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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池塘

坐在桌边,楚云绝微微眯起眼,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无理吗?”

“确实如此,所以我才想请你帮个忙!”身边没有乔凝心,他已不似平里那么可以,狭长的桃花眼淡淡的扫过楚云绝那张俊脸,略有敌意。

这样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放在一起,着实晃眼。及时段如风今日只穿了一身素白的锦袍,可身上那股霸气依旧掩盖不住,他微挑剑眉,眼神犀利,两片薄­唇­很自然地合在一起,略尖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中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楚云绝一脸淡然地坐在他对面,对他的傲气完全无视,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嘴­唇­轻动,“恕难从命。”

“我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条件,比凝心提的那个条件对你们还要有利。”他挑眉,冷冷一笑,似是故意的一般,将凝心这两个字咬得特别响。

“殿下似乎惯用这一套,拿三座城池兑换景龙出征的事情还没兑现吧!现在又想出了什么更好的主意吗?”段如风笑得邪魅,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与你商量的是洛苏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吗?”

楚云绝摇头“不想。”他当然知道段如风指的是什么,不过他不想用这样的方法带凝心离开,他也不屑。

“呵!”段如风轻笑,“看来我今天是白来了。”

“确实如此。”对他,楚云绝没有什么要顾及的。都说情敌见面,十分眼红,两人此刻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

“那好吧!”轻叹一声,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就当我没来过。”

“正有此想法。”他嘴角翘起,笑得有些得意。

饶是段如风平日里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生气,他断不会想到一向喜欢伪装的楚家大公子,真的这般无聊。不满的看了楚云绝一眼,他幽幽开口,“告辞。”

“不送。”微微拱手,他笑得越发的开心,段如风眼底一闪即过的怒意他可是看得十分真切。

待段如风走远,他才不爽地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事?难道段家的人真那么无聊,从上到下,似乎没一个正常的。”

在屋中等了片刻,仍不见乔凝心回来,楚云绝有些担心,随即起身走出门外。出了落霞轩,左转踏上长廊,哪里便是段如风特意为他的宝贝妹妹准备的别院。整个王府,除了他自己的书房,这别院便是最好的地方。这里也是离段如风书房最近的别院,后院的那些女人如果想去找段如风,必定要经过这个小别院,如果她在府中,那些女人是断不敢乱来的,这恐怕也是段如风这样安排的用意。

走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刚才段如风所说的事情,忍不住冷笑两声,提脚便要离开。他还未动,院门里却走出一抹较小的身影,看着那浑身素白的人,他微微一愣,脚下不由得后退两步,站在了一旁皱眉看着那小小的身影。

从院内走出的段落苏根本没发现这边有人,双眼通红的她提着一个小篮子,朝着院外的荷花池走去。这不过才几日光景,她明显瘦了一圈,原本清澈有神的双眼变得有些呆滞,脸上也没了那可爱的笑容,瘦小的身体包裹在一身素白的罗裙下边,那模样让人不由得生出怜爱之心。

她不过是个尚且不懂事的小孩子,却亲眼目睹自己的哥哥们被斩杀,并且杀他们的还是自己的亲爹,这样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站在树下,注视着她缓缓移动的身影,楚云绝又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午夜梦回,他总是会因为那;连面容都看不清楚地娘亲失声痛哭,每一次做梦,他都是梦到娘亲的离开,那种无助又伤痛的感觉,就像无数根针扎入他的心底一般,那难以言喻的痛苦,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见她绕过回廊走至转角处,楚云绝竟不自觉地移动脚步,跟了上去,直至她走到荷花池的边缘,他才停下脚步。与她隔得不远,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喃喃自语都能听到。

段落苏面对着荷花池,从手中的篮子里拿出那些东西,这里面的每一样她都是那么熟悉,也十分喜欢。那水蓝­色­的­精­致琉璃盏是四皇兄两年前送她的,那时候她看那琉璃盏颜­色­那么漂亮,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形状又那么独特,一直吵着要,四皇兄假意为难她,还说要她拿她的宝贝去换,结果却偷偷地放在了她的房中。

还有那漂亮的七彩翡翠串珠,那是她三年前与八皇兄打赌得来的,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那是八皇兄有意让这她,赢了过后,还一个劲嚷着八皇兄很笨,要他背着自己在御花园里跑一圈。仅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八皇兄将她从御花园背到了广云门,累得直喘气。要不是二皇兄后来私底下告诉她,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比八皇兄聪明。

六皇兄虽然老是说她笨,可私底下却很疼她,那时候她的母妃早已离世,六皇兄经常命人为她做好吃的糕点,陪她玩游戏,甚至喝止她宫中的宫娥和太监们,不允许她们在她面前提母妃的事情。每每看到六皇兄凶巴巴的帮她修理那些下人们,她都会一个人偷着乐,并且认定那个时候的六皇兄是最好的。

五皇兄很少送她东西,可他却会带着她到处疯,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被父皇责骂后,他都会将她护在身后,一个人被罚,一个人抄书,一个人面壁,等下次去玩的时候,又会再叫上她,甚至为了她去偷父皇赏给梁妃的香露。

细细数来,她一定是这个宫里最幸福的人了,从小被诸多兄弟姐妹们捧在手心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虽然母妃在她两岁的时候就离世了,可她却能被几个哥哥这般疼爱,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孤单。如今,那些宠她爱她的哥哥们都不见了,她突然觉得好无助,那个叫心的地方,好疼,好疼。

这几日,她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躺在床上刚一闭上眼,轩辕台上那血淋淋的一幕便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她怎样努力都赶不走,她真的好害怕,即使二皇兄在她身边陪着她,她都不敢闭眼。

每每见到篮子里这些东西,她就会想起哥哥们,想起他们逗她时的模样,想起他们的笑脸,甚至能听到他们清脆的笑声。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孤独,越想哭……

这些东西她平时都当作宝贝一样,碰也不让别人碰一下,可如今,物是人非,她的皇兄们再也不会回来了。“皇兄,九儿真的好想你们。

好想,好想,呜呜~呜呜呜~~~”

楚云绝站在她后边,看着她将那样­精­致的琉璃盏扔进荷花池中,不由得微微皱眉,既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为何还要扔掉!

片刻过后,篮子里的东西都被她扔得差不多了,她也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对她这样小孩子的心­性­,楚云绝着实无奈,左右看了看,四周连个丫鬟仆人都没有,本想离开,可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只好耐着­性­子站在一旁。

他刚一分神,一声惊叫随即响起。转头一看,段落苏已滑至荷花池边上,正往池中扑去。

没有过多的忧郁,楚云绝闪身过去,以艳而不及迅雷之势稳稳地接住了狼狈不堪的段落苏,将她从水面上捞了起来,让她免于在这黑夜里掉入冰凉的池水中。

待她脱离险境,段落苏终是回过神来,墨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大大的双眼看向近在咫尺的楚云绝,动也不动。

“没事吧?”楚云绝看着已经吓呆了的小女孩,轻声开口问到、“没,没事。”轻轻摇头,她小声的说这话,身体却在微微颤抖,显然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

“那就好。”他轻轻一笑,正要将段落苏放下来,抬眼却看见站在回廊尽头的乔凝心。就在那一瞬,他的心猛的一紧,隔着远远地回廊,他也将那带着怒意的眼神看得真真切切,慌忙地将段落苏放下,从她身旁绕过,朝着乔凝心的方向迅速走过去。

乔凝心愣愣地站在愿处,缓缓垂下眼帘,转身就要离开。

“凝心,你等等我啊!”情急之下,他提气一纵,飞身越过回廊,慌忙地落在乔凝心身旁,一手将她拉住,“你听我说,我只是正好路过,看到她差点掉进水里,所以将她救了上来。”一着急,他赶紧解释到。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面­色­淡然,“哦!”即使听过过了他的解释,还是有那种怪怪的感觉。她极力想要隐忍,可那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依旧在心底蔓延,让她觉得十分不安。看到楚云绝抱着其他女人,她就是不爽,就是想发火,甚至想冲上去揍他们一顿,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转身就走。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刚才乔凝心那眼底的怒意,可是让他莫名的紧张,近两个月的相处,他从没见过她这般的模样,想来是气得不轻吧!

“谁生你的气啊!”她微微抬眼一撇,故作不在意,“你是救人,我为何要生气啊!”没错,他就是救个人而已,虽然那人是段落苏,可也只是救人,没有别的什么,所以她不该生气才对。

深吸一口气,她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要忍下去,这个根本不值得生气,他不过是救个人而已。

“那你是在吃醋?”挑眉,楚云绝低头注意着她的神情。

“哼!”乔凝心冷哼一声,“没有。”是在吃醋吗?她也不能确定。

见她已不似先前那般生气,楚云绝终是笑出声来,“娘子这不是吃醋是什么呢?”

“都说没有呐!”悻悻地瞪他一眼,乔凝心一把将他推开,“我要回去了。”

“娘子,”楚云绝赶紧将她拉了回来,“落霞轩在这边。”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突然乐得笑出声来。或许,他的小娘子已经开始在意他了呢,不然怎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看了楚云绝偷笑的样子,乔凝心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上去。理也懒得理他,她随即转身朝着落霞轩的方向走去。走过回廊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段落苏竟然还在池边,篮子倒在一旁,她却呆呆的站在原处,朝他们这边看来。

冷风吹起她拿素白的裙角,一头散开的黑发也随风飞舞,她就那样傻站在池边,一动也不动,视线随着他俩的身影缓缓移动,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被她这样盯着,乔凝心更是不自在了,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一般。她轻咳两声,小声说到,“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差点跌进池里!”听说段落苏这几天都呆在别院里,除了段如风,谁也不见。这才几天没见,她竟然成了这幅摸样,看着她那比自己还要瘦弱的身体,乔凝心不由得轻叹一声,又是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她的人生不过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还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身在帝王家,这样的事情是无可避免的。

“她提着个篮子来这里来,应该是在想念她的那些哥哥们吧!”

“哼!”乔凝心冷冷一笑,“若是她知道她那些哥哥们都还活着,不止会作何反应。”她伸手拽了拽楚云绝的衣服,“那么晚了,我们把她送回去吧!”

楚云绝明显一愣,随即轻笑两声,“一切由娘子说了算。”乔凝心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样也正是他乐见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VIP]第一百零三章 挑衅

数十万大军在楚飞和两位真将军的带领下,踏入了邺龙城外的军营中。这一路,但凡经过一个地方,哪里的百姓必定夹道欢迎,仰望这些英雄们。

十万人出征南楚,十万人一个不少的回来,这样让人震惊的消息,无疑让所有人对他们生出钦佩之心。

脸­色­潮红的方大豪稳稳地坐在战马上边,朝着周围的百姓点头轻笑,这一路上,夸他的话可没少听,虽然他对那次的大战没什么印象,可大家都说他是英雄了,那他当日肯定是骁勇无比了。

罗字义策马走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些热情淳朴的百姓们,不由得将头靠向方大豪,压低声音说道,“老方,那日在宣威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为何他的记忆那么模糊呢!甚至连自己何时到了宣威都不记得。

方大豪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楚飞,轻轻摇头,“我也不太记得了,我记得我们从苍平出发,一路到了宣威,一路……,之后的好像真不记得了。”那些记忆模模糊糊,似乎不太拼得起来。

“要不我们问问他们?”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夸奖,还真不是个滋味,在这里尚且可以打打马虎眼,到时到了大殿上,皇上问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方大豪紧绷脸,轻声说到,“我们怎么去问?打了胜仗的将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的胜仗,这算什么?”

“也对。”罗字义无奈的点点头,“还是好好想想吧!”两人再次坐直身子,不再说话。

楚飞背对着两人,将两人的谈话听得真真切切,虽说心中有些担忧,但也不动声­色­,林天炎说过,这个药不会出任何差错,只待他们金殿面圣过后,一切便会归于平静。

大军已经安顿好,楚飞和两位将军也换上了朝服,准备进宫复命。依旧扮作刀疤兵的林天炎对楚飞使了个眼­色­,两人饶有默契,同时点头会意。此刻,在他们心中,还有比复命更重要的事情,那便是远在南楚的三个孩子了。

皇上破例率领众臣在宫门下迎接了三人,当楚飞看着南岳天那张让人反感的笑脸时,不由得暗惊。一路上他都未听说有关南岳天被揭发的事情,如今更是看到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身穿同他一样的一品朝服。

太子站在皇上的身后,一脸平静,这让楚飞更是冒出一身冷汗。如果他不打算对付南岳天,那凝心给他的密信不是反倒暴露了自己!如此一来,方、罗两人也会被牵连进来,若是再将两个孩子牵扯进来,那楚家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惊讶过后,他故作镇定,与众人一同走至大殿。皇上对此次的大战十分满意,唯一不满的便是那三座城池的事情,可楚飞说得十分在理,他也不好再追究谁的责任,只好自己拟书送至南楚,要求段峭兑现承诺。

三人纷纷得到褒奖,方大豪更是拿到了皇上御赐的将军金印,欣喜无比。群臣们纷纷恭贺三人,朝堂上的气氛倒也不尴尬,就连南岳天与太子也对三人说了几句赞赏的话。楚飞一一答过,微蹙眉头,现在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劝说皇上打消要回城池的念头,此时还是下了朝再找个机会说吧。

皇上在宫内设宴为三人庆功,直至戌时,群臣才纷纷告退,楚飞与诸多恭贺的同僚们一一别过,这才急忙赶回家中。

看着皇上赏赐的那些东西,他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旁人不清楚,可他却十分明白,这些都是那三个孩子用生命换来的,此时他们还等着他派人去营救,他哪有功夫去庆祝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见过老­妇­人后,他与林天炎匆匆行至书房,直至深夜,林天炎才离开,接着夜­色­的掩护跃出楚家大院,直奔郊外。

