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这种事?”片山义太郎从晴美手中接过第二碗饭时说。
“你说怎办?我的内心一直惴惴不安哪。”晴美的语气非常认真。
“什么怎办的……我知道管什么用?”片山有些推托地说。他最怕女人追问,即使晴美是他妹妹。
“哥哥就是这样。”晴美瞪他一眼。“你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哪有机会出人头地?”
“横竖我是低级密探一个!”片山满不在乎地埋首扒饭。
“你是说,警方已为发生的案件忙不过来,分不出宝贵的人手去预防不晓得会不会发生的事件,是不是?”
“你的脑筋倒是转得顶快的嘛!”
“真是……靠不住!”晴美气豉鼓的从片山的碟子里捡起最后一片吞拿生鱼片,丢给正在用餐的三色猫。
“福尔摩斯,这个给你!”
“喂!那是我留下来最后享用的!”片山急忙阻止,已经无法挽救了。福尔摩斯开始津津有味地咬嚼生鱼片。
片山气得鼓腮,把茶浇在饭里拌茶叶饭吃。
如前所述,片山义太郎年近三十,独身,经常被妹妹晴美诸如此类的作弄欺负。身材瘦长,斜肩,有点女性化。亲切的娃娃脸,在标准的定义里称不上美男子。晴美时常戏称他们兄妹是“美女与野兽”,这对性情善良的片山而言似乎不符事实。
这间两房一厅的普通公寓,其实住着两位“美女”──晴美和三色猫福尔摩斯。当然福尔摩斯不是人,可是它是一只与众不同的猫,足以跟人相提并论。
它是一只母花猫,芳龄不详。毛色艳丽,从它灵敏的动作和身形可以知晓,它正值花月年华。除了腹部有点花白之外,背部全是黑和褐色,略尖的脸型则是白、黑、褐色三等分,加上前肢是右黑左白,构成独一无二的配色,十分特出。
福尔摩斯吃饱后,开始舐脚擦脸的“猫式洗脸法”。片山望着它说:
“它从哪儿学到这一招?随时随地可以洗脸,多好!”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晴美说。
“怎么?你想继续那个话题?”
“是啊!根据我的第六感,那个比赛有危险,一定有事发生!”
“小提琴不堪忍受主人的虐待,群起复仇是么?”
“我是说认真的!”
“慢着!何必在意那个电话?”片山安慰晴美。“一定是竞争对手说怄气的话什么的!”
“你没听到那个电话才这样说!那个确实是充满恶意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了。”
“你以为这样说,搜查一课的刑警就会出动?不可勉强来的。尚且,你连她们的地址都不晓得!”
“那还不简单。只要到史丹威比赛的事务局查询就行了。我马上打电话去问!”
“等一等!”片山慌忙阻止。他知道,坐言起行是晴美的处事原则。
“算啦。这么晚了,打电话也没人听啦!”晴美说。
片山松一口气。“那就好。可是,我想警长不会答应去办这种差事。”
“你可以在不值班的时候私下去办呀。晚上下班回家到早上上班为止,时间多的是!”
“那我几时睡觉?”
“没问题。你该睡那份我来替你睡!”晴美一本正经地说。
“还有,我又不知对方是谁,怎样查?”
“当时我就觉得那个站在餐厅门口附近的女人可疑……如果我跟踪她一下就好了。”
“拜托你不要Сhā手多管怪事好吗?万一又有什么阴差阳错,我可不管!”片山露出不厌其烦的样子。
到目前为止,晴美曾经多次私自Сhā手案件,险些丧命,做哥哥的当然为她担心。
“不要紧!我有福尔摩斯陪着。对不对?”
福尔摩斯假装没听见,兀自走到屋角的坐垫上蜷成一团。晴美气得咬牙切齿,骂它无情。
“你应该在喂它吃饭以前说这些话!”片山笑了。
“能不能做点什么?”晴美认真地说。“这么难得的比赛,希望平安无事的举行。”
“我明白你的心情。如果对方提出保护的要求,也许可以做些防患工作。”
“那样不行啊!必须在她不发觉的情形下晤中保护!”
“在不发觉的情形下暗中保护?那就更不可能了!”片山听得睁大眼睛。
“如果被她知道警方出面,就会造成心理压力,无法充份发挥实力的呀!”
“那么困难的条件,真是……”
片山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晴美伸手去接的当儿,片山说:“若是根本打来的,就说我不舒服,睡了!”
晴美拿起话筒。“是,片山家……啊,根本先生。哥哥呀?他说他叫我告诉你,他的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了。”
片山抢过晴美的话筒。
“啊,对不起,舍妹乱讲话……不,我没说过那句话!舍妹捏造的……什么?命案?在哪里?好,我马上去!”
片山放下话筒时,脸色沉下来。晴美说:
“是不是?不听我的请托啰。怎么?发生什么……”
“你的不安不幸言中了!”
“什么?那是……”
“其中一名参赛老,被人用小提琴的弦勒死了!”
“糟糕!”晴美跳起来。“福尔摩斯,咱们出动!”
“嘻,我骗你的!”
晴美张牙舞爪的向片山扑去,福尔摩斯被吵醒,困惑地望着扭成一团的两兄妹,打个呵欠又躺下去。
“来得这么迟。怎么啦,你的脸受伤?”
“不,没什么……”片山抚着隐隐刺痛的脸颊。“被猫抓了一下……”
“哦。”根本刑警讶异地说。“你家的猫抓伤了你?是不是偷吃它的食物呀?”
“没这回事,根本兄!”
案发现场在新建住宅区附近的杂木林里,从附近的车站走路二十五分钟的地点,人烟稀少。
入夜之后,四处漆黑一片,远远只能望见一些零星的灯火。如今这个树林一角,灯火通明,照出人们在忙碌的走动。在四周的黑暗中,有如银幕上的影像。
“你怎么发现的?”片山跟着根本走到现场时说:“这么偏僻的地方,很难被人发现的哪!”
“瞎猫碰着死老鼠──侥幸成功的。”根本笑道。“一对夫妇吵架了,老婆跑出家门,老公在后穷追。你追我遂的结果,跑进这里来。”
“然后发现尸体?”
“是做老婆的发现的。这么一来就把吵架扔开一边,一起跑回家打电话报警啦。”
“那真幸运。可能凶手还在附近。”
“这可说不定。一看到尸体……”根本瞥见南田验尸官从树林里走出来,改口问道:“大法医!发现什么了吗?”
“半夜把人叫醒,竟然问得如此随便?起码应该带瓶酒来孝敬才对!”南田带着惺忪睡脸发牢骚。
“下次带一瓶装了篦麻籽油的酒来好了。死因呢?”根本似乎习惯了,不理南田那一套。
“脑部受击。凶器是丢在旁边的螺丝扳子。可能也是被同样的凶器毁了容的。”
“被毁容?”片山问。
“哎,惨不忍睹。而且全身被剥光,很难确认身份哪!”
片山听了顿时变色。他的神经十分纤弱,一见血就闹贫血。想像到死者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立刻吓得缩成一团。
“死者大概四十五六岁。没有发现伤疤或动手术的痕迹之类的特征。”南田说。
“什么时候遇害的?”根本问道。
“大概距今六个钟头左右。”
“其他还有什么?”
“就是这么多。”南田以一贯的冷淡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