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径自走到了那架钢琴前。钢琴的盖子上一尘不染,定是每天都有人细心擦拭。掀开钢琴的盖子,每一个弹过钢琴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被这样一架钢琴所吸引。
我已经很久没有弹那首曲子了,就是我一直都弹不好的《唐璜的回忆》,尤其是现在,连谱子都没有。
但我的手指一接触琴键,还是像被催眠一样弹奏起来。肌肉和大脑一样是有记忆力的,所以即便很久不用,还是会记得那些最深刻的记忆,而且肌肉的记忆似乎更可靠一点。很快就弹过了五分之一,要比我想象的完美,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开头,人也顿时放轻松下来。
事实上,我从21点的座位上走到钢琴的座位上是有些紧张的。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弹好这首曲子,但我又必须弹奏这首曲子。我认定了那个人是我爸爸,而弹奏这样一首曲子作为我们相认的信物,似乎再好不过了。
我紧张是因为我担心自己会出错,如果这是跟爸爸第一次见面的话,我不想自己丢脸。
没有人上来制止我,开始时有两个侍者似乎要走近我,但是中途又停住了,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干别的去了。我无法过多分散注意力,但我感觉到他们是被什么人通过眼神或者耳机制止了,而这个人在什么位置我却没有观察到。至于赌场里的赌徒,大多以为是赌场安排的表演,让他们提提神。很多人看了我一眼,就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面前的赌局上去了;还有一些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赌具上,完全没有留意响起的音乐。
对于赌徒来说,职业赌场里的人就好比上帝,无论多么认真地计算,思考,演练,只能让上帝发笑。
我知道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或许,他离开我之后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我。
我确定,只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他。
曲子已经过半,没有掌声,也没有人来打断我。该出现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人们连钢琴声刚开始响起时的关注都没有了。这些已经着魔的人们,即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也无法唤醒他们的灵魂。邪恶总是比美好更具诱惑力。只有苏小陌在我的九点钟的方向略有些紧张,但眼神也并没有完全直视我,我尽力朝她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意思是告诉她,尽情享受吧。
曲子转瞬间就过了三分之二,接下来就是Gao潮部分了。恶作剧般,我在曲子的最Gao潮部分戛然而止。这有一些残忍,但我别无选择,在Gao潮即将到来之前停下,有一些像讲一个极其吸引人的谜语但却在该揭底的时候沉默不语;更像疯狂Zuo爱的男女,一方即将到来Gao潮,另一方却突然起身离去。刚刚开始享受曲子的苏小陌就是那种表情,身体里像有什么被抽空了一样,表情也是僵硬的,一时还回味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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