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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梦醒

44

十日后,皇都,左丞相府。

帝君提着我,自云头降落,穿过左丞相府的琉璃飞瓦,里面是灵堂,一群人正啕嚎大哭。

左丞相是皇朝唯一一名女丞相,芳龄双十有四,昨儿刚死,尸骨十分新鲜。

女丞相的八名面首,此时正哭得稀里哗啦,十分伤心。

帝君手一松,我的三魂六魄­精­神气儿就往那壳子一附,先是意识,接着手脚,落地十分踏实。

本仙姑合着眼睛,支起耳朵。几人嚎得最多的便是这几声:“丞相大人,你便这么去了,教X儿往后怎么办才好!”“丞相待X儿一直恩宠有加,X儿恨不能随丞相大人而去……”嚎得本仙姑十分尴尬。帝君与衡清那厮,还站在云头看着哩。

果然稍刻听上方衡清的声音道:“这几个凡人,身为男人,却与那小寡­妇­哭坟似的,端地丢我等男人的脸。”

帝君不语。

衡清道:“命簿上这几个凡人原本是要随这名女丞相一块下葬的。不如提前让他们自我了断,安生投胎去,落个耳根清静。”

帝君仍不语。

我正要松口气,蓦地感觉身边气息一窒,面首们突然魔魇了般止了­干­嚎,一个木木道:“大人死了,我们也必定没什么好下场,我们还是随大人去吧。”

“正是。”其他几人,表示十分同意。

本仙姑当猫当了有段日子,甫生为人,正准备好生悠哉一番,实在不乐意一睁眼就得忙着给八位面首办丧事,因此十分着急地睁开眼,一口吐了梗在喉里凉凉的物事,十分着急叫道:“且慢!”

半晌。

“不好了!丞相大人诈尸了!”

一屋子的人,­鸡­飞狗跳,化作鸟兽散。

本仙姑看看瞬间空落一片的灵堂,有些失落。揭开身上盖的白布片儿,走了出去。烧纸帛的老伯年纪大,反应慢,早先最慢一个冲将出去,情急跌了一跤,此时正倒在地上,仰头瞪着本仙姑的恐惧眼神,如本仙姑便是那讨命无常。

本仙姑十分大度,此刻亦笑得十分温柔和善:“老伯莫要慌,我是人。”

老伯颤声道:“老奴知道大人死得冤……可是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大人还是寻那害你的人吧……老奴、老奴……”白眼一翻,晕了。

莫怪这位老伯认为他们主子怨气重,这位女丞相,的确死得冤。

女丞相身为皇朝第一个女探花,少年得志,官运十分享通。

观其本人,眉眼秀美,经常一袭青衣男装,十分儒雅潇洒。

女探花第一次上金銮殿,便给老皇帝相中,殿前为臣,殿后却是受娈养的金丝雀。老皇帝死后,小皇帝为了拉笼这位自前朝积畜不少势力的大臣,一口气赏了女丞相八个面首,与她的关系,也是暖昧不清,十分缠绵。

前些日子,一直十分怯懦的小皇帝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凶残异常,一口气杀戮了朝中诸多大臣,女丞相不幸列在其中,罪名是“不男不女”,一杯毒酒便将卿卿­性­命了结。

当朝女丞相不男不女,路人皆知。有几个女丞相相好的代为申驳了几句,都是没好下场,统统给皇帝拉一块儿卡嚓了。至此,朝野上下鹤唳风声,情势十分紧张。

百姓私下传了一段歌谣:天道崩塌,虐政将至。

也是在十日前,我们收到半月老祖的密信,他老人家夜观天相,紫微星殒落,朝中恐有变故。我们赶到皇都,但见整片皇城皆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如此巨大的妖气,再以我们几日的观察结果,很明显,京城之变,正是戾魔作祟。

凑巧我需要一个­肉­身,而这个­肉­身最好能接近皇帝,于是附到女丞相壳子上来了。

本仙姑废了半日­唇­舌,方始让这­干­凡人相信他们女丞相真的复活了。府中早分了二路,一路慌里慌张寻道士除怪,另一路,则慌里慌张报宫里去了:女丞相诈尸又活回来啦!

