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黑衣人飞上了房顶,傅琼鱼一剑穿了过去,那黑衣人嗖的就落在了地上。墨离玄的神情才温和了一些,傅琼鱼飞了下来,拔了自己的剑。
南风兮月说,只要她不任人宰割就好。可她,以后要宰人。
傅琼鱼也加入了战斗,一个黑衣人拿着长剑而来,照着她的后背袭来,傅琼鱼一听五尾兽的声音,翩然转身,一跃而起,黑衣人一愣。傅琼鱼已经跃到了黑衣人身后,一剑刺穿了那人,又拔出剑来。再一反手,又宰了一人。她翩然又飞到了树上,那群黑衣人一见打不过,立刻就都飞了。即使没死的,也吃了毒药,立刻毒发身亡了。墨离玄依旧站在二楼瞧着她,她一手抓着树枝,一身翩然姿态让人多了几分遐想,傅琼鱼手持长剑便飞进了自己的屋子。
闲事是不想管,但她一直白吃白喝白用墨离玄的,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het
第二日的时候,有侍从将一张纸交给了墨离玄,而傅琼鱼住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墨离玄看着纸上乱草一般写着几个大字: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的确会后会有期。
墨离玄拿着那张纸,望着窗外的那棵树,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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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语国风州城。
傅琼鱼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身上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她亦是男子的打扮。她勒着马,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赶到了风州。连日的没日没夜的奔波,终于到了她要到的地方——风州!
傅琼鱼一路冲到了风州的城门口下了马,牵着马朝里面走去。果然是一国的京都,即便在冬季也这般的热闹。街上行人不断,傅琼鱼扣了扣帽子,一边走一边打听着风华绝代。
龙语国与氏月国接壤,龙语国的皇族姓氏姓百里,其国名为龙,传说曾有龙出现于此,昭示龙语国乃上天恩赐之国。所谓的传说,不过是皇帝集权的一种方式。傅琼鱼一个现代人,自然对这些糊弄老百姓的东西觉得可笑。但她又不能去说,因为她会被古代的百姓用砖拍死的。
傅琼鱼牵着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走过了人群就来到河边。河中花船飘摇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糜烂而迷醉。
傅琼鱼牵着马直奔风华绝代,就见一座很气派的青楼立在不远处,两旁有两串长长的红灯笼。她走过去,立刻有一团浓密的脂粉甩着手帕子朝她而来,一把搂住了她的手:“哟,瞧这公子,好生俊俏啊。公子是从哪里来啊?让奴家来伺候公子如何?”
傅琼鱼将马给了门人,一手搂着那女子的水蛇腰:“姑娘也长得这般好看,待我见过妈妈,若是她们都没有你长得好看,我今夜就要你伺候了。”
“公子,你就要奴家……”话未说完,傅琼鱼已经推开了那女子朝里面走去,立刻有老鸨迎了上来,又是一股子脂粉味,险些让她晕倒:“公子……”
“停……”傅琼鱼做了一个手势,亮出戒指:“我是来见这里的老板秋十先生。”老鸨一见那戒指,将戒指往傅琼鱼手里一裹:“公子,请跟我来。”
傅琼鱼收了戒指又带回脖子上,便听得啊的一声,有人从二楼径直摔了下来,还有个姑娘站在中间,看着自由落体的下滑忘了反应,傅琼鱼几步移过去,就将那姑娘拽走。又对着那掉落的人一推,就听那人“啊!”的一声直接又朝二楼飞去,二楼的床边倚着一人,银白色的发丝随肩散下,一身浅色的衣衫,衣衫却是散开的,露出白嫩的胸膛。而那人……是个男子。那男子一拍手,飞进二楼的男子又被拍出来,那男子落在地上,望着二楼的“美人”喊道:“秋十,我究竟如何做,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秋……秋十!
轮到傅琼鱼大吃一惊了,这就是南风兮月让她来找的秋十先生,那这男人又是在干什么?
站在楼下的男子身材修长,头上竖着一条玉带,模样生得俊秀,十足的男子气。只见那男子对着秋十道:“秋十,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做的我人!”
傅琼鱼“厄”了一声,这是表白吗?
