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脆,韵味悠长,把虞姬的无奈,和两人间难舍的爱情,诠释的很贴切,挥剑举袖间都有一种绝世佳人的美丽,最后横剑自刎倒在霸王怀里,小月微微睁眼打量台下的反应,却不想正对上侧面的一双眸子,犀利霸道的令小月一阵阵的心悸,帷幕和上,把那双眸子也隔在了外面。
小月急忙跑到后台,匆匆卸了脸上的油彩,走到了戏台下,悄悄打量,果然,戏台侧面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丫鬟,坐在那里看戏,男子大约有四十左右的样子,脸色有些病态的黄,眉目很平常,看起来仿佛很虚弱,不过身材却异样挺拔,一双眸光犀利霸道,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一点都不搭,身后站着一个俏丽的丫头,不过十七八的花季,五官明丽颇有姿色。
大概感觉到了小月打量的目光,男子转过头也看着小月,神态倒是没变,不过眸光却在犀利中透出一丝温柔,很是奇怪,不过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戾气,却令小月似曾相识,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眸子呢,小月一时也想不起来。
云子冲牵起她的手道:“感觉你这折唱的越发的有韵味了”赫连之道:“汉兵已侵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趣尽,贱妾何聊生,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小月唱的颇得精髓”赫连昱打量三人几眼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小月唱,的确比那些所谓名伶要好,感觉很对,不过老夫看你刚才那舞剑的一招一式,颇有模样,莫非你真的会这些”赫连之轻声道:“父亲可能不知道,小月的骑射剑术很出色的,孩儿曾有幸一睹,天下无双”小月不禁瞪了他一眼道:“那里,是如玉公子的宝剑天下无双吧”两人相对失笑,想到那个月色撩人的晚上,赫连之不禁微微轻笑,云子冲脸色微变道:“好了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村子里吗,早些安歇为好”小月想想也是,自己是要去纪家村去的,落了雪,院子里还有些没收的根茎类的药,一起搬回小院比较好,遂和几人告辞,随着云子冲出了茗香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始至终小月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跟着自己,异常诡异。
赫连之眸光一闪,暗暗握拳,暗道云子冲倒是防自己防的厉害,眼光扫过侧面的主仆,不禁闪过深思,从刚才,那个男子就一直盯着小月,目光冷酷犀利,不像是个寻常的百姓,从穿着上看,像是北地的客商,自从休战,南北的客商倒是可以随意的来往贸易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休战和谈对南北都有利。
司马明慧悄悄打量赫连之片刻,凑近他低声道:“劝你不要白费心机,子冲哥哥和小月是上天注定的,谁也不能破坏”赫连之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在下佩服”司马明慧一阵黯然道:“只是无奈罢了,既然我的命运已经如此了,至少我希望小月是幸福的,这是我最大的心愿”说完施礼告辞,带着丫头走了,赫连之沉默良久喃喃的道:“幸福!藏于深宫,何来幸福之说”赫连之环顾四周小月一走这里显得异常噪杂,顿时令自己有些不适,和父亲低低说了声,抬脚出了名香园,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渐渐散了,曲终人散这大概是所有故事的结局,低低叹口气缓步前行,也许自己该好好看看这里,毕竟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即使没了她的踪影,也应该有几分她的灵气才是。
离歌
翌日,小月跟着纪青山李素娘回了纪家村,雪整整落了一夜,天蒙蒙亮时才放晴,即使如此,由于温度不低,所以也没留下什么痕迹,迥异于小月记忆里的样子,记得现代时,自己在的那个城市,每每冬季大雪后,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时候,从玻璃窗子向外看去,爷爷的小院落仿佛瞬间变成了白色的,白色的台阶,白色的围墙,白色的地面,甚至院中那株银花也成了白色的。
往往那时候,自己会和爷爷一起拿着铁锹清除积雪,最后将积雪堆成一个大雪人,立在院中站岗,就像一个挺立的警卫员,那里气温很低,往往这一个堆起来的警卫,可以不眠不休的站一个月才渐渐融化消失,小月不禁有些出神,真不知道如今爷爷怎样了。
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声,小月回头,李素娘正在收拾以前落在这里的衣服,多是自己和虎子小时候的,现在看起来破旧寒酸,李素娘拿着一件虎子补丁摞着补丁的裤子叹息,裤子很小,小月还记得,仿佛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虎子时,他穿在身上的那件,李素娘抬头看了小月一眼道:“不知道你哥哥那里如今怎样了,听说那里冬天冷的很,不知道娘让人捎过去的大毛衣服,你哥哥可收到了……”
语气絮叨温柔,却令小月眼眶不禁酸涩的一热,走过来揽着李素娘的脖子温软的道:“您放心,哥哥如今是大将军了,住在城守府里,穿着将军的官服,出入都有下人伺候,那里还能冷着,过些日子,我去送明慧就会去看他的”提到明慧,李素娘又是一叹道:“明慧,多好的女孩子,以前时常和你哥哥来这里玩耍的,可爱漂亮,可是你哥哥没这个福气……”
语气突然顿住,有些难以察觉的哽咽,小月默默无言,李素娘悄悄试试眼角,转头望着小月,有些粗粗的手抚过小月的脸庞,低声道:“你哥哥就这样了,但终究是个男孩子,娘现在就希望你能平安快乐你……”
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李素娘觉得从心里涌上浓浓的无力感,虎子的事情自己夫妻尚且没法子,何况这个丫头呢,遂叹口气,默默的低头不在说话,小月也有些难过,站起身望着外面的院子,纪青山正小心的把那些以前埋在土里保存的药材,一块一块的弄出来,阳光已经破云而出,照在小院中,照在纪青山身上,显得那么沧桑。
小月不禁低下头轻声道:“娘我去山上走走”李素娘显然还沉侵在自己的无奈中,只低低嗯了一声。即使是下了这么久的雪,空气也不算寒冷,只是有些刺骨的冰凉,小月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通体是白色的,领口处镶着一圈浅蓝色的毛边,很漂亮却也价值不菲,这些从来都是云子冲打点的,甚至自己脚下的这双靴子也是。
小月上了左侧的山,山路有些湿滑,不过两边的树木却并不光秃,一些常绿的紫杉云松,依然挺立在山间,仿佛在诠释着自己与众不同的骄傲,林中的银杏树,叶子也没有掉光,青黑色的虬枝间,点缀着金黄金黄的叶片,远远望去,倒像一只只飞舞蹁跹的蝴蝶在枝桠间嬉戏,阳光透过枝桠照在山路上,有些温暖的斑驳。
小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这里走,好像是虎子牵着自己的,那只带着粗茧的小手,异常温热,至今仿佛还能感受到,半山腰的大青石,被雪水冲刷的光润干净,旁边的猎坑也早已荒废了,从上面看下去,积了半坑的落叶,小月坐在石头上,侧耳倾听,山风抚过树叶的沙沙声,异常悦耳。
半响仿佛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小月很惊讶,站起身回首望去,不禁下了一跳,竟然是他,小月蓦地想了起来,昨天晚上茗香园的那对犀利似曾相识的眸子,原来是他,想是昨夜人来人往,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扮成那个样子的,自己竟然忘记了。
时光匆匆,一晃七年过去了,岁月仿佛特意的优待他了,竟然没有留下一丝沧桑,反而在他眉宇间,刻上了厚重的沉淀,如一坛经年的陈酿越久越香,锐利的眸子盯着自己,带着一种小月不能理解的喜悦和温柔,眼底的戾气,被照在山路上的阳光反射的异常模糊不清。
云子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还有如此的好运气,本来到了这里,突然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才顺便来这里走走,却不想竟然遇上了她,这仿佛是自己头一次在明亮的清晨看到她,没有月色的遮挡,没有灯火的晕黄,就这样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的看到她,细看之下,她五官不算是绝色,眉目俊秀,鼻梁挺直,红唇微抿间,嘴角两个笑窝若隐若现,可爱俏皮,眼睛很大,晶莹明亮,眼波流转间灵气氤氲,身上穿着一件名贵的狐裘,白皙的小脸在绒毛中显得如梦似幻。
不过很奇怪,这样的一大早,她独自一人来这里做什么,对视良久,云子烈邪邪一笑道:“我到不知道,这样一大早还有如此的艳遇,小姐莫不是山里的什么精怪吧”小月不禁失笑,这句话仿佛异常熟悉啊,真难以想到,冷厉的昭王还有这样不现实的幻想,小月的眸光闪过一丝笑意道:“公子取笑了,以小女看来,相比之下仿佛你更像精怪些”云子烈笑了道:“不管谁是精怪,相情不如偶遇,既然你我皆独自一人,不如相伴走走吧,这雪后的尧山还真是有别样的风致”小月稍一犹豫,抬头看看天色还早,遂点头应允,再说自己也需打探一下他来的目的,两人顺着右侧的山路走,这条路比较平缓,紫月无声无息的远远跟在后面,眸光扫过小月,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云子烈余光打量身边的佳人,如此近的并肩而行,步伐从容,气质淡定,身量虽然高挑,但看上去却异常单薄瘦弱,行动间有股微风扶柳的风情,毕竟年纪还小些,和自己宫中那些身材婀娜的女子没法比,不过却令云子烈更有一种,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宠爱怜惜的冲动。
当然,云子烈知道她其实并不脆弱,想到那月色中曼妙的剑法,和台上铿锵绝代的虞姬,不禁浮起一丝笑意道:“不知小姐一早上山来做社么,且独身一人”小月停住脚步,侧首打量他,眸光一转道:“听口音公子好像不是月城人,倒像是北地来的,小女同样不理解,一大早你上山的用意”原封把问题踢回给了云子烈,可见其反应机敏,聪慧非常,云子烈戏谑的一笑道:“说不定,我就是因为知道一早能遇上佳人才来的”佳人小月不禁失笑,眼光扫了眼后面的紫月道:“和您的丫头相比,小女都只能算是粗陋的可以,您说的佳人却在哪里”云子烈道:“佳人绝代,绝代佳人,只看皮相哪里成,要看感觉,在我眼里,这天下间称得上佳人的,唯你而已”目光灼灼的盯着小月,令小月不禁一惊,不妨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一只手臂及时挽住了小月的腰,才令小月幸免于难,腰间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小月,异常紧致,小月挣扎了两下,却挣脱不开,有些恼的抬头,正撞入云子烈的眸光中,喜悦和势在必得的霸道,令小月暗暗心惊,小月不禁有些心慌,终于知道,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这个男人是多么危险,自己一时竟忘了。
暗暗告诫自己放松,缓缓吸口气,低声道:“谢谢你援手,可以放开我了”云子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不仅没放开,反倒更是低下些头,薄唇和小月的只剩一丝丝的暧昧距离,小月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小月脸颊瞬间涨的通红,眼眸中的慌乱怒气再也难以掩藏,云子烈不禁轻轻笑了,薄唇划过小月的颊边,落在她小巧的耳际,低声道:“怎么恼了,这时看起来,才有几分小丫头的样子了,在我面前不要试图躲开我,这个你要切记,这次就暂时放过你,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说完放开小月,小月退了一步站住身形,愤怒的瞪了他一眼道:“阁下真的一点也不君子,但愿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告辞”说着一转身急匆匆的下山了,云子烈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山路上,才轻轻低笑,笑声里的快乐明显而轻松,抬起左手放在鼻间清嗅,一阵药香侵入心间,特别的令人难忘,轻轻但坚决的道:“恐怕你这个愿望是永远也实现不了了,很快你就会被我抱在怀里恣意怜爱,你是我的”紫月悄悄打量自家王爷,不禁有些黯然,从小跟着他,对他可说比自己还了解,刚才的情境,甚至最近几个月的情境,紫月终于明白了,王爷对那个小丫头真的动了心,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这个最简单的缘由,望了眼,她消失的方向,紫月不禁有些嫉妒,论姿色,论身材,这个丫头的确逊色的可以,且不过是个小丫头,生涩的很,真不知究竟王爷喜欢她那点儿。
云子烈沉思半响眉梢一挑道:“紫月咱们回去,我要扩建观荷宫,给我的王妃一个新婚大礼”紫月不禁暗惊,观荷宫难道还不够奢华吗,如今还要扩建,何曾见过理智节俭的昭王如此,这还是司马明慧没嫁时,若是嫁到了昭王宫,紫月可以想见,昭王宫后院的众多美女们,从此凄凉的下场。
小月下山后就和纪青山夫妇回了月城,直到坐在掬月阁的软榻上,小月才感觉自己慌乱的心有些平缓下来,自己还是没办法克服,面对云子烈的那种恐惧,不知为何,从七年前自己就非常害怕他,他眼里那股狠厉,总令人不寒而栗。
云子冲推开穿廊的门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和脸颊道:“去山里着了凉。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小月抬头望着他道:“你见过昭王吗?”
云子冲道:“没有,不过传说他俊秀的不似男子,怎么,今天想起来问这个?”
小月幽幽的道:“我有些替明慧担忧了,那昭王即使皮相好,可是他昭王宫里美女如云,且他的手段狠辣的出名,明慧嫁过去,没有亲人朋友可依靠,若是他欺负了明慧,该怎么办”云子冲脸色有些暗淡,沉默半响才道:“虽然传说昭王无情冷酷,可是周若却说她表哥异常温和,可见传言往往不可信,你不要担心了”小月道:“周若,你社么时候见过她的,说话几个月不见她了,她的性子倒是和明慧有几分相似,天真可爱”云子冲眸光一闪道:“她如今在京城,和她父亲来京协助和亲事宜”小月点点头,云子冲摸摸她的头发道:“这次你和我一起进京吧,说好的对吗”语气中有些犹疑不确定,小月孝道:“当然,明慧毕竟要从京城出嫁,我势必要亲自送她的,我们也好了这些年”缓缓抬头见窗子半开着,一阵微风吹过,悬在上面的珠帘,叮叮咚咚的响,像雨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更像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小月抬手指指珠帘道:“你按照这个,给明慧做个更精致些的送给她,她一向对这帘子爱不释手的”云子冲轻轻点头道:“好”书房中片刻静默,只余微风吹动珠帘的声音,仿佛是一曲伤心的离歌。
赌情
正月过后,小月就陪着司马明慧一起进京了,大概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日城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一座奢华的公主府,即使知道这个公主府,也许几个月后,就会永远荒废下去,但是该有的排场一点儿也不少,周若果然在京城,周若和周晋父女住在曾经的世子府里,周若还是那样快乐天真的令人羡慕。
相比之下,明慧却快速的长大了,知道了人生的无常和爱情的无奈,周若并不像以前一样缠着小月,而总是跟着父亲进宫,围着云子冲转,眼睛里的感情如此明显而热烈,北地的女孩子的确很直白,把自己的好感明确的表达出来,人尽皆知。
司马明慧曾经有些担忧的对小月表达过对周若的不满,并且让她看紧些子冲,小月也只是微微苦笑,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几乎是天经地义的,甚至哪个贵族如果妻妾少些,反而会遭人讥笑,小月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呢,她能把握的也不过只有自己而已,不过小月还在等待,既然答应了子冲,自己就选择相信他,但是真到了那一天,云子冲如果亲自来和她说,并且能说出口,自己就放弃,那是小月给自己和云子冲之间定的底线。
所以尽管看出了周若的意思,即使司马玉娇也频频进宫去围在云子冲眼前,而小月却安坐在公主府里一点也不急,其实小月有时想过,自己骨子里是不是有些冷漠和自私,可是小月知道,在如今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冷漠自私,也许最后的下场会惨不忍睹也不一定。
云子冲异常忙碌,具体忙些什么,小月也从不过问,不过从明慧越来越担忧的眼神中,小月知道即使自己和云子冲都不乐见,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四月底,连这几天的绵绵细雨,把京城大街冲刷的异常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潮味和湿润,花园中大朵大朵的牡丹竞相开放,释放一季的美丽,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偶尔枝头有几只鸟鸣,提醒着人们春天已经来了。
小月原本以为月桂是日城的代表,香远清新,如今在这里住久了,才明白,毕竟是京城,有王者气的牡丹才更妖娆,窗子外开的正艳的,是一株迎风而立的白牡丹,和着东风放肆张扬的开放着,把花园中别的花都远远比了下去,小月记得以前在看过一阕词,是写牡丹的,很是特别,遂走到书案后,提笔写了下来:“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刚放下笔,就见司马容走进了园子,司马容缓步走来,脸上有几许沉思,和几许犹疑,小月暗暗叹气,起身迎了出去,微微一褔道:"师傅”司马容抬眼打量眼前的小月,七年多了,昔日的小丫头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风情别具,不止子冲,赫连之同样也倾慕于她,可是就是到了此刻,自己仍然不了解她,她有女孩的天真,也同样拥有女人的妩媚,这些不难,可是她还拥有聪明睿智,但不张扬的个性,这样就难得了,这样的女子那个男人能不驻足,可是她同样也是骄傲的,即使出身卑微,即使一无所有,可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的骄傲,还是令人不得不正视,像什么,像她的名字,小月,高高挂在天上,看着容易,若是想典藏谈何容易。
小月把司马容让到软榻上坐下,自己亲自去了煮水烹茶,依然是青绿色的竹叶茶,如今小月却觉得分外苦涩,难以下咽,司马容定定的望了她片刻,道:“你知道师父的来意”小月浅浅一笑道:“不知道,不过不妨一猜,师父是来当说客的”司马容暗暗一叹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你一向和周家丫头投缘,也……”
小月开口打断他道:“师傅不用说了,这些我懂,但是我希望是他亲自来告诉我,这样才好,再说以我和他之间的情分,还有什么需要您老来做这个说客的呢”语气清淡而温和,没有丝毫的起伏,到令司马容讶异了,想不到小月能如此平和的面对这件事,看来明慧多少也透露了一些,再说这样的事,那里能避免的了,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背景,支持小月能坐上太子正妃的位子,可是云子冲那小子却硬是不同意,自己和赫连昱好说歹说劝了几天,才松口说,如果小月同意,才能商量别的。
这个那里是能商量的事情,司马玉娇还好说,不过是聚拢兵权,可是周若即是周晋的独女,又是昭王宠爱的表妹,人家一心想嫁给子冲,且说明了不和小月争正妃的位置,在司马容和赫连昱看来,这已经颇为难得了,从哪方面想,小月也不应该反对才是,所以才有了司马容的这一趟游说。
小月的反应即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虽说知道她最后也得答应,毕竟干系到两边的政治局势,就连司马明慧都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小月不过是和两个女子一起嫁给子冲,难道还能反对吗,可是小月如此平和让子冲来和她说,司马容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一切都顺利的反常了。
司马容走后,小月才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身子,仿佛失去了全部气力般,瘫坐在书案后,抬眼间看见自己刚才写的那阕词,现在看来,还真是应景的很啊:“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怪不得这些日子不见云子冲的影子,周若近半个月也几乎没来过,即使半个月前她来了,也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眼眸中的阴郁和复杂,是那样的明显刺目,再有这几天,司马明慧的欲言又止,原来真的被自己不幸料中,也许云子冲真的爱自己,但是这种爱,还没有贵重到,能令他为了自己反抗既定命运的程度,更也许自己高估了他,自古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那里来的奢侈的爱情。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多余的,闲暇时可以怡情,但是和正事比起来,就被仍到了墙角雪藏了,不是必需品而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小月倒是笑了,自己倒要看看云子冲如何和自己开口,晚间灯火初上,小月简单的吃了些晚膳,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书,眼睛虽然看着书,心里却噪杂的如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即使早就看得很透了,还是无法不想起自己和云子冲七年间的点点滴滴。
原来习惯真的很难改变,更何况要忘记,桌上的灯火挑出一个灯花,小月抽出头上的簪子想去拨拨灯芯,触手的粗粝感觉,不禁令小月愣愣的发怔,这支丑笨的荆钗,自己不过戴了几月,仿佛就该取下了,一个挺拔的身形遮住烛光,影子投在墙上显得异常高大,清隽的轮廓在烛影中显得更是优美难言。
小月不由的低低叹息,怪不得即使骄傲如周若,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他,即使没有堂堂太子的光环,云子冲也是个出色的男子,自己本来就是配不上他的吧,无论身份还是别的,云子冲伸手握住小月的手,细细端详,她手中的荆钗,和几个月前仿佛不太一样了,磨砺的有些圆融光滑,在灯下有一种古朴天然的韵味。
想到自己今天来说的事情,云子冲还是有些惴惴,七年的相处,云子冲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小月,她看上去平和低调,骨子里却骄傲敏感,这些事情,说实话,云子冲也没有什么把握,不过自己早就想好了,即使要娶周若和司马玉娇做侧妃,而自己的一生也仅有小月一个,这些自己早在半个月前就曾经亲口和她们说明了,如果她们不愿意,还请另择良配。
即使出于政治的考量,云子冲也不愿意让小月处于尴尬卑微的地位,虽然三妻四妾无可厚非,可是云子冲还是觉得自己负了小月,名义上不能只有她一个,至少别的方面可以补偿一二,小月见他皱紧了眉头,薄唇抿了几次,都没开口,不由的笑了,笑的异常云淡风轻,低声道:“有什么话让你如此的难开口,到不像堂堂太子殿下了”云子冲蓦地抬头望向小月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没有一丝隐晦,云子冲顿时明白她早就知道了,以她的聪慧,既然让自己亲自前来,肯定就已经把事情清楚了大概,自己仿佛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云子冲仔细打量小月,灯光下的她,脸色红润,神情平和,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云子冲不觉暗暗松了口气,抓住小月的手道:“你放心,即使我名义上娶了她们两个做侧妃,但是我心里还是会永远只有你一个……”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山盟海誓的话,小月从来不知道子冲也能这样,表面上微微浅笑,心里却觉得此刻分外的狗血讽刺,自己和云子冲何时也沦为到如斯境地了,恶俗的令人作呕,可是自己还是要亲口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抬起头深深望着云子冲的眼睛,仿佛想一直望到他的心里去,口气却异常温和的道:“不知道何时佳礼”云子冲眼神一滞道:“尧国的规矩,侧妃先进宫,最后才是正妃的佳礼”“哦”小月道:“那侧妃的大婚时什么时候”云子冲道:“昭王和周晋要求和明慧大婚一起举行,这样更显的两边都颇有诚意”小月低下头错开眸光道:“那好,我要去送明慧,恐怕是赶不上了,先祝贺你娶得佳人,既然娶了人家,就要对人家好”云子冲刚要着急的辩驳,小月微微一笑,拍拍他清隽的脸道:“放心,我不吃醋,哪个贵族不是三妻四妾的呢,何况你贵为太子,我哪里是那样不知进退缓急的人呢.司马玉娇或许刁蛮些,不过和周若一样,都是难得的佳人,你要好好珍惜,待我回来发现你为难人家可不依”语气温柔大方,到把云子冲急于表白的话都堵了回去,云子冲暗暗发誓:即使她看的开,自己也不会辜负她的,等日后她自然明了,现在自己还是不要辩驳的好,小月眸光一闪,抬头看去,穿过琉璃窗,花园的月洞门前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即使只有月色的微光,也能看出是个美得异常张扬的女子,小月伸手整理整理云子冲的金冠和飘带道:“时间不早了,你事情多,还是快回宫吧,我这里你不用惦记,男儿志在四方,做你的正事去吧”云子冲用力握了握小月的手道:“好,等我闲了,带你去京里逛逛,说起来你还不知道,这里虽然比不上月城俊秀,不过却别有美景”小月含笑的点点头,云子冲这才深深望了小月一眼,转身走了,在他后面是小月晦暗冷淡的眸光,小月想了很久,不觉失笑,这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呀,还是任性的赌了这一场,结果输的险些赔上自己的一生,多可笑,眼光扫过院外的月洞门,果然,那个女子的身影也随着云子冲的步子消失了,自己才仿佛才是多余的那个吧,正妃,真是很荣幸啊,以自己的身份,还能捞到正妃的头衔,可见不管是云子冲,还是司马容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满的,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不会反对,也不能反对,这时小月不禁庆幸,自己是个穿越来的,有二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做底子,不至于沦为这里的悲惨女人,即使这件事看上去仿佛是自己高攀了,小月还是不想要,更不屑去要,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小月暗道,就让一切结束在今夜吧,结束在如此明亮皎洁的月光下。自己和云子冲缠绕七年多的纠缠,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
留书
接下来的几天,尧国的京城日城陷入了一片忙乱中,不管是王宫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不约而同的关注着即将举行的这两个大婚,太子殿下册妃,和公主北嫁,当事人的幸福与否,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却给尧国带来了短暂的和平,老百姓们求的不过就是温饱和平安罢了,而贵族们也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荣誉,所以和平几乎是众望所归。
大婚已经不仅仅是两个适龄男女的结合,而是上升到了更高更重要的意义,爱情在这里是被所有人不屑一顾的话题,明天小月即将陪着司马明慧远行,这样的夜色,不知道何时还能见到,小月坐在世子府的掬月阁中,望着窗外感叹。
世子府如今并不荒凉空阔,周若在此待嫁,不过这个掬月阁却还是空着的,小月来这里不仅仅是缅怀,还想做个简单的告别,不是和云子冲,而是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从明天起,自己将把这些彻底遗忘,重新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也许清苦,但应该更轻松快乐,爹娘那里有身为大将军的虎子,应该不用自己惦念,而云子冲,再过几日,娇妻美妾江山地位就应有尽有了,可算是天下第一得意之人了。
环顾掬月阁,小月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在月城时,那边的软榻上自己总是靠着子冲看书,有时他会谈一曲给自己听,大多数还是那首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临风苑的古筝如今摆在书房的案上,小月走过去,随手一拨。一阵糟乱的琴声从手指下弹出,小月摇头苦笑,自己果然是徒有虚名的,就是这个古筝,子冲不知道握着自己的手教了多少次,到了今天,自己依然是弹不成调。
烛光跳动间,墙上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小月低声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算起来我才算是客”周若从屏风外走了出来,依然是大红的衣服,不过不是利落的骑装,而是长裙短襦,下面是艳红的长裙,上面是淡红的短襦,这深浅不一的红色,把周若的容颜映的更加美丽夺目,小月不禁有些炫目,这样张扬着美丽的女子啊,云子冲时常说自己像空中的明月,淡静而幽雅,如果说自己真的是月亮,那么周若就应该算是太阳了,明亮炙热的令人不能直视,即使是月亮,也要仰仗它的照耀,才有晚间的淡淡光华,就如自己和周若。
不是妄自菲薄,这是最真实的现实,周若盯着小月的眼光很奇怪,有欣赏,有喜欢,也有嫉妒和难过,种种情绪充斥在她明亮的眼中,异常的复杂,小月眼光一闪温声道:“我不过来这里看看,一会儿就走,明天我就要去送嫁了,恐怕赶不上你的大婚,在这里提前祝贺你”周若眸中划过一丝喜色,脸上染上些许羞涩道:“我的怎么能算是大婚,不过侧妃罢了,他心里的一直只有你”小月哧一声笑了,低声喃喃的道:“只有我”即使和周若以前颇为投缘,而此时两人之间却有一种生疏的尴尬,小月抬头道:“其实子冲表面看着冷冷的,不过心其实很软,俗话说柔能克刚,如果以后你能温柔的和他相处,他应该会对你很好的”周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今天的小月很奇怪,即使自己看见她有刹那的颓败,可是这样平和的小月,周若还是没想到,周若设想过,如果反过来,自己和子冲一起长大,情投意合,如果面对他娶别人的情境,绝对无法如此平静的对待,这个纪小月竟然可以微笑的祝福,真的很难理解,她的出色自己早就领教了,即使自己一向目下无尘,也知道除了身份和姿色胜过她,别的却是差的太远。
自己本来也是异常欣赏她的,却因为云子冲心不由自主的开始讨厌她,甚至有些淡淡的怨恨她,只因周若知道,即使自己和司马玉娇几乎每天都缠着子冲,可是他看她们的眼光,依然是平静淡然的很,和注视着纪小月的那种炽烈眸光完全不同,即使自己即将嫁给他,他还是冷酷的告诫自己和司马玉娇,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别的女人只能是个虚名而已,如果不愿意,可以另择良婿,多么直接而残忍。
这使得本来还打算和纪小月好好相处的周若,在听了他的这番毫无余地的话后,也不得不站在小月的对面,敌视她,只因心里的嫉妒真的难以抑制,这个掬月阁自己真的没上来过,不是没想来过,而是管家说过多次,太子爷吩咐世子府里郡主随便去哪里都行,除了这个和临风苑相连的掬月阁。
司马玉娇说过,月城她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就是掬月阁和临风苑,和世子府的一模一样,是太子命人比照月城原样建造的,虽然不奢华却意义深远,周若住的地方是掬月阁对面的一间水榭,临着园子里的人工湖,也是异常漂亮,可是每每抬头间,看见相连的临风苑和掬月阁,心里还是有些刺刺的难过。
掬月阁往日都是黑着灯的,这夜却突然亮了起来,透过窗子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来回徘徊,周若于是悄悄来了,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小月说话,她才走进去,说起来这间掬月阁不算大,布置的只能说是雅致,但是周若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闷闷的憋气,也许是因为书案上的两套笔墨,也许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的痕迹,自己仿佛闯进了子冲和纪小月的天地,感觉自己不过是被远远隔离在外无关紧要的过客。
掬月阁,周若暗暗叹息,恐怕掬住的不是纪小月,而是云子冲吧,周若的脸色有些难看,愣神片刻也没说话,小月开口道:“你不用管我,我不过是来寻些旧物,一会儿就会走的”听到她的话,周若回过神,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在门口的屏风处停住了脚步,低声道:“虽然对不起,不过我还是会努力让他爱上我,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不战而败,你要小心,毕竟爱情面前那里还有友情,其实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天真,我和明慧毕竟不一样”小月笑了道:“这才是你,北地骄傲的郡主,希望你能达成所愿,至于爱情友情,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你放心,你迫切想要的,费经心思想得到的,在我心里,其实不过是浮云罢了”周若蹭的回身,深深看了小月一眼道:“你这是炫耀吗,希望你这种淡然的笑容能保持下去,太弱的对手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说完骄傲的一仰头下楼去了,小月不禁摇头浅笑,周若骨子里还是有些天真的,真正阴险狡诈的人,又那里会让对方知道呢,不经意间就把敌人铲除了,窗外月色有些朦胧,仿佛告诉小月,夜已经深了,院子中不时传来几声虫鸣,给寂静的夜色点缀上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小月走到书案后,拿起笔开始给云子冲留书:子冲台鉴:这是我第一次写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说实话,我还是不习惯那些文邹邹的之乎之也,就用直白的语言诠释好了,这样看来,我的才女之名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提笔写这封信时,说真的,此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也无风雨也无晴,仿佛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自从师傅来找我,我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并不怨你,也不恨你,你有你的坚持和无奈,但同样,我也有我的骄傲和底线,这些我很明白,毕竟我们之间是如此的不同。
对你来说,太子正妃已是给我的极限,我也感谢你的抬爱,但是这时我不得不说,即使我们一起长大,你还是不大了解我,一开始你总是用焦急的眼神望着我,你眼中的含义我岂会不知,可是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毕竟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即使短暂的接触,也无法融合的,你有你必须维护的东西,而我有什么,不过是天生的骄傲罢了。
爱情对于你我来说,本来就是奢侈的东西,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灰姑娘的故事吗,即使你是王子,我也不想做依附你的灰姑娘,我要的东西你永远不会明白,这就是你我最大的悲剧,写到这里,夜色已深,信也该结束,而我们的故事也将落幕,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但是还请你为我保留我仅有的骄傲,请不要寻找我,我将背着药篓去游历,也许在山中采药,也许在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落脚,开个小药铺轻松惬意的生活,更可能找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盖一个可遮风避雨的茅舍,恬然隐居。
如果将来我们都释然了,也许我还会回来,那时恐怕你已经至尊天下,俯视众生了,如果那时你还记得我,并且看得起我,那么就让我们再坐下来把酒话青梅。此时窗外的月色正好,在此谢谢你七年间无微不至的呵护,书不尽意。我会在远方遥祝你:万事如意,举案齐眉,最后把前些日子我抄的一阕词附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分外的应景:“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另这支荆钗即使粗劣,可是出自太子之手,也仿佛比那些名贵的钗子更有价值,请转曾有缘人。小月执笔于灯下。
写完小月又重新看了一遍,才放到一边已经准备好的信封里,伸手把头上的荆钗缓缓抽出,乌黑的头发瞬间滑落,小月把荆钗放在信封上,把头发重新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起身下了掬月阁,从角门出了世子府,回身看去,仍可看见掬月阁温暖氤氲的灯火,小月低低一叹道:“这次,子冲咱们真的再见了,不,应该说不见了”翌日,公主的送亲队伍出发,送亲很是排场,由云子冲亲自扶着明慧缓缓而行,彩旗和嫁妆的车架整整排了城外十里之远,一眼望去仿佛无边无际,公主出嫁果然不一样,就像书里说的,可谓十里红妆,小月以送嫁的身份陪着司马明慧,如今在豪华的鸾车外候着,云子冲扶着司马明慧沿着红毯越走越近,两边是侍卫百官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红毯上云子冲身着明黄的太子袍服,金冠黄袍异常尊贵,浑身那股逼人的清隽,仿佛被这种万人之上的尊贵淹没,堂堂王者的气场令他经过的地方,众人都不敢抬头直视,小月还记得自己以前觉得,他适合做个医者,如今看来自己大错特错了,他更适合做个斜睨天下,高高在上的王者,到了近前,一番仪式后,云子冲亲自扶着司马明慧上了鸾车,转身却要扶小月,小月反射性的一躲,自己利落的上了车。
云子冲一愣,眼眸疑惑的望着端坐在车上的小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仿佛今天的小丫头不一样了,好像回到了最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冷淡而安静,云子冲眼眸一闪,定定的望着小月低声道:“我等你回来”小月意识到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了,可是自己仿佛对于他的碰触,有些从心里的抵触,自己惟愿此生再也和他没有瓜葛,他做他的太子,甚至皇帝,自己做自己的小老百姓,可是到了真正面对子冲时,小月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不怨仿佛很难,想到自己毕竟已经决定放手,还是一切和平的结束才好,遂转头对着云子冲粲然一笑道:“好!再见”鸾车辘辘的走了起来,距离云子冲越来越远,小月的心情也越发的平和起来,司马明慧悄悄打量小月,轻声道:“感觉你今天很不一样”小月神手扶了扶她头上的冠冕,故意岔开话题道:“怎样很重吧,过一会儿走的远些了,我和红渠就给你把这个弄下来”司马明慧皱皱眉道:“真的很重,不过你将来大婚时,恐怕凤冠比我这个还重吧,我们真是姐妹,受的罪都一样”小月浅浅的笑了,不知为何,司马明慧觉得小月这个笑容很淡,淡的仿佛自己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别人的事情。
远行
七天的时间,终于在五月初八这一天到了邺城,邺城如今异常繁华,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和喜气无关的,恐怕只有城守府的虎子和司马明慧吧,即使已经认命,可是亲眼见到自己的爱人嫁给别人,仿佛也需要极大的勇气,喜堂设在星月河边,到了吉时,昭王会亲自乘坐迎亲船过河,行了礼就会带着新娘回去,盛大的婚礼还是要另选吉日在昭王宫举行,这里不过是个简单的仪式罢了。
司马明慧的及笄礼异常隆重,及笄礼后连着就是出嫁,且嫁的还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司马明慧的心情可想而之的复杂,小月把及笄后出嫁前的这难得的一夜,留给了司马明慧独处,而自己的仿佛也该走了,到了自己的屋子,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提着小包袱,从角门出了城守府,轻装简行分外轻松。
刚过了晚膳时间,天色不算很晚,即使人来人往也没有人主意到小月,河边有小月白天雇好的小船等候,船夫是个五旬老汉姓杜,靠渡人为生,小月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载着自己顺河而下,到了地方再告诉他,杜老汉异常高兴,如今的一两银子恐怕都能买下自己这艘半新小船了,所以答应的异常痛快,告诉小月,即使让他载着她在河上几个月也没问题。
小月抬头望去,对岸的北地也是灯火通明,即使隔着宽阔的星月河,也能看出昭王对这次亲事异常的在意,也许这并不单单是政治联姻,毕竟明慧也有她的可爱之处,也许昭王会喜欢上明慧也未可知,即使他不喜欢,估计也会给明慧应有的尊重吧,难过的大概只有虎子了,以他的执拗,恐怕此生都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子了。
河上并没有别的船只,只有小月雇的那艘不大的小船,在水中随着风浪荡漾,船上的棚顶处点着两盏风灯,虽然不算明亮,但是也可清晰的看见周边的情况,小月对着杜老汉点点头,小心的上了船,身子一低钻进了船舱中,不禁一愣,小小的船舱中竟然坐着一个人,河上的月色照在他雪白的锦袍上,氤氲出淡淡的光晕,朦胧而温润,从容的坐在那里,仿佛他做的不是小小寒酸的小舟,而是奢华高雅的画舫。
眉眼俊秀文雅出色,似笑非笑的盯着小月道:“怎么看到我很惊讶”声音和煦温和,剔除了初时的惊讶,小月不禁一笑道:“怎么你会在这里?”