楚家大院内渐渐归于平静,各院的灯都悉数灭掉,唯有书房这边直至黎明也未熄灯。楚飞已经在窗下站了一夜,带到下人们起身来到院外时,他才轻叹一声关上窗户,径直走进了内室。

他已决定,等云觉他们一回京,他就让云觉带着凝心离开这里。太子过于反常的平静和南岳天那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已经让他嗅到了几分危险地味道,京城此地恐怕已不适合他们多待,未免出任何差池,一定要将他们安全的送走才行。

自大军离开后,这已经是第十七天了,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安全抵达邺龙城,那么,接下来就该行动了。

黎明刚至,各院中的人似乎都还没起来,整个王府寂静无比,唯有停在树枝上的小鸟不时鸣叫两声,那样清脆的叫声在这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悦耳。

后院的柴房外边,站着一个身着素白­色­戎装的女子,她的手上却拿着一只灰白的鸽子。空荡荡的后院中仅有她一人站在此处,日头尚未完全升起来,不知她这个时候来这里,所为何事。

再三确定周边无人后,她才将腰间的小纸条塞进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竹筒里,绑妥当后,扬手将它放掉。灰白­色­的鸽子在院中扑腾两下后,迅速飞至高空,朝着北边飞去。

后院那颗高大的梧桐树上,稳稳地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他那犀利的双眼紧紧盯着飞往高空的鸽子,眼底满是杀气。一根纤细的银针被他夹在两指之间,手背上青筋突起,似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煎熬似的。那只拿着银针的手倏地举起来,又缓缓放下,之后再举起来,可始终没能将银针飞出去,他就这样看着那只鸽子缓缓飞走,直至完全消失。

眼中的杀气还未散去,他也不打算现身,直至那女子离开后院,他才从树上飞身下来,将银针收了起来,从另外一边迅速离开。

乔凝心与楚云绝今日起了个大早,目的是要出府去见弦月,经过这半个月的妥善安排,她们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两人迅速收拾好,刚刚用过早膳,却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段如风已经换下那身白­色­的衣服,身着暗紫­色­锦袍,一头黑发用玉冠高高挽起,神­色­也不似之前那几日憔悴,一脸微笑的站在她们房门外。段落苏也再次换上了她最爱的粉­色­罗裙,挽了一个可爱的发髻,双眼盯着屋内的楚云绝,一眨也不眨。

“两位,今日起得可真早!”段如风轻笑一声,不等两人招呼,带着段落苏走进了房中。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随即沉声说道,“殿下不是更早吗?”

不想与他多做纠缠,乔凝心直接地问道,“殿下那么早就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这可怎是让人头疼,她们刚打算行动,这两人就找上门来了,而且看段落苏那模样,似是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难道是前晚在荷花池边给吓醒了?

段如风牵动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轻声说到,“我是带着九儿来感谢两位的,前晚是我太疏忽了,才让九二一个人去了荷花池边,后来听说是两位将她救起,并且送回了别院,所以我特意过来向二位致谢。若不是楚大公子及时将九儿救起,说不定九儿会溺死在池中,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

“区区小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不等他说话,楚云绝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段如风与乔凝心均是一愣,他随即轻笑两声,缓缓说到,“九儿的命是大公子救回来的,自当重谢大公子才是。”

不等楚云绝开口,乔凝心挑眉问道,“怎么个谢法?”这可是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白白丢掉。

“呵!不知你有何好的想法?”转头看向乔凝心,他一脸温和的笑容,“不如将几位多留几日好了,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殿下真是热情。”乔凝心冷冷一笑,好你个段如风,真是够无耻的。

“几位是尊贵的客人,我定当好好招待才是,拿来的热情一说!不过近日为处理一些事情,冷落了几位,我深感惭愧,还望两位不要介意才是。”

“怎敢!”白他一眼,乔凝心将视线落在了段落苏身上“九公主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嘛!”

被她这么一说,段落苏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呵呵!”自进门起,她的注意力一直在楚云绝身上,根本没注意乔凝心与段如风说了些什么,要不是乔凝心将那敌视的目光扫过来,她还真不知道他们是在谈论自己。

段如风见状,赶紧说到,“九儿已经好多了!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带她出去走走,不知两位肯不肯赏光同去?”

“好啊!”乔凝心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们正好也想去逛逛南楚的皇城,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段如风呵呵一笑,“严重了,那我们再去请楚二公子,我们大门外见。”

“好。”乔凝心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为何要跟他们一同出去?”楚云绝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

乔凝心转过头来看着他,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压低声音说道,“他一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么早就来找我们,显然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呢!在他身边,或许眼线会更少一些,我们也更方便一些。到时候混在人群中,我们见机行事就好。”

“可他也一向谨慎,恐怕不会给我们任何机会!”

“不会给机会,我们不知道自己找啊!”无奈的看着楚云绝,她不由得翻个白眼,有时候,这男人真是单纯的可爱,一点也不像是混江湖的。

楚云绝不是女人,段如风是断不会给他没事找事的机会的,这样的任务,恐怕还是得让乔凝心去完成才是。他轻笑着看向眼前较小的女子,打趣的说到,“娘子真聪明,那为夫就把自己都交给娘子吧,有机智勇敢的娘子保护,为夫可是一百个放心。”

半柱香后,几人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水戎缨与莫离骑马随行,一行人缓缓行至北城。

北城是整个皇城最为热闹的地方,也是较为复杂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之人皆有,像段落苏这样的皇家子女,是很少来这种地方的。

马车行至人来人往的集市,几人纷纷走下车来,这里较为拥挤,马车无法过去,她们也正好打算下来走走。一行七人均是衣着华丽,男的飘逸俊朗,女的娇俏可爱,着实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水戎缨和莫离作为随行,自然走在几人的身后。今日目的是出门游玩,水戎缨自然换了一身女装,虽说易容后的她不及自己本来的面容那般艳丽,可也颇有几分姿­色­,更何况她一向以冷漠的面孔示人,到让人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可侵犯的感觉,走在挺拔俊朗的莫离身边,两人俨然一副和谐夫妻的模样,羡煞了周围的许多路人。

一路走来,她根本无心周边的事物,一双凤眼辗转于走在前边的楚云裳身上,看着他身旁空空的位置,眉头不由得微蹙。如果她还是那个柳如烟,今日走在他的身边的,就该是自己。

段如风与楚云裳并排走在前边,乔凝心与楚云绝则走在身后,可一向喜欢粘着她皇兄的段落苏今天却破天荒的放开了段如风的手,走到了楚云绝的身边。

乔凝心对她的做法十分不满,前后与楚云绝换了几次位置,可段落苏却不依不饶,楚云绝换到左边,她就跟着走在左边,等楚云绝被乔凝心拉到右边时,她又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时不时还冲楚云绝微笑,看得乔凝心十分火大。

两人一路上就像是杠上了似的,在经过n次的过招之后,乔凝心不由得怒目一瞪,一把将楚云绝拉到自己身旁,死死地拽住,将脑袋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一旁有些发愣的段落苏,她终是满意的一笑。

小样的,跟我争男人,你还没那个资格,赶紧滚到一边去。

在她挑衅过后,段落苏突来的举动让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她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

“云绝哥哥,你的肩膀也给洛苏靠一下好吗?”挽着楚云绝的另外一只胳膊,她仰起头,睁大明亮的双眼,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VIP]第一百零四章 妥协

“云绝哥哥,你的肩膀也给洛苏靠一下好吗?”她问的天真,笑得烂漫,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与欣喜,那一瞬,着实晃了楚云绝的眼。

不等他挣脱,乔凝心陡然大怒,一巴掌将那白皙的小手拍掉,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她这一巴掌既让段落苏松了手,也让楚云绝回过神来。他低着头,不曾看到乔凝心眼中的怒气,却先看到了段落苏通红的手背。

段如风见状,赶紧走过来,轻声呵斥段落苏,“九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我才没有。”捂着通红的手背,段落苏一脸委屈,“我就是喜欢云绝哥哥啊,为什么她可以靠在云绝哥哥的肩上,我就不可以?”她清楚地记得皇兄昨晚说过的话,已经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要勇敢地去争取现下拥有的。她喜欢云绝哥哥,为何不能去争取?

“你说呢?”乔凝心秀眉一挑,看也不看楚云绝,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小妹妹,你先看看你这副模样,还没张开呢!好的不学,偏偏学人家谈情说爱,还吧魔爪伸向有­妇­之夫,你早上起来还没吃错药吧!”

“噗嗤!”楚云裳实在忍不住,掩面而笑。

水戎缨抬眼看了看偷笑的楚云裳,随即将头转向了凶巴巴的乔凝心,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得意。

“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揉了揉发疼的小手,段落苏既气愤又委屈,小嘴微微扁起,不甘示弱的看着乔凝心。

“你想我怎样对你说话?”再次挑眉,乔凝心看着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两声。

楚云绝看了看身边那些围观的人,赶紧拉了拉乔凝心,“好了,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他很了解乔凝心的脾气,以她一向强势的­性­格,这较弱的段落苏哪是她的对手。

“你闭嘴!”乔凝心倏地转头,怒目圆瞪。这一次,她真的或了,刚才她明明看到楚云绝眼中那一样的眼神,他在担心她吗?怕她会吃掉她吗?

楚云绝没想到乔凝心会这般火大,愣愣地站在身后,一言不发。他不过是说了句话而已,为何让她这么生气?此时的乔凝心完全不似往日那般淡定,眼底蕴着浓浓的怒气,白皙的脸颊也因为生气而浮上一层红晕。

四目相对,楚云绝终是败下阵来,缓缓移开目光,轻声说到,“这里很多人,还是算了吧!”她眼中那受伤的神­色­,让他暗暗心疼。

“哼!”乔凝心冷笑,“也对,我没必要跟你们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的,你想怎样就怎样把!”

转身,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一个人走在最前边。楚云绝紧皱眉头,看了看已经挤入人群的她,眼中满是无奈,想要解释的话道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段落苏更是可怜巴巴的仰着头看向楚云绝,“云绝哥哥,手好痛哦!”真的好痛,那个女人真狠,那么用力的打她,等她回去告诉父皇去。

楚云绝看了看段落苏,轻声说到,“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她的无礼。”

“我不要云绝哥哥的道歉,我只想云绝哥哥陪我玩,我想像她一样挽着云绝哥哥到处逛!”不要怪她说得太直白,她就是这么想的,前几天就开始那么像了,自楚云绝荷花池边救了她之后,她更是认定了。以后除了皇兄,云绝哥哥就是她最喜欢的人。

段如风面带难­色­,沉声说到,“九儿,别胡闹了。”

“皇兄!”她抬头看着段如风,不是撒娇,胜似撒娇。

“好了,别说了。”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乔凝心,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张望的同时,似乎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仅是惊鸿一瞥,那张让他震惊的脸却再次消失。

楚云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乔凝心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微微一愣,随后连招呼都不像众人打一个,突然就提步跟了上去。

见状,段如风竟然也随之跟过去,连最心爱的妹妹都丢到了后边。

站在远处的四人完全愣住,段落苏看着皇兄那么急匆匆的离开,连她也忘记带上,不由得扁扁嘴,眉心紧蹙。不过,待她回头看到依旧站在身旁的楚云绝,随即露出笑容,伸出手来拉住楚云绝的胳膊,“云绝哥哥,我们过去玩吧!”

楚云绝看着走远的三人,深吸一口气,“走吧!”她真是在生他的气吗?还是……

楚云绝与段落苏并排追着归去,他不着痕迹的避开段落苏总是想要伸过来的小手,暗暗拉开两人的距离。

“云绝哥哥,你等等我啊!”脚太短,跟不上楚云绝的脚步,又不能拉着他走,她只好小跑着跟上。

楚云绝侧头撇见她娇小的粉­色­身影,脚下却没放慢半分,依旧与她保持着距离,他们在追的同时,前边的三人也走得很快,乔凝心早已冲到集市的尽头,在过去就该看不到了。他微蹙眉头,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朝着乔凝心那边走过去。

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走出很远的众人,水戎缨银牙紧咬,拳头紧握。“看什么呢?”莫离幽幽开口,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没什么。”顿了顿,继续说到,“我们跟上去吧!”

“你喜欢楚云裳?”这没有来的问题,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是这般让人惊讶。

水戎缨猛的转过头,凤眼微瞪,“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将长剑抱在胸前,别过头去,“走吧!”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依旧呆愣的水戎缨一人在后边。

她喜欢楚云裳吗?是喜欢还是,还是爱?

为何看到他去追乔凝心,心会那么难受,好似心爱的东西被谁抢走了一般,莫名的恐慌竟让她失了神,连隐藏都已忘记了,被那莫离给看穿。

众人都离开了,她留在这里也没用,理了理思绪,她朝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大步跟了上去。

乔凝心一路杀到集市的尽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紧握的拳头再次紧了紧,将手心的东西捏至最小,藏到了腰间。随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身后追来的楚云裳,冷冷说到。“你跟来做什么?”

看着楚云绝与段落苏一前一后的身影,她更为恼怒,不等楚云裳回答,她突然牵起他的手,故作大声的说到,“我们去那边玩吧,我看到那边有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她承认,她真的生气了,或许这个就是在吃醋吧!既然楚云绝让她吃醋,那她也要找回这个场子。

楚云裳微微一愣,随即被她拉着走向左边的大陆,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莫名的不自在,可又不想放掉那娇弱无骨的小手,就这样任由她牵着,直奔路边的小摊。

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灼痛了楚云绝的眼睛,也让身后的几人为之惊讶。

为何要这般气他,她可知道他现在多想冲上去剁掉那只不属于他的手,即使那人是楚云裳,他也不允许。不等他们走远,他突然迈开步子追了上去,完全无视身后追赶他的段落苏。

段如风本不是为了追赶乔凝心,他张望着走完真个集市,依旧没能找到那张脸,难道他再次看错了?轻叹一声,他终于收回视线,不再去找那人。瞥见段落苏提着裙子从他身旁跑过,他惊得大呼一声,“九儿,你去哪里?”惊呼的同时,脚也没闲着,追了几步便拉住了一脸慌张的段落苏“你去哪里?”