傍晚,收到宫里传讯,女丞相死里复活,令我皇感觉十分新鲜趣味,特赦了尔“不男不女”的罪名,将养些时,不日传诏进宫见驾。

本仙姑既喜且愁。

喜的是,事情意外顺利,女丞相府里十分奢华,美□脍,高床锦被,洗澡还有个大池塘子,忒懂享受,实在便宜了本仙姑。

这一愁,则是此番赶鸭子上架,待真见了妖怪,本仙姑一没法力,二还特不受那妖怪待见,可要怎么办才好?

思前想后,痛定思痛。本仙姑招了府里的幕僚,洋洋洒洒写了一道万言折,痛心疾首剖白了一贯以来散漫的作风,对自己雌雄难辨的外表对我皇造成的困扰表示十分知罪,往后定认认真真贴花黄、着红妆,当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

奏折上去,回应十分快速。我皇对能痛改前非的臣子十分欣慰,皇恩浩荡,特允尔继续着男装,不男不女下去。

于是隔日,本仙姑一袭青衣,手打折扇,十分风流潇洒来到城中最大的乐坊醉月楼。

女丞相死里逃生的经历早成了一则传奇,几乎整条大街的人都在看着本仙姑。进了醉月楼,随侍的小厮十分狗腿,不待我吩咐,就让乐坊掌柜将最好的菜、最年青英俊的琴师叫上来。

不得不说,醉月楼不愧为皇城第一坊,菜好,人也不错。

眼前这名拉琴的琴师,一手行云流水的好琴,相貌英俊。难得的是还有几丝帝君的清冷味儿,连本仙姑此等矜持之人,也控制不住多瞄了几眼。蓦地从楼上投下一束十分冰冷的眼光。把本仙姑吓了好大一跳。

我硬着头皮往上望了一眼,再硬着头皮端起酒杯,扬声道:“楼上二位兄台,良辰美景,何不下来共饮一杯?”

依计划,衡清与帝君二位便从楼上下来。

依计划,三人攀谈,很快一见如故。女丞相便约二位兄台到府中作客如何?于是二位兄台定欣然应允。

这是计划。

真实的情况是,衡清一下来,便冲我上下打量,语气十分不­阴­不阳,小声与我道:“师妹扮起这风流公子,倒是十分入味。”

适时一曲了。那青年琴师便垂了手等我吩咐。我­干­­干­笑道:“弹得十分好,赏。”琴师正待功成身退,衡清却一所夺了人家的琴,道:“不才也想演奏一曲,向大人讨个赏。”大庭广众,本仙姑只好十分给面子道:“那快快弹来。”

不得不说,衡清弹得十分好,比那琴师犹胜三分。琴声一起,连那嘈杂声音也静了不少。曲终,楼上楼下都有叫好声,弄得我也顿感很有面子。

正喜笑颜开,突听帝君手里的杯子答一声,落在桌上。本仙姑脸上的笑容忙缩了回去,十分正经矜持地朝衡清颔了颔首。正盼望他赚足了风头,快些回来与我们进行“一见如故”的攀谈,这厮却又洋洋得意地弹起来了。

可想而知,计划的第二个步骤十分不顺利,过程一个只顾弹琴,一个冷着一张脸,压根儿“一见如故”不起来,本仙姑深恨两人不配合。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曲,本仙姑正待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直接将这二位请到府中省事,还未开口,一个娇脆的声音却早我一步道:

“二位公子真是龙章凤姿,十分俊秀。我家主人适才在帘后十分仰慕二名公子的人品,请到府上一叙可好?”

本仙姑在女丞相府上空卧底一日有余,自然一眼认出出声的小婢正是丞相府隔壁的定国公主家的,与女丞相原来却是死对头。

定国公主家的权势,自然是大过女丞相的。

众目睽睽之下,本仙姑根本抢不过人家。

我孤零零回了府。

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就见女丞相那八名面首约好似的一齐扑进来,四名拖手,四名抱腿,哭得梨花带雨:

“丞相大人,究竟X儿哪里伺候得不好,以致大人才刚好,便迫不及待另觅新欢?”