一会儿又从外面跑来一个人对那男子道:“六王爷,皇上宣您进宫呢。”
“那个老不死的找我又是什么事情!告诉他,我不去!”六王爷开口叫皇上“老不死的”,让所有人一阵惊愕,早就听说这六王**不羁,为老不尊,但称皇帝为老不死的,还是头一遭。六王深情的注视着秋十,更说出让傅琼鱼想吐血的话:“秋十,你刚才喝酒装醉,让我抱你上床,你明明是对我动了心思的!迟早有一日,我会打动你的心!”
傅琼鱼又“厄”了一声,这是兔子吗?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一个男人表达爱意的,这六王也算古人第一了。
“王爷,皇上说了,您要是不去,他就把这风华绝代查封。”小厮又说,六王恨恨的看向小厮,小厮后退了两步。六王怒骂:“老不死的,就会用这招对付我!”又对秋十道:“秋十,你等我,我去去就回!”六王跟着这小厮就离开了。
很快,妓院又恢复了一派热闹,傅琼鱼还在惊奇之中,而妓院内的人似乎见怪不怪了。傅琼鱼抬头看着秋十,秋十一头银丝,轻笼了身上的衣服,也垂眸看了她一眼。若是楚殇也在,和这秋十站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样的结果。
傅琼鱼被老鸨引到屋内,这屋内十分安静,连外面的吹拉弹唱都听不见了。房门被推开,秋十走了进来,秋十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傅琼鱼这才完全看清他的长相。一头银丝就已夺了大片的眼球,一身浅色绣着金边的衣衫,一张瓜子脸,墨画的眉,温润的眼睛多了几分清秀。总体来说,并不是长得那么勾人摄魄,却又多了一些清雅之感。
想起六王对秋十的表白,傅琼鱼咳嗽了几声,抱拳道:“您就是秋十先生?”
秋十打量了她几眼,打开扇子问道:“王爷可好?”
王爷,可好?
傅琼鱼的心颤了颤,盯着秋十:“他不在你这里?”
秋十看了她的表情,神色微暗,又看着她,还有她脖子带着的红绳。顷刻,红绳就被秋十勾出,那枚造型精巧的戒指暴露在烛光下,傅琼鱼微惊。
秋十看着这枚戒指,又审视着她:“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他的戒指?”
傅琼鱼看这秋十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这秋十不会默默喜欢着南风兮月吧?
秋十有一双蓝宝石一般额蓝色眼睛,秋十松开手,又问:“你是王妃?”傅琼鱼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秋十已经看出她是女子,傅琼鱼点头:“正是。”
“这就难怪了。”秋十像是自语,又抬眸看她,“难怪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你。”
厄……能不能不要用怨妇的口气,好像她夺人所爱了。
“你这里也没有他的消息?”半晌,傅琼鱼才问,明知道……明知道……秋十摇头,看着她胸前的戒指:“我等这枚戒指出现已经等了四年,他终于让你来找我了。”
四年……这么说,南风兮月根本就没有来风城,傅琼鱼坚持多天的力气终于耗光,她想着她来风城就会见到他,把这一切当做了自己的动力,每天不知疲惫的赶路,强迫自己相信他不会有事……可她怎么就不想想,南风兮月让她千里迢迢来到风城,不就是拖延她的方法?让她有个希望可以奔?如果可以立刻见到,他又怎舍得让她风餐露宿,为他伤心难过?