赫连之微微一笑道:“你都能在这里,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小月坐下道:“我在这里说的过去,你一个朝廷大员在这里恐怕不妥吧”赫连之低低轻笑大声道:“老伯开船”船头的老汉答应一声,小船缓缓而动顺水而下,这只船小月原就没指望多快,反正自己不过也暂时没什么目的,飘到那里是那里吧,船舱中虽然简陋,却也算是齐全,竹席矮几一应俱全,矮几上有一壶粗茶,两个大大的敞口碗,小月提起壶倒满了两碗茶,将其中一碗递给赫连之道:“给没有你府上的精致,不过却能解渴”赫连之微微一笑,端起来喝了几口,道:“还不错,有种草木本来清香”小月不禁笑了,过了半响,小月歪头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自从太子册妃的消息一经证实,我就猜到你必会走的”小月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道:“看起来你到比他还了解我”赫连之道:“因为我处在局势之外,所以看的异常清楚罢了,怎样,即然要游历天下,我可是个不错的向导兼同伴吧”小月笑了道:“想不到你还记的我和你无意间说过的梦想,是啊纷纷扰扰且和我无关,去实现我的梦想才是现在要去做的”小月眨眨眼道:“你不会对我存着什么心思吧,如此殷勤不得不令人怀疑啊”赫连之眼光一闪道:“是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我不相信这些年我的表现你不知道,我不过是想要一个机会罢了,放心即使将来没结果,我就甘心做你的兄长也未尝不可”一番话直白的磊落,到让小月不禁有些佩服,她素来知道赫连之这个人,是个博学多才,见识超多的君子,和他相伴游历应该不赖,想不到在这里,自己还能碰上一个志同道合的驴友,有他相伴,也许自己的旅程不至于寂寞吧,想到此,小月笑道:“好我们同游天下,说实话除了月城,外面的世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赫连之眸光一亮,轻轻的笑了:“那么跟着我,我给你带路,咱们把整个尧国都走一遍”月亮也已经升的很高了,映照在河面上一片清辉,仿佛铺设了一条银白色的康庄大道,大道上有只小船荡荡漾漾的顺着河水缓缓漂游,片刻就没了踪迹。
京城的世子府,过两天就是太子大婚,世子府由于是周若停留的地方,所以布置的异常豪华气派,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宫灯和彩球几乎挂满了所有的廊角屋檐,除了掬月阁和临风苑,一片热闹喜庆的红色中,毫无装饰的掬月阁显得那么遗世而独立。
云子冲从角门进到了世子府,吩咐随身的小厮不可惊动旁人,世子府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是灯火通明,这是尧国的风俗,掬月阁里也不能免俗的,点上了一盏落地的宫灯,相比别的地方,这里还是显得有种清冷的昏暗,也许是久无人气的关系。
云子冲命小厮在院外等候,自己随手推开院门走了出去,五月初正是花草繁茂的时节,即使越墙而过的杏花残了,别的花却竞相盛开着,缓缓上了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自己异常熟悉的药香,这是小月的味道,她时常侍弄那些药草,身上总是会沾染些若有若无的药香,久了,云子冲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感觉这样的味道,异常温暖清新,沁人心脾。
几乎凡是小月待过的地方,总是弥留着几丝这样的味道,而这里小月已经很久不住了,这股淡淡的药香只能说明,小月和自己一样曾经来过这里,云子冲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看来那丫头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案上是云子冲的古筝,旁边的书案上有两个人的笔墨纸砚等物,透过温暖的灯光,书案上仿佛有个黑色的东西放在那里。
云子冲走过去一看,脸色即刻变得灰白灰白的,那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自己亲手给小月簪住的荆钗,下面压住了一封书信,信封上是小月漂亮的字体,子冲亲启,云子冲几乎是有些颤抖的抽出信纸,就着灯光飞快的观看,看完后,左手啪的拍在案上,震得桌上的笔墨跳了几跳,拿着书信,三两步的出了掬月阁道:“备马我要去邺城”小厮大惊急忙道:“殿下后日就大婚了,您不能去”云子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道:“大婚!什么大婚!没有她大婚还有什么意义”语气慌乱而急迫,有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空洞,小厮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是玩笑,大略的猜到是月小姐的事情,可是如今的大婚,关系到南北的局势,这样的事情,自己如果放太子走了,估计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遂答应一声,却匆忙的去了隔壁的太傅府,禀报司马容。
赫连昱此时正在司马容府上唠叨赫连之的事情:“你说这小子到底想的什么,竟然只留了这一封书信,说是要辞官归田,让老夫去替他上奏皇上,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说着双手托起自己的胡子道:“我一把年纪了,都没说辞官归田,你说他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才俊,倒要归田这像话吗”司马容浅浅抿了口竹叶茶道:“赫连贤侄本来志就不在此吗,记得前些年他就想出去游历了,要不是你一直下死力的阻止,哪能留住他,依我看,他的去意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这样,估计也是怕你不让他走……”
正说着云子冲的小厮蹬蹬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太傅您快去阻止太子,他要连夜去邺城啊”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一惊,对看了一眼,急忙快步冲了出去,疾步走到府门口,正看见云子冲翻身上马,司马容大喝一声,几步上前拽住马的缰绳道:“冲儿你干什么去”云子冲心神已乱,喃喃的道:“我要去找小月,她走了,她扔下我走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太子妃,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说的颠三倒四,语气中的慌乱惊痛那样明显,司马容命几个侍卫上前把他弄下马道:“你不要慌,这是多大的事情,小月能去那里,不过是去邺城送嫁很快就回来了”云子冲冷静了一些,惨然道:“她那里是去送嫁,我就说她不对劲,她这是借着这个机会走了,我知道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什么话不能当面和我说明白,却要这样”司马容看了眼世子府,暗想惊动了周晋父女可不好,遂把云子冲带进了自己府中,书房中小月的书信摊在案上,司马容和赫连昱不禁齐齐皱眉,知道那丫头骄傲,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样的骄傲,即使太子正妃也不屑一顾,那个如月般淡静的女子啊,原来也可以如此的激烈,人家说的很清楚,无怨无悔无雨无晴,这样的淡定从容,可叫那个男人能放得下。
即使司马容百般阻拦,云子冲还是连夜走了,这个时候司马容陡然明白,在云子冲心里,恐怕小月的分量更重于江山吧,赫连昱低头暗暗琢磨事情,这件事也未免太巧了,赫连之也在这时走了,难道是追着那丫头去了,赫连之的心思赫连昱是知道一些的,可是缘分使然,他毕竟晚了一步,可是如今看来,自己低估了他的执着。
司马容看了赫连昱一眼,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咱们尽量把大婚向后拖吧,现在我只希望子冲能找到小月,不然老夫真怕他万念俱灰”赫连昱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他刚才的样子,就可以用这个词了”司马容屡屡自己的胡子道:“不然,他刚才虽然慌乱,眼中却还是有希望闪动,如今看来,七年前我执意收那丫头为弟子,真不好说是幸还是不幸”都说人间四月天,其实五月才是最美的季节,五月的风情浅淡恬静,五月的雨欲下欲断,五月的夜,朦朦胧胧有一种隔着轻纱的安静,五月的清晨,万丈霞光破云而出,光彩夺目绚烂多姿,星月河畔的五月,除了这些,更别有一种宁静悠长的美丽,五月初九的清晨,星月河两岸人满为患,喜气几乎弥漫了整个星月河,两岸都可随处可见拥挤的百姓,他们个个洋溢着欢笑,可见战争是他们共同抵触的,和平才是他们的心之所向。
吉时即将临近,湍急的河水今天异常平静,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异常美丽,眺望河面,可以看见一艘奢华精致的龙舟,即使离得远,也能看到那洋溢着喜悦的大红帐幔,乘风波浪缓缓而来,渐渐接近南岸。
虎子和司马峻站在江畔迎候,即使还看不清楚立于船头人的模样,可是只那股凌人的气势,就令南岸的百姓们切切私语,虎子眸光一暗,这样的那男子当配的上明慧的吧,离得更近了,众人终于看清了船头上傲然挺立的男子,都不觉暗暗吸气,昭王云子烈,整个人有一种矛盾而嚣张的美丽。
大异于寻常的新郎官,穿着一身绣金线的黑色蟒袍,一只四爪飞龙张扬禀洌的从下摆一直到前胸,狰狞的龙头浮在他肩膀处。仿佛和他溶为了一体,五官不能说俊秀,只能称美丽,而且美丽的无法形容,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但却丝毫也不阴柔,冷厉的目光如电闪过,眼眸过处,众人无不低头,不敢直视,唇角有丝浅浅的笑意,却和他的气质有些不搭。
即使云子烈的大名早就传遍了天下,但是真正见到此人,虎子和司马峻都不由得暗暗称赞,的确是个太出色的男子,王者之气氤氲在他四周,美丽霸道,几乎是他留给虎子的第一印象,像空中炽烈的太阳,只要它喷薄而出,所有人都要沐浴在它烈烈的阳光下。
真相
大红的毡毯一直从城守府绵延到星月河畔,红毯上一步一步缓缓行来的,是司马明慧窈窕的身影,阳光下,她一身大红的嫁衣看上去她如此美丽。云子烈微微眯起眼,深深打量渐渐走近的身影,璀璨的凤冠前面,是珍珠镶边的红色面纱,若掩若现间,可以隐约看见面纱后的花容月貌,虽然也很出色,却绝对不是她。
云子烈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女子不是自己要的哪一个,不仅容貌,最大的差别是味道,她没有那个女子的味道,那种如月色般安静淡雅的味道,这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女子,比较像周若的明丽娇艳,却没有自己倾心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皎洁雅致,云子烈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眼眸中的戾气和冷酷令虎子和司马峻都是一愣。
即使不明白原因,也看出来这个昭王显然生气了,那种怒气令人不仅有些不由自主的胆寒,随着礼乐的铿锵声,司马明慧走到了近前,抬头间,对上云子烈激怒冷厉的目光,不禁向后退了两步,险些站不稳,即使这个男人如此俊美,司马明慧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自己都不能理解的恐惧,像什么,就像一只急于把猎物撕碎的雄狮,望着自己的目光,那样的残忍和冷酷。
司马明慧慌张的向旁边看去,对上虎子有些焦急关心的眸子,才稍稍定下了心神,可是还是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男人,那个北地的昭王云子烈,那种令人恐惧的目光,绝对不能算是友善,明慧身子有这些发冷,她甚至能想到自己嫁过去后,不可预知的下场。
云子烈蓦地抽出腰间宝剑,冲着司马明慧一剑刺了过去,众人大惊,电光石闪间,虎子一个闪身挡在了明慧前面,而司马明慧的面纱已经被剑尖挑开,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司马明慧脸色唰的变得异常惨白,身子不住的微微颤抖,脚步踉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虎子伸过来的大手,虎子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大怒,刚要开口,云子烈眸光划过司马明慧的脸庞冷冷的道:“你是谁?”
语气阴冷透着寒意,司马明慧显然是吓住了,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河畔立时鸦雀无声,司马峻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强作镇定的道:“怎么昭王不是执意要娶小女吗,这样恐怕很失礼吧”云子烈呵呵一笑,笑声傲慢而霸道:“失礼,我云子烈何时守过什么礼”、剑尖一指司马明慧道:“她不是我要娶的女子,那夜我看到的分明不是她”众人一惊,司马峻疑惑的望了望虎子,虎子道:“周晋说你要娶明慧,说她允文允武天下无双,这时却又如此,是何道理,你说那夜,你何时见过明慧的?”
云子烈道:“就是本王退兵的那一夜,我曾夜探郾城,在城守府后花园中见到一个女子舞剑,旁边应该还有如玉公子赫连之吧”虎子和司马明慧都是暗惊,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明白过来,云子烈看上的哪是明慧,分明是小月,可是这等事情,如何能说的明白,况且小月今天一早就不见了,只留给虎子一封书信说是去游历天下,如今这件事情可真是棘手的很,这里正在交涉间,河边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一骑飞快的奔了过来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显然是体力不支,踉跄几下摔在地上。
虎子和司马明慧仔细一看,不禁大惊,来的竟然是憔悴不堪的云子冲,发髻有些松散,头上的金冠已经歪在一边,鬓边的发丝有几缕粘在脸上,而脸色灰白的如同死人,显然是马不停蹄的赶路,锦袍和脸上都沾了些许污渍,大异于他平日的整洁清贵,如今的云子冲异常狼狈邋遢,眼中的光芒却是急切而慌张的,虎子和司马明慧急忙上前,扶住他道:“你怎么来了”云子冲张了几次嘴,感觉喉咙处干干的疼,使尽全身力气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明慧急忙让下人拿了清水递给他,云子冲急忙咕咚咚的喝了几口,才道:“小月……小月在哪里?”
声音异常的微弱嘶哑,明慧侧首看了虎子一眼道:“对啊!从早晨就没看见她了,莫不是还在城守府”虎子却松开了云子冲的手臂,从怀里拿出一张素签道:“小月走了。她说她要去游历天下,除了给我的平安书信,只在她房里留下了这张素签”云子冲急忙接过细看,小月潇洒漂亮的字体跃然纸上,不是别的,只是两句话:“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云子冲不禁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连着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况且水米未进,到了这时再也支撑不住,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万念俱灰,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上,手中的素签随风飘起,云子烈伸手一抓,拿在手中看了一眼,眼眸扫过几人,虎子和司马峻急忙命人抬了云子冲回城守府,找大夫诊治,而云子烈暗暗想了想,开口道:“正月十五灯节那天,上台唱虞姬的那个女子是谁”虎子和司马明慧对看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残酷冷厉的昭王,显然看上了纪小月,他们怎么也不想让小月和这个的男人有瓜葛,司马峻却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然不知道,这个难捉摸的昭王,怎么会问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不过这个在月城几乎人尽皆知,本身那段曲戏就是那纪小月发明的,遂开口道:“当然是纪小月……”
虎子和司马明慧几乎同时道:“父亲不可……不能说……"可是还是稍稍晚了一步,云子烈低声呢喃:“纪小月,纪小月,原来是她,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生后名,可怜白发生”在看看手中的素签: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原来如此,原来自己倾慕的她,是天下第一才女纪小月,怪不得她随口就能吟出如此气势而瑰丽的诗句,怪不得自己在灯节的夜晚看见她和云子冲站在一起,心里就怪怪的不舒服,怪不得在尧山相遇,她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原来自己弄了个这么大的乌龙,不过如果不是她,自己娶来有何用,美丽的皮囊,自己昭王宫中俯首可拾。又那里用自己废这些手段。
想到刚才云子冲那个狼狈的模样,云子烈好看的眉微微一挑,扫了虎子一眼,这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是那丫头的哥哥了,他眼中对自己的防备,和护着司马明慧的样子,令云子烈不禁勾起一丝笑意,随手一指司马明慧道:“你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妹妹纪小月,既然如此,她让给你,我娶你妹妹岂不两全其美”在场的几个人,都不觉倒抽了一口气,司马峻吃惊的望着云子烈:和亲岂能儿戏,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过看他对明慧的态度,简直是连正眼都没扫过,硬是把明慧嫁给他,肯定是不成的,可是纪小月,司马峻默默的扫了一眼虎子,众所周知,纪小月将是尧国的太子正妃,如此身份,岂能来和亲,况且刚才子冲的情况,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却全是为了一个纪小月。
不管是和谈休战,还是和亲竟都是因为一个女子,看情景这个昭王云子烈也不是如传说中的无情啊,至少在纪小月面前,他还是没过去,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过不去那丫头那关的,恐怕不止云子烈一个英雄吧。
轰轰烈烈的和亲,最后弄成了一场难以收拾的闹剧,云子烈执意不娶明慧,而是坚决要把和亲之人换成纪小月,否则休战和谈协议就可能成为一纸空文,语气中的威胁,显而易见,南北的局势再一次充满了难言的张力,而因祸得福的大概只有司马明慧和虎子,这对幸运的恋人,虽然两人还有难关要过,至少眼前明慧不用远嫁了,两人之间有了一线希望,可是云子冲,躺在城守府的太子却大大的不妙。
从河畔回来,他就始终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热,嘴里不断呓语着小月的名字,和一些断断续续乱七八糟的句子,司马峻在房里来回踱步,事情的发展真的的难以预料,如今若是找不回小月,或者即使找到了小月,又如何能把太子妃送去和亲,退一万步说,小月那丫头既然一早了之,连太子妃都不要,如何愿意去和亲,可是云子烈显然霸道的不可思议,他执意要娶纪小月,又如何回绝,弄不好南北又要开战,左思右想,司马峻心情异常糟乱。
如今最重要的是那丫头究竟去了哪里,抬头看着虎子道:“小月会去哪里,你这个亲哥哥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虎子搔搔头道:“从小月六岁开始,我就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可是她总是和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她有朝一日一定用她的双脚,去丈量咱们整个的尧国,去看看各地的风情,并且她也想各处去行医采药,或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结庐而居,种种药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平凡的生活才是她的梦想,可是身不由己走到了如今的境地,说实话,她这一走,我很替她高兴,她终于可以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很欣慰”一番话说的房中异常安静,半响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微弱的道:“原来她不是不喜欢京城,而是根本就讨厌权利和争斗,我确实错了,可是她也要给我改正的机会,如今她一走了之,都不想想我们七年的情分”虎子和司马峻同时向床边看去,云子冲不知道何时已经做了起来,靠在床边,虽然脸色依然苍白难看,可是精神却好了很多,虎子眼光一闪,凑近他道:“情分,你都要和别人大婚了,太子殿下你还指望什么情分,你还是放了小月吧,我感觉她最近两年越发的不快乐了,可是这次在邺城再次看见她,我却觉得她轻松了一些,仿佛往日那种背在身后重重的包袱彻底放下了,摒弃了犹豫,这是我所乐见的”云子冲脸色瞬间变得更为难看道:“不,我不能放手,也放不下手,从她六岁把手伸给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我的”虎子一挑眉,暗暗打量云子冲,血缘真的妙不可言,即使云子冲和云子烈表面看上去那么的不同,可是那种骨子里透出的霸道,尤其是对小月的那种霸道,真的很雷同,不知道这是小月的福还是祸,司马俊峻灼灼的目光盯着云子冲道:“子冲你不知道如今云子烈也执意要娶小月吗,否则就有可能重新开战,难道为了一个丫头就要起战祸吗”云子冲紧紧一皱眉道:“他不是要娶明慧吗,又关小月何事?”
虎子道:“云子烈当初夜探郾城,看到的实际是小月,他却以为是明慧,故此有这样的阴差阳错”云子冲暗暗吸气道:“他怎么会看到小月,即使看到小月,凭他阅人无数也不可能一面就喜欢上小月啊,这个说不通”虎子笑了道:“你难道不是第一眼就喜欢小月的吗,在我看来,你当初第一次看见小月,仿佛就已经喜欢她了”云子冲嘴角牵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现在想来,是,当初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异常的与众不同,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氤氲的灵气和光芒,比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还要璀璨明亮,让人有一种小心的摘下它,深深藏于怀中的欲望”司马峻气急败坏的道:“你们还有心情想这些儿女情长,如今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这个南北僵局吧”虎子低头想了想道:“如今有一个人倒是可以一试”“谁?”
彩虹
虎子沉吟半响道:“周晋”司马峻暗道:“是啊,他一向是反对开战,并且他是云子烈的亲舅舅。让他却劝说昭王,仿佛再合适不过了”虎子又道:“昭王的要求,本身就非常的没道理,我家小月既不是世族,也不是公主,为何要去和亲,从那里也说不过去”云子冲脸色一暗低声呐呐的道:“是啊!她根本也不愿做世族或是公主的”司马峻道:“如今明慧和云子烈的婚事肯定是不行了,不过你和周若如果能大婚……”
话还没说完,云子冲就急促的打断他道:“舅舅别说了,如果我娶了别人,恐怕这辈子我都会失去小月的,这个我如何能做,现在想来,我的确是负了小月,她及笄那天,我曾经亲口说过,愿得一心人,临窗绾青丝,如果娶了别人,即使是迫于无奈,到底是食言了,这刻冷静下来细想,以小月的骄傲,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从小到大她对我们的三妻四妾,就尤其的反感和抵触,我竟然忘了这点”司马峻脸色变了变道:“小月这丫头这点倒是有些不讲道理了,自古那个男子不是这样,何况子冲还贵为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难道娶了她,将来后宫也只能有她一个,这像这么话”虎子低头没说话,即使心里向着自己的妹妹,可是也觉得司马峻的话颇有道理,子冲的身份那里能如此,可是想到妹妹近几年的境况,遂抬头望着两人道:“现在说这个仿佛没意义,不是我偏着自己的妹妹,小月她知道这个,太子殿下做不到,所以不是连正妃的位子都不要了吗,我这个妹妹那里会难为别人呢,如今它既然去游历天子,你们就由她去好了,本来她嫁进宫就是我爹娘和我都不乐见的事情”司马峻瞪了他一眼道:“事情如果能这样简单就好了,可是如今那个云子烈执意要她,以云子烈的霸道性子,这件事情岂能善了”虎子摆摆手道:“人都不知去向了,难道他能怎样,再说他悔婚在前,按理我们这一方才应该理直气壮的”司马峻不禁失笑道:“你不想想云子烈何时讲过什么礼,他靠的不过是他北地剽悍的铁骑罢了”虎子哑然,是啊他手里的那个可开山裂石的雷管,如果一旦用来打仗,可以想见后果多么严重,云子冲道:“如今先要找到那丫头,她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忧和心疼:、“从她六岁起,她的一饮一食都是我亲自吩咐照看的,如今在外面餐风露宿,她那里受得住”虎子哧笑了一声,看着云子冲摇头道:“这个恐怕你多虑了,你忘了遇到你之前,我们家的情况了,饮食起居这些小月一向不讲究,至于生病,你是关心则乱吗,忘了她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大夫,那里会让自己生病呢,我倒觉得现在的情势她走了倒好,不然那个昭王岂会如此轻易的就回去,肯定是要带走小月的,到时你怎么办,难道要立时开战,那样小月岂不成了红颜祸水千古罪人了”云子冲叹道:“也罢待我处理了这些糟乱的事情,再去亲自寻她”说到此,望着司马峻道:“其实算起来当太子当皇帝,向来不是我所愿,不过是母后的意思,她对云子烈尤其的憎恶,舅舅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司马峻眼光一跳,幽幽的道:“这么多年了,姐姐始终还是放不开”司马峻不由的想起了多年前那一场爱恨纠葛,算起来如今尧国的乱局,仿佛根源就是那场纠葛,低低叹息一声道:“这些我也不好和你说,反正谁都有对错,那云子烈如今这种性格,也是和他小时候所受的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分不开的吧”司马峻的声音轻缓而沉重,云子冲不觉侧首向外面望去,窗外的夜色已深,明亮的月光撒到院子里的花木上,一片清韵的疏影,夜空中有许多星星一眨一眨的,如同小月调皮时的眼眸,丫头你今夜在哪里呢,可知道我在想着你,夜风徐徐吹过,一阵稀稀落落的沙沙声,仿佛是私语,也仿佛是树叶的摩擦声。
星月河下游有一个小镇,名字很美叫彩虹镇,听这里的人说,每当雨后临着星月河,就会架起一条绚丽的彩虹,异常美丽,故此得名,据说是天上的神仙对这个小镇分外青睐,才会如此的妆点小镇,听到这些时,小月不禁摇头失笑,这里临着河,而且没有高山阻挡阳光的照射,且镇中的人们是靠种植梨子为生,可以说绿化非常好,空气净化的异常干净,头顶的天空都显得比别处高远碧蓝,这样就具备了一切彩虹形成的条件了,出现彩虹有什么稀奇的。
赫连之原以为听到如此的传说,小月会和所有的女子一样有向往和梦幻,可是她嘴角一丝丝的笑意倒是透出些许古怪,遂开口道:“怎么你觉得这个传说不可信”小月摇摇头道:“不是不可信而是根本就不可能,世上哪来的什么神仙呢,不过是人们的臆想罢了”赫连之轻轻摇摇折扇道:“如果不是天上的神仙垂青,为什么只有这里才会每每雨后有彩虹出现”小月笑了道:“即使我和你说,估计你也是不明白的”“你且说来,即使我驽钝,你也要给我机会长长见识,不是吗”小月不禁失笑,和赫连之沿河而下,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就仿佛找到了曾经在郾城的那股默契,赫连之风趣幽雅,周到体贴,更为难得的是他没有那种贵族世家子弟从骨子里透出的凌人高傲,而是异常的平易近人,且见识博广令人和他相处非常的舒服,真的如就如同一块极品的和田玉一般,温润皎洁,可谓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那夜沿河而下,到了天亮两人就上了岸,决定走陆路,小月想去北地看看,当然心里还是存了躲避云子冲的念头,小月知道,即使自己书信写的言辞恳切,以她对子冲的了解,恐怕他也许会更加生气也说不定,肯定会派人或者亲自出马来寻自己,而现在两个人仿佛不是见面的时机,另一方面说,小月前世出生成长的城市是北方城市,自己也想去这里的北地去看看,是否有些相似之处。
故此两人在在彩虹镇登岸了,这个小镇很美,盛产水梨,几乎整个小镇都是遍野的梨书树,如今已经过了花期,小月和赫连之错过了,梨花似雪草如烟的美景,枝头已经结出了小小的梨子,如一颗颗嫩绿的樱桃镶在枝叶间,倒是别有味道,于是两人找了家临着河的客栈落脚,店小二是个热情的人,给他们说了彩虹镇的传说,还信誓旦旦的说这里没过几天就是要下一场雨的,不如看了这里的彩虹再走,据说能带来好运气的。
两人当然是不在乎这些,不过也没什么要紧事,因此也就在这里停住了脚步,等了两天,依然是艳阳高照没有一丝雨意,不过空气不算闷热很清新,毕竟才五月,临近傍晚,两人在客栈大堂用过简单的饭食,并肩出来散步,客栈临河而建,后面就是星月河的河堤,岸边垂柳成行,徐徐的河风吹过,很是清凉。
两人在上面散步,无意间提起了彩虹这个话题,小月的态度显然引起了赫连之的莫大兴趣,见她轻笑不语,遂道:“难道你真的知道,这里的彩虹是如何来的”小月望了望河面,抬手指指高悬于空中的太阳道:“实际上是它造成的”赫连之讶异的道:"你说彩虹和太阳有关系”惊讶过后,赫连之笑了,摇摇头道:“这个我却不信,虽然都是在天上,可是却风马牛不相及”小月微微一笑,指指水面道:“你看太阳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来的,远远看去是不是也是彩色的”赫连之侧首望去,的确,阳光照在星月河的河水上,泛起一片七彩的磷光,异常美丽,小月道:“之所以雨后才有彩虹,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刚下过雨,空中还弥漫着许多水滴,当然这些水滴咱们是看不到的,因为它很微小,咱们只能感觉到清凉和湿润,阳光穿过空中万千个水滴,就如照在水面上一样,会折射出七彩的光线就是彩虹了,由于角度不同,所以彩虹的宽度也不同。”
赫连之吃惊的望着她道:“这些我从来没听过,也没在那本书里看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小月眨眨眼道:“这个就是我的秘密了,等以后再告诉你吧”赫连之不禁轻笑出声道:“这么说来只要是雨后,无论在哪,都能看见彩虹了,可是我在日城大多数是看不到的,只有偶尔在舜华院才可能看到”小月道:“这个也是要有条件的,首先必须是背着太阳,因为彩虹呈现于与太阳方向相反的天空,所以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规律,早晨的彩虹出现在西方,黄昏的彩虹总在东方出现,且必须空气纯净,就如这个小镇,都是梨树,树木可以净化空气,所以这里才会每每雨后有彩虹出现”正说着,天突然的阴了下来,一片厚重的云层挡住了太阳,随着云层越积越厚,眼看雨就要落下来,赫连之伸手拉住小月的道:“前面河边有个茶棚,我们去哪里喝茶避雨好”小月抬头一看,果然,大约前方一百米处,有一个茶棚,于是点点头,雨说来就来,他们刚进了茶棚,大雨就冲了下来,店小二说过,这里雨下的大,但是很短,都是一阵一阵的,小月不禁想起了前世广州的天气,晴时多雨偶阵雨,用在这里仿佛也很贴切,经营茶棚的是一对老夫妇,很干净,但是生意却很清淡,算上小月和赫连之也只有稀稀落落的三桌客人,茶虽然很一般,不过却有自制的梨子干做茶点,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小月非常喜欢。
果然不过盏茶的功夫,雨就停了,当太阳从云层中出来时,旁边喝茶避雨的一个客人道:“看彩虹出来了”小月和赫连之走出茶棚,向天上望去,东面的天空中果然悬起了一道七彩的虹霓,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排列着,非常美丽,赫连之道:“果然现在接近黄昏是在东面的”茶棚的老汉也出来一起看,听到赫连之的话道:“我们彩虹镇的彩虹,早晨在西面,傍晚就在东面,看来天上的神仙也是和咱们一样分早晚的”小月不禁失笑,古代的人却很好糊弄,基本上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归到神鬼身上,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样仿佛听起来更美些,就像自己明明知道彩虹原是光的折射,可是刚才一看到时,还是觉得异常神奇和感动,这种东西有时模糊些才更美不是吗,不过彩虹虽然美丽却异常短暂,片刻就消失在了空中,令小月不禁想起了自己及笄的那个夜晚,子冲为自己放了半夜的烟花,美丽却稍纵即逝,低低叹口气,以后他大概会和周若和司马玉娇一起看吧。
赫连之悄悄打量脸色有些暗淡的小月,虽然她不说,赫连之也能猜到,她大概是想到了云子冲,眸光一闪道:“很奇怪彩虹虽然如此美,却鲜少有咏它的诗句,你可记得读过写彩虹的诗”被赫连之的一打岔,小月心情褪去黯淡,顷刻好了起来,认真想了想道:“却是蛮少的,不过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首,里面有两句是这样写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算是写彩虹的吧”赫连之重复道:“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虽然直白,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后面是什么”小月搔搔头道:“后面的记不得了”眼眸急速的闪动几下,呈现出少见的调皮可爱,赫连之不禁轻笑,举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敲她的头道:“这个倒是少见,我一直觉得你是记忆超群的,不然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小月急忙道:“你可千万别说我是什么才女了”说着鬼祟的左右看看,凑近赫连之的耳边低声道:“实话跟你说,这个才女的头衔是真的名不符实的,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尤其对于作诗更是一窍不通”
夜谈
赫连之低声笑了摇摇扇子道:"你这话说的,恐怕整个尧国的人都不同意”说着唰的打开自己手里的扇子,平展在小月面前,小月一愣,接在手里细看,正面的扇面很简单,是一支颇有意境的春桃,反面却用遒健飘逸的行书,写着小月剽窃的那首桃花诗,小月不禁很无语,张张嘴想解释,又觉得无从开口,遂仍把扇子还给他避重就轻的笑道:“你的字写得很好”赫连之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她道:“其实即使你不是如传说中的那样,也没关系,我觉得最特别之处,是你很真实敏锐,看的很通透,这一点别说女子,甚至我有时都做不到”小月不禁露出一丝苦笑道:“敏锐通透,这是因为从开始我就不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所以才能清楚的看透一些事情,岂不闻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吗,好了,既然也看过了彩虹,我们明天继续向北走吧”赫连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为什么那么想去北地”小月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赫连之颇为善解人意立即笑道:“这大概又是你的小秘密了,不过真希望有一天你能亲自告诉我”小月笑道:“人生有秘密才值得期待对吗”两人相视而笑,黄昏的夕阳渐渐从西边的天空中落了下去,余光染的半空都是红彤彤的,就像火烧一般,赫连之侧首望着小月,她含笑的侧脸,沐浴在夕阳中,光晕给她周身镶上了一圈金边,异常朦胧而温暖。遂低低的道:“好明天一早咱们出发”虽然云子冲和周若的大婚最终不了了之,而周晋还是答应去说服云子烈,令司马容和赫连昱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结果怎样,还要等待消息,自和亲的乌龙事件传回日城,司马容赫连昱和周晋周若就一起赶来了邺城,再次见到异常憔悴的云子冲,周若内心五味杂陈,没有按时大婚,虽然司马荣容含糊其词,不过如果周若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因为纪小月。
来到了邺城,才大致知道纪小月竟然是留书走了,周若恍然,想起了那个送嫁前的夜晚,掬月阁中纪小月的神情那样平静和缓,还记得,灯火下,她异常淡然的说:“这才是你,北地骄傲的郡主,希望你能达成所愿,至于爱情友情,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你放心,你迫切想要的,费经心思想得到的,在我心里,其实不过是浮云罢了”原来她说的竟是真的,自己一心想要的,她可以不屑一顾的甩手丢下,潇洒的令自己既羡慕又嫉妒,即使她如此的潇洒,可是云子冲却哪里潇洒的起来,他对于大婚的事再也不愿意提,甚至自己就是想见他一面,仿佛都很难。
不大的城守府里,自己竟然碰不到他,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他不想见到自己,周若知道也许他在迁怒,认为是自己的关系,才逼走了纪小月,可是自己不是已经甘居侧妃了吗,还要自己如何再退,她想即使自己甘愿做个侍妾,恐怕那纪小月仍然还是要走的吧,她说自己是骄傲的北地公主,可是周若认为,纪小月骨子里的那股骄傲,就是十个自己恐怕也赶不上的。
低低叹了口气,虽然纪小月这一走,令自己如今处在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但是周若还是有些欣赏她的,原来表哥看上的果然也是她吗,周若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慧的明艳,昭王宫中比比皆是,表哥怎么可能会视若珍宝,原来他看上的是纪小月,想起表哥说起纪小月时的表情,周若暗道,即使自己退出,恐怕云子冲想达成心愿也是太难了。
没有人比周若了解云子烈,从小看多了他对女人的无情,不管多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美人,也不过是一两晚的临幸,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并且还会把自己的女人随意送给臣子们,可是这样冷酷的男人,提起纪小月时的那种珍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是那么明显,周若几乎就能预料,到,即使他当时对那个女子也许只是欣赏动心,可是久了绝对会转化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情,越是冷酷的人,一旦动心就是绝对的疯狂,尤其表哥如此霸道,所以她认为父亲去游说表哥放弃纪小月,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如今把南北两地弄的如此紧张尴尬的,罪魁祸首的纪小月,却不知去向了,也许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还有时间去打动云子冲,想到云子冲清隽的笑脸,和从容的风度,周若不禁有些微微的羞涩,门外的丫头轻轻扣了两下门低声道:“郡主太子差人来,请郡主月然亭一叙”周若意外的站起来道:“好马上就来”周若望望窗外的夜色,感觉心仿佛要从胸膛里挑出来似地,飞速的打开妆奁,打量自己的妆容,秀眉凤目婉转含情,两颊有两朵淡淡的红晕飞起,更显的铜镜中的妙龄女子明丽娇艳,抬手找了一只亮晶晶的明珠钗Сhā在头上,顾盼间如水的眸光和流转的珠辉相映成趣,别有一种通透的美丽,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短襦长裙,遂走出了屋子。
月然亭坐落在邺城城守府后面的小花园中,城守府临着星月河而建,花园不大,却引了星月河的河水进来,绕着花园蜿蜒而过,成一弯流水,水边有一八角凉亭,月夜里如果在此饮酒作诗应该很得趣,云子冲出神的望着亭外的流水,月色中,流水缓缓的流动着,偶尔经过高低不依的石洞,有微微而清越的哗啦声传来,月光照在流水上有些银白的光晕,显得有些清冷。
云子冲不禁想起了月城风华学院的湖畔,有时候自己和小月会在晚间吃过饭后,去哪里玩耍,只因小月喜欢那一汪湖水,和湖畔的香樟树,尤其在夏天,哪里不禁异常清凉,更没有蚊虫滋扰,湖畔有两块比较平整的大青石,一块大,一块小,小月小小的身子却总是抢那块大的坐,并且在石块下面的角落处,孩子气的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很可笑。
想到这里,云子冲不觉轻笑出声,瞥见花园小路上迤逦而来的灯光,云子冲不禁收住了嘴角的笑意,微微皱了皱眉,周若走进了凉亭,微微一褔道:“太子哥哥”云子冲摆摆手温和的道:“郡主不必多礼,请坐”亭子里有四个石凳和一张石桌,倒是很清爽精致,桌上放着一壶茶和几碟小点心,周若侧首打量云子冲,俊秀的五官安静的气质,在月色中显得越发的清隽,眉头微微有些皱起,脸色依然不算很好,不过眼中却残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周若暗暗纳闷,云子冲扬手挥退下人,亲自给周若倒了一杯茶道:“郡主今夜请你前来,不为别事,只为了悔婚之事赔罪,我以茶代酒,请郡主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周若猛的抬头看着他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
云子冲打断她道:“子冲思虑不周,犯下大错,先负了小月,后毁了婚约,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当初小月及笄的时候,我曾经发过誓,愿得一心人,临窗绾青丝,这个人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小月,怎么还能娶别人,即使是形式上的,也是对誓言,对小月的一种亵渎,本来她一直就不喜欢权贵的圈子,也不喜欢名利争斗,可是为了我,她勉强自己留在了我身边,可是最终我还是伤了她的心,我非常悔恨,不过庆幸一切还能挽回,毕竟无论是和亲,还是大婚都没成功,这是不幸中的大幸,郡主花容月貌美丽绝伦,相信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良婿,子冲在这里感谢郡主的抬爱,子冲深觉自己配不上郡主,请郡主一定不要蹉跎了芳心”周若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眸光定定的望着云子冲道:“我们北地女子不像你们南边的,不用说这些好听的场面话,不就是想告诉我,你不想娶我了,只想娶纪小月,多简单的事情,值得你如此长篇大论,拐弯抹角的说吗”云子冲脸色一滞,深吸了口气道:“请郡主谅解”周若望着他半响道:“好!让我谅解,那么你抬头看看我,你只要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纪小月,我就谅解你”云子冲皱皱眉头,抬眼望着周若,说实话,周若的美丽世所罕见,即使是云子冲贵为太子,在周若之前也没见过姿色能和她媲美的女子,更别提小月不过清秀而已了,月城公认的美女明慧,和周若站在一起,都瞬间失色,何况别人,可是爱情这个东西,那里是姿色决定的,再好看的也不过是皮囊罢了,爱情是讲缘分的,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小月时,虽然她只有六岁,且穿的很寒酸破旧,但是她眼中不时闪动的光彩,几乎立即就吸引住了自己,令自己心不由己的陷落了进去。
虽然当时年纪小,可是那种动心的感觉,随着时光荏苒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日久弥深,令云子冲如今想起来,还觉得恍如昨日,周若暗暗打量云子冲,这一刻的云子冲,是周若从来也没见过的,褪去了冷漠,褪去了平日那种从容的淡定,眼眸中闪现着一种,周若所不能理解的幸福,就像它人虽然在这里,而心却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有纪小月的地方,周若觉得心里难过和羡慕兼而有之。
可是自己却觉得,此刻的云子冲比往日的太子更加有魅力,若说以前周若对云子冲是喜欢倾慕和隐隐的征服欲,那么今夜,周若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爱着别人的男子,花园里此刻异常安静,只有亭檐上悬挂的宫灯,随着夜风明明灭灭的闪烁,云子冲出神的沉默了很久,久到周若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云子冲才开口道:“郡主和小月那里有可比的呢,无论容貌还是家世,小月都和郡主有天与地的差别,可是我喜欢她,不仅仅是这些,她的所有我都喜欢,即使是她的劣势,在我眼里也是分外完美的”说到这里,云子冲顿了一下,轻轻的笑了几声道:“现在想来,她的毛病还真不少,早晨从来不愿起床,总是要我亲自去叫她几次才勉强起来,晚上反而不睡,总是看书看得很晚,吃东西很挑,过甜的不吃,过于清淡的不吃'……异常惫懒,不爱梳妆打扮,不耐烦梳那些繁琐的发式,总是梳小丫头的麻花辫子,性子还算温和,不过却异常执拗,认准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
云子冲断断续续的说着纪小月的缺点,周若却觉得心里越发的苦涩,这些繁琐的点点滴滴的生活小事,他竟然全部放在心里,大概只有爱一个人到了极致,才能如此吧,把爱人的所有小事都记住,并且作为美好的事情回忆,周若险些被他打败了,说实话,即使没亲眼见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只从云子冲的话中,就可以清晰的体会到,两人之间的那种亲热紧密,这种感情,周若觉得甚至超过了男女之间的爱情。