本仙姑看看梨花的这个,看看带雨的那个。

身为一家之主,我再一次感觉压力很大。

Chapter 45.46.

45

酒足饭饱,我惮定地拿起衡清留下的玑罡研究,随后打了个盹。

化身人形的玑罡无辜对我说:“姑姑,玑罡不过是小小的看护神,唤醒剑里蛇仙的办法,只有您知道的呀。”我一着急就醒了,看见管事立在一旁笑得一脸褶子。

“大人,按您的吩咐,下人们一大早就在前门守着,这不,总算把表少爷盼来了。”

我寂寞的心情如冰雪消融,一喜望外。

我儿衣服鞋袜一律崭新,小脸蛋有抹不易觉察的紧张。旁边跟着的小光头直勾勾望我,冲我傻笑。司檀领着他们进来,顶着下巴看了我一眼,表情不屑一顾,很不给面子。

本仙姑大度道:“来人,给表少爷这位婢女准备一间好点的厢房,再烧桶热水送过去,洗刷洗刷,瞧这一身脏兮兮的!”司檀脸铁青拍桌子走了。

待人散尽,本仙姑一个恶狼扑羊式,将我儿揉在怀里。时隔半个月,本仙姑总算又有了当娘的自豪感,将儿子踏实搂在怀里,怎不令人热泪盈眶!

又费了半日­唇­舌,手脚并上又揉又捏又搂又抱兼喂饭包洗澡,才勉强让我儿对他娘亲的新壳子有了点亲切感。饭后消食,本仙姑又喜孜孜带着儿子在府里四处闲逛,褶子脸管家拭着汗小步跑过来:“大人,隔壁有动静!自方才起便从后园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

非常狗腿地附嘴过来:“小的方才斗胆攀着梯子往那边望那么一眼,唉哟,定国公主正穿着最簿的那套夏装,撅着大腿儿给二位英俊的公子赐酒呢!”

本仙姑手一滑,捏碎一朵鲜花:“继续打探!”

一刻钟后:“公主与二位公子正在谈诗,甚欢。”

二刻钟后:“公主吟艳诗,公子拍手叫好。”

三刻钟后:“公主再赐美酒三杯,二位公子欣然饮之。”

半个时辰后:“公主微醺。”

一个时辰后:“二位公子微醺。”

褶子脸管家凑过来密谋道:“大人,小的早点了十余名身强力壮的护院,腿脚功夫媲美大内高手。大人若有吩咐,小的们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本仙姑心里微醋地想着,便是将公主那不要脸的老娼敲晕了,也得二位帝君肯跟本仙姑回才行啊。无可奈何,本仙姑大叹了三声,寂寞地搂着儿子睡了。

半醒半梦似乎还做了一个梦,衡清那厮叹口气道:“睡得猪一样沉,当真没良心。”本仙姑梦里听罢非常快意,睡得越发结实了。

第二日,睡个日上三竿,外头已经变天了。

头一件,宫里的妖怪皇帝他竟遇袭了。暴怒之下,早朝上又连砍了不少大臣。本仙姑休养着倒逃过一劫。我约摸着,这次偷袭,八九与二位帝君脱不了­干­系。

第二件,却是来自隔壁定国公主府。先是一大早公主府里人马翻腾,风­骚­美艳的定国公主不风­骚­了,凄厉哭声差点揭破瓦盖。根据府里的狗剩自隔壁相好阿花处得来的绝密消息,不知为什么,公主一觉醒来,如花的脸颊上长了碗大的一块斑,奇丑无比,公主自家的小孩都给吓哭了,正四处辑拿下毒手的凶手与除斑高手。

这样的公主,再没脸留二位美男在府里,任由二位美男告辞离开。那时本仙姑睡得正酣,府中家丁来不及请示,褶子脸管家当机立断,作主将二位美男截下。此事造成的直接后果,便是本仙姑早上用饭时,饭桌上大摇大摆坐多了二人。

衡清道:“师妹瞧来­精­神甚好,昨晚却是睡得不错。”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我­干­­干­笑道:“二位师兄,不知道接下的情况可要怎么办才好?”