看着她满头大汗,他不由得心疼起来,“那么冒失,一点规矩都没有。”温柔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汗,段如风转头看向前边,看着那正在纠缠的三人,眉头紧蹙。

“皇兄,云绝哥哥不跟我玩。”气喘吁吁,她还是没能追上楚云绝,看着他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她真的好难过。

“好了,不要再追了,回去皇兄再帮你想办法。“凝心,你这是在做什么?”

“玩啊!”乔凝心看也不看他,从身边的小摊上拿起一根­精­致的玉簪,随意往头发上一Сhā,笑问道,“好不好看?”

人依旧是那个人,声音也一如既往的甜美,可她问的那个人却不再是他。

楚云裳爽朗一笑,“很好看。”说罢,他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那老板的手中,轻声说到,“不用找了。”他并不是想摆阔,既然乔凝心喜欢这些东西,他就不会吝啬,他觉得乔凝心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些。

乔凝心也不多说什么,将玉簪从头上拔了下来,小心放好,又拿起一个­色­泽不错的玉镯,轻声问到,“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收了一锭银子,乐得眉开眼笑,“这个只要三钱银子,这位公子给的这些足够付玉簪和玉镯的钱了,姑娘就把这个拿去吧。”虽说无­奸­不商,可他好歹也有点眼力劲,并且明白要适可而止。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乔凝心自然也不客气,拿起手镯就往手腕上套,看着翠绿的手镯,她呵呵一笑,“那就谢谢你了。”

“姑娘不用客气。”他极为礼貌的看着楚云裳和乔凝心,随即说道,“公子与姑娘真是郎才女貌,绝配啊!”收了钱,说点好话总是没错吧。

听完此话,楚云绝的脸都快绿了,一把扯过乔凝心,冷声说到,“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他是人,他有感觉,就算他再能忍让,此刻也忍不住了。

娇柔的小手被抽掉,楚云裳微微蹙眉,看着身旁僵持的两人,眸光微转,一言不发。

那老板刚才尽顾着收银子去了,竟然忽略了身后这个怒气冲天的俊公子,此时见她正与那姑娘对持,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皱眉轻问道,“这位是……”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很自觉地低下头,不再多看。

看着他眼底蕴藏的怒气,乔凝心也跟他较起劲来,一双大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严重怒意翻滚。

你都能让别的女人挽着你,还为她说话,我为何不能拉别的男人的手!

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谁也不准碰你。

凭什么?

就凭我是楚云绝。

呵!楚云绝又怎样?我脸上又没写着楚云绝专用几个字。

那我脸上也没写着乔凝心专用,不过我乐意让你专用。

你就是那么让我专用的吗?身旁站着另外一个女人,还被人家挽着手,你想让别人看看什么叫做三人行是吧?

那又不关我的事,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你何必跟她计较。

再小的小孩子她也是女人,好歹她也开始发育了,这个年纪的小P孩,什么都不懂,你不去勾引别人,她怎么会缠上你!

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去勾引她?

我说是就是,你看看,你的小女人又跟上来了!

她不是我的小女人,你才是,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哼!谁信!

你必须信,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从来没变过。

那你刚才为何要帮她说话?

我只不过不想让你们在这大姐上吵,不想让你别扭,她不过一个小孩子,你跟着她胡闹,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哪是胡闹,我就是……就是看不惯她而已。

是吗?我看是在吃醋,好大一股酸味。

哼!这次我就暂且饶过你,再有下次,我一定拍ρi股走人。

你的ρi股也只能给我拍。

下流!

谢谢夸奖!

两人就这样足足对视了几分钟,那些不方便说出来的话,他们都用眼神交流完毕。乔凝心妥协,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拉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

楚云裳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不再看两人。

撇见他那别扭的神情,楚云绝暗自偷笑,此刻他就像是正道了糖果的小孩子,得意之­色­尽显眼底。

乔凝心看了看他,陡然伸出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嘴­唇­微张,做了个猪头的嘴型,随后捂嘴偷乐。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眼见那几人都已跟来,她面向段落苏狠狠一瞪,然后拉起楚云绝径直离开,徒留尴尬的楚云裳站在原地,微微一愣后,楚云裳转过身走,走向了另一边。

看着离开的三人,摸了摸手中的银子,店老板兀自点头,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还是后面那位公子与那姑娘比较配。”

[VIP]第一百零五章 惊喜

夜静,风凉。落霞轩内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烛火摇曳,柔和的橘­色­光芒将屋内照亮。

坐在桌旁,乔凝心从腰间摸出那张小纸条,小心的展开。早上在集市上,她以最快的速度脱离了几人,接着生气为理由暂时甩掉了一同很来的那几人,在人群中找到弦月后,两人假装不经意的擦身而过,终于拿到这张纸条。未免别人发现,她将这纸条揉得一个很小很小,放得十分小心,一直到现在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打开,不然就该被她扯坏了。

楚云绝坐在她身旁,随着纸条的打开,两人一目十行,迅速将纸条上的内容看完。对视一眼后,乔凝心手腕一转,跳跃的烛火很快将纸条烧为灰烬。

弦月的消息着实让她震惊,没想到乔家一直与段如风有来往,他们的关系早在段如风带着段璃梳进邺龙城之前就已经很熟络了。而且乔家的生意早就蔓延到南边,从宣威一直到皇城,全都有他们的商号,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未用乔家的名号。弦月去查过了,南楚所有商号的幕后老板都是同一人,不过这人很神秘,他猜测应该是段如风本人,现在乔凝心也是这么想的。

她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又将早上在集市上所见到的那些全都回忆一遍,随即转头对楚云绝说到,“你知道南楚的字与景龙的字的差别吗?”

点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我们说的话看似类似,文字却截然不同,你问这个做什么?”

“写几个字看看。”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茶杯里倒出一些茶来,拉着楚云绝的手在桌上沾了点茶水,“多写几个字我看看。”白天在集市上只看到一些商铺的名字,就那么简短的几个字,着实看不出什么来。

楚云绝点点头,依然在桌上写了两排字。这些全是外公在很小的时候就教给他的,所以他熟络得很。

看到这两排有些奇怪的字,乔凝心心中已经明了几分,她指着那其中的几个字问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怎么念?”

楚云绝略有疑惑,一一解答道,“这个字就是南字,后边这个是马字,这字有些复杂,还有这个,这是兵字。”

南,马,兵!

皱着眉头,乔凝心来回念着这三个字,沉思片刻,她又问到,“段字怎么写?”

段字?

楚云绝倏地收紧瞳孔,眉头微蹙,“你写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用啊,你快写。”乔凝心不疑有他,头也不曾抬过,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翻滚,她虽然不懂那绢帛上的字,但她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那些奇奇怪怪的字,她都还记得七八成,现在有楚云绝帮忙,说不定她能拼的出那绢帛上的内容来。

见她这般着急,楚云绝随即伸手在桌上迅速写出那个段字来,看着那弯弯区区的字,乔凝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绢帛上的字没一个与这个相同的。考虑片刻,她突然将桌上的字全都擦掉,然后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看着她写的那些内容,楚云绝不由得暗惊,“你这些事在哪里看到的?”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乔凝心挑眉反问道,“这些事什么意思?你翻译给我听听。”看楚云绝的神情,她也能猜出这内容中有蹊跷。

楚云绝看着桌上的字,幽幽开口,“这与你爹有关系吧?”在景龙,能够将诡异不定的商场如此稳稳地­操­纵着,除了乔家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倒吸一口凉气,乔凝心抬头,沉声问到,“是不是还与姓段的有关?”

点点头,楚云绝将头凑了过去,将那些字的内容全部告诉她。片刻过后,她终是缓过来,顺手将那些字全部擦掉,冷冷说到,“乔家之所以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撑着!”简直不敢相信,爹和大哥竟然一直与段家有猫腻,而且还幕后­操­纵了那么多商家。他是想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么?

楚云绝抬眼,轻声说到,“未必,谁靠谁撑着还不一定。你们乔家一直都是名门望户,前几代虽不如现在这般富足,可好歹也算是京城的大商贾,只不过没把生意做到别处去而已。”顿了顿,他继续说到,“顶多算得上互利,两方各有所需而已。”

看着一言不发的乔凝心,他不由得疑惑,“娘子对你们家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吗?”以乔凝心的聪明,不可能一点也发觉不到啊!

愕然,乔凝心摇摇头,“生意上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她刚到这里就已经嫁入楚家了,哪来的时间过问!

面对楚云绝说了这样的谎话,她竟然觉得心虚,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中的罪恶感也越发的扩大,若是叫他多说几次,肯定会抓狂的。

“这也难怪,你爹似乎也没打算叫你学这些。”不疑有他,楚云绝符合的点点头,“按照弦月所说,宣威现在满是你大哥的人,只要我们找机会出了皇城,他们就会帮我们掩饰。”

“没错。”乔凝心点头,“这样我们要离开就容易多了。”自早上那件事情之后,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

“弦月说再过三天是南楚的惜花节,我们可以考虑在那个时候趁乱离开。”

时值深冬,再过几日那些花儿们都会耐不住寒冬,再也不会开放了。南楚是个奇怪的地方,每到冬日便不会再有任何花开,连梅花都没有。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梅花,不论重在那个地方都会枯死,那么多年,从没任何人种活过。所以那些爱花的人就弄了个惜花节,到了那天,很多人都会把家中养的花拿出来观赏,趁着百花皆要凋零之际,好好欣赏一番。

到了晚上,很多人还会去城外的清河放灯,让河神知道自己的愿望,并且帮助自己实现。

乔凝心了解完这惜花节后,忍不住咂舌,原来河神管着那么多事情,不知道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吗?还好,还好这惜花节一年也才一次,不然得污染多少河面啊!那晚她与楚云绝放灯的时候,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怎么在意,如今细想想,还真有些破坏环境!

“那就定在那天吧!明天我们再找个机会出去,把消息带给他。”

“嗯。”楚云绝点头,“今天若不是你,恐怕很难与弦月联系上。”乔凝心眼尖,早就撇见了混在人群中的弦月,所以才借着段落苏的挑衅演了那么一出。当时他不敢确定,但也不想妄动,所以才让生气的乔凝心一个人冲了出去,如此看来,他的牺牲还是有点价值的。(别问爷牺牲了什么,爷心可痛了,老婆的手都被别人牵了,爷真的亏大了!)

乔凝心白他一眼,戏谑的说到,“这可不能感谢我,没有你那段落苏妹妹,我怎么能找到那么个机会!”这也算老天在帮他们,不过这个过程太难让人接受了,看见段落苏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她真的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这么说来,娘子的醋意真的很重了。”嬉笑着,他轻轻搂住乔凝心的腰,“娘子的手也被别人拉了,为夫还在生气呢!娘子就不安慰安慰为夫!”

“切!乔凝心不屑,故意举起手腕,露出那翠绿的手镯,“人家好歹也送我一镯子,还有玉簪,我也不算亏啊!”

“哼!”转过头去,楚云绝放开了拦住她细腰的手,“我会生气的。”他很认真,很在意,完全卸掉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默默地转过身去。

“我也会生气。”虽说有些在意,可她还是不想先举白旗,本来就是他先不对,一想到他护着那段落苏的模样,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两人背对着沉默了片刻,谁也不曾说话,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凝心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

轻轻地绕至楚云绝身后,触及他那看似哀怨的眼神,她突然觉得心跳已经漏掉一拍,“你,你真的生气了啊?”搞什么嘛!她都没生气呢!

楚云绝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好不!”反了,反了,完全反了,怎么自己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

“哼!”轻轻一哼,他依旧不打算理她。

忙不迭的将手上的手镯摘下来,把那玉簪也老实地交了出来,递到楚云绝身前,“我把这些交给你处理,这样还不行吗?”

撇了那手镯和玉簪一眼,楚云绝不耐烦的推到一旁,“拿开,快拿开,看到他们握就火大。”

“是,是,是,我马上拿开。”说罢,她抓起它们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看了看,似是觉得放得还不够远,她又将它们收进柜子里去,装进一个放胭脂的小盒子里,这才悻悻的说到,“这下你满意了吧,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楚云绝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径直走到她身旁,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一根更为径直的玉簪为她簪上,随后轻笑着说到,“这个看起来顺眼多了。”

“你哪里弄来的?”乔凝心愣住了,看着他笑得那般得意,不由得也跟着轻笑出声,“好啊,你私藏玉簪,打算送给谁的呢!”

“当然是送给我的亲亲娘子啊!”楚云绝笑,笑意直达眼底。这玉簪是今早离开集市时他给顺德,那时候见楚云裳买了玉簪送给她,他就顺手将这根玉簪给顺走了,不过他可不算是偷,留下那一大锭十两的银子,足够再买个十根八根的了。

“呵呵!”轻笑两声,她从头上拔下玉簪,仔细的看了看,“确实不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勉为其难?”挑眉,楚云绝邪魅一笑,“看来为夫的礼物还不能让娘子满意,不如为夫以身相许当做补偿好了。”

“好啊!”谁怕谁呢,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此时不把老公给扑到,难道等别人抢走了再来后悔么!

乔凝心回答的那么爽快,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不等他回过神来,身上突然多出一些重量,乔凝心娇小的身体完全挂在了他身上,“既然是要以身相许,那就赶紧兑现吧!”