傅琼鱼瘫坐在了地上,神情支离破碎:“他不在这里,他在哪里?他说了让我来这里等他的……”
秋十蹲下来,见她这般的伤心,说道:“他既然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来找你。我让人给你备些吃的,等你吃饱之后,我们再详谈。”
傅琼鱼根本没有胃口吃饭,她和秋十说了所发生的事情,她握着酒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是……”眼泪在打转,然后她又抹掉眼泪:“他说让我来这里等你,我也信他早有打算,信他不会有事。”
秋十将一杯酒直接喝下,比她还要“愁断肠”,秋十道:“王妃尽可住在这里,秋十也可为王妃另寻别院。”
“不,我就住在这里,我要等他。”傅琼鱼看着秋十一头的银丝,“我在这里做个小厮或者跑腿的都可以。秋十先生不必再称我为王妃,我叫傅琼鱼。”
“王爷可又曾说了什么?”秋十抬眸问她,傅琼鱼摇头:“他只让我来找先生,让我在这里等他。”
“是吗?”秋十手里的杯子啪的就落在了地上碎了,秋十似乎才惊醒:“手滑了。”他弯身去捡,傅琼鱼也弯腰去捡,这时又传来六王的声音:“秋十,秋十!”秋十略皱眉,砰的就和傅琼鱼撞在了一起,傅琼鱼的手险些栽倒下来,被秋十接住,傅琼鱼一手还搂着秋十的脖子。这时,门就开了,六王站在门外看到了这一幕,身体一僵。因为他看到的是两个男人抱在了一起。
六王眼里就喷火了:“秋十,你刚跟我上完床,就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幽会!”六王劈掌就来,傅琼鱼解释已经来不及,秋十看样子也不想避开,她也不想当炮灰,搂着秋十一转,踢开桌子,桌子就奔向六王,六王一掌劈开了桌子。傅琼鱼道:“六王爷莫要误会,我与先生是清白的!”
“清白!”六王爷眼光灼灼的落了下来,傅琼鱼这才看到自己搂着秋十,而六王已经又扑过来,傅琼鱼带着秋十一闪,六王抬腿踢过来,傅琼鱼直接把秋十让出去,六王的腿就停在了半空。他目光眦裂,手上冒着青筋,最后放下了腿,傅琼鱼才呼了一口气。
六王鄙视着秋十:“你一直拒绝我,是因为他吗!你说!”
秋十平淡的看了六王一眼,傅琼鱼张嘴要解释,就被秋十拉过来,往怀中一抱:“没有错,他才是我喜欢的人。还望六王不要再纠缠下去,否则别怪秋十翻脸不认人。”
傅琼鱼瞪圆了眼珠子,看来她当炮灰当定了,她感觉出秋十并不喜欢六王,所以配合道:“王爷,强扭的瓜不甜,我与小十早已私定终身,今日我来风州寻他,就是为了和他再一起。若是六王一直纠缠小十,我也会不客气。”
六王爷眼中露出一丝痛楚,他退后两步:“我以为我守着你这么多年,你会对我动心,我以为,你今晚真的对我动心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人,你一直等的人就是他,是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他的替身!秋十,秋十,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的残忍!”啪的一声,立在屋内的一块石雕砰的就碎了,让傅琼鱼心惊胆战,六王转身离开。老鸨进来:“公子,对不起,我没拦住六王爷,是他硬闯的!”
“出去!”秋十一声力气十足的爆呵,老鸨关上门就跑了。秋十放开了傅琼鱼,淡淡道:“多谢王妃替秋十解围。”傅琼鱼总觉得秋十的身影有些萧索。
有些话想问却也无法开口,毕竟她刚和秋十认识了第一天。随后她就离开,秋十给她在后院准备了一个院子,和秋十的住所并不远。这里鲜有人来,傅琼鱼对外则是秋十的小厮。没出几天,整个风华绝代的都知道,秋十收了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厮,名叫傅南溪,跟着秋十寸步不离的。不过在众人眼里,大家也都知道,这傅南溪其实是秋十的心上人,连六王都气走了。足见这小厮当得有多强大。那些青楼的姑娘看到傅琼鱼皮肤白嫩,看到她都忍不住的掐一把,更有甚者来亲她一口。傅琼鱼觉得这几天脸都被亲肿了。这几天内,她也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秋十今年二十四岁,四年前买下了这风华绝代,当了青楼的老板。除此之外,他好像也没干别的。