云子冲说了很久,眼神都有些放空,周若蹭的站了起来,倒是打断了云子冲的回忆,云子冲皱皱眉看着周若,周若深吸一口气道:“给你句忠告,即使我这里放手了,表哥那里也绝对解决不了,表哥的性格我很了解,如果他想要的得不到,他宁可毁了,也不会留给别人,你认为你和纪小月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吗,我拭目以待,如果你们真的能有结果,那么我会甘心奉上我的祝福,如果不然,试着接受我,至少比那个刁蛮的司马玉娇强上不少吧,夜色不早,你也早些安歇吧”说完,不等云子冲的反应,转身出了月然亭,顺着小路走了。
阴谋
京城参将府,司马玉娇怒冲冲的进了父亲的书房,摇着父亲的手臂道:"我听到消息昭王悔婚,纪小月走了,两边又要重新和谈呢,周晋已经过了星月河,他是周若的父亲,如果他趁机给周若谈出个太子妃的头衔,那我岂不是要在那个丫头下面吗,我不干,您快想法子”书房中正在看书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司马玉娇道:“这样急躁没有城府将来如何母仪天下”语气很平淡却有一种少见的阴狠,司马玉娇的父亲是颇有心机的一个人,不然在人才济济的司马一族也不可能出位,名字按照族谱取名司马峥,本来上次的郾城之战接任司马峻的应该是他,谁想半路蹦出来一个穷鬼小子纪晨星,十几岁就被封为将军,若是真打起来也没什么,可是那小子的命也太好了点,不过一次守城战就和谈了,这样捡了个从天上掉下的便宜军功,令司马峥暗气了很久。
休战后自己仍是参将,却是在那个毛头小子之下了,这个不说,就是自己爱如掌珠的独女,竟然也输给了那个纪小月做了侧妃,可是如今传回的消息,司马峥还没敢告诉玉娇,不然还不知怎么大闹呢,自己生的这个女儿,简直就是自己的魔星,可偏偏从小就喜欢云子冲,她不知道纪小月确实走了,可是那云子冲如今反倒谁也不娶了,连北地的周若他都拒绝了,何况玉娇,他执意只娶纪小月。
纪家原不过连寒族都算不上,如今出了一个将军,一个太子妃,不久的将来,还可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纪家到那时根基扎深,可就再难撼动了,可是即使自己现在出手,对付了纪小月和纪星辰,那么最后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之位,还是落不到玉娇身上,中间还隔着周若,周若无论从模样,从身份,都在玉娇之上,可以想见,即使没有纪小月,将来在深宫中,玉娇也很难出头,这些都需要从长计议。
司马峥拍拍玉娇的手道:“放心爹自会想法子,你就等着做你的太子妃好了”司马玉娇顿时露出喜色,片刻却又阴沉了脸道:“即使我当了太子妃,子冲哥哥还是一样喜欢纪小月那个穷丫头的,他根本从来也没正眼看过我”司马峥笑道:“你且回去安歇,这些事情爹爹自会替你处理好”望着女儿渐渐消失的背影,司马峥有些阴阴的笑了:“来人”很快进来了一个小丫鬟:“老爷有什么吩咐”“去把后院的清客尹先生请来,就说我有要事请教”丫头答应着去了。
这里按下不表,却说周晋到了披星镇的环采阁,发现这里大异于从前,自己险些以为走错了地方,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烟花气,虽然依然奢华,却透着一股以前没有的清雅,而且一路行来也没看见一个歌姬艳色,倒是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厮,很不像子烈的风格,周晋不禁暗暗皱眉,这个只能说明自己这次的成功率很低。
环采阁上如今布置的舒适高雅,和以前的俗丽无法同日而语,四面原来的艳色纱帐已经被浅蓝色的代替,微风浮动,如梦似幻,异常的干净清爽,周晋记得这里往常都是一片笙歌艳舞,美女如云的,一时还真不太习惯这样的改变,有些怔楞。
汉白玉台阶上,云子烈正在低头作画,背对着周晋窗而立,微微低着头,徐徐微风穿过琉璃窗浮动他宽大的衣袂,有一种周晋没见过的潇洒,半响后,云子烈才放下笔转身看着周晋道:“纪小月,舅舅见过多次了吧,您瞧瞧我这幅画可画的像”周晋屡屡胡子走了上去,宽大的画案上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美人,画上的美人身姿曼妙正在舞剑,一身白衣飘飘若仙,五官并不是很清晰,但是那股出尘脱俗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跃然纸上,可见作画之人异常入心,周晋暗暗叹气,他当然知道云子烈是善画的,其实算起来,他在这方面的天资可比的上专门的画师,只是他很少提起兴趣去画什么罢了。
到了今天,这么多年了,自己也只看过他有限的几幅画,且都是画景的,一直以为他是不善于画人物的,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了,纸上舞剑的女子,神韵抓的极准,只要是看过纪小月的人,绝对一眼就可认出来,毕竟那个女子的气质太出众了,古人说画由心生,如果不是心里喜欢极了一个女子,相信是画不了如此逼真的,这也说明了,子烈是真的从心里喜欢那丫头的,自己想说的话,没开口,周晋已经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可是还是要尽力一试,遂笑道:“好久没看过你画画了,这幅却是很有神韵,老夫到不知道纪小月那丫头的剑法如此精妙”云子烈想了想道:“其实我对她的了解也很少,算起来我只见过她三次,且有两次还是偷窥”说到此,不禁一阵轻笑道:“其实虽然她看上去如此的淡然从容,可是也是有小丫头可爱的一面,很有意思的丫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云子烈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荡漾开去,竟然让周晋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丝甜蜜蕴含其中,周晋暗暗心惊,斟酌了良久不知道如何开口,云子烈却收起了笑意,眼眸划过一丝犀利,缓缓坐下道:“舅舅请坐,若若的大婚准备的怎样了,即使我不娶那个司马明慧,于她也无碍吧”周晋望着他道:“子煭可知道那纪小月是何身份”云子烈慵懒的向后面一靠,斜斜靠在软榻上道:“什么身份,不就是云子冲定下的太子妃吗”周晋道:“既然知道,你还执意要娶她,哪里能行,想来即使再风华绝代,也不过是一个女子,不值得破坏了刚刚缓和的局势吧”云子烈哧一声笑了道:“舅舅,本来和谈也不过是拖延时机罢了,如果不是师傅和你都反对,我坐下的铁骑,如今恐怕已经到了尧京的城门下了,那里会子在乎这些”周晋道:“可是如今即使云子冲舍得割爱,可是那纪小月也已经不知去向了”云子烈眸光闪过慑人的戾气道:“我不过是先定下名分罢了,纪小月和云子冲的名字连在一起,就让我异常的心如芒刺”周晋不禁暗暗抽气,这是多强烈疯狂的占有欲,真不知道是那纪小月的福还是祸,云子烈看了周晋一眼道:“舅舅难道不希望若若幸福吗,如果有纪小月在,云子冲有可能喜欢上若若那丫头吗,从这一方面看,小月属于我,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再说以小月的才能,我相信将来我大业成功了,站在我身边也有足够的资格不是吗,你还不知道,暗卫传来的消息,那个炸药包并不是纪晨星的主意,而是小月想出来的,且一夜之间就研制成功了,这说明什么,舅舅不用我说您也该明白吧,那丫头这些年一直是藏着,我们知道的那些,不过是她的很少的一面,如果这次不是干系到他的亲哥哥,估计她还不会露,当然我心里是极喜欢她的,喜欢到,甚至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的程度,可是我还有理智的,这样的女子如果属于了云子冲,那将是我们北地的大祸”周晋不禁震惊,原来那个东西竟然是出自她的手笔,周晋看了一眼子烈异常狂热的目光,不禁暗暗打了个激灵,想到那个云子冲,那里会放手,云子冲看上去虽然清隽温雅,其实骨子里和子烈是有些相像的,如果触及到了他在意的东西,那么他的霸道相信应该不下于子煭,如果说子煭是残忍冷酷的猎豹,那么云子冲应该算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地盘,不惜背水一战的雄狮,如果这两个人对上,那将是尧国的灾难。
这个是周晋最不乐见的,可是别的还好说,以他的观察,云子冲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甚至对于皇位都能云淡风轻,可是和纪小月,不仅仅是男女之间那样简单,可以说纪小月是他一手呵护着长大的,如同是贝母和珍珠,一点一滴用心血滋养她,等到她光华夺目时,他怎么可能把她让给别人,这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
周晋有些颓然的的道:“这个问题容后再谈,老臣先告退了”云子烈摆摆手,周晋走了出去,回到驿站,却意外的发现了周若的身影,不禁一愣道:“你怎么回来了”周若有些气鼓鼓的道:“那个云子冲真是死脑筋,我说不通他,在哪里呆着气闷,所以回来了”周晋不禁捏捏自己又有疼的太阳|茓,这真是乱糟糟无法理清的乱麻啊。
南北和亲的问题就暂时僵住了,可是另一件大事,却在邺城发生了,这一天一大早,司马峥就快马加鞭的带着侍卫到了邺城,带来了皇帝的圣旨,众人跪地接旨,司马峥暗暗扫了一眼纪晨星,打开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纪晨星在郾城一战中,有通敌的嫌疑,诏命参将司马峥接任大将军之职,纪晨星先打入大牢,择日押回京候审,钦赐”立即就有侍卫上前来拿纪晨星,虎子一时呆在了当地,这无疑是比晴天霹雳更震撼的事情,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通敌这样的罪名和他能有什么联系,云子冲上前一步拦住侍卫,冲着司马峥道:“这个怎么可能,郾城一战不禁有赫连之督军,后来还有我在场,何来通敌之说”司马峥眼光一闪道:“太子殿下,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不过有郾城随军小校的亲口检举,和纪晨星的通敌的罪证在此,太子可要预览”云子冲道:“当然”司马峥一挥手,后面的侍卫迅速的呈上了一份供词和一封书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云子冲扫了纪晨星一眼,从里面抽出信纸,草草看了一遍,不觉暗暗心惊,字体很熟,一看就知道是虎子的字,虎子习得是隶书,起笔藏锋,收笔回锋,折笔停顿,一勾一划云子冲都异常熟悉,只因他曾多次和小月一起看他写给小月的书信,虽然在一个学院读书,可是一个月也仅有几天能见到,所以虎子就习惯了给小月写信,几乎是每三天一封,内容繁琐细致,都是一些他在学院里的小事。
久了,云子冲对他的字也就异常熟悉了,如今不用细看,这第一眼,云子冲就知道即使不是出自虎子之手,也是有利害的高人在策划这起阴谋,目的恐怕和小月脱不了关系,这个太难处理了,即使自己有心包庇,如今这证据确凿,自己也不能说怎样,明知这是一起策划周密的阴谋,可是一时却也揭穿不了,少不得虎子要受些罪,自己能做的,只有快速的调查清楚,抓出后面的人,才能还他清白。
想到此,云子冲莫测的看了一眼司马峥道:“这个证据还没落实吧,如此,先不能给纪将军定罪了”司马峥道:“当然,皇上也怕冤枉了纪将军,所以命令先押起来容后再审”云子冲看了一眼司马容和赫连昱,两人脸色很平静莫测,难以猜透,遂道:“既然如此,就先把纪将军请到摘星楼吧”虎子倒是反常的冷静,突然发生了这样想不到的变化,最初的呆怔过后,虎子不禁想起了小月曾经和他说过的话,郾城战后,小月劝自己回月城,自己却执意要继续留在军中,一个当然是因为明慧远嫁,另一个也存了些建功立业的雄心,当时小月见劝自己无果,临走时叹息的说:“你我兄妹都不属于这个圈子,即使我们偶然的得了造化上位,可是没有根基的树,随便的一个风吹草动就会折断,如同你我一般,表面暂时的风光,你知道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有多少因为嫉妒而衍生出来的阴谋正在悄悄酝酿,你要小心了”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可是今天,虎子突然醒悟,妹妹一直以来就是看的最透的那个,不禁暗暗苦笑,这场阴谋恐怕针对的不止是他这个将军吧。
连城
摘星楼处在邺城城守府后面的半山腰,临着峭壁,下面是滔滔的星月河,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原是祭天祈雨的地方,说着楼实际上却类似塔台,有七层高,最上面是一个平台,据说如果站在上面在繁星满天的夜里,抬手就可以摘下星星,当然不过是传说,已经废弃了很久,是座石头砌的塔楼,却因此叫了摘星楼。
云子冲把纪星辰关在这里是有用意的,虽然条件差些,不过也很安全不是吗,门口有看守的侍卫,塔楼里有草席石桌,倒也算是过得去,至少比监牢要强上一些,坐在草席上,抬头就可以看见窗棍外的夜空,的确仿佛离着天上的星星很近,侧耳倾听有星月河哗哗的流水声隐隐约约的传上来。
虎子不觉有些出神,想起了今天的遭遇,大概是早晚的事情,不过唯一庆幸的是,至少妹妹是安全的,但是这恐怕只是开始罢了,虎子皱皱眉头,幕后主使人的目的,绝对不单单是让自己进了牢房,或是罢免官免职这样简单,虎子觉得其真正的目的还是小月,如果自己通敌的罪名落实了,那么小月甚至爹娘,恐怕都难以周全,为今最重要的是最快的通知爹娘速速躲避起来,以免受到牵连。
可是如今自己这样,谁还能去送信呢,正暗暗思量间,下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虎子被关在塔楼的顶层下面有七道铁门,就是虎子有天大的本领,除非会飞,否则也绝难脱逃,门锁咔的一声响,枝桠一声铁门打开,司马明慧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虎子不由的脸色一暗,自己和明慧这辈子仿佛欠缺些运气,即使她躲过了远嫁,自己却又深陷囹圄,总不能圆满就是了。
司马明慧拿出些吃食摆在石桌上,悄声道:“你别着急,子冲哥哥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哽咽,虎子却知道不那么容易,对方既然敢捏造这样莫须有的事情,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估计自己的罪证如今已经放在了云子冲的眼前了,即使他是太子,虎子也深深明白他救不了自己,食盒里有一壶酒,虎子拎起仰脖灌了几口道:“如今我倒是不着急了”侧耳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才趋近司马明慧小声的道:“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可是于我家人没有丝毫关系,估计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求着你了,如今我求你一件事,你若念在过去的情分,请务必替我完成”司马明慧鼻子一酸道:“你不用如此丧气,有什么话就说,难道我还用你求吗”虎子低声道:“你出去速速差人去给我爹娘送信,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躲避一时,不然我怕有不测”司马明慧身子一震道:“不会吧,你这件事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有你爹娘什么事,再说有子冲哥哥和祖父在,难道还有人敢动你爹娘不成”虎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别管别的,尽快按照我的话去做,如果连累了爹娘,我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瞑目的,快去”语气异常严重急迫,司马明慧也顾不得和他多说,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虎子料得不错,虎子囚在摘星楼后,司马峥带着侍卫刻不容缓的到了虎子房中搜查,在虎子的床底下果然有一个黑檀木的小匣子,打开后众人都是一惊,是一匣光华耀目的明珠,颗颗都有鸽子蛋大小,任意一颗都是价值千金的,何况这一匣子。
云子冲暗暗皱眉,这一环扣着一环的栽赃陷害,手段严密,出手狠毒,这是要一次就置虎子于死地啊,连缓和时间都没有,云子冲暗暗打量司马峥,此人的嫌疑最大,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再说自己也只能怀疑罢了,证据虽然貌似确凿,但赫连昱和司马容齐齐担保下,司马峥也没有硬是即刻就把虎子差解进京,算是给了云子冲一个面子,可是即使云子冲,也只能拖三天,毕竟法不容情。
其实云子冲知道,如今大概只有从哪个检举的军校那里入手,才有一线生机,军校倒是也跟了来了,云子冲曾经见过他,在郾城里确实是伺候过虎子的,可是还没等云子冲找他,却发现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不是太奇巧了吗,云子冲还没想到对策,在第三天,天色刚蒙蒙亮,啪啪的拍门声惊醒了云子冲,云子冲急忙起来,小厮开门发现是赫连昱。
赫连昱显然也是急匆匆赶来的,身上的袍子也是穿的乱七八糟的,脸上异常焦急,一看见云子冲就喊道:“快!快!上摘星楼,出大事了……”
云子冲心里咯噔一下,没等赫连昱说完,身影一闪就向着后山奔去,到了摘星楼下,层层的铁门都已经打开,外面的侍卫也都不在,云子冲急忙上了摘星楼,到了顶层的平台处,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司马峥和司马容都在,司马容有些怔楞,而司马峥手里提着剑,剑尖可以看见清晰的血迹还没干。
云子冲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急忙上前一步捏住司马峥的手腕,目眦欲裂的道:“这血迹是谁的,难道你竟然妄动私刑不成”司马峥急忙道:“那纪晨星想畏罪潜逃,被守卫发现,我赶来的时候,他正想这平台上侧面的峭壁处逃走,我当然要阻止,和他交起手来,他被我一剑刺中大腿,失足从这里掉了下去了,这个可是太傅亲眼所见”云子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定定心神,向侧面一看,不禁一闭眼,高台下的峭壁深不可测,甚至下面的星月河都看着窄了许多,有几颗从峭壁上伸出的灌木枝桠,还挂着虎子青蓝色的外袍,从这里掉下去那里还有生机,云子冲冷冷的盯着司马峥道:“我到不知道纪将军能从这里脱逃,除非他会飞,否则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很显然他两者都不是,那么这件事情不是太诡异了吗,司马大人,你……”
云子冲还没说完,就被司马容打断道:“逝者已矣,子冲不要冤枉了司马大人,这样不妥,如今再追究责任有什么用,最首要的是查出真相还星辰一个清白,也省的他九泉之下难以瞑目”语气有一种历尽沧桑的颓败和无奈,云子冲脸色异常晦暗,小月和虎子的感情他最了解,他现在都不敢想,小月知道这件事之后怎么办,赫连昱匆匆的上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有些气喘吁吁的道:“那个军校找到了,侍卫来报,早晨发现了他的踪影,在城里的一间僻静的小客栈里,被人杀了,一刀毙命,在客栈的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封没写完的书信”云子冲接过一看,头上的青筋突突的直蹦,内容很简单,意思就是说,他出于对纪星辰一个寒族能一步登天,很是嫉妒,故此接受了别人的好处,设了毒计来陷害纪将军,可是事发后又觉得异常悔恨,日夜受到良心的谴责,终日惶恐不安,所以决定……
后面没有写完,事情就这样简单的真相大白了,却搭上了虎子一条年轻的生命,可是幕后的主使人是谁,真的是死无对证了,司马峥暗暗松了口气,差点就毁在一个小角色手上了,老李真是蠢的可以,找的人更是蠢的没边了,人是灭口了,却险些留下把柄。
云子冲暗暗扫了一眼司马峥,眸光一闪,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高人在后面计划,一步一步的严丝合缝没有一丝漏洞,就是想抓把柄都抓不到,就像审案子,你这刚有点线索,人家那里已经找到源头,或者制造一个源头结案了,你能怎样,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短短的三天,这个幕后之人的心机和手段可见一般,会是他吗。
云子冲脸色异常难看,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一切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活生生上演的,自己如何和小月交代,她会恨死自己也说不定。
北地连城,是一座距离披星镇很近的城池,在披星镇的西北方向,小月和赫连之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原因是这里有一种很特别的花,吸引住了小月的主意,连城地理环境很优越,侧面是繁华的披星镇,后面是北地有名的山脉连云山,据说此山连绵百里,和尧山有的比,连城就坐落在山脚下,所以这里大多数人是靠打猎为生的,比起披星镇的繁华,这里反而清淡的平凡,这里的人多是朴实清苦的百姓,几乎有钱的人都搬去了不远的披星镇了。
几天前,小月和赫连之本没打算向回走的,可是赫连之说,如果去星城也只能从这里走,才是捷径,于是两人小心的绕过披星镇,这才到了这座小城,他们进城时正赶上集市,看到一个卖蘑菇的小姑娘,大概是怕蘑菇干了,所以随手摘了些野草盖在竹篓上面,野草中夹杂着一种无蕊的白花,形状有些类似寻常的喇叭花,却也不同,花瓣有轻微的波浪,蓦一看去有些特别的味道。
小月向小姑娘要了来,仔细观察了很久,觉得很像自己曾经在书里看过的一种花,但是从来也没见过,神秘的佛教之花曼陀罗,小月之所以对它有兴趣,除了它身上异常多的传说故事,还有它本身的毒性,在现代,曼陀罗属于国家严格管制的植物,这里却被当野草,小月知道它虽然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但是最大的特点还是有剧毒,且能令人产生幻觉,算是一种天然的谜幻药。
遇到这种奇花,当然要去亲自看看的,再说只看这一朵,也不大能断定是不是书里说的曼陀罗,不过真的很想像,于是当时就和赫连之商量着,在这里住些日子再走,赫连之当然不会反对,整个连城不过只有一家小客栈,且客人十分稀少,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吃饭时,小月一直拿着那朵白花研究,赫连之不禁笑道:“怎么这个难道真的是什么稀少的东西吗,我看就像是寻常的野花”说着到了一杯清茶递给小月,小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可读过佛经?”
赫连之道:“读过一些,却并不精通”“法华经里提到过一种花你记得吗”赫连之想了想道:“你说曼佗罗”小月笑了点点头道:“没错”赫连之接过小月手中花,自己端详道:“看着不大像,记得法华经上记载,曼陀罗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道家北斗则有曼陀罗星使者,因为使者手执此花,所以将此花命名为曼佗罗,被誉为天界的四种花之一,我一直认为这不过是传说,再说即使真有,也应该娇艳美丽的不同凡响不是吗,这个看着真的太平常了”小月轻轻笑了,指了指他手中的花道:“这个之所以别誉为佛教之花,并不是因为她的娇艳,而是因为它无心无蕊,因为佛法修的本就是清观世界,欲走红尘,手中无物,万相皆空,所以这种无蕊的白花正好和了佛教的根本,象征着空心,无心和安心,所以才得名的”赫连之望着她,轻声笑了道:“真不知道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看来的,小小的年纪怎么竟会去研究佛经”小月道:“我并不精通佛经,不过对这种花向往已久而以,今天蓦地见到真的,还有些不信”赫连之道:“你没听那个小丫头说,后面的山上这种花俯身皆是,咱们明天去看看好了”小月点点头有些担心的道:“不知道这里的老百姓知道吗,这花有剧毒,经常接触它与身体有害的”赫连之不觉目光放柔轻声道:“真是医者父母心,你的这一面,我以前还真没料到过,”小月不禁笑了道:“其实这个才是我最喜欢,并且乐意去做的事情,从小我就喜欢草药的味道,觉得他们比任何妖娆的鲜花都要清香”“怪不得你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香,原来如此”小月不禁神思缥缈,这种药香子冲也异常喜欢,总是说让她下些心思给他缝一个香囊,把几位馨香的草药放进去,时常带着,说那样即使在京城,也仿佛小月还在身边一般,可是只有这个针线活计,小月是一窍不通的,没的自找没趣,被子冲磨了几年都摇头,现在想来,大约他佩戴的香囊该是至少有两个了吧,相信以这里的闺秀家教,司马玉娇和周若应该都能做的很好。
想到此,小月觉得从心里涌出一种涩涩的味道,迅速的蔓延到全身,胸中有些堵堵的不舒服。
恐惧
小月和赫连之在连云山呆了几天,的确,这里满山遍野甚至道边溪畔,几乎随处可见曼陀罗,一朵花看着很一般,但是一大片曼陀罗,却给人一种异常治艳的感觉,美丽而妖娆,山里的樵夫告诉他们,这种花他们叫迷心草,一般晚间在山里,会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香气,不过闻的多了,容易迷失心智,产生如梦境般的幻觉,所以人们才叫它迷信草,现在还早,要到秋天才会结种子,种子能治疗腹痛,很灵,不过不能多用它有毒。
等到樵夫走了,小月才对赫连之道:“看来我多虑了,这里的百姓对这种花很了解的”赫连之微微一笑道:“不过也不虚此行就是了,你看这满山都是曼陀罗,真的很美不是吗”小月转身看去,他们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大青石上,左面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右面是山的一侧陡坡,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远远望去,连绵的山峰间,都是一片晕染的金黄,加上山中的雾霭,看上去朦朦胧胧,很有几分仙气,而满山遍野随风摇曳的曼陀罗,在夕阳中更有一种妖艳的美丽。
小月点点头笑道:“却是不虚此行”两人相视一笑,慢慢顺着山路下山,下山后已经掌灯时分,小客栈的大堂里多了几桌客人,大概是今天住进来的,小月和赫连之简单的要了两个小菜,米饭和一壶茶水,慢慢的吃晚餐,旁边桌子坐着两个新来的客人,显然是今天才遇到,正在寒暄着,一个是个壮年大汉,浓眉大眼很粗犷,一个是个大胡子,大汉穿着很有北地的特色短衣肥裤,很是利落,而大胡子确实精致的南边袍服,估计应该是来收皮毛的商人。
两人很高兴,大声的招呼伙计上菜上酒,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大声的交谈,大汉对旁边的大胡子道:“老袁你这次是从邺城过来的吗,你说我们昭王和你们公主的婚事怎么还不举行,我还等着在披星镇看热闹呢”小月不禁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胡子道:“你别等了,告诉你黄了,你们昭王临场换将,迎亲那天楞是不要公主,说要换成纪小月”“什么纪小月,你们月城那个有名的才女”大汉吃惊的道,大胡子点点头:“对啊,你说这不是不讲道理吗”大汉道:“讲什么道理,我们北地的骑兵多彪悍,按理说,以我们照王之才,就应该配那个第一才女才像话不是吗,你们那个劳什子公主有什么用,论美貌也及不上我们的周若郡主吧,听说那个纪小月蛮厉害的。做的诗天下的先生都称赞呢,这不我家儿子的私塾先生,成天就拿着那个桃花诗又读有写,喜欢的跟个疯子似地,可见定然很好了,我们家那口子说,那个纪小月没准是什么文曲星下凡,投错了男女胎了“店里的客人都是一阵大笑,赫连之也笑了,温温的眸光扫向对面的小月,却发现这丫头低着头,耳际处却有很明显的红晕,不禁摇头失笑。大胡子却没笑继续道:“这次你们昭王的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怎么”大汉很讶异的问道,大胡子道:“你不知道,几天前一道圣旨下来,说纪将军在郾城一战中通敌,有随军校尉检举,众所周知纪将军是纪小月的嫡亲哥哥,而纪小月是我们太子殿下,定下的太子妃,所以当然不可能立即问斩,于是没有下狱,而是关在了邺城后山的摘星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月早就傻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不由自主的抖动,心里感觉就像猛的砸下了一大块冰,一般透心的凉,赫连之也是一惊,暗道这怎么可能,郾城一战,自己和纪将军一直是在一起的,那里可能通敌,遂伸手握住小月的手,触手是一片冰凉,大汉忙道:“这个不可能吧,纪将军如果通敌了,那么怎么可能是你们胜”大胡子摇摇头道:“据说这是幌子,纪将军把炸药包的方子偷偷给了昭王,才有后来你们昭王找人制出了威力更大的雷管,未免更多的伤亡两方才商量着和谈的”大汉道:“这个怎么可能,我听说我们那个雷管,是文圣他来人家研制出来的,那里是什么纪将军泄密,你们的皇帝真是糊涂”大胡子道:"就是啊!本来太子和太傅是要调查的,可是没等调查,纪将军不知怎么,竟然在摘星楼失足掉下悬崖了,你知道下面是星月河,这一下肯定有死无生。”
小月蹭的站了起来,脸色比纸还要苍白,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唬的店里的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看向她,赫连之站起身走到大胡子跟前一拱手道:“在下有礼了,我们也是南边来的,您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大胡子点点头道:“真的,整个南边都传遍了,后来查出那个检举纪将军的军校是诬陷的,听说是因为嫉妒纪将军一介寒族,平步青云当上大将军,才心有不平去诬陷纪将军的,不过那个军校,后来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自杀了,可是及将军也死了,真是可惜了”小月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感觉脑袋里轰轰的乱响,仅仅是听别人说,小月都能知道这是一个针对性的阴谋,很明显,幕后还有主事者,可是这样就算结案了,仅仅是给虎子昭雪了冤屈,可是虎子年轻的生命就可能这样陨落了,他才十七岁啊!那个快乐的虎子,憨厚的虎子,非常疼爱自己的哥哥,就断送在了这龌龊的阴谋中,一直就知道官场不适合虎子,可是也没想到能如此的快,就将黑手伸向了虎子,小月甚至很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估计不仅仅是虎子,恐怕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小月还是不相信虎子就会这么轻易死了,她绝对不相信,子冲,事到如今小月不得不有些怨云子冲了,即使自己和他说明白了,可是毕竟有这么些年的情分在,难道他就一点也不念旧情吗,若是念旧情,他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听大胡子的说法,他也是在邺城吧。
小月心绪烦乱,赫连之上前一步,扶住她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道:“咱们先会房间里再说,这里太噪杂”小月点点头,赫连之回了她的房间,一进屋小月就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半箱赫连之才道:“不然咱们先回邺城看看吧”小月定了定神道:“不我不能回邺城,我先要回月城看看,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这场阴谋还没有完,它的目的应该是我们整个纪家,而我们家挡住了谁的路呢”赫连之沉吟半响道:“如果说你们一家人都背上通敌的罪名,有一个人最有利”“谁?”
“司马峥”“司马峥!司马峥!”
小月皱皱眉头,喃喃的念了几遍:“这人的名字很熟”赫连之道:“他是司马将军的参将,对了,他的女儿是司马玉娇,这个你应该知道了吧“小月道:“原来是他”赫连之来回走了两步,站在小月面前道:“你不要小看此人,他很有心计的,他几乎是司马一族最富有的了,司马家的生意除了庆安堂,几乎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如今他又得了兵权,说他手里握着尧国南边的一半江山,丝毫也不夸张,而且他手下门客众多,像谁呢,对!像是秦朝时期的吕不韦,如果是他耍的阴谋,那么目的就很明白了,对付纪将军是为了兵权,顺带给女儿司马玉娇,挣到了太子妃的位置,这一计不可谓不毒,不仅如此,这样一来,也破坏了南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局势,并且把陷害纪将军的黑锅不知不觉中转嫁到了昭王身上”小月不禁一震,站起身,急忙收拾包袱道:“如果真是这样,就更糟了,不行,我要立即回月城,我爹娘那里我不放心”赫连之一愣道:“不可能吧,如果真是司马峥干的,在这个时候我想他不会再轻举妄动,毕竟太子和你的情分在哪里摆着的,如果真的让太子抓到证据,他的一番心血不是白费了吗”小月有些冷冷的笑道:“什么情分,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哥哥就堂而皇之的被诬陷,那里还有什么情分,不要提他了,你回京城吧,我要连夜赶回去,安置好了爹娘,我再去找虎子,我不信虎子就能这样轻易的去了。”
赫连之眸光一闪,上前抓住她忙碌的手,低低的道:“你冷静些现在是晚上,要走也要明天,毕竟要先过星月河,这么晚了那里有舟船,另外我要和你一起去”小月停住了动作,站起身,看着他很认真的道:“说真的和你在一起很舒服,这些日子我过的很快乐,但是我不想连累你,面对那些龌龊的阴谋诡计,我不能预料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你毕竟和我非亲非故”赫连之一阵黯然:“非亲非故,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嘛,是朋友的话,就请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毕竟有我在你身边,有些事情更容易些,尤其在尧国”小月低下头暗暗掂量,是啊!自己这次回去,还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情况,以前云子冲和司马容站在自己身后,或多或少有些狐假虎威,如今自己算什么,如果真是司马峥的阴谋,那么司马容站在那边就很难说了,毕竟利益高于一切,何况区区师徒之情,有赫连之在,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确更容易解决一些。
想到此,小月抬起头望着赫连之,晕黄的灯光映出他异常诚挚急切的目光,令小月不禁很是感动,定定的注视着赫连的眼睛,异常柔和的道:“谢谢你赫连,真的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刻,你还愿意陪在我身边”眼角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涩。小月低下头,赫连缓缓抬手,拍拍她的头轻声道:“你知道,无论如何我是愿意陪着你的,不管去哪里,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声音很轻但很温柔,有一种令人信任的安定,赫连之手臂缓缓下滑,到了小月绷紧的脊背上,轻轻拍抚,刹那间的脆弱,另小月不觉卸去了心防,随着赫连之手臂的力量,缓缓靠在了他的怀里,眼泪也不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一刻,小月感到分外的无助和恐惧,她真的害怕虎子就这样死了,也更恐惧即将发生的事情,她预感非常不好,如果自己穿越带给纪家的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她宁愿就那样死了,其实自己有些自以为是了,现在看来,她带给纪家的祸比福大的多,她害怕,她无助,对未来害怕,对即将面对的一切无助。
赫连之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小女人,温热的湿热浸透了他的衣襟,使他的心里一阵阵刺刺的疼。
渡口
第二天,两人一早就进了披星镇,大概是因为昭王在此驻跸,所以小小的古镇,除了原有的繁华,还弥漫着一种庄严的氛围,披星镇的,有一个小茶肆,虽然小,但是却地势非常好,临着渡口,可以远眺对面的青山和邺城的风貌,近处可以一览滔滔的星月河。
茶肆里多是在此等船的客人,天色还早,三三两两的人坐在茶肆里,晨曦过后,是清晨舒服柔和的阳光,并不炙热,淡淡的一缕缕的照在星月河上,一片晶莹,船还泊在渡口,赫连之问过了,要巳时才会开船,两人也做在茶肆等侯,小月有些心神恍惚,没有心情欣赏着沿河的美景,心里异常的难过。
旁边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脸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看着像是个游方卖艺的,因为不止他,还带着两个女孩子,腰间挂着个腰鼓似的的东西,而两个孩子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一人抱着一把有些破旧的琵琶,坐在那里就着茶水吃干粮,小口小口的,很是秀气,一会儿吃完了,其中一个看着大些的问老者道:“爷爷您说,前几天,咱们在庙外的河边救的那个大哥哥好了吗,您说他怎么会到了庙前的河边呢,如果不是我们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方丈大师说他伤的很重的”老者摸摸她的头道:“这个咱们就管不了了,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不过你看他虽然伤的很重,可是却神智很清楚,还知道给咱们东西酬谢救命之恩,可见应该没事”说着从腰间摘下一个钱袋子,晃了晃道:“里面是一锭一两的银子呢,咱们几年也赚不到的,我看他不像个寻常人,那面相,看着就是个出将入相的,也不知是那个贵人落难了”小月本来没听他们说话,可是迎着光,老者一晃手中的钱袋,却令小月不禁大惊,急忙站起身,上前一抱拳,异常急迫的道:“老爷爷晚辈有礼了,能否给我看看刚才的钱袋,它好像是我哥哥的”老者打量小月片刻,拿出钱袋递给小月,小月的手,竟然有些不自主的微颤,手里的钱袋的的确确是哥哥的,若说别的,小月还真不能断定,可是这个,她亲眼见明慧绣了很久的,钱袋上是一只下山虎,很威武生动,特别的地方是眼睛处,明慧采用了小月的建议。用黑线和银线绣的。在阳光的反射下。眼睛仿佛活了一般。很是生动。
另外钱袋的左下角,是小月执笔写了虎子的名字明慧才绣上去的,所以印象颇深,再说小月的颜体字,这个时代应该没有人会写的,所以这个真真的就是虎子的,这就代表,虎子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赫连之走到她身边道:“看来这个真是你哥哥的,他果然是福大命大”小月点点头,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递给老者道:“这个您务必收下,就当是谢礼,这个钱袋能否给我,另外您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钱袋的来历”老者显然没想到有这样的好运气,推辞了两次也就收下了,并且把事情前前后后,异常详细的说了,原来他们真的是走江湖卖艺的,唱些小曲,耍些杂耍,聊以为生,经常是一座城,一座城的走,前几天到了披星镇,白天在集市上卖艺,晚间在镇西侧的融月寺寺里借宿,融月寺虽然很大,香火也旺,不过方丈慧空大师,慈悲为怀,把寺庙的一个侧院劈出来,专门给来借宿的居住。
侧院距离正殿很远,靠近披星镇西边的连云山,院子前面不远处是一条小河,据说通着这个星月河,三天前的晚间,他们回到庙里借宿,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被河水冲到了河摊上,身上被水泡的发白,但还是有一丝气息,于是老者把他背到了庙里,找来了慧空大师给他医治,慧空大师的医术很精湛,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就醒了,知道是老者救的他,就随手把随身的钱袋给了老者以作酬谢。
小月着急的道:“那么他说没说他叫什么吗”老者道:“很可惜,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不过慧空大师说,会用针灸治好他的,不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小月急忙道:“你说的融月寺就在这个镇的西面吗”老者点点头,这时候要开船了,船家不住的吆喝着招揽客人,老者和两个女孩和小月告辞向渡船走去了,赫连之道:“我们立即去融月寺看看吧”小月想了片刻道:"不,我自己去,你替我去趟月城,给我爹娘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安置起来,以免发生祸事,要快,我真的害怕,刚有虎子的消息,我爹娘又有什么不测,我知道,拜托你做这样的事,有些不妥,但是就像你说的,既然是朋友,我们就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友吧,我就不客气了”赫连之脸色一暗,知道此时还不是时候,眼眸一闪道:“好!那你要小心了,我安置好了你爹娘,就来寻你”小月点点头,送他来到了渡口,赫连之登上渡船,立在船头,定定的看着小月道:“你要保重”渡船缓缓离开了渡口,河风吹动他的衣摆,显得分外倜傥,直到船头挺拔的身影渐渐的远了,看不清了,小月才回身,急忙向披星镇走去,披星镇不算大,但是有昭王的军队在次扎营,显得分外的热闹,小月边走边打听,到了融月寺,已经是午后时分。
天气有些热,这里很奇怪,按理说隶属北地,应该凉快才是,可是这里的六月,比月城的六月反而热了很多,由于急着赶路,小月的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还好头发都馆起来了,不然真的要热死了,到了披星镇西侧的融月寺前,小月不禁有些感叹,真的是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座气势庄严的古刹。
占地很广,寺庙侧面的围墙,一直绵延到连云山,大门很气派,上面是三个隶书金字“融月寺”寺门大开着,有几个打扫的僧侣在院中打扫,来往拜佛的善男信女不算多,稀稀两两的,小月望了一眼,已经有些成柠檬色的太阳,顿时明白,这样的午后,的确不是礼佛的好时辰。
小月踏进寺里,迎面是个偌大的香炉,虽然香客很少,但是炉里仍然有袅袅的香烟随风飘起,踏进寺里,小月顿时感觉一阵清凉,中间是大雄宝殿,两侧是几颗很有年头的阔叶梧桐,树冠很大,树叶浓密,严严的遮住了午后热辣的阳光,使得院中分外清凉,一阵风拂过,哗啦啦的响,清脆悦耳,伴着大殿里传出的梵音,真的令人仿佛涤净了灵魂,感觉一切事情都是浮云,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境,仿佛就是如此,如果闲暇时,来这里待上一会儿,也很不错。
不过小月现在的心境,仿佛离着这份悠闲太远了,低低叹口气,抬脚迈进殿中,大殿中间供的是释迦摩尼像,慈悲的俯视着座下的芸芸众生,侧面是个年纪不大的知客僧,坐在一个凳子上,手里拿着毛笔,大概是正在记录布施者的姓名,小月站在他面前,小和尚抬头看了小月一眼道:“女施主可是布施”小月摇摇头道:“我想找你们的方丈慧空大师,有要事需要询问大师,烦请通报一声”小和尚为难的道:“今天师祖有贵客,正在禅房论经,交代不可打扰的,施主不如明日再来”小月暗暗琢磨,这个倒是有些难办,自己今天势必要见到慧空大师的,不然虎子怎么办,看见桌子上的宣纸,遂想出一个主意道:“这样我借你的纸笔一用,给大师写一张拜帖,你只管替我送进去,如果大师还是不见我,那么我也不为难小师傅”小和尚双手合什,低低念了声佛号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请”说着把笔递给小月,小月提起笔,想了想,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几行字,递给小和尚道:“烦劳小师傅了”小和尚道:“请施主稍等”转身出了大殿,不过半盏差的功夫,小和尚就走了出来道:“女施主师祖请您去后院禅房叙话,请随我来”小月笑了笑,跟着他进了后院,其实小月写的不过是一句,以前在网上看来的佛经名言:佛云:人有二十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心忍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真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欲难;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
最后小月写着一句,信女如今即逢最后一难,望大师慈悲为怀,解信女方便之难。虽然取巧,但是很有用不是吗。
融月寺后院,怎么说呢,令小月很吃惊,漂亮的几乎能令人忘记它不过是个寺庙,穿过了两个角门才到了后院,一进后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樱花林,浅粉色的樱花,团团簇簇的开放在枝头,清风一动,花瓣如雨纷纷落下,美得恍如梦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都六月初了,还能看见樱花,应该过了花期才是。
落英缤纷间,是一条青石板的小路,路上沾着片片落樱,小路的尽头可以隐约看见,几间青檐的厢房,小和尚双手合什,立在一边道:“施主,师祖吩咐您自己进去,贫僧告辞”说完也不等小月说什么,转身退出了后院,小月摇摇头,稍稍整理整理身上的儒袍,踏上了小路,踩着花瓣而行,小月有一种寻得桃花源的错觉,一阵微风拂过,阵阵花雨落下,花瓣落在小月的头上肩上,仿佛仙境,而前面的禅房枝桠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男子,映着纷纷的花雨如梦似幻,小月不禁愣在当场。
再遇
满天的花雨下,是倾国倾城的昭王云子烈,一身黑色的盘龙袍,张扬霸气的龙头敷在肩头,美丽而禀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矛盾的在他身上彰显,配上纷纷而落的粉嫩花瓣,有一种令人眩惑的妖孽之美.