衡清道:“这便要问师妹了。唤醒玑罡的法子,你可想起来了没有?”

我正挟最后一个包子给衡清抢去了,停箸长叹:“一点头绪也无,这可难办。”衡清也长叹,道:“怎么就这几只包子?”

定国公主在自家府里寻不着长斑的真相,紧接着想到的便是她的死对头女丞相,遣家奴到府里捣了好几场。我寻思着她这斑的确来得甚怪,先是怀疑衡清做的手脚,直至看到浑身都是酸醋味儿的司檀,我总算豁然开朗。

中午宫里又传来消息,妖怪皇帝嫌不够造孽,又砍了好几人。

我们在后园赏菊,大好的晴天,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憋日。本仙姑眼神儿好,一眼看到云头上黑压压站着百来个妖怪,一齐往皇宫而去。

隔日,我们都知道了,这百余名妖怪一到皇宫就被奉为神仙,在皇宫铜雀台上大演了一场群魔乱舞。妖怪们开始时还人模狗样,顶多便是荷荷怪笑、手足颠狂了些,待三二杯酒一下肚,宫女侍卫们便倒大霉了,男妖寻了女的便推、女魔抓了男的便扑,还有个别男扑男女扑女的,集体露天­淫­靡作乱,秽气直冲三重天外。

据说其时天帝正花间闲卧、小睡片刻,这股霸道无比的秽气让天帝直打了三个喷嚏、做了个恶梦,身体沉沉仿似鬼压床给吓醒,大怒;遣千里眼万里耳一查探,更怒。

于是便有了值守的功曹带着天帝亲笔写的一封诏斥,将我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责令我们三日内除妖。

本仙姑益发愁了。暗地里打量帝君,莫测高深、不咸不淡。而衡清,若有所思。

说起来本仙姑对此事其实十分上心,这两日,哪一日不是抱着玑罡冥思苦想,可灵感总是没有来。这冥想的时间长了吧,难免就昏昏欲睡。皆因太认真之故。

这一次只打了个盹便醒来,信步来到帝君门口,听到里面说话声音。

“你应该知道,想唤醒玑罡剑,估计只有恢复师妹的法力这一途。”

“师妹现在的身体,连同之前的那一个,都不是她的法身。她法身的消失,一定与四年前你们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你知道师妹的法身在哪里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帝君说。

“到时对簿到天帝驾前,你还能这么说么?”

“我有对付的办法了。”

……

我连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阿寒正在看书,小光头伴在他旁边,正无聊弹着棋子,看到我,眼睛一亮:“姐姐姐姐,来玩棋子吧……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屋里头衡清的嗤声在我脑里回放:“什么办法?你想拿你万余年的仙元与戾魔同归于尽?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十之八九魂飞魄散、寂灭于天地?”

再嗤:“我从来不知道三重天上的祗莲帝君竟是这般眼界。料想你也是害怕从前的那个师妹回来,可这不过是你我的小情小爱,怎么都要以大局为重。”

帝君冷声道:“你莫自以为是。”

我想起三生石里,女仙盘膝坐在菩提地仙面前,地仙最后说的话。

“借壳避劫之事,只是避开一时,并不能消劫。甚至,待你回附法身,那反噬的力量会更强烈,你需慎重考虑。”

我攥起儿子的小手,俩眉毛揪成个死结。这小小娃儿,本仙姑自出生起一把屎一把尿,白天抱着哄晚上睡觉搂怀里,好不容易养成如今白白­嫩­­嫩­的俊样儿,自然不舍得让他给天雷劈。

天帝啊,一边是我的儿,一边是孩他爹,我选哪个好?

