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妻子。不仅容颜秀美性格温婉,更是能诗能文。他平日仍旧去韩家私塾授课,回来之后与妻子一起作画、吟诗、下棋,柴米油盐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这日一时兴起,他便让她进了从小闭关苦读的书房。
翠蘋抚摩着那熟悉的笔水砚山,想起小时候读书习文的日子,不由微笑。视线移到于佑的画笥上时,她突然瞥见一团鲜艳的红影。
刹那间,心忽然突突跳个不停。镇定了心神将那红影取出来时,摊在掌心的赫然是一枚红叶。
上面的墨迹,仍然清晰可辨--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红叶谢,好去到人间。"
于佑只觉得妻子盯着那红叶良久,神情僵硬而怪异,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红叶取了过去。
"这是很久前拾到的,都算是陈年墨迹了。"
"在哪里……拾到的?何人所书?"翠蘋竭力不让声音颤抖。
"在宫外的河水中,应该是宫人所书吧……以前我常到城墙边去散步,吹笛之类的,所以才会拣到。"
于佑知道自己说的话多半有些离奇,又微笑着补充。
"我喜欢的女孩儿被掳进了宫中……这枚红叶,不一定就是她所题,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喜欢的……女孩儿?"翠蘋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
"集市上一面之缘而已。"
于佑生怕新婚妻子吃起醋来,急急忙忙把红叶投进画笥。
"那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情啦!"
--确是多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从集市的人潮中回来,他曾默默描画过那个少女的脸,天真娇好却又无比惊惶。
他是看着那些人把她掳走的,他束手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得,比她还要卑微狼狈。
那之后的日日夜夜,他得了空便在森严的皇城外徘徊,让思绪跨过那重重天堑宫门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