犀利的眸子紧紧望着小月,眸光惊喜而炙热,令小月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他追踪了很久的猎物,终于被他逮到,但是他眼中也有一丝很奇怪的温柔,小月很清楚这种温柔,她在赫连之和云子冲的眼中,时常得见,小月定定的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头逃跑,还是继续向前。
云子烈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使得他的脸上顿时多出了一丝邪魅的气息,他还真没想到,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自己还派了众多的暗卫去南边找她,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本是心情有些燥乱,所以来这里寻慧空大师开解,中午吃了寺里的素斋,喝了大师亲手烹的清茶,本来准备回环采阁的,谁知前院的小和尚拿着一张纸进来,说有位女施主有急事求见方丈。
并且写了一张拜帖呈给慧空大师,慧空大师接过拜帖一看,不由的露出一丝笑意,随手就递给了云子烈道:“王爷请看,不说别的,就是这一手与众不同的漂亮书法,就当值的一见了”遂转头对小和尚吩咐,请她进来,小和尚答应着退了出去,而云子烈却愣在当场,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比对,一看不由的笑了,望着慧空大师道:“你道这位女施主是何人”“怎么,王爷认识”云子烈把手中两张纸都递给他道:“大师请看,这两张纸上的字,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慧空大师接过一瞧,的确,两张纸上的字确实是一个人写的,这种字体很好认,因为慧空大师从来也没见别人写过,不觉奇怪的问道:“她是谁,怎么会来寻贫僧这个出家人”云子烈笑了,摇摇手中的扇子道:“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慧空大师惊讶的道:“你说这位女施主,是尧国第一才女,月城的纪小月,这怎么可能”“不她从不是纪小月,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北地的昭王妃了,大师稍候,我出去迎接我的王妃,真的是很久不见了,本王真是想念的紧啊“云子烈开门出来,正看见小径上的纪小月,多久不见了,小丫头仿佛张大了些,虽然还是有些青涩稚嫩,但是浑身却有一种以前没有的随意潇洒,穿着一件白色的儒袍,同色的纶巾,皮肤仿佛黑了些,异于上次看见的白皙,有些小麦色,但是却依然很适合她,很漂亮,眼睛一如云子烈记忆中的明亮,小嘴抿着,眉头微微皱起,眸光中的惊讶和懊恼,明显的令云子煭脸色有些阴沉。
云子烈顿时就看出来,她定是认识自己的,这么说在尧山巧遇。她就明白自己是谁。却要执意躲避。难道是因为云子冲吗。想到此。云子烈眼中划过冷厉,定定的看着小月。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坚定而霸道的道:“过来”声音有些冷冽和阴沉,还有一丝怒气,但很有气势,坚决的令人不敢违逆,小月眸光一闪,向后退了一步,脑中飞快的转了几转,为今之计,仿佛只有装傻一途了,于是开口道:“这位公子,抱歉,打扰到你,在下是来找慧空大师的,他可在里面”云子烈眸光转深,脸色更是阴霾了几分,心道都到了眼前了,她还敢装着不认识自己,她既然要玩,自己不妨陪这丫头玩玩,反正她已经近在眼前,再难脱逃出自己的掌心了,以后她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尧国那边让他们自己乱去,明日就带着她回去昭王宫,把她深深的藏起来,只有自己才能时时见到,想到此,云子烈眸光闪过一丝暗光,缓缓收回手。
小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每次面对他,小月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紧张,云子烈邪邪的一笑道:“大师在里面,请进”小月只得客气的一拱手道:“多谢公子”抬腿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云子烈面前站住,他不闪开道路。让自己如何进去,小月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云子烈呵呵的低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倒是向旁边挪了两步,闪开了禅房的门,小月低声说了声谢谢,举步前行,禅房没有关门,可以看见门口的一扇雅致的屏风,小月抬步走去。
经过云子烈的身边时,不妨被他一把住着自己的手,小月不得不转身面对他,靠的近了,他身上那种禀洌之气,尤其的明显,令小月心下不由惴惴,想挣脱他的手,却发现自己那点小手段,用在他身上,无异于蚍蜉撼树,不禁暗惊。
云子烈一手抓住她的小手,一手抬起她的下颚,眼睛对上她晶亮的眸子,小丫头眼中有闪过一丝淡淡的恐惧,令云子烈不禁有些生气,她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这种情绪,他不喜欢,他喜欢她明亮眼睛中的敏锐和智慧,以及偶尔闪过的一丝俏皮,可是不能是恐惧和躲避,这两种情绪是自己不能忍受的。
云子烈缓缓低头,趋近小月,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小月不禁有些迷糊,感觉这一幕真的很熟,仿佛是以前看过的,那本日系漫画书里的情节,唯美而纯情,可是用在自己和云子烈身上,有些不搭,眼看他漂亮的难以形容的五官,离自己越来越近,小月不禁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扭转头,可是却一动也动不了。
因为云子烈不知道何时放开了自己的手,而把他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脑后,控制着自己的脖子,使得自己的头死死的定住,小月不禁有些挫败的闭上眼睛,感觉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的嘴角,然后是嘴唇,小月死死闭住牙关,任他在自己唇上辗转亲吻,脑中乱的,如同一锅刚煮沸的腊八粥,滚烫的难以分辨滋味。
可是显然,即使这样,云子烈还是不满意,感觉嘴唇一阵刺痛,小月几乎是反射性的张开了嘴,温热软滑的舌头,瞬间钻进了自己的嘴里,霸道的四处巡弋,小月几乎窒息,这是一个饱含激|情的法式舌吻,即使在现代,小月看到电视剧里这样演,都不好意思观看,如今却在自己身上活生生的经历,顿时觉得浑身燥热的可怕,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灵魂都要飞出体外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子烈才餍足的放开她的唇,小月剧烈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一把推开他放松的手臂,向后面连着退了两步,靠在小径侧面的一颗樱花树上,平复自己的心跳和气息,云子烈微微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嘴唇,笑道:“味道如本王想的一样好”小月不禁气结,过了半响,小月才道:“阁下有断袖的癖好吗”云子烈低低的笑了:“断袖,如果你真是男人的话,本王就做个断袖也未尝不可,只要是你就可以”纪小月顿时明白,他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性别,脸色不由的一滞道:“即然知道我是女子,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阁下这样也太轻薄了”云子烈缓缓向小月走了两步,靠近她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君子,你让我好找,刚才不过是你欠我的罢了,如果不是在这里,本王做的不仅仅是这样而已”他语气里□祼的欲望,令小月不禁双颊绯红,小月暗自冷静了片刻,才定定的看着他道:“昭王如果缺暖床的女人,恐怕有的是女人愿意主动献身,即使不凭借你高高在上的地位,仅凭你这倾国倾城的皮相,我想也有的是女人倒贴,可惜我对你没有兴趣,还请不要纠缠,否则沦为下流的登徒子,传扬出去,恐怕对昭王的名声不利”云子烈哈哈大笑,身形趋近小月,给小月很大的压迫感,小月不禁向后挪动了一下,可是云子烈却有捏住她的下颚,抬起她的头,令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这时的云子烈异常的危险,眸光中的怒气和冷冽,幽的迸发出来,令小月不由自主的错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可是云子烈显然是个控制欲超强的男人,绝对不允许小月闪避,低沉沙哑的命令道:“看着我”小月不得不将眼光看向他,他眼眸深处黑暗难测,仿佛是带着火种的冰山,一不小心点燃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云子烈死死的和她对视,目光一瞬不瞬,仿佛要看到小月的心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子烈才缓缓低头,嘴唇擦过小月的唇角,在小月的耳际边停住,低低的道:“我说过的,不许躲我,你好像忘了,这可不行,如果你以后不记得我说过的话,我会一直的重复刚才的事情,让你永远不能忘记,记得刻骨铭心,知道吗”声音很轻,很温柔,却令小月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个男人不是云子冲,也不是赫连之,他不是自己能应付的,这一刻,小月深深明白了这一点,小月自己都想不透,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他来着。
两人正在纠缠间,禅房里的屏风后,传来一个淡淡的佛号道:“王爷请女施主进来坐吧”小月不禁暗暗松口气,云子烈低头看了看她,抬手把她头上的纶巾松开,顿时一头的青丝散落下来,顺滑光亮的如一匹上好的黑缎,云子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支簪子递给小月,小月当然不去接,可是被他犀利的目光一看,还是不由自主的接了过去,是一直白玉质地的簪子,造型很简单,簪头是一朵盛开的白莲,玉质清透毫无瑕疵,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云子烈见她接过簪子,不觉低低轻笑,伸手三两下把小月的头发挽了在了侧面,拿过簪子别在她的发髻上,使得簪头的白莲正好在她鬓边的位置,映着她清秀的眉眼,很是明丽,远远看去真的是人比花娇。
云子烈打量她半响道:“好了,我们进去吧,慧空大师等的久了”小月不禁暗暗叹息,打定主意,先这样顺着他,这样的人,小月很清楚,越是顺着他,也许过一阵子,他自己就会失去兴趣了也不一定,现在首要问题是虎子的下落,遂跟着云子烈迈步进了禅房,慧空大师给小月的第一印象是慈祥,浑身上下有一种善良的慈悲为怀的气场,很符合小月心中对于得道高僧的想象。
慧空大师看到小月却是大惊,并不是她多漂亮美丽,而是她身上似有似无的一些气息很不容寻常,怎么说呢仿佛灵魂和身体有些分离,不太合拍,很诡异难测的事情。
暮鼓
禅房很安静简单,袅袅的茶香氤氲四周,小月顿时感觉急躁的心,安宁了下来,慧空大师低声念了声佛号道:"不羡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纪施主久仰大名 ”纪小月脸色有些微红,摆摆手道:“大师谬赞了,不过徒有虚名而”云子烈看着她微微一笑,房间里没有桌椅,慧空大师的对面是一个煮茶的矮几,侧面有两个蒲团,云子烈拉着小月坐了下来,慧空大师将一杯烹好的茶,递给小月道:“纪施主果然才学过人,对佛经也有研究”小月急忙道:“大师过奖,的确是有急事,不得已而为之,班门弄斧,望大师见谅”慧空大师笑了笑道:“不知纪施主有何方便之难,需老衲解救”纪小月看了一眼云子烈,有些呐呐的不好开口,云子烈眸光划过一丝冷厉,趋近小月低声道:“怎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该知道的吗”小月暗暗想了想,即使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大碍,于是抬头道:“听说大师前几天救了一个少年,我能去看看他吗,他可能是我的家人”慧空大师道:“你说纪将军”小月点点头,慧空大师道:“好!请跟我来,不过你要有准备,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你是他的妹妹,恐怕也认不出的”小月脸上浮起一丝惊痛,点点头,三人出了禅房,从樱花林侧面的小门出去,走了两进的院落,才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但是很安静,很适宜养病,和大殿前的院子一样,有两棵阔叶梧桐,随着夏风哗啦哗啦的清响,给这个午后带来了一丝清凉的树荫,树荫下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一个男子背着他们坐着,望着上面的梧桐叶,一动不动的发呆。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但是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叹口气,悠悠的道:“大师你说我原来是什么人,怎么我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总感觉仿佛有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呢”小月不禁有些难过,微微侧头,眼角滑落几滴止不住的泪珠,云子烈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小月悄悄拭去眼角的水滴,侧头看了云子烈一眼道:“谢谢你”只这背影,小月就知道真的是虎子,看起来仿佛没大碍,可是却忘了过去,不知道该悲该喜,大概是听到小月的声音,虎子转过身面对几人,小月不禁一惊,他的左脸有一大块伤口,显然是还没愈合的很好,还有些红红的,有些狰狞,小月估计是掉下峭壁时被什么东四划得,很深,估计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眼睛很迷茫,但是清澈,令小月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虎子,憨厚简单。
虎子看了小月和云子烈两眼,对慧空大师道:“这两位是……”
小月上前一把拉住虎子的手道:“我是大丫啊,你的妹妹大丫,你不记得了吗”虎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小月片刻,摇摇头道:“不记得了,可是你很好看”小月扶住他的手腕,给他诊脉,脉细数而微弱,显然是还有内伤,不由的皱皱眉头道:“你那里不舒服,怎么脉如此的细弱”虎子笑笑道:“没什么,就是浑身没有力气”慧空大师道:“他伤了脏腑,而且他腿上的剑伤有剧毒,虽然我给他解了毒,可是还是晚了些,部分毒已经进入了他的奇经八脉,要想完全把毒驱尽,除非……”
小月急道:“除非什么”“除非是有千年紫雪莲,还要配合内力高绝的人,给他以气引药归经,才有可能痊愈,不然他这一生都是如此提不起什么力气的,也会异常的虚弱”小月不禁有些发愣,感觉慧空大师说的这些,仿佛是以前在武侠小说里才有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是那个千年紫雪莲那里有,再说即使寻到了,又那里去找内力高绝的人,即使两样都有了,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吧,虎子倒是很洒脱的道:“没关系,其实能保住一命,就是我的造化了,有没有力气,不很重要,你不要伤心,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伤心,我就感觉心里也堵的难过”小月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即使再难,我也要找到法子给你驱毒,让你重新骑马射箭”小月转头道:“大师还请指点,您说的那个千年紫雪莲那里有”慧空大师低低诵了声佛号道:“要说这个也不远”说着,看了看昭王,云子烈笑道:“不错,江湖人都知道,千年紫雪莲乃是我昭王宫的镇宫之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小月你想要也不难,不过要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和我交换才可以,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小月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即不是权贵,也不是巨贾,那里有东西是和紫雪莲同等价值的”云子烈笑了,目光灼灼的望着小月道:“别的宝物本王也放不到眼里,若说权贵巨贾还真不一定有我看上眼的东西,但是你却有我要的东西”小月道:“什么?”
云子烈道:“你,本王就要你,要你甘心情愿做我的昭王妃”小月不禁倒抽了口凉气,突然想到在连城听到的消息,难道竟是真的,可是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虽然知道他对自己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兴趣,但是昭王是谁,风流之名天下尽知,他的昭王宫可说是环肥燕瘦,倾城艳色,应有尽有,要什么类型的美女没有,不是小月妄自菲薄,即使照一万次镜子,自己也觉对称不上美人二字,只勉强能算清秀而已,说好听点是气质美女,说难听点就是姿色平常。
小月觉得,举凡云子烈这类的男人,都有一个不可救药的劣根性,越是不喜欢他,拒绝他的女人,无论姿色如何,也会引起他势必要得到的欲望,这就是男人的征服欲,就如同狩猎一般,而自己很不幸,竟然阴错阳差的成了他现在最感兴趣的猎物,这些想法,是从刚才云子烈对她的步步紧逼中,总结出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仿佛不仅如此,难道他真要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做王妃吗,这仿佛不符合他们那个圈子的规则吧。
即使自己和云子冲有青梅竹马七年的情分,在依然不得不屈服于氏族的压力,而昭王却要娶自己,一个寒族的民女,真的很不可思议,想到此,小月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即使原来和司马一族还有些干系,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罢了,左右不了司马一族的财富和势力,娶我,实在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倾城绝色,你……"小月还没说完,就被云子烈的一阵笑声打断,笑罢,异常骄傲的望着小月道:“我云子烈何时需要依靠女人的势力,即使当初娶司马明慧,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不然谁会稀罕娶司马家的女人,你不是绝色,但是要绝色何等容易,我要的是从来不是外表,你不用搪塞我,反正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是我的,不管你愿不愿意”语气出奇的坚决霸道,虎子咳嗽几声道:“你不用难为自己,你既然是我的亲妹妹,就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嫁给你不喜欢的人,这样即使我的病好了,那又有什么意思,用自己妹妹的幸福,换来的苟且偷生,我不屑为之”虽然虚弱,虎子的话依然铿锵,堂堂男儿气溢于言表,小月不禁笑了道:“哥你还是原来的样子”说着指指云子烈道:“你看他,看上去比你妹妹我美多了,他要娶我是他吃亏,我占便宜了”语气很轻松调皮,虎子不禁笑了,小月望着云子烈道:“好,我同意嫁给你,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你只要同意我的条件,那么我就是你的昭王妃了如何'云子烈眸光一闪道:"和我谈条件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但是因为是你,我可以破例听上一听”小月转身看了一眼,用担忧眼光望着她的虎子,心里不禁一热,虽然他不记得自己了,可是还是一样的关心着自己,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微妙,其实除了嫁给云子冲,小月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反正在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既然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嫁给谁又有什么分别,嫁给云子烈也许更好些也不一定,最起码他够强,依附他,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和平静,经过了这些事,小月不得不现实起来。
也许小月骨子里,本来就有着现代人的冷漠和现实,只不过以前一直隐藏着罢了,小月微微苦笑,这也是一条不能后退的不归路,嫁给了昭王,也许才能真正斩断自己和云子冲的联系,断了时常涌上心头的思念,和对过去七年的回忆,快刀斩乱麻,挥剑断情丝,而昭王显然是一把最快的刀,和最锋利的剑。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哗哗的响了起来,仿佛噪杂的私语声窸窸窣窣的,虎子看了小月几眼道:“我还是不同意,但是你如果想这样,我也不能阻止,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让我相信你,”小月笑了道:“放心吧,从我六岁起,你就一直是听我的,只有一次没有听……”
后面的话小月没有说出口,云子烈道:“明天我们就出发,先回星城的昭王宫,在择日举行大婚,我也该回去了”小月低头不说话,云子烈道:“你哥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昭王宫不仅有千年紫雪莲,还有绝世的高手,保证他痊愈”小月不禁大喜。云子烈一挥手,很快闪出了一个绝色劲装女子,看到小月,一点儿也不差异,面容很熟,小月记得,她好像是昭王的随身女侍卫叫紫月吧,小月不禁暗暗打量她,虽然她对自己很恭敬,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小月,这个紫月并不喜欢自己,从她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气息散发出来,就像某些动物急于捍卫自己的领地一般,这简直就是一出□祼暗恋冷酷主子的戏码。
小月不禁暗暗发笑,这个云子烈也是很有些怪异,这样一个天姿国色的美女,天天日夜随扈,竟然一点也不动心,难道是审美疲劳,才舍弃了山珍海味,看上了自己这样的清粥小菜,云子烈简单的吩咐了几句,紫月就退了出去,不一会又进来回禀,已经准备好了,云子烈点点头,回身对慧空大师道:“蒙大师开解,果然有用的很,本王收获良多,本王先告辞了,紫月扶着纪将军,咱们回环采阁“紫月上前要扶虎子,小月摆摆手道:“不用,我来”小月亲手扶着虎子,对慧空大师道:“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回报,改日我亲手抄写一本楞严经奉送,另外听说大师喜欢医术,我哪里有一本草药的心得,改日我找人送来,请大师不要嫌弃”慧空大师惊讶的看着小月,知道她说的东西很难得,司马家的草药天下闻名,而外人非司马一族的难窥其径,而她是司马容的闭门弟子,可以想见她拿出手的东西,肯定是很难得的,于是也没推辞,毕竟如果流传开来,也是慈悲救人的善事。
慧空大师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想了想,把手上的一串手珠递给小月道:“我看你今日有些不定,拿着这个也许有用”小月不禁一惊,慧空大师话说的很含蓄,小月却知道举凡高僧都是有些灵性的,自己最近的确感觉不大对劲,有时候仿佛灵魂要飞出身体外似地,想到自己的来历,小月不禁暗暗心惊,难道自己和这个身体终于有了排异现象,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这种情况,最近一个月才出现的。
或许是曼陀罗的关系,难道它真的能引魂,想了想,小月还是接过手珠,是一串黑檀木的加持佛珠,颗颗摩梭的很圆润,待在手腕上,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仿佛真的舒服了一些,于是开口道:“谢大师馈赠,告辞”出了融月寺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刻,寺里已经没有了香客,大殿前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小和尚还在院中打扫,显得融月寺异常的寂静祥和,咚!咚!咚!的鼓声敲响,在空旷的寺庙里显得格外震撼,。萧瑟的暮鼓不禁时刻提醒着出家人,也告诉小月,这一天即将过去了,明天的晨钟还没敲响之前,整个世界都将是沉沉的黑夜。
条件
披星镇的夜真的很美,漫天不停闪烁的繁星,就如镶在黑色绒布上的钻石一般,晶亮璀璨,和月光下的星月河交相辉映,站在环彩阁的白玉围栏边眺望,可以看见对面邺城的点点烛火,邺城的城守府地势颇高,远远望去,仿佛和环采阁在一个水平面上。
小月有些愣愣的望着远处,思绪仿佛飞到了月城的茗香园,那一夜灿烂的烟火,虽然美丽但果然稍纵即逝,到如今连点儿火星也没留下,一阵微风吹过,拂动旁边的纱帐如梦似幻,在她身后是云子烈悄悄走近的身影,临风而立的小月,有一种别样的脱俗风情,云子烈不禁微微一笑,可是走到她身边,她还没发现自己,就不对劲了。
云子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有些微怒,虽然她对自己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但是总让云子烈感觉,她对自己,对大婚,漫不经心的,和自己的喜悦热情,有很大的差别,即使刚刚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是她还是好几次都神思不属的发呆,甚至有时一道菜也能让她露出些许迷离的眼神,很另云子烈恼火,总在猜测,她是不是又想起了云子冲。
虽然她是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云子烈深深的感觉到,他和小月之间,一直还有一个云子冲横亘在中间,无时不在,可是云子烈知道自己不能逼她太紧,就像周若说的,她和云子冲从小一起长大,这种情谊那里可能一时半刻就忘记的呢。
周若和周晋,对他带回了纪小月和纪晨星很吃惊,尤其周若看着小月沉静平淡安之若素的样子异常奇怪,可是这样一来,周若却连夜去了邺城,当然,云子烈不会认为她去给云子冲送信,即使是,也好,反正自己和小月的大婚,也是要张扬的昭告天下的,告诉天下,告诉尧国,告诉云子冲,这弯皎洁的月,如今是属于自己的了。并且会永远的拘在自己怀里。
据月阁真的是个好名字,但是掬月的人,却只能是他云子烈,过了不知多久,小月才低低的叹了口气,转回头间,不禁一惊,云子烈竟然就站在自己的身侧,望着自己,不知道望了多久,自从到了环采阁,除了晚膳时,是和他在一起吃的,吃过饭就再没见他的身影了,这让一直等着他的小月,不禁很是无奈。
环采阁是天下闻名的花阁,小月真的没想到,云子烈会选择这样一个不庄重的地方落脚,但是布置却是很出乎小月的意料,很雅致,云子烈,很奇怪的一个人,完全无视于天下人的目光,我行我素,用现代的词汇,就是很后现代的一个人,这样的性格虽然霸道,却很令人欣赏,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小月却发现,他已经颠覆了,前两次留给自己的印象,虽然冷厉,但是他也可以是温和,也许残酷,但是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小月竟然能看见真挚,令小月很震撼,至少小月觉得他很真,相比云子冲活的更真实。
也许自己真的能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过一个晚上,小月顿时有了很大的信心,云子烈眸光一闪道:“怎么在等我”小月笑了道:“你很忙”“不算很忙,如今虽无战事,但是我还是习惯每天去军营看看”小月眼中升起一丝敬意道:“你是个很称职的元帅,怪不得你的军队如此的剽悍,几乎战无不胜”云子烈深深的注视着她道:“却轻易的就输给了你,不是吗”小月一愣,眼睛眨眨,顿时明白过来,他定是知道了炸药包实际上是自己发明的,遂浅浅一笑道:“即使如此,我想你要和谈,也绝不是这个原因吧”说着随手坐在围栏边的软榻上,云子烈上前一步,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使得小月整个人罩在他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小月刚要站起身躲开他,说真的即使不是像以前一扬恐惧害怕,但是他靠的自己太近,也很很难过,他是个很有气场的人,可是小月却没能如愿,云子烈突然伸出的右手,按住小月的肩膀,使得小月一动也动不了,而云子烈俯身趋近小月,眼睛直接对上她的眸子,认真而专注的盯着小月。
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笑了,声音低沉磁性,像是动听而有质感的大提琴,笑了一阵,开口道:“你真的很聪明”小月皱皱眉道:“我其实很不聪明,不然我的哥哥,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下场”云子烈道:“那不是你的错,是云子冲大意了”提到云子冲时,云子烈注意到,小月的眼光一跳,虽然是短短的一瞬,但是云子烈还是捕捉到了,眼中不由的涌上一层冷厉的霸道,侧身坐在小月身边道:“怎么现在还想着云子冲”声音里有很明显的醋意和不满,小月不禁笑了道:“怎么想他,不可以吗”“当然不可以,你的心里从今天起,只能有我一个人”小月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这是在要求我吗”小月的声音很轻,云子烈低低的叹口气妥协的道:“我可以给你些时间,但是我希望我们大婚的时候,你能做到完完全全属于我”小月沉默半响,抬头灼灼的看着他道:“那么你能做到吗?”
云子烈一愣道:“什么?”
小月似笑非笑的道:“你提的要求,同样,我如果那这个来要求你,你能做到吗?”
云子烈脸色一沉,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小月眼中闪过一丝犀利和执拗,这一刻,小月真的很想知道,他怎么回答,是否所有的男人都和云子冲一样,是一丘之貉,于是小月清晰的重复道:“就像你要求我一样,大婚之后你也是只有我一个吗,无论身心”听清了小月的话,云子烈反而没有发怒,而是莫测的望了小月很久才道:“我从来不说谎言,这个问题我如今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但是目前我应该能做到,以后就不知道了,虽然我喜欢你,甚至是喜欢的不合常理,但是我仍然不能保证永远,毕竟斗转星移,你看看天空的星星都是不停变换的,何况是人得心,如何能保证不变”小月笑了道:“既然如此,你不觉得这样要求女人,也是没道理的吗,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嫁给你吗”云子烈看着她不说话,知道她下面的话,必定是自己不想听的,但是还是认真的一瞬不瞬的听着:“因为我就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你心中女人的分量很低,即使喜欢不过也是可有可无的,当然还有哥哥的原因,但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估计以后也不会喜欢你,因为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绝对也不会喜欢上你,而你的所谓喜欢我,也不过是征服的欲望作祟,既然如此,你我不妨坐下来谈谈,以后的事情,放心,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因为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我的家人”云子烈感觉一阵挫败的怒火涌上心头,看着她冷静而清晰的分析自己和她的感情,不觉有一种即刻掐死她的冲动,这一刻,云子烈感觉自己不再嫉妒云子冲了,纪小月那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分明就是一个冷血的魔女,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异常现实和理智,那里会喜欢上别人呢,恐怕即使对云子冲,也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可是这样清冷无情的纪小月,却仿佛更是深深吸引着自己不住的深陷。
云子烈很清楚自己在逐渐的沉沦,虽然和她不过接触了这么短的时间,可是这个女人的这种清浅的魅力,使得男人恐怕都会欲罢不能,云子烈敢肯定,心情大好,笑笑的道:“你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小月想了想道:“第一点希望我们大婚后,等到我十八岁再圆房”云子烈嘴角牵起一丝邪邪的笑意道:“你知道我的好色,天下皆知,难道你让我做四年的和尚”小月道:“我认为,女子十八岁后才会彻底成熟,那之前如果过早的房事,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至于你的需要,我想你昭王宫中的众多美人,都愿意俯身满足你”云子烈不由的愣了,眼睛变得深邃可怕,眼前的纪小月真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可以和自己侃侃而谈夫妻的房事,并且令你丝毫也不觉得龌龊,可是云子烈却感觉异常的不舒服。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 7 t x t .c o m (爱去)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第二你必须负责治好我哥哥的伤,第三你要把我的父母接来安置好,颐养天年,第四如果在四年后你觉得仍然喜欢我,那么我们可以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但是你只要碰了我,就绝对不能再去碰别的女人,如果你还要别人,那么对不起,我不奉陪,我有洁癖,对于和人共用一个男人没有兴趣,如果你做到这四点,那么我就是你的昭王妃,择日即可大婚,同时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很多休养生息利国利民的点子,供你采纳,当然这个,我看过星城的具体情况再定”纪小月铿锵的气势,和绝对自信的一番话,令她整个人,顿时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异常明亮,云子烈也顿时明白,纪小月真的不愧是尧国第一奇女子,真的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掩藏在淡泊之下的是惊世的才华,几首诗词不过是怡情之做罢了,云子烈用崭新的目光打量她,这一刻,她真的美的惊心动魄内外兼具。
不过十八岁,云子烈的目光从她的脸上划过,晶亮的瞳眸,挺翘的鼻子,红润的一如花瓣的唇,向下是白皙纤长的颈,在向下……确实是很青涩,现在的纪小月还不能算是女人吧,虽然也是纤腰一束,身姿窈窕,但是还是小了些,云子烈估计她可能连天葵都还没至,不过四年,仿佛有些长啊,不过值得期待就是了。
他现在终于有些了解云子冲的感觉了,亲手呵护着,看她从青嫩走向成熟,必然很令人惊喜,遂玩味的笑道:“你这些条件是只针对我呢,还是曾经也对云子冲要求过”小月一愣,真的没想到他会提到云子冲,没有立即回答云子烈,而是转过身面对星月河方向,夜色深远,对面除了一两盏灯火,几乎全是一片黑暗,星光有些朦胧,映照的流水也仿佛在一片雾气中,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小月不禁也在想,是啊如果自己真的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子冲,他会怎样呢,会不会为了自己反抗一下呢,也许有可能,可是小月知道,自己实在没有这个直接面对的勇气,在某些事情上,自己真的很懦弱。
低低叹口气,不妨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她的面颊轻轻抬起,直接对上云子烈的眸子,他的眸子深邃暗黑不见底,但是眸底却仿佛带着火光,就这样深深的注视着小月,半响才低低的道:“你的条件我全答应,但是我希望,以后你的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否则我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惩罚你的欲望”说着一低头,唇就附在了小月的唇上,辗转吸吮,即使小月想回避都不成,他死死捏住了自己的颌骨|茓,使得自己的嘴不得不张开任他品尝,直到小月几乎以为,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被他吸没了,云子烈才放开她,湿热的唇滑过小月的脸,凑到她的耳际道:“你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昭王妃".
如果
同样的夜色,邺城的城守府的书房里,云子冲手里拿着荆钗反复磨梭,仿佛要把中间粗劣的疙瘩磨得平滑了才甘心,至今依然没有小月的消息,而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一阵真的是焦头烂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荆钗,就在前几个月,它还挽着小月的青丝,如今却只能在自己手里磨砺,绾青丝,挽情思,自己当初想挽住的何止是小月的青丝,可是一步错步步错,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小月的性格了呢,扪心自问,自己不是忽略了,而是存了鱼与熊掌兼得的龌龊心思,可是他忘了小月不是别人她很骄傲。
云子冲低低叹了口气,小厮轻轻的敲敲门道:“太子殿下,周若郡主求见”云子冲一愣,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南北如今的局势有些紧张,和亲的事情云子烈不再提起,而纪将军的死,使得朝廷的兵权,几乎大部分集中在了司马峥的手里,如果自己估计的不错的话,以司马玉娇的性格,绝对还要嫁给自己,因为如今她家的筹码仿佛更重了呢,司马玉娇远没有周若的明朗大气,而且心胸狭隘刁蛮任性,虽然是自己的表妹,可是从小云子冲就不喜欢她,尤其她对小月的态度,非常的不好,总是冷嘲热讽,真的很讨厌的女人,而相比之下,周若就要好多了,直爽的令人没法讨厌,但是云子冲还是不愿意见她,免得将来小月再误会,想到此,随口道:“告诉郡主,夜深了,请她去安歇吧,有话明日再叙”小厮答应一声,可是很快,门咣当一声被大力的推开了,小厮在后面着急的道:“郡主不可,郡主……”
云子冲脸色一沉道:“郡主深夜闯进来,不嫌太失礼了吗”周若倒是笑了道:“怎么我嫌我失礼,本来我连夜过河,不过是想给你送个信,但是看来,你很不欢迎我,那我就回去了”云子冲很无奈的道:“好既然来了就说吧”说着指指前面的椅子道:“郡主请坐,去给郡主上茶”小厮答应着退了出去,房中的灯火很明亮,周若暗暗打量云子冲,不过几天的时间,仿佛他又憔悴了一些,明亮的眼眸下,可以看见清晰的黑眼圈,轮廓有些清瘦,手中拿着的是那支纪小月留下的木钗,看来放不下的始终只有他一个罢了,周若不由的想起,那个淡然从容的纪小月,即将嫁给表哥的纪小月,表情从容,不悲不喜,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仿佛嫁给谁都无所谓,冷漠的世所罕见,但是云子冲却仍然对她这样念念不忘,形容憔悴。周若不禁一阵黯然。
下人上来了清茶,周若浅浅抿了一口道:“你想没想过纪小月嫁给别人……”
周若的话没说完,云子冲手中的荆钗,就当得一声掉在桌子上,顿时感觉周若说的话,就如一把尖刀狠狠的Сhā在了胸口,疼痛难当,蹭的站起身,直直的看着周若道:“不可能,她不可能嫁给别人,从她六岁起,她就是我的,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她的头发是我亲手梳的,她的骑射是我亲自抓着她的手教的,她一直只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可能嫁给别人”云子冲明显失去里平常的冷静淡定,异常的激动,这一刻的云子冲,就像千万个红尘中为情所困的凡俗男子一样,再也不云淡风轻,周若不禁更是黯然,实在是不忍,也不想此刻说出真相,却还是很想知道他的态度,于是试探的道:“我是说如果,如果纪小月嫁给别人的话,你要如何”云子冲铿锵坚决的道:“没有如果,除非我死,否则这个如果,永远只是如果”周若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的云子冲,退去了清贵,有一种和她表哥不相上下的霸气和令人担忧的玉石俱焚的疯狂,令周若实在不敢再说下去,这样强烈的感情,自己如何能赢得过,可是一切已成定局了不是吗,这个如果真的已经成了现实,纪小月很快就会嫁给表哥了,周若知道,以表哥对纪小月的喜欢在乎,这个大婚应该很快就会诏告天下,到时候云子冲会如何。
想到这里,周若后怕之余,也埋怨纪小月,既然如此冷情,又为何让云子冲深深的陷进去,这真是一个不可预料的可怕事情,云子冲看周若愣愣的发呆,遂道:“你刚才不是说有消息要告诉我吗,难道就是你说的这些如果”周若回神,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和表哥回星城了,你好自为之吧,如果有缘,也许很快我们就能相见,但愿那时,你还能如此的淡然,话尽于此,对了,表哥说南北的和亲作罢,但是停战合约依然有效,你不用娶我了,怎样,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呢”周若有些自嘲的一笑,云子冲顿时有些愧疚,低声道:“其实你很好,但是……”
周若道:“但是,我不是纪小月,所以你还是接受不了,对吧,不过没关系,星城有大把的才俊等着我去选择,你不用对我抱歉,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恨我就成了”后面的一句,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云子冲没有听的很清楚,周若站起来,对着云子冲微微一幅,就转身出去了,到了门边,还是停住了身形,低声道:“这次回星城,是要举行我表哥的大婚”云子冲一愣道:“大婚,昭王的大婚,他不说要娶小月吗”周若翩然回头:“这个恕我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世间仿佛不止,纪小月一个出色的女子吧,太子殿下”说完转身走了,云子冲有些愣住,总感觉周若今夜很奇怪,仿佛话里有话,那里不对劲呢,云子冲缓缓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荆钗默默出神。
十天后,赫连之满身风尘的赶到了邺城,脸色极致的难看,冲进城守府,二话没说就把一封信摔在了云子冲身上道:“这下子你满意了,高兴了,小月就要嫁给昭王了”这个消息对于云子冲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云子冲的脸色,刷的一下,顷刻间变的雪白,没有一丝血色,想开口问清楚,却觉得心中一阵如刀绞般的疼,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就喷在了地上,司马容不禁大惊,急忙拉过他的手腕给他诊脉,还好,急怒攻心引起的血不归经,倒是无大碍,可是小月怎么会在北地,还这么快就要嫁给昭王了呢。
司马容放开云子冲看着赫连之,赫连昱开口道:“这么说,你前些日子果然是和那丫头一起走的了,可是现在怎么她又会嫁给昭王”赫连之低低的叹息道:“我和她游历了半个月左右,可是在连城,听到了纪将军坠崖的消息,才匆匆的想赶回月城”司马容目光一闪道:“为什么是月城,不是应该来邺城才合理吗"赫连之讽刺的看了眼云子冲一眼道:“小月说幕后策划这场阴谋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就算了,所以她担心月城的纪家二老,才执意要回月城的,可是在渡口,却意外听到了纪将军还活着的消息,于是我和她分头行动,她去了融月寺,而托我去安置纪家二老,可是当我赶到月城时,却得知纪家二老已经被人接走了,而且他们家的那个小院也出手了,整个纪家就这样在月城消失了,没有一丝痕迹留下,只有买他们院子的人,给了我一封书信,说是有人交代的,看了信,我才知道,小月竟然要嫁给昭王当王妃了”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看向云子冲,云子冲抽出信纸,抓着信纸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展开信纸,小月漂亮的字体跃然纸上:“赫连台鉴:自渡口一别,果然在融月寺寻得家兄,但是却伤势颇重,需精心调养才可望痊愈,但是在融月寺巧遇昭王,遂一见倾心,故决定将终身托与昭王,择日大婚,望赫连能体谅,记得在星月河的小舟上,你曾说过,如果我最后不喜欢你,你甘愿做我的兄长,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非是我不喜欢你,其实是我不值得你的这番真情相寄,我是一个异常自私冷酷的人,所以理所当然会选择昭王,如果你仍愿意做我的兄长,欢迎来星城喝上一杯喜酒,如果不愿意,就请把我忘了吧,也许遗忘比怀念更容易,不久前,我给子冲写过一封信,本来以为是平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世事总不再预料中,今夜我又写了第二封信,很遗憾,我平生的两封信都是别离的主题,希望此生不再有机会写第三封。好了,不罗嗦了,最后,谢谢你陪着我游历的这段日子,这将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珍贵财富,后会有期赫连。
纪小月于灯下"云子冲缓缓松手,信纸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就如同云子冲此刻的心, 仿佛一瞬间跌落在了最深的谷底,这就是小月的选择,不过是一见就可以倾心,依托终身,可是和自己在一起七年,她最后还是要逃离,这怎么可能,他不信,云子冲蓦地想起,周若走的那个晚上说过的话,如果纪小月嫁个别人会怎样。
原来如此,云子冲不禁哈哈大笑,原来那时就已经不是如果了,云子冲的笑声凄厉嘶哑,和他平时的清隽温和反差很大,司马容和赫连昱一惊,云子冲大笑过后,噗的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缓缓的倒在了椅子上,司马容不禁大惊,急忙上前按住他的人中,对着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快,把太子扶到软榻上,去拿我的针灸包”很快两个小厮扶着云子冲靠在了软榻上,针灸包也取了来,司马容飞快的捻住针,分别刺入水沟、印堂、百会、十二井、涌泉、神阙、内关七个|茓位,细细的捻了一会儿,才依次拔出,过了大约半刻钟,云子冲才悠悠的醒转,张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小月你好狠,这一次真的能要我的命了,来人我要即刻去星城,我倒要看看,她和昭王是如何的一见倾心”赫连之皱皱眉道:“事情都到了这个程度上,你难道要去喝喜酒”云子冲喃喃的道:“喝喜酒,如果她真的想看我死在她面前,否则休想”司马容和赫连昱对望了一眼道:“你要如何,这件事如今处理不好,可就是南北的大事,难道为了一个纪小月,你要置尧国的万千百姓于战祸吗”云子冲惨然的一笑道:“祖父您就不要说了,丢了小月,尧国的百姓和我还有什么干系,到了今天,我才知道,除了小月我什么都不要,尧国、太子、百姓,我统统不要了,这次如果我还能挽回小月,那么我就和小月归隐山林,如果她执意要嫁给昭王,那么您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司马容啪的一拍桌子道:“胡说为了一个女子,就要死要活的,你妄为堂堂男儿,大丈夫何患无妻,难道除了小月,世上的女子都不是女子了吗”云子冲道:“可是我只要小月,即使世上有万千女子但都不是小月,又与我何干,从她六岁,我就一直等,到现在整整七年的时间,没有她,以后还有什么意义,我从小计划的人生里,无论做什么身边一定要有她的,我无法想象,没有小月的以后,所以您就不要管了”司马容不禁后退一步道:“你让我后悔,当年认了那丫头是不是,到今天我不得不说,小月真的是尧国的祸水”赫连之道:“司马世伯,小月不是祸水,她曾经救了尧国的万千百姓免于战火,那个炸药包就是她发明的,而且在和她游历的这半个月,我深深明白,她真的不是个凡俗女子,她很不可思议,她甚至能解释雨后的虹霓,并且能凭空制造出来绚丽的彩虹,你说这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吗,可是她确实也只是个凡人,面对阴谋,她也会脆弱,也会无助,也会无能为力,她怎么会是祸水,她祸了谁,她不过是一身骄傲罢了,这样的一顶大帽子扣在小月头上太不公平”。
房中顿时一片安静,窗外天不知道何时竟然阴沉了下来,狂风大作,一个闪电闪过后是滚滚滚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天变了。
星城
云子煭不喜欢坐车,所以他一路上他都是骑在马上的,他的骑术很精湛,坐在马上,脊背挺拔,风姿卓越,小月和周若一起坐在宽大的撵车中,一路上周若一直用异常复杂的眼光看着纪小月,但是两人很少交谈,进了地界,云子烈趋近撵车道:“小月你出来看看我北地的壮丽风光,比月城如何”小月掀开车帘,正是午后时分,云子烈背光坐在马上,瞬间令小月感觉犹如神祗一般的高大俊美。太阳很是刺目。小月抬手遮住光线,半天才逐渐适应,打起帘子向远处望去,连绵的山脉和占地很广的城池,星城无论从地势还是感觉上,都和小月现代时生活的城市颇像,城郊有连绵的青山,名字很直白,云子烈说叫大青山。
俗话说南方看水,北方看山,和尧山的温婉秀美,古木参天不同,这里的山苍凉,巍峨、挺拔,绵亘无尽的山脉,筑脊成梁,沉稳洒脱,天很湛蓝,云层雪白,和高山峻岭交相辉映,有一种独属于北方的雄浑和气势,小月点点头道:“却是很壮观”云子烈在马上伸出右手道:“来跟着我,我带你去领略一下我星城的自由的风的味道”语气中喜悦掺杂着一种急于展示自己领地的骄傲,这种骄傲使得小月有些受到蛊惑,当然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对前世的眷恋和怀念,所以很顺从的把手交到了云子烈手上,云子煭星眸一闪,露出一丝笑意,右手一带,小月就做到了他身前,云子烈一抓住马缰,揽着小月的腰低声道:“坐好了”驾一声,马飞快的跑了起来,小月感觉两侧的风,呜呜作响,而自己也只能顺应着惯性,紧紧靠在云子烈怀里,云子烈的怀抱很宽阔,有一种异常安全的感觉,身上的味道,不同于云子冲的药香,而是有一种霸道的龙诞香,不强烈,但是令人无法忽视。
官道上是一望无际的北地大军,云子烈真的是不想打仗了,大军只留下了三分之一值守,剩下的全部随着云子烈回了星城,虽然已经身处北地,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凉爽,几乎和小月前世生长的城市一样,冬天寒冷的滴水成冰,而夏天依然是热气蒸腾,四季异常分明。
不过在马上狂飙,倒是一个不错的乘凉方式,至少小月就觉得很是凉爽,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儿才停了下来,云子烈翻身下马,把小月也抱下了马背,小月这才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行进的大队人马,而且并不是因为跑马的关系,而是真的很清凉,云子烈带她来的地方是一个山谷,两侧是郁郁葱葱的山璧,道路很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两个山峰把这个山谷夹在中间,远处形成了很壮观的一线天,山谷中间是一道清澈的溪流,溪边长着一些临水的菖蒲,开着浅紫色的花,阵阵山风拂过,这里异常清凉舒爽,外面是炎炎夏日,而这里仿佛才是和煦的春天。
两侧的山近看大异于尧山,没有那种随处可见的参天古木,都是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很像现代的雾灵山,真的别有风韵,云子烈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洗了洗脸,也喝了两口水,抬头对小月道:“这条小溪是山顶的雪融化而成的,清凉甘甜,你来试试”小月确实也是觉得脸上仿佛有些灰尘,于是走到了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触手一片沁凉,小月简单的洗了手脸,也喝了两口,真的如正宗的山泉一般甘甜清冽,不觉又喝了两口,云子烈低沉的道:“以前我总是来这里的,独自一个人,一待就是半天,往往侍卫们总是找不到这里的,这样我就能有半日的悠闲,奶娘去世后,我把她葬在这里,看哪里就是奶娘的墓,”说着用手一指路边的一块地势颇高的地方,小月看过去,刚才真的没注意他们下马的旁边真的有一个坟墓,很简单但是很干净,看到出来时常有人来除草的,云子烈继续道:“自从奶娘去世了,我总是觉得这世界上,仿佛再也没有值得我全身心的在乎关切的人了,可是后来却遇到了你,你是第一个和我来这里的女人,我希望你能懂我此刻的心情,这几天我想的很明白了,我对你不是你说的征服欲作祟,是真的喜欢,这种情绪很陌生,但是却是异常真实,所以今天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见见奶娘,希望她能看见你”纪小月定定的望着他,此刻的云子烈一点也不不霸道冷厉,甚至可以说是温情脉脉的,望着自己的目光真诚的,令小月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小月错开眼光,望了望远处,从一线天透出了些许阳光,仿佛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天堂之光,充满了神秘,小月笑着指指那里道:“你看那道光,像不像是从天上直接照射下来的,像是一条天上人间的通道,也许天上的神仙如果下凡的话,就是从这里走下来的”云子烈眸光一闪道:“你的父母我已经让暗卫接到了星城,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早的进城”小月点头轻声道:“谢谢你,我父母多是受我和哥哥的连累,才背井离乡的,其实对于他们,我和哥哥真的很不孝”云子烈走到她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比起我,你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小月这才想起了他的身世,转头看着他,发现他眼中有很浓的遗憾和黯然,于是轻声道:“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苦难实际上也是一种恩典,在苦难中才会学会智慧,所以说,苦难是通往昌盛成功的道路,就如同你,现在你这样出类拔萃,不是在苦难中,那里能这样叱咤风云”云子烈眩惑了,小月的声音低柔的如同山间偶尔拂过的清风,令人通体舒畅,而她灼灼的眸子中,流转着令人深陷的温暖,如一潭清澈的湖水,深邃的引人深入,红唇微微的开合,引得云子烈忍不住有轻轻品尝的欲望,而且云子烈也这样做了,俯身缓缓趋近小月,眼睛温柔的和她对视着,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小月你真的很美”小月一愣之间,云子烈的嘴唇已经敷在了她的唇上,不似前两次的霸道野蛮,而是那种很轻很温柔的吻,嘴角、上唇、下唇、一个接一个的轻吻,如一片片落在唇上的樱花瓣,柔软轻缓,他的眼睛微微闭着,睫毛很长,这张美丽的超乎寻常的脸,离得小月如此近,瞬间小月也仿佛被蛊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嘴唇也微微的张开,云子烈的舌头很快就进到了小月的口中,小月感觉仿佛真的有一种樱花的清香,很轻很柔。
云子烈和小月紧紧纠缠,这是一个不知不扣的吻,他们吻了很久,山间的风拂过两人的衣摆,远远看去,他们就像一对异常相配的神仙眷侣,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鸟鸣声惊醒了小月,她的理智顿时回到了脑中,而云子烈也放开了她的唇,可是眼睛却依然定定的望着小月,小月不禁脸一红,转过身去半响不说话,可是云子烈却看到她耳际直到脖颈处的深深红晕,云子烈不禁大笑出声,笑声爽朗而喜悦满溢。
小月心里很是郁闷,突然发现,自己仿佛也是个凡夫俗子,是个不知不扣的花痴,对云子烈的男色,也是会不由自主的一再沉沦,羞涩郁闷过后,心里竟然有淡淡的负罪感,很奇怪的感觉,云子烈笑过后大声道:“我们回去吧,应该快进城了,星城今天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女主人”云子烈翻身上马,把手递给小月道:“来吧我的王妃,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的星城”小月把手放在他的手中,云子烈紧紧握住道:“你要知道,我这一握就是一生,你绝对不能背叛我,否则我就让全天下的人来陪葬”语气没有了刚才的温柔,霸道的令人不寒而栗,小月不禁轻轻打了个寒战,云子烈轻轻一抓,就把小月牢牢揽在自己的怀里,嘴唇凑近她的耳边道:“十天后就是你我的大婚,我已经给南边送了帖子,云子冲和赫连之已经在来星城的路上了,怎么说也是你的故人,到时势必要好好招待才像话”小月不禁一怔,心道他真的来了,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他来干什么呢,云子烈低头看了一眼明显有些走神的小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一带马缰马,马儿一声嘶鸣,几乎直立了起来,小月不妨吓了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紧紧靠进了云子烈的怀里,云子烈一声吆喝,马急速的奔窜了出去。
直到太阳已经渐渐西坠,才看见了停在城外的队伍,看到云子烈的到来,军队唰的向两边闪开一条道路,云子烈看了怀中的小月,随手一指前方道:“你看那就是星城”小月好奇的抬头观看,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异常雄伟的城池,城楼巍峨,城门上方是个大大的星形标志,城楼上有两个石刻的大字星城,两侧的城墙很高,绵延至很远,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护城河很宽,中间是两座很有气势的拱桥,只这外城就已经能和尧京媲美了,城门此刻大开着,隐约可以看见城里面人头攒动。
云子烈放开缰绳,任马缓缓而行,马蹄敲在青石板路上,得得得的脆响,过了拱桥,城门处有甲胄鲜明的戎装守卫和官员,看见云子烈过来,纷纷下跪高呼:“迎接昭王回城,昭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很震撼,小月觉得,即使在尧京的皇宫,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君临天下,至高无上,沿途有许多夹道欢迎的百姓,衣着打扮上看,很是富足,进城前,小月注意到,城外的地势,多是丘陵缓坡,沃野农田的数量远远和尧京那里没法比,可是百姓依然可以如此富足的生活,可见云子烈的确是治理有方。
城里的风格,感觉和尧京很不同,道路两边多是高高的白杨树,一阵风吹来,叶子哗哗的响,两侧的百姓商家的房屋,是那种大气宽阔的风格,和南边的细致婉约有很大差别,百姓也完全有别于南边的委婉含蓄,很直白张扬。
云子烈异常高调的搂着小月进了星城,过了长长的官道,就是偌大的昭王宫,绵延的屋脊,吊脚飞檐,一眼望不到尽头,无论是规格,还是气势上,都丝毫不逊于尧京的皇宫。宫门枝桠一声向两边开启,一个嘶哑的公鸭嗓的声音喊道:"昭王回宫”接着此起彼伏,一层层的传进了深宫,云子烈伸手扳起小月的脸,令两人的目光毫无掩藏的直接对视,坚定的道:“这是我的昭王宫,同时也将是你的家,我的王妃”小月定定的看着他:“家,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自己的家总是在不停的变化中,尧山脚下的朴实山村,月城别院的掬月阁,还有自己亲自布置的蜗居小院,还有京城,简直太多了,如今眼前这个辉煌的宫殿,会是自己的家吗”小月抬首望去,暮色已经渐渐降临,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照在宫殿的檐角边,显得金光灿灿,仿佛天上的琼楼玉宇,高高在上不可攀爬,小月低低沉下眼睑,有个很强烈的直觉,这里永远也成不了自己的家,这里那里能成为遮风避雨的港湾,这里是风力最强的暴风眼,一切阴谋诡计的温床,自己早就领教过一次了不是吗,不过是无奈罢了,如果自己能选择的话,小月情愿独守着一方小院,平凡而惬意的生活。
她要的从来不是风口浪尖,而是云淡风轻,可是事与愿违,如今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小月估计,以云子烈的性格,自己这样乏善可陈的女子,应该留不住他太长时间的目光。毕竟他是如此出色的一个男子,公平的讲,云子烈比子冲多了杀罚果断的犀利,比子冲更适合君临天下。
团圆
邺城,司马峥在书房来回走动,旁边站着他手下兼幕僚沈括沈参将,司马峥停住脚步道:“你是说纪晨星没有死,这怎么可能,我剑上是有毒的,而且是巨毒,怎么他竟然如此命大”沈参将道:“千真万确,我们在星城的暗哨传来的消息,他被昭王奉为上宾,如今正在昭王宫中养伤,昭王甚至用镇宫之宝,千年紫雪莲配合武圣的精纯内力给他疗伤,估计不日即刻痊愈”司马峥沉思片刻道:“传闻昭王云子烈残忍冷酷,怎么会救他,而且还舍得那天下至宝千年紫雪莲,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一点儿也不奇怪,昭王之所以如此对他,完全是因为一个女人”“谁?”