“呃,哈哈,既然娘子都那么说了,为夫岂敢不从。”双手圈紧怀中的女子,他低头看着乔凝心,鼻尖与鼻尖相触,温热的鼻息让她的俏脸染上一层红晕。

仰着头,乔凝心咯咯娇笑,“好痒。”

“是吗?那为夫帮你挠一下好了。”说罢,他那修长的双手便开始不老实起来。两人四目相对,柔情似水,乔凝心不禁伸出手捧住楚云绝的俊脸,小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掐了一下,“你的脸好滑,真的好想啃一口。”从来没见楚云绝在他的脸上下过功夫,可他的皮肤却那么好,比起以前见过的那些油光满面和麻坑的男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哼哼!”她笑得很贼,磨了磨两颗小尖牙,张嘴就咬过去。

楚云绝假装很疼,呲牙咧嘴的看着她,想要回咬,却被她突来的吻惊得一愣,完全忘了要反击这回事。

她的­唇­软软的,带着丝丝甘甜,温柔又细密,紧贴在他的双­唇­上,轻轻摩挲。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可他总觉得不能将乔凝心紧紧抱住,她真的太瘦了,那纤纤细腰不及一握,纤细的让人心疼。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他略微用力,将她的身体贴上自己,侧头,用力含住乔凝心的红­唇­,深情一吻。

乔凝心缓缓闭上眼,享受着他的回应,那抹浅浅的笑意挂在­唇­边。白皙的双手勾上他的脖子,努力拉近两人的距离。

“云绝哥哥,你在吗?”一身鹅黄|­色­罗裙的段落苏端着一碗甜汤,高兴地站在门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煞风景。

乔凝心倏地睁开眼,看到同样惊讶的楚云绝,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两人放开对方,理了理衣服,乔凝心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我出去看看。”她将楚云绝拉到一旁,大步走出内室,明亮的双眼此刻噙满怒气。此时此刻,她真想一把掐死这个厚脸皮的公主,直接丢进护城河里去喂鱼。

用力的打开房门,看着外边的人,她大喝一声,“什么事?”

“云绝哥哥呢?”见开门的不是楚云绝,她不禁有些失望,抬眼看见乔凝心那满脸的怒气,她更是有些畏惧,“我,我是来找云绝哥哥的。”

“不在。”恶狠狠地瞪着她,乔凝心不耐烦的说到,“夜已深,我要睡觉了,你还是回去吧!”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她竟生出一股邪恶的念头。右手看似不经意的上抬,那碗汤立刻飞了出去,索­性­她还算准了人和汤的距离,不然段落苏非得被烫伤不可。

汤碗跌落,碎了一地,甜汤更是随之四溅,吓得段落苏连连后退。半晌后才回过神来,“你,你为何要打翻我的汤!”那汤她熬了好久,为此还烫到了手,没想到就这样被乔凝心给打翻了。

“哎呦,我可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汤是给谁的啊?”挑眉,冷眼看着她,乔凝心既生气又无奈。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总是会让她生出愧疚之心,这小女孩看起来太无害了,也太天真了,欺负这样的女孩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齿。可她好死不死的偏偏缠上了楚云绝,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抢!

“我,我这汤是专门为云绝哥哥煮的,你就这么给打翻了,我讨厌死你了。”扁着嘴,她那明亮的双眼中诊的透出丝丝恨意。

“呵!你哪天不讨厌我?不过真的很巧,我也很讨厌你。”她故作恶相,冷冷说到,“既然是给他煮了,我看你也不必心疼了,他根本不爱喝这个,一闻到就想吐,就是不给我打翻,他最后也是会拿去倒掉的。”

“你怎么知道?”慌忙地问出这一句,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

秀眉一挑,她忍不住冷笑,“他是我相公,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那云绝哥哥到底喜欢什么呢?”不要怪她太笨,她是真的想知道他喜欢什么,这样她才好再去做。

面对这样天真的可爱的孩子,她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淡淡的撇她一眼,她只好继续气她,“我为何要告诉你?你没有资格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顿了顿,她突然凑近两步轻声说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他很不喜欢你这样的人,非但不喜欢,而且还很讨厌。”

“我不信。”眼中泛起水雾,委屈之­色­尽显脸上,“皇兄说九儿是最乖的孩子,说所有人都会喜欢九儿的,为何云绝哥哥不喜欢?为何云绝哥哥会讨厌九儿?”

“你皇兄是在哄你呢!”无奈的翻个白眼,她扬声说到。

“父皇也是这样说的,还有那些母妃们,她们都是这样说的。”不甘,她继续解释到。

“她们都跟你皇兄和父皇一个鼻孔出气。”显而易见的事情。

“那些女人们也那么说,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也那么说。”全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乖最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哼!”乔凝心忍不住冷哼一声,“全都是那样,在敷衍你呢!你自己回去照着镜子仔细瞧瞧,你这副模样到底哪里乖了,动不动就撒娇耍赖,动不动就哭鼻子,很多人最讨厌你这样的了。要不你换身普通的衣服出去走一圈,问问那些根本不认识你的人,他们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如果真的那么做,那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被当做神经病,二就是被坏人调戏或者陷害。

“真的,真的是这样吗?”原来皇兄一直都在骗她,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罢了。抬起头,她将乔凝心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此时看来,自己确实没有她好看,难怪云绝哥哥要她却不要自己了,还躲起来不见她。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这里等明早再找人收拾好了。”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了,若不是她老跟自己抢男人,她真想把这样单纯的孩子藏到身后好好保护,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段落苏都是她见过的最笨最无害的人了。

这一次,她特别听话,抽噎着转过身躯,慢慢的走出落霞轩。

知道她走出了落霞轩的院门,她才轻叹一声关上门走进内室。看到楚云绝似是有些担忧,她不禁开口问到,“你紧张什么?怕我把她吃了吗?”

楚云绝无奈的摇摇头,“哎,还是早点离开来得好。”再这样纠缠下去,他都要抓狂了。面对那样单纯的小女孩,他连伤害她都舍不得。如此看来,惹不起,只好躲得远远地。

这一点她倒是很赞同,“明天我们就开始做准备,等待三天后的惜花节。”她也讨厌呆在这里,如今更是越发的讨厌,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走。

东院的书房内,段如风皱着眉头来回踱步,直到莫离从屋外走来,他才赶紧问到,“怎么样?查到了吗?”

莫离点头,一向稳重的他竟然也面露几分欣喜之­色­,“在西城,悦来客栈。”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颊时,差点惊得从房顶上掉下来。除非这世上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人,不然那屋中的男子必定就是他们找了四年也未曾找到的人。

段如风终是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俊脸上绽放点丝丝笑意,“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爷终于让我找到他了。”他拉了拉莫离的胳膊,欣喜的说到,“走,我们立刻将他接回来。”

莫离拉住他,沉声说到,“殿下且慢,即使我们现在去了,他恐怕也不会跟我们回来。”

“此话何解?”就算他心有余悸或是有怨气,自己亲自去接他,他也是会回来的。

莫离走近两步,轻声说到,“不如我们明天再去,跟着落霞轩的两人一起去。”

“他们?”不明所以,段如风惊得惊呼一声,刚刚舒展的眉头再一次拧到了一起。

[VIP]第一百零六章 断臂

翌日,暖阳初升,落霞轩内的两人用过早膳后大摇大摆的从王府大门出去。

看着手挽着手的两人,段洛苏软软的倚在门边,眼底满是羡慕与伤心。

何时,她才能像乔凝心这样开心的挽着云绝哥哥,同进同出。

段如风今日特意告了假,连早朝都没上,理由是为了留在家中安抚段洛苏。段峭自知理亏,也不追究,特许他在家休息三天,可他却不知段如风并不是要陪段洛苏散心,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与莫离前脚出门,水戎缨随后就从侧门跟了出去。一行人分三拨离开王府,直奔昨日经过的市集。

市集旁的小茶楼里,弦月一身灰­色­长衫坐在人群中。为避人耳目,他连随身的长剑都没有带,故意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普通百姓似的,安静的坐在茶楼里,一边等人,一边凝听着周围这些人聊天。

乔凝心与楚云绝一路走走玩玩,故意让那些人放松警惕,直至巳时才走到茶楼外,两人相视一眼,正准备进去,眼尖的乔凝心却瞥见了跟在暗处的几人。

她朝楚云绝挤挤眼,轻声说到,“后边有人。”

“那我们再走一圈,将他们甩开。”若是弦月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很容易就会暴露。

“不,再逛就没什么时间了,我去缠住他们,你进去找弦月,按原计划行事。”

“不行。”他毫不迟疑的反对,“你进去,我来缠住他们好了。”

“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再站在这门口,很快就会让他们怀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定会万分小心的,再说他们也不敢怎样。”侧头看了看那偷偷摸摸的几人,她继续说到.“你赶紧进去,速速解决好一切事情,半个时辰后我们市集门口见。”

楚云绝本想阻止,可再看那偷窥的几人,不由得轻叹一声,咬咬牙,“你要小心。”诚如乔凝心所说,就算是撞上了,那些人暂时也不会把他们怎样。

“知道了。”点头,乔凝心转身朝着那几人藏身的地方走过去,看着他们慌忙的遮掩,她不禁冷笑。这些人武功再好,在这人群中也不敢怎样,再说她也不是随便能动的人,所以她不必忌惮什么。

几人见她走来,不由得假装逛街,朝着来的方向退了回去。他们退,乔凝心就追,他们退到哪里,乔凝心就跟到哪里。如今这局面可好玩了,被逮的人反咬一口,反倒追起逮他们的人来。

一番纠缠下来,那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慌忙的退出集市,见乔凝心还不罢休,他们全都奔着北城门外的树林里去。乔凝心假意追赶.跟了一段路后,准备折返,没想到那几人竟然迅速隐入树林中,不见了人影。

乔凝心疑惑不已,仔细的将这树林打量了一番,一时间竟找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来。微微皱眉,她小心翼翼的进入林中,全神戒备。

这些人是来跟踪她的,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离开,莫非这其中有诈?

谨慎的在林中走了一圈,一点踪迹都没发现,她更是不解。沉思片刻,她转而想到,既然他们离开了,那她就不必去深究,一切小心为好,还是先回找到楚云绝再说。

顺着来时的路离开,她走走停停,时不时侧头看身后,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可她却不能准确的找出那人的位置。走了不过两百步,那股诡异的气息越来越近,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加快脚步,直到感觉那人已经近身,她才倏地抬腿,看也不看来人,狠狠的踹出一脚。

水戎缨惊得后退两步,险险的躲开了她这一脚,随即冷冷一笑,“楚夫人好功夫啊!”

“是你!”惊得轻呼一声,她没想到竟然会是水戎缨,这么多日她一直是跟在楚云裳身后的,怎么此时竟随她到了这里?她看了看一身戎装的水戎缨,嘴角微微勾起,笑得­阴­沉,“你我本是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平日里你可都是叫我大嫂的,今日竟然这般生疏,我还真有些不习惯。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就叫你如烟好了。”

“呵呵!”化作水戎缨的柳如烟轻笑两声,并不是很惊讶,“如此甚好.你们妯娌二人也好叙叙旧。”

挑眉,乔凝心冷声说到,“你我之间有何旧可叙?”

“诚如大嫂所说,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叙旧理所应当啊!”迎上乔凝心犀利的眼神,她毫不畏惧,虽说脸不再那般艳丽,可那眼神却一点也没变,两人似是又回到了在楚家掐架的那个场景,谁看谁也不顺眼。

乔凝心冷笑两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如何叙旧?”

“大嫂与大哥那么着急出门,想必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身在南楚,再重要的事都变得不重要了,出门逛个街还要被跟踪,哪有机会做什么事?”顿了顿,她继而说到,“弟妹都那么热情的跟在我身后,不知所谓何事呢?”

“不过赶巧而已,我出门办事,恰巧遇到大嫂一个人在这里瞎逛,所以特意前来问问。”

“是吗?”乔凝心挑眉,轻笑着说到,“弟妹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陪陪你该陪之人。云裳今日不知道在忙什么,皇城那么多漂亮的女子,难道弟妹就不怕他被别人拐了去吗?”

“不劳大嫂多费心,如烟自有分寸。”若说要防着女人,那么乔凝心就是第一个该防之人。只不过,她没有任何资格那样做,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暗卫罢了,不再是什么楚家二少­奶­­奶­,试问她凭什么去管楚云裳的事情!

撇撇嘴,乔凝心故作懒散的说到,“也对,你现在与他毫无瓜葛,就算他在皇城弄个十个八个的女人回去,你也没资格过问,看来是我想得太多了。

紧了紧拳头,柳如烟笑得更冷,“十个八个的女人无所谓,她们都没有什么身份,若是我想要除掉她们,轻而易举。不过,若是大哥把九公主带了回去,大嫂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了。按理说大嫂是正室,理当做大,可人家可是堂堂公主,南楚皇帝的亲生女儿,怎肯屈身做小,到时候相持不下,可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看到乔凝心的脸­色­有变,她的笑意更深,“大嫂也是京城首富之女,若是委曲求全,做了小的,不但丢了乔家的脸面,以后还得管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叫姐姐,天天看着别的女人与大哥亲亲我我,甜甜蜜蜜,不知该有多伤心!”

“弟妹真会杞人忧天,自己的事情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惦记着我与你大哥,看来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不过~”她话锋一转,冷笑着说到,“我有十成的把握不让那姓段的Сhā足我们中间半分,而你呢?恐怕一丝希望都没有吧!最近我看云裳对你可是不理不踩的,就算他知道你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也不曾说过要带你离开或是别的什么,反而把心思用在了别的地方,真是有些过分哦!对了,昨日他送我的东西我都放在柜子里,不如我转赠与你好了!”最后这句话,她一字一句的说得真切,故意朝着她的痛处使劲戳,她就不信这该死的女人会不生气。

果然,柳如烟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嫂未免有些过分了!”