接着便是秋十与六王爷的情感纠葛。这六王未见秋十之前,据说性取向正常,但自从二年前来到风华绝代见了秋十之后,忽然有一天就跑过来对对秋十表白说,他喜欢秋十。秋十却是没有表示,于是这六王每隔几天就会来对秋十表示爱意,久而久之已经成了风州城众多周知的“秘闻”,六王的皇帝老子知道后,气得胡子直翘,把六王捉回去闭门思过,这六王却满纸写着秋十的名字。后来皇帝老子就想杀了秋十,谁知道六王竟也喝下了毒药,太后很喜欢六王,一听说了这事就和皇帝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也就心软了,放了秋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况且,本来那些富贵之人就有好男风者,许多富贵之家都豢养着娈/童,这六王不过是把喜欢男人挑到了明面上,皇帝也就由着他去了。
于是,这六王更是肆无忌惮了,变着法的向秋十示爱,但秋十却不为所动。听说这六王百里辰为了和秋十生米煮成熟饭,无所不用其极,但都被秋十逃了出去。听说她来的那夜,百里辰和秋十喝酒,灌醉了他,百里辰就抱着秋十上了床,结果刚宽衣解带,就被秋十踹了出来。
傅琼鱼本就是个腐女,当初南风兮月赏了她两个美男,她还让两个美男对嘴亲呢。听到这些,她也没感到惊讶,而是想着秋十要是和百里辰上床,谁是受,谁是攻呢?看长相,百里辰一定是攻,秋十一定是受了。
傅琼鱼此时正坐在后院无聊的发呆,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了,这种等待的日子又是难熬的。索性,就拿了一张纸来对五尾兽研究着:“你说百里辰和秋十一起,谁是攻,谁是小受?”五尾兽不懂,傅琼鱼道:“就是上床,谁是底下的那个。”五尾兽貌似懂了,然后站起身子,小爪子按在了写着秋十的名字上,傅琼鱼一听乐了:“你也觉得秋十是小受,我也觉得,你看秋十那么瘦,百里辰长得四肢发达,一看就是攻啊。”
“谁是小受?”有人问道。
“秋十啊。”傅琼鱼还接话,然后听到声音立刻脊背僵硬,她将纸团成了一团就丢进了湖里:“我是说先生太瘦了。”傅琼鱼挤出一张笑脸对着秋十,秋十摇着扇子站在湖边,看着湖中的纸慢慢打开,纸上写着百里辰——攻,秋十——受。
傅琼鱼就想溜,秋十摇着扇子,悠哉道:“王妃此时还有如此的雅兴?王爷现在不知生死,我以为王妃会很伤心。”
傅琼鱼僵住,只觉得心被扎了一下,秋十依旧摇着扇子:“看来,是秋某高估了王妃还是王爷用错了情呢?”
“你放屁!”傅琼鱼一口骂道,瞪着秋十,“我只知道他没死,难道我整日伤心流泪才代表我对他的情有多深?先生如果想这般表示情深,没有人会阻止。但我不会,因为他不想看到我这般。”
秋十瞧着傅琼鱼离开,又看着湖中已经被浸没的字,身边一阵寒风而起,直刺得傅琼鱼心中一机灵。她停了脚步,又走回来,摸摸鼻子:“我是拿你和六王开玩笑的,你莫要当真。但我觉得六王对你是真心的……你干嘛?”秋十忽然凑近,腰身一软就凑近她怀中:“我对你是真心的。”
啊!秋十在向她表白吗?绝对不是,傅琼鱼想要推开秋十,就见湖面上映着的墙上有个影子,那影子不是消失了几天的六王又是谁?六王趴在墙头看着这一幕,傅琼鱼呲牙咧嘴,她又成了炮灰嘞。片刻,六王离开,秋十才放开她,傅琼鱼道:“先生要用我拿幌子到什么时候,你若不喜欢六王,还是与他说清楚比较好。”
秋十瞧着她这张比那个人绝对要逊色一些的脸庞,世人皆传,氏月国的曦王独宠其妃,又将这王妃渲染得有多美艳,以致流传到龙语国,更是神乎其神。如今见到,秋十心中有些说不上的失落,他还以为那人会选一个比珞烟更加风华绝代的女子。
“你现在是我的小厮,这种话岂是你该问的。”秋十退后几步,摇着扇子道,“还有,既然做秋某的小厮,你便该尽职尽责的保护我,你可听清楚了。”
秋十离开,傅琼鱼一人站在湖边发呆。
尽职尽责的保护……
又过了几日,傅琼鱼才彻底明白了秋十所谓“保护”是什么,秋十丝毫不顾忌她的王妃身份,完全把她当成炮灰用了。于是,悲催的她成了六王爷报复的对象。出门被水泼,走路踩狗屎,买个东西被当成了**狂追了几条街,吃饭吃到了苍蝇,想要睡觉时却发现床上有蛇,这些都无所惧怕,那个小心眼的报复心极强的六王爷,她也算恨到了极致。更可恨的是,秋十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丫的,她受这些罪都是替他受的!