“纪晨星的妹妹纪小月”“嘶!”
司马峥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道:“你说阅尽春色的昭王,看上了纪小月,这太荒谬了,那个纪小月的姿色很平常啊,即使有才,可是男人那里是看重这些的,毕竟会写些诗文,能有什么用,更别说昭王宫中的美色众多,天下闻名,纪小月那里能入得了他的眼”沈参将道:“你忘了前些日子,他不就是要纪小月和亲吗,属下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些渊源的,不过那个纪小月虽然姿色平常,可是却很有一套,你没看咱们的太子,还有那个赫连之,都被她迷住了吗,另外太子和赫连之已经出发去星城了,估计十天左右应该能到,您说他们两个去干什么,属下猜,定是去寻那纪小月去了”司马峥道:“这么说,昭王难道真能娶了那个没什么背景的纪小月做王妃,我可听说昭王是出了名的无情,尤其对女人丝毫不假以辞色”沈参将道:“我们星城的探子来报,此事的确千真万确,自从昭王把纪小月带回昭王宫,就大肆的铺张,把观荷宫和他的寝殿并成了一间,成为了一个新的奢华宫殿,并且更名为藏月宫,用来做大婚的之用,对那个纪小月是温柔的很呢,一改过去的作风”司马峥道:“如果纪小月真的当了昭王妃,那么可就大大的不好了,昭王可比太子厉害多了,纪小月如果有了这么个大靠山,能不向我们寻仇吗”沈参将道:“寻仇她不是也没证据,是我们害的纪晨星吗”“蠢货”司马峥低声呵道:“我刺伤的纪晨星,而剑上有毒,这不是明摆的事儿吗,那个昭王可不是个能惹得起的,这件事有些棘手”沈参将想了想阴险的道:“事到如今,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纪小月还没嫁给昭王,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结果了她,不就永远绝了后患了吗”司马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目光道:“到了如今为了自保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太子如果知道了,咱们也是一样吃不了兜着走,可是昭王宫守卫严密,刺客那里能得手”沈参将道:“这个咱们当然不能明着来,不说昭王宫守卫森严,就是昭王云子烈的武功那也是天下罕见的,刺客就是进的去,恐怕还没靠近纪小月就已经身首异处了”“那如何是好?”
沈参将嘿嘿一笑道:“你的七夫人原来是环采阁出来的吧”司马峥脸上浮起尴尬,轻轻咳嗽饿一声道:“说这个有什么用”沈参将笑道:“七夫人的亲妹妹不是前几年,就进了昭王宫,伺候云子烈去了吗,听说还颇受了一阵宠爱,如今她才是能靠近纪小月的最佳人选啊,你只需这么……这般……就能除去纪小月,这个眼中钉了”司马峥眼睛一亮,琢磨半响又道:“毒药倒是容易,难就难在要不落痕迹,这个可难了”沈参将道:“这个若是在别人身上难的很,可是在你司马家却不难办到”司马峥想了想道:“你是说要用司马族的秘药血芙蓉”沈参将道:“对!司马族的血芙蓉,无色无味,也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能致人于死地,而且查不出原因”司马峥摇摇头道:“其实并不是查不出原因,而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凡是中了血芙蓉而死的人,一天后左侧腰间会出现一个盛开的血红色芙蓉花,不过一般人死后早已安葬,那里还能注意这些,所以一直没人发现这个秘密”沈参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叫这个名字”司马峥道:“你以为云子烈为什么和皇上皇后势如水火,算起来他们可是顶真的亲叔侄,你记得二十多年前,当今皇后和云子烈父亲的事情吗,我这个堂姐当时因妒生恨把血芙蓉下在了周家女儿的参汤里,却阴差阳错的被云子烈的父亲喝了,酿成了后来的惨剧,我猜想,云子烈定是查到了当年的事情,所以才要打仗,不过为什么半路又和谈了,倒是弄不明白了”沈参将道:"过去的事情咱们也不需理会,如今事不宜迟,你让七夫人连夜赶路去星城,在相机行事,同在后宫应该有的是机会”两人商量妥当,翌日一辆青帏马车,快马加鞭的北上了,当然星城的纪小月并不知道,一场以她为目的狠毒阴谋,已经悄悄拉开了序幕,星城昭王宫里的东侧,有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但是很雅致,中间是四间屋子,两侧各是三间厢房,像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比起奢华的还在装饰的藏月宫,小月更喜欢这里,让她不由的想起了月城的蜗居,这里本是云子烈两个师傅,文武双圣在昭王宫的落脚之所,因为要需要武圣老人家给虎子行气引药,驱毒疗伤,所以小月陪着虎子住进了西面的厢房里,西面的厢房有三间,小月和虎子各住一间。
文圣自打见了纪小月就絮叨着,缠着纪小月问这问那,问炸药把是怎么想到的,问除了桃花诗,可有别的诗作,小月满头黑线之余,有些疲于应付,这些她能怎么说,总不能实话告诉他,这些都是自己剽窃来的,就是她有勇气说出来,恐怕人家也不信,不过还好,最近几天,因为自己教虎子练太极健身,所以文武双圣两人都迷上了太极,跟着小月一招一式的练了起来,不愧是一代宗师奇人,不过三天,两人就比小月练的正宗多了。
不过小月的太极剑,更偏向轻灵,不像是武术,更像是一曲优美的舞蹈,虎子异常喜欢看她舞剑,所以她在晚间总是舞给虎子看,毕竟虽然找到了驱毒疗伤的方法,但是要彻底恢复,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休养,而纪青山和李素娘夫妇,也住进了小院的东面厢房里,一家人虽然背井离乡,历尽颠沛流离之苦,但是终于还是在这里团聚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夫妻两个对于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也没多问,就是对于小月即将嫁给昭王云子烈有些担忧,见面的当天晚间,夫妻两个就把小月单独叫到了房里,李素娘也没问别的,只问了小月一句话:“你决定嫁给昭王了”小月点点头,李素娘和纪青山对看了一眼道:“你从小就有主意,我们相信你,但是你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爹娘永远站在你们兄妹身后支持着你们”小月心中当时一阵热辣,眼角有些湿润的点点头。这种血缘之间的亲情真的最是真挚的。
虽然再过几天就是大婚了,小院外已经是另一个热闹喜气的世界,而小院里却依然宁静平和,这日晚饭后,云子烈遣了宫女,给小月送来了一个大盒子,长方形的盒子打开,竟然是一把胡琴,比小月在月城的那把,音色要更好,装饰也更奢华些,文圣武圣和小月一家已经处的很熟了,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一家人,而小月和虎子都称呼两人为先生,文先生,武先生,以示尊重。
晚间,几个人都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乘凉,两位先生,看见小月摆弄胡琴,不禁很是好奇,文先生笑道:“常听人说月城纪小月才气甲天下,会作诗,还发明了曲戏,怎么这个胡琴你也会”小月笑道:“文先生没听过曲戏吗”文圣摇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看来今天老夫有耳福了,怎样,你这祖师给我们唱上一段吧”小月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献丑一回了”沉吟半响,抬头见空中的一轮明月分外皎洁圆满,正是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于是不禁想起了贵妃醉酒一折,奶奶最喜欢的段子,也勾起了小月的思乡之情,也不知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如今怎样了,是平息了伤痛,还是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噩耗中不能自拔,想到此,小月低低叹了口气道:“看今晚上,空中的明月多明亮圆满,而我们一家人,如今也在星城团聚了,所谓月圆人员,我今天就拉一出新的段子给你们听吧”纪青山、李素娘和虎子,纷纷点头,文武双圣也点头微笑道:“正是月圆人圆,好兆头”小月坐在石登上,把琴架在腿上调了调弦,一阵简单的过门后,开口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啊。好一似嫦娥下九重……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
声音温婉清越,曲调柔和动听,伴着二胡独特的韵味,在夜色中传的很远,仿佛传到了天上,小院外两个宫人提着宫灯,静静的站立在一侧,微微躬着身子,云子烈站在院门外,脸色异常柔和,月色下,他一身白衣,仿佛和雪白的月光融在了一起,难以分辨。
从来不知道,她除了铿锵的虞姬,也可以是仙姿玉貌的嫦娥,纪小月真的就像空中的一轮明月,广寒宫里的倾国佳人,听到里面的琴声渐渐停歇,才低声对从侧面的宫人道:“你进去,就说本王有情王妃,怡然亭一赏月”宫人答应一声,推门进了小院,云子烈微微一笑,转身穿过长廊,到了御花园中的怡然亭等候,很快,宫人提着宫灯引着小月缓缓行来,远远的伴着迤逦的灯光,小月的身影真如月宫仙子一般的飘逸曼妙,白色的裙踞仿佛穿花拂柳而来,静静的分外轻盈,踏进亭子,淡淡的一笑,比之藏月宫的白莲更超凡脱俗,淡淡的却异常清丽,所谓轻轻姿质,淡娟娟。
醉酒
纪小月踏着月色,从小径缓缓而来,昭王宫的花园,丝毫也不次于尧京的御花园,花木扶疏美丽非常,怡然亭在花园的东侧,临着一汪清澈的湖水,很是凉爽,怡然亭的檐角吊着明亮的宫灯,随着徐徐的夏风微微晃动,使得花园中的花影摇摇曳曳婆娑生姿。
月移花影,映衬的亭中一袭白色锦袍的云子烈,越发的风神俊逸品貌不凡,小月不禁有些失神,愣愣的站在了亭子下的台阶上,看着云子烈发呆,仿佛小月的样子取悦了云子烈,云子烈微微一笑,对着是后面的宫人挥挥手道:“去拿些佳酿来,我和王妃在此对月小酌,岂不很雅”宫人答应着躬身退了下去,云子烈打量小月片刻,见她依然还有些怔愣,不由的才、嗤的一声笑了戏谑的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如此的满意,看来我这幅皮囊,还是很合王妃心意的”听到云子烈的调侃,小月这才回神,尴尬的眨眨眼,迈步上了台阶,做到了石凳上,怡然亭并不很大,但是视野极佳,即使是在晚上,因为月色尚好,也能看到花园中异常葱茏的花木,而且侧面就是粼粼波光的湖水,在月色的氤氲下,远处的湖面上仿佛升起了淡淡的烟雾,朦朦胧胧的疑似仙境,近处植有芙蕖,正值夏季,抽出一根根长长挺直的茎,支撑着一朵朵或盛放,或含苞的莲花,依小月看来,比观荷宫那些名贵的品种,更有一股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宫人很快就呈上了两壶酒和几样清爽的小菜,云子烈到了两杯,递给小月道:“今夜不妨一醉如何”小月连忙推辞道:“不!我不会喝酒”“是吗?”
云子烈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低声道:“可是我记得你好像是蛮能喝的”小月抬头瞪着他道:“你记得,你什么时候你见过我喝酒?”
云子烈低低的笑了,眼睛望向侧面的湖水,和水中盛开的白莲,眼神放的很柔,仿佛在回忆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一样,沉默半响才道:“郾城,你记得吗”小月不禁低头想了想:“在郾城的话,难道他说的是自己和赫连之喝醉的那次”小月忽然福灵心至,突然想起了那夜,一瞥之间的犀利眸光,遂蓦地抬起头,盯着云子烈道:“那夜树上的果然是你。”
云子烈没有点头,但是轻轻笑了,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剑,身影一跃,轻盈的落在了湖边的空地上,潇洒的执剑而立,对着小月从容一笑,没有说话,左手捏起两指,遥遥一领,右手执剑随着身形一动,舞了起来,剑气划过夜空,闪过一道寒光,随着剑气他低声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身形一个侧翻,衣袂飘飘,剑尖斜斜一指前方,口中继续道:“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瞬间身子前倾,脚轻轻一点,剑光闪过,弯腰一刺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轻轻抖动剑身,一片悦耳的嗡鸣声,一个侧翻,身子一弯,卧在青石板地上,剑尖斜指上方:“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小月不禁愣了,这和自己那夜舞的剑,几乎是一模一样,云子烈翻身跃起,姿势潇洒飘逸,其实算起来,云子烈舞的要比小月高明很多,而且同样的剑法,让他舞起来,平添了一份倜傥的意境,云子烈身子一晃,跃进了亭中,眼光灼灼的盯着小月道:“就在那夜,我就再也忘不了你了,也是那夜,我头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你这样风华卓绝的女子”他的声音很低沉,饱含着浓烈的感情,小月不禁有些微微的脸红,目光错开和他的对视道:“既然如此,你我也勉强算是故友重逢了,来,今夜我就陪你一醉如何。”
云子烈笑了,随手收了佩剑,坐在小月对面,小月端起杯中酒道:“这杯敬你,你是最令人佩服的英雄”云子烈端起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道:“我是英雄,那么你就是美人了,这样你我听上去还满顺的”小月顿时感觉,今天的心情好了起来,仿佛一切忧烦都可以甩在脑后一样,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心境,听到云子烈的话,小月不禁笑了道:“你说我是美人,这话我听着太不真诚了,虽然见的不多,就那日进宫时,随便一扫,你昭王宫真称得上是佳丽三千,美女如云了,我这等姿色,恐怕连尾巴也够不上吧。”
云子烈微微皱皱眉,异常认真的道:“在我心里,只有你才能称的上是美人”小月摇摇头,指着他道:“这只能说明,你看美人太多,审美疲劳了”“审美疲劳,什么意思”云子烈纳闷的问道,小月右手执壶,斟满了两人的酒杯,冲云子烈一举杯,两人喝光了杯中酒,小月才道:“‘审美疲劳’是美学术语。简单的说,就是对美丽的人或者事的兴趣减弱了,不再产生美感,甚至表示厌弃,失去兴趣,而反而对平常的人或事兴趣极大,如同现在的你我”云子烈听到这里,哈哈大笑道:“我不得不说,小月你真的很有趣,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特质,太冷静淡然了”小月望着他道:“怎么你认为女人该有的特质是什么?”
云子烈道:“温柔似水,小鸟依人”小月讽刺的笑了笑道:“我想你庞大的后宫里,拥有这样特质的女人,应该比比皆是吧”云子烈道:“这也是我自己都想不透的地方,自从郾城一见,仿佛我只对你才有兴趣”小月突然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不觉笑道:“其实我和你在郾城之前就见过的”云子烈疑惑的看着她道:“不可能,如果我见过你,相信不会轻易忘的,你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忘记的女人”“女人”小月低低的笑了,自己那时仿佛还不能算是女人吧。遂以仰脖把手中的酒喝了,酒精划过嗓子有一种热辣的温暖,云子烈悄悄打量小月,今夜的小月很不一样,褪去了那份淡淡的忧郁之后,呈现出一种难得的洒脱和轻松,使得她眉梢眼角,氤氲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别具风华,眼中闪烁着机智敏锐,波光流转间,仿佛有满满的智慧萦绕其间,丰富的令人想不断的挖掘,自己难道真的见过她吗,不可能,如果见过,自己怎么可能会错过她这么久。
想到此,云子烈笑道:“不会只喝了这几杯,你醉了吧”小月的确感觉有些微醺,意识有些朦胧,心情却越发的轻松,说起来自己的酒量真的是很糟,于是笑了笑爽快的道:“是啊,我有些醉了,不过还好,你说喝酒,如果总喝不醉,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来,既然已经喝了,索性今夜就喝个痛快”云子烈不禁摇头失笑,拿起酒壶又斟了两杯,小月也很痛快的一饮而尽了,云子烈眸光一闪,又给她斟满了杯子,小月还是来者不拒,就这样几杯过后,小月有些醉眼朦胧,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了,指着云子烈咯咯的笑了几声道:“你知道吗,你真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了,不,应该说,在现代你也丝毫差,比那些花样的韩星还漂亮…… ”小月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些云子烈完全听不太懂的话,嘀咕了一阵,小月定定的看了云子烈半响,低声喃喃的道:“其实这样仔细看,你和子冲真的有些像哎”云子烈脸色不觉一沉,眸光闪过一丝锐利,低声道:“哦!我到不知道我和他还有想象的地方”小月笑了,又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才道:“你看,就是这样,你皱眉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挑,子冲也总是这样”云子烈瞪着她,低低的略显暗哑的声音道:“怎么想他了”语气中蕴含着浓浓的酸味,不过小月仿佛是听不出来的,小月的目光错开云子烈的脸,侧首望向外面的湖水,愣愣的看了半响才悠悠的道:“是啊!这里看起来真的和风华学园有些像的,那时候也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满湖的粉荷,我和他会在夏日的晚间,撑一只小船荡舟湖中,不禁清凉惬意,而且还有满身的荷香,那时和今天的月色一样,这样的美,这样的亮……"小月说完,头就缓缓得趴在了石桌上,云子烈不禁异常愤怒,平常看她淡定的很,仿佛早就忘记了,云子冲是何许人也,可是原来完全不是那样,她的心里记得的仍然是云子冲,甚至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一丝也没有忘,愤怒之余,云子烈也感觉异常的挫败,自己和她,算起来在一起的时间,恐怕连她和云子冲的一丝丝也不到,自己最终还是输了七年的时间,不过云子烈相信以后无数个七年,她将会和自己度过。
云子烈看着桌上仿佛已经睡过去的小月,她的眼睛轻轻闭着,挺直秀气的鼻子,在脸侧投下了一个小巧的阴影,红唇微张,虽然看上去仍然有些青涩,但还是勾起了云子烈心中滔滔的□,云子烈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坚决,暗道,也许尽快让她彻底属于自己,才是上上策,云子冲和赫连之好像已经快到星城了,而今晚小月的酒后吐真言,令云子烈认知得清清楚楚,她心里还是念着云子冲的,这个也许就是自己料不到的变数,而自己最讨厌变数,一切尽在掌握才是云子烈的原则。
想到此,冲外面招招手,很快两个宫人恭敬的进来,云子烈道:“把王妃扶到我的寝殿安歇,本王随后就到。”
两个宫人答应一声,一左一右扶起小月,小心的退了出去,而云子烈坐在亭子里,直到小月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才喊道:“紫月”紫月的身影很快的就出现在了台阶下,云子烈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道:“云子冲和赫连之还有几天到”紫月低声道:“已经到了晋城,估计还有三天就会到星城了”云子烈一愣道:“这么快”紫月恭敬的道:“他们几乎不怎么歇息,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比一般的要快很多”云子烈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派人盯着他们”紫月却没有动,云子烈扫了她一眼道:“怎么,还有事”“华春阁媚姬夫人的姐姐来了,她想让她姐姐进宫来陪她一段时日”云子烈眉头一皱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不用来问我了,下去吧”紫月低低的答应一声,退了下去,云子烈暗道,女人太多了仿佛也不是好事,真的很麻烦,其实如果只有小月一个,也很不错,她胜过那些庸俗的女人几千几万个,想到此,云子烈不由的归心似箭,身影一闪,就隐没在了花园的小径上。
昭王寝殿,宽阔的大殿上灯火通明,一层层的帐幔帷幕已经垂下,明亮的宫灯照在层层帐幔上,营造出丝丝如梦似幻的暧昧,云子烈挥退宫人,迈步进入了寝殿,迎面有一股龙诞香的味道,温和而迤逦,寝殿中宽大的龙床上,纱帐低垂,两侧有两盏晕黄的宫灯,透过光线,可以看见床榻上侧身而卧的佳人。
云子烈小心的拨开纱帐,小月的短孺已经褪下,只穿着一见抹胸长裙,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和细长的玉颈,在灯下泛着白玉一般的珠光,几乎看不见毛孔,皮肤细腻的像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云子烈感觉心里一阵热辣辣的骚动,身体很诚实的做出反应,她面向里侧睡着,更显得虚线玲珑,很有魅惑,云子烈低低的笑了,轻轻的坐在床榻边,把小月的身子缓慢小心的转向外侧,她睡的很熟,即使这样的动静,也没能惊醒她,只是顺着云子烈的力道,翻了个身,面朝外侧继续睡了过去。
灯下看美人,真的很不一样,眉眼柔和,红唇微微嘟起,此刻的小月,有些微的稚气,云子烈身微微低头,缓缓趋近,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吻,待要继续时,眼睛扫到她的胸口处,不禁一愣,这个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媚姬
云子烈伸手把小月颈上,挂着的翡翠貔貅,小心的摘下来,仔细端详,的确是自己的那个,这样说来,她真的是自己的故人了,怪不得,正月那日,在尧山和她相遇,她就用那种眼光看着自己,原来她早就认出了自己,云子烈低低的笑了,重新打量睡着的小月,睡姿安详,眉眼间依稀还能寻到,那时的些许踪迹,其实自己竟然忘了,她的眸子很好辨认的,温暖而沉静。
云子烈愣愣的看了她片刻,把貔貅重新给她挂了回去,靠近她的时,有一股很特别的药香袭来,云子烈看看尽在咫尺的红唇,手轻轻板着她的下颚,在她的嘴角落下了一个轻吻,低声道:“今夜就先放过你,看在我们已经认识了七年的份上”站起身脱了外衣,躺在了小月身侧,手支着头侧首望着她,把手臂小心的放在她的脖颈下,微微一带,就把她揽在了自己怀了,温香软玉,异常舒服,云子烈感觉仿佛抱住了全部,一般的充实圆满。
从这夜开始,纪小月就被云子烈留在了寝殿安歇,小月一开始还很不习惯,但是两晚过去了,云子烈还是很规矩的,真的是只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小月也就放了心,晚间在寝殿,白天小月还是会回到小院,陪着虎子和爹娘的,毕竟大婚过后,仿佛就不是太方便了,即使小月没当过,也知道作为昭王妃,应该是很忙碌的,至少要接见一些重要的臣子内眷,以联络君臣的感情,这些都是必要的,虽然云子烈目前还是昭王,但是依小月近些日子的观察,无论是星城的规模还是体制,都和尧京已经基本持平了,云子烈差点不过是个皇帝的名号罢了。
小月低低的叹了口气,抬脚出了小院,进了御花园,经过那夜的怡然亭,小月不禁顿住了脚步,那夜只是觉得这个亭子临着水,很是凉爽,可是如今白天再看,发现这个怡然厅很是漂亮的,平面方形,三开间,通面很阔,前出抱厦 ,亭和抱厦顶均为绿琉璃瓦黄剪边的,南北两面有石栏板,中间设两步台阶为亭的出入口,抱厦三面开敞,很是特别的设计。
小月不觉迈步走入了亭中,至亭中坐定,望向湖中清荷,微风过处,缕缕荷香飘过,甚是舒服,坐在抱厦的围栏边上,侧首欣赏湖里的荷花,午后的阳光,照在一个个圆形的叶子上,闪出一片晶亮通透的绿色,映照着一枝枝出水的荷花,更显的娇艳绚烂,美得张扬。
小月不由得想起了泰戈尔《飞鸟集》里的两句话:“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当如秋叶之静美”这是一种对人生的追求和向往,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低低的叹口气,突然后面传来宫人的声音道:“王妃在此,请媚姬夫人勿扰”小月回头,正对上一双满含嫉恨的美眸,眸子的主人站在亭外的台阶下,阳光下,她的容色几乎可以和阳光媲美,是一个美丽而魅惑的尤物,小月不禁笑了,这大概是云子烈后宫美人中的一位吧,那天匆促中,只觉得来迎接昭王的美人们,个个都是美丽绝伦,这样单个的走出来,小月发现,真称的上是倾城绝色了,美人旁边还有一个女子,望着小月的目光很是奇怪,复杂的难以猜测,年龄要大些,不过可以看出,两人五官有些相像,说不定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小月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没关系,让他们进来吧”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小月,小月道:“放心,王爷如果降罪,有我担待”宫人这才躬身立在了一侧,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媚姬和她的姐姐丽姬,也就是司马峥那个所谓七夫人的小妾,已经进宫两天了,都没找到机会接近纪小月,废了些心思,才打听到,纪小月一般白天会经过御花园,所以丽姬才变着法子,哄着媚姬出来赏花,媚姬一开始是不想出来的,因为没有云子烈的宣召,他们这些女人,是不能擅自去御花园的,这个规矩是在纪小月来了之后才有的。
这个到还罢了,最令人嫉恨的是,自从纪小月进宫后,昭王就再也没进过后宫,也不宣召那个姐妹去侍寝,昨天打探出的消息,竟是日日和纪小月同榻共寝,这可是打破了昭王以前的习惯,众所周知,昭王云子烈对女人是出了名的无情,每个被召侍寝的女人,都知道,昭王是从来不会留宿的,可是如今这个惯例,仿佛被这个纪小月打破了,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昭王回宫那日,看到了王爷不同以往的温柔多情。
几乎一夜之间,纪小月就成了昭王后宫,所有女人既羡慕又嫉妒的敌人,媚姬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她仿佛更有理由恨她,毕竟在郾城之战前,媚姬还是昭王帐中最宠爱的女人,可是后来,因为纪小月,自己算是彻底被冷落了,最令媚姬想不开的,是纪小月仅仅是一个,刚刚及笄的青色小丫头,看她的身量,仿佛还没长开,就能把昭王迷得神魂颠倒了,真的很令人费解,当然纪小月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在环采阁中,接触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有些酸儒的文人,就爱念些诗啊什么酸文的,其中她听到最多的,就是纪小月的桃花诗,真的太受那些所谓文人的推崇了,况且那时她不过才不到十岁,所以被天下奉为尧国第一奇女子,并且险些成了太子,媚姬一开始以为是多绝色的女子呢,见了面才知道,不过清秀而已,真的不明白,这些男人的眼光都是看哪里的。
据姐姐丽姬说,不止太子和昭王,还有如玉公子赫连之,对这个纪小月也是私下倾慕的,更令媚姬没来由的嫉恨,尧国三公子都败在了她的裙下,置天下女人于何地,所以她恨,非常的恨,但是恨的同时也有怨,怨昭王的无情,怨老天的不公,即使给了自己如此美的容貌,仍然留不住这些男人的目光,但同时也存着侥幸,也许昭王不过是一时迷惑,也许见了自己,就会发现,自己比这个纪小月美上何止千万倍,也许就能重新得回宠爱,也未可知。
所以当姐姐丽姬来劝她去御花园走走时,她也没太反对,依仗以前昭王对自己的宠爱,媚姬想即使自己违反了规矩,也应该不至于惩罚才是,于是才随着姐姐丽姬来到了怡然亭,远远的就看见了亭子中白色的窈窕身影,一身清透的白衣,是稀世之宝冰蚕丝,昭王宫里不过才有一匹,被昭王珍藏了很久的,可是如今,却被做成了如此普通的儒裙常服,真的不得令人嫉妒如狂。
媚姬本想进去看清楚,这个纪小月到底有何惑人之处,却被宫人拦在了亭外,这才令人恼火,不过听到纪小月和缓的声音,媚姬还是抑制不住的憎恨她,看着她淡淡的盯着自己眼眸,里面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自己不过是一件瓷器或者花瓶一般,不过就是随便扫了他们两眼,就转过头继续看湖面的荷花,仿佛媚姬和她姐姐不存在一样,令人很气愤。
丽姬显然比妹妹更能沉住气,扫了纪小月一眼道:“我是从邺城来的,来的时候,太子爷已经出发了”丽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月虽然身子依然没动,但是心里还是不由咯噔一下,丽姬继续道:“我和他正好在晋城遇到,他沾染风寒病了,估计如今还在晋城耽搁着吧”小月不禁回头望着丽姬,目光一闪道:“忘了问,你是何人的家眷”丽姬眼睛轻佻的眨了眨道:“我这等风尘女子,那里有固定的男人呢,不过是随波逐流,飘到哪算哪里了”小月想了想道:“你从邺城来,邺城能值得你这等姿色服侍的人,也并不多,让我来猜猜,你是司马峥的女人吧”丽姬一愣……心道无怪乎她名扬天下,这份聪明和敏锐,那里是一般女子可比的,丽姬没摇头也没点头,小月眼中却闪过冷厉,低低的道:“如果你是,那么你回去时,请转告司马峥,他给予纪家的,纪家早晚会双培奉还”语气冰冷狠辣,完全不像一个刚及笄女孩能说出的话,丽姬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道,怪不得司马峥命她来,尽早解决了她,如果她嫁给了昭王,等待司马峥的不会只是简单的一死了之了,以云子烈的冷酷,也许会是灭门之祸也不一定,再说太子云子冲,也不会站在司马峥一边的,世人皆知,太子云子冲和纪小月,那里只是男女之情这样简单,还有从小到大的竹马之意,丽姬沉默半响。
媚姬倒是讽刺的笑道:“王妃真是无情啊,听到太子生病的消息,还能这样淡然,真的令贱妾佩服呢”小月皱皱眉,扫了她一眼道:“干卿底事,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不如回去想想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一句话噎的媚姬脸色通红,上前一步,高举右手,就要给小月一个巴掌,下面伺候的宫人大惊,小月却笑了,一把抓住媚姬的手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想动手,忘了告诉你,恐怕即使动武,你也是打不过我的,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动粗,你还是自重点儿比较明智”媚姬感觉被纪小月的小手抓住手腕,力道并不大,可是自己怎么也挣脱不了,一急之下,抡起左手一巴掌打来,小月脸色一沉道:“你真是不知好歹,去湖里冷静冷静吧,省的在这里像疯狗一般的狂吠”嘴上说着,右手一送一带,就直接把媚姬甩过了围栏,噗通一声,媚姬整个人掉在了湖里,砸的刚才还娇艳欲滴的满湖荷花,顿时成了残枝烂叶,湖边的水不深,大概也就到媚姬的胸部位置,如今媚姬轻纱的衣服沾了水,真的是曲线毕露。看上去,比完□露更有诱惑力。
丽姬显然被这一幕惊呆了,虽然看着很是简单,但是丽姬知道,媚姬是有些武功底子的,可是纪小月不过是很简单的一带,她就摔在了湖里,这说明出了,纪小月不仅是文采卓绝,她的武功应该也不错,丽姬不禁暗暗咗舌,这样棘手的人物,自己如何能找到机会。
这两天买通了几个宫人,可是纪小月的身边,仍然是如铁桶一般的滴水不进,正在出神间,媚姬已经狼狈的上了岸,正要冲过来和和纪小月撕扯,一声冷厉的低吓道:“放肆”听到声音,媚姬立刻就停住了脚步,甚至身子都有些害怕的微微抖了一下,云子烈扫了一眼亭子里冲他做鬼脸的小月,俏皮可爱的这一面,自己仿佛从来没见过,使得自己的心里,不由的涌上一阵浓浓的宠溺,真想立刻就把她拥在怀里恣意怜爱一番,但是还是要先处理了这个讨厌的女人,遂转过头看着媚姬冷声道:“我定的规矩你忘了,你想领教领教本王的惩罚吗”媚姬急忙摇头,抬头望着昭王,立刻换上了一副我见尤怜的表情道:“贱妾不敢,不过实在是想来拜见王妃的,谁知王妃却嫉妒我的姿色过人,把我一拳打入湖中”说着眼泪也缓缓的流了下来,真是梨花带雨啊,小月不禁扑哧笑了,对云子烈道:“你的这个女人还蛮有演戏天分的,我看在你的后宫屈才了,不如去唱戏,更能发挥长才,我累了先回去了”说罢再也不理几人,甩甩袖子,淡定从容的出了怡然亭走了。
重逢
藏月宫西配殿水榭,临着偌大的人工湖,一眼看去,烟波浩渺静日生烟,淅淅沥沥的小雨掉在湖水中,瞬间就没了踪影,滴滴答答的声音,穿过雨幕进到水榭中,令小月不禁想起了掬月阁听雨的日子,仿佛也是这样的夏夜,仿佛也是这样的声音,可是小月不禁涩涩的一笑,明日就是大婚了,以后和自己听雨的将会是另一个人了。
虽然下着雨,小月却感觉异常憋气,一点儿也不凉爽,感觉空气都是黏黏的不舒服,小月抬手推开水榭的琉璃窗,一阵湿气带着细细随风而来的水滴,飘进了水榭,立时有了些许凉意,远处的灯火通明,即使在雨中,也一丁点不显得凄凉萧瑟,到处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长廊里,抱厦间,都已经悬挂起了一盏盏明亮的大红宫灯,如今的藏月宫,小月回首望去,触目所及,都是大红的颜色,喜庆而俗气的大红色,装点的整个宫殿,仿佛都是热闹的。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小月低低的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自己和子冲的命运了,到了现在,到了这一刻,小月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尽管理智,尽管冷漠,可是自己还是存着微薄的奢望,小月也知道,这纯粹是自己的空想,可是说实话,小月现在非常想见子冲一面,即使知道见了会更烦恼,但是还是想见。
云子烈走了进来,身上黑色蟒袍的下摆,仿佛沾了些雨水,使得那种黑比别的地方更深些,他望着小月的目光复杂难测,但是如果仔细看,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包含其间,宫人上来想服侍他更衣,云子烈却挥挥手道:“都下去吧”伺候在大殿各处的宫人,才躬身退下,大殿一时寂静非常,只能听见外面的雨滴,砸在湖水里的声音,像是一曲不成调子的原创歌曲,茫然而无助,沉默半响,云子烈道:“太子殿下和如玉公子到了,我刚才见了他们,不得不说他们两个真的很出色”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小月轻轻转过身子看向窗外,不再看云子烈,声音低低淡淡的道:“所以呢……”
云子烈笑了继续道:“所以倒是很难得,你记得外面的传了多年的童谣吗,尧国俊才甲天下,北地有子煭,京城蕴赫连,月城当属世子冲,三人之才不算绝,空中仍藏月,一首桃花诗,天下谁不知,这首童谣里面的人,今天都到齐了呢,而且看起来,媚姬那天有一句话说对了,尧国惊才绝艳的三公子,仿佛眼光都惊人的一致呢,小月你说奇不奇怪”小月没有搭话,云子烈声音顿时有些阴沉的道:“咱们的太子殿下说,他和你青梅竹马有七年的情意,想在大婚前见你一面,你意下如何”小月不禁一愣,但是还是道:“见面何意,还是不见了吧”说着小月转过身子来,直视云子烈道:“难道你想让我去见他?”