“过分吗?”抬眼,她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我都是实话实说啊!”

“哼!”柳如烟冷哼一声,“你这实话还是留着自己用,到时候皇上硬要楚云绝娶九公主,我看你还怎么横!”

“姑­奶­­奶­不同意.谁也别想强迫我们做任何事情!”那该死的老乌贼.

她早就恨死了,要不是迫于家中还有亲人,她说不定会抹黑溜入皇宫,解决了那个老东西。

柳如烟冷冷一笑,“你好大的口气,连堂堂南楚皇帝都敢叫板,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们恐怕这一辈子也别想走出皇城了。”

“是吗?”向前走了两步,乔凝心凝视着她,沉声说到,“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我们早就无法完整的站在这里了。倒是弟妹你,背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此生都不可能自由,除了听命于人就是为人卖命,就像一条……”说到这里,她已无需再继续。

“你!”怒目一瞪,柳如烟不由得也向前走了两步,“你未免太过张狂,你可知道,我在这里将你捏死,也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来帮你。”

对乔凝心,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我的张狂难道你今日才领教到吗?看来你是很不长记­性­啊!”一脸戏谑的笑容,她丝毫不畏惧柳如烟的威胁,欺身上来,“你不是说要将我捏死在此处吗?为何不动手?”

随着她的前进,柳如烟反倒后退几步,稍稍迟疑后,她冷冷一笑,“既然你喜欢找死,那我记成全你。”说罢,她倏地一抽长剑,却被乔凝心一脚将剑踹飞。

早在靠近的时候,乔凝心就已经算准了力道和距离,一击得中,她迅速出手,朝着柳如烟面目狠狠的按了过去。既然已经挑明了,她就没必要顾及什么了,更何况现在没有任何人会阻止她,她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反击的机会,以雪前耻,找回那日被打的场子来。

一个不防,长剑被踢飞,柳如烟惊得后退几步,扬手挡住乔凝心的拳头,左手随即摸向腰间,一根长鞭抽出,迎着乔凝心靠近的身形狠狠的就是一鞭子。

险些被打到,乔凝心猛得退后,恶狠狠的看着她手中的鞭子,暗骂该死,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把长鞭当腰带,她一时大意,差点被抽了个小脸开花。

恨恨的看了那暗自得意的柳如烟几眼,她轻喝一声冲上前去,避开了她那入灵蛇一般的鞭尾,就地一滚,捡起刚刚被她踹飞的长剑与柳如烟纠缠起来。

柳如烟的鞭子很结实,一根长鞭挥得得心应手,任由她手中的剑如何锋利也不能占得半分便宜,反而落了下风,显得有些狼狈。眼珠一转,她突然朝着柳如烟身后大声说到,“云裳你来得正好,赶紧来修理修理你的女人。”

柳如烟大惊,身形一顿,手中的鞭子也失去了准心,就在这一瞬,乔凝心看准了她的身形提剑一刺。眼见那剑尖就要没入她的心脏处,她终是一咬牙,将剑斜了三分,锋利的长剑直直的刺进她的左肩,剑尖刺破她的肌肤,直入血­肉­,正好停在了经脉之处,此时她若是再用力半分,柳如烟这条胳膊就该报废了。

迟疑过后,左肩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她扬掌挥向乔凝心,重重的一掌直接将她拍飞出去,可她的左肩也为之一颤,经脉应声而断,鲜血四溅。

胸口被击中.仿佛有千斤巨石压来一般.顿时让她喘不过气来,差点窒息,长剑也掉在了地上,身形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却在即将落地之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免于落地这一重击。

后背被一个厚实的手掌撑住,一股暖流缓缓进入体中,一盏茶过后,她才缓过气来,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那张期盼的脸。“你怎么来了?”因为受了伤,她连说话都没多少力气,声音极小。

楚云裳眉头微蹙,沉声说到,“别说话,我先带你回去。”他真恨自己,刚才为何要站在暗处观看,要是早一刻站出来,这两人就不会搞成这副模样。看了一眼跌坐在地面­色­苍白的柳如烟,他一咬牙,将乔凝心打横抱起,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乔凝心缓缓开口,“她伤得不比我轻。”那条经脉她真不是故意挑断的,要不是柳如烟重打她一掌,她的剑断不会挑起,柳如烟这一遭,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或是换了别人,她倒不想多管闲事,可现在出现的是楚云裳,是她曾经的夫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

瞥见她不断冒血的左手,楚云绝紧皱眉头,就在他稍有犹豫的时候,一个身影自原处奔来,稳稳落在了柳如烟身旁,一把将她抱起。

看见来人,柳如烟终是松开紧咬的牙关,昏死过去。旧痛新伤,她早已支撑不住,眼见她闭眼,莫离心急,抱稳她提气一纵,看也不看身旁的两人,几个闪身便已消失。

殿下略施小计骗过了乔凝心二人,如今已经找到他要找之人,可跟去那几人却说水戎缨也跟了去,他着急的找来,却看到这一幕。看着水戎缨白得吓人的双­唇­,他暗自咬牙,眼中满是骇人的杀气,脚下一步也不曾多停留,直奔皇城。

[VIP]第一百零七章 皇兄

从茶楼出来,楚云绝与弦月不得已随段如风进了一家酒楼的厢房。

将房门关好后,段如风转过身来将弦月仔细打量了一遍,看清他右边耳后的那颗小痣时,心中的想法终于得以证实。“皇兄,多年未见,一切可安好?”面对段齐宵,他特别的恭敬。

“你,你说什么?”弦月后退两步,一脸惊讶与防范,“二殿下恐怕是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你的什么皇兄。”

不单是他吃惊,连楚云绝也震惊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如风,琢磨着这是否是他的­阴­谋。

抬眼,段如风上前两步,“皇兄是还在记恨我们,还是真的不记得了?”看弦月的样子,似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他是失忆了吗?还是欲盖弥彰?

“哼!”弦月冷哼一声,幽幽开口说到,“不知殿下这般叫我到底是何意,不过我真不是你的什么皇兄,殿下一定是认错人了吧!”他是楚云绝从山林中捡回来的,这点事没错,可他是在景龙境内被救起的,怎么会是南楚的皇子?定是这狡猾的段如风想拿他做点文章。

“皇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皱眉,他面带担忧,“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伤?还是你有何难言之隐?”

“殿下,敢问你为何一口咬定他就是你皇兄?”楚云绝也上前两步,将疑惑的弦月挡在了身后。

“他是我皇兄,我们一同生活了十多年,试问我怎会不认识他?”挑眉,他继续说到,“呵!看楚公子与我皇兄感情甚好,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呢?”

楚云绝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到,“既然殿下说他是你的皇兄,那么敢问殿下,你们堂堂南楚的皇子,怎么会不见呢?”

“此事说来话长。”稍稍犹豫后,他轻声说到,“皇家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楚公子也能知晓一二,这个中的原因还得从我那几位被斩首的皇弟说起,不过他们也是一时起了贪心,再说他们现在都已得到应有的惩罚,再也不足为惧。倒是皇兄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看起来似乎真是不记得了。”

“那殿下倒是说说你的皇兄是在何时失踪的?”

“葵亥年冬月十八,距今三年十个月多八天。”对于此事,他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细想。

皱着眉,楚云绝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弦月,两人此时心中已明了几分,段如风说的时间与他们相遇的时间相差无几,有几分可信度。转过头,他看着段如风继而问到,“殿下口中的皇子也有何特征?”

“右耳后边一颗小黑痣,我与皇兄的正好相反,我的小黑痣在左耳后边,小时候我们还经常拿这个说笑。”在他幼年的时候,也只有皇兄肯跟他玩了,这些事情他怎么会忘记?

“就这样?”挑眉,楚云绝冷声问到。

“左肩上一个一寸余长的小伤疤,那是我七岁时逼着皇兄教我练武,不小心将他划伤的,为此我还被禁足半月,面壁思过。”他看着两人一一道来,说起这些陈年往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小时候两兄弟相亲相爱的模样。若说这宫里的兄弟中还有人是值得他挂念的.那便只有眼前的段齐宵了。

弦月微微一惊,双目大睁,“你还知道什么?”肩膀上的小伤疤,连楚云绝都没注意过,如果他说的是谎话,那他没道理会知道这些。

“很多。”段如风自嘲的笑笑,轻声说到,“皇兄的许多事情,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我的许多事情,皇兄也很清楚,就连我背着父皇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对皇兄知无不言,难道皇兄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此时此刻,他更能肯定眼前的男子就是他找了四年的皇兄,一点也假不了。不过他很奇怪,当初几个皇弟是在皇城外拦截他的,怎么他就到了南楚境内,还把这些事情全都忘记了?

低下头,弦月左思右想,想从脑袋里挤出一些关于段如风所说的事情来,可想了半天,亦是徒劳。他与刚醒来的那时一样,丝毫记不起之前的事情,脑海中的记忆,全都是在被救起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楚云绝担心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到,“你能想起一些什么吗?”弦月自被他救起之后就完全失去了记忆,当时他伤得那么重,全凭一口气硬撑到那里,被他带回去之后,足足躺了一个月才完全康复,可他的记忆在这四年来都没恢复过来,后来他索­性­也不再去想了。这四年来,他都顶着弦月的名号,随他为残月宫做事,在众人眼中,他就是残月宫尊主弦月。

如今看来,他必是这南楚被人陷害而失踪的皇子了,真是没想到.弦月竟然会是南楚的皇子,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紧皱眉头,弦月用力的摇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也不是什么皇子,我就是我,就是弦月。”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是段如风的哥哥,会是南楚的皇子,这样滑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相信!

“弦月?”惊呼一声,段如风蹙眉看着他,“你说残月宫尊主弦月?那楚公子又是谁?”能让残月宫尊主弦月紧跟的人,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叫得出名号来的,只有残月宫的宫主残月了。这么看来,楚云绝正是那带领残月宫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的江湖大派残月宫的宫主了。

楚云绝稍稍迟疑,赶紧说到,“残月宫的一个大顾客罢了。”他的身份不能被揭穿,不然会为楚家带去横祸。

弦月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故作冷静,沉声说到.“他是谁,你不必多问。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们后会无期。”

“皇兄!”段如风赶紧伸手拦住了他,“此次前来,我就是接皇兄回宫的,皇兄还是跟我回去吧!”父皇对皇兄的疼爱超过任何一个子女,这次要是看到皇兄重返南楚,肯定会高兴坏的。

“回宫?”剑眉一挑,弦月笑得森冷,“我想皇子殿下是搞错了吧,试问我这残月宫尊主以何身份跟你回宫?我也不承认我是你所说的那个皇子,我为何要随你回你那什么破皇宫!”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无法再镇定下去。

“我说你是你就是,更何况你一定比我清楚,难道你肩上没有那个小伤疤吗?你右耳背后的痣不就在这里吗?”心急之下,段如风也顾不得什么了。

“哼,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给我让开,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就算不客气我也不会让开。”注视着弦月的眼睛,他郑重的说到,“皇兄,随我回宫好吗?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失忆症,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无聊之极,让开。”大喝一声,他一把将段如风推开,却被段如风反手缠住,“皇兄,这外边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侧头,弦月冷冷一笑。

“如风不会威胁皇兄,可你必须跟我回去。”

“凭什么?”他轻而易举的挣脱了段如风的手,冷声说到,“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那个老皇帝,不要忘了,他可是我们景龙人心头的一根大刺。”

“什么你们景龙人,你是南楚人,堂堂南楚太子段齐宵,我不准你说这种大道不道的话。”大怒之下,段如风也没了往日的气度。

“狗屁不通。”冷冷看了段如风一眼,他转身就要往外走。今日他想走,谁也拦不住。

“难道你不救他们了?”大喝一声,段如风厉声说到,“照你们所说,他二人是你们残月宫的大金主,你就这样走了,连你们的金主都不救了吗?”

背对着段如风,他冷哼一声,“­性­命跟钱财相比,当然是­性­命比较重要,楚公子多少钱也换不来我的­性­命,此刻我也只好对不住他们了,他们给的银子,我会分文不少的退回去。”为了混淆段如风的视听,他只好这样说,只要今日摆脱了他们,他日他自会再找机会将他们带走。

楚云绝看着他的背影,沉声说到,“想不到残月宫办事那么不牢靠,连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真是瞎了我楚某人的眼了。”

“楚公子见谅,江湖中人就是这般,试问我为何要为了一点银子丢了自己的­性­命,至于你们的情况,我会如实转告委托之人,告辞。”说罢,他提脚就要离开。

“慢着!”段如风冷声叫住他,“你今日不随我回去,他日我就派兵剿灭残月宫.他们二人的­性­命你可以不顾.但残月宫帮众的­性­命,你总要顾及到。”

“那你就试试。”冷哼一声,他打开了房门。

“陪我去见一个人可好,如果见到她之后你还想离开,那我也不拦你。”为今之计.只有带他去见那人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到时再另做打算。

“什么人?”侧着身体,他连头也不曾转过去。“若是叫我去见你们那皇帝,我是断不会去的。”

“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一字一句,说得真真切切。

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那会是谁?

微微迟疑后,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去,一个人影却从外边匆忙的走来。那人直接绕过弦月,屈膝跪在段如风面前,“禀告殿下,落霞轩的乔姑娘出事了。”

“什么?”

“在哪里?”

屋内的三人均是大惊.楚云绝暴怒.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起.“她人在哪里?”

