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舞会有个半场休息,举行什么抽奖节目的当儿,谢适文牵着明军的手,把她带回座位去。
只须留意,就必看到赛明军两颊似泛了桃花,顿现酡红。
漂亮得令人目为之眩,心为之醉。
注意明军的,除了谢适文,还有左思程。
抽奖节目告终,音乐再度扬起来时,没想到左思程会站起来,对赛明军说:“轮到我请你跳只舞了,赏面吗?”
赛明军没有理由不站起来。
她被左思程握着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曾几何时,她跟左思程也有过很多很多这样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欢乐时光,中间容不下外头世界的任何人与事。
然,现今是不同了。
赛明军深切地体会到,她有甚多的顾虑,那起码已包括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谢适文与谢适元。
她显然的精神不集中,有一点点跟不上左思程的舞步。
左思程问:“什么令你如此的战战兢兢?是我,抑或是他?”
赛明军愣然。她料想不到,对方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问。
叫她怎么回答呢?
她只好推搪:“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左思程坚持说:“经过了多天的考虑,怎么样?你决定下来了没有。”
“思程,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绝对简单,只要你愿意。明天,向建煌递辞职信,我给你们呣子俩另找一间舒适的房子,在赤柱好不好?在那儿,我有一所自置的小洋房,环境相当的清静,以后的起居生活,我一力肩承,谢适元不会知道。”
这就是那么简单的答案了。
赛明军没有作声,她既迷惘,又清醒。
在这一刻,她依然无法辨别自己对左思程的感情。毕竟那已是种下经年的苦果,很难在极短时间之内连根拔起。
然,对于左思程的要求,是否正确,或说得公平一点,是否她之所愿,明军是清楚不过了。
她并不认为自己应该以无名无分的一个含糊身分生活下去。
她固然热爱自己的工作,也舍不得放弃那份因工作带来的自豪与安全感。
尤其是后者。经过这些年的挣扎,赛明军知道最可靠的人,还是自己。
这个思想如果是无可奈何的、悲凉的、幽怨的,也叫没法子的事了。
人往往因自己的际遇而定夺自己的信仰。
“思程,我的职业得来不易,请勿要求我辞职。”
“你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那份工?”
“思程,怪人须有理,你不以为自己的指摘或揣测,是稍为过分?”
“明军,我舍不得你,还有,我的骨肉。”
唉!明军在心内叹气,这么动听的说话,为何早不说呢,迟至今时今日,选一个如此龌龊的时候环境才说,真是太叫人听着难过了。
“我们还有时间,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明军这样说。
跟着音乐停止了,明军示意要走回座位去。
“要回家去了吗?”谢适文站起来迎回了赛明军。
明军点点头。
“夜了。”
于是谢适文风度翩翩的向在座各人道晚安,轻轻搀扶着明军的臂膀,走出了礼堂。
回到家门口,谢适文问:“明天是假日,你跟儿子一定有节目。”
“还没有订下来,可是陪伴他是一定的。”
“可否让我参加你们的行列。”
明军心内有无限的安慰,谢适文完全晓得尊重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物,这是重要的。
“好。欢迎你,相信嘉晖一定会很高兴。
赛明军的猜测完全正确。
翌日一早,谢适文就开车来接她们呣子。一上车,适文就说:“今天的节目,由我安排。兴尽而回时,才给我批评指教好不好?”
当然好。
把头枕在汽车内时,赛明军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安乐感。
只为她肯定这一天有人会照顾她,不用她再劳心劳力,而能好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