眸光灼灼,丝毫也没闪避的意思,云子烈倒是轻快的笑了道:“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其实见一见,也没什么”小月也没在推脱,浅浅的一笑道:“好,你去差人传他进宫吧,我就在这里见他”云子煭一楞,眼光下意识的扫过这满殿喜庆的红色,不禁有些错愕,就他今天见到云子冲的情景来看,云子冲绝对不是来喝喜酒或是来贺喜的,他眼中那种疯狂的感情,有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所以云子烈不禁有些怕了,云子冲在小月心中的地位,他其实很清楚,即使自己掩耳盗铃,可是依然能看的很明白,纪小月恐怕到如今,心里的人还只有云子冲吧,即使明天就要和自己大婚了,可是刚才他进来时,看到她望着窗外的表情和迷离的眼神,云子烈就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云子冲。
云子烈眸光一闪道:“来人,去驿馆请太子殿下来藏月宫一叙”吩咐完,云子烈扫了一眼周围,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这样的情况下,云子冲再厉害,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吧,遂定下了心神,云子烈缓缓走近小月,走到了她面前站定,左手轻轻抬起小月的下颚,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低低的道:“你明天就要嫁给我了,你要记住这一点,片刻也不能忘记”小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和无奈道:“是啊,明天我就要嫁给你了,可是到现在,不确定的,仿佛不是我,而是你吧”云子烈也不答话,放开她的下颚,转身走了,走了到大殿口,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低低有些软弱的声音道:“即使明天你就要嫁给我了,可是我却知道,你的人在这里,心却不知道留在了那里”说完再也没停留,大步而去,小月不禁有些发怔,心,自己的心在哪里,抬手摸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感觉空落落的,是啊,自己哪里还有心,恐怕自己的心早就已经失落了,不知道飘向了哪里,云子烈走后,偌大的藏月宫更显空阔,小月不禁有些茫然。
蓦地想起了自己在现代时的生活,那时多轻松快乐,即使偶尔有些小烦恼,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什么时候起,自己忘记了那个洒脱自在的纪小月,而变成了这个只会屈从于形势而忍辱负重的怨妇,看来环境真的能塑造人的性格,如今自己仿佛已经到了,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时节了,小月再次叹了口气。
一个宫人进来道:“禀王妃,尧国太子在外面侯见”小月道:“请他进来”宫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小月不禁背过身望着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如雾霭般的湿气笼罩在湖上,如天上的广寒宫一般,有一种清冷寂寞的感觉,云子冲一路行来,进了一层层的宫门,到了藏月宫,不禁抬头打量这座辉煌的宫殿,藏月宫,掬月阁,真的是很相似,至少云子冲能猜到云子烈的心思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一路上都是鲜艳的大红色,到了藏月宫更是红得刺目,宫殿布置的很精致奢华,可以看出颇费了一番心思。
宫人让他等在殿外,云子冲不禁苦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见小月还需要人通报了呢,真是事易时移,不可同日而语,很快宫人出来,云子冲这才迈步走了进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入目都是红色的帐幔,刺的云子冲的心口一阵阵的疼,再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小月在这样的情境下相逢。
转过帐幔就看见通着大殿的水榭,水榭的窗子边上,站着一个女子的身影,背对云子冲而站,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仿佛不曾察觉身后已经有人逐渐的接近,云子冲停住了脚步,几乎贪婪的看着这个背影,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云子冲竟然感觉恍如隔世。
她看上去有些瘦了,脊背挺直,纤腰一束,仿佛感觉到了云子冲的注视,小月转过身来,面色平淡,无悲无喜,仿佛云子冲不过是寻常的故人而已,被她这样的目光一看,云子冲顿时感觉胸中气血上涌,急忙后退一步,极力的压了压,小月缓缓一摆手道:“好久不见,请坐”水榭上有两把椅子和一张小几,小几上有一套精致的茶具,如今几上煮着的水已经滚了,冒出白色的蒸汽和咕嘟声,云子烈缓缓的坐下,小月也欣然做到他对面,提水煮茶,动作缓慢而优雅,就像无数次,在月城掬月阁的夜晚一样,安静对坐,煮茶品茗,可是这里却是藏月宫,属于昭王的藏月宫。
两个人沉默以对,谁也不率先开口,水榭内一片寂静,过了半响,小月把烹好的茶递给云子冲道:“你喝喝看,据说这是雪山顶峰取来的水,煮茶倒是很有味道”云子冲低头浅浅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经过舌头进入喉咙,却感觉异常苦涩,仿佛一直苦涩到心里,云子冲顿时感觉,原本想好的千言万语,被小月沉静的态度,死死的堵在了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仿佛一切是这么的理所应当,云子冲一向知道,小月有这个本事,把原本严重的事情化解的云淡风轻,可是别的事情自己都能依她,这件事上,如果自己退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了,自己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猛的抬起头,一把抓住小月端着茶盏的手,力气太大,致使盏中滚烫的茶水,顷刻间都洒在两人的手上,小月不自觉的一颤,想抽出手,却被云子冲死死握住,小月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他的眼中瞬间燃烧起各种炽烈复杂的情绪,悔恨、埋怨、激动和深深的沉痛,汇聚成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令小月几乎不敢再看下去。
小月眨眨眼,回避的错开眸光,低低的道:“你这样于事无补,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记得吗”云子冲用力握住她的手,丝毫也不敢放松,仿佛自己一旦松手,就会再也握不住一般,听到小月的话,云子冲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道:“是,我一开始的决定错了,可是你也不应该连个解释改正的机会也不给我,竟自一走了之吧即使我后来疯了一样的赶到邺城,可是你已经不知去向了,我到哪里去找你,只凭一件事,你就要嫁给云子烈,你不觉得你太狠了吗”小月微微笑了。眸光不在避开,直接盯着他道:“一件事,虎子的事情你忘了吗,我不信以你的聪明,看不出凶手就是司马峥,在我和司马一族,或者说,我和你的江山之间,你又一次摒弃了我,如果不是云子烈,虎子到今天还是一个彻底的废人”云子冲一愣道:“你说虎子没死”小月蹭的站起来,转身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到了窗外,廊厦前的灯影映在湖里清晰可见,一阵风吹过,湖面荡起一阵涟漪,瞬间把灯影打得粉碎粉碎,再也拼接不回原来的样子,云子冲沉默半响道:“当时邺城的情况,你不知道,司马峥安排严密的没有丝毫的破绽,一环扣着一环,还没等我去找机会,洗清虎子的冤屈,他已经坠落星月河,不知去向了,你让我……”
云子冲的话没说完,就被小月挥手打断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如果你是看在七年的情分来喝喜酒的,我欢迎……”
小月的话刚说到一半,云子冲就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声凄凉而悲恸,令人听了不寒而栗,笑过后,云子冲大声的道:“喝喜酒,小月,纪小月你真说的出口,七年的情分,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有七年的情分,即使我错了,你也不应该如此决绝,就斩断我们之间的所有退路吧,如果你嫁了云子烈,我!我!我……”
连说了几个我字,云子冲只觉得心里一阵天翻地覆的绞痛,强压了半天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张嘴,噗的一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小月回头,不禁吓了一跳,急忙紧走两步,想扶住他有些不稳的身子,却不妨被激怒的云子冲一把挥开,子冲用的力气很大,小月不禁踉跄一步险些跌倒,云子冲一愣,待要上前扶她,可是想到她刚才绝情的话,不觉又停住了脚步。
两人默默的对望,谁也不说话,时间一点点的流过,仿佛这样能地老天荒一般,过了不知多久,云子冲低低叹了口气道:“丫头,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们一个机会,我在邺城已经和外祖父说过了,这次我就和你一起隐居尧山,不在过问朝廷的事情,管它什么兵权江山,百姓世族,我都抛开,只陪着你采药行医,过你梦想中的日子,就像你说过的,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掬花”
大婚
云子冲的眼中透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和急迫,小月顿时感觉心里就如一团不停缠绕的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眸光错开和子冲的对视,转身看向窗外,夜色已深,空中悬起了一轮静静的满月,把淡淡的清辉均匀的洒下来,映在湖里一片晶亮的银白,从小月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见湖边的一个观景亭,小月眸光一跳,亭子里临湖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即使他是背对小月的,那种凌人的霸气,还是令小月知道,他不是别人,而是云子烈。
仿佛瞬间,小月脑中的乱麻就齐齐而断,小月立刻就想明白了,以云子烈的强势作风,之所以接受她见子冲一面,就是要让自己彻底的和云子冲做个了结,算起来,拖泥带水确实对谁也没有好处,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讲,自己都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再说小月这一刻几乎有些憎恨自己的理智了,她知道即使云子冲想退隐,也绝对不会实现的,司马家能答应吗,皇帝能答应吗,还有司马峥,不知道还有什么阴谋在悄悄酝酿,说实话,论阴谋诡计,即使你一个智商200的现代人穿越来了,也只是小学生的水准,毕竟论歹毒,论龌龊,法治社会出来的现代人,永远也及不上这些古代人。
小月低低的叹口气,没有回头,但是却轻轻的开口吐出三个字“太晚了”云子冲蹬的退了一步,又向前急促的走了几步,站在小月的身后道:“太晚了,怎么会太晚了,我未娶,你未嫁不是吗”小月幽的转回头直接而残酷的道:“子冲你还是太天真了一些,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我,还有许多别人,有你的父母,你的族人,我也有我要维护的人,这些都是你我的无奈,即使我今天跟你走了,你以为我们真能找到一处纯净的桃花源吗,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世上哪里有什么桃花源,有名利,有争斗,就永远没有可避世隐居的桃花源,月城,尧山,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近些日子,我都在想,即使没有这些波折,你我就能在一起吗,我不确定,人的命运很难把握,我已经认命了,其实我知道,周若很喜欢你,而且她也很不错,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我就这样做一世的兄妹吧,毕竟亲情远比爱情长久”云子冲目光中的晶亮瞬间熄灭,眼神空荡而迷茫,仿佛黑夜中失去灯塔的航船,望着小月失去了焦距,嘴角竟然奇异的牵起一丝笑容,很凄凉的道:“兄妹,七年的呵护,我竟然只呵护出了一个妹妹,可笑啊!可笑”眸光一闪,目光也望向了窗外,看见了亭子里的云子烈,低低的笑了,笑声犀利而讽刺,望着小月道:“何必找这么多理由,你直接告诉我,你变心了不就最直接最快速了吗”小月一惊,想要辩驳,可是想到无论自己如何分辨,仿佛也没什么意义了,也许就让他这样以为,才好过一些吧,所以小月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既不解释,也不分辨,这样一来,云子冲的怒火重新聚集了起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臂膀,大力的摇晃了几下道:“你为什么不反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为什么……”
到了后来,几乎没有了声音,只有喃喃的为什么,不断的从他的唇角断断续续的蹦出来,小月顿时感觉,心里一阵阵的钝痛,就如同一把生锈的刀,在凌迟她心一般的难过,小月紧紧咬住嘴唇一语不发,云子冲的手渐渐放开她,垂了下去,就如同没有了生命的游魂一般,转身向外面走去,身影有些不稳的摇晃,如廊外被风吹动的灯火一般,时明时暗,他走到很缓慢,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小月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想去扶她,可是步子刚刚抬起,又静静的收了回来,云子冲已经走到了殿门处,停住了脚步,站了片刻,低低而颓败的道:“原来七年我掬住的,不过是水中一场空空的月影,你可以选择嫁给别人,但是绝对不要奢望能得到我的恭喜,我永远也不会祝福你”说完仿佛一瞬间有了力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小月也如同打了一场最消耗体力的持久战一般,身子一歪,就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感觉浑身都是疲累无比,这一刻小月真的明白了,自己是真心喜欢云子冲的,刚才甚至她真的想过抛开所有的一切,和他飘然远去,从此千山万水始于足下,可是自己真的太理智,没有那份冲破一切藩篱的勇气,也许自己不适宜爱情,爱情中最不可缺少的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激|情,小月实在太缺乏了。
小月摇头苦笑,蓦地感觉身前有个阴影笼罩,不由的抬头,正对上云子烈灼热而激动的眸子,那种可以焚烧一切的炽烈情绪,充斥在他美丽的眼中,云子烈一伸手,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嘴唇凑到小月的耳边,低低的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多么高兴,多么庆幸,你既然选择了留下,我可不可以,以为你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对吗”声音虽然喜悦激烈,但是含着掩饰不住的脆弱,小月不禁苦笑,看自己做的什么事情,云子烈仿佛也认真了呢,可是他这种强势霸道的人,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却令小月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怜惜和酸涩,没有听到小月的回答,显然云子烈很不满意,双手上移,捧住小月的脸颊抬起,眼睛直直的,近在咫尺的和他对视,眼中有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坚持和执着,小月微微有些动容,心里暗暗一叹,自己已经选择了不是吗,已经那样坚决无情的拒绝了子冲,所以还有什么可在乎坚持的呢,什么都没了,至少眼前云子烈的希望,她还是可以满足的,于是微微闭上眼睛,垫起脚尖,缓缓送上自己的唇。
云子烈几乎是难以形容此刻自己心情的,狂喜、快乐、都不足以形容万一,应该说圆满,这一刻,云子烈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圆满的再无丝毫缺憾了,只要有她,只要能永远把小月抱在怀中,那么自己真的开始感谢老天对他的厚爱了,唇片相碰,一片温暖,这个吻既温暖又缠绵,清清淡淡但是动人心魄。
至少令云子烈的灵魂安定了,辗转吸允很久,云子烈才放开她,小月已经有些呼吸急促,脸颊绯红,云子烈端详她良久,一个用力,把小月横抱在怀中,低低而温柔的道:“夜了,你该休息了,明天就要举行婚礼,那些礼节很繁琐,但是请你为了我稍作忍耐,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让整个尧国,知道你是我的昭王妃,今夜是你独居的最后一晚,明天你就完全属于我了”说着把小月抱到了寝殿,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轻轻放下,拉好丝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站起身退出了帐外,隔着红色的纱帐,小月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离去的脚步是那么的轻快,小月缓缓闭上眼,至少云子烈是心满意足的,这场抉择还是有些价值的。
翌日,天还没亮,藏月宫已经是一片热闹,宫人们来回穿梭,准备今天的大婚,藏月宫的东配殿是原来的观荷宫改建的,格局基本上没变,大殿中央是一个偌大的汉白玉池,里面植着满池名贵的白莲,正值花季,冉冉盛放,娇艳明丽,侧面是宽大的妆台,小月坐在镜台前,身上的红色嫁衣奢华而啰嗦,到底穿了几层,小月已经无暇顾及,只是感觉浑身重的可以,可是从偌大的镜子中倒影出来的人影,却是美丽的超乎寻常,层层的深浅不一的红色裙摆垂在地上,在身后拖得很长,其实这里的正装真的和汉朝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无论是胸前展翼而飞的金凤,还是领口宽袖上的缠枝,都奢华的令人惊叹,整个礼服就是红色和金色两种颜色的组合,即霸道又尊贵。
宫人捧上缀满明珠的金凤冠,美丽到了极致,周若把金凤冠小心的戴在小月头上,透过铜镜周若的表情复杂难言,给小月整理好凤冠前面的珠帘,周若抬头盯着小月道:“虽然我有些怨你,但是看到表哥能这么轻松快乐,我又不觉得该感谢你,从小到大,我跟在表哥身边长大,他很少露出真心的笑容,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也许是仇恨,使得表哥已经渐渐失去了一个那男子,该有的至情至性,我和父亲一直以为表哥这一生,都不会对那个女人付出真心,或是爱上那个女人了,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昨天看见表哥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像是一个平凡的男子一样,对婚礼紧张和期盼,我很欣慰,可是到了这个最后关头,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确定你要嫁给表哥吗,虽然他现在很快乐,可是我很了解他,他比任何人都骄傲,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他的话,我想你们以后会是一个令人遗憾的悲剧,表哥的强势和骄傲不可能模糊不清的继续下去,你懂吗”小月眸光一闪,从镜子中紧紧盯着她,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你认为,以他的性格,如果我反悔,他会允许吗”周若沉默了,大殿中瞬间一片寂静,过了半响,两个宫人进来道:“吉时已近,请王妃起”纪小月转身,两个宫人急忙过来扶她,小月前行两步停住身形,迟疑的道:“这是我的选择,即使将来有什么后果,我想我一个人可以承受,你不要担心,我想现在你应该有更担心的人才是吧”说完迈步跨出了大殿,大殿外停着九凤琉璃车,美丽的犹如梦幻中的南瓜车,就不知道坐在上面的自己,是不是到了子时,也会变回一无所有的灰姑娘,在宫人的搀扶下,小月登上了车,车撵沿着宫道缓缓前行,就像昭王回宫那天一样,所有通往乾元殿的中门都依次打开,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并不刺眼,穿过轻薄的云层照在宫道上,栏杆上,把一切妆点的仿佛一场美丽的梦境一般。
乾元殿是整个昭王宫的正殿,气势恢宏而庄严,高高的云阶据说有九十九个之多,两侧的汉白玉围栏上,都是一颗颗象征性的龙头,小月的车撵到时,两侧已经站满了盛装的文武百官,礼官在一边捧着长卷等待,宫人把小月扶下了撵车,从小月的脚下,一直绵延到层层玉阶上的红毯,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礼官一番吉祥的开场白过后,两侧的宫人就齐齐的闪开,小月知道这个玉阶只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小月举目向上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乾元殿檐角的九龙檐雕,威武而狰狞,小月暗暗吐了口气,抬步向上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但是很稳,小月经过的地方,两侧的文武百官均跪下大礼参拜,过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尽头,乾元殿外,云子烈盛装相待,很难得,云子烈今天也穿着一身鲜艳的大红色蟒袍,下摆处绣着金色张扬的盘龙,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亮,照的小月不由自主的举起右手的宽大袍袖遮掩。
很快一顶明黄的万民伞就遮挡在了头顶,小月眨眨眼才看清了,云子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旁边,冲她伸出了右手,灼灼的目光令小月不敢对视,犹豫片刻,小月把手轻轻放在云子烈手中,云子烈微微一笑,紧紧握住,牵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殿前的高台,从上向下望去,小月不觉有些晕眩,急忙暗暗定定神,尧国的大婚比小月想象的简单,大致上都是别人做的,需要小月做的,不过是向天地各敬一杯酒而已。
紫月面色复杂的呈上玉盏,云子烈拿起递给小月,小月接过,用手指沾了酒向空中和地上弹了几滴,自己凑到嘴边一饮而尽,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反而清甜中蕴含着淡淡的酒香,带要把玉盏放回,这时玉阶下一阵不寻常的喧哗声起,小月低头望去,即使相隔不算近,小月还是清楚的看见了子冲憔悴惨败的脸色,和那种不顾一切的狂乱目光。
小月一愣,待要看清楚些,顿时感觉心痛如绞,头更是眩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得朦朦胧胧起来,仿佛隔着一层细细的薄纱一般看不真切,脚下有些撑不住的绵软,用尽力气想支撑,却终不能如愿,身子一歪,感觉右手腕的佛珠突然的断开,而小月的身子随着那些掉落的珠子,向高台下面倒了下去,最后的意识只听见一阵惊讶声:“看天上竟然出现了一弯新月,日月同辉,多奇怪”
回归
一阵阵的心痛,折磨的小月想就此睡去也不行,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痛的感觉才渐渐离开了,小月正要好好的睡一觉,可是耳边传来的喧闹声,吵得小月实在是很难过,遂大声喊道:“不要吵”可是没人理会她,耳边的声音还是锲而不舍得响起,小月没法子,努力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焦急而憔悴的脸,小月不禁一愣,想做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可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爷爷急忙抓住她的手腕搭脉,而爸爸和妈妈几乎立即就冲了出去。
小月微微转头打量周围,很显然,这里是现代的医院病房,而且,小月的目光扫过侧面的输液架,上面吊着一袋|乳白色的液体,正顺着点滴缓慢的输进自己的静脉中,小月估计应该是类似营养液之类维持生命的物质,过了半响,爷爷露出一丝笑容,摸摸小月的头道:“怎么这样看着爷爷,昏迷了一个月,不认识爷爷了吗”小月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又干又痛,奶奶急忙拿了一杯水,轻轻扶着小月靠做在床上,小月喝了几口,才开口道:“我怎么在这里”声音嘶哑而低沉,爷爷奶奶没有回答,爸爸妈妈已经和一个医生走了进来,医生小月认识姓李是爸爸的学生,一系列的常规检查后,李医生才道:“老师师母您们放心,小月已经没大碍了,不过还需要好好休养一阵补充营养,毕竟一个月来只靠营养液总是不行的”说完伸手拍拍小月的头幽默的道:“我说学妹,你怎么采药也这么认真呢,那株石斛再珍贵,也及不上你的生命不是,好在悬崖上有一颗伸出的树干挡住了你,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过你的运气不错,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昏迷,今天又为什么突然苏醒,但是你能醒过来,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也许你就是那个医学上无法解释的病例”说着点点头出去了,爸爸妈妈急忙凑过来道:“怎么样,小月那里不舒服”小月摇摇头,缓缓靠进妈妈的怀里,久违的温暖令小月感觉一言难尽,自己如何能说的清楚,自己的奇特经历,就是自己,现在也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大梦罢了,毕竟那里有个尧国,又哪里来的那些出色的男子,这一切,比小说更不真实,可是那种心痛,小月还清晰的记得,小月不禁摇摇头,一切都回归了现实,自己没有掉下悬崖,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不是真的了,自己又可以按部就班的过自己平凡的现代生活了多好。
可是心底也有隐隐的失落,一个星期后,小月就出院了,毕竟年轻,身体底子也不错,所以恢复的也很快,爸爸妈妈很快又进入了忙碌的行程中,而小月的任务就是休养,在家休养了十天,小月已经是生龙活虎的有些坐不住了,奶奶看着她在院子里不停转悠的样子,笑道:“小月若想出去就去吧”小月摇摇头道:“不知道出去干嘛,仿佛去哪里都没有兴趣”奶奶突然想起一事道:“不如你替我去城西的庙里还愿吧,你昏迷的时候,我去哪里发了愿的,既然你果然醒了,还是去还愿的好,不然佛祖会怪罪的”小月原本不信这些的,可是心里不仅想到了梦里的慧空大师,遂道:“好!奶奶那我去了”奶奶点点头,奶奶说的那个庙在城西的繁华地带,据说很灵,所以香客居士也很多,大概香火旺,布施多,所以庙也修得异常辉煌,寺庙门口都是一些卖香和贡品的小店,还有一些据说是开过光的佛珠手串和玉石等,小月挨个的一家家的逛了,到了门口,买了些香走了进去,小月从来没来过这里,尽管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游目四顾,发现也有许多年轻的男女,就像一篇网文里说的,如今的社会,人们更需要精神上的寄托。
小月绕过前面到了正殿,正殿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观音,无论你站在那个角落,都仿佛高高在上的菩萨慈爱的注视着你,就像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目光中蕴涵着大爱和慈悲,也许是时间不对,寺里的香客并不多,寥寥可数的十几个人而已,小月跪在蒲团上,很虔诚跪拜,毕竟是替自己来还愿的,跪拜后,起来走到殿外的大香炉里,把手里的香点燃Сhā在里面,才转身向侧面走去,寺庙很大,侧面有一个角门,通向寺庙的后院。
小月探头看看,不禁一愣,后院竟然有几株盛开的樱花,粉嫩的花瓣缀满枝头,小月左右看看见没有禁止入内的牌匾,遂迈步走了进去,虽然仅有几株却很繁茂,偌大的树冠攒满了樱花,一阵风吹过,花瓣飘飘而落,带给小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树枝掩映间,有一间禅房坐落在樱花树的后面,小月顺着石板小路走了过去,禅房枝桠一声开了,小月不禁一惊,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百衲衣的老和尚,面容竟然和小月梦中的那个慧空大师一模一样。
小月顿时有一种庄生晓梦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庄生还是蝴蝶,很混乱,震惊过后,小月匆忙局促的一笑道:“打扰大师了,请见谅”老和尚微微一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既是有缘,还请禅房一叙如何”小月思量了片刻道:“如此叨扰大师了”老和尚屡屡自己白色的胡须道:“女施主请”小月随着老和尚进了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布置的很古香古色,完全没有现代的元素,甚至连电灯都找不到,不过窗边的矮几上,倒有一个臂粗的蜡烛,矮几侧面有两个蒲团,老和尚说了句:“请坐”小月很熟练的跪坐在上面,老和尚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坐在了小月对面,桌上有一个很简单的粗磁的提把茶壶,和几个竹制的杯子,老和尚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小月,小月低头一看,不禁又是一愣,杯里的茶水碧绿清澈,浮着几片嫩绿的竹叶,正是久违的竹叶茶,小月不禁暗暗苦笑,难不成自己有些精神错乱了,为什么又想起梦中的事情呢,老和尚沉默半响道:“老衲法名慧空”小月险些一口呛到,急忙抬头道:“你说您的法名是慧空”老和尚道:“然也”小月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暗道,这也太巧了,一样的摸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愣愣的望着对面的老和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和尚倒是也没说什么,而是轻轻念了几句:“佛云:人有二十难:贫穷布施难;豪贵学道难;弃命必死难;得睹佛经难;生值佛世难;忍心忍欲难;见好不求难;被辱不真难;有势不临难;触事无心难;广学博究难;除灭我欲难;不轻未学难;心行平等难;不说是非难;会善知识难;见性学道难;随化度人难;睹境不动难;善解方便难,女施主终是没悟透彻,一时的安逸,那里能解累世的苦难,我佛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在这里平静了,别处可就是水深火热了,女施主还需及早回去解众生急难 ,才是功德啊”小月盯着他道:“可是我已经决定了,不管那是不是一场梦,还是真的存在过,我都再也不想去经历了,那种无助和心痛再也不想重复,请大师见谅,我不是菩萨,我救不了众生,我只能救我自己罢了”说着站起身就要出去,慧空大师道:“施主留步,我擅自改变天机,来到这里,已经违背了天意,必将折寿,可是我还是要说,请女施主三思”说着把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递给她道:“十天后会是一个契机,思念往往就是最好的媒介,我话尽至此,望施主仔细斟酌”小月想了想,还是接过佛珠,快速的转身出了禅房和小院,急匆匆顺着原路返回到了大殿外面,可是想了想总觉地太不对劲,又顺着路走了回来,可是那里有什么角门樱花和小院,不过是一处院墙罢了,小月摸摸手中的佛珠,逃似的出了寺庙回家了,回到家里,简单的应付了奶奶几句,就冲回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仔细端详手中的佛珠,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都异常的熟悉。
小月微微叹了口气,感觉从心里涌上来一种沧桑和疲累,不由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而小月也进入了自己的梦中,梦中一切仿佛隔着玻璃一般的朦胧,景物很熟悉,依稀是邺城星月河,河水滔滔翻滚着,而邺城内外已经是一片硝烟,城下的大军,俨然像是云子烈的军队,而城门大开,出来的竟然是云子冲,两人在马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月听不见,而一片硝烟过后,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了,满地都是血流成河的焦黑尸体,令人作呕。
而渐渐的小月似乎听到了很多人喊马嘶,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轰隆声,隐隐的,她知道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把火药带进了这个地方,不会有这样的尸横遍野,小月急忙捂住耳朵,再也不想听周围的声音,可是一只手突然拿开她的耳边的手,小月愣愣的抬头,却是云子烈狰狞的表情,他阴沉的道:“我说过,我要让整个尧国给你陪葬,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回来,哪怕只是灵魂我也要,好不好”最后一刻突然变成了子冲的脸,捧着小月道:“你说过愿得一心人,临窗挽青丝,可是你食言了,小月,小月,你食言了”接着是无数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指着她道:“你是凶手,纪小月你是凶手”小月急忙摇头辩驳道:“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小月,小月”一阵剧烈的摇晃,小月突地睁开眼睛,是奶奶有些着急的脸,看她醒了道:“你喊什么,我在外面都听见了,难不成做了什么噩梦”小月定定神,勉强的笑了笑道:“没事奶奶,大概是昨天看了恐怖电影的缘故”奶奶瞪了她一眼道:“要我说那些个电影根本就不应该看,没一点根据的胡编乱造,还暴力血腥,看了一点儿好处没有,以后别看了啊”小月点头答应,奶奶才放心的出去了,小月不禁摸摸手腕上的佛珠,暗道,自己这么久了从来没做过尧国的梦,怎么今天一戴上这佛珠,立刻就做了这个诡异的梦,挠挠头,用遥控器打开对面的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关于天象的新闻:“据天文学家的侦测,十天后,本市将出现一次难得的星月同辉奇观,在市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千年难遇,望广大市民到时不要错过”小月烦躁的按下了遥控器的关闭键,画面顿时消失了,小月低头抱着膝盖蜷缩起来,感觉心里七上八下异常烦乱,难道自己竟然还要回去,那一场左右为难的乱局,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小月真的没有再去面对的勇气,小月很了解自己,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鸵鸟。能躲一时是一时。长长的叹口气,小月决定暂时不想这些事情,摘下手腕的佛珠,扔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下地去找爷爷去,爷爷正坐在院子里的藤萝架下擦拭二胡,看见小月下来道:“来来给爷爷拉上一曲夜深沉听听,真是好久没听了”。
面对
悠扬而传统的韵律缓缓响起,小月不禁想起了月城的那些日子,一切真实的历历在目,想忽略都不行,原来那真的发生过,不是一场大梦,爷爷望着小月,不禁微微皱皱眉,感觉这次她醒过来之后,不太一样了,怎么说,仿佛经历了什么,以爷爷对小月的了解,她仿佛在逃避什么事情。
一曲拉完,爷爷目光慈祥的道:
“来小月今天爷爷和你就说说霸王别姬,小月你说项羽可称的上霸王”
小月眨眨眼笑道:
“爷爷这话奇怪,他不就是霸王吗,从古至今,也唯有他可称霸王了,难道不是吗”
爷爷摇摇头道:
“以我看,他其实名不副实,他不配做霸王,他不过是个懦夫”
小月不禁一愣,爷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当初项羽突围而出,到了乌江边时,身边尚有八百余骑,俱是精兵良将,无不以一当十,即使打不过刘邦,起码可以保护项羽全身而退,以图东山再起,可见项羽不是没有渡江生息的机会,只是项羽固执地认为,天之亡我,不愿渡河,乃自刎而死。这说明他不是个勇敢的英雄,而是不敢明对失败的弱者,如果他当时渡江回了吴地,也许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历史,就是另一个样子了,所以爷爷说他不是霸主而是懦夫,爷爷始终认为,人生很长,谁都会遇到艰难的挫折,是勇于面对,还是退缩逃避,这两种态度,关系到一个人以后的一生,我相信一次逃避,就有一百次的退宿,那么最后人生就只有两个字失败,所以无论哪个领域都是勇者的游戏,懦夫的坟墓,小月你可明白”
小月愣愣的听着爷爷的长篇大论,觉得爷爷说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把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是啊!自己仿佛就像是个躲在硬壳里的蜗牛,以为藏住了自己的头,就会躲过一切,其实身后爬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迹,难以磨灭,无论如何艰难,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都应该等待它的花开,对于某些事情,其实只要问问自己的心早已有了答案。
想到此,小月蹭的站起来,上前抱住爷爷,在爷爷的脸上左右各亲了一下道:
“爷爷您真的很厉害,谢谢”
说完转身进去了,看着又恢复往日活跃的孙女,爷爷不禁摇摇头笑了:
“这丫头还是没长大啊”
小月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佛珠戴在手腕上,突然小月想到了一件事,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穿回来了呢,如果不是那个纪小月的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想自己大概是不会回来的,那么自己喝的那杯酒难道有问题。
小月脑子中不由得闪过当天的情境,紫月端着酒时复杂而忐忑的神情,小月恍然大悟,她当然知道紫月不会下毒,可是至少她应该是知情的,想到她看云子烈的眼神,小月低低叹息一声,坐在床上,爱情真的能使一个嫉妒如狂的女人磨灭良知,紫月的心态不难猜,她可以忍受云子烈拥有庞大的后宫和众多的女人,但是她却要在云子烈生命中,占有最重要不可替换的地位,可是如果云子烈却对自己认真了,认真到甚至眼里容不下任何别人,她就再也忍不下去了,正赶上有除去情敌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顺水推舟,紫月的心机比那个下毒的也好不到那里去。
但是小月也不想追究了,毕竟在爱情里用尽心机,也是情有可原的,她至少比自己勇敢,想到此,小月不禁想到了子冲,其实在穿回来的那一刻,小月脑子里想到的只有子冲,自己原来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子冲,即使他没有云子烈的美丽和强势,也不能给予自己真切的安全感,可是他却能给自己绵延不绝的温暖,就如温润的春水一般,慢慢侵润小月的心田,不知不觉汇总,已经浇灌起了心中最美丽的桃花源。
记得自己曾经绝望的说过,那个世界那里有什么桃花源,现在小月终于明白了,桃花源不在别处,就在彼此的心里,所谓心远地自偏,桃花源无处不在,小月微微一笑,脑中闪过云子烈的绝色面容,那个张扬霸道而美丽的男人,真的令人难以拒绝,即使小月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不是他,可是还是时常被他蛊惑和感动,他是个至情至性的真英雄,可是自己和他毕竟是晚了七年,还有谁,温润如玉的赫连之,和他在一起,舒服的令人难以忘怀,可以说赫连之是自己的知己,他了解自己并且尊重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
不想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牵挂在尧国,她手里仿佛牵连着几个人的命运,这三个出色的男子,自己真的何德何能。也许自己可以想个妥帖的法子,使大家各得其所,可是首要问题自己必须先回去面对这一切,才能相机解决。
既然想到了这一步,小月就必须先安排好这里的事情,自己真的不知道,这次自己要如何穿回去,不过慧空大师既然说了,想必不会错,所以在后面的几天时间里,小月决定好好的陪伴家人,其实算起来,自己在尧国待了七年多的时间,而现代不过是一个月,想人生不过匆匆百年,空间和时间往往是世间最难以解释的东西,也许以后她和家人不能再见面,也许是隔着空间共同存在着的,这样想,仿佛一切都是可以释怀。
毕竟对于家人来说,平安幸福仿佛才胜过一切,想通了这些,在以后的九天里,小月尽可能的待在家里承欢膝下,给爷爷拉他喜欢的二胡伴奏,帮着奶奶收拾院子中的小花圃,种上爷爷喜欢的薄荷等驱蚊草等植物,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小月会亲手烹茶给爸爸,也愿意和妈妈聊聊她喜欢的古典音乐等等,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快乐,也许自己不孝,但是那个烂摊子毕竟干系到太多人的生命,自己怎能坐视不理,还有子冲,自己这几夜连着梦见他悲伤孤寂的脸,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夜夜侵扰着小月。
