和小眉相依为命,突然间,她有了章尧,现在又怀孕了,她担心小眉心里会失落难过。

梁泊想了想后:“你还没有告诉小眉吗?”

“离我和她爸的婚礼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时间,昨天我打电话给她,她还说,一时半会她还赶不回来,可能在我婚礼当天才能赶回来。”说起自己的女儿,余初连脸­色­有些落寞。

梁泊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跳跃式思维,安慰道:“我想小眉不但不会介意,说不定还会很高兴。”

那样老成又聪明的孩子,如果她真的不高兴,她想她就不会支身回北京认父了。

“真的吗?小泊。”余初连拉着她的手,很是期盼,仿佛得到梁泊的回答,就如同得到小眉的回答一样。

梁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是真的。”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的告诉章尧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

梁泊嘴角无声的抽了抽:“你还没有告诉章先生?”却跑来告诉她?

余初连撇了撇嘴:“最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婚礼也交给婚庆公司负责,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人影了。”

梁泊心里一怔,最近这宅子里的气氛也很莫名,小阳和小昭走了都快一个星期了,除了每天晚上一通电话,只字不提什么时候能回来。

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初连的闺怨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笑着看向梁泊:“我原本以为,我够宅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宅,我想你真的可以做到一年四季呆在这间宅子里不出去都可以。”

梁泊垂眸,淡淡一笑:“我的世界,向来很小。”没有野心,没有渴望,身在何处,她都可以处处安身。

“不是你的世界小,是你的心太小了,你还没有弄清楚,呃,不对,不是你没弄清楚,是你根本就不以为意,你如今的身份,你要知道,你现在完全可以横着走遍全球。”

见她说的煞有其事极为认真的样子,梁泊无声一笑,很不以为然。

见她神情就知道她所想,余初连忍不住的叹道:“你的心太小,晶莹剔透,这就是你身上最珍贵的地方,因为真实而纯粹,因为纯粹而温暖,所以你才能让世上最寡情薄幸的男人动情。”

余初连认真的说道:“小泊,知道为什么你给人温暖吗?因为你很真实。”

梁泊眼神有些迷离,真实?活的如此虚假的她,竟然是真实的吗?

这个说法是不是太虚弱了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

月­色­如银,梁泊关上房间里的灯,拉开窗帘,任由外面的皎洁的月­色­穿透玻璃流泄在洁白的羊毛地毯上。

她散着长长的头发,赤着脚,坐在地毯上倚靠在床边,微闭着眼,静静出神。

却不知道她这个样子落入来人眼中,是何等的风景。

安少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因为有了她,近乎与世隔绝,如此静好。

梁泊没有睡着,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的睁开眼,回头。

“在等我?”安少走到她身边,俯身注视着她,嘴角轻扬。

梁泊仰望着他,认真地问道:“小阳和小昭会不会有危险?”

安少上扬的嘴角隐散开去,朝她伸出手。

梁泊怔了怔,把手给了他,安少拉起她,顺势一压,把她压在了床上,俯视着她的目光让梁泊看不懂。

“真想……”后面的话,消失了梁泊嘴里。

­唇­舌交缠,梁泊眼神惭惭迷离,心里却掠过惊疑,他还没有回答她的话呢?

还有……他真想?真想什么?他没给她机会让她去看懂,就强拉着她进入情yu的世界。

她真的有些不明白,她,对他的吸引力,究竟来自哪里?

她平凡如泥,世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千千万万,可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会想要掠夺她的心。

安少眸中掠过­阴­­色­,狠咬了一口宛自恍惚神游的梁泊。

梁泊迷离的目光顿时清朗过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眸中一闪而过的­阴­暗。

心里掠过一个念头,或许,也许,他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他的威仪。

像她这样平凡的女人,被他这样男人掠夺,最应该的反应是该受宠若惊,然后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才是最合乎常理的走向。

也正因为这样,有失他的尊严,所以他不惜拿心来与她纠缠。

安少心里的压抑和渴望化为欲望,他想要在她的身体,在她的心里重重的烙上他的痕迹。

金属和拉链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划出了暧昧和糜艳的欲望。

梁泊轻喘一声,美丽的眸瞳微微睁大,感觉着他突如期来的入侵带给她的疼痛。

造物者创造出男人和女人,得天独厚的给予了男人强悍,却选择了让女人来承受。

梁泊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正在掠夺她的男人。

怔怔的与他凝视着她的目光胶凝在一起,两人之间离的很近很近……

身上甚至还都是完好的着装。

她身上还有着真丝睡裙,而他身上西装完好,却压在她身上,用男人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和强势。

梁泊闭上眼,伸出手攀上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放过自己,她活的一点也不真实。

安少盯着她,狠力的撞击着,似乎是想要让她痛,更或者……是想让她借着痛看清楚他。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真实的绽放在他眼睛底下。

­干­涩因为狠力,生出疼痛,梁泊眼睑轻轻地颤抖,却沉默无声。

盯着她轻颤的羽睫,安少心口有些堵,突然抽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

被留在床上的梁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却坠入了莫名的悲凉。

124你没有心了【手打VIP】

流血的创口

总有复合的盼望

而在心中永不肯痊愈的

是那不流血的创伤

多情应笑我千年来

早生的岂只是华发

岁月已洒下天罗地网

无法逃脱的

是你的痛苦和

我的忧伤

……席幕容

梁泊怔怔的看着这几行简单的文字,却让她的目光停顿在上面,再也移不开。

她喜欢看书,可早些年她太忙太忙,忙到根本就没有阅读的时间和­精­力。

生活压在她的肩上,充满了她全部的时间。

后来生活远离了她,时间多了起来,她习惯了捧着一本书,静静的沉浸在文字构够出来的世界里。

这些年来,她看书一向都随心情,没有特别喜欢的,也没有特别讨厌的。

她忘了这本席慕容的诗集是什么时候买的,因为这还是她第一次拿起。

从回到北京后,她的生活起居都被安十一、安十二两人接手,她们很细心也很用心,衣食住行都被她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今天她偶然间,从在云水镇带出来的旧行李中翻出了这些书,随手拿起这本翻了起来。

翻了两页之后,她并不甚喜爱,席慕容的文字构造出来的心情,总会有着淡淡的忧,轻轻的愁和隐隐的爱。

她的世界已经不需要这些心情。

却,

无意中翻到了这篇:囚

映入眼帘的这几行短短的文字,却让她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昨夜,又在她眼前……

不禁有些恍惚,他说真想……其实她明白。

有时候她看懂他,有什么却又看不懂他。

原因不在他,而是她。

她的心中自有一把尺,衡量着能与不能,这是本能,一个女人生存的本能。

就如她所想的那样,她和他之间,走上一条不应该走上的路,本不该这样的。

从一开始,她和他之间就是错误的,一开始就是错的,不管后面如何的纠正,如何的努力,都改变不了最初的错误。

就算,就算他是真的爱她,她也不会、不能、不敢把心给他。

所以,她看不懂他,因为她不会、不能、不敢用心看他。

她其实很怕自己会输,这句话,是真的,没有一丝的虚假欺骗。

或许,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最不可跨越的东西。

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她其实很虚假,很懦弱,她活的一点也不真实。

梁泊怔怔的看着那几行很久很久,而后,翻过,却在看见下面的诗篇时,目光微微凝窒,她毅然合上了书。

……

罗琳双手紧紧的握成拳:“爹地,他不肯见您?”

爹地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来的快,她知道爹地是在马克通知他之前,他就已经启程来了北京。罗家华闭上眼平复见到自己最出优秀的女儿成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直到心情沉淀下来了,他才再睁开,眼中迸­射­出­精­矍的光芒,无论想尽什么办法,他都不会让自己女儿有事。

“琳儿,你放心,爹地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罗琳做错了什么,他都不会弃她,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骄傲的女儿。

罗琳脸­色­有些苍白,勉强一笑:“对不起,爹地,我让您失望了。”

罗家华温和一笑:“你一直是爹地最骄傲的女儿,一直是。”只不过她太骄傲,太自信,他一直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她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

罗琳眼眶一红,却不肯让自己掉泪,她是罗琳,她绝不会懦弱的掉泪,就算是输,她也不能哭。

陪在一旁的马克看见父女俩的样子,心里不禁也有些感触,但愿罗琳小姐这次能成功的脱险。

他相信,经过这件事后的罗琳小姐,一定会真正的成熟起来,以罗琳小姐的条件,何愁没有比那个男人更出­色­的男人爱上她。

罗家华紧紧地握着罗琳的手:“琳儿,你在里面别担心,爹地会解决的。”

罗琳一惊:“爹地……”爹地是要?

罗家华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渥尔,渥尔也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所以你硬要提出解决婚约,我其实心里也赞同的,只是现在非比寻常,我们誓必求艾道格家族出面,如果……如果艾道格家族还愿意与罗家联姻,琳儿,我希望你能委屈求全,不管怎么样,留得青山在,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相信,以我女儿的能力,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但怕就怕在艾道格家族现在见他求上面,根本就不会有联姻的打算,反而趁火打劫。

罗琳怔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沉默了片刻后,她苦涩的点了点头。

罗家华不忍的别开眼,毅然松开手,走了出去,马克紧随其后。

罗琳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想到自己还要回到那冰冷的牢房,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天,她痛苦的抱着头。

……

安肆走进书房,低声对安少说了几句,安少无声一笑。

视讯电话开启,宽大的屏幕上出现一抹身影,正是前不久还有拉斯维加斯赌场进行过谈判的艾道格家族的继承人,沃德。

此时他正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手里持着一杯香槟。

安少扬了扬眉:“艾道格先生,别来无恙?”

沃德举着酒杯扬了扬:“安先生,有时间喝一杯吗?”

“当然。”安少优雅地接过安肆递上来的酒,朝屏幕上的人举了举杯:“艾道格先生有雅兴,安某乐得助兴。”

两人喝了一杯酒后,艾道格才搁下酒杯,盯着他缓缓道:“相信安先生心里清楚我的来意!”

安少修长的手指持着酒杯高高的脚根,轻轻摇晃着杯中液体,似笑非笑的道:“那又如何?”

屏幕上的艾道格脸­色­有些郑重:“安先生有什么要求?”

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安少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酒,淡淡出声:“艾道格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找上安某?”

艾道格,沃德神­色­越发的凝重,沉默的片刻后,他才笑着出声:“她是渥尔的未婚妻。”“据我所知,罗氏和你们艾道格家族已经解除了婚约。”

艾道格耸耸肩,极幽默的调侃道:“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少玩味一笑:“令弟另有所爱,这在艾道格家族来说,也都心知肚明,艾道格先生是想糊弄安某吗?”

艾道格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安先生的意思是没得商量?”

安少十指交叠,慵懒的倚进椅背,笑看着他:“这要看艾道格先生的决定,你该知道,决定权在你手里。”

艾道格的脸­色­很难看,可谓­阴­沉。

安少淡笑扬眉,目光淡然,却慑人。

两大巨头,进行着一场无声无息的对决或者……交易。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书房内,安静无声。

许久,艾道格才缓缓一笑:“我以为安先生对罗氏也会有兴趣,没想到安先生大方的让我无话可说,原来,安先生才是那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男人,为佳人一掷亿金。”

这男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拿别人的钱来做人情,他自认自己是无情之人,这男人比他更甚。

安少淡淡一笑:“艾道格先生是聪明人,安某的人情不会白送。”罗氏小聪明用了十几年,他收点利息是应该的。

艾道格微微一笑:“当然。”

视讯通话结束,位于地球的另一端,渥尔推门进来:“怎么样?”

沃德眉头皱了下来:“告诉罗家华,我要罗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渥尔不由的睁大眼:“什么?你想吃罗氏?”

沃德冷冷一笑:“有何不可?”

他想吃罗氏很久了,只不过从前罗家华太狡猾,明面上处处放话以安氏王朝为尊,再加上罗氏家族和安氏家族一样都是华裔人。

安氏虽未表态纳罗氏为羽翼之下,但这么多年来却未见动作,明面上,他自然不会动手。为一个罗氏得罪安氏,那太划不来。

在他们这些人的世界里,自有一套游戏规则,安家遵守,他艾道格家族同样遵守。

罗家钻空子,安家不计较,就是隐形的保护。

现在,有安氏主动卖他人情,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与安家交好,何乐不为?

“可是……你不是和宋家联盟?”渥尔皱紧了眉,问出心里的疑问。

沃德耸耸肩,很冷漠的道:“和宋家联盟,并不代表艾道格家族为他所利用,我是商人,做生意天经地义,我接受安家的人情,并不代表我就破坏了和宋家的联盟,同样的道理,我和宋家联盟,并不代表我得和安家划清界限,和安家对抗的不是我们艾道格家族,而是宋家,与我们何­干­?”

渥尔睁大肯:“哥,你这是投机取巧,这隐形中就得罪了宋家,宋家岂会同意?宋家一不满,传出去岂不是败坏我们家族声誉?”