这一天,傅琼鱼绝对没有再出去,她依旧是男子打扮,还有假喉头。若不是看在秋十的面子上,她真想用破天剑宰了六王爷。这一晚,风华绝代依旧热闹非凡,秋十在前面招待着据说身份尊贵的客人。傅琼鱼一个人在后院玩。一会儿,老鸨让小丫鬟来找她说,六王爷带了四王爷还有几个贵公子来嫖/妓,那些人听说,秋十已经另结新欢,非要来看看秋十的“新欢”是谁,老鸨得罪不起,就让丫鬟来请,说秋十也在那里。
在这龙语国,立长为储备。龙语国的皇帝一共有四个儿子,六王爷放/荡不羁,整日里就想和秋十双宿双飞,自然不是登基之人选,还有一个四王爷,病怏怏的,也不足为据。所以争太子位的,只有太子百里坤和三皇子百里胜。
丫个配的,她这几日被六王整死了,她也要整死他。傅琼鱼道:“你去和他们说,我稍后就到。”
傅琼鱼回了屋子拿了一些东西才又出来,五尾兽趴在她的肩头。傅琼鱼上了二楼,听到里面有嬉笑之声。她敲了敲门,声音早已变得低沉悦耳:“小的傅南溪求见。”
是秋十拉开了门,她冲秋十点头,柔声道:“先生,我来了。”众人一听都往外看,有人道:“秋十,快把你的小厮领来让我们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夺了秋十先生的心,伤了我们六王爷的小心肝啊。”
傅琼鱼进来,一只手扣住了秋十的腰,声音不大不小道:“小十啊,你怎么不早说有人想见我?你看,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上,昨夜被你啃的地方还疼着呢,等会儿你要给我上药啊。”一席话,内室就忽然诡异般的安静了下来,秋十瞧着她,神情不定。傅琼鱼拉着秋十进了内室,还未见人,就觉得里面有烈火要烧死她,她今日就把戏做足了。
来到了内室,放要打招呼,就见一熟人也夹杂其中。大红的衣裳,柔软的发丝,丝丝都在传情的眼睛,那一张妩媚柔和的脸庞在烛光的映衬下十分的耐看。那人也抬起头,瞧着她,眼波顷刻就流转开来。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就蛋/疼——此人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楚殇!
那张俏生生的脸着实让这屋子内的人都失了光彩,此时与秋十面对而立,秋十一头银丝,楚殇一头柔软的发丝,一张会媚人心智的脸庞,一张清纯有加的脸,这二人咳咳……都有做小受的资本。若得男人宠爱,定也像六王爷之于秋十一般情真意切。
六王爷的目光像炭火一般燃烧在傅琼鱼放着的秋十的腰上。傅琼鱼只和楚殇对视了一眼,便移了开,将秋十往身上一搂,说道:“我方才正在为小十做饭,这些日子他体虚了一些,让我很是心疼。诸位都是小十的贵客,诸位若是有时间就常来这风华绝代坐一坐,最好是带些朋友,让小十也不那么操心了。小十,你还不帮我引见引见?”傅琼鱼的手在秋十的身上乱动着,看得六王更怒气,啪,杯子就被六王捏碎。
今天我不气死你,我就不叫傅琼鱼。
“六王爷,先前见过。六王爷怎这般不小心呢?还好,我这风华绝代就是不缺女人和酒杯,来人还不快过来收拾!”傅琼鱼完全以主人的姿态吩咐,立刻就有人过来收拾,六王更是脸色铁青,蹭的站起,就被一人压住,那人面色发白,有些体弱看来便是病怏怏的四王百里寒,百里寒咳嗽几声:“六弟,坐下。”
傅琼鱼心里却得瑟开了,这才刚是好戏。秋十转头瞧着傅琼鱼发光的眼,忽然心中生出了些趣味。虽说她相貌不是一等一,但也并非像其他女子那样无趣。这些时日,他也观察了她,她真能够忍的,现在是反击了?
