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沐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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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大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样的清晨显得格外清冷。
韩司煜在她没有知觉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想起了Kiko说过他打算回国发展,不怪乎这阵子他好像频繁回国,而且时间不短。
在床头柜里拿过手机,手指滑动,翻转两页,之后把所有已读和未读的短信、通信记录一次全删除,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习惯,有事没事就是删短信删记录,但至少这样的嗜好不伤人也不害己。
手机显示第789条短信删除完毕后,随即有一天新短信进来,点开,一句话滑入眼帘“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她心底猛的有一丝抽动,看着那发信人的名字,她第一直觉是他发错人了?随即一窒:这么温柔的话语,他会对谁说?
……
扔开手机,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就这一阵子,她也需要回国一趟。
她没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收拾,就是一些几件衣服还有画册,心底隐约在回避一个关于以后还要不要回来这住这个问题,她暂时还没有想清楚,干脆就先不想了。说到底,毕竟这个房子是在她的名下,即使她和那人之间最后散伙了,需要把东西搬走的也并不是她。
书房里只有一张书桌,虽然他们常常是两人都同在这个书房里办公。她其实多半都是窝在这里的沙发上或坐在飘窗上画设计稿,书桌就留给了韩司煜。
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一室寂静,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事情明明已经很遥远了,却还是那么固执的挥之不去……
韩司煜第一次不小心在她的杂物里看到了她好久前画画的草稿的时候,他讶异和调笑的眼神以及她恼羞成怒的叫嚣“什么眼神?你以为学语言的人就不能会画画吗?”
韩司煜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看着打开了的大大的纸盒,完全呆傻的发愣的时候,耳边充斥着他淡漠平常的声音“实物会比在纸上更好看。”
那一个个失眠的夜里,她听着他讲他也曾经做过一边刷盘子一边咒骂万恶资本家的故事。
偶尔,她也给他讲她的故事,关于15岁以后,没人再给她买新衣服,她于是开始对着橱窗把那些漂亮的衣服一个个画下来,带回家自己藏着。
她22岁大学毕业,拿到学位证书的同时举行了她人生第一场的发布会,那之前的一段时间了,他们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信。她不记得他们为了什么闹开了在冷战,只记得在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她在后台透过幕帘瞄到了坐在T台边上的那人,他远远地看着她,依旧笑得慵懒。
同样是她毕业的那年,距离现在也已经2年了,她在他别墅的后花园里,透过长长的落地窗,远远的看着一个倩影守在他卧室的床头,那人守了他整整一夜,她在那后花园里也整整呆了一夜。几近天明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而她却终于转身走了。
她恍恍惚惚的过了之后的那天,恍恍惚惚的回到以前兼职跳舞的酒吧BloomRose的台上跳舞,然后……在自知与不自知之间,在舞台上昏厥过去。
当她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她很努力的听,却无论如何理解不了那几个英文字母是什么意思。直到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在她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时,她已经握起自己的手,温柔却依旧残忍的用中文宣告,她摔倒了,孩子没了。
凌凝当时就坐在旁边陪着她,她什么都没问也没说。沐璇则是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这么轻易就已经麻木,她想不起一句要说的话,也流不出一滴该流的泪,只因为弄不明白这时候的泪该为谁而流,这时候说的话还会有何意义。
沐璇没有跟韩司煜说过这件事,他甚至至今还不知道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她曾经很茫乱的想过,她是不是有那么一个报复他的理由,因为他让她陷入了一个三个人的局?而她丢失了一块血肉,能不能算得上是她对他的一种报复?
终于,回根溯源,她清醒过来后还是记得清楚,他们之间从没有过能牵扯上背叛和报复的类似约定或承诺。她是真的让自己变得可笑了,原来到最后愚蠢和伤痛的都只是她自己。
之后的日子,他们仍然胡混在一起,但在沐璇看来,好像多了一些什么,但又好像是少了一些什么。她想,他们这是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不过游戏一场,不要留心,也不要留情。那些她已经失去而他还不知道的存在,那些她因无力阻挡而萌动却已经幻灭的念想,都会在时间的沉淀下逐一消散,最后,会当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