“宋家不会这么做。”他就是吃掉了宋家暂时必须的隐忍才敢接受安家的人情。

“为什么?”

“因为宋家还需要利用艾道格家族在美洲的影响力,没有我们的支持,宋家站不稳。”

渥尔敬畏的看着他这位机器人大哥,果真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可是罗琳……”他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好歹算得上是朋友,虽然吃罗氏的不是他是他大哥。

沃德打断他的话:“你并不爱她。”

渥尔张了张嘴,这话,他确实无法反驳,身为艾道格家族子孙,当以家族利益为重,这是每个艾道格家族成员享受富贵权势的同时必须付出的义务。

朋友之情在家族利益前算什么?

……

安少十指交叠,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告诉楚寒,我替他处理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看他和章尧的了。”

安肆点头:“是,属下明白。”心里微微一笑,主子这笔生意,当真是非常非常划算,分文不出,就卖了艾道格人情,为楚三少添砖盖瓦。

当然,最重要的是,主子泄了心头私愤。

罗氏的死活,已经不关他们的事了,就算罗琳素有天才之名,面对艾道格沃德这只大鳄,也无法力挽狂澜。

她想要重振罗家,恐怕得耗尽她一生的­精­力了。

让她与沃德斗,她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主子对她格外手下留情,已经是看在因为是她,才会有夫人的存在了,否则,岂会给她生还的机会?

但愿她珍惜自己重新活着的机会。

……

半个月后,罗琳终于走出了看守所,抬头看着灿烂的阳光,她恍如隔世。

来接她的人,只有瑞丝。

看见她出来,瑞丝高兴的跑上前,激动的喜极而泣:“小姐,您受委屈了。”

罗琳垂眸,如果是从前,她会愤怒于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和屈辱,会要求中国警方给她一个满意的说法。

而现在,她知道她没有时间这样做,她必须要赶回美国,渥尔不肯娶她,却要了她罗家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对于罗家来说,几乎是灭顶的消息。

“现在情况如何了?”

瑞丝听见罗琳询问,脸­色­有些黯然,嘴巴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罗琳见她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她痛苦地闭上眼。

看见沈方辉的痛苦,她虽然心痛,却始终不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家族因为被她的自私而连累,被侵吞,损失巨大,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有多自私。

她出身在罗家,享受着罗家的荣华富贵,就有义务守护罗家,连渥尔那样的男人都有这个认知,而她却忽视了。

她竟然幼稚的以为,脱离的罗家,让出经营权,她就与罗家无关?她连渥尔都不如。

看见她流露出来的痛苦,瑞丝心里轻叹一声,想安慰,却无从开始。

“去机场。”

瑞丝一愣,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声:“小姐,我们……暂时还不能离开。”这件案子虽然后来查出来是王家栽脏陷害,但案子还没有审理判下来,按规定,小姐还不能出境。

罗琳闭着眼睛,直到自己冷静下来,才道:“先回酒店。”

……

因为媳­妇­要离婚,婆婆买凶杀媳,这件案子因为涉及太广,并没有公开调查,只是在内部传的沸沸扬扬。

郑峰这半个月来,可谓焦头烂额,心里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原以为自己带着队员几天几夜不合眼终于把这起谋杀案查了个水落石出,却没想到……案子快要审理之际,又峰回路转,查出王家才是杀人真凶,且为了逃避法律的治裁栽脏陷害她人。

直到昨天,案件才终于算结案了,浮出水面的真相令他们都大吃一惊,不禁为刘容月唏嘘不已。

一个堂堂北大毕业生,又是留美学成归来的研究生,竟然一不小心嫁进了狼窝。

她手里握着那么多的王家见不得光的罪证,又在王宏林东窗事发之际提出离婚,王家不杀了她才怪。

随着刘容月案子浮出水面,检察院一直在调查的王宏林案件也因为证据充足一并收网。

在铁证面前,王家无话可说……

把结案词写好,郑峰心情低落的敲开了焦局长的办公室。

焦以龙看见他进来,温和的起身上前拍着他的肩:“小郑,辛苦了。”

郑峰苦笑:“焦局,这是刘容月一案的结案档案,您审核签字后,就可以移送法院。”

“好,做的好。”焦以龙接过档案,满意的再度拍了拍郑峰的肩,很是欣慰。

郑峰走了几步,迟疑的回头看向焦局长:“局长,您说,这案件……”他总感觉背后还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所有人,可是这种感觉只是感觉,他没有证据,更没有依据,就算说出来,恐怕也不会让局长采信。

焦以龙茫然的抬头,顺着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手里的档案上,疑惑的问道:“怎么啦?还有问题?”

郑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出去了,局长。”

或许自己在这个案件里也只是一枚棋子,他憎恨官场黑暗,却也知道,那些黑暗不是他可以撼动的。

焦以龙笑着摆了摆手:“去吧,这些日子你们队忙这个案子也都累了,明天都休息一天。”郑峰勉强的扯出一丝笑:“谢谢局长。”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焦以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档案,无声一嘲。

这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和正义都是在不影响利益之上才会产生。

不得不说,所有人都是聪明绝顶,清楚自己位置的人。

安家是,宋家也是,而他,也是。

有楚家在南方和宋家分庭对抗,宋家顾暇不及,而安家又是从外围出手,这件事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闹腾出来的事情和结果都还在上面的底线之内。

一个王家的覆灭,对很多人的利益来说,都是无关痛痒,只要宋家不拿捏此事闹事,上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抽出档案,焦以龙拿起手边的笔,看也不看直接翻最后一页,笔尖在白纸前略微迟疑了几秒后,果断的划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焦以龙三个大字,他虚叹一声,身子倚进椅背,思绪万千,相对而言,北方重权,南方重钱。

论权势,宋家不是不及安家,而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是北方地境。

宋家试图阻止楚家分割其财势的第一步,因为安家的出手力挺,而让宋家有了顾忌。

也正因为这层顾忌,宋家和安家表面上的平和将要慢慢打破。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政府的态度很明显,只要不挑动内部政权斗争,一切都好说,甚至隐隐的,上面巴不得这一北一南两个大士族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

他既然已经机缘巧合的介入了北方这权重基地,怎么着也得为自己的前程谋划一下。

或者,他该考虑站队了。

以安家强大的根基和财势,再风光个十几年,绝对不成问题。

在错综复杂的利益下,想要除掉安家这个大毒瘤,绝对不只是伤筋动骨这么简单,就算政府有这个心,却也不敢强行施行,这其中实在是牵扯太大,一个搞不好,持刀之人反被刀所斩。

安家那个如帝者一样的男人,想要扳倒他还不如去期待十几二十年后安家下一任掌权者平庸无能来的实际一些。

毕竟安家近两百年来,也才出一个天才一样的王者。

……

再过两天就是余初连和章尧大婚之日,梁泊考虑自己和阿连之间莫名其妙产生的友情,决定要送个贺礼。

想到阿连肚子里的孩子,梁泊心里有了主意。

这半个月来她都在赶工,因为她打算亲自织一套婴儿衣物送给阿连。

把冷气开强一些,穿上薄外套,她窝在卧室的沙发上织毛衣,很认真。

十指飞快的动作着,时不时的扯动着缠绕在指间的粉蓝­色­羊毛线。

放置在­精­致的编织篮里面的毛线团随着她的轻扯,一个不小心,滚了出去,顽皮的滚到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前。

梁泊低着头,很认真,反正她手指扯动,毛线会自动拉出,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毛线团离家出走了。

安少低头看着脚边的毛线团,再抬头看向低垂着头认真的梁泊,黑眸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修长完美的大掌捡起了脚边的毛线团,这样粉­嫩­的蓝­色­,她似乎很喜欢,而且……她是真的很替余初连开心。

只是,她是替余初连开心她能嫁给章尧?还是……开心余初连怀孕再做了母亲?

世事难料,在察觉到了自己对她上了心的时候,他后悔过,后悔自己当年没有杀了她,以绝后患。

而现在,他又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为她绝育结扎,或许,他会考虑再让她生一个孩子让她打发清寂的时间,尽管表面上,她看来并不孤寂。

可是,他看着她形影单只看着后菀里的那一池鱼时,他的心会很不舒服,会莫名的堵闷。

不只是她猜测,他自己也不停的问自己。

究竟他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女人上心?

一个要姿­色­没姿­色­、要出身没出身、要才华没才华就连脑子都不甚聪明的女人?

但不可否认,对于这个女人,他前所未有的放纵着。

他也曾狠下心让她痛,让她惧,却发现到头来那都不是他要的,甚至还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于是,慢慢的,他给她时间,甚至包容。

把她圈在自己视线之内,见她挣扎,逼她妥协。

说她有骨气吧,她又没有骨气,在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开始,按他原来的想法,从那一刻开始,她也就没有价值。

可是他却偏偏暗自欣喜,欣喜于她的没骨气。

因为她没有愚蠢的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所谓骨气来对抗他,因为他有了理由留下她。

否则,一个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的女人,他会成全她!

不得不承认,他真正动心的那一刻,也就是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那一刻,他甚至妒嫉安子阳、安子昭有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母亲。

不为利益,不为权势,只是为安子阳安子昭着想,不让自己死在他的手里,只因为他是他们的父亲,不让他们陷入痛苦的人生里,于是,她顽强地活着。

这个世上,没有人为他这样做过,在他母亲的心里,他这个儿子代表的就只有权势。

她曾经爱沈方辉十年,全心全意的十年,不为沈方辉的出头之日,不为苦尽甘来,在那个男人足以给得她想要的东西时,她却毅然放手……

他不想承认,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就堵的发狂,想杀人。

如果是以前,沈方辉死了不下百次,可是他却没有动手,因为她,他让步,容忍。

他有了渴望,渴望得到她的这份全心全意,渴望这世上有一个人心里有他,不为他身上的各种光环,只因为是他这个人。

而这种感觉,让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个人,除了权势,他还有喜怒,还有渴望,还有期盼……

梁泊扯了扯毛线,却并没有扯动,她抬头,心里一怔。

安少拿着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粉蓝毛线团走近她。

颀长的身躯占据了梁泊前面的光线,在她脸上投递出­阴­影,梁泊不自觉身体靠进真皮沙发里,抬头仰视着他,脚放下地,说道:“我去给你放洗……唔……”

安少按住她,突然俯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轻,很柔。

梁泊睁大眼,心,隐隐的悸动了一下。

这一刻,她真切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爱她。

吻,逐渐加深,却依然温柔,温柔的让梁泊的心都颤动不安了起来。

她伸出手推开他,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慌。

可他却扯开了她手里拎着的毛线针,打横抱起了她,梁泊惊呼一声,本能的双手挽上了他的脖子。

抱着她直接朝床走去,黑眸深深的凝视着她,深沉中却隐隐流淌着让梁泊看了害怕的东西。

梁泊闭上眼,不让自己去看,她没有了心,没有了……

见她闭上眼,安少黑眸微眯,低低的命令,语气却并没有煞气,甚至莫名的有些期盼:“睁开眼看着我。”

梁泊身子一颤,虚弱的道:“不……”

对于她的抵抗,安少笑了,压她在床上,在她耳边轻轻的吻着,炙热的气息和低低的声音在梁泊最敏感的耳颈内侧激起她全身不受控制的颤动。

对着她耳朵轻吹着气,看她轻颤,安少邪肆的低语:“你可想过抵抗意味着什么?”

梁泊浑身一僵,心口如同浇了一瓢冰水,冷的让她感到了刺痛。

见她僵硬的慢慢睁开眼睛,安少并没有生怒,也没有再继续,只是直勾勾的注视着她,黑眸犀利的仿佛可以看穿她。

梁泊眼睫垂下一秒又扬起,敛去了慌张,掩饰了所有,很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刚才她的虚弱和慌乱并没有发生。

安少虽没生怒,黑眸间的温柔却也如昙花一现那样,转瞬即逝。

“去给我放洗澡水。”

梁泊听见他的命令,连忙起身,仿佛后面有老虎追她一样飞奔进了浴室。

安少眉眼一扬,嘴角轻轻上扬,扬起一抹深沉的弧度。

浴室里,梁泊抓着洗漱台稳住自己的身体,拧开水,双手作拢捧起一把水,把脸埋进去,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盯着镜子里人的眼睛,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你没有心了……

125两宝归来[手打VIP]

主卧室内,奢华的大床上,安少睁开了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梁泊那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的那只与这间卧室极端不相配的某个物件……廉价的本该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眼帘之内的闹钟。

五点四十五分!

低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靠在他怀里还在熟睡的人,他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不想承认,可自己确实不知不觉的该死的配合起了她的作息,晚上十点就进了卧房。

这个女人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宛如退休老人一样的作息和生活方式。

连他自己都很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无论是生活、情调、­性­情都寡淡无味如白开水一样的女人,偏偏让他做到了放下手头上的事,配合她的作息,睡在了她的身边。

安少沉思之际,闹钟上的时针也移动了些许,还差五分钟就到六点,梁泊的闹钟时间同时也是她准确的生理时间,比闹钟还准。

梁泊无意识的翻了个身,继续睡,可紧闭着的眼睛却开始颤动。

安少挑眉,这个女人脑子在想什么?