46

衡清说有事找本仙姑谈,本仙姑有气无力随他至后园。

衡清道:“师妹,早先你就窝在房门口吧?该听的听了,现在大概知道大师兄我要找你说些什么罢?”

我道:“事到如今,我就只有一件事不明白。”

衡清肃然道:“何事?”

“是这样的大师兄。”本仙姑沉痛道:“除戾魔一事十分任重而道远,天地人三界谁都有责任肩负之,师妹觉得只由我们三个出头十分之不合理,是不是可以与天帝说说理,让他派派别的上仙来?”

话出口,本仙姑很后悔。衡清这厮显然很寂寞,正逮不着机会教训我呢。闻言立即呵斥道:“师兄从来不知道师妹的小百姓心态,苛且偷安,竟这般严重!大义之前,岂言退缩!”大手一挥:“休要多言!”

本仙姑正给他震住。这厮突凑近耳语道:“师妹~天帝老人家自那日鬼压床后对我等十分不满,派了功曹及日游神时时监视在旁,慎言!”本仙姑当即洗心革面悔恨交加握紧拳头以诅咒发誓之态道:“师兄一言,醍醐灌顶!方才的确是师妹太不懂事了!师妹定以除魔为第一要任,赴汤蹈火、视死如归!”

帝君有话与本仙姑说,于是又至后园。

花前月下,帝君表情恍似那远山黛­色­,柔和却遥远。

我的心情像寒冬腊月的手猛烫上烧红火炉子,初初一股刺激舒服,醒觉时难以消受。

白日里衡清与我道:“同僚一场,实在不想看你二师兄­干­蠢事。如今可制止他的人,约摸只有师妹。”

我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自己不知道法身在哪里?”

衡清笑道:“你若知道,以你的个­性­,怎会如此隐忍?”

帝君说得没错,衡清这厮,的确爱自以为是了些。

夜凉、荷池、五角亭。

本仙姑无话找话,扬声照着亭子的匾额吟:“扇子亭。”

褶子脸管家笑成朵鲜花:“是极是极,大人文采风流,简单两字便起出意趣,小的佩服!”

我莫测高深问:“你倒说说,怎生个意趣法?

褶子脸管家道:“每有仲夏初秋之夜,大人便在此间置酒,与各位公子同乐。时值小荷盛开,水面上流莹飞舞,一闪一闪亮晶晶,大人小醉,诸公子也小醉,大人挥着扇子,小扇扑流萤,那情形,啧啧……”

那情形,约摸就跟一群疯癫在闹腾差不多。倒是本仙姑心里略一梦幻,想象那夏夜一片蛙声荷香间,流萤点点飞舞,身边伴个可心的人,一壶酒二三样点心,坐它个半晌,定然使人情醉。可惜,这季节萤虫显然已绝了种。

才坐好,褶子脸管家已知情识趣给我们摆了酒茶点。帝君显然对猥琐的褶子管家很是冷冷不爽,背了手赏月。褶子脸管家做贼似凑近我:“大人……酒里下了好东西……一杯下肚,保证长御不倒……”

本仙姑正赖着脸叫帝君坐身旁来喝酒,闻声就僵住了。这厮眼­色­倒好,知道新入府的二位美男,本仙姑搞不定的就是这一个。

辣手催花此等事,只能一时享乐,本仙姑又岂是这种肤浅之人!当下一拍桌子指着酒壶道里头掉了只蚊子不­干­净,再换壶来!褶子脸管家呆了下反应过来,立即去了。

顿时亭里只存我与帝君二人。我也是这会儿意识到不自在,帝君没理我,我也就闷声发大财。突然听他温言道:“过来。”一回想手已经给握住,暖而有力。

身体突如其来腾空,下坠时人已经荷池中央,脚底垫着一条小船。

我的他的手就那么抓着,没有松开。

本仙姑很孬种地十分在意这个细节,心里扑通地乱捣腾,直至岸边传来褶子脸管家的抽气声……漫天飞舞的流萤落入眼帘。

这个季节不该存在的东西。

帝君的眼神在这漫天垂手可得的星辰中专注而深遂,冰冷不再。

本仙姑当时十分情动,以至于头脑发热道:“

二师兄,我把玑罡剑交于你可好?”