“在,在王府,楚二公子已经将她带回去了,大夫正在诊治。”战战兢兢的说完,那人顿觉得自己被人用力一推,重心不稳跌倒在地,随即没了那发狂的楚云绝的影子。

看着奔出屋外的楚云绝,段如风紧蹙眉头,“此时我是不能带你去见她了,现在你的金主也出了事,不如你就跟我回去一同看看吧,待他们的事情处理好,我就立刻带你去,若是你到时还不肯承认,那我也没有办法,一切由你自己做主。”

“此话当真?”

点头,他一脸正­色­,“如风可是从没欺骗过皇兄。”不过,这一次可能要破例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段齐宵留下的。

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弦月才点点头,“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若是你反悔,我也定有方法离开。”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外。

段如风如释重负,深吸一口气,暗自说到,到时,我也定会找出方法留你下来。他转头看着身旁之人,厉声问到,“乔姑娘是怎么出的事。”他只吩咐他们引开其中一人就好,怎么会出事呢?而且楚云裳怎么也去凑了热闹?

那人低下头,轻声说到,“我们已经按照殿下吩咐的去办了,乔姑娘也被我们顺利引至城外的树林中,可水姑娘却突然出现,两人大打出手,均已负伤,水姑娘她,她的经脉被挑断,伤得更重。后来楚二公子出现,带回了乔姑娘,莫离公子也将水姑娘带了回去。”

“该死。”暗骂一声,他兀自发怒,“赶紧回去看看。”以乔凝心一人之力竟然能将水戎缨重伤至此,她的本事,真的不可小觑啊!

几人回了王府,此时乔凝心已无大碍,楚云裳一直陪在其左右,甚至为她端茶送水,直至楚云绝出现,他才从屋中退了出来,独自回房。

得知乔凝心没事,楚云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略微惨白的脸­色­,他不断自责,这一次,他又失信于她了,再一次让她受了伤。

看到楚云绝那脸­色­,乔凝心赶紧挤出一点笑容,“我没事,你冷着一张脸做什么?,顿了顿,她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楚云绝身后的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们怎么?”段如风出现在这里她倒也不奇怪,怎么弦月也在?

“楚夫人。”弦月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一无往日熟络的神情,甚至连平时那奇怪的眼神都已换掉,换上了一副平淡之­色­。

乔凝心何等聪明,立刻看出其中的端倪,随即点头一笑,“原来是弦月尊主,真是幸会。”

楚云绝看着她轻轻点头.压低声音说到,“我们的事情我等下再向你说明,到底是谁打伤你的?”

“是,是水戎缨,我跟她因为一点口角发生争执,误伤了对方,她伤得比我还重,此事就不再追究了吧!”人在南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伤她的还是那柳如烟。

“是她?”这该死的女人,紫衣的事情他还没找她算账呢,如今竟然连凝心也打伤了,这一笔,他迟早会跟她算清楚的。

“好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就别担心了。”楚云裳那救护工作做得真不错,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不过她疑惑的是,楚云裳为何会出现在哪里?

段如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乔凝心,心中也放心不少,“既然乔姑娘已无大碍,那我就先去看看戎缨.对今日之事,我代她向你道歉,还请乔姑娘原谅她的无礼。”

“无妨。”乔凝心点点头,轻声说到,“那根筋脉,如果接得及时,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多谢乔姑娘提醒。”说罢,他转身走出屋子,吩咐人将弦月带下去休息,随后直奔水戎缨的房间。

宽大的红木床上,一身白衣的水戎缨静静的躺在那里,自她昏迷之后,就没有醒来过。整条左臂都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处还有股红的血迹参出,不过幸得及时抢救,那条胳膊算是保住了,但她起码得休息个两月。在此期间左手不得再用力,也不准再动手,一定要好好养伤才行,不然定会落下病根。

大夫开了药,已经离开,两个丫鬟下去熬药,房中仅有一直未曾离开半步的莫离。水戎缨那身衣服是他给换的,当时迫不得已,他也不曾顾及什么,不过当他看到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时,完全震惊了。

看来,她已经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得到了惩罚。

“你真傻,这个时候,你为何还要去找那女人的麻烦。”看着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自他与水戎缨共同跟在殿下身边之后,他便对女人有了改观。在那之前,他接触过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子,那些人的所作所为都叫他不齿,所以对这些女暗卫,他没有半分好感,可唯独对水戎缨另眼相看。

仔细算来,他们相处也有七年了,这七年她吃了多少苦,他全都清清楚楚。她从一个尚且不算懂事的小女孩到如今,经历了许多女子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十一岁,她开始接受非人的训练,那时的她那么娇小,却是所有女孩里最懂事,最认真的一个,再多的苦她也不怕,无论任何训练,她都是那些女孩里最为厉害的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她们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她才能站在段如风的身边。

苦训三年,她从一个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再不是之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学有所成,当然就要去为主子做事,无数次任务中,她也曾受过伤,有几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可她都一一撑过来了。

作为女子,很多时候当然也要牺牲­色­相.可据他所知,柳如烟这在四年里一直守身如玉,游走在各类­奸­诈敌人之间,死护自己的贞洁,并且照样能够完全任务。与那些早已一条玉臂万人枕的女人相比,她无疑是值得珍惜的。

她也曾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有时甚至任­性­到有伤也不治,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命运,无论她多么不愿意,依旧要提起剑去杀人,去做她讨厌做的事情。所以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对待敌人,她不再心慈手软,对待身边的人,她也没有多少感情,一向只做事,不说话,习惯独来独往。

直到她遇见了那楚云裳,似乎才有了一些改变。她会笑了,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还会一个人自言自语,有几次连他潜入迎春楼的房中,她也没能发现。

当时要她嫁入楚家时,她不知有多高兴,竟然忘记了要掩饰自己,眼底满是欣喜之­色­,连殿下都看出了端倪。想来,她当时就已喜欢上了那个俊朗飘逸年轻有为的楚云裳了,不然怎会肯失身于他。

可他们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去爱,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一生只为主子而活.何时生何时死都不知道.试问他们如何去爱!

陷得越深,伤得就越狠,此时,她不是已经得到惩罚了吗?她与楚云裳,是断不可能的。

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正要开口,却闻远远传来的脚步声,他赶紧为她将被子盖好,退到了一旁。

段如风匆忙的走进来,看到屋中的两人,眼底尽是冷厉之­色­,“她还没醒?”

“回殿下,一直没醒,经脉已经接上,大夫开了药,暂时没有大碍,不过要多休息。”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将最后一句说得十分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体,再也经不住任何的折腾了。

无奈的看他一眼,段如风冷哼一声,“总是给我找麻烦,如今却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不过她最近的表现越来越差,你该好好教训她才是。”

“知道了。”点头,他轻声应下。

“既已无大碍,那我就放心了,你找几个细心的人好好照顾她,先把伤养好再说。”

“是。”再次点头,他垂下眼帘口段如风终是没有他爹那么狠戾,至少还念及些旧情,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VIP]第一百零八章 巴掌

夜已深,万籁俱静,南城郊外的官道上却行着一辆宽敞的马车,赶车的人不停挥动手中的鞭子,走得十分急,看样子是正要赶着去哪里。

明黄|­色­马车里,两个高大的男人面对而坐。弦月的身份既然已经被人知晓,他也没必要再掩饰,再一次换上了他的白衫,三尺长剑放在一旁,静静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个时候去见那个人,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已。

段如风坐在对面一直打量着他,片刻后才打破了沉默,“皇兄,你变了许多。”变得冷漠了,那张英俊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而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皇兄。”冷着脸,弦月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段如风也不气恼,轻笑两声,“等下见到那个人,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如今,他也只能把希望压在她的身上了。那个温婉贤淑的皇嫂,等下若是见到了皇兄,一定会很吃惊吧!

皱眉,他将脸转到了别处,不打算再说话。

不知等下要见的到底是何人,为何他会这般的肯定?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掀开帘子,将视线落在了远处。

离城三里外的南郊处有一座清幽的小别院,院内的灯火早就熄灭,唯有东边的小木屋里还点着一盏橘­色­的油灯。灯下,一个身着素白罗裙的女子坐在桌旁,桌上的小篮子里装了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那条受伤的后腿已经被女子包才好了,不过它那小小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着,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

女子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兔子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轻喃到,“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种很多很多的萝卜给你吃,好不好?”

她那温润且沁人心扉的声音,竟然让那微微颤抖的小兔子渐渐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她拿起两片青菜叶伸到小兔子的嘴边,小兔子伸了伸脖子,在菜叶边上嗅了嗅,随即张开那粉­嫩­的小嘴,一点一点吃了起来。

看着那么乖巧的小兔子,她那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愉悦,轻声说到,“好了,你都吃了我的菜叶,以后就是我的小兔子了,要听话哦!”微笑着抬起头,她伸出两个手指在小兔子的背上抚了抚,随后站起身来,提着篮子打算走出门去。

柔和的灯光照在她那小巧的脸庞上,那清晰可见的­精­致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修长的身形,温和可人的笑容,一看便知是个温婉的女子。她便是南楚的太子妃,也是前镇国公苒默的养女苒汐君。

四年前,太子失踪,几经寻找无果后,她便搬到了这座小别院里。镇国公早在六年前就去世,家中再没有别的亲人,四年独处,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生活。在这里,她不再是什么太子妃,没有荣华富贵,甚至连个粗使的丫鬟都没有,完全是自给自足,虽说淡薄一切却又活得十分自在。

原本安静的蹲在小篮子里的兔子,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不安的在篮子里乱蹿,慌得苒汐君手忙脚乱,她还没能稳住小兔子,那小家伙便一下子从篮子里蹿了出去,直奔门外。

慌得轻呼一声,苒汐君赶紧跟着追了出去,在院中四处寻找。小兔子的脚才刚包扎好,这一跑,肯定又会牵动伤口,不知何时才会好了。

走出屋子,院外竟有马蹄声渐渐传来,马车外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左摇右晃,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会来这里?皱着眉,她静静的站在原处,仔细的打量着那马车。直到马儿轻嘶一声,停在了她的院外,她才紧张起来。

段如风和弦月先后下车,车夫立即提着灯笼走在前边,苒汐君赶紧轻声问到,“门外的是何人?”

闻及女子的声音,弦月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段如风,随即听他答到,“皇嫂,是我。”

听清了门外人的声音,苒汐君不禁疑惑万分,这个时候不知他来所谓何事!她赶紧将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三个人影,轻声说到,“原来是殿下,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三人,一个是她很熟悉的段如风,一个是掌灯的车夫,还有一人却站在段如风的身后,看不清他的面容。

段如风轻笑,沉声说到,“我为皇嫂带回来一个人。”说罢,他将弦月拉上前来。

就在那一瞬,苒汐君忘记了呼吸,明亮的双瞳里映着那个让她日夜思念的影子。“哐当”一声,手中篮子应声而掉,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段如风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一片迷茫。两人身边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看着对面那女子的神情,他竟有一丝压抑的感觉。赶紧别过头去,他看向段如风沉声问到,“这个就是你要叫我见的人?”

点头,段如风微蹙眉头,“皇兄不会连她也不认识吧?”在弦月的眼中,他分明看到了茫然。

段如风的话终是拉回了苒汐君的思绪,没有多想,她突然朝着弦月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弦月,明亮的双眼中溢出泪光,“齐宵,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四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的脸颊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今,他真的回来了,她也终于等到了。

弦月木讷的站在原处,被苒汐君抱了个满怀,却茫然不知所措。足足愣了半晌,他才慌忙的将苒汐君给推开,不悦的说到,“姑娘,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一句认错人就将她推了回来。这样熟悉的声音,却是这般陌生的语气,还有那似是嫌恶的神情,这都让她惊讶不已。“齐宵,你怎么了?”

“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段齐宵,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弦月一脸冷漠,再一次的解释到。

苒汐君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段如风,“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段如风半夜三更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带来一个与齐宵长得相似的人吗?眼前的男子,她不用细看也能辨别清楚,绝对是她的夫君段齐宵,为何他却不认识自己呢?

段如风轻叹一声,无奈的说到,“我们进去再说吧!”

“不必了。”弦月冷冷的开口,“你叫我过来见一个人,我也见过了,我根本不认识她,所以也没什么好谈的。”他叫这个女子皇嫂,又叫自己皇兄,他们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映像,也对这个所谓的太子之位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苒汐君噙着眼泪,暗自咬咬牙,伸出手来试图挽住弦月的胳膊,轻声说到,“齐宵,你真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吗?”从小青梅竹马的两人,怎么变得如此生疏呢?他看她的眼神再不似以前那般柔情似水,他对她的态度也差得让人咂舌,他的神情中似是有几分厌恶,为何会这样?