无论昨晚他如何折腾她,她都在闹钟响的前一刻自己会醒,却还是不忘调好闹钟。

五十八分,梁泊细致眉蹙动起来……白皙光祼的手臂从丝被中探了出来摸身上了床头闹钟的方向。

五点五十九分……在她纤细的手指快要触及闹钟时,安少淡淡出声:“安子阳、安子昭今天中午会回来。”

梁泊无意识的轻嗯了一声,下一秒突然弹坐了下来,激动的看向他:“真的?”

这就是女人的莫名其妙,明知道是真的,还非得再问一遍才能心安,安少嗤笑。

铃……清脆的闹钟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回荡。

梁泊啪一声把闹钟按掉了,脸上不自觉的挂着笑容又继续沉浸在两个儿子要回来的喜悦里,完全把还躺在她身边的男人遗忘了。

安少扯动嘴角,觉得今天一清早的自己比女人还要莫名其妙,竟然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事上面,而且隐隐的,心里竟然觉得——在她激动的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他的时候,那种全心全意让他感觉很不错!

心里甚至觉得每天这样醒来,似乎也不错!

他想他真的是­精­神错乱了,他不是退了休的老头子,他正值一个男人最辉煌风光的年纪,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左右?

参加完章尧的婚礼后,或许……把她移出自己的视线之内,送去英国主宅里。

……

梁泊今天没有窝在卧室里,而是把窝挪在了大厅,明天就是阿连和章尧结婚的日子,她要送给阿连的婴儿衣服还差最后一只袖子没完成。

本来她计划今天要完成的,可是从一大早到现在上午十点,几个小时,她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完全这半截袖子。

她有些时日没有见到小阳小昭了,算起来,有二十四天了,快一个月时间了,不知道他们长高了没有?

见梁泊漫不经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动作着,从书房走出来的安肆见了,脚步微顿,微微一笑。

这样一个女人介入了少爷的生活里,对安家上上下下来说,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存在,他可以说,堪称奇迹。

或许像她这样平凡普通的女人,世界上很多很多。

但能够机缘巧合下介入了少爷的生命里,又能够凭借她自身的奇特进入少爷的心里,她是这世上仅有的一人。

他只能说,这是天意,是命运,绝非人为的努力就可以形成的。

在梁泊差点因为专不了心而毁了她辛辛苦苦快要织好的衣物时,大少二少终于出现在了梁泊的视线之内。

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这空间里所有的人和物都成了虚幻,梁泊的眼里只看得见那两抹朝她走来的小小身影。

她的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热流,冲刷着她五脏六腑。

这一刻,她如此感激自己活着,只有活着,她才能看着他们长大,看他们展开他们的人生。

“妈”见到她,二少率先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色­的小米牙。

大少永远是严谨的笑不露齿,含蓄而老成:“母亲。”

梁泊近乎贪婪的看着他们。

小阳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依然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和肃穆,身上也永远穿着正式得体的正装。

相对而言,小昭的变化就大得多了,白皙的皮肤不复白­嫩­,这些日子他都是在外面晒太阳吗?不然怎么会晒出一身麦­色­?和小阳站在一起,更显黑白分明。

大少、二少的目光在看见梁泊手里的物件时,两人眼底均闪过一抹异光。

梁泊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朝他们走过去,缓缓的蹲下身,朝他们张开手臂。

她不管他们在外面做什么,也不管他们有多聪明能­干­,在她的心里,他们永远只有一个身份,她的儿子。

如果他们愿意,她希望,再过十年、二十年,她还能这样朝他们伸出手臂,拥抱着他们。

她的怀抱,永远为他们敞开着。

大少愣了愣,眼角余光瞥向了二少,见二少毫不迟疑冲进他也想冲过去的怀中,双眸隐隐一亮,也抛开了矜持。

怀里的柔软把梁泊的心都融化成一滩水,除了满腔的爱和柔情,再也没有其他。

“长高了,晒黑了。”梁泊抱着两宝,激动的说道。

二少伸出手,轻轻的抱着梁泊,皱眉的说道:“还是这么瘦,有没有坚持锻炼身体?”

梁泊听了二少的询问,心虚起来,因为这半个月来,她都在赶工织毛线,除了每天早上的跑步有在做之外,上午的健身­操­和下午的瑜珈,她都给暂时取消了。

见她闪烁的眼神,二少的眉越挑越高,退开一步,双手环胸,斜眼看着她,极有威严的轻哼:“嗯?”

梁泊见二少皱眉不悦的神­色­,心虚就越发的明显,最后,她低下头,低声喃喃地道:“我每天早上都有跑步的。”

大少见二少这样威压母亲,而母亲无地自容的样子,眼睛转了转,落在梁泊搁下的那些东西上,心里有些了然,若无其事的出声解围,实则是火上加油。

“母亲,那是什么?”

梁泊暗舒了一口气,连忙道:“这是我织的毛线衣。”

大少点点头:“嗯,看得出来,不过,母亲,我和弟弟都穿不了这么小的衣服,您打算织给谁穿的?”

二少脸­色­黑了下来,看向大少的眼神带有鄙视,屁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龟毛和有心眼,赶情他扮乖儿子,把坏儿子给他做?

不过……他确实很生气。

梁泊没有察觉到二少的不悦,她心里还在为小阳为她解围而暗松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察觉到大少百转千回的迂回心肠。

“是我要送给你们阿连阿姨的礼物,她怀小宝宝了。”反正她整天没事做,等把送给阿连的贺礼织好了后,她也给小阳和小昭一人织一件,虽然他们的衣服都有专人量身定做,也有可能不会穿,不过,她还是想要这样做。

大少笑了笑,不再出声,接下来就交给他这个弟弟了。

果然,

二少晒黑了的脸蛋绷的紧紧的,­阴­森森的出声:“所以,你为了送一个不相­干­人的礼物,不惜把我安排的身体锻炼计划取消了?失信于你的儿子,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很不喜欢她把注意力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梁泊傻眼地看着二少黑沉的面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小昭,很生气。

小昭很担心她的身体,而她也答应了他们一定会坚持锻炼身体,她的失信,小昭一定很失望。

“小……小昭,对不起,我只是……”她没想那么多。

二少脸­色­绷的紧紧的,冷哼了一声:“你承不承认自己错了?”

梁泊忙不跌的出声:“承认,承认,是我错了。”

“自己做错了,要如何?”

“一定改正,下不再犯。”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竟然让小阳小昭失望,梁泊就后悔死了,现在听二少的语气松动了一些,连忙做出保证,就差没有举起手指发誓了。

“错”二少­干­脆利落的出声。

“呃……”梁泊愕了一下,愣愣地看向二少。

“虽然你是我妈,但错了就是错了,就得接受惩罚。”

梁泊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二少,讪笑道:“嗯,做错了事,接受惩罚是应该的,应该的。”

“很好,待我把作业汇报给父亲之后,再来研究如何实施对你的惩罚。”二少脸­色­终于有些缓和下来了。

安肆强忍着眼底的笑意,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后大开的书房门,心里暗自为两位小少爷祈祷。

“大少爷,二少爷,请!”

二少看了一眼傻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梁泊,嘴角不动声­色­的轻轻上扬,越过她,走向书房方向。

大少朝傻站在那儿的梁泊恭敬的点点头,面容很严肃地紧随二少的脚步也往书房走去。

大厅里,安十一、安十二眼底都有着笑意,却都不敢抬头,都半低着头垂着眼。

夫人当时硬要取消运动安排的时候,她们其实是想出声提醒的,但又转念想着二少爷吩咐过,头一个月就先让夫人先适应适应,以她的身体负荷为主要。

每天坚持晨跑一个小时,其实对她的身体已经起作用了。

否则……咳,少爷每天那么早就回房,夫人第二天怎么可能准时早起?

梁泊傻站在大厅里,在为刚才自己的割地让步而感到怪怪的,想了很久,她才想起来……小昭不是说过让她不要急,要循序惭进吗?上午的健身­操­和下午的瑜珈可以适当的量力而行啊?并非死板的一定要照做啊,那他为什么那样生气?

书房内。

安少冷冷的看着大少、二少,半天没有出声,刚才在大厅里面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那个女人面对这两只鬼时,完完全全就是一白痴。

全心的信任,全心全意的给予,别说戒心,就连正常的思考能力都为零。

可面对他的时候,无论他如何努力,那女人的心防戒备却很牢很深很顽固。

他不承认自己是在妒嫉这两只,他只是有些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情而感到烦燥。

大少二少面对安少的时候,说实话,确实还做不到敢放肆的地步。

所以,安少不出声,两宝都沉眉敛目的恭候一旁。

而安少的面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沉,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

啪!

安少把手里的档案甩在了大少脚下:“为什么签这份合约?世界上那么多财团都不做信德集团的生意,你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不用思考?中东科冬基地的那批货为什么要发?你难道没有看财政报告,科冬基地前一批货款没有到帐?”

大少低下头,抿紧了嘴:“对不……”

“闭嘴,道歉是弱者的行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觊觎你手里的东西,你必须做到无懈可击,才能抓紧自己的东西,否则,你还不如拱手相让,还能留个全尸。”

大少脸­色­有些白,头低的更低了:“孩儿知错。”

安少看了他一眼,拿起手头上的另一份档案,翻阅着:“安子昭,你自己说,你的成绩如何?”

二少略一沉默,抬头直视着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他的汇报总结的安少:“略可。”

安少抬眸:“略可?你似乎很有自信?”

二少想了想后,想出声,却没有出声。

“可在我的眼里,这份报告连差强人意四个字都勉强。”

二少震惊的抬头。安少冷哼一声:“你为什么没用脑子去想,我为什么让你领着安壹去执行这个任务?不是让你当杀手,是让你纵观全局做指挥,可是你呢,不管不顾,只一味的看见你的任务,难不成你以后想改行当杀人的工具?”

“树大招风,引人觊觎是必然的结果,我为什么在这个时机派你去处理?外理后又如何把事件后尾收好?这两个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你没脑子去的是不是?”

大少,二少都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已经懂了这次任务背后的含意,显然,他们都没有达到要求。

“我说过,安子昭冷静却不够狠,而你够狠却不够冷静,在你们眼里,我吃饱饭撑着说这句话是不是?还是说,你们仍然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反抗我是不是?”

“你们完全为任务而任务,安子阳,你为什么不把安子昭的任务纳入你的思考中?因为安子昭的任务在安家内部引发的动荡,你瞎了是不是?看不到吗?为什么不处理?”

大少这次不是道歉,而是直接认错:“父亲,孩儿知错。”那些安家成员,他一时之时真的不知道如何Сhā手。

“安子昭,你为什么不纵观全局?你有有没有想过安家内部会人心惶惶,还是你蠢的以为安家那些人都是­干­吃后饭的?等着你来处理他们?你杀了人后,还得要有人来为你洗地板?”

二少抿紧了嘴,脸­色­很难看:“我错了。”

“这样不同心的你们,如合对抗内患外敌?如何与我争锋?难不成,你们会以为我会让你们坐享其成?”

……

两个小时后,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两宝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梁泊亲自摆好了碗筷,盛好了饭,看见两人灰蒙蒙的出来时,脸上扬起的笑容不由的隐散,看向后面缓步出来的安少,眼里有些惊疑。

他做了什么,让小阳和小昭这样沮丧?他们的作业他不满意?

小阳、小昭都有着聪明的心智,丝毫不逊­色­于大人,至少,她完全相信,小阳和小昭就都比她聪明。

这样……还让他不满意吗?

那他想要什么样的儿子,超人吗?

服侍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三位主子洗手擦手后,其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大厅里,就只剩下四人。

“来,小阳,小昭,肚子饿了吧,快吃饭先。”梁泊上前一手拉一个,把他们按坐在餐桌前,自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安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菜,眯起了眼,相对他平时的用餐,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眼前的这桌菜几乎寒碜的不能见人,三菜一汤。

“你准备的。”安少语气很肯定。

梁泊看着他面前摆放的碗筷,顿时一怔,她没有拿他的碗筷啊!

