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钟前,我开车去你住的地方带你,我回去啦……”陈文漠边说边站起身就走。
第二天早晨,陈文漠按约驾车来接莎回老家探望父亲。在车上陈文漠跟莎约法三章:首先,莎要以陈文漠媳妇的身份出现在乡亲们面前;第二嘛,莎要对陈文漠的父亲叫爸;以上两点做到了给钱,做不到不给钱。莎是安徽人,在五水县只身一人,便无所顾忌,对于陈文漠的要求,都是满口答应。
陈文漠是独子,母亲去世得早,从11岁起就靠他父亲一人过活,长大成|人。陈文漠18岁当兵到部队一干就是12年,转业后被安置在县城广播站工作,吃上国家粮,成为公家人。陈文漠一直是他父亲的骄傲,他父亲一直是陈文漠的依靠。这是他和父亲之间多年形成的也是难以改变的关系。陈文漠的父亲为了得到骄傲心甘情愿地忍饥挨饿省吃俭用受苦受累,而陈文漠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依靠,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天经地义和理所应当。所以陈文漠26岁从部队请假回家结婚时,带回来的只是他自己,而娶到的却是全村最漂亮的姑娘大翠。他父亲的一切辛苦劳碌,似乎都在陈文漠走入洞房的鞭炮声中得到了满足和补偿。陈文漠婚后的三、四年还在部队上,抚养孩子、处家过日子的许多事,自然都留给了他的父亲。即便是转业到了县城,陈文漠也只是每月回来一、两回,有时或多或少地留点钱给媳妇大翠。
可是自从陈文漠前年当上了县广电局花天大酒店经理后,显然是很忙了,逢年过节才能回家。每每是开着轿车,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好不风光,令人刮目。而陈文漠的父亲对自己长久拥有的那种骄傲的感觉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常常是冷着脸自顾坐在屋檐下,一声不吭;媳妇大翠本来就不大说话,只顾做这做那,跑上跑下,忙吃忙喝;只有10岁的儿子围着汽车,呼朋引伴,乐个不停。
去年秋天,陈文漠回到家把一纸离婚协议和2万元钱交给大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陈文漠的父亲火冒三丈,猛地从地上窜起,高举着木凳,还没来得及砸向陈文漠,便瘫倒在地,接着就左手抽搐,口眼歪斜,嘴角流涎。陈文漠的父亲瘫痪了。倔强的大翠第二天便含泪收拾行李,带上孩子,回娘家过了。
陈文漠的父亲偏瘫后,陈文漠要带他进城看病,可他的父亲死活都不肯。陈文漠只得花钱请堂兄歪三照看父亲。
陈文漠回城后不久,就准备和县电视台的一个大龄女记者尚小倩结婚。对此,陶大明曾不只一次地劝说陈文漠,企图阻止他们的婚姻。面对尚小倩的地位和美丽,陈文漠哪里能够听得进去。果然,陈文漠和尚小倩结婚后不到半年,也就是在今年刚入夏的时候,陈文漠竟在自己的家里,碰见尚小倩和她的老情人王恩鬼混。幸亏王恩是陈文漠的顶头上司,否则陈文漠一定会打得他皮开肉绽。无可奈何的陈文漠,气得搓手跺脚,眼睁睁看着王恩溜出自己的家门。毕竟陈文漠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一气之下便又与尚小倩离了婚。
陈文漠的父亲知道陈文漠第二次离婚,更是气坏了。最近几天病情更加严重,饭量愈来愈小,几乎不吃不喝;还整天咕咕叽叽,胡话连篇,好像都是在骂陈文漠的不孝,让他临死家不团圆,有儿无媳,孙不能回。吓得堂兄歪三接二连三给陈文漠打电话,问他媳妇找好了没有,叮嘱他一定要在他的父亲临终前成亲。眼看父亲危在旦夕,情急之下,陈文漠只好花钱请莎帮忙。
县委办主任 (中篇小说)(8)
临近中午了,陈文漠带着莎方才赶到老家条河镇。因为陈文漠来时给堂兄歪三打过电话,所以陈文漠晌午赶到家时,堂兄歪三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挂长鞭炸得震天响,以迎接陈文漠带来的新媳妇。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挤满陈文漠家的院子,比前年前围观陈文漠第一次开回来的新轿车的人还要多。
莎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大大方方,紧随陈文漠而行。陈文漠叫她喊谁她就喊谁,让她叫啥她就叫啥,果然不负所约,让陈文漠很满意又觉得很有面子。
陈文漠的父亲已被堂兄歪三弄出屋来,穿着新棉衣,带着棉帽子,正勾着头,坐在屋檐下的大竹椅子上,满嘴胡茬,脸色灰黄。由于是斜歪着身体躺在竹椅里,竟看不出他那弯弯的驮背。
陈文漠走过去,叫了声爸说,“我回来了。”
陈文漠的父亲依旧闭着眼,像是没有听见。
“这是你的儿媳小莎……”陈文漠转过脸,望了眼莎道,“还不快叫爸……”
莎果然叫了声爸,声音脆活活的。庄邻们听的真切,个个叫好,人人都夸驮腰大叔老来有福,命好,修到了好儿媳。
陈文漠的父亲显然也听到了,头微微动了一下,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陈文漠的父亲今天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中午吃了一小碗菜汤泡米饭;晚上由莎端碗喂着,滴滴拉拉喝了两小碗棒子面稀饭,这是陈文漠的父亲最爱吃的饭。
陈文漠家的堂屋很小,墙是用麦草和淤土搀和在一起垒成的,很坚固;屋顶缮的是灰瓦;里面用柴席隔成三小间,分别用两块花布帘挂在房门上;水泥做的地面。这样的屋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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