到了第九天的夜里,小月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给家人留书,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尧国写过两封信,每封信写的时候,自己都以为是最后一封,可是却都没实现,但是每封信确实被自己一语成箴,确实每封信似乎都代表着别离、感伤、和无可奈何。小月脸上闪过一片黯然。
低下头,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而认真的交代了一下,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小月相信,家人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会渐渐接受,毕竟自己从小到大从来不会说谎,小月觉得家人很可能还会祝福她,以她为傲,毕竟她鼓起了勇气去面对,不管结果好坏。
爷爷不是说了吗,只要勇敢就能胜利,自己努力了最起码不会留下遗憾,第十天一早,小月就出了家门,她不知道老和尚说的契机在哪里,但是她强烈的预感到,可能还是和雾灵山有很大联系,于是她还是来了雾灵山。
到了山脚下时,小月看看手表,时针指在了九点,小月在山里人家吃了碗鸡丝面就上山了,顺着记忆中的山路缓缓而行,虽然小月觉得自己已经过了漫长的七年,可是这里却不过才一个多月,季节不过刚是初夏,山上除了满眼的翠绿,繁茂的枝叶,入眼全是漫山的野花,比上次开得更艳丽张扬,一阵山风吹过,仿佛有幽幽的琴声传来。
小月抬头向上望去,已经到了半山腰,斜斜出现在面前的,仿佛正是自己上次采药所走的狭窄山路,小月稍一犹豫,就踏了上去,越向前走,发现琴声仿佛越清晰些,但是还是隐隐约约的听不出是何曲调,很快就到了上次的峭壁下,小月抬头,石斛已经没有了,峭壁的岩石间,不过是凹凸不平的砾石,和几颗顽强生长的杂草荆棘,在阳光下随风摇曳。
一阵清风吹过,又送来一阵琴声,这次小月终于听清楚了,正是云子冲时常弹得曲子,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是琴声里却没有那份小月熟悉的思慕和忐忑,而是深深的悲伤和怀念,小月不禁顺着声音,向侧面走了两步,发现仿佛是从悬崖下面传来的,小月凑近悬崖边,向下望了望,云霭雾气弥漫其间,深不见底。
小月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跳下去,穿越倒是不见得,可是肯定必死是无疑的,小月虽然想勇敢面对,但是仍然没有慷慨赴死的激|情,想到此,不禁摇摇头,感觉头上一阵刺眼的亮光照射下来,小月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峭壁外的天空,除了不可逼视的太阳,旁边赫然出现了一弯新月,明亮皎洁的如同深深夜色中的样子,仿佛从上面射下一缕月光,照在小月站的地方。
小月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光芒大盛,渐渐阔大成一个光晕,把小月周身包裹了起来,刺目的白光一闪,小月抬起手想遮住眼睛,却感觉浑身都不能动了,意识渐渐抽离自己而去,不过这一次小月没有上一次的慌张,而是很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温热软软的东西,在小月脸上游弋,使得小月脸上痒痒的难过,抬手挥了挥,却摸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小月急忙睁开眼睛,蹭的坐了起来,在她脸上不停舔舐的是一条浑身黑亮的大猎狗,眼珠和小月的直直相对,琥珀色的瞳孔晶亮的犹如最上等的宝石,大狗发现小月醒了,不仅没有狂吠,而且更加靠近小月,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小月身上来回的蹭,到令小月哭笑不得,抬手拍拍大狗道:
“这是哪里,难不成我穿到了别的地方”
可是不对,小月很快发现,自己做的地方异常熟悉,抬头就可以看见,上面交错生长的虬枝和扇形的树叶的叶片,只不过叶子的颜色不是记忆中的嫩黄,而是剔透的金黄|色,而这次这个坑洞里除了自己,还有一条大黑狗做伴,不算太坏,不过大黑狗远比小月灵活,四肢扒住坑璧,一个跳跃就窜上了上去,瞬间不见了踪影,小月不禁微微苦笑,低头看看自己,这次穿越的却真真的是自己的身,体丝毫不差,牛仔裤白体恤上面已经到处狼藉脏污,甚至还有几个清晰的狗爪印。
自己身下坐着的,是自己那个耐克大背包,小月急忙打开,发现自己真是愚蠢的可以,早知道是这样原封穿过来,就带些现代有用的东西过来了,可是自己包里都是什么东西,面包、矿泉水、口香糖、和一大包备用的卫生棉,小月懊恼的抓抓头,拿出一个侧袋里的小镜子照照,脸也是现代的样子,和在尧国的那个小月绝不雷同,虽然同样只是清秀而已,但是镜子里现在的自己显然要成熟许多,而且头发也不是长发,是流落的短发,就不知道这里如果真是尧国,以自己这个样子出去,后果会是怎样。
不过现在仿佛不是烦恼这些的时候,首先要先出去这个坑洞,再做道理,正想着,突然一阵狗叫声在头顶响起,小月抬头,除了大黑狗的脑袋,还出现了一个中年汉子的脸,汉子没有胡子,所以五官一目了然,虽然添了沧桑和皱纹,但是依稀是纪家村隔壁的纪大叔,头发有些灰白夹着黑色,不过到给他添了一股不同于粗鄙的韵味,他的变化不算很大,所以小月一眼就认了出来,纪大叔人很善良,记得小月他们搬到月城的时候,纪青山就把纪家的房子送给了这个纪大叔,这么多年了,小月几乎快忘记了他,没想到自己再次穿回来,遇到的第一个人竟是他,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缘分。
故人
纪大叔找出一条粗粗的麻绳扔了下来,小月毕竟也不是当初仅五岁的小丫头了,手脚都很有力,握住绳子攀着坑璧爬了上去,悄悄看了一下四周,果然和上次穿来的几乎一模一样,小月记得这个猎坑已经被纪青山和虎子填平了的,怎么自己又会掉进去,难不成又有人重新启用了,想到此,不禁摇摇头。
一阵风拂过,小月不禁打了个哆嗦,这里已经是深秋,面前的纪大叔穿的都是比较保暖的夹衣,和一件皮毛的马甲,好奇的打量小月半响,把身上的马甲脱下来递给她道:“你不是月城人,你是哪里来的,这样的天气怎么穿的这样少且……”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小月估计他大概要说怪异,可是这要自己如何回答,想了半响才含糊的道:“我本来是上山来想采药的,可是却不妨掉到了这个洞里,谢谢大叔搭救”纪大叔是个老实简单的人,上下看了小月片刻道:“你这样下山会被人笑话的,不如先和我去山下的村子里,我家邻居的房子一直空着,而且他们恐怕也暂时回不来,里面有几件以前纪嫂子的旧衣服,你先换上再说吧”小月急忙答应,两人商量妥帖了,小月背着自己的大背包跟着纪大叔下山了,已经接近黄昏了,一阵阵的山风不时带来一团团的树叶簌簌而下,显得尧山有几分不同以往的萧瑟,不过真的有些冷,很快就到了山脚下,远远看去,纪家村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炊烟袅袅的几十户人家,竹篱茅舍安静恬然。
大黑狗旺旺的叫了两声,小月低头摸摸它的头,它瞬间低鸣一声,撒娇的蹭蹭小月的胳膊,引来了纪大叔诧异的道:“大黑一直不喜欢和人接近,除了以前的小月”纪小月不禁一愣,目光再次投向威武精神的大黑狗,心道它不会是以前那个小可怜吧,纪大叔捡来的皮包骨的小狗,小月和虎子那时,经常一回来就去看它,那时它还是小小的一只,现在看来它真的很高大,小月低头对上大黑狗的眼睛,心道难道你认出了我,也许动物的灵性真的比人要厉害很多。
纪大叔家还是一如往昔的样子,而纪奶奶看情形仿佛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出于男女毕竟要避嫌,且小月现在也完全不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所以在纪大叔家吃了简单的饭食,纪大叔就把她领到了纪家,院子里很干净,看的出来时常清扫的,推开门一股久无人居的味道扑面而来,但是屋子里整洁的出乎小月的意料,打量一圈,小月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七年前的时候,纪大叔微微叹道:“虎子家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有的人说在星城,也有的人说在日城,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小月回身愣愣的看着他道:“您说这家人怎么了”纪大叔道:“我这个大哥是人很好的猎户,以前经常我们一起上山的,可是他却比一般人命好,生了两个不平凡的儿女,其实小时候瞧着还好,不知道后来怎么突然间就厉害了起来,不仅考上了月城的风华学院,而且儿子成了后来的大将军,女儿更是了不得,先是太子妃,后来又是昭王妃,不过最终红颜薄命,据说和昭王在大婚时突然猝死,也引来了尧国最大的一场战争,持续到今天,已经三年了”小月不禁一惊,抬头看向纪大叔,纪大叔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道:“怎么你竟然不知道”小月支支吾吾的说:“我才从外地来的,这里的事情不熟悉”纪大叔道:“如今山里的猎物也已经少了很多,现在一打起仗来地动山摇,不管昭王还是咱们,都用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威力无穷但是却死伤无数”小月脸色一暗道:“那现在如何了”纪大叔道:“实力上,我们毕竟差很多,所以尧国已经迁都,如今月城就是尧国的都城,皇上皇后都在此处,日城里太子还在坚守,真的不知道昭王要干什么,他说要替自己的王妃报仇,一定要司马峥的命,可是早在郾城司马峥已经被他捉住,一刀斩于马下了,而他还要继续要什么解药,逼得尧国不得不奋力抵抗”小月一惊,暗道解药,难道自己那个身体还没有死透,不可能啊,自己不是已经穿回去了吗,难道原来的纪小月本来一直就没有死,而是蛩居在那个身体里,等到自己的灵魂离开,她又重新占领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切完全超出小月的想想,而云子烈,小月淡淡一笑,这才是真正的昭王,心怀天下的霸主,那里会因为儿女情长而英雄气短呢,拿下尧国,终于让他找到了最佳的契机,不过以尧国的实力,能坚持三年也实属不易,毕竟兵力悬殊,小月想了想转头道:“纪大叔我想向您借一套男装可不可以”纪大叔点头道:“这倒没什么,不过你和我的身量差的太多,恐不大好看”小月急忙道:“不妨”纪大叔的衣服穿在小月身上,确实大的离谱,不过还好有束带,小月缠在腰间,虽然古怪但是暖和,一切小月想先进了月城再说,谢过了纪大叔,小月没有多做停留,飞快的下山了,纪大叔在村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头摸摸大黑狗的头道:“你也觉得她很熟是不是,她的某些地方和小月太像了,真不知道她这一出现,会引来怎样的风浪”大黑狗不过是一阵低鸣。
再说小月,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衣服,头上还有一顶过大的帽子,真的太不伦不类,进了城门,一路上都有路人的目光跟着她,小月进了城看见一家当铺,急忙就走了进去,还好自己身上除了手腕上的佛珠,还有过生日时,妈妈送的礼物,一串白金手链,虽然克数不大,但是胜在精工细作,是一朵朵的茉莉花的式样,简洁但是漂亮。
小月迈进当铺,这是两辈子,小月都没进过的地方,很清静,看不见里面的格局,被高大的柜台严严的挡住,一个看上去和掌柜的一点儿也不搭的年轻人坐在上面,五官清秀文雅,年龄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打量小月的目光也同样惊讶,男子率先开口道:“你要典当”声音很清。听在耳中很舒服,但是语气中有明显的疑惑,小月道:“对,我要典当”说着把打开手链上的暗扣,递到柜台上,小月一开口,男子就浅浅的笑了,心道看衣着这样怪异,原来竟是个女子,不过他虽然穿着男装,但是那清秀的五官,怎么看都太不像,接过手链不禁一惊,不论材质和做工,都是无与伦比的精致美丽,尤其它巧夺天工的暗扣,是一片茉莉叶子性状,完全没有破坏整件饰品的完整性,即使见识不少,他也确信,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遂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年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样子,眉目如洗,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但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仿佛那里见过,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姑娘想当多少银子”小月道:“我想活当,能当多少”男子笑了:“不瞒姑娘,我们这里的规矩,向来不活当,一概死当”小月不禁有些不舍的看了看那串手链,这个是自己和现代家人唯一的牵连了,可是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等以后有机会在寻回来就是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就死当多少”男子伸出一只手,小月试着道:“五十两”觉得自己这也说得多了些,要知道五十两在尧国真的不少了,男子哧一声笑道:“姑娘开玩笑,在下说的是五百两,您的这件东西,比内造的首饰还要精致,值这个价钱”小月微微一笑道:“好就五百两,请给我换成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方便我带着”男子点点头,飞快的写好了一张当票递给小月道:“请在这里按手印,或是写上姓名都可以”小月拿起柜台上的毛笔想了想,用了妈妈的姓,飞快的写了蓝欣悦三个字递给男子,男子拿过来一看,不禁大惊,仔细端详了小月几次道:“姑娘的字很特别”小月暗暗一惊,对啊!自己的颜体字在这里仿佛就原来的自己会写,不过还是很镇静的道:“我是临摹的那个桃花诗的字体,怎么样很像吧”男子不禁神色一松,释然的一笑道:“看起来你确实下过功夫的吧,真的很像,我也喜欢她的字体”说着回身吩咐旁边的下人去准备银两,而男子指了指旁边的屏风道:“请姑娘去待客厅奉茶”小月这才转头,侧面确实有一个四扇的山水屏风,小月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男子也从柜台上走了出来,男子很高,仿佛和记忆中云子冲的身高相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衫,玉色丝绦,头上同色的纶巾,气质上完全不像个市侩的商人,倒像是翩翩儒生,不过整体看来,小月觉得他很面熟,仿佛以前见过,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小厮奉上清茶,小月浅浅抿了一口,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小月抬头打量四周,见自己无意进来的这间当铺,实际上是颇具规模的,无论是廊柱和桌椅都精致的很,在月城有这样规模的商家,只可能是一家,司马家,小月不禁有些警惕的看着男子,迟疑的问道:“你姓司马”男子一愣笑道:“姑娘如何得知”小月尴尬的一笑道:“常识而已,这样的当铺,又是在月城,那里还能有别家”男子不禁一阵轻笑,转而又是一阵叹息道:“司马家如今也大不如前了,三年前,我的族叔一念之差惹下大祸,连累的司马一族被昭王驱逐,只要他攻下一座城池,第一件事就是驱逐姓司马的人,不走就杀,毫不留情,致使司马一族在短短的三年内就败落了,如今仅仅还有月城的司马氏,还能保持着些许过去的风光”小月眸光一闪道:“不能吧,司马氏不是还有太傅和太子,皇后吗”男子惨淡一笑道:“如今尧国大半都已经落入了昭王手中,整个皇宫已经朝不保夕,何况不过区区国戚”说话间,小厮已经准备好了了银两,交给小月,很贴心,四张一百两,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是四个十两的银锭子,和一些散碎的银钱,小月把他们统统放到自己大背包的内袋里,男子显然对小月的背包上的拉链异常感兴趣,看了一会儿道:“姑娘你的这个包当不当”小月笑了道:“暂时不当”看他有些失望的神色,于是拍拍自己的大包,调皮的眨眨眼笑道:“不过你这里很公道,如果我再缺银子的话,也许回来当了它也不一定,那么后会有期了”说着提起包,冲他摆摆手出去了,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旁边的小厮才道:“少爷她是男是女”男子瞪了他一眼道:“当然是女子”接着喃喃的道:“总觉得她某些地方,很像是纪小月,可是年龄长相都对不上”从怀里拿出那张当票仔细看了半响,觉得这个字体也太像了些。
小月走出当铺,很凑巧旁边就是一个成衣铺,小月一转身就钻了进去,再出来时,已经是头上一顶儒生帽的翩翩少年郎了,当然要先忽略他手中的大包,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华灯初上,走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小月不禁微微苦笑,自己还是有一定意识的,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月城的庆安堂,牌楼依然壮观,仿佛没有任何变化,小月顺着庆安堂的侧面悄悄走了过去,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角门,院墙不高,可以看见里面灯火摇曳。
记得当初,自己仿佛经常和子冲从这里溜出去的。想到此,小月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突然枝桠一声,角门竟然开了,小月急忙闪在墙壁的暗处观望,走出来一个女子,小月很熟悉的故人。
相见
从角门走出来的,正是司马明慧和她的贴身侍女红渠,透过角门上方的宫灯,小月能清晰的看见她明丽的面容,也许是灯火的关系,明慧看上去有些憔悴消瘦,怀里抱着一把古筝,红渠在前面提着一盏琉璃灯,明慧掩上角门,低低的叹口气,却没立刻就,而是走愣愣的回头看着门发呆,红渠低声的道:“小姐!小姐!咱们还要赶路去京城,太子殿下还等着呢”明慧点点头道:“我不过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时我经常从这里进去找小月的,表哥在时我看的出来,他很不喜欢我打扰他们的,可是说实话,小月就像是一盏最明亮温暖的灯火,引得向往的飞蛾不停地靠近,不仅我和表哥,甚至昭王都不顾一切的接近她,想获得那份看似平常的温暖,但是最终靠近的人太多,反而使得灯火逐渐的熄灭了,四周仍是冰冷的黑暗,而小月如今恐怕连她自己也温暖不了”红渠低声道:“您说昭王执意要血芙蓉的解药,难道月小姐真的没有死吗,可是如果她没死的话,怎么忍心看着尧国这样,而且说起来,起因仿佛都是因为她呢”明慧瞪了她一眼道:“你休听外面的谣传,小月哪里能算的上是红颜祸水呢,那都是一些不知情的人胡说八道的”红渠急忙低头,诺诺的不再答话,明慧望了眼墙内的拘月阁,黑暗中死气沉沉,回头看了一眼红渠道:“走吧我相信如果小月早晚一天会回来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表哥的身体……”
后面的话渐渐的听不真切了,等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中,小月才从阴影处走出来,抬头望望院子里,却是如明慧所说的,死气沉沉没有过去的温暖明亮,小月想了想,转身向车行走去,花了十两银子的天价,才雇了一辆马车,连夜送她去日城。
小月简单的买了些干粮和清水,就和车夫上路了,车夫是个五旬老汉,平常见得人多了很健谈,星夜赶路,小月反正也睡不着,就坐在前面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老汉一甩马鞭吆喝一声,马车碌碌的向前走,老汉转身笑眯眯的道:“你也是看了朝廷的招贤榜想去日城碰碰运气的吧,老夫劝你不要凑这个热闹,那个昭王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和太子对峙了一个多月了,也不攻城执意要什么解药,都说这个昭王为了江山社稷,老夫看他就是为了他的王妃,倒是个至情至性的汉子,没准纪小月如果真的好了,尧国就天下太平了也未可知,虽说皇上降下招贤榜,有能医好纪小月的,赏王侯爵可是难啊,我可听说送去的十几个大夫,结果都被昭王杀了”小月不禁一惊道:“你说纪小月也在日城”老汉道:“当然,不然这些大夫在那里折腾什么”突然神秘的凑近小月道:“偷偷告诉你,都说太子殿下因为纪小月茶饭不思的”说着哈哈一笑道:“你说这个纪小月得生的多国色天香,才令咱尧国的三公子全都成了情痴,听说那个如玉公子赫连之,竟然为了她滞留在了昭王军中,丝毫不顾及赫连丞相的老脸”小月微微苦笑,喃喃的道:“国色天香”想不到自己的这一穿越,搅得整个尧国能这么乱,自己真的有能力拨乱反正嘛,老汉道:“你身上有一股药味,你一靠近我就猜出来了,你一定也是冲着那王侯去的,不过难啊,后生三思而后行吧”小月点点头道:“谢老丈良言,不过我不是去看病的,我是去访友”老汉顿时松了口气道:“这就好,看你还如此年少,不要莽撞的丢了性命才好”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小月就在车厢里靠着打个盹,日夜兼程不过六天就到了,虽说是两军对垒,可是日城依然很繁华,毕竟是几百年的都城,那种厚重的沉淀总是很难磨灭的,进了城,小月就打发了车夫回去,自己步行,正是深秋,这仿佛是日城最美的时节,月桂飘香,仿佛空气里都有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游离,令人分外怀念。
转过一条巷子,就是城东的月桂街,两侧桂树密集,使得整条街香气氤氲,太傅府和世子府比邻而居,门口的空地上有众多的车辆,世子府门前有专门接待的官员,很是热闹,小月想了想拉住旁边一个正在排队的白胡子老者道:“老丈请问,这里这是做什么的”老者上下打量了小月几眼道:“你不知道还来干吗,不就是圣旨下的招贤榜,我等都是来报名给纪小月治病的”小月道:“不是说医不好会杀头吗,您不怕”老者笑了道:“若医好了,可就是王侯了,所以老夫要去试一试,我对我的医术有信心”小月不禁摇摇头,这时一辆枣红色的华丽马车,停在了世子府门前的大街上,车帘打开下来的是红渠和司马明慧,明慧看了一眼府门前长长的队伍,不禁微微皱眉,小月站的地方比较靠近大街,所以距离司马明慧也近些,阳光下,小月愣愣的望着故友,原来不是灯火的关系,她真的憔悴了,三年的时间,在明慧身上刻下了成熟和忧郁,那个明快爽朗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眉梢眼角含着愁绪的女人。
仿佛感觉到小月的注视,司马明慧抬头向小月的方向看来,和小月的眸光一对,不禁一惊,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曾相识啊,司马明慧不着痕迹的打量不远处的男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眉眼清秀,身量较高,身穿儒袍,头上一顶儒生帽,拜小月小时候常年男装所赐,明慧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个女子,眉毛太细,太整齐,而眼睛也太明亮,眸中流动的光彩,和小月异常相似,但是明慧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是小月,毕竟她清楚的知道,纪小月就在城外三十里处的昭王锦帐。
可是明慧还是无法不对这个女子,从心里产生一种好感,于是对红渠交代几句,进了世子府,红渠歪头打量小月片刻,走过来道:“你运气了,我家小姐说让你直接进去,不必再这里排队等着了,不过我家小姐说,你如果没有真本事,还是就不要进去了,省的你的小命就此丢了”小月眸光一闪,笑了笑道:“如此多谢了”红渠又看了她两眼道:“跟我进来吧”说着就率先进了世子府的侧门,小月冲老丈拱拱手,跟着走了进去,世子府的格局几乎没变,院子中的花木已经不再繁盛,呈现出一种属于深秋的凋敝,小月跟着红渠进了正厅,正厅说真的,小月还真没进来过,实际上说起来,整个世子府小月最熟悉的地方,不过只有拘月阁,想到此,下意识的冲着那个方向望去,拘月阁地势颇高,所以很容易就看见了,隔着一片人工湖隐约可见精致的楼阁,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一种酸涩的感觉却不禁涌上小月的心头。
红渠进了抱厦,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道:“喂!你快跟上啊,难道你让太傅和太子爷等你吗”说着嘟囔着道:“看着有些傻头傻脑的,真不知道小姐觉得他那里有缘了”小月回神,急忙紧走了几步,进了抱厦,刚好有一个老头,从里面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红渠道:“你在这候着,我先进去通报”小月道:“有劳了”红渠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冲她招招手道:“进来吧”小月这才缓步进了厅,厅很大,四周是浅蓝色的帐幔,使得这里严肃威严中,有一种轻松的气息浮动,转过门前的屏风,才看见里面的格局,和小月以前见过的规整客厅不同,没有八仙桌和高背椅,侧面临着湖陈设着一张软榻,塌上斜斜靠着一个消瘦的身形,塌边的锦凳上坐着司马容,正和塌上的人低声交谈,背着光,两人的脸都看不真切,一片朦胧的灰白,小月不禁抬手遮住光线,却听见一个低低的异常熟悉的声音道:“把帘子放下来”顿时屋子里的光线被遮挡住了一半,虽然还是很明亮,不过已经不算刺眼了,小月抬头看去,原来软榻后的窗子上,已经放下了一层浅蓝色的窗纱,使得厅中的一切瞬间变得柔和梦幻起来,看清了软塌上的人影,小月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人,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子冲吗,那个清贵无比的子冲,五官还是那样,可是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两颊的颧骨高高鼓起,显得眼睛大的出奇,眼中也没有小月曾经熟悉的温柔和悦,而是死水,就是一滩掀不起波澜的死水,没有生气,两鬓的发丝竟然有些斑白,那里还有曾经的翩翩风采。
云子冲盯着小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又瞬间熄灭,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道:“你是明慧说的有缘人”小月这才回神,锦凳上坐着的是苍老的司马容,风烛残年垂垂老矣,三年的时间,这里的人仿佛历尽了三十年的沧桑和苦难,云子冲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是莫测的盯着小月,小月上前躬身道:“晚生粗通医术,不知道可否一试”司马容打量他几眼道:“你师从何人,可有推荐的信函”小月一愣为难的道:“师从,我可否不讲”司马容沉吟半响,云子冲却道:“外祖父您累了,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明慧回来了,您去看看吧,她大概把您要的东西带回来了”司马容道:“好你也不要太累,一会儿我让小厮送药来,你不要忘记喝了它”叮嘱完了,司马容冲小月点点头出去了,云子冲冲对两侧的下人摆摆手,下人们也默默的退了出去,顷刻间,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了纪小月和云子冲相对,小月不禁有些局促,心道,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这怎么可能,云子冲眼光扫过她背着的大背包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叫什么名字”小月想了想,倒是忘了给自己取个男子的姓名,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所以半天也没答话,厅中一时寂静非常,一阵风拂过窗纱,云子冲的声音响起:“是没想好,还是忘记了”小月道:“可不可以不说名字”云子冲倒是低低的笑了,笑声有一种别样的轻松:“好!你先不说,你过来先切切我的脉象”小月顿时松了一口气,云子冲这点倒是没变,从来不会咄咄逼人,小月走到软榻边,在子冲的示意下,坐在了锦凳上,如此近的距离,竟然令小月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子冲的脸色难看到有些晦涩的暗沉,可是盯着小月的目光。却是光华流动的,大异于刚才的样子,云子冲盯着她看了半响,缓缓把手腕伸了出来,小月伸出左手搭在他的脉上,感觉云子冲身子微微一震。
小月甚至能感觉到他突然灼灼的目光,仿佛要把自己盯出一个洞来才甘心,小月很快就抽回手道:“殿下思虑太多,以致伤了中气,不妨事”云子冲低低的笑了,指了指旁边小几道:"那好,请先生就开个简单的补中益气的方子来吧"小月不禁有些拿捏不定,暗道写方子,目光投向小几上的笔墨纸砚,这一写自己不就露馅了吗,遂愣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写不写,云子冲却笑道:“怎么?也为难”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抬高,有些犀利的道:“还是,你希望,我直接把你送去城外的昭王营帐才是”
亲密
小月这才抬头,直直对上他的眼眸,他的眸光已经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表情有一种混合着惊喜,落寞,和怒气的矛盾,很难解读,可是眼底的光晕是那样的熟悉,就像小月梦中的样子悲伤\凄凉\但是却不绝望,小月开口道:“你……”
一个你字刚从唇边吐出,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小月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已经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眼睛睁大,正和子冲炽烈的,燃烧着火焰的眸光相对,而嘴唇也被一片温热覆盖,熟悉的气息,令小月放弃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子冲抱着她的手臂是那样的紧,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而嘴唇相碰,显然子冲是生涩笨拙的,不懂得亲吻的技巧,这一点倒是大大取悦了小月。
小月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他的薄唇,顿时,小月感觉自己仿佛放了一把燎原的大火,子冲几乎是蛮横的含住她的嘴巴,深深的吻她,这个吻令小月险些窒息在子冲怀里,过了不知多久,“哐当”一声响打断了两人。
子冲这才放开小月,不瞒的抬头望去,小月也喘息着转头,不禁大囧,红渠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的神色,地上是摔得粉碎的药碗,云子冲皱皱眉冷冷的道:“出去”红渠这才恍然大悟,飞快的跑了,小月不禁脸色绯红,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挣扎了几下,想从子冲的怀里退出去,可是子冲的手臂如铁钳一般牢固,子冲低头仔细端详她很久才道:“这才是你,对不对小月,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是不是,慧空大师果然说的很对,你真的是异世而来的对不对”一连串的问句,令小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答,小月岔开话题道:“你怎么能只一见面就知道是我”云子冲低低的笑了,瞬间又收住笑容,有些酸酸的道:“你以为我是云子烈吗,七年的时间,足以令我看透了你的所有,一举手,一抬足,神态以及习惯,这个怎么瞒得过我,再说,你的眼睛,甚至一向粗心的明慧,都觉得你熟悉,何况是我”小月不禁道:“慧空大师找过你”云子冲眸光一闪道:“不!应该说我和云子烈,还有赫连之一起找到了他,因为知道他精通医术和玄学,所以找他问问你的事情”小月道:“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眼前一黑就失去所有知觉了”云子冲身子不由的一颤,沉默了很久才道:“当时我赶到时,你已经喝下了那杯放了血芙蓉的毒酒,不过云子烈抱住了你,不然即使毒不死也会摔死的,后来就是解毒了,说实话当时连我都看不出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云子烈却一下就认出了你是中了血芙蓉,这个你也知道,一向是我们司马家的秘药,那里有解药,而且即使有也来不及了”说到这里,云子冲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沉痛,沉默半响才道:“是云子烈的师傅,用自己的一半功力加上冰山雪莲果才保住了你那个身体一命,可是却已经虚弱不堪,而且自从醒来,除了虎子和你爹娘,她谁也不认识,完全是一个六岁小孩的样子,这如何不令我们奇怪,于是我们找到了慧空大师,慧空大师没说什么,但是等到云子烈和赫连之走了,却留下我细谈,他让我在每夜的子时,做些想你的事情,说是用一种念力或许能把你在招回来,我当时就明白了,你原本不过是寄居在纪小月身体里的灵魂罢了,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是回想起,你的早慧和不同寻常,我越发的相信自己这个想法,可是三年,我弹了整整三年的琴,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说到此,顿了顿低头看了小月一眼继续道:“你一进来,用手遮住光线的姿势和表情,我就有知道你回来了”小月不禁瞪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你还试探我”云子冲道:“我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人,就是想让你自己主动和我坦白,可是你还继续在哪里不动声色,非要我直接揭穿你,难道你真的想去见云子烈,不!我发誓,这一次你再也不能离开我半步,上一次不过是一步之差,我就和你远隔了天涯,这一次我绝对要握牢你的手”语气中的恐惧不安明显的令小月黯然心痛,小月低头不说话,云子冲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抬起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迟疑的道:“你不会真的喜欢云子烈吧,你心里一直只有我对吗”小月再也不忍心折磨他开口道:“我能毅然决然的回来,你是一个最大的因素,但是因为我弄乱的这一切,我也要把它统统还原,不然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嫁给你”云子冲眼中瞬间溢满惊喜道:“你说嫁给我,你终于主动说嫁给我了,真的太不容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分离,这一刻我真的感谢上苍,他毕竟还是仁慈的”说到这里,仿佛才消化完小月的话一般,不由得脸色一沉道:“你想怎样还原,你既然回来了,这尧国送给云子烈也就是了,我早就想过几千几万遍了,我这一生只要你就够了”小月不禁有些动容,虽然子冲动摇过,可是他毕竟是坚持住了,而且一个封建王朝的王子,能做到这一点,小月还能有什么不满呢,可是正要说话,进来一个小厮低头道:“回殿下公主来了”小月急忙拉住云子冲的手,低声道:“你千万别告诉明慧,不然以后的事情就不容易解决了”云子冲低头看着她道:“你让我瞒着她,怎么可能,你到不用担心,该担心的是我,我实在是高兴的想隐藏都不行,你一向鬼主意最多,你说我该如何和别人解释你的身份”小月想了想道:“怪力乱神,这些事情你最好先别解释,就让她们以为你不过是移情作用,毕竟明慧都觉得我像原来的纪小月,这也无可厚非”云子冲凑近她的耳边道:“不管是什么身份,你必须尽快的嫁给我才是上策”小月瞪了他一眼无奈的道:“你觉得现在是我嫁给你的好时机吗,好了,你先安抚明慧要紧,我们来日方长”说着推开他,整理整理自己有些散乱的衣服,站在一侧,云子冲挥挥手道:“让她进来”很快明慧就出现在厅中,明慧如探照灯一般的眼光,在云子冲和小月身上来回游弋了数次,才道:“子冲哥哥,你仿佛容光焕发了,怎么你喜欢她”说着手指一指小月,云子冲很爽快的点点头道:“很喜欢”明慧不禁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们男人真的最喜新厌旧了,不过才见了一面,你就把小月给忘了”云子冲皱皱眉道:“我永远也不可能忘了小月,但是她我也喜欢,所以我要娶她,并且尽快”明慧不可思议的望着小月,仔细上下的打量几遍,满含嘲讽的道:“我到不知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有这样大的魅力,不过顷刻间,就把我痴情的子冲哥哥迷惑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人人都说小月是红颜祸水,我看你比小月可强上几千倍不止,子冲哥哥不如你把她直接送到昭王那里,没准能换来一个和平的尧国也未可知”云子冲蹭的站起来,厉声道:“住口明慧,她和昭王一点干系也没有,总之,从今天起你必须尊重她,如同你当初尊重小月”明慧瞪了小月一眼道:“我真后悔把你带进来”说着转身跑了,云子冲揽住小月道:“你别太在意,你知道明慧向来最重视你和她的友情的,所以……”
小月打断他道:“你不用解释,我倒是很欣慰,有这样一个朋友是我的荣幸”说到此,疲惫的道:“我累了,要沐浴,好好的睡一觉,然后再商量怎么办”看云子冲又皱起了眉头,小月伸手给他抚平道:“好了!不要皱眉,放心,这一次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说明白,让你和我一起去面对,本来属于我们的风浪,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不是吗”云子冲不禁笑了,低头吻吻她的额头道:“好!咱么回掬月阁,你确实需要好好歇息”掬月阁的格局上虽然一点儿没变,但是多出了很多子冲的东西,公文衣物等等不一而足,看来他平常大概是在这里休息的,半夏不知道去了哪里,子冲找来了另外两个小丫头冬梅夏荷,伺候小月沐浴,小月还是不习惯有人看着自己洗澡,所以准备好用具后,就遣了两个丫头下去,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感觉身体的疲累顿时消失无踪,舒服的渐渐睡了过去。
等她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浴室,而是睡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触目所及是浅蓝色的纱帐,腰间一双大手死死的揽着她,而自己的身子,几乎完全被子冲抱在怀里,更糟糕的是,自己和子冲穿的不过是她以前叫下人做的浴袍,小月感觉的出来,自己里面身无寸缕,感觉浑身都有些热辣辣的。
遂想挣脱开去,却不妨惊醒了浅眠的子冲,子冲睁开眼睛盯着小月,大概是没睡醒,眼神有些直直的,仿佛没有焦距,抬手抚上小月的脸,低低的道:“真的是你对不对,我不是做梦”小月不禁有些心酸,身子一软伏在他的怀里道:“对!就是我,因为你,我回来了,不是别人,只因为你,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心里的人一直只有你,不过是放不下自己的某些执拗罢了”云子冲眸光渐渐拉近,看着怀里温顺的小月,五官面容虽然不同,可是接触久了,发现也有些相似,而她难得的温顺和怀里丰满的女体,却和当初大不相同,云子冲感觉自己心里迅速的燃起了一把煭火,而且这把火迅速的蔓延开来,一路烧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云子冲眼中闪过一阵幽暗的光芒,薄唇在小月的嘴角印上一个轻吻,顺势向下滑到她的脖颈处,沿着她美好雪白的弧线,一路吻了下去,喘息渐渐的有些不稳。
这种感觉,小月只在云子烈身上体会过,她很真切的明白,这一次云子冲不是纯洁的亲亲就能停止的,可是小月却并不想阻止,毕竟自己差点就和他遗憾的错过了,经过这些变故,小月明白了一个道理,爱就要及时,不要等待,再说自己也阻止不了,感觉浑身酥软的没有丝毫力气,仿佛化成了一滩春水不停的荡漾,荡漾。
云子冲很生涩,起初弄得小月痛得几乎坚持不住,不过很快,痛过之后就是那种极致的快乐,灵肉合一,圆满完美,一阵秋风吹过,窗子上的珠帘叮叮咚咚的脆响,仿佛正在弹奏一曲爱的协奏曲,温馨浪漫。
直到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点点灯火一一亮了起来,云子冲才彻底放开小月,具体要了她多少次,子冲自己都算不过来,就是感觉源源不断的欲望涌上来,想把她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甘心,小月已经疲累的睡去,白皙的脸颊上还留有清浅的几滴泪痕,想到她刚才在自己身下,用软软的声音,含着泪求自己放过她,子冲就忍不住想再要她,身体也迅速起了反应,原来欲望这个东西一旦开始了,真的就很难控制。
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小月还有如此女人的一面,低低的呻吟,和她比春水更柔软温热的身子,几乎溺毙了他,云子冲忍了忍心底不断上窜的□,她毕竟是第一次,低低叹了口气,云子冲知道,自己这件事情急躁了,并且有些卑鄙,可是他实在是怕,他永远也忘不了,知道她和昭王夜夜共寝时,那种锥心刺骨的嫉妒和疼痛,所以他要让一切最快的成为定局,他拒绝所有不安的因素,他要让小月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女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远。
暂别
云子冲端详了小月很久,她睡得很安稳,仔细观察,这个小月和以前的有很大区别,虽然感觉上相同,可是眉梢眼角那种自信和这副容貌才仿佛更搭些,轻轻拉好丝被,云子冲披衣下床,收拾整齐了才走出卧室,缓步穿过花厅,进了书房,司马明慧和司马容赫然在座。看见子冲进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愣,短短的几个时辰,和以前的颓废忧郁,已经天差地别了,举手投足那种轻松快活,令人一目了然,眼底氤氲的光彩,甚至比窗外夜空中的群星更璀璨,司马容低头沉吟了半响,抬头道:“她是谁?”