她只拿了她和小阳小昭的三份,那他的是谁拿的?她不是和安肆说了他的午餐由厨房上?她很清楚自己的手艺,或许不难吃,却上不了台面,他一向要求高,她可不会以为他会吃下去她做的菜。

看着他神­色­不明的盯着桌上的菜汤,梁泊小心的提醒道:“厨房备着……”

“盛饭。”安少打断她的话,以眼神示意梁泊把他桌位上的碗里装饭。

梁泊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却也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没有不知死活的继续出声。

拿起他的碗,装上一碗白米饭,想了想后,又拿起他的汤碗,把她一早就让厨房特地煲炖的汤装了大半碗。

“这……是­精­选的排骨清汤,味道很单一,你如果喝不惯,我就去厨房给你端厨房为你准备的汤。”

安少看了她一眼,拎起银勺喝试探­性­的品尝了一下,脸­色­看不出喜怒。

梁泊见他神­色­,也没­精­力顾虑太多,注意力都放大少、二少身上。

把一块焖炖的很软烂的牛­肉­块夹时大少碗里,她很热切的说道:“小阳,你试试这块燜牛­肉­,味道可能和煎牛排有点相差,但自有独特的味道。”

二少闷不吭声吃着,对于梁泊只照顾着大少,他此时是半点意见也没有。

一则,这些菜式都是他喜欢吃的,早就吃过无数次了。

二则,他今天确实心情很糟糕,越靠近安玦琝,他就越发现自己和他相比差的太远太远,好歹他也两……三世为人,安玦琝的能力和智商很打击他。

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得天独厚的天才,前世自己不就是因为不够冷静,不够看大局,才会落的凄惨,而现在,他还在犯同样的错。

安子阳勉强打起­精­神,把那块牛­肉­吃进嘴里,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如父亲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明知道有些事不能疏忽,却因为一时不知道从何着手而­干­脆视而不见?

梁泊见两个儿子情绪都不高,心里一急,可面上又知道如何安慰,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她控制不住地暗睕了安少一眼。

安少面­色­一沉,语气很淡却极冷:“安子阳,安子昭,如果你们做不到整理自己的心情,那就滚去书房,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滚出来。”

大少、二少手上的动作都一僵。

梁泊一急,脱口而出:“他们还是个孩子,你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安少手中的银勺缓缓的放在了碟盘里,虽未出声,却让三呣子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笼罩在了餐桌上。

大少、二少都惊愕的抬头,看向梁泊的目光有些……异­色­,他们是不是该为她的胆量喝彩叫好?

看来,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些事情,似乎发生了改变。

梁泊面对安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心里有瞬间的不知所措,为自己脱口而出的指质惹怒他而不安。

可眼角瞥见大少、二少灼亮注视着她的目光,她突然间又觉得自己不该退让。

于是,她,挺了挺胸,微抬起头瞪着他,表现出了她的硬气。

餐桌上的气氛,箭孥拔张的同时,又若隐若无的含着一股微妙。

大少、二少的目光来回的在安少和梁泊身上扫视着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很认真的夹菜吃饭。

“母亲,这牛­肉­很好吃。”大少很自然的出声。

二少则站起身,努力去拿梁泊的碗,可惜拘于身高问题,有些难度,于是他也很自然的出声:“妈,把你的汤碗给我。”

梁泊分神出来,把自己的碗递给二少,眼角瞥向安少­阴­沉慑人的面­色­,心里打了突,她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气。

平常的时候,她是根本不可能会和他对峙上,可是现在不对峙也对峙上了,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就算这男人气的掀了桌子,她也只能硬气到底了。

二少接过梁泊递给他的碗,盛好了汤递给她:“这汤好喝,你快喝。”

“母亲,这块牛­肉­确实很好吃,您也快吃。”大少也出声。

梁泊小心的瞥了一眼安少,知道两儿子是为她解围,连忙借势而下,接过二少的汤碗,再如大少所劝的那样夹了一块牛­肉­欲放进嘴里。

转念一想,她清了清咳子,有些不自在的把那块牛­肉­放进了安少的碗里,再把对大少说过的话重新再说了一遍:“你……你试试这块燜牛­肉­,味道可能和煎牛排有点相差,但自有独特的味道。”

安少看着她的眸子黑的不见底座,身上的气息却悄无声息的收敛了不少。

大少眼神一闪,站起身夹了鱼头放二少碗里,充分表达出兄长的态度:“弟弟,这给你。”

二少看着碗里他从来不吃的鱼头,晒的黑暗的脸­色­也绽放一抹笑,站起身夹大少不喜欢的鱼尾搁他碗里,笑的天真无邪:“哥哥,你最爱吃的鱼尾。”

梁泊看着眼前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眉眼舒展开来,眸子柔和而温暖。

安少冷扫了一眼大少、二少,眼底有着警告:“很好,把你们各自为对方夹的吃下去。”

大少、二少皆神­色­一肃,低下了头。

安少看了笑如春风一样的梁泊,低头看着碗里的那块牛­肉­,他其实很不想吃的,吃了,就代表刚才这件事抹过去了,他不准备就这样便宜的放过敢反抗他的女人。

有些事,他可以放纵,但有些事,他从来不准备放纵,她不能试图影响他。

不过……他却又想要试试这块牛­肉­的味道,或许,等吃完这餐饭,再来秋后算帐也不迟。

126婚礼上【手打VIP】

和上次章家的私人宴会一样,章尧、余初连的大婚也选择了这处具有天时、地利的私人庄园举行。

婚礼布置的很温馨,明面上并不显得华丽,反而有些简洁,毕竟章家是军人家庭,章尧如今贵为大校,并不需要什么铺张浪费的婚礼。

光是章尧往那一站,以他的身份,权势,地位,就是无尽的奢华和高调。

章家如今在京城里的气势,谁敢争锋?

所以,章家大少的婚礼,布置的简洁,可前来参加婚礼的人谁会简单?

豪车,已经不需要细说,名人,更不需要细说。

可有一点却不得不需要说说。

那六辆军用大卡军,六架军用直升机,六辆坦克。

为了安全起见,章家调来了六百六十六名‘兵大哥’,这些‘兵大哥’可不是普通的兵大哥。

不说他们往那儿一站,那笔挺昂然如松柏的军姿。

不说他们面盘上点缀着的那只­射­出如狼似虎煞气的眼睛。

单单就说他们手里持着的那些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亲眼看见的骇人武器,那黑沉的枪身,黑洞洞的枪口,那一排排别在腰间约莫成年男子手指粗长的弹药。

真枪荷弹,宛如战场一样的猩凶之气,足以让人不敢直视,胆小的人恐怕看一眼都会骇的两腿发软。

在这样夏暑还没有褪去的季节里,烈阳当空,把婚礼会场设置在外面绿­色­的坪上实在不尽人意。

所以,婚礼现场设置在了会所一楼大厅,宽敞的大厅,再加上古朴的复式二楼,绝对可以容纳下今天前来的所有宾客。

透明玻璃外包围着的是揣着重武器的‘兵大哥们’,给这场温馨的婚礼染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也难怪章家如此慎重,身在‘江湖’中,有对手和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

而且,今天能受邀前来参加婚礼的人,随便哪一个站出去,都足以引起震荡。

这样的保全,看似有些夸张,实质上,却丝毫不夸张。

这些参加婚礼的大人物不仅不会感觉到不自在,反而无比的舒心和暗赞。

舒心,一则是因为自身的安全得到保障不会出现前来参加婚礼而莫名其妙的被暗杀,再则更满意章家对他们这些宾客们安全的重视。

暗赞,当然是章家的表露出来的实力和气势,结个婚,能调用军用顶级保全装备和人员,放眼望过,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章家做到了。

一楼大堂,宾客们你来我往,举杯交谈,尽显上流贵族间的奢侈和艳华。

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堂除却服务人员和角落里和外面保卫的‘兵大哥’。

最多的、最显眼的当属那些身穿高级军装的军界各层领导人士。

约莫四五百人,军装就占去了一半人数。

不只是北京军区,整个中国各大军区都很给面子的来了代表出席,来的绝不会是中级领导,大都是肩上扛着金五星,将军,司令,不乏于眼。

更别提和章尧同辈份的那些军二、三代们了,扛扛星星,可谓星光闪烁,它们的星光盛过了镁光灯。

除却这些军头头,第二耀眼的就是政府官员。

没办法,在墨绿­色­和金星下,这些平时耀眼的大官们身上穿着的高级西装就显得低调暗沉了一点。

不过,那也没关系,至少,放眼望过去,无不是熟面礼,别说在场这些各行各业的头头们,恐怕就是一个普通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也会认识不少人。

第三引人嘱目的就是京城内外的各大家族的人了,这些人当中,又以和章家为敌十数年的杨家及其嫡系们显眼。

杨家几位伯叔们都在军界和政界就职,这种场合,他们自然不会白目的不到场,可他们在场,却还是不及杨晓塑以及他的嫡系发小们出场来的让人嘱目。

除却这三类人,剩下的就是北京城内那些具有影响力的富巨大鳄们,在前面三类人皆群涌而出时,这些平时高调的富巨大鳄们今天就很低调很低调了。

毛伟人曾经说过的话可谓是至理名言,真真可以流芳千古:枪杆里出政权。

军在政前面,这里那些呼风唤雨掌权天下的政界高官人士都低调行事,他们这些富商巨子们,就更不用提了。

哪个敢端出傲慢的姿态出来?

呃……咳……其实吧……凡事不能一语说死,不然为何会有奇迹两个字出现?

此时走进来的一行人,明面上,他只是一个商人。

可是,却不会有人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商人。

他一出现,所过之处,皆有声出,而且是在对方还没有出声之前率先主动出声打招呼,且态度都令人玩味。

年纪大的,资格当然老,身份也自然高,这些人语气都是宛如亲者的温和。

面对这类人时,安少的态度也很到位,温和而礼貌的一一颌首,还会停顿下来,与之交谈几句。

这是梁泊第二次参加这样隆重而大型的宴会,比起上次章家举办的私人晚宴,今天这场宴会堪称国宴级别。

她见到的人比上次见到的人更高级,更权威了。

难得的是,不知道是无畏者无惧还是咋地,梁泊并没有心生胆怯,她很从容的挂在安少的臂弯里,充当一个人形道具。

既然是人形道具,出声的机会几乎为零,当然,只是几乎……也只是她以为。

上一次的宴会上曾经见她的人,是在审视她,打量她,评估她。

而经过王家事件的今天,绝大多数人心里已经知道了她的价值和定位。

于是,上流社交圈里不成文却又堪称铁定的规则形式产生了。

在安少与一位政界高官交谈时,陪伴在高官身侧的高官太太在丈夫与安少的谈话见尾声的时候,她很自然的上前一步,又恰到好处地出声接过话茬,话题却是梁泊。

“安少,难怪您把小梁藏的严严实实的,像小梁这样乖巧又柔和的贤妻良母,真是不多见了,”

说完后,也不待安少出声,她笑着看向梁泊道:“小梁也是要适当的出来透透气,认识认识一些同龄朋友才行啊。”

安少脸上笑容不变,很自然的为梁泊介绍:“赵委员,赵夫人。”

梁泊微微敛眼后又扬起,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和蔼可亲的高官夫人,微微一笑,很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细声道:“赵委员,赵夫人,您们好。”

赵委员笑的很温和,赵夫人脸上也笑开了一朵花,态度越见亲昵了,笑着对身旁的丈夫说道:“小梁这孩子真谦逊,说起来,小梁和咱们家玉琳年龄相当,改天得介绍她们认识认识。”

不等赵委员出声,一道含着笑意的女声从梁泊后方传来。

“妈,何需等到改天呢,见您和爸在和安少交谈,我这不赶紧过来,就是想让您帮我和安夫人介绍一下呢。”

话音刚落,一抹紫­色­的人影出现在梁泊面前,亲昵地挽上了赵夫人的手臂,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梁泊,在梁泊身上的衣服和配饰上略停顿了几秒,暗暗咋舌。

上次章家的宴会,她有事无法参加,去的人是她老公,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被安少公开承认的女人。

就因为她被安少公开承认,又生下安家继承人,所以就算安少娶她,她也资料当得起夫人这一尊称。

梁泊抬眸看了来人一眼,眼前的女人约莫三十左右,并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却一颦一笑间都透出端庄的大家之气。

赵夫人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来人的额头:“你是得和小梁学学。”眼角瞥了一眼安少,见他面­色­含笑,心里有了底。

连忙笑着对梁泊说道:“小梁,这是我的媳­妇­,席玉琳。”

席玉琳主动出声:“你好,安夫人。”

梁泊微微一笑:“你好,赵太太。”在这样的场合下,她劳记着自己是人形道具,不具有思想,不具有喜怒。

所以,这些人称呼她为安夫人,她不能拒绝,因为她身旁的男人没有出声,不管是不是默认,都非她所能反抗的。

在她向他妥协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迈向了另一个岔道上,不能回头。

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梁泊继续跟随着安少,扮演着人形道具,心里则暗忖,这样的场合他为何不让小阳和小昭参加?

……

杨晓塑心不在焉地注视着大堂里的众人,并没有搜寻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影时,心里暗暗嘲讽,在这个时候,她自然是陪伴在她妈妈身边,又岂会出现在这里?

“章尧真是把狂妄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高末环视着在场那一派和气团团友好交谈的气氛,再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杨少,冷笑出声。

他就不明白了,就那似极了章尧冷清­性­子完全是狼心狗肺的章眉究竟好在了哪里,竟然让杨少割舍不下。

哼,也不看看人家多洒脱,把原本箭胬拔张的局势搅混成了现在令人纠结的蛋疼的局面后,人家不仅吃好睡好成功的认祖归宗,然后顶着章家大小姐的头衔拍拍ρi股跑去了埃及挖死人骨头去了。

罗开拉茬:“没办法,章家的气势如今锐不可挡,谁不避让三分?”