“小十……”傅琼鱼凑过去亲昵叫了一声,更让众人顿悟,原来这秋十真乃短袖,原来这六王爷打动不了秋十的心,是因为另有佳人,而这佳人比六王更俏、更温柔。
秋十自握了傅琼鱼的手过去,介绍到:“这是四王爷。”傅琼鱼抱拳行礼:“傅南溪见过四王爷。”
“客气。”四王爷百里寒并未说挖苦她的话,只是点头行礼。秋十略过了六王又介绍了其他人,介绍到楚殇时,四王爷充满柔声道:“这位我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楚殇。”
不会吧,这四王爷也是兔子?这龙语国的皇家子嗣都是一窝兔子吗?
“楚公子。”傅琼鱼依旧抱拳行礼,楚殇也回了礼,两个人似不认识一般。傅琼鱼看着楚殇道:“楚公子长得真美,与我家的小十不相上下呢。”傅琼鱼捏了捏秋十的脸,随着秋十坐下,傅琼鱼坐在了六王身边。六王恨不得捏死她,傅琼鱼到了一杯酒给六王:“六王爷,许久不见了,来我们喝一杯。”六王看着酒不动,众人也瞧着傅琼鱼不动,唯有楚殇无声的喝着酒。傅琼鱼端了酒:“六王不敢喝,是怕我下毒吗?六王放心,小十把你们的过往都告诉了我,我知道他伤了六王的心,但情这东西,说有则有,说没有也没有。我家小十能这般招王爷喜欢,我也高兴。小十,你来说句话吧,六王爷现在都不肯原谅我呢。”傅琼鱼拽了拽秋十,秋十略垂眸道:“小十多谢王爷错爱。”
六王神色顷刻暗淡下来,他死死盯着秋十,随后举杯和傅琼鱼一碰杯,一口喝了下去,傅琼鱼道:“王爷好酒量。”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最伤人的,也莫过一个情字。
觥筹交错后有歌女弹琴唱歌跳舞,傅琼鱼玩尽了和秋十的暧昧,什么踢踢他的腿,结果不小心踢到了六王身上,随后抱歉一笑,说“踢错了”,什么给秋十夹菜,说“我来喂你。”秋十不张嘴,她就一直夹着,谁叫秋十让她当炮灰,今夜之后,秋十是男/宠的事情也会传遍整个风州吧。楚殇只在一边冷眼旁观,秋十面色无常,张口吃了傅琼鱼的菜。后来两人又玩喝合衾酒,傅琼鱼倒了一杯酒给秋十,绕过他的手臂:“小十,我们来喝合衾酒怎么样,这合衾酒象征着生同寝,死同茓,也代表了我对你的情意。”一袭情话,让在场的人都傻了,有人拍手道:“好,好,秋十,你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喜欢你,真是羡煞旁人,快喝!”
六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秋十无视六王之满心的创伤,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与傅琼鱼饮下了这合衾酒。看来秋十是想借着她彻底摆脱六王的纠缠,否则也不会这般的配合。
六王爷百里辰就像喝水一样喝着酒,最后被人架走了。这一顿饭上,傅琼鱼和楚殇没有说一句话,看着他和四王爷离开。傅琼鱼打了打哈欠,秋十站在她一侧,她转身就走。秋十道:“你的报复心真重。”他和傅琼鱼这么一演,大概就让六王彻底对他死了心思。傅琼鱼挑眉道:“报复,我报复谁了?不如说是先生利用我来摆脱六王吧。”傅琼鱼又走过来,纠结了纠结道:“先生,喜欢的人是……我相公,南风兮月吧?”