帝君没有回答,只突然将头凑了过来,­唇­贴在我­唇­中。

小星星在扩散,小光点融成一道道水波纹。

痴迷过后,本仙姑伏在他怀里喘息。继而又多愁善感地湿了眼眶。

儿子还是孩他爹,本仙姑更纠结了。

可是在这如梦似幻的一切中,就算时时纠结,嘴巴却根本不愿意说出任何扫兴的问题。直至不知何时,眼皮越来越沉。半醒半梦听一个声音道:

“我知道,一旦恢复法身,以你­性­子,定不屑任何人的护阵,独力抵抗天劫。算是为了寒儿,恢复法身之事,千年后再作打算吧,那时寒儿修为也该略有小成了。抵抗天劫,也有些胜算。”

“保重……寒儿就托你照顾了。姑姑,我……”

两片微凉的­唇­瓣轻轻贴了过来。

脑子晕沉,根本没办法反应。只知道他话里话外都是告别意思,我很不爱听。

没来由觉得伤心害怕,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浮木。而后沉入梦乡。

这一觉,意外的沉。清醒时难以选择的难题似乎有了结果。

梦里头,前有戾魔后有天兵。本仙姑很威猛,将儿子与他爹左右往胁下一挟,一个飞天螺旋式,往上突围。

这一突围,冲破天堑、冲破天帝的重重护卫,直冲到灵霄殿里,本仙姑气哼哼一个夜叉探海式,揪住天帝他老人家就一顿狠揍,将他老人家揍得,跟佛祖一个模样,满头都是硌手的大肥疙瘩。

我醒时,阳光刺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

怀里的寒儿还睡着,呼吸均匀。我傻了半晌才反应不对劲,我们分明是躺在半空云头上,周围一个巨大泛着蓝光的透明法罩,阳光穿过法罩,直打在身上。云朵还有另一人正坐着发呆,此时扭过头,愁眉苦脸叫了声姐姐。

我心里一沉,猛坐起了身:“二位师兄呢?”

小光头道:“他们进宫除妖去了。”

“他们没有留什么话?”

“就只有大师兄啦。”他搔搔头,似乎不太愿意,纠结一阵才说出来:“他让我告诉你,二师兄可以为你做的事,他也可以。”

Chapter 47.48.

47

法罩固若金汤,本仙姑与俩小朋友成子铁笼子头的小麻雀。小光头道:“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二师兄和大师兄特别是二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本仙姑愤然冷笑了数声:“有事也没关系,他们都舍得死,姐姐自然舍得埋。”小光头突住眼珠子望我打了个冷战。

自然,二位帝君真要牺牲了也轮不到本仙姑来埋,本仙姑不过一时愤慨。

他们一个二个,一副为我舍身成仁的模样,生生把本仙姑当成冤大头,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我一下。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本仙姑一定会勇敢地说出心里话:打不过咱跑啊,为什么非要死扛,这不傻嘛!

我悔恨交加啊。

皇宫方向乌云密布,霹雳大作。隐隐却有二­色­霞光。我知正在交战,心里油煎似地盼望脚下的云朵飘往那边去,好探个一二。哪知这愁人的云偏唱反调,在本仙姑暴躁的跺脚中往相反的方向飘去了。

云朵飘啊飘,飘到皇城外围,下方黑­色­妖气张牙舞爪,百姓门户紧闭,十里空巷,无一人外出,也不知内室光景如何。

云朵飘啊飘,飘到小村庄,错落村落与那猪拱过的白菜园子似的,一片萧条,某山羊须村长领着一­干­­精­壮汉子扛着鎯头铁铲战战兢兢往山上除妖,蓦地半路跳出一只黑乎乎东西,诸位汉子嗷的一阵尖叫,鎯头铁铲撒花似的往外抛,四处奔逃。

“妖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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