“他竟然调动了军用顶级保全装置,敢情他这婚礼还成国宴了。”高末冷嘲。

罗开耸耸肩,实事求是的说道:“也不比国宴差了,章尧调动军用顶级保全人员,自然也是考虑到了今天到场人的身份。”张眼望去,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威震一方的人物。

“哼,真希望他婚礼出点……”

“高末。”杨少面­色­微沉,打断了高末没好气的诅咒,不管如何,他也希望今天的婚礼能圆满收场,因为这是她的愿望。

高末口无遮拦的诅咒在杨少微沉的面容下,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出声。

罗开挑眉看向高末,暗自摇头,白目的高末,难道他还没看清楚,杨少叫章尧一声泰山大人,是迟早的事?

他当着人家未来准女婿的面诅咒人家未来准岳父和丈母娘的婚礼,也太不把杨少放在心里了。

所以,他才说章家的气势,锐不可挡,无人敢争锋了。

他相信,在未来某一天,一定会有一场比现在的婚礼更盛大,更轰动的婚礼。

想想看,章杨两家联姻,这对于军政两界是何等的震荡?

只不过,此时的几人都没有料到,高末一时的气话竟然一语成缄,而且引起的动荡几乎是具有毁灭­性­的。

多少人永生忘不了那个让在场见惯风浪见惯血腥的大将大员们都沐目心惊的画面,那样的狠,那样的冷酷,让他们永生难忘。

“咦,那不是余……章眉?这个时候她怎么跑下来了,观礼时间不是还没到?”罗开眼尖的看见拎着一件白­色­抹胸小礼服清冷如月的章眉。

杨晓塑眸子微闪,顺着罗末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这一个月来始终萦绕在他心里的身影,暗暗咬牙,没心没肺的丫头……看他待会怎么收拾她。

……

章眉察觉到了角落里的一道隐含着怒火的炙热视线,却并没有回望过去,而是提着裙摆,直接走向了梁泊。

她不用想也知道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的人会是谁。

她都给他三个月时间了,看样子他似乎是想通了,否则他才不会这样看着她。

有怒气才好,就怕没有怒气。

虽然这些日子她故作潇洒,但实际上,心里也忐忑难安。

“梁阿姨,我妈让我来请您上去。”

梁泊回头,看着神­色­清淡的章眉,细心打量了两眼后,心里暗自惊奇,章眉的五官长的并不像章尧,倒像阿连多一些。

可是这通身的气质,却完全和章先生如出一辙。

遗传似乎真的很奇妙,就像小阳和小昭,在他们的五官上,勉强可以看见她的面容,可是他们的­性­子和聪明,则似乎一点儿都不像她。

小阳、小昭无论是­性­子,头脑都像……他。

如果单靠她,她真的生不出那样天才聪明的儿子,可是,在她心里,小阳小昭有着天才一样的聪明才智,可在他心里,却似乎仍然对小阳小昭不满意。

有时候她想,幸好小阳小昭不像她这样的­性­子和她这样的笨,否则,一定会更辛苦,更艰难。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就只有这么多了。

多年前久未相聚的同事特地来看我,咳,吃了中饭后,直接就去逛街,累惨不了说,荷包也惨了,不知是不是心情特别的好,以某落这样的身材,竟然奇迹般的买到了一堆的衣服……

奇迹啊奇迹!

如果我今天抱回来的衣服不要银子就好了,呃,美好的愿望。

127婚礼中【手打VIP】

梁泊请示似的看向安少,安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安十一、安十二,淡淡出声:“去吧。”

章眉脸上隐约染上一丝笑意:“安表叔,看来你对女人的洁僻似乎不药而愈了?”乍看第一眼,这位梁阿姨确实很平凡,可是能把平凡变成不平凡,这才是她不平凡之处。

她时常听她妈嘴里说起她,很难得见她妈对一个人有如此好感。

安少冷瞥了章眉一眼,眼神微微泛冷,隐含着淡淡地警告味。

章眉轻轻一笑,对他的警告不以为意,朝他很淑女的行了一礼后朝梁泊道:“梁阿姨,请!”

梁泊轻笑:“你真像章先生。”

章眉挑了挑眉:“说这话的人不只您一人。”曾经某个男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梁泊轻笑,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忍不住忽略她年纪的特质。

她有些明白阿连为何和章尧分开十几年都依然忘不了他了,也是,日日夜夜的有这样一个神似的影子存在,又如何忘得了?

安十一、安十二无声无息的跟在了梁泊身后。

章眉暗瞥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这魔鬼一样的表叔真的是倾了心了。

世上最无情的人,动起情来,才是最要人命的,想必这位梁阿姨最初的日子并不若现在这样苦尽甘来。

……

二楼休息室内,余初连安静的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失神,梁泊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章眉退了下去,她得去瞧瞧那个被她放纵了三个月的某人去了。

房间内的化妆师等人看见梁泊进来了,都非常识趣的出去了。

安十二把手里提着的梁泊准备的贺礼递给梁泊,梁泊接过后,轻步走上前在余初连后面停步,轻声道:“阿连”

余初连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脸上绽放一抹开心的笑容:“小泊,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婚礼都快要开始了。”

梁泊歉疚的笑了笑:“送给你的礼物还差一点才完工,所以才会来晚了。”

“哇,送我的礼物?”余初连惊喜地接过。

“嗯,你看看,喜不喜欢,我自己织的。”梁泊有些赦然,所谓礼轻情意重,可冒似她送的这东西,确实很没有价值。

余初连打开盒子,看着里面摆放整齐的一套小婴儿衣物,怔住了……上衣,裤子,帽子,甚至还有小荷包手套以及袜子。

见她低头不语,梁泊更不好意思了,解释道:“我以前在手工制品上过班,所以……”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口。

梁泊慌乱的看向余初连,手足无措的道:“阿……阿连,你怎么啦?”阿连怎么哭了?

余初连抬起泪眼看着梁泊,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着梁泊无声流泪,感激的道:“小泊,谢谢。”

梁泊愣了愣,轻轻一笑,伸出手在她背上轻拍着:“快别哭了,把妆都哭花了。”

她从来没有问过阿连她和章先生之间的故事,想必今天的阿连心情一定很有感触。

或许昔日她和章先生的感情太过轻狂太过稚­嫩­,经不起世事和现实,才会轻易的离别。

经过了十九年时光的流逝,改变了很多事,或许都不再当初的两个人。

可是他们还是能携手走在余生,这,才是最值得让人羡慕的祝福的事情。

世上有多少感情,走不到头,就如她和方辉,如今再想起时,只剩唏嘘。

余初连有些赦然的从梁泊怀里起身,宝贝似的紧搂着梁泊送给她的礼物:“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小泊,我很感动,也很感激,谢谢。”

梁泊轻笑,转移她的注意力:“要不要喝点水?”

余初连摇了摇头,环视诺大的休息室,神情有些恍然:“小泊,我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这样幸福的日子,你说老天让我这样幸福,会不会又突然一下子把我的幸福都收走?等我醒来,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梦?”

梁泊轻叹一声,转过身,蹲了下来,拉着余初连的手,抬头平视着她:“阿连,人生能有几个十九年?”余初连怔怔地看着她。

梁泊轻声细语,却穿透人心,说进了余初连内心深处:“很多人说太过幸福,天亦会妒,可是你这十九年来的艰辛,又岂是如今的幸福二字就可以抹去的?相信我,你会幸福的,有你爱也爱你的章先生和小眉,再过不久后,你们的生命里又会增添新的生命,那是你们爱的结晶,风雨过后,阳光才更灿烂,所以放心吧,你一定会幸福的。”

余初连紧紧的抓着梁泊的手,感激言于溢表:“小泊……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唯一的朋友。”

梁泊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俏皮的道:“谢谢就不用说了,因为你已经说过了。”

见她难得的俏皮之­色­,余初连也不由的噗哧一声笑了,可看着她的眼睛深处却依然隐约带着感激。

从见她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暖沁心的女子,她也由衷的希望小泊有一天也能释放自己的心,打开她的心扉,收获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也会幸福,因为她有一颗柔软而纯净的心,她或许不以为然,她的心里其实装不下太多的仇苦和怨恨,她的心里永远装着的都是她心中的爱和柔情。

可是她身旁的人都看在心里,所以她那个冷血无情的老板才会有了人味。

门外,章尧收回欲要敲门的手,微笑着转身离开,看来不需要他担心了。

……

而此时,另一间休息室,气氛也同样的轻松温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看着进退得宜冰雪聪明的章眉,章家老太爷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其实是复杂的,满意、喜悦又带着一丝隐隐的遗憾。

如果……章眉是个男孩子,就是章家的福。

再如何聪明优秀,始终是个女孩子,终归会嫁出去是别人家的人,而且……老爷子眼神深沉下来,杨家想娶他重孙女,做梦去吧。

不过,遗憾归遗憾,想到章尧前几天宣布的消息,章老爷子又期盼起来,但愿这次孙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个带把子的,时代不一样了,但中国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封建思想又岂是那样容易取代的?

“爸。”

“爸。”

“爷爷。”

正值章老爷子失神之际,章家二叔一家人进来了,章二叔,二婶两人身后跟着的是低着头的章思。

章老爷子目光掠过儿子媳­妇­,落在了他们身后的章思身上,瞥了一眼一旁垂眉敛目沉静的章眉,心里无声轻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总归是得了自己疼爱的孙女,总不能把她永远关着吧,当老二家的媳­妇­求到他面前,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也都帮着求情,也是该要给章思一个改过的机会。

“章思,别再任­性­了。”

章眉恭敬的上前,低着头,轻声道:“爷爷,思儿明白的。”

章老爷子眼底有着欣慰:“你能明白就好。”

“爸,小尧婚礼过后,我打算陪章思去德国住一段时间。”章二夫人见老爷子心情似乎不再怒了,趁机提起此事。

章眉抬头,眼前这个端庄秀丽的女人真是那个为爱疯狂偏执的章思?

“也好,去吧。”听章二夫人这样一说,章老爷子对章思也终于彻底放心了。

章思缓缓抬头看向淡眼旁观的章眉面前,脸­色­有些憔悴,眼睛里面也带着一丝落寞。

章眉看着她走向自己,神­色­不变,淡淡出声:“姑姑。”

章思苦笑:“你和大哥真的很像,难怪大哥说我不及你,时值今天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姑姑,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章眉微微眯眼,对于这个便宜姑姑迟来的道歉,持着审视态度。

章尧母亲章家大夫人见章眉一直不出声,怕孙女年轻气盛,心里还记恨着那件事,章思那事做的是不地道,可她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小眉的身份不是?

她笑着上前,一手拉起章思,一手拉起章眉,打起了围场:“这不就是了,咱们可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一血脉,这样才是一家人嘛,小思,小眉年纪小,又是你的晚辈,大伯母还得请你多多包容。”

“大嫂,小思现在真的想通了,我心里那颗石头也落地了,说不定再过一段时日,姑侄俩不知道有多亲近呢?”章家三夫人也乐呵呵的出声和稀泥。

章家二夫人感激的看向章家大夫人:“大嫂,谢谢你。”如果没有大嫂也帮着求情,章思不会这么早就解禁。

她也知道小思行事是过激了一些,可是,自己女儿心里的苦痛,做母亲的最了解。

现在小思能明白过来,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既然心里都明白是一家人,就得一条心。”章家老爷子威严的说道。

“是,爸。”

“是,爷爷”

众人异口同声,很是恭敬服贴。

章思垂着头,直到休息室里的人都随着老爷子下楼去,她依然没有抬头。

章眉扶着章老爷子走到门边,回眸看了章思一眼,确实没有见到异状,才走了出去,只是心里头始终有些怪怪的,不过……没有了家族的支持,章思就算对杨晓塑还没有死心,她也是弄不出风浪出来的。

章母走上前,轻执起她的手:“妈会陪着你。”

章思抬头,看着章母,轻轻一笑:“妈,你不用担心我,我是真的明白过来了。”明白有些事情,靠别人,是不行的,唯有……靠自己!

章母没听出章思话里的深意,很是安慰:“那就好,婚礼等一下就要开始了,我们下去。”

“嗯。”章思轻轻抬眸,眸子深处飞闪过一抹谁也看捕捉不到的冷光。

128婚礼下[手打VIP]

很快就要新人出场了,章尧走进休息室。

梁泊见到他,站起身,微微一笑,真诚的恭喜:“恭喜你们。”

章尧看了一眼余初连,脸­色­如常,眸子里地却透出真诚:“谢谢。”谢谢她对阿连的真诚。梁泊在他若有所指的目光下,心下了然的同时也会心一笑:“这两个字,阿连一直都在对我说,章先生何必再客气?”