登时,秋十就握紧了扇子,眸光微寒。傅琼鱼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侧头:“而且,我相公至今不知道的,对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说,我和南风兮月两情相悦,早已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先生生得如此玲珑剔透,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呢?”她往回走,又道:“先生放心,此事我永远不会告诉我相公,让他和先生产生间隙。我先去睡了。”傅琼鱼离开,秋十站了许久,手中的扇子才微微松开,他喜欢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傅琼鱼回去掀开被子,被子中果然又有蛇,五尾兽立刻就爬到了床上,傅琼鱼坐在一边,那蛇一看到老鼠立刻吐着信子卷了过来,忽然五尾兽就变大了,那蛇竟然吓得瑟缩了,五尾兽张口就把蛇吞了进去。傅琼鱼看着老鼠吞蛇的一幕,瞧着五尾兽撑大的肚皮,提醒道:“你小心撑破了肚皮。”五尾兽躺在床上,打着饱嗝。傅琼鱼又陷入深思,楚殇怎么来到了龙语国,还成了四王爷百里寒的座上客,看那四王在席上一直照顾着楚殇,她敏锐的嗅到四王对楚殇的那点儿小暧昧,有些男人很好美色,不管男人的还是女人的,都想藏起来供自己玩耍。楚殇做小倌的时候,据说都被刘贵妃包养着,他也不是短袖。
门外,秋十隔着门缝看到了又看到了这一幕,瞧着傅琼鱼思索着。她忽然起身,秋十迅速在门口消失了。傅琼鱼将五尾兽揣进了怀中,吹了灯拿着剑就出来了。左右看了无人,径直翻出了墙。秋十慢慢走出,瞧着那翻出的身影,他也跟着出去了。
傅琼鱼翻了墙,直奔四王百里寒的王府。只是刚出了风华绝代的巷口,就有一人持着剑等着她。傅琼鱼看到那是……百里辰。北风吹过,百里辰醉眼熏熏的瞧着傅琼鱼,手持长剑对着她:“傅南溪,我要和你一决胜负,若是我输了,秋十就归你,若是你输了,你就滚出秋十身边。”
“小辰,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做玩物。”傅琼鱼学着秋十的口吻说道,百里辰浑身一震,朦胧的看着她:“秋十……秋……秋十……”百里辰踉跄的走过来,“我……我没有,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我喜欢你!”
“你没把秋十当玩物,我把你当玩物了。”待百里辰走进,傅琼鱼就砍晕了百里辰。百里辰华丽丽的晕倒了,傅琼鱼踢了他两下:“叫你整我,我让你明天也见不得人。”傅琼鱼拖着百里辰的后退,往大街上一摆,灵机一动,手里蹿出闪电,就在青石路上劈出几个字:我乃畜生,我活该被雷劈了!
傅琼鱼转身离开,秋十慢慢走到了百里辰面前,看着地上的字,又瞧着在风中受冻的百里辰,然后又看看傅琼鱼消失的背影,略踟蹰,百里辰嘴里还念着:“秋十,秋十……”
傅琼鱼一路来到了四王府,她现在轻功了得,直接蹿上了人家房顶,但她不知道楚殇住在何处。走过了几个房顶,就看到有人影,她迅速趴下。院子中,楚殇正将四王爷百里寒送出来,百里寒转身伸手替楚殇笼了笼披风,然后又凑近,楚殇却后退一步,礼貌而冷淡道:“王爷请自重。”百里寒笑了笑:“天气冷,你回去吧。”百里寒转身离开。
妈呀,这一天看到了两对兔子,还知道了秋十喜欢她相公,她要不要活了咧?
百里寒离开,楚殇看向房顶,傅琼鱼知道楚殇已经发现了她。她从房顶飞了下来,此刻楚殇披着黑色的披风,黑色柔软的长发迎风吹舞。傅琼鱼一身月牙色的男装,傅琼鱼的声音又变回了原来的声音:“好久不见。”
楚殇转身:“进去谈。”
傅琼鱼跟着楚殇进去,华丽丽的屋子,香屋暖阁,好不高雅。楚殇烤着火,背对着她,声音依旧很柔软:“我应该称呼你为王妃还是傅公子?”
“随你的意思。”傅琼鱼闲闲的坐到床边,就像坐在自己的家中一般,摸着柔软的床,道:“你还真会找好地方,鼎鼎大名的楚公子,是要做四王爷的坐上宾还是……男/宠?”说这话的时候,楚殇已经移到了床前,压着床朝她袭来,问道了记忆中清香,四目相视,楚殇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媚眼如丝:“那你是要做南风兮月的王妃,还是青楼妓院老板秋十的相公?”