摇摇头,弦月不露痕迹的挣脱掉她的手,沉声说到,“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姑娘你是认错人了。”看也不曾看她,他随即转过身,不满的说到,“人已经见过了,我们走吧。”

“皇兄,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眼前的这个是你曾经深爱的女子,你的妻子苒汐君啊!难道你真的一点映像也没有吗?还是你故意装作不认识?”弦月的态度让他勃然大怒,一把拉住他,他用力将他扯了回来,“你好好看仔细,这个是你的妻子,她在这里等了你四年,四年啊。你知道她是怎样过这几年的吗?你知道她都受了多少委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呜咽着,苒汐君拉住了段如风,“或许,或许我们真的找错人了。”弦月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她也有些动摇了。她的夫君是断不会这样对她的,整个皇城内,谁不知道曾经的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有多好,早在四年多以前,段齐宵在迎娶苒汐君进宫后,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过,此生除苒汐君之外,他再也不会娶任何女子,定要与她白头偕老,相爱一生。

“怎么会错,他是如假包换的段齐宵!”怒吼一声,段如风死死的扣住了弦月的手腕,“他不过是失忆了,我一定会将他治好,还你一个完整的夫君。”

“胡说八道。”弦月倏地挣脱掉他的手,冷哼一声,纵身飞出几米以外,“人我已经见过了,后会无期。”说罢,他不等其余几人反应过来,提气一纵,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苒汐君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哽咽的说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回来了,为何还要离开?为何还要她再次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段如风气恼的看着远处,暗骂一声该死,随即沉声说到,“皇嫂不用担心,我一定将他找回来。”如今,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看来他一定要找来神医,治好他的失忆症才行。

“我要跟你去。”她抬眼,头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对段如风说话。

看着她那泛着泪光的双眼,段如风沉思片刻,轻声说到,“好吧,我们现在就走。”乔凝心三人还在王府,他不相信弦月会这样一走了之。

伸手擦了擦眼泪,苒汐君将门关上,提起裙子走在了前头,果断的走上马车。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放弃。

马车摇晃着,再次出发,徒留一院凄凉和一盏尚未熄灭的油灯,空旷的别院渐渐安静下来,沉寂于夜­色­中。与之相反的方向,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此时的溪水冰凉刺骨,却浇不息那水中人心底的浮躁。

慌忙的离开,他连长剑也放在了车上。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走,躲避心中的恐慌,可是,那原本平静的心湖已经被打破,由丝丝涟漪变得波涛汹涌,莫名的恐慌一丝丝袭上心头,占据整个心间。

为何他会变成南楚的太子?为何他竟还多出一个太子妃?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在这之间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脑袋中依旧一片空白,他记不得他们所说的那些,无论他怎样用力的去想,都是徒劳无功。

——你找到你的家了,你终于有家有亲人了,你是堂堂南楚太子,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你高兴吧?

——不,太子有何了不起,你才不稀罕,难道你忘记了你曾经暗自发过的誓言吗?你说过你会一辈子追随楚云绝,为他出生入死,难道你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吗?

“我不要,不要做什么太子,我只要跟在他身边。”慌忙的搅了搅水面,他捧起溪水不断扑打了脸颊,喃喃自语,“我是弦月,不是什么段齐宵,我是楚云绝身边的弦月。”对,他不是什么太子,他也不要做太子,他就是弦月,谁也改变不了。

——呵!醒醒吧!楚云绝身边已经有了那个女人,哪还容得下你,你与他是永远也不可能的。

——不可能又怎样,只要陪在他身边好好的保护他就行,他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有刀山你先走,有火海亦是你先过,楚云绝当初是怎样保护你的,你就要怎样保护他。

“没错,我不奢求能有什么,只要他安全就好。”这样的想法,早在三年前就有了,现在也不能动摇。

—— 傻瓜,你就是个傻瓜!好好的太子不做,要去做什么杀手,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放弃你的一切,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

“我是傻瓜吗?我该放弃吗?”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他再次自言自语,却无法找出答案。

——没错,你就是个傻瓜,你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楚云绝根本看不到你,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女人,只有那个女人,只有那个女人!

真的,只有那个女人吗?“那我就去把她杀了。”一瞬的失控,那原本墨­色­的瞳竟然变得妖冶无比,满是杀气的眼底泛着骇人的幽光。

“不,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将头埋入水中,他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挥走脑海中不断争执的思绪,也挥走他的心魔。

淡淡的月光投在水面,泛起点点波光,水中的人更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水中,连头也不曾浮出水面。

一切都安静了,连带着那扰人的思绪也渐渐远去,宽阔的水面再次恢复平静,静静的流淌。

戌时已过,段如风几人还不曾回到王府,可府中却灯火通明。

有人矗在窗下皱眉沉思,有人站在窗前低声细语,有人面对月光愁眉不展,还有人在厨房中忙得一塌糊涂。

休息了大半日,乔凝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柳如烟这一掌虽然很重,但却未用几分内力,所以未曾伤及五脏六腑,很快便可以痊愈。相比她那一剑

,柳如烟下手可谓很轻了。

虽说已经知道她的手已无大碍,可她依旧觉得坐立不安。“我去后院看看她好了。”放下药碗.她面向楚云绝认真的说到。

“好,我陪你去好了。”楚云绝点头,弯腰就要为她穿鞋。

乔凝心感激的看着他,叫小巧的脚丫子伸了出去,甜甜一笑,“我就是过去看看,不然我很难心安,现在都那么晚了,搞不好她早已睡下,你就别去了。”说罢,她随意的动了动脚趾头,极不安分。

抓住她的小脚丫,楚云绝呵呵一笑,温柔的为她套上抹子,再将鞋穿上,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她,“好吧,早点回来。”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没有反对。

乔凝心微微一愣,随即扑了上来,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好,我看一眼就回来。”楚云绝老是把她当个小孩子一般看着,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很难得像今晚这样爽快。

看着她走远,楚云绝伸手摸了摸额头,忍不住笑出声来,轻声说到,“每次都争不过你,索­性­不跟你争,我跟在身后不就行了。”嘴角噙着笑意,他提步跟出屋去。

绕过回廊,走出落霞轩,乔凝心迅速奔向后院,却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人影。一声惊呼,随即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以免伤到自己。

定了定神,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影,没想到又是那烦人的段洛苏。见她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碎片,撇撇嘴,“啧啧,这大半夜的,你又在做什么啊?”

最近真是倒霉,做什么都会被人打掉,而且每次都是这个女人。抬眼瞪了瞪乔凝心,她冷冷一哼,“要你管。”

“切!”乔凝心不屑的看着她,尚未反应过来,右手突然被段洛苏抓了过去。

“你,你要……”询问的话尚未说出口,闻及段洛苏再次惊叫的声音,她不由得一愣。

尖尖的指甲划过段洛苏胸前光滑细腻的肌肤,手被她用力的抓着,她不由得用力挣脱,那指甲立刻在段洛苏的胸口留下一排血迹。还未等她回神,另外一只手也被段洛苏抓了过去,“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不过不是落在她的脸上,而是拍向段洛苏那白皙的脸颊。

挑衅一般的看着乔凝心,段洛苏赶紧松开了她的手,随即哇哇大哭,响亮的哭声立即响彻后院,也引来了随后跟来的人。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乔凝心惊慌的转过头,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顿时明白了,也完全愣住了。

[VIP]第一百零九章 信任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手中的灯笼照亮了站在原地的两个女子,两人虽然面­色­各异,可眼神却紧紧纠缠在一起。

站在段洛苏身前,乔凝心突然冷冷一笑,嘴角微微勾起,墨­色­的瞳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玩心机吗?她未免太小孩子气了,耍那么幼稚的手段。不过,她却捏住了她的七寸,若是在别人面前,她压根不屑,可身后走来的却是楚云绝。

有时候,过分在意一个人,就会变得束手束脚,人也会随之卑微。不然,她怎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段洛苏嚣张的在她面前大哭。

打人一巴掌,打一个女人一巴掌,打一个尚且才十三岁的女子一巴掌,这样的事情,她才不屑去做。她向来恨就恨到极致,若是真的恨一个人,不管他是老弱还是­妇­孺,她也不会心慈手软,该死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那些与之不相­干­的人,她根本不会去在意,就连柳如烟诸多的挑衅也未曾触动她的底线,所以,她不过挑断了她的手筋,也会觉得不安,又怎会莫名的与段洛苏这样的小孩子动手呢!

将视线落在段洛苏白皙的胸口,那几道狰狞的口子冒着丝丝暗红,她不由得冷笑。一巴掌加上这几道指甲印,足够让人怪罪她了吧!真是难为她了,为了讨楚云绝欢心,竟然对自己也下那么狠的手。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个单纯到白痴境界的段洛苏吗?

瞥见走近的楚云绝,段洛苏哭得愈发的大声,狠狠的瞪了乔凝心一眼后,直直的奔向楚云绝。一把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一副委屈受尽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完全不在意她的眼泪已经弄湿了楚云绝的衣襟。

皇兄说过,如果真的很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就是去争取。即使有时候用的方法有些偏激,可她的目的却很单纯,只是为了得到她心中想要的而已,这样的过错,亦不算过错。

皇兄也说过,有的人很喜欢一个人,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那人不好的一面,所以,她就要叫云绝哥哥好好的看看,这个女人有多讨厌。

看了一眼周边围观的人,乔凝心冷哼一身,转过身,目光却在那一瞬定住了。那只手,曾经是属于她的,怎么此刻却将别的女人拦在怀里?那胸膛只有她才能依靠,为何别的女人却挤了进去?

两个相拥的人,深深灼痛了她的眼睛,咬咬牙,她努力克制着,却无法赶走胸口憋闷的感觉,面­色­平静,心中却已痛得让人窒息。

深吸两口气,她强迫自己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依旧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将双手背在身后。紧握的拳头却将她此刻的情绪完全暴露,那小小的拳头,蕴藏着骇人的力量,五指并拢,骨节分明。

像是在看好戏一般,她抬眼,眼角微动,森冷的笑意自眼中流露而出,面向两人冷冷一笑,随即准备离开。

“等等。”楚云绝轻松的推开了怀中的段洛苏,回头看着走到身旁的女子,垂下眼帘,“你不说点什么吗?”那响亮的巴掌声,他老远就听到了,此时段洛苏半张脸都肿得高高的,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连头也不曾回,乔凝心停下脚步,冷声说到,“已经打了,还要说什么!”要她赔礼道歉吗?还是把自己的脸伸过去,让段洛苏给打回来!或是,让她好好解释?

一切都没有必要,他都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徒劳罢了。

幼稚的小把戏,他居然相信了?把那女人搂在怀里也就罢了,他还想为她讨个公道吗?心下黯然,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乔凝心,你太高估自己了!就算这个男人平日里对你百般呵护,宠你宠到骨子里,可他对你,却没有半分信任。

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爱情?那些甜言密语,那些风花雪月,到了此时,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见他们都不在说话,乔凝心地下头去,沉声说到,“我要说的就这个,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恕不奉陪。”

“你……”段洛苏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着乔凝心,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楚云裳抬眼看了看场中的三人,不动声­色­,这样的闹剧,他本没有多少兴趣,不过因为乔凝心也在场,所以他并不打算离开。

“站住。”楚云绝幽幽开口,一把将乔凝心拉了回来,“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来帮你说。”

说个屁!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乔凝心索­性­别过头去。好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倒想看看他这个时候会说点什么。

将乔凝心拽了过来,站在自己的身旁,楚云绝转过头看着娇小的段洛苏,一脸正­色­,“公主,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不过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也只爱她一个,除她之外,任何女子都入不了我的眼,所以你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无论怎样,我都是相信她的,哪怕她真的错了,我也会说她是对的。”顿了顿,他压低声音说到,“更何况,今晚她没有什么错。”

面对一脸委屈的段洛苏,他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刚才发生的事情终于让他下了决心,这个小女孩太固执,若不狠下心来直接拒绝她,不知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趁现在解释清楚,以免她以后再做这种傻事。

与此时会耍心机的段洛苏相比,他更喜欢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不过,仅是喜欢她的单纯而已,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他也不希望这样单纯的女子会被世俗所污染,变得让人生厌。

看着段洛苏红肿的脸颊和胸口的伤痕,他轻声说到,“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上药吧!”

睁大水汪汪的双眼,段洛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颊愈发的肿大,火辣辣的疼痛感渐渐传来,胸前抓伤的地方也一阵阵的抽疼。伤口再痛,也不及心痛半分,看着紧紧握着手的两人,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无声的眼泪,比刚才的嚎啕大哭更让人怜惜。这一次,她是真的伤到了。

她也喜欢云觉哥哥,为何他就是看不到她!她还是堂堂公主,地位显赫,深的父皇的喜爱,为何他就是不喜欢她?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差吗?真的不及乔凝心的万分之一吗?

皇兄说,喜欢别人,就要大胆的告诉他,所以她很大胆的说了,并且告诉了所有人,为何他却无动于衷。皇兄还说,想要得到你喜欢的,就要去争取,所以她也照办了,甚至还做了一回小坏蛋,为何他还是喜欢她,甚至喜欢眼前这个坏女人,还说出这些伤人的话。

“我才不要听你们说,你们都是坏人,大坏人,呜呜!”瞪着两人,她大声说到,“无论如何,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女人除掉,我要永远站在你的身旁。”说完,她掩面而泣,转身逃一般的离开。

直到段洛苏哭着跑开,乔凝心才算回过神来,小手被楚云绝紧紧的握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竟让她莫名的心安。

抬眼看着正面向她微笑的男子,她再次失了神,直到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悻悻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这个死家伙,竟然这样耍他,一下子把她打入低谷,让她生气伤心,一下子又将她拉了上来,珍惜的捧在手心,

呵护备至,害她忽悲忽喜,人都快要变得神经质了。死家伙,真是恨死他了,又恨,又爱!

楚云绝呵呵一笑,将头低下,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娘子,你是不是正在感动啊!是的话,那就赶紧回报一下为夫吧!不然为夫会很伤心的。”刚才看到她伤心的模样,他好心疼,不过又有几分窃喜,娘子吃醋了,这至少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而且看她那模样,是非常非常的在意。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乔凝心暗自咬牙,伸出了邪恶的小手,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死家伙,你让我伤心,我就让你伤身,哼!