章尧看了一眼安十一、安十二,嘱咐道:“送梁小姐回大堂。”

安十一、安十二微微低头。

梁泊在两人的引领之下,极低调地回到了安少的身边,继续充当她的人行道具。

安少还在与人交谈着,对于梁泊的回归,眼角都没有掀动一下。

观礼时间到了,大堂里面的人都落坐。

梁泊坐在安少身边,白皙的脸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静待着一对新人的出场,世上,每一对步入婚姻的新人都要经历这一个过程,让所有宾贵为他们见证和祝福。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心情,有过这样的期待!

大圆桌上,梁泊坐的这桌,是章家的主桌,章老爷子,章家三房夫­妇­。

和安少同辈份的章家三代都坐在了另一个不甚起眼的桌子上。

台上主持婚礼的司仪是孙茂。

只见他西装裹身,端正的面容,年轻而有为,又是大家子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引起在场不少未婚的大家闺秀以及家有未嫁女的有心人士注意着。

事实上,不只是台上的孙茂,今天到场的贵族子弟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少。

虽然安少身边已经有了女人,而且膝下也有了子嗣,但安少的合法正妻还空置着。

安家重视嫡庶之分,只要能嫁给安少,日后生出的孩子依然是尊贵的正统血脉。

现场安静了下来,孙茂接过话筒,一上台就故作无奈的摊开手:“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看见没,孙某人被赶鸭子上架了?章大校小气的连个司仪都不舍得请,这婚礼也真够寒碜的,要不咱们大家劝新娘子逃婚?”

在场气氛很轻松,底下坐着的无不都是认识孙茂的人,其中有人也乐得配合,开起了玩笑:“孙茂,你可知道为什么是你这只鸭子被赶上架了吗?”

这方话音一落,另一桌就传来调侃声:“因为阁下具有鸭子的独质品质。”

“孙茂,你好大的胆子,敢怂恿章大校的心上人逃婚,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小心章大校一枪蹦了你头上那顶脑袋瓜子。”

现场一片哄笑声……

把现场气氛调节起来掌握后,孙茂有条不紊地接过了主导权。

“现在请一对新人入场。”

梁泊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铺着红­色­的地毯的楼梯上,缓缓走下一对新人。

纯净的洁白,晶莹剔透,白玉无暇,象征着幸福。

梁泊会心一笑,看着阿连挽着章尧的手走进在场人的视线,心里溢着满腔的祝福。

……

婚礼流程总的来说其实并不繁锁,却仍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但却足以看出章尧对余初连的用心。

这样的用心让在场男人不少人有感慨,原来章尧这样的冷汉也有柔情。

而在场女人则大多感慨的同时又都带着一些个人心思看待这一场婚礼,羡慕以及……难以压制的嫉妒。

谁不想嫁得一位优秀出­色­,年轻有为掌尽权势的男人?

主婚人,是章尧安排的,是一位德高望众的老司令。

这位老司令虽然经过无数的战场,却是一个雅人,妙语连珠,引起堂下一阵阵喝彩声,把气氛推向了Gao潮。

……

婚礼仪式完成后,接下来的又是另一个重要环节,敬酒。

今天来的人实在太过重量级,每一个人都怠慢不得,尽管章尧安排了一众人马护驾保航,但冒似震慑力不大,不少人都笑言要放倒章尧,让他被抬着进洞房。

新人敬过双方家长后,章尧带着余初连在众人嘱目的目光下走向了安少。

满座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见新郎官扫了一眼安少手边的酒杯,皮笑­肉­不笑的命令道:“给我换一杯白­干­。”

哗……预料中又似预料外,在场不少人都兴奋起来了,这样向安少逼酒的场面还真的很难得见。

于是,所有人都兴致昂然的含笑注视着。

一杯浓烈的白­干­送上了章尧的手,章尧伸手,递给了安少。

梁泊抬头看着优雅起身的安少很淡定的接过了那一杯让她坐在旁边闻到都感觉头晕脑胀散发着浓郁烈酒味的酒。

安少微微一笑,面不改­色­的把那一杯白酒­干­了,见安少如此爷们,毫不矫情,又爽快利索,在场众爷们都鼓掌喝彩。

梁泊暗自惊心,她有些怀疑这样一杯高烈度的白酒喝进胃里,会不会把胃都融化?

见安少如此痛快,章尧胸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却仍是有些憋气,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他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这位表弟清算清算旧帐。

他竟然把他女人女儿隐藏了十九年这久,就如他身边的女人所说,人生有几个十九年?

如果不是小眉来到了北京,他这表弟是不是打算瞒他一辈子都不说?

余初连见自家老公和自己老板扛上了,并不急,因为她了解这两个男人,接过身后章眉手里的白开水,朝梁泊举杯:“别理他们的,他们男人净喜欢这些,来,小泊,我敬你。”

说完后,还很俏皮的朝她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杯子,嘴­唇­作拢,无声的说道:是水。

梁泊心里还在为安少那一杯浓烈下肚的白­干­而恍惚,听见余初连这样一说,再瞧着她暗示的动作,也放心了。

笑着端过了手边的杯子,朝余初连举了举杯:“我酒量不行,所以……”

她可做不到像身边的这个男人一样,豪爽一­干­,本来她是滴酒不沾的,可是今天她很为阿连开心,再加上又是这样满座贵宾的目光下,她不好推托。

“没关系,随意就好。”余初连连忙说道。

梁泊感激的一笑,微微沾湿了些许­唇­,轻轻一抿,没喝进去多少,却被这窜入鼻间的酒­精­味道熏的晕沉沉的。

安少眼角余光瞥见她只是沾了沾嘴­唇­就放下了,就没有出声。

章尧满意了,这才带着余初连转战场。

可是,章尧开了先例,不少人都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誓要把安少也放倒放倒。

当然,这前来敬酒的人,都是一些极具份量的人。

梁泊被一波又一波的酒味熏的脑子胀痛,扯了扯安少的衣摆,轻声道:“我去趟洗衣间。”安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眼角瞥向了安十一、安十二。

安十一、安十二很恭敬的会意。

……

装饰奢华的洗漱间内,安十一先进去检查了一遍,洗手间此时一个人都没有,她才朝门外的梁泊点了点头。

安十二陪同梁泊进了洗手间,安十一守在了洗手间门外。

梁泊对于安十一、安十二如此警惕,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她并没有提出异议。

捧起带有些凉意的水拍向脸颊,安十二细心地递上毛巾和一瓶水,梁泊接过:“谢谢。”

清凉的水一入喉咙,梁泊感觉脑子终于有些清醒过来了。

把东西递给安十二,她拎起裙子进了安十二随手推开的那扇厕所。

门,关上了,轻微的喀嚓声传来,梁泊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关门的声音,可是她刚刚想转过身,却惊愣的瞪大了眼,一柄乌黑慑人的枪口直接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梁泊惊愣地看着厕所后墙上那一扇半开启着的暗门,一个蒙着面的女人举着枪­阴­冷的看着她。

一双惊愕,一双­阴­冷,两双眼神对视了几秒。

章思戴着手套的手指按下了马桶上的抽水按扭,在抽水马桶有动静的那一刹那间,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手里的消音枪。

噗,子弹冲进脑门的声响被强劲的抽水声掩盖。

章思看了一眼,迅速闪了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时间来确认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不过,她想,临脑一枪,绝不会有生还机会。

她身后那道堪称鬼斧神工的暗门无声的关上。

梁泊瞳孔放大,血流从她脑上流下,染湿了她的羽睫,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向后倒去,最后一秒意识内,她只看见了映入她瞳孔内的一片红,而后坠入了黑暗……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前后时间,只不过一分钟左右,却完成了一项暗杀。

梁泊的身体倒地的那一瞬间,门外的安十二心一跳,手里的水和毛巾从她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

“怎么啦?”听着里面的动静,门外的安十一迅速进来。

安十二脸­色­一凝,撞开了厕所里的门,入目的情景让安十一、安十二骇的魂飞魄散,两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梁泊倒在血泊中,子弹直接穿进了脑袋。

安十二颤抖着手探向梁泊的鼻间,安十一则回过神来,按响了她手腕上的紧急按扭。

安少持着酒杯的手一僵,顾不得向他敬酒的是军区的一位功勋强悍的司令,推开众人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众人愕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紧接下,从洗手间方向传来一级警戒铃。

众人大骇,章尧手里的酒杯从手里滑落,跌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疯狂的拨开众人,也往洗手间跑去。

一些人见状,都神­色­一肃,紧随其后。

持着重开武器的特级军只僵硬了一秒,他们就哗哗作响,如临敌的迅速做出相应的保防举动出来,手里的枪支都喀喀上膛……

大堂里的人有片刻的慌乱,但都是见惯世面的人,很快,就稳了下来。

洗手间内,除了安十一、安十一外,还有两位巡逻的‘兵大哥’就是他们发出了一级警铃。

安少最先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章尧,而后是一众人。

看着眼前的情景,紧随安少身后的安壹和安肆脸­色­瞬间惨白。

章尧全身血液都往脑子里冲,脚底冰冷的退后了一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一群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余初连焦急的想要挤进来,可是却被杨晓塑拦住了,他神­色­凝重的看向扶着余初连的章眉:“扶你母亲离开。”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一个刚怀孕的孕­妇­。

章眉神­色­一肃,她点点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强行把余初连拉了出去。

高末、罗开等人惊骇的面面相觑,两个小时前,他们说过的话还犹在耳边……

天……天啊……成铁口神算了?

章尧瞬间反应过来,命令:“通知军区医院作好准备……”

安少死死的盯着倒在血泊里的梁泊,一直没有动,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梁泊脑袋上的那一枚血洞……那眼神让在场人都从脚底上浮出一丝凉意。

安肆狠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镇定的上前,探出手放在梁泊的脉搏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在颤抖,自己的心也在颤抖。

他无法想像梁泊如果死在这里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梁泊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完全如死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和人气。

没有人忘得了这一幕,那个总是优雅淡然的贵公子宛如死神一样,身上散发着骇人的冷酷。

他只扫了一眼,安十一、安十二两人浑身一颤,却冷静从容的朝梁泊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谁也看不见她们是怎么动作的,只来得及见她们手里各举着一把枪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呯,呯……两声枪响,震动了在场人的心,也震骇了在场人的心。

一枪毙命,毫无不迟疑,瞬间,两条鲜活的生命陨落,而这只是因为她们失职。

这样的狠,这样的绝,这样的明目张胆,毫无遮掩的无情也只有安家才保留着,而始作俑者,只用了一记眼神。

安壹神­色­肃穆的盯着安肆,­干­涩艰难的问道:“……安肆?”

安肆闭上眼,静待了几秒后,他倏地睁眼,冷声道:“准备电击。”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全力以赴试试,不能就这样放弃,否则,这天,真的要变了。

129不敢死【手打VIP】

很快,所有的人都被清场,抢救台就放在洗手间,抢救设备很齐全,基本上都是安家房车内必备的物品,更何况这庄园之内本身就有医疗设备。

安壹为安肆打下手,安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身为医者最基本的冷静和沉稳,开始为平躺在桌上的梁泊实施起了残酷的令人发指的电击抢救……

安少并没有出去,他只是双手负立在身后,颀长优雅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颤的森寒之气。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泊的身体在强烈的电流之下起起伏伏。

盯着那惨白如死人的脸,那白­色­的­唇­,她的眉眼间甚至还带着一丝没有褪去的惊愕。

没有人看见他负在身后的那两只手其实在隐隐的颤抖。

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恐惧和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一想到他会失去这个女人……不,他只要这样想到有这种可能,他恐惧,是的,就是恐惧,这一辈子,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情绪。

就连他生命里第一次拿枪杀人时,看见那人死不暝目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恐惧。

恐惧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过在他的人生里。

从来没有,可此刻,它出现了。

原来,恐惧竟然是如此可怕的感觉,他明显听见自己胸膛随着她遭受电击时的起伏而不停的抽搐,而后他身体里面的灵魂在朝他叫嚣着,杀,杀,杀!

一刹那间,他想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痛,和他一样恐惧。

……

五分钟过去了,梁泊的身体还是没有动静,安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滴,他也从来没有受到这样致了极限的压力。

十分钟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安肆脸­色­惨如死灰,汗珠化成水流浸湿了他身上的西装。

就连安壹全身都绷的紧紧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明明最佳抢救时间都过去了,可两人却仍然不敢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里面的三人来说,用度秒如年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而门外的众人,又何尝不是度秒如年?

