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您的意思呢?”李永和试探地问。
“要么,我给冉梅转学,要么,请林老师离开他们班……上次开家长会时,我已经听到不少家长对林老师有这样那样的反映,我认为,以他的年龄和经验,恐怕不太适合在高中班主任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下去。”
李永和思虑再三,此事既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好言劝走了东方的母亲,准备静下心来再找林子瑜谈一谈,正好,卢小波进来送表格,便把找林子瑜的事顺便托付给了她。
话分两头说,林子瑜虽然狠心拒绝了东方冉梅,陪卢小波去看了电影,但一晚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连卢小波都看出来了,问他有什么心事,他只好如实招供。
卢小波听了,一个劲地婉惜:“费城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你确实应该去,听说最差的票也要五百块呢!这破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不好看,关键是和谁看。你说呢!”
林子瑜的话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卢小波的自尊心:“那小姑娘等不到你,肯定要伤心死了。”
“我这样做,其实也是有意想给她降降温。”
“降温?什么意思?你以为谁都想追你呀!”卢小波的话里含着一股酸酸的醋味。
林子瑜笑了:“我又不是什么黑马王子,当然不会谁都想追我,但我觉得,东方冉梅对我确实有一点暧昧。”
“你少臭美,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吧。”
“不是,她去美国之前,我就感觉出来了,她到了美国先后给我发过几封邮件,说喜欢和我在一起,回来时还给我带了礼物。”
“那你是不是对她也有感觉呀?”
“瞎说什么!我是她的老师,这点我还不至于搞错。”
“师生恋现在很时髦呀!”
从电影院回来,林子瑜本想给东方冉梅发条短信解释一下,但正碰上宋惊尘来找他借书,一打岔,就把这事忘了。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林子瑜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遍,敏锐地发现东方冉梅的座位空着,他走过去,悄声问陈枫:“东方冉梅怎么没来?”
陈枫犹豫了一下:“她……恐怕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挺痛苦的,要不然,你下了课去看看她呗。”
下课后,林子瑜特地买了一个西瓜,一路捧着来到女生宿舍,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东方冉梅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听到林子瑜的声音,故意翻了个身,面壁而卧,不理他。
林子瑜轻轻地推开门,看了一眼背冲着他的东方冉梅:“敲了半天门,声也不吱一下,我以为屋里没人呢!”
“是没人,就有个叫林子瑜的大坏蛋!”东方冉梅赌气道。
林子瑜听罢笑了:“好,说得好,林子瑜这个大坏蛋听说东方冉梅这个小好蛋身体不舒服,所以特地前来送瓜请罪,冉梅,起来吃点瓜吧,去去火,病就好了。”
“谢谢,我没病,你走吧。”东方冉梅仍旧没有转过身来。
“没病的话,为什么不去上课?”
“好哇,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来看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东方冉梅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只恨手中没有棍子,不能像金玉奴那样棒打薄情郞。
“瞧瞧,说气话了不是,我猜你就在生林老师的气,是不是因为音乐会我没去,不高兴了?”
“你坏!你明知故问,你把人家气死了!”
古代恨极了一个人,最极端的办法就是食其肉。东方冉梅效仿古人,冷不防从床上跳起来,紧紧抱住林子瑜,咬他的耳朵撒气。林子瑜猝不防备,大惊失色,直喊她要文斗不要武斗,先把嘴松开再说。东方冉梅非但不听,反而搂得更紧,就在这时,奉李主任之命来找林子瑜的卢小波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林子瑜,你……”
林子瑜和东方冉梅同时一怔,东方冉梅随即把手松开。
林子瑜有些尴尬:“小波,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我要不找到这来,怎么能看到你的精彩表演呢!”卢小波扔下这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一般说来,恋爱时的女人智商等于零。见卢小波愤然拂袖离去,林子瑜情知不妙,忙追出去解释,被卢小波臭骂一顿,无奈仰天长叹,感到自己比窦娥还冤,漫说跳进黄河,就是跳进洗衣机也洗不清。
林子瑜这边的事还没扯清,李永和又把他叫到办公室继续施压,虽然话说得比较平和,但那埋在肉里的刺却显而易见。
“小林,你到宏远任教有一段日子了吧?”
“五个月零六天。”
“有整有零,你算得挺精确呀。”
“李主任,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是为了东方冉梅的事吧?”
“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开门见山。对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我向你保证,我和东方冉梅之间绝对是清白的。在全班四十个同学中,我确实比较欣赏她,但我欣赏的并不止她一个,至于她对我有点好感,我觉得,师生之间也属于人之常情。”
“可问题是,在有些人看来,你们俩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师生关系。”
“有些人?什么人?”
“东方冉梅的家长。”
“李主任,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我的意见嘛,这种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我想请你先回避一下。你到宏远这么长时间了,一直也没顾上休假,是不是可以考虑安排一个月的休假,到外面去走一走,转一转。”
林子瑜不愿授人以柄,索性学着失意文人,萌发了隐退的念头:“李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休假我就不考虑了,我想,我还是辞职吧。”
“辞职?”这一回李永和怔住了。
“对。我有一个同学在北京教育研究所工作,他早就希望我到他们那里去发展。”
李永和思忖片刻:“去北京当然好,不过,这事我还真定不了,起码得征得罗校长的同意,你是他的爱将嘛!”
“不必了。本来,在接到同学的邀请后,我曾经犹豫过,拿不定主意是走,还是不走。现在,终于可以找到一个离开宏远的理由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今晚就走。”
李永和犹豫了一下:“今晚太仓促了吧……不管怎么说,你也得跟同学们告个别吧。你在学校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学校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
“李主任,不必了,钝刀子割肉,越割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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