“你怎么还这样?”傅琼鱼推开楚殇,楚殇却如水蛇一般倒在她身上。楚殇手滑过她的脸,凑在她唇边道:“傅公子想我怎样呢?”顷刻,楚殇就被傅琼鱼推倒了一边,楚殇躺在床上:“你还是对我这般绝情。”
傅琼鱼坐起靠在床头,一手拄着剑,一只腿屈膝在床上,拔出了了剑,对着楚殇,楚殇微坐起,眼波流转的看着她,数月不见,她竟使得一手好剑和一身轻功了。傅琼鱼拿着剑指着楚殇:“不是我对你绝情,而是你对我绝情。楚殇,我只问你两件事情,第一,南风兮月在琉璃仙境时被困在凤凰树中,可与你有关?第二,是不是你拿走了幻珠?”
楚殇坐了起来,看到她眼中闪着亮光,注视着她道:“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两件事?好,我告诉你,我就是想要了南风兮月的命,是我告诉澜依,用你的血可以救温漠,交换的条件便是,让澜依杀了南风兮月。我以为她会为了温漠去做任何事,但澜依还是放了南风兮月一马,而你也没有死。至于幻珠,我也没有理由对你撒谎,我没有拿。”
傅琼鱼的心还是猛然一痛,从楚殇口中证实,比南风兮月亲口告诉她时更痛。终究,他又骗了她。她握着剑刺进他的肩,箭入半寸,鲜血淋漓,她的手冒着青筋:“为什么,南风兮月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置他于死地!”
“为什么?”楚殇一笑,自己却迫近刀一分傅琼鱼抽离刀,却被楚殇攥住,血顺着他的手掌落下,傅琼鱼大惊。楚殇握着她的剑:“你既然已经想要杀我,怎么,还是动不了手?”
楚殇的血顺着刀锋落下,就像在印峰山庄,他握着刀子**自己的心口,只为让她原谅,楚殇松开了手:“我早已生无可恋,如今能死在你手中,我也死得其所。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南风兮月死,因为我恨他,他和夺走我爱的女人留着一样的血。我嫉妒他,他和我一样的命运,我和他一样遇到了你,你为何只对他动心?所以,我想杀了他,也杀了你,我的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这些理由足够你杀我了吧?要动手就快!”
傅琼鱼咬着牙,眼泪滴落,手指颤抖着,她猛然将刀**楚殇的身体中,楚殇闭上了眼睛。傅琼鱼却再也Сhā不进去,最终她拔开了剑,血顺着楚殇的身体往外流着,她后退两步:“我真的错认了你!楚殇,从此以后,你我便是陌路!你若再伤害南风兮月一分,我就不会再留情!”傅琼鱼推开门离开。楚殇捂着伤口,低头看着手中的血,喃喃道:“我早就盼着你对我说这番话了。”楚殇躺在了床上,任鲜血流着。
傅琼鱼回到了风华绝代,她蜷腿抱膝坐在床上,将自己沉浸在一片黑暗中。唯今,曾经热热闹闹的九人组早已变成了四分五裂,形影单只,南风兮月和夜城不知道此时在何处,温漠和澜依此时不知在何处,楚殇一直在欺骗她甚至要杀她,从宁远在氏月国。
她觉得好孤单,好寂寞,眼泪顺着脸庞哗哗的落下,她的头埋在膝盖中:“南风兮月,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傅琼鱼最后一头栽倒在了床上,门吱呀的开了。秋十走了进来,见她抱着被子,脸庞还有泪,衣服上也还有血迹。今晚,她去哪里了?秋十只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离开。
清晨,傅琼鱼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望着外面清朗的天空,就觉得毫无生气,一头又栽倒在了床上,盯着一处发呆。随后又挠挠乱糟糟的头发,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在南风兮月来找她之前,她应该去做一些事情——报仇!南风玄翼!若不是南风玄翼,她和南风兮月怎么会到了如此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