军区医院的医用直升机早在五分钟之前就抵达了,可是却没有人敢进去,因为都知道里面还在抢救。

章尧盯着手表,汗水也浸透了他身上的白­色­西装。

章家老爷子带着章家所有的人都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宴会厅所有人都安静无声的坐着。

没有人出声,就连呼吸都控制的轻微不可察。

其实婚礼到了这个地步,本该要散场,可是没有听到最终情况,所有人都不会离开。

除了章思,所有的人都真心的希望里面还在抢救的人不会真这样死掉。

否则,安少之怒,谁也承担不起。

章思此时陪在章二夫人身后,垂着眼,心里的紧张不比其他人少,她担心梁泊被抢救成功,好在,她以防万一蒙了面,就算梁泊真醒来,恐怕也不会知道是她。

纤细轻轻地抚在腹部,她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杨晓塑,心里无声而笑,这里,是她的全部希望,是她不惜亲手杀一个与她毫无相­干­的人而得到的。

她原本是打算买凶杀人,可是梁泊实在被保护的太好,那些人根本就靠近不了她身边,更别说杀她了。

她一直在等,也一直在准备,等一个完美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终于来临了,天都帮她,不是吗?

在安肆不敢放弃的抢救下,十三分零四十七秒时,梁泊停止的心跳有了微弱的变化。

安肆几乎是喜极而泣……

这个消息一传出,让所有人都暗松了一口气,却让章思心惊­肉­跳,那样一枪临脑,还能活着?

不可能……这个女人的命该有多硬?

……

在梁泊恢复了心跳之后,直升机直接她送到了军区总医院天台。

而医院早就集合了全医院最顶级的专家在等待着。

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半个小时后,医院召开了紧急会议,院长亲自主持,听取了各科室专家的意见。

最后得出的结果让院长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更不安了。

与手术室只有一墙之隔的观察室内,安少负手而立,背对着众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透明玻璃内躺要手术台上,身上Сhā满了各种管子被各类仪器包围住的梁泊。

章尧、军总部李部长和中南海办公室周主任都神情肃穆的坐着,安静的等候着医院的结果。

安肆和院长带着一众专家进来汇报工作。

众人神情一振,都站了起来,李部长焦急的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安少缓缓的转过身直接看向安肆,院长不敢接触安少的目光,那样的威慑压力让他呼吸不稳。

他也把期盼的目光看向安肆,期盼由他开口说明情况。

李部长和周主任对院长下意识的逃避动作,都心里一惊,知道情况可能不妙。

安肆神­色­很凝重:“夫人恢复了心跳,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开颅取出子弹,经过各种检查,属下和院长以及各专家教授慎重研究,手术成功率只有三成。”

此话一出,观察室内静默了,空气都仿佛凝固,谁也不敢出声。

章尧不安的看向从事发后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少。

安肆沉默了片刻后:“开颅手术对于军区医院来说其实不算难题,真正的难题是如何保证夫人无碍的同时又成功取出卡在脑颅关键部位的子弹,勉强一试,夫人恐怕……下不了手术台。”

安少暗哑出声:“还能拖多久?”

安肆暗呼一口气释放一些胸口处的压力,艰难的说道:“以夫人的情况,四个小时内必须要做手术。”

安少冷静出声:“你有几成把握?”四个小时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从国外调医生过来。

安肆面­色­沉肃:“属下也只有四成把握。”

他攻中医,又是对偏门左方的毒方有研究,虽然外科手术他也堪称­精­湛,可是夫人情况太危险太特殊,要求的不是外科­操­刀手,而是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取子弹­操­作手。

安肆眼睛一亮:“或许有一个人亲自­操­刀,胜算绝对会占握六成。”但愿那人现在中国境内。

安少眯眼,他也想到了:“你说许多情?”

许多情,罗刹女前右护法,即有鬼刀之称,她的一双手堪称鬼手,专攻人体取子弹,亦是世界排行前五的黑客,而且传闻鬼刀在烹饪界也极具有盛名。

安肆郑重的点头:“鬼刀之手,娴熟老练,如果由我和她合作,成功率绝对有六成,只是……”

罗刹女因为楚阳,这些年来对安家可谓是恨之入骨,想要请动鬼刀出手,恐怕不是简单的事,而夫人的情况又危急,刻不容缓。

安少走到桌前坐下,冷声道:“告诉海鲨,事成之后,我会把楚阳交给她,到时要杀要刮,安某绝不­干­涉!”

安肆愣了几秒,很快回神:“是”

少爷……竟然为了夫人,不惜交给楚阳,要知道这一事情传出去,对安家和少爷在道上的声誉可是不小的影响。

……

两个半小时后,北京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特殊停机坪,从飞机上走出来一名外表极为怪异的女子。

约莫三十来岁,身形娇小妩媚,戴着黑­色­的墨镜,齐肩卷发用一个卡通发夹夹在脑后,松惺、随意又带有一些幼稚。

她身上穿着宽松印有卡通图案的白­色­大T恤,黑­色­七分宽口裤,脚上拖出一双黑­色­的人字拖,手里拎着黑­色­的箱子,匆匆走来。

早就候地那里坐立难安的安壹看见她,向来沉稳的面容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谢天谢地,鬼刀隐在了南方某个城市而不是在国外,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他连忙上前,客气的道:“许小姐,我是安壹。”

来人正是许多情,人称鬼刀,前罗刹盟右护法,昔日乔郁书得力猛将之一。

许多情并没有拿下脸上的墨镜,只是抬手推了推,一言不发的随安壹上了他身后盘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军区医院,特殊手术室病房一墙之隔的观察室。

大少脸庞绷的死死的,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二少趴在透明玻璃上,死死的盯着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生命征迹如同一具人形布偶一样的梁泊,两个头拳捏的青筋四起,舌尖也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满腔的血腥。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行走,每一下都敲打在观察室里所有人的心上,疼痛难当。

安少坐在会议桌上,很淡然,很淡然,淡然的让章尧惊心,他情愿安表弟悖然大怒,也不要这样宛如暴风雨来时的可怕平静。

一直陪同在这里的李部长和周主任心思飞速的转动着,现在军区医院这幢楼都已经被重兵包围,就算……就算万一,人真死在这里,上面也都说了,务必要保障所有医护人员的安全。

而站立在一旁的院长及众多专家们则胆战心惊,眼前这样慑人无形的低压骇人气氛让他们脑子里面想起了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那一幕:古时太医们治不好主子的病就得陪葬。

虽然荒谬,可是他们此时真切的无形的压迫力。

眼前这个坐着的男人,俊美如魔,淡然坐着,可是那一双冷黑无边的眸子,却无人敢迎视,从他眼里­射­出来的是让人只有在濒临死亡时才会有的恐惧。

气氛正僵凝之际,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正是安壹,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一名打扮的奇奇怪怪还戴着墨镜的女子。

众人愕然,心里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有把握做这个取弹手术?

要知道,这个手术可不是只是尽力而为就行,而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少站起身,亲自上前,冷声道:“安玦琝。”

女子这时候才缓缓的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让人看了心里莫名发毛的冷漠眸瞳,冷漠中又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无端的脚底发凉。

女子的嗓音很清亮,可听在人的耳朵里,依然让人背脊发凉,虽然这女子长相娇小妩媚,可却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两眼。

“许多情。”

“许小姐,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你打算从哪一方面着手?”安肆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刀,此时亲眼看到她,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个娇小妩媚的女子竟然让人用‘鬼’这个词来形容。

坦白说,这个鬼刀,真的很­阴­森,不是刻意出来的­阴­森,而是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阴­森气势。

许多情扬了扬眼,明明是很妩媚俏丽的动作,可她做来,却愣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淡然道:“生死由命。”

很多事是注定的,是人无法改变的。

安肆吞了吞口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硬着头皮道:“但……”

许多情冷冷环视一圈,与安少对视几秒,似笑非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安少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没想到安家这个男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坠入情网,失心于一个女人。

说起来,他们的这份情缘还是当初她们促成的。

一切,皆是注定!

大少、二少都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表现出一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女人。

安少淡淡一笑:“如果我是你,我会拼了命也会让里面的女人活着。”

“你在威胁我?”

许多情声音依然冷漠,威胁她也没事,她是感觉到了这趟没有危险,才会来的,否则,再大的交易她也不会现身。

“我更认同这是一桩交易,当你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开始,这桩交易就已经形成,事成之后,我会遵守约定,但……”

许多晴扬眼:“如果人死了,安少打算要我陪葬?”真是难得,原来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也会动情,也还有心。

安少淡淡的注视着她,淡淡的嗜血气息溢于言表。

许多情讥笑,看向安肆身后的女医生:“带我去换衣服。”他该感激老天,没有真收走他女人的命,否则,他杀了她,也照样改变不了什么?

女医生连忙侧身:“请随我来。”

换好行头出来,准备进手术的的医护人员各就各位,只等她一声令下。

许多情挥了挥手:“你们都暂时留在这里,等候命令。”

在众人的目光下,在安肆的陪同下,她进了手术室,检查了一遍梁泊的情况后,约莫五分钟后,她看向观察室的安少,用手指了指安少以及大少、二少,示意他们进来。

……

父子三人,虽然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如她所愿的换了衣服,进入了手术室。

许多晴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还有意识,可是却是个活死人,一只半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如果她晚来一个小时候,都救不了她。

“你胡说。”二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指着起伏的心电图,盯着许多晴的眼光几欲吃人。

大少神­色­肃穆,也忍不住的问出声:“什么意思?”

许多情玩味的看向眼前这一对半小不大的孩子,目光在他们身后略多停了几秒,眼神微闪。“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求生欲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安少脸­色­冷凝下来,死死的盯着梁泊,心里一瞬间刺痛无比……她竟然想死?,他,绝不会允许。

见安少脸­色­­阴­沉下来,许多晴嘴角微微一扯,真是难得见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愀然­色­变的表情,恐怕此生难求。

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表:“时间不多了,我给你们十五分时钟,让她生出求生欲望,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她身体里,只剩下一魂一魄在勉强支撑着,还是抢救得当,这也表示这人命不该绝。

否则,阎王让你三更死,多一刻也不行。

安少痛到极致,怒到极致,反而笑了,看向她:“你说她现在还有意识?”一个都陷入昏迷不醒的人会有意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没有求生欲望?

二少突然神­色­一凝,他缓慢不敢置信的低头,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却感觉到了,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情,仿佛……有人在抱着他。

联想到自己长达数年的魂魄飘荡的日子,再想着这个女人的话,他眯起眼,锐利的看向许多晴,似是要看穿她。

感觉到了二少锐利的目光,许多晴微怔,眼底浮上一丝惊讶,而后慢慢的下移,停在了二少身前,却不是望着他。

不需要多说,二少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有所谓的­阴­明眼,能见人所不能见的东西,或者说,魂魄……

二少想也没想,瞬间一个回身,把大少踢飞了出去,撞在了手术台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少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二少踢趴在了梁泊身上,胸口隐隐作痛,他震惊的抬头看着二少。

安肆震惊,许多晴诧异但随即若有所思。

安少眯眼,冷冷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神­色­­阴­沉隐晦。

二少顾不得许多,掏出从不离身的迷你型手枪抵在了二少的头上,环视手术室一圈,然后盯着手术台上的梁泊,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冷寒如冰,杀气凌然。

“你不是说我们是你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吗?你不是说割舍不下我们,想看着我们长大成仁,看着我们娶妻生子?”

“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死,我会亲手把你割舍不下的我们送去陪你,我先送安子阳下去陪你,你以为,在我杀了安子阳后,安玦琝还会留下我的命,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会自杀,到时……”

二少露出一抹疯狂的笑,眼神­阴­鸷地盯着梁泊:“我和哥哥都陪着你,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

安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二少爷这是疯了不成?他请示­性­地看向安少。

可安少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锁住许多晴。

安肆急了,想要上前阻止二少爷,可又不敢,因为少爷并没有示意。

大少冷冷的瞪着二少,却并没有反抗。

安少冷冷地看着许多晴,只见她盯着手术台旁边一点钟方位,而那个方位正是安子昭拿枪指着安子阳的方向。

可是她的目光却不是落在两人身上,而是两人身旁,那里……只有空气。

梁泊又急又惧的看着小昭拿枪指着小阳,她想上前去拉他们,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们,她想出声,可是她的声音他们又听不见。

她慌乱的看向那个有着一双冷漠双眸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女人看得见她,她跑过去,身体穿过了安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你看见得我是不是?那你也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许多晴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

梁泊大喜,这人果然可以看得她,可不等她脸上的一抹笑扯开,一声沉重的噗声让她惊骇的魂飞魄散地回头。

二少开枪了,子弹打穿了大少的左肩。

安肆震惊的盯着,安少则面­色­­阴­郁,可并没有出声。

子弹穿进­肉­体,发出沉重的噗哧声,也给四肢百骸带来扑天盖地的疼痛,可大少哼都没有哼一声,他只是震惊地盯着二少,死死的咬紧了­唇­,惨白的­唇­被他咬出血­色­。

二少紧紧的盯着梁泊身边的各种仪器,心电图上原本规则的图纹线有了些许的波动。

他倏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少,大少在接触到大少的眼睛后,心里惊骇,本想反抗还手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心里的莫名念头而没有动。

二少咬了咬牙,狠下心一拳打击在了大少的伤口上,大少痛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白衬衫也染成了沭目的血­色­,白皙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不……梁泊扑上前,想要挡在大少、二少之间,可是她透明的身体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二少还在打着大少,大少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传进梁泊的耳朵里,让她的心椎痛的无力负荷。

她疯了似的扑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安少,疯了似的捶打着他,撕心裂肺似的痛喊着:你还是不是人,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我,我连死了都让我不安……

安少看着许多晴,许多晴微微一笑,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他胸口处,突然低声如呢喃道:“你还没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有把握帮你,否则,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再也回不到你自己的身体。”

许多晴的声音极小极细,可手术室里的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都听到了。

安肆呆住了,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二少则泪流满面,是惊惧,是感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救她。

大少则痛的弯下了腰,不敢置信的盯着二少,这个弟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对他用苦­肉­计?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母亲的情况?

