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不解的就是上了高中以后,我的抽屉依然每每被塞进零食,我的蓝色自行车依然在掉链之后立刻被修好,偶尔我心里还是会闪过一丝的感动,但是我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掐灭。我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刘可涵你不该是个会做梦的人。不过说实话,有的时候我真的太搞不懂肖东的做法。
安然却依然是老样子,上课迟到,放学却又赖在学校不走。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来问过我题目了。但是那是他的事。虽然我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也许以前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些如今还有什么考究的必要呢?不过当我想起以前对安然的种种我还是隐隐地有一丝不安。即使是那又怎么样呢?最多找个机会弥补一下吧。而且我想,我们应该就像两条平行线,是永远都不可能有相交的一刻的。
可是,想不到我错了。而且,错得彻彻底底。
安然
怎么说起这事儿呢?其实一开口我还真挺不好意思的,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特纯真无邪的初恋。据我的奔四脑袋回忆,那会可涵这丫头老在我面前装小强装大蒜,硬是不理我。数数都得快一年了吧,你说搁得我一大活人多别扭啊我。都怪肖东这狗娘养的,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打个比方说,我要是一八路军,他就是一特务,我要是一特务他就是一鬼子。潜台词就是:我是个好人他是一坏蛋。可是可涵的破Windows98刚好给弄反了。于是我变成了一特务他成了光荣的八路军,可涵就是一特爱戴共产党的小老百姓。换句话说:你有见过老百姓喜欢特务的么?后来肖东被捉了奸,于是八路军“光荣”地降级为特务,然后她一小老百姓把我这特务也顺带地给升级成了鬼子。说白了,肖东撑死也就不是什么好人而我的脸上却写着“大坏蛋”三个字。
为这事我没少拿俩眼珠子横他。他倒好,装孙子,装没看见。我就惨了,你说我那眼珠子多大啊,每次拿完了那特有威慑力的瞳孔去横他就剩下眼白对着叶花了。然后她一女魔头,挨哪次瞅见哪次立马就给一巴掌抡过来,打我背上就跟彗星撞地球似的,未了还要扯着公鸡嗓子冲我喊:“安然你丫是不是噎着了?”也不管上课还是下课。然后我被她这么一锤一吓的眼珠子就真给翻那下不来了,差点没成一瞎子。
后来上了高中我也就没再横过他。太累,你要是每天上课抱着个小凳子跑人家教室去坐那专门拿眼珠子横他你也觉得累。所以我大手一挥,在心里特大度地想: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肖东你个孙子,你看你爷爷我多慷慨。
于是每天我就专门拿了我特空闲的俩眼改瞅可涵去了。那会我们班分的是那种四个大组八个小组的格局。然后中间两大组挨一起,空出来的地方是过道。刚上学那天我一看自个被分了第三小组,我的小天使可涵就挨着我右边的过道在第二小组坐着呢。而且那阴魂不散的叶女魔头的魂魄早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于是我的心情那叫一个百感交集啊。然后我特深刻地追古思今,我忆苦思甜,我觉得我的青春突然之间又死灰复燃了,又狱火重生了,我的人生又是一片铁马金戈了。我都怀疑我丫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兴许我真是一小神童?兴许我真能穿墙,能隔空取物,能胸口碎大石,能生吞玻璃?
不过在经过对前两项数百次的尝试失败之后,我基本上就打消了后面几样的想法。
可是即使我不是一小神童我也得去追可涵。我知道我这么一直在她面前跟个孙子似的也不是个办法,我都做了三年半越王了我都卧了这么多薪尝了这么多胆了,我怎么着也该去收复失地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没准是我外公在上头又中华又茅台的才帮我给巴结来的,多不容易。我要再给白白浪费了那没准大白天的又得挨拐杖了。晴天霹雳我倒不怕,我就怕晴天拐杖。心悸。
于是我就在心里开始酝酿我的爱情大作战。然后在一节特风和日历的自修课,我把我酝酿了好几天的一道特有水准的数学题写在纸上丢给可涵。我可是用所谓的“班长”称呼她的,同时极尽地表达了我求知若渴的心情。让全天下的人看着都会以为:我孙安然可是一切为了学习。我琢磨着我要以此为突破口,然后我再大旗一扬再挥兵南进再攻成掠地再收复中原。而且是我自个当的兵自个当的将军自个当的皇帝,多豪迈啊我。
可涵抿着小嘴冲我笑笑,她说:“安然,你过来。”然后我就乖巧地像只小羊羔似的给扛着凳子溜达过去了。我在她面前那叫一温顺,潘俊每次瞧见了都是满地找眼珠子。其实换了你也这德行,想我在家可是抡大锤跟我家老太婆说话的,稍有不和我就往我家电视机上砸,我妈立马臣服,百试不爽。这可比往我自个脑袋上砸好使多了,我妈心疼电视机可比心疼我来得带劲。按她的话说我要自个把自个砸死了那得叫自杀,她随便找张破草席把我卷了随手顺路往那垃圾箱里一丢,就完事了,就可以拿着养老退休金和那个男人周游世界去了,多夕阳红!可要是我把电视机砸坏了那打了110都没用,人家管这叫家庭纠纷,不能叫我赔。那她不是得自个掏腰包?多晦气那!你说这老太婆,有这么说话的吗?她要不是我妈我真想抽她。
为了肖东这个兔崽子的事儿,我已经很久没和可涵离得这么近了。算了,这么陶醉的时候咱不提他。我又闻到了可涵身上那股甜甜的牛奶味。她的刘海垂下来,有几缕轻轻地飘到我脸边,带着草莓的清香,蹭得我痒痒的。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沁人心脾,那种甜融化在你心里,根本就不是种能够言喻的感觉。我看着她的睫毛一闪一闪的,脸上带着好象不是这个世界般的清新与干净。然后她突然抬起头,满眼微笑地看着我说:安然,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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