云子冲眸光一闪道:“她将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司马明慧讽刺的道:“怎么你的唯一还真多,这个应该算是唯二了吧,你看上她那点,她的眼睛,和小月一模一样的眼睛”云子冲低低笑道:“全部,应该说,现在她的每一地方我都喜欢”司马明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在以前她都没看过云子冲露出过这种表情,怎么说呢,充满了一种满足感,仿佛一天之间得到了全世界,若说以前对小月是刻骨铭心,那么此刻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隽永乐,平淡但是更动人,这个女子比小月厉害多了,不过一面而已,可是看见云子冲的快乐那么明显,明慧不禁在黯然中低低叹息。
心里在想,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谁也不能强求,除去心里的疙瘩,站在公平的立场看待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大大的好事,这样一来,等小月清醒了,岂不是各得其所了,问题仿佛一天之间明朗清晰了呢,昭王对小月,比子冲哥哥也不差,不然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挥师南下,想到此,明慧脸色和缓了下来,抬头盯着云子冲道:“希望子冲哥哥能想清楚,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是她,那么将来,如果有一天小月醒了,你也不要后悔,不然到时伤心人可又会多出一个的”云子冲笑了:“放心,这一生,甚至下一生,如果我能决定,生生世世我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就满足了”司马容站起身,盯着云子冲道:“你们的事情我不干涉,但是她如果真的医术了得,还是尽早的去瞧瞧小月为好,我最对不住的唯有小月,即使不是为了尧国和司马一族,我也希望小月能痊愈,快乐无忧的过她心心念念的日子,这几年我几乎日夜后悔,算起来这一切我有很大过错”说到这里,声音透着暗沉悔恨,云子冲道:“外祖父不要如此自责了,至少事情还有转圜,一切还来的及”说到这里,侧头看向窗外,正值十五,一轮满月静静的悬挂在空中,明亮皎洁圆满,月圆人圆,子冲不禁缓步走到窗子前,望着那轮满月,脑子里不禁想起了以前小月写过的一首古怪的长短句,丝毫不合辙押韵,可是现在想起来,却分外贴切,好像叫“无怨的青春”在年青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麽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谢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意长大了之後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晚月夜风从穿过窗子上的珠帘,送来阵阵清淡的桂花香,萦绕在拘月阁中,花香四溢岁月静好,是啊!又是一年的秋天,记得以前这个时候,小月总是会调皮的命下人摘下最鲜嫩的桂花做甜糕,可是她自己并不喜欢吃,而是送给城里穷人家的孩子们解馋,虽然表面上淡淡的,但是有一颗医者的仁心,想到这里,子冲牵起嘴角笑了笑,想起外祖父和明慧还在,遂回神想吩咐下人上茶,回头才发现,那里还有人,偌大的书房已经空无一人,云子冲不禁笑了。
瞥了一眼案上的古筝,走过去随手轻轻一拨,一阵悦耳的铮铮声跳了出来,子冲喃喃的道:“从此,你也不会寂寞了,小月回来了呢”小月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啾啾的声音从外面不停的传进小月的耳中,令她再也睡不着,眼皮动了两下,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子冲含着笑意的明亮眸光,专注而深邃,仔细看,会发现眼底藏着丝丝燎原的火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小月一愣之下,昨天的情景瞬间在脑海里一一闪现,不禁大囧,急忙拉过丝被遮住头装鸵鸟,云子冲被她千年难遇的可爱表情,逗得轻快的低笑,轻轻拉下她头上的丝被,趋近身子,薄唇凑近她的耳际道:“你在不起来,我可要……”
说着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小月不禁浑身一阵酥麻,把头从枕头下缓缓转过来,却不妨瞬间被一片温热的唇舌夺去了呼吸,她从来没想过一向清淡的子冲,也能这样的热情,两人唇舌搅动,发出令人脸红的声音,过了很久,子冲才放开她,但是却把小月紧紧压在自己身下,低声而痛苦的道:“就这样待一会儿,不要动”小月当然也不傻,早就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毕竟小月也不舒服,过了半响,云子冲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才伸手摸摸小月的脸道:“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想你今天又要在床上度过了”小月瞪了他一眼,推推他道:“你先出去”云子冲似笑非笑的道:“那可不行,记得你小时候你的衣服,都是我帮你穿的,现在有事相公服其劳,娘子就不要客气了”小月不禁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就掉了一床,连忙道:“以后还是叫名字好,没人在时你还叫我小月,外人面前你还是称呼我欣悦吧”云子冲眸光一闪道:“我很好奇,你原来的名字是那个”小月浅浅一笑道:“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使然,我本来也是姓纪叫小月,很奇怪对不对,也许这里的那个小月,和我多少有些干系的”云子冲道:“欣悦也不错,不过我还是习惯叫小月”两人相视而笑,小月起来时,已经接近巳时了,秋日朗朗,天高云淡,和子冲大概谈了谈自己来历,当然许多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好,毕竟很难解释,吃了中饭,小厮送来昭王遣人来送了信函,云子冲不着痕迹的看了小月一眼随手打开,内容很简单,说是信函不如说是威胁,千篇一律的要血芙蓉的解药,不然就要攻城了等等,云子冲不禁皱皱眉。
那个小月的情况,他知道,当初她一醒了的那个样子,丝毫没有自己熟悉的神采,子冲就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小月,他能在第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小月,得益于自己和小月相处七年,自己对小月的每个表情和习惯,几乎都是很了解,可是那个女人的感觉却只是陌生,虽然面容依旧是小月,而里面的灵魂已经被替换了,所以云子冲始终也没想过在去看她,对她,子冲甚至一度有些憎恨的,他那时认为她占据了本属于小月的身体,当然,现在才弄明白,原来那个才是本尊。
而小月历来很有鬼点子,没准真的让她去见一面,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可是云子冲心底有一个声音坚决的反对,他还是怕,怕她被昭王看出来,怕她对昭王真的有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感情,毕竟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昭王真的很出色,无论是外表还是别的方面,再说还有赫连之,他真的害怕,再出现什么意外,令自己和小月再度分离。
子冲拿着书函,愣愣的出神良久,小月低低一叹很理智的道:“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去面对解决的,你不要担心这个,我想除了你太熟悉我,别人未必就能认的出来,毕竟我和原来的小月,是真正的两个人”子冲抬头,灼灼的目光盯着她道:“我可以把江山拱手送给云子烈,可是你,我宁死也不会让给他的,这一点你要明白”小月点点头:“你我已经是夫妻了,不是吗,所以就让我去一趟吧,去看看那个纪小月,毕竟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如果能医好她,也是我所能给的一种补偿吧”云子冲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小月不禁摇摇头道:“你确定你不会露出马脚,云子烈何等聪明,恐怕到时候率先暴露的就是你了”云子冲低头沉思片刻道:“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我们的未来”小月郑重的点点头道:“我答应你,尽量使所有的事情圆满解决,可是如果解决不了,我也会很快回来的”即使云子冲一千个不愿意,还是在两天后送了小月出城,小月的头发曾一度让云子冲大吃一惊,在他的思想里,大约只有尼姑的头发比小月的少,不过削薄服帖的短发,使得小月有一股和以前相差很远的干练和成熟,尤其在交颈缠绵时,汗水顺着她的发丝噌在子冲胸前,那种销魂蚀骨的感受不足为外人道,可是这样的头发同时也是一大麻烦,如果可以,云子冲觉得让天下所有男人都不要去注意小月才好,可是她的一头短发,在尧国绝对是大大的稀奇事,如果在大街上,估计无论男女老幼都会注意她的,而云子冲也不想让她扮男装,因为现在的小月,完全不同于以前的青涩,短短的两天里,她焕发出了一种迷人的女人风韵,扮男装反而更容易吸引眼球。
思来想去,云子冲找人连夜给她做了一顶发套,套在头上几乎没有破绽,打点好了一切,云子冲才亲自把她送出了日城,城外有接应过几十个大夫的,昭王帐下的执事候着,看见这次是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人,执事心里觉得,这次应该有门,不然后果绝对又是一死,现在的昭王可不是三年前那个昭王,三年前虽然他也是冷酷无情,可是并不嗜杀,自从王妃变成了这个样子,王爷也变得更加残暴了,伺候王妃的侍女宫人稍有懈怠,就会立即杖毙,令宫里的侍女宫人们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媚姬的下场,现在想起来还令人浑身发抖,昭王竟然让人把她放到了军营里做军妓,想死都不行,命令暗卫日夜盯着她,想自杀都要不许,惨不忍睹。
紫月和王爷既有竹马之情,又师出同门,可是仍然被王爷赶走了,至今不知去向,再有发兵尧国连年征战,死伤无数,他的冲冠一怒,给尧国带来的是灭国的灾难,南北的百姓陷在战火里民不聊生,现在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最希望的就是停战了,也许王妃如果好了,这一切才有可能结束,待来人的华盖车到了近处,执事才看出来,这一次竟然是个不起眼的女子,而且身边有两个丫头跟随伺候,规格上像是个贵族小姐,可是一身的蓝布裙衫,眉目不过清秀而已,但是眼神很亮,使得她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月在车上向执事点点头道:“我就是你们要的大夫”执事急忙拱拱手,吩咐下面的士兵簇拥着车辆向前走,走了一会儿,小月轻轻回头,远远的日城的城楼上有一个清隽的身影,小月微微一笑。三十里其实不远,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月就看见了前方连绵的营帐,和猎猎飘扬的旌旗,到了营门口,执事要小月下车步行,走了不足百米,就看见了一个豪华的大帐,不亚于一个活动的大房子,门口有身穿黑衣的侍卫,小月知道他们是云子烈的贴身护卫,时不时的从身边经过甲胄鲜明的巡逻队,军容整齐,执事把小月三人带到了大帐门口,向一个侍卫简单那的说了两句,那个侍卫打量小月几眼,转身进了大帐,不一会儿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她进来”
揭穿
侍卫出来冲小月等人道:“请进”执事和伺候小月的的冬梅夏荷留在了帐外,小月暗暗深呼吸几下,才迈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是扑鼻的龙诞香,小月还记得,这是属于云子烈的味道,霸道而犀利,帐里面的空间比小月想象中要大的多,也奢华很多,小月想不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也能如此的讲究和舒适,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正中一张宽大的软榻,上面斜靠着一个男子,窗户射进来的光线,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尊贵,更加的高高在上。
帐中铺着厚厚的地毯,小月一步步前行,没有一丝声音,云子烈微微眯起细长的凤眼,暗道,竟然是个女人,云子冲这次送来的是个女人,背光而立,渐渐走进的女子,面容还不清晰,但是轮廓却能看的出来窈窕有致,感觉上很舒服,已经多久了,云子烈几乎忘记了,除了以前的小月,谁还能带给他这种舒服的感觉,这个女人很不同寻常。
云子烈缓缓的做起,有些迫切的想看一下这个女子的容貌,遂开口道:“把帐帘打起来”很快有些昏暗的帐中一片明亮,小月好奇的左右打量,原来帐中的四周有数个可以自由升降的帐帘,都打起来后,整个帐中就明亮的一如白昼了,小月停住了身形,光线很明亮,所以小月也看清了从软踏上走下来的云子烈,他渐渐的走进自己,步履从容,身材挺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蟠龙袍服,前襟微微敞开,里面没有穿中衣,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肌肤。
小月不禁微微低头,可是显然她忘了,云子烈是个多么霸道的男人,他站在小月面前道:“抬起头来”声音坚决而低沉,带着令人不能反驳的霸气,而他的气息距离小月也太近了些,小月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几乎立刻小月就看到了失望,云子烈的变化并不大,比起小月记忆里的样子,看起来不过就是黑了些,但是却依然美丽的惊人,目光瞬间闪过失望,但是很快有一丝疑惑涌上,仔细的打量小月片刻道:“我到不知道,尧国何时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大夫”说着有些轻浮的上下看了小月几眼道:“长的很平常,可是倒是生了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这到让本王不舍得杀你了”小月浅浅的笑了,云子烈一愣,紧紧盯着她道:“你的胆子的确很大,你笑什么”小月看了他两眼道:“昭王对王妃的痴情,几乎传遍了整个尧国,人尽皆知,我本是看在这个上面,才来走一趟的,不过看来是谣言了,连我这等姿色的女子,都能入得了昭王爷的法眼,这倒是天下第一稀奇事”云子烈眼神闪过一丝冷厉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这样最好”说着转身道:“你跟我来”小月跟着他向前走,转过侧面的一个屏风,是一间寝室,四处浅粉色的轻纱低垂,侍女层层的笼起纱幔,渐渐的可见里面有一个异常宽大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妙龄女子,仿佛在沉沉酣睡,云子烈的脚步和动作渐渐的放的很轻,而且脸上也涌出一片温柔的神色,令小月不禁暗暗有些酸涩的难过,随着他走进床榻。
上面的少女熟悉又陌生,身体异常熟悉。毕竟是小月用过七年多的身体,可是感觉上却陌生的紧。明明是另外的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床上的少女面色红润健康。气息平和。以小月看。丝毫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疑惑的看了看云子烈,云子烈痴痴的望着床上的少女发呆,眸光深邃难懂,小月不禁转头低低叹息。
也许是这声微微的叹息声,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小月不禁一惊,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明亮纯洁的如同孩子一般,眼珠很活跃的转了转,看见云子烈不禁着做起来道:“大哥哥你来了”说着向云子烈后面张望片刻,眸光瞬间变得暗淡了起来,目光扫过小月,还是看着云子烈道:“赫连哥哥怎么今天没来,人家想和他玩了”云子烈眸光一变,脸上涌上一种淡淡的笑意,很表面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的那种敷衍的笑意,可是床上的女孩丝毫也没看出来,还是一撅嘴道:“我要去找赫连哥哥玩,他最喜欢我了”云子烈的笑意渐渐退去,低低冷哼了一声,女孩立即就闭上了嘴巴,显然对云子烈很害怕的,小月不禁上前一步,站在女孩面前道:“你好,我是蓝姐姐,是赫连哥哥派来陪你玩的”女孩顿时高兴起来,眉眼弯弯的冲小月露出一个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道:“你是赫连哥哥派来的,好!那我和你玩”小月点点头,摸摸她的头道:“那我们先来自我介绍,我姓蓝叫蓝欣悦,今年二十四岁,家住在月城,你呢”女孩高兴的拍拍手道:“蓝姐姐和我的家在一起哦,我叫大丫今年九岁了吧,住在月城的纪家村”小月眸光一闪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女孩偷偷看了云子烈一眼,点点头道:“我记得,我好像和哥哥去山里玩,掉进了一个大洞里,就睡着了,一直睡,一直睡,困得很,等我醒了,就发现爹娘仿佛都老了很多,哥哥也长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我的身体总是很难过”小月这才发现,只是简单的坐着,她都是靠着一个大靠垫的,小月不禁有些难过,算起来,她的这一切遭遇,全部是自己造成的,于是伸出手,在她手腕上切脉,脉搏数而迟,小月仔细的打量她,觉得她的病应该能治好,听子冲说过,她中毒后立刻就用雪莲果配合高深功力,给她彻底的驱毒了,可是如果还是没驱尽,那么毒素只可能通过脏腑进了血管里,中医来讲大约是没法子了,但是从西医的原理上,换血到可一试,毕竟人体的血液是不断代谢更新的,如果把她的血一天换一些,渐渐减少她血液中的毒素,渐渐的,她也许就会痊愈了。
想到此,小月冲着云子烈道:“我必须和王爷单独谈谈”云子烈眼神复杂的望着她,心里却很奇怪,为什么面对这个陌生的女人,竟然比床上的小月更能吸引他呢,自己甚至有些移不开目光,尤其是她动心思时,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智慧太熟悉了,面对她凝重明亮的眸光,云子烈不由得轻轻点点头,小月对床上的女孩道:“大丫,姐姐出去给你找赫连哥哥,你要乖乖的哦”小女孩立即就高兴的点点头,眼睛兴奋的一眨一眨的异常可爱,小月和云子烈出了寝室,到了外面的大厅,云子烈坐在软塌上,随手一指软榻旁的锦凳道:“来,你做这儿”云子烈吩咐道:“来人,上茶”下人很快上了两盏茶,小月浅浅抿了一口,暗暗斟酌怎么和云子烈沟通,云子烈却不着痕迹的慢慢打量她,五官真的一点儿都不像,除了姿色也是清秀,只有那种气质太像,小月还没开口,云子烈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是云子冲的什么人”小月一惊,手中的茶碗险些扔在地上,暗暗警惕,把茶碗放在一边,抬眼正对上云子烈灼灼的目光,小月淡淡一笑道:“王爷何以有此一问”云子烈道:“不过好奇罢了,小月醒了后,他一次也没要求过探视,现在派了你来,到时令人颇为费解”小月错开他审视的目光道:“现在我和你说的,就是里面女孩的事情,我要告诉你,她中的毒并没有对她的心智造成任何影响,而侵蚀的不过是她的身体,所以……”
突然,云子烈手中的茶碗啪的一声捏了个粉碎,血和水瞬间就涌了出来,小月不禁大惊,想也没想,拽出自己的里面的裙摆,刷的撕了一块,急忙按在他的手上,迅速的吩咐人去取药,另一只手紧紧掐着他手腕上的静脉血管,省的他失血过多,很快下人就拿来了药和干净的棉布,小月给他把伤口用烈酒消毒过后,撒上止血药,用棉布包起来才松了口气,可是一抬头,却对上云子烈震惊的目光。
小月不禁向后面退了一步,云子烈低低的道:“为什么你和她这么相同,是我的错觉,还是你和她确实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声音很轻很低,几乎接近自言自语,可是小月还是听得很清楚,眸光一闪,又向后退了一步,站的距离云子烈足够远才道:“我和王爷说的话是真的,你如果想让王妃恢复成以前的睿智,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解毒给她一个正常的身体,倒是有法子”云子烈死死的盯着她,缓缓坐在软塌上,轻轻靠在一侧,阴郁的道:“你这么肯定原来的小月再也回不来了”小月道:“什么原来的,里面的不就是纪小月吗,天下皆知,昭王明媒正娶的昭王妃”云子烈低低的笑了:“我原来还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可是云子冲却为我证实了,这个仿佛不是我心心念念的王妃啊,而你”说着突然身子一闪,人已经到了小月近前,一把揽着小月的腰肢,一只手按住她脖颈后面的|茓位,小月顿时感觉自己一动也不能动,而眼前不断放大的俊脸,令小月不禁暗叫不好,念头刚一闪过大脑,云子烈的唇已经附在了小月的唇上,小月想挣扎可是却徒劳无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紧紧闭住嘴巴,来抵制云子烈。
云子烈却也并不着急,嘴唇划过她的脸颊,凑到她的耳边道:“究竟我的猜测对不对,就让我来试一试就明白了”说着嘴唇张开,迅速的含住小月的嘴唇,撕咬磨砺,小月甚至感觉嘴唇火辣辣的疼,可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张嘴,可是她的抵抗,招致了刚加残暴的进攻,云子烈低低的狠利的道:“张嘴”说话的同时,揽着小月腰肢的大掌迅速上移,一把扣住小月两边的合谷|茓,生理反应小月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感觉一阵带着甜腥气的味道,冲进了嘴里,而云子烈的舌也随着进到里面肆意游弋,不同于子冲的温柔,带着毁灭一切的霸气,云子烈深深的吻着小月,不知过了多久,云子烈才放开她,小月急忙抹抹嘴角,却是一片血红的颜色,小月怒火中烧道:“你疯了”云子烈哈哈大笑道:“我是疯了,不然显些被你和云子冲骗过去,纪小月你的脸是变了,可是吻你的感觉和我记忆中一样好”小月强作镇静的道:“你莫要胡乱的认人,我只是大夫,不是你随意能碰触的女人,你这个胡乱发情的种马”最后一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了,云子烈倒是笑道:“随你怎么说,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反正你既然来了,就休想再走”小月讽刺的道:“没想到堂堂的昭王竟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我记得你不是说过,能解了你王妃毒的,就答应一个条件吗,君子一诺千金,我想昭王不会赖账吧”云子烈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道:“我是说过,可是你不是也没解毒吗,你确信能治好她吗,我要的是原来的纪小月”小月道:“我至少可以把她身体里的毒驱尽了”我云子烈无所谓的道:“不用了,反正她本就不是我的王妃”小月不禁气结道:“那好在下告辞”云子烈却也不理她,只缓缓做回软榻轻描淡写的道:“你可以试试,没有我的口谕,那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放你出去,我杀光他的九族”小月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他道:“那你想干什么,我已经说过我不是纪小月,你没听懂吗”两人对视着,侍卫进来道:“赫连先生来了”小月不禁大感头疼,暗道,这里一个还没弄明白,怎么又来了一个。
和谈
赫连之比三年前瘦了很多,但是精神却出乎意料的好,眉梢眼角氤氲着淡淡的温柔,整个人就像初春拂过的风一般,透着那么和煦,小月很意外,赫连之进来略扫了小月一眼,就冲着云子烈微微点点头,向后面走去了,和云子烈没有语言的交流,但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小月不禁暗暗奇怪.
等到赫连之的影子没入帐幔间,云子烈眸光一闪道:“怎么很失望”小月不禁瞪了他一眼,云子烈走过来仔细上下的打量小月半响道:“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我很肯定你绝对是我认识的那个纪小月,而里面的那个绝对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事,希望你能给我解惑”小月眉头一挑道:“告诉你了,我不是纪小月,里面的才是,我是蓝欣悦”“蓝欣悦”云子烈低声呢喃两声,目光重新投向她道:“好!不管是小月还是欣悦,我很清楚的知道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小月不禁微微苦笑,明媒正娶,从某种意义上讲,婚礼仿佛没有完成吧,小月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你怎么想,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把小月的身体里的毒素去除干净”云子烈微微皱皱眉道:“我师父武圣牺牲了半身的功力都没做到,你能有什么法子”小月想了想道:“换血”云子烈不禁一愣:“怎么个换法”“想法子把她的身体里有毒的血放出来,再把新鲜的血输到她的体内,当然要循序渐进,我想这样渐渐稀释,应该可以”云子烈莫测的盯着她道:“你果然是她,只有她才总是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小月侧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岔开话题道:“你发兵尧国,陈兵城下,已经死伤无数,你的目的不就是两个吗,一个是医好小月,二是想要那个俯视天下的位子吧,我可以做南北和谈的使者,争取做到和平解决好不好”云子烈目光一闪,缓缓坐在塌上,背着光,他脸上的表情,一时看不真切,声音却很平稳缓慢,一字一字的道:“看来你和云子冲已经商量好了,怎么,他愿意放弃他的太子之位,甚至将来的皇帝宝座”说起云子冲,小月不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自己竟然有些想他了呢,她脸上看以称作幸福的笑意,却令云子烈从心底涌上一种悲凉讽刺和难过,等等情绪,最后全部积压在胸中渐渐转化成了滔天怒气,可是他还是勉强压住,他到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安排他的,小月低低一叹,走到云子烈身前,温和的道:“天下女子千千万,并且,我一直认为,在心怀天下的昭王生命中,爱情占的比重应该不大才是,你应该是站在云上俯瞰众生的王者,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你愿意,我和子冲甘愿坐你麾下的良民,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如何”云子烈的拳头蓦地握紧,听完她的话后,一拳砸在软踏上,人也蹭的站了起来,直视小月,随着他站起身,软榻哗啦一声碎裂在地上,云子烈伸手一把抓住小月,小月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身体快速的移动,由于速度太快,小月感觉眩晕非常,慌忙间,闭上了眼睛,等到眩晕感退去时,腰间的大手一松一推,她的身子瞬间跌落,还好身下软软的,仿佛铺着厚厚的毡毯,睁开眼,发现已经不在刚才的帐中了,这里显然是寝帐。
身下也不是所谓的毡毯,而是铺着一张白色狐皮的大床,她急忙坐起可是却发现不对劲,云子烈站在床前,目呲欲裂的盯着她,眼中闪现的,是惊人的暗光,冷厉而残忍,他盯着小月,嘴角轻轻的牵起道:“你欠我三年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该还了,我的王妃”说着趋近身子,缓缓靠近小月,小月一惊,她丝毫不怀疑,以云子烈的性格,绝对会不顾一切,可是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岂不一切又回归了原点,想到此,一伸手挡住他道:“你冷静些听我说”云子烈呵呵一阵冷笑道:“说什么,说你和云子冲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还是说你也舍不得我”说着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抬起,使小月的眸子直直对上他的,丝毫也不能闪躲,云子烈阴沉的开口道:“说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只有云子冲,三年前是,三年后依然如此,你的心里有没有过我的位置,哪怕一丁点儿,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过什么生活,你怎么就知道我胸怀天下……”
声音低低的,但是有一种从心里迸发出的沉重,令小月感觉一阵阵的难过,可是自己能怎么样,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小月瞬间感觉周身被一种无力感控制,云子烈渐渐的靠近她,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嘴边,云子烈的吻来势汹汹,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绝望和不甘,小月被他这种情绪深深的震撼住,忘了反抗,也许从心底也不想反抗。至少在这一刻,小月想全心全意的感受他,这一刻,小月真的相信云子烈是爱着她,深爱着她的,可是世间安得双全法。
这个吻分外缠绵,不知过了多久,云子烈才渐渐放开她,眼神清凉而喜悦的看着小月道:“你也是有一些喜欢我的是吗?不是我的错觉,我能感觉到”小月低低的叹了口气,错过他晶亮的眸光,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云子烈伸手转过她的头道:“那么可不可以为了这一点喜欢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小月目光一跳,愣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云子烈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低头沉思良久,抬头问道:“治好那个纪小月的病,需要多久的时间”小月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道:“估计最少要半年左右方可”云子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道:“好!那么我答应你,可以和云子冲和谈,和平解决尧国的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小月莫名的抬头:“什么”云子烈微微一笑道:“给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的时间里,你不能见云子冲,和我回昭王宫做我半年的王妃,放心,我不勉强你别的,只希望拥有你半年不算过分吧,而且你也要给那个纪小月驱毒不是吗,半年之后我就放了你,从此天高地远任你翱翔,怎样”小月不禁惊讶的看着他,想了想道:“好吧,不过我写一封信,你命人送去给子冲,那么我就和你回星城吧”云子烈摇摇头道:“你和那个纪小月赫连之先回去。我在这里和谈”云子烈瞥见小月有些担心的神色,没好气的道:“放心,我不会去动云子冲和司马家的,舅舅已经和我说了父亲他们的恩怨,他说的对,生死对错我无权置评,以前或许我不能理解,可是现在我却懂了,身在其中,有时候的确身不由己,对错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舅舅说父亲到死其实爱的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小月有些不明白,不过能猜到,大概也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爱情故事,低低叹了口气道:“那好,我在星城等你回来,是啊你说的对,我是欠你一个王妃,那么就用这半年来还也好”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有时候各退一步,也许都能圆满,小月留下一封书信,和赫连之他们启程回了星城,而云子冲在坐立不安焦急等待中,最终也没有等来小月的消息,却等来了昭王的再次和谈要求,云子冲心里有些忐忑,约定好三日后,云子烈亲自进城,在皇宫的太极殿商谈,无论南北的百姓和兵丁,这都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毕竟三年的战火,人们已经不堪重负,和平是所有人的愿望,对于皇上是谁,向来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他们只要安居乐业,平安度日就是全部的期望了。
对于小月的消息,云子冲派了多少暗卫去查都无功而返,云子冲焦急非常,可是却依然要忙碌公事,说服父亲并不难,因为皇帝的宝座对父亲一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母亲很固执,但是周晋交给他一封信让他转交母亲,母亲看过之后,仿佛一瞬间释然了一切恩怨,也不再过问国事,和父亲种花看书甘于平淡,司马一族已经被云子烈打击的没落颓败,只有月城还有些势力,而司马容早就在云子冲要娶妻的时候,就回了月城庆安堂,继续做他造福百姓的大夫。
一切仿佛都水到渠成,随着小月的归来,仿佛一切的杂乱一夜间全部理清,事态向和平的方向有条不紊的推进,只除了没有她的消息,其实算起来,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云子烈的,毕竟尧国历来的规矩是立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只要有小月在,哪怕做个贩夫走卒又能怎样呢,可是小月你在哪里,难道你忘了对我的承诺了吗,云子冲望着拘月阁窗外的月色,默默出神。
已经到了十月中,尧国的日城今天终于迎来了和平的讯息,月桂飘香,人们奔走相告,使得沉寂很久的月城,呈现出一片热闹和繁华,卯时正刻,东门大开,云子冲和文武百官在城门口肃立,迎接即将入城的云子烈,文武百官也不傻,早就知道和谈不过是形式罢了,如今太子和皇帝甘愿禅让,昭王这一进城,其实已经意味着君临天下南北统一了,所以全都来的异常齐全。
三声礼炮响过,云子烈的黄罗伞华盖车缓缓而来,后面跟着几十个贴身禁卫,大军还是原地扎营并没有进城的打算,旁边骑着马相随的是周晋,到了城门处,云子烈走下车撵,两边看热闹的百姓一片赞叹,阳光下风采卓然,昭王云子烈比太阳更耀眼,云子冲有些复杂的望着他缓缓走近的身影,暗道,难道他把小月藏起来了,他之所以如此痛快的答应和谈,小月又许诺了他什么条件呢。
云子冲和云子烈相对而立,晨风拂过两人的衣摆,包括百姓和文武百官都被眼前难得一见的情景镇住了,两个人无论风度、仪态、气质、还是容貌都是那么的出色,百年难得一见的两个俊美男子站在一起,给了人们眼睛上演了一场华丽的盛宴,云子烈眸光一闪,很温和亲切的道:“冲弟很久不见了”云子冲上前一步,两人相拥也开口叫了声:“堂兄”两边的百姓欢声雷动,两人手牵手重新登上了车撵,车轮碌碌的滚动,过了月桂街,过了玉带桥,进了尧国的皇宫,太极殿中,云子冲让云子烈上座,简单的交接了文书和城池的归属等,最后是云烨的亲笔禅让书,云子冲道:“父亲不愿意离开月城,故此由我来代他交给你,另外关于司马一族”云子烈牵起一丝笑意道:“月城还是封给司马一族,从今天起,司马一族仍是尧国的第一氏族”云子冲点点头,一切仪式过后,云子冲感觉浑身顿时一片轻松,可是却也空洞难耐,看看身边,如果小月在的话该多好,宴席过后,众人都退了出去,大殿中只留下云子烈和云子冲对饮,云子冲有些微醺,提起酒壶道:“走,我们去拘月阁中对饮,以前时常和小月在月城的拘月阁小酌,那丫头往往不胜酒力,喝一点儿就醉,可是喝醉后的她,真的如窗外的月色一般的美丽”说着拉起云子烈出了皇宫,宫人暗卫们都远远的跟着,这是云子烈第一次看到传说的拘月阁,据说月城的和这个一模一样,夜色中不过是个两层的精致阁楼,但是那种温馨的感觉,从一踏进院子就能真切的感觉到。
放手
云子烈随着子冲踏上了拘月阁,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但是同时也非常的刺目,几乎随处可见两个人的痕迹,日同坐,夜同寝,真的相濡以沫,云子烈眼中划过一丝暗淡,看着云子冲的笑容,顿时觉得这小子运气太好了,总结自己失败的原因,仿佛是败给了时间啊,小月的性格比较慢热,也只有日积月累的感情,才能走进她的心里。
云子烈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信,脑子中不禁闪过一丝奢望,也许云子冲看不到这封信,是不是就会在半年后放弃,这个念头一闪过,云子烈顿时把伸到怀里的手缩了回来,云子冲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道:“请坐”云子烈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抬头就是对面的窗子,云子冲伸手推开琉璃窗,一阵夜风拂过,带来满室的桂花香,侧面有一张琴案,上面摆着一张古筝,后面的墙上是一首很没平仄的句子,不像是诗,很直白,但是雅致:“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冢,春来春去俱无踪,徒留一帘幽梦,谁能解我情衷,谁将柔情深种,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缠绵悠远,云子冲看他望着那副字,于是浅浅一笑道:“这个是小月写的,她总是有这些古怪的念头的,当初我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喜欢这窗边的水晶帘,时常拨弄,直到她给我写了这个,我才明白,原来那丫头心里一直是有一个梦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像她写的,共此一帘幽梦”云子烈目光一闪,转头直视云子冲道:"你想说什么,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告诉我你们多好,是对我炫耀吗“云子冲低低的叹口气道:“我有什么可炫耀的,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也只有一个小月而已,所以还请你成全”云子烈低低笑了,半响后道:“你就笃定我能成全你么,如果我反过来要你成全我和小月,你能做到吗”云子冲抬眼直视他道:“如果小月心里喜欢的是你,那么即使不舍,我也会成全,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是看着她幸福,如果我能给她幸福,我就要极力争取留在她身边,如果别人能给她幸福,我甘愿在她背后看着她幸福”云子烈笑了道:“你很厉害,我都佩服起你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就让时间来考验一下你话的真伪吧,好了,你不用找她,她在我星城的昭王宫”云子冲不禁一愣,眼神瞬间变的灰暗起来,沉默半响才道:“她选择去星城了吗”云子烈明知道他误会了,可是却也不解释,点点头道:“她答应做我的昭王妃了”云子冲不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喃喃的道:“这么说,她还是喜欢你的了”云子烈也不回答,拘月阁一时寂静非常,只有院中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过了很久,云子冲才道:“好!既然她选择了你,我明天就回月城,你要好好的对她,不然……”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你走吧,我要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云子烈点点头转身下楼,临走前对他道:“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羡慕你”说到这里,转身下了据月阁,云子冲不禁苦笑,羡慕我,竟然羡慕我这个失败者,云子冲觉得自己被这个消息弄得心里纷乱的很,站起身扫视了周围一圈,不禁喃喃的道:“最终我拘住的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小月,你说对吗”第二天尧国的日城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云子烈登上了皇位,史称睿宗,一生文治武功,政绩卓然,创造了一代盛世华年,可是终其一生都没有立任何后妃。堪称尧国史上最大的谜团,而在他四十岁时,过继了堂弟月王云子冲的长子云月曜作为太子,而他最喜欢宠爱的,却是月王妃所出的小女儿云芸六岁被封为宝月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就抱在宫里抚养,但是即使两个子女都在宫中生活,而终其一生,月王夫妇却也没进过星城的皇宫,这个也是千古之谜,不过后世,参照蛛丝马迹,许多文人写成了话本在坊间流传,那是一个关于爱情江山和幸福的故事,当然这都是后话。
先说云子冲万念俱灰的回了月城,虽然被封为月王,但是有什么用,没有了小月,这一切又能有什么意义,躲在别院里,终日也不出别院半步,小月当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正在忙碌的和文圣商议如何制作出输血的管和针,文圣很厉害,不过半个月就做了出来,虽然不能和现代的相比,但是也是可以用的了。
说到输血,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虎子,再次见到虎子,是小月到达星城的第二天,虎子并没有搬出那个小院,而且纪青山夫妇也依然还在,虎子拜了武圣为师,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鲁莽简单,仿佛三年的时间使他成熟了,令小月欣慰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遗憾,比起这个进退有节的虎子,小月更怀念当年那个给她摘野山楂的哥哥,虽然直白却快乐,小月可以看的出来,他对妹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愧疚,致使他大约忘记了,自己的人生是不应该在这一方小院中度过的。
小月和文武双圣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计划,对于突然冒出的蓝欣悦,他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接受,并没有用太多时间,毕竟虎子和纪青山夫妇知道小月有的救,就已经把她看成了活菩萨一般,小月也在小院住了下来,和赫连之比邻而居,方便和两位师傅讨论制作小月需要的东西,昭王云子烈登基,但是还是把都城顶在了星城,所以最近,星城一片喜庆沸腾的气氛,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人人都喜笑颜开。
对于云子煭和云子冲如此快的就商谈好,小月感到很惊讶,靠近小院的怡然亭依旧是小月最喜欢的地方,临着水,小月觉得仿佛回到了月城的风华学院,短短的一个月而已,星城已经由深秋渐渐走向了初冬,空气和现代小月生长的城市一样,有种干燥的寒冷,不知道这里会不会下雪,湖面上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从小月的角度看去,仿若灵气聚集,肩上一重,小月回头,是赫连之灼灼的目光,身上是他披上的披风,小月目光一闪道:“原来是赫连先生,谢谢,请坐”赫连之坐在小月对面,沉默半响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会着风寒的”小月低低的笑了两声,目光移开,继续看着湖面,伸手一指道:“你看那里雾气缥缈,仿佛隔着雾气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多美”赫连之喃喃的道:“蓬莱仙境,难道你去过”小月道:“也许去过”四周一片沉寂,两人都没说话,亭子中顿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赫连之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蓝欣悦,她的出现使得云子烈完全忽视了生病的小月,而且越和她接触,赫连之发现,她和三年前那个敏锐聪明的小月很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机敏,除了容貌,完全不同,很多时候,她发愣的神态,都和小月几乎完全一样,甚至比真正的纪小月更像纪小月,赫连之知道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这种感觉,随着一日一日的和她熟悉,越发的清晰,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正在逐渐的被她吸引,就像是当初木槿树下,桃花林里一般,心不由己。
过了不知多久,赫连之开口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声音有些低哑暗沉,但是却令小月一惊,回头直视他,发现赫连之此时望着自己的目光,疑惑中和三年前几乎毫无二致,小月不禁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道:“什么是谁,我是蓝欣悦,给纪小月治病的大夫,先生什么意思”赫连之目光一闪,错开她的眸光,转头把目光投向湖面道:“抱歉,想起了一个故友而已,你的某些地方和她很像”小月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自己和赫连之即使在三年前,也只是朋友和知己吧,赫连之站起身道:“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毕竟明天就开始换血驱毒了”小月转头看他,背着光,赫连之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小月低低一叹道:“先生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赫连之拱拱手,走了出去,顺着小径缓步前行,走了一会儿回头望去,她抱着膝盖坐在围栏上,看着湖面,有一种浓厚的思念荡漾在她四周,她在想谁,云子冲还是云子煭,就像当初在彩虹镇那时,她望着彩虹发呆一样,赫连之脸色一暗,无论是三年前的纪小月,还是三年后的蓝欣悦,仿佛和自己都是有缘无份,抬头间,天上静静的挂着一弯明月,虽然皎洁却高高在上,只能沐浴它的月光之下,不能靠近,更不可能握在手中。低低叹了口气,赫连之转身走了。
第二天,昭王的銮驾进了星城,而小月的换血手术也基本成功,以后就要坚持了,小月让太医开了清毒的中药辅助,而她的智商,小月知道,她毕竟真的只有九岁罢了,假以时日应该也会长大的,不过比平常人慢了七年而已,云子烈回来后,小月住进了藏月宫的偏殿,和云子烈共同住在一个宫殿,但是却是两个房间,而且云子烈确实很有风度,仿佛和谈磨去了他所有的戾气,他变得温柔和悦,心情极好,和这样的云子烈朝夕相处,很令人舒服,没有压力。
和他接触久了,小月发现,除了治国带兵,他也是很多才多艺的,他会弹琴,会画画,也读过许多的典籍,是个很博学的人,去除了霸道,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子,小月想,如果先遇到的是云子烈,自己也许真的会爱上他也说不定,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本来约定的半年时间,可是第三个月,小月就知道自己要对云子烈食言了,因为身体很明显的反应,说明小月怀孕了,小月摸着自己平平的肚子,不禁感觉很神奇,这里有一个新的生命呢,虽然感觉不到,但是它确实存在着,云子烈走进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盯着小月瞬间迸发出的母性光辉,遗憾而绝望,但是也只能祝福,这一刻,他觉得云子冲真的比自己更爱小月,可以做到看着她幸福,真的很难,低低叹了口气,毕竟她也陪了自己三个月,这一生最快乐的三个月,自己可以依靠着,过完慢慢的一生了吧,云子烈从怀里拿出小月的那封信,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道:“抱歉,当时看到你们的掬月阁,我嫉妒的很,这封信就保留了下来,你自己亲自交给他吧,你走吧,我放你走,从此我心甘情愿的祝福你一生无忧,不过你毕竟没有陪我到最后,你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我会派人去抱来宫里认作太子抚养,如果是女儿我也要,她就当我的公主,就当是你给我的补偿吧”小月低头想了想,抬头看着他道:“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有些哽咽,云子烈一把揽住她的腰,紧紧的抱在怀里,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坚定而霸道的说:“如果有来生,你一定是我的,只是我的。”
幸福
月城拘月阁,没踏进院子,就能听见一阵铮铮淙淙的琴声传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曲越人歌带着寂寞和绵延的思念,拂过窗外的树枝,荡漾在空中,透着一种难以宣之于口的凄凉,窗外飘起了丝丝的细雪,随着风缓缓洒下,落在树梢上瞬间就消失了踪迹,云子冲站起身走到窗边,消瘦的身形显得修长清隽,记得以前下雪时,和小月经常一起青梅煮酒,她往往不胜酒力,即使是绵软的米酒,她也是一杯即醉,不能说醉的如何,只能说是微醺,嘴里会哼唱一些不知名的小调,还有一些精妙的诗句:“像什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等等都是关于酒的诗句”云子冲最喜欢的是一首小诗:“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很有优雅安然的意境,云子冲推开窗户,夹杂着清凉丝丝缕缕的腊梅香传了进来,沁人心脾,院中的一颗老梅虬枝参差,舒展着枝桠,盛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不艳丽却清香悠远,仿佛记忆深处的那个人,骄傲却不凌人,低头间,不仅一愣,眼中划过不信,定定的望着院子中的身影,她有些消瘦,脸庞挂满了风尘,仿佛赶了很久的路。
云子冲低头闭了闭眼,再此睁开,心里不禁苦笑连连,也许这又是自己的一场白日梦罢了,可是不是,再次睁开眼,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单薄的在寒风细雪中越加的飘摇,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明亮的光芒,望着云子冲脸上浮起一丝温温的浅笑道:“子冲我回来了”云子冲的身影,几乎立刻就消失在了窗边,小月回神的时候,已经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小月还没有仔细体会,就被拉开,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小月的眸子望进一双深深的眸子,目光不停闪烁,薄唇微微张开,低低的道:“你回来了,小月,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对吗”小月浮起一丝愧疚,想点头,却发现下颚还控制在他的手里,小月踮起脚尖,缓缓凑近他道:“是的,我回来了,这一切不是梦,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子冲”说完,嘴唇轻轻的印在他的薄唇上,唇上温热的感觉,使得云子冲眼眶一热,用力的紧紧的深深的吻住她的唇。混合着泪水的吻,湿热而缠绵。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几度缠绵,时间仿佛都浓缩到了这一刻,身心的重逢,灵魂的契合,使得一切真实而又梦幻,窗外已经微微泛白,明亮的晨曦破云而出,照在琉璃窗的珠帘上,映出一片耀眼璀璨的光芒,云子冲低头看了看,已经累的睡着的小月,脸上还残留着激|情过后的余韵,眼下有些微微的黑色,她太累了,云子冲握住她的手腕,想把她笼在自己的怀里,触手的脉搏,仿佛有些异常,云子冲一愣,捏起她的手腕仔细切脉,半响,目光中划过一丝惊喜,眼睛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上,温热的大掌随后附了上去,感觉不到,但是确实有一个小小月或是小子冲已经在里面安家了。
云子冲不禁有些自责,如果知道,自己刚才会更温柔一些的,仔细的笼好丝被,子冲伸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一封书信打开,不禁微微笑了,没写别的,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有事耽搁,信我。十月初十小月于灯下。”
原来她没有忘了两人的誓言。原来自己真的拘住了这一弯新月,而不是一场空,感谢上天,感谢云子烈,云子冲几乎瞬间就原谅了云子烈的欺瞒和误导,毕竟要放弃小月说真的太难。
尧国睿宗十年,月王府的据月阁,下人们来回进出不停,拘月阁外,云子冲也不停得来回走动,焦躁而坐立不安,身边有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在院子中石凳上悠闲的坐着,看见云子冲来回的走动的忙碌身影,不禁翻翻白眼道:“我说父亲大人,您用的找这样紧张吗,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算上这次,您已经经历了三次了,还如此慌乱,不觉得很奇怪吗”云子冲转头看了他一眼,自己这个大儿子真的不讨喜,和当今的皇上云子烈的性子越发相像,就像小月经常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腹黑,对腹黑,从小被云子烈抱养在宫中,已经被那家伙同化了,说实话,云子冲至今对云子烈还是不放心的,毕竟已经十年了,他后宫还是空空如也,这令小月时常感到愧疚,云子冲至今还不明白,他明明是举国闻名的花花太岁,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这令云子冲时时有芒刺在背的危机感,总觉得不踏实,即使算上这一胎,十年间,小月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不过前两个都是只会捣乱,或是和他抢人的讨厌鬼。
子冲始终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六岁半的小月,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眼眸晶亮流转,灵气逼人,如果生一个像小月的女孩子该多好,正想着,门口跑来一个男孩子,五六岁的样子,扎着朝天的两个小辫可爱非常,一进来,看见坐在一边的云月曜,不禁立即把脸上的淘气表情收了个七七八八,云月珉在司马容没有底线的宠爱下,几乎就是个月城的小霸王了,他不怕温柔的娘亲,更不怕和悦的爹爹,唯独怕几个月才回来一次的云月曜,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月珉看见云月曜,急忙站好道:“大哥”云月曜看了小弟一眼,皱皱眉道:“我上次交代你背的书背下来了吗,爹娘没空管你,你也随着性子淘气怎么成,走,去你的房间我检验一下”月珉不禁侧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死死盯着门的父亲,不过显然他白费了情绪,爹爹的眼中向来只有娘一个人的,不禁委屈的嘟嘟嘴,暗想,那个劝学篇那么多字,如何能背的下来,就是明慧姑姑家的小虎,如今八岁了还不会背呢,干嘛自己必须会背,可是风华学园那个古板的陆院长还有那些白胡子的老夫子们,每次看见他都叹气摇头说:“可惜可惜没有其母之风”他是弄不懂了,怎么娘亲又是纪小月又是蓝欣悦的,好像听说挺匪夷所思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质疑,毕竟自己的那个皇帝大伯对娘亲那可是无与伦比的护短,不许有任何诋毁的传言,所以不管娘亲是纪小月还是蓝欣悦,都是风华学园永远无人企及的榜样,尧国的第一才女,虽然有个这样厉害的娘亲,月珉也是很自豪的,可是总是被人寄予厚望,仿佛就不太妙了,因为人家只对骑射有兴趣了,再说有那么优秀的大哥,不就好了吗,反正爹娘也不指望他非得如何。
可是大哥显然不这样想,肯定是在宫里跟那个皇上大伯学坏了,成天板着一张脸,看见他就教训,对他严厉的很,想到此,月珉不禁有些幽怨的望了一眼云月曜,云月曜暗地里不禁失笑,其实有时这个小弟的某些表情,和娘亲真的蛮像的,可爱的令人不想追究她的错误,他曾经看到过无数次,娘亲闯了祸后,就是用这样的眼光望着爹爹,爹爹每次都会不忍责备她的就混过去了,这小子别的倒是一点儿不像娘亲,可是这个表情,却是学了个十成十,令云月曜不禁莞尔。
正在这时,屋内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传来,月珉眼睛一亮道:“娘亲生小妹妹了,今天可以不用背书了吧”云月曜没辙的瞪了他一眼,站起来牵起他的手道:“今天暂且放过你,走吧,我们去看小妹妹”不管是云子冲还是这兄弟两,从小月怀孕开始,就都希望是个女孩,果然这一胎大快人心,是个漂亮的女孩,云子冲只略略看了孩子一眼,就急忙进了里面去看小月,小月躺在床上,暗自叹息,自己都快成了母猪了,算上这一胎,十年间,自己竟然生了三个孩子,这在现代,简直就算超生游击队了,可是云子冲那家伙仿佛还不满意,难道自己真的是做母猪的命,感觉手指给她轻轻的试汗,小月不禁睁眼,看到云子冲不禁有些赌气的道:“你以后都不要碰我”云子冲本来异常心疼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邪魅,低低趋近她道:“不碰你,我可做不到”说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私密的话,小月顿时双颊绯红,可是想到刚才的难过,不禁眼睛一瞪道:“告诉你,如果我再怀孕,我就带着孩子走了,去日城的舜华院去看赫连之”云子冲脸色一沉道:“你敢”小月撇撇嘴强硬的道:“我就敢,人家可不想当母猪”云子冲不禁有些头疼,这丫头被自己宠坏了,大约两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挫折,才重新在一起,于是云子冲对小月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可是因为太在乎,有时候往往管的比较多,有时候这丫头也会阳奉阴违,以前自己没有辖制她的手段,可是自从成亲后,云子冲发现在床上惩罚她很有用,往往她不听话的私下里去爬山采药,他都战战兢兢的,记得她说过,第一次从她的世界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一株峭壁上生长的石斛,从哪儿以后,每次采药,云子冲都要跟着,而且严禁她靠近危险的悬崖峭壁,毕竟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尤其在彻底的拥有她之后,在这么幸福之后。
可是这丫头,总是趁着他出去给人看病时,偷偷溜出去采药,可是自己又不忍心责备她,只好在床上小小的警告她一下,不过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他也很喜欢就是了,不过这丫头的话也有些道理,三个孩子应该够了吧,足以牢牢的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其实让她不停的生,也源于云子冲心底那种不确定和恐惧,总是怕一觉醒来,她又回去了,可怎么好,觉得两人之间的牵连越多,血脉越多,才更牢靠,不过却是也够了,遂低低的笑道:“不碰你我做不到,不过以后我不会让你在怀孕了,毕竟三个孩子已经够多了”小月不禁满意的露出一丝笑意,云子冲摸摸她的脸道:“睡吧,你累了”小月这才感觉一阵阵疲乏涌了上来,打个哈欠,沉沉了睡过去,云子冲端详她良久,才给她拉好丝被,出了寝室去外面看孩子,小小的床上放着一个襁褓,云月曜和月珉两兄弟正守在床边望着襁褓里的小娃娃发呆,月珉小声的道:“她好丑哦”云月曜拍拍他的头道:“丑什么,你生下来时,也是这个样子的”月珉歪歪头道:“可是她真的好小,看,她的眼睛动了”正说着,小娃娃眼皮动了动,果然睁开了眼睛,月珉欢呼一声道:“你看她的眼睛好漂亮,像娘亲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云子冲凑过来低头一看,果然,小丫头已经睁开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床边的三个人,眼珠灵活的转动几下,流转着夺目的珠晖,小月珉说的很对,这个孩子的眼睛和小月的如初一折。
云子冲揽着两个儿子,看着襁褓中的丫头,还有屋里睡着的小月,顿时感觉自己如此幸运,有相濡以沫的妻子,有聪明和调皮的孩子,还有握着拳突然咯咯笑起来的小女儿,幸福其实就是这些吧,虽然平淡却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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