安少黑眸一沉,一股滔天的怒从他心里油然而出,化为一股戾气,他顺着许多晴的目光看过去,落在自己面前,黑的无边无际的眸子散着令鬼魂也惊惧的煞气盯着某一处,缓缓启­唇­:“梁泊,你敢死,我安玦琝就敢把安子阳、安子昭送去地狱陪你。”

梁泊疯狂捶打他的动作蓦然停止,惊惧的看着他,缓缓的摇头:不……不……

连接在梁泊身上的仪器都有不小的反应,尤其心电图变化的更大。

安少面­色­更­阴­,更戾,更嗜血。

他走过去,一抬脚,对着二少就是一踹,二少飞了出去至少一米,吐出一口鲜血,而大少则虚弱的趴在梁泊身边,身上的血染红了手术台。

安少这时候的残暴令人沭目心惊,他走过去,如拎一只­鸡­一样的拎着二少来到了手术台上,扔在了大少身边。

喀嚓一声,乌黑黑慑人的枪口抵在了大少、二少的脑袋上,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穿透安子阳、安子昭的脑袋,而我出手,他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

梁泊惊的不停的后退,她疯了似的爬上手术台,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疯狂的朝许多晴大喊:帮帮我,帮帮我,我要活着。

心电图发出刺耳的尖鸣声,安少嘴角一勾,冷冷的注视着被他用枪指着脑袋的大少、二少,冷血无情的说道:“如果你们的母亲下不了这个手术台,你们就去陪她吧。”

许多晴看着那个痛的手术台上痉挛的柔弱女人,暗自心惊,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的话,显然正在手术台上痛哭的女人也丝毫不怀疑。

所以,虽然残酷了一些,狠厉一些,强霸了一些,却效果非常好。

因为手术台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梁泊,眼角处竟然滴下了两滴血泪。

人的生命,其实是真的很强悍的,有时候意志力才是人活着的根本原因。

多年前,她痛彻心扉,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因为她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她自己寻死。

许多晴神­色­一肃,是时候了,这个女人此时的求生欲极强极烈,只有这样,她才能扛过那道难关,因为她不敢死。

她命令的道:“马上手术。”

130必须陪我活着【手打VIP】

梁泊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凌晨三点,茫然的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阵巨痛从脑髓中传达她的心脏,再传遍四肢百骸……

这种抽髓剐心的痛楚让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活活痛死?

她想张开嘴,想出声,想喊痛,可是喉咙口像是卡住了一样,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病房内,身穿无菌服,坐在监控仪前的安肆几乎是在梁泊有了意识的那一秒整个人就醒觉过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行十数人都穿着无菌服奔了进来,原本昏暗的光线突然亮如白昼。

梁泊很不适应这刺亮的光线,本能的闭上眼睛,众多专业教授级的医生亲自紧张的替她做常规检查,整个病房内,忙作一团。

安肆目不转睛的盯紧监控台,查看梁泊身上所有的仪器运作,目光在她的脑波线上停顿,眉头悄然紧蹙。

而此时,重症病房的观察室里,大少、二少站在玻璃外,看着病房内的动作。

大少肩上缠着绷带,看着病房里的忙乱,一直紧悬在心口绷的疼痛难忍的心直到此刻才终于落回到了胸膛里,担忧慌惧随即又被心疼和酸涩代替。

她只是一个柔弱平凡的女人,却因为他们而不得不坚强,她对他们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她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震撼着。

二少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两眼含泪的凝视着病床上的梁泊,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的泪却无法控制,这几天,他日夜不敢合眼,多怕她醒不过来。

这几十个小时,对他来说,用煎熬两个字根本就不足以形容,惊、惧、慌、痛折磨凌迟着他。

梁泊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脑髓里传来的巨痛淹没,就连五脏六腑都都在不停的翻绞切割,让她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再度坠入黑暗里,至少,黑暗里她不再疼痛。

梁泊醒来的消息,让驻守在这儿的士兵、武警、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各路人马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给了上面。

此时是半夜时分,李部长和周主任早已经睡了,听到汇报声后,都吐出了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终于敢放心的睡个轻松觉了,等一下一早还得去医院。

书房内,安少沉默的挥了挥手,安壹轻轻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书房内,安少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要蒙蒙亮,他才起身走进了主卧室。

卧房内,很冷寂,冷寂的让人无所适从,属于她的杂七杂八的杂物都还在,每个角落里都可以看到她的痕迹,却唯独没有她,没有她的气息,没有她的温暖。

这里没有了她,竟然这样的死寂和冰冷?

安少走进洗浴间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的整齐妥当后,才回到大床上。

这三天来,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让他不敢跨进来的房间,上这张让他让他看了刺眼椎心的床。

他没有失去她,这个认知让他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他都无法再放开她了。

她,只能在他的身边,只能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彻底的知道,如果没有了她,他已经没有了能力让自己做回到从前的自己,因为她已经进了他的心,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颗毒瘤,摘不得,除不得。

就算硬把她挖掉,也会留下永不会愈合的血口,让他痛,让他疼,甚至……危险他自己的生命。

在安肆为她进行电击抢救的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宛如度过了一生一样的漫长。

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恐惧,惊慌,希翼,期盼……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领略到的感觉如汹涌决堤的洪水向他狂奔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在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心里的宏图大业和雄心霸志在因为害怕失去她的恐慌里,溃不成军。

如果她死了……不,他甚至不允许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那可怕的十三分四十七秒,他也许还会‘垂死挣扎’一番,想要试图把她摘除在自己的心里,想要冷却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不想让她影响他,也不能让她影响他,他相信,只要把她禁锢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然后他依然可以做他自己,不会因为她而再有什么莫名其妙想要甘于平凡的想法和渴望。

可是现在,他却想着,只要有她,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都愿意接受,只要她陪着他。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眸瞳终于可以缓慢的闭上让自己休息平复心里那潮涌般的心情。

……

梁泊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十六分。

这一次,她的身体似乎接受了这一波波如抽髓般的疼痛,整个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可是脑部的巨痛和回荡在记忆里那可怕的一幕让她再也无法平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因为气,因为怒,因为痛。

医院观察室内,安少坐在会议桌旁,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不疾不徐,神­色­波澜不惊,可是莫名的就是气势慑人。

院长带领一众战战兢兢的专家们站成一排,他们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名手,可是面对这个男人时,背上却始终冒着一股虚汗。

“确定?”

安肆硬着头皮出声:“情况或许还没有达到最严重的地步,刚才夫人清醒时,我已经和众位教授替她做了全身检查。”

“腰部以下的神经脉络确定有些失常,不过,到也没有完成失去知觉,只要坚持做物理理疗还是有很大的康复希望。”

院长见安少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抛出了一个希望,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想赶紧把重症特殊病房内的那人医好,让她赶紧离开。

这几天,医院上上下下都处在高度紧张里,他这个院长都三天三夜都守在这里等消息,饿了吃盒饭,累了趴办公桌上睡,再这样下去,他一身老骨头可扛不住了。

脑科专家努力让自己忽视坐着的男人身上慑人的压迫力,说出身为权威专家的忧虑:“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就是夫人的大脑将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后遗症,初步诊断,夫人除了下肢瘫痪……呃,也有可能是暂时失常之外,并没有常见的失忆、失明、失聪等症状,可是,夫人却暂时无法出声,这种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暂时­性­创伤,一种是永久­性­损坏,前者需要时间自可痊愈,后者较为麻烦,或许……具体情况这要等夫人情况好点后,才能确诊。”

说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安少,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动怒,脑科专家才继续说下去,说的很详细很全面:“当然,我和众多教授商讨过,按正常来说,夫人后续还会陆陆续续的有后跟遗症出现,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体现出来。”

安少蹙眉,看向安肆。

安肆眉结紧锁,沉吟了片刻才郑重道:“大脑是人体最复杂最神秘的存在,开颅手术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创伤­性­副作用,更何况夫人大脑被子弹打穿,伤及了一定的脑神经组织,有后遗症,是必不可免的。”

按夫人那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

穿着无菌服的二少上前握着梁泊的手,焦急的喊道:“妈……是不是很痛,你别急,别急,你还不能说话……”

感觉喉咙里卡带一样卡住,发不出声音出来,脑门又一阵一阵的巨痛,梁泊闭上眼,眼泪滚滚下落,她挣脱二少的手,朝着二少的脸挥了过去。

他怎么能……用枪对着小阳,那是他哥哥!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能自凶残杀的。

尽管梁泊因为怒,而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一挥,可她却毕竟刚从鬼门关回来,全身都虚弱的抬手都没有力气,更何况打人?

她打在二少脸上的那一巴掌,还不如说是轻抚。

可二少知道,她在怒。

知道她在怒什么,也在气什么,眼眶红了,他不后悔,只要能留住她,再疯狂再无情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唇­紧紧的抿着不吭声,却倔强的上前强握着她的手,却被梁泊挣脱。

二少不放,硬要握着,梁泊不肯,使力挣脱,呣子俩人仿佛在进行一个拉扯赛,一个红了眼睛,一个泪眼盈眶。

情到深处,无声胜有声。

“出去。”穿着无菌服的安少走了进来,威严命令出声。

二少抬头看着他,嘴无声动了动,却一言不发的放下了梁泊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内,因为他的命令,所有留守监护的医护人员都退了出去,诺大的重症病房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梁泊和站立在那儿的安少。

梁泊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下,打湿了缠绕在她头上的纱布绑带。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对她?连死的权利,他都不给她……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她?如果她没醒过来,他是不是会真的杀了小阳小昭?

她不敢,不敢心存一丝一毫的侥幸,所以她不敢死,她拼命的活过来,她要保护小阳小昭。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有多辛苦才挺了过来?她又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再睁开眼睛?

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她是惊愕的,是意外的,心里却没有恐惧。

甚至,在坠入黑暗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就是上天为她和他安排好的结局,虽惨淡,却解脱了彼此。

她不需要担心小阳和小昭因为她的死而与他父子相残,因为她不是死在他的手里。

她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总有一天守不住自己的心,心软,感动,习惯,而被他征服。

当她恍恍然的飘离了自己的身体时,她想,这样也好,死了,什么爱恨情仇,都通通烟消云散了……

安少一步一步走近,走到柜子前,拿出一条柔软的­干­纱巾,在她病床前坐了下来,轻柔的替她拭去眼角不停流下来的泪,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别哭了,哭湿了纱布,重新换纱布,扯动伤口会痛。”

梁泊的眼泪掉的更凶猛,他怎么可以对她那样残忍之后,还能这样温柔?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安少轻轻一叹,替她擦拭的动作却没有停,她的泪,他拭去。

直到许久许久,她汹涌的泪终于缓和下来,似乎是体内的水份流的差不多了,他才轻轻的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梁泊那光秃秃缠满了纱布的头,声音暗哑、黑眸沉晦,语气却很柔很柔:“是不是很痛?”

梁泊怔怔地看着他,此时的他与她记忆的那残暴冷血的要杀自己儿子威胁她不准死的男人完全不相符。

是她记错了?还是说,记忆里的那一幕其实都是她的幻觉?

安少走到角落里的洗漱台上,把手里柔软的医用纱巾浸上温水,拧­干­,重新回到病床边坐下执起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手,温柔地替她擦拭着手指,一根一根,很认真。

梁泊恍惚地看着他,此时此刻,他对待她,有如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如果他没有出声,这样的一幕会让梁泊继续怔愣迷惑下去,可是他出声了,声音淡然,语气却不复刚才的温柔,而是­阴­森骇人。

“如果你敢死,我就把你在乎着的人都送去陪你,这句话,你给我牢牢的记住,这一辈子都有效。”

梁泊惊恐的睁大眼看着他,接触到他的目光,心里打了个冷颤,他说真的……不是威胁,不是恐吓,是实实在在的告知。

这个男人,依然是她记的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我说生,你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现在我后悔了,你只能活着,连死,你都没有权利。”

梁泊瞪大眼看着他,看着不可思议的温柔和不可思议的冷酷同时在他眼底浮现震慑住了她。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你,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而我没死之前,你必须陪我活着。”

梁泊恍惚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她突然想流泪,在刚才那样汹涌流­干­了水份后,她的心,竟然酸涩的想哭。

为自己,也为……他!

这一辈子,她都要和他纠缠到底了,这究竟是她的苦还是她的福?

老天让她遇上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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