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王子们都死了。
王子之死,皆咎由自取,不值得常青王同情。他才是胜利者,他杀死了那些企图杀他的人。
这胜利却是残酷的,毕竟,他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所有的儿子。
没有悲痛,没有怜悯,短暂的愤怒之后,平静的常青王内心开始空虚了。
他是王,他的王位需要人继承。在这世上,有多少充满欲望的眼睛,无时不刻地觊觎着他的王位。
有时,他甚至开始思念起自己唯一的儿子——蛇蝎王了。
但他不想承认这个。他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这日交欢完毕,王望着横卧的*,不由叹息无已。
妃子问:“大王是嫌臣妾侍候的不满意吧?”
王道:“本王后宫弱水三千,对你等时常侍候本王的妃子,哪里还感知得到肉体的欢娱啊!唉!”
妃子道:“自七王子犯上作乱以来,大王的心事臣妾越来越猜不透了。”
王道:“唉!一夜之间,所有王子都死了!谁会想到,他们竟然联合起来刺杀本王!”
妃子问:“大王,你后悔了吗?”
王问:“我后悔什么?”
妃子道:“他们……都死了。”
王问:“难道他们不该杀吗?先是蛇蝎王,再是九王子,然后是所有的王子。这大概就是帝王之家的命运。我不杀他们,我就得死!”
妃子道:“大王,那是他们的过错,他们该杀。也许……也许王子太多了,而王位只有一个。”
王道:“倘若为了王位,他们应该自相残杀才对,我看他们是仇恨本王啊!”
妃子道:“大王,天下儿子哪有儿子憎恨父亲的呀?”
王道:“你是说我杀错人了?”
妃子道:“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说的是,他们之所以如此对待大王,到底是王位在做怪呀!等臣妾为大王生下王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王喜欢上这位妃子,数夜留宿于此。然后妃子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又一次交欢后,他觉得莫名空虚,便呆坐在铜镜前。
妃子望着进入暮年的王道:“大王虽是强壮,怎奈两鬓有了白发!只怨臣妾还不能为大王怀上龙种分忧啊!”
王听了大怒道:“本王老吗?!”
王妃道:“大王不老,可是时岁不饶人啊!”
王只觉一阵心烦,拔剑将妃子刺死了。
他挥舞着血剑道:“是你,是你们这些贱人偷去了本王年岁啊!”
自刺死妃子后,王沉醉不醒,时常衣带零乱,握剑在手,游历后宫,竟无人赶靠近。
这日王抓住一个宫女问:“本王是不是老了?”
宫女吓得神情失常,连呼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王问:“本王有这般可怕?”
这十四五岁的小宫女拼命地挣扎着。
王见他姿色甚好,惊恐之态勾起了他的欲望,他竟然将小宫女按在紫树下奸污了。
王道:“你能为本王怀个龙种,就立你为后。”
然而,小宫女毫无反应。王拿手在她鼻翼试了试,原来她早已恐惧而死,身子都开始冰冷了!
王摇摇头道:“又是个不知享受鸿福的小贱人啊!”
尸奸事发后,后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只要王握剑在手,谁也不敢跟他照面。太监有事禀报,总是站在丈余之处。就连侍候他的妃子,也彻夜睁着恐惧的眼睛,生怕睡梦中被杀死。
一位妃子夜里终于睡去了。可她被噩梦缠绕着。
王醒来了,见她浑身发抖,梦中连呼:“大王别杀我!大王别杀我!”
王大怒,拟拔剑刺去。但他的手却有些发抖。他弃剑自问道:“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吗?唉!”
妃子仍在呼叫:“大王别杀我!大王别杀我!”
王见状,便躺下身,闭眼佯睡。问:“爱妃,我何时要杀你,你怎么惊恐成这样了?”
妃子梦中道:“大王,你手握生杀大权,哪里知道臣妾的恐惧啊!”
王又问:“刚才我何故杀你啊?”
妃子道:“刚刚我在正花园欣月,见一黑影,疑是大王,故恐惧万分!”
王又问:“见一黑影,就恐惧成这样?”
妃子道:“是啊,大王!身在后宫,这的的确确是臣妾的恐惧啊!”
王问:“这就是你心里的大王吗?”
妃子道:“当年臣妾被进宫,族人为此庆祝了三月。进宫以来,臣妾处处小心,生怕哪里侍候的不周道,惹怒了大王而失庞,从而辜负了族人对我的期望啊!哪知大王屡屡杀死宫女和妃子,我虽是尽心竭力,只怕也难逃一死。今夜与大王相见,还望大王看在臣妾尽心侍候大王的份上,饶恕臣妾的性命啊!……”
王睁开眼来,不觉一阵心酸,握剑而起。
他推开房门,来到花园里,被一阵鸟鸣引上一座灵秀的小山。山上几棵柳树,柳枝在晨风微微晃动。晨星正在铺归乡之路,天空眨着鱼眼的|乳白,丝丝缕缕的游云游戈在天边,少顷便映上了微红的晨光。天将大亮。突然一声长叹响彻云霄,长空中,一只巨鹰在那里盘旋。
王被噩梦中惊醒一般,他呼吸到了清晨清醒的空气,不由挥剑吟唱——
余梦兮惊恐,魂芜兮惶惶。
惊逝兮人非,晓梦兮怪离?
梦魇兮否续,尤醒兮晨曦。
清照兮良晨,性勃勃兮身轻。
暮年兮垂泪,尤沉梦兮长寿。
一批能人异士或受重金、或被掠,这日齐聚宫中。这些人相貌奇异,衣着也多与常人不同,不过谁也瞧不起谁,只是孤傲地抬起头,打量着富丽堂皇的王宫。
当衣着华丽的常青王一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孤傲竟然消失了,相继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王请起众人道:“尔等游历甚广,又钻研奇门异术,乃世之奇才,不知可曾听过长生不老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