看着在场的那么多人,楚云绝强忍着疼痛,歪头一笑,“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抬眼一扫,正好看到楚云裳渐渐走远的背影,他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低头对乔凝心说到,“娘子,我们也回去吧!”闹了那么一出,哪还有心情去看柳如烟,明日再说吧。

乔凝心左右看了看,本来还有很多话想一吐为快,不过碍于那么多人在场,她也硬生生将那些话吞了回去,“好啊,走吧!”挽着楚云绝的胳膊,

她皮笑­肉­不笑,死家伙,回去再慢慢收拾你。

所幸,楚云绝并没有不相信她,而是更加的相信她,在众人面前这般维护她,甚至不惜与段洛苏撕破脸皮,今生有这样一个男人爱着她,她觉得,已经够了。

所以,她要好好的守护着这份难得的感情,牢牢的抓住这个值得她去爱的男人,此生都不放手。

轻笑一声,她突然踮起脚尖,在楚云绝耳边轻声说到,“我爱你。”

我爱你,好简单的三个字,可却不能轻易说出口。两世为人,她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你说什么?”楚云绝偏过头,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

“呵呵!”轻笑一声,乔凝心伸出小手,揪住他的耳朵,“想知道啊,那就赶紧跟我回去。”拽着楚云绝转身,她背对着那些愣在原地的众人扬声说到,“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罢,她又补充一句,“赶紧给你们家公主上药去,不然明天就不太好看了。”

段洛苏此举,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两人更加相信对方,也让乔凝心看清了自己的心,反打一耙变成了推波助澜,真是可笑。

眼见他二人亲密的挽在一起,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一众下人完全不知所措。直到两人走进落霞轩,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天,他们竟然就这样走了!打了公主,连道歉都没有一个。”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她忍不住说出口来。

“切,你没看他们的态度吗?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无法确定,我看不像是那乔姑娘打的。”

“你的意思?”听到这个,她更觉得惊讶了。

“嘘,小声点,小心被公主听到。”

几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不敢再多说什么。赶来的一队侍卫也随之悻悻的离开,没人敢站出来为他们那委屈的小公主讨个公道。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后院,一下子安静下来,围观的人走得一个都不剩,甚至连地上的瓷碗碎片都忘了收拾。

挽着楚云绝回到房中,乔凝心终是松开手来,一个人坐在桌旁,闷闷的喝着茶。

不明所以,楚云绝坐在身旁,轻声问到,“怎么了?”刚才还兴奋得像只欢快的小猫味,怎么一下子又沉默下来。

乔凝心抬头看着他,面带三分歉意,“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你了。”那一瞬,她真是被冲昏了头脑。

呵呵一笑,楚云绝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没关系,为夫就喜欢娘子误会我,这样才能看得出娘子有多爱我啊!”女人吃味,比任何时候都要可爱,只不过会让人有些吃不消。

“切!”白他一眼,乔凝心认真的说到,“真的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相信吗?即使我错了,你也会支持我吗?”听到楚云绝说完这句话时,她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都已经被他触动。那一刻,她也决定,以后无论何时都要相信楚云绝,没有理由的相信。

注视着她的双眼,楚云绝邪魅一笑,嘴角微微勾起,“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永远都不会改变。”

“那么,如果我将段洛苏杀掉呢!”挑眉,她直勾勾的看着楚云绝,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片刻的迟疑,楚云绝笑得愈发的邪魅,“那我便帮你收尸,如何?”

“哈哈!”大笑一声,乔凝心倏地站起身来,“好,一言为定。”那么,她还等什么呢!这样可爱的男人,不赶紧吃掉,试问她怎么能安心!

[VIP]第一百一十章 扑到

夜已深,周边都安静下来,此时此刻,连个巡逻的侍卫也不敢靠近落霞轩这边。院外两盏灯笼高高挂起,屋中橘­色­的油灯也一直未灭。

桌前,两个人面对面而坐,懒散的趴在桌上,静静的看着对方。这样近在支持的距离,两人都将对方看了个明白,闪烁的烛火将两人罩进一片柔和的光芒中,将两个静默不动的人照亮。

灯下,一缕青丝调皮的滑落下来,挡住了乔凝心的视线,她刚把手伸出来,楚云绝便已温柔的为她将头发拨开,随即轻轻一笑。“你刚才想说什么?为何又不说了?”说话间,他轻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一张一合,黑瞳中满是柔情。

娇笑两声,乔凝心伸手勾住楚云绝的下巴,看似在嬉笑,眼神却很严肃,“我问你,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还会那么包容我吗?”这个,也正是她兽­性­大发前突然打住的原因,她不是在乎自己,而是在乎眼前这个男人,这样深情的男人,她不忍心欺骗。

要是在三个月前,她是断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很自私,从来不会先去考虑别人,可如今她做不到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去在意他的一切,甚至将他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楚云绝便是此生值得他去这般维护的人。

一脸疑惑,楚云绝完全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你?”乔凝心难得认真,此刻却那么严肃,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紧张。

“如果我不是乔凝心,不是四年前与你相遇的那个乔凝心,不是你一直深爱的乔凝心,你还会那么爱我吗?”抬眼,直视着楚云绝的双眼,她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呵,你不是乔凝心,你会是谁?”缓和的笑笑,他轻声说到,“对了,你还是我楚云绝的妻子,楚家的少夫人。”

“我不是说这个。”摇头,乔凝心决定再说得清楚一些,“若是本质都已变了,我跟你要娶得乔凝心压根没有关系,比如说,我是易容的,我根本不是乔凝心?”

蹙眉,楚云绝伸手摸了摸乔凝心的额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轻轻拍掉他的手,乔凝心凤眼一瞪,“我很认真的在问,所以你也要认真的回答。”见楚云绝一脸难­色­,她继续说到,“再简单一点吧,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这,有什么区别吗?”楚云绝实在不解,今晚的凝心真是怪怪的。

“有区别。”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她故作恶相,“赶紧回答,不然家法伺候。”

“什么家法?”对于那个奇怪的问题,他对这个更有兴趣。

“等下你就知道了,赶紧回答。”

“呃,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可别生气。”

点头,她暗自握紧拳头,轻声说到,“嗯,你说。”

“不知道为何,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了心动的感觉,那时的你还没有现在的段洛苏那么高,可是比她横多了,我不过轻轻的撞了你一下,你差点没冲上来按我。”促狭的笑笑,他继续说到,“你可是我见过最凶最蛮横的女孩子,那么小一点,竟然有那么大的火气,后来我才知道你就是乔家的二小姐,那也就见怪不怪了。”京城人,谁不知道乔家的二小姐蛮横惯了,随便到哪里都是横着走的。

“切!”乔凝心翻个白眼,忍不住伸手戳了他两下,“什么叫做见怪不怪,你说得我好似土匪一样。”轻笑两声,她赶紧打住了,那个本来就不是自己,没有必要去在意,“那后来呢,现在呢?”

“后来啊!后来我就高高兴兴的把你娶回家了。成亲的那晚,站在你熟睡的床前,我不知有多高兴,现在想起你那娇憨的睡相,我都很想笑呢!”

顿了顿,他赶紧又说到,“不过,你现在睡觉的模样,与那日完全不同,根本不像一个人。”即使乔凝心每晚都睡得很熟,但他仍能感觉到她那时刻防备的状态,而且她已不似那晚那么可爱,现在的她睡觉都十分规矩,而且睡相很美,很优雅。

“以前都是一个人睡的,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啊,现在身旁有人了,自然得注意一下。”坐直了身子,她赶紧解释到。

“嗯,也对。”点头,他继续说到,“若说四年前,那种喜欢的感觉我也无法说清楚,虽说那时的你没有任何优点,可我就是很喜欢,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是什么样?”并不在乎以前,她只关心现在。

“现在的你,睿智,冷静,有时候可爱无比,有时候又有些冷艳,总之,与传闻中的你完全不一样。”那样的谋略,那样的魄力,那样利落的手段,还有胆­色­与心机,都不是传言中那个乔家小姐应该有的,也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该有的。若说乔凌轩是乔烈一手调教的优秀儿子,那他觉得,乔烈对这个女儿的教育更为成功,她比乔凌轩更优秀。

“那你到底是喜欢现在这个变化无常的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单纯蛮横的我?”听到楚云绝这样夸她,心底也泛起一丝丝甜蜜,听他这话的意思,还是现在的乔凝心更让人喜欢,也就是说她比以前的乔凝心更好。

楚云绝呵呵一笑,“都喜欢,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不,是都爱。”爱到骨髓,至死不渝。

秀眉一蹙,乔凝心扁扁嘴,“你这明显是在糊弄我嘛!”对这样的答案,她一点都不满意。

“哪有糊弄你!”温柔的笑笑,他拉起乔凝心的小手放在掌中,“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的至爱,我会时刻陪在你的身旁,保护你,疼惜你,不死不休。”

若要知道一个人说出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看他的眼睛便知道,对楚云绝而言,她连眼睛都不用去看,用心体会就好。就算是闭上双眼,她也能感觉到自他心底生出的爱意,那股真情实意,直人心底,触碰到她那最软最柔的地方,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莫名的心安。

两人静默的对视着,蓦地,她轻笑出声,殷红的嘴­唇­轻启,“我也是,此生此世,永不改变。”

既然相爱,为何还要去在意那些!不论对方怎样,她只要用心去爱便好,其他的,都不用在意。

——我也是,此生此世,永不改变。

一瞬,曾经的担忧与黯然全都不在,剩下的,只有那直达眼底的幸福笑意。

“凝心!”

“嗯?”

“以后,将你自己安心的交给我吧!”

抿嘴一笑,乔凝心垂眸暗喜,“好吧。”其实,她早已开始依赖他,甚至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一生不够,我希望是生生世世。”

以前,他觉得自己手中仅握着一根很细很细的丝线,尽管丝线的另一头系的是他深爱的女子,可她却在天空自由的飞翔着,与她相伴的只有清风,而不是站在地上的自己。即使这根线握在手中,即使他多么想将它抓牢,可他依旧担心自己会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她飞走。

直至刚才那一刻,他才将那高飞的女子拉回了身旁,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丝线,而是她娇弱无骨的小手,十指紧扣,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低下头,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到,“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握紧她的小手,楚云绝忽的笑出声来,一抹幸福的笑意自­唇­边荡开,“以后,我们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早上一起起床,晚上一起散步,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对,可好?”

点点头,乔凝心伸出两个小指头扣了扣他的掌心,嬉笑着说到,“好。”

“除了散步,我们还能做点别的吧!”戏谑一笑,楚云绝轻轻抚了抚她的手心。

做点别的?抬眼,乔凝心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直到看到他那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她才反应过来。

微微弯腰,楚云绝低头,靠近乔凝心。一瞬的失神,乔凝心忍不住红了脸,缓缓闭上眼,不反抗也不闪躲,甚至有些期待。

嘴­唇­在她的­唇­间轻轻一啄,楚云绝抿嘴轻笑,刚想要深入,突然轻呼一声。

睁眼,乔凝心看到他捂着胸口皱眉,原来是一不小心撞到桌边上了。“呵呵!”忍不住轻笑两声,她突然站起身来,很不淑女的扯住楚云绝的衣襟,用力一提,“给我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被她从凳子上揪了起来,楚云绝不由得轻呼一声。

背对着他,乔凝心裂开嘴,笑得邪恶至极,“做这个时候该做的事情。”

拖着他,直接走进内室,拉至床边,乔凝心二话不说,转身将他扑倒在床,“相公,人家要亲亲。”嘟着嘴,声音嗲到了骨子里,她一脸娇态,好不诱人。

稍稍一愣,楚云绝回过神来,嘴­唇­却已被她咬住,邪魅一笑,他一个翻身将乔凝心压在身下,双手一圈,将她紧紧地抱住,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好,为夫满足你便是。”只待说完,他俯下身去,深深一吻。

屋内无风,烛火却跳跃得更欢了,红帐下边,两人紧紧相拥,缠绵深吻,极尽温柔。

有些喘不过气来,乔凝心轻轻将他推开,睁眼,看到的是他那一腔柔情。心,在那个时候完全敞开,那温润迷人的笑颜,带给她无限温暖,就似春日来临,暖阳照进心里一般。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与鼻尖相碰,笑得好不惬意。楚云绝张嘴,轻声说到,“凝心,为我生个小云绝可好?或者小凝心也行?”

小云绝?小凝心?微微一愣,她随即笑出声来,“好,我既要小云绝,也要小凝心,最好生个龙凤胎,不,多生几对龙凤胎。”此时此刻,她愿意为他生个孩子,生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最好生很多很多,以后在一起幸福的生活。男孩要像他一般高大俊朗,女孩则像她一般可爱聪明,一家人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好!”轻笑一声,他猛的欺身上来,将乔凝心之后的话全都吞了下去。

深夜回府,他立刻得知了今晚府中发生的事情,再三思量,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走进落霞轩,看到依旧亮着的灯,他轻叹一声,提步走近。站在房门外,仔细的听了听,屋内似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声音,伸起手,却久久没有落下。

踌躇,矛盾,甚至有几分怒意,他抬眼狠狠地瞪着房门,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站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开。

只消一步,他就可以打断他们,只消一步,他便能将他喜爱的东西抢过来。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他仰头看天,向来高傲如他,竟然也会有如此落寞的神­色­。不敢敲门,也不想离开,他就这么站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里边跳跃的烛火,听着那浅浅淡淡的声音,紧蹙眉头。

屋内,即使两人依旧热情如火,可也能感觉到门外的动静,那人站了半天,却不肯走,真是让人生厌,难道还要他们免费表演活­色­生香的戏码吗?

皱眉,乔凝心轻声说到,“熄灯。”

不等他说完,楚云绝已经伸出了手,一阵轻微的掌风飘过,屋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也惊动了屋外的人。

紧握双拳,他咬牙,不甘却又无奈。冷风吹过,拂起几缕发丝,垂眸,他终是转身离开,缓缓走出落霞轩。

院中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也映出他心中的落寞,骄傲如他,亦是逃不过这一场情劫。或许,他真的做不到像父皇那般决绝,所以也不能成为一个长胜不败之人。

黑暗中,楚云绝准确的含住乔凝心娇小的­唇­瓣,温柔又霸道的撬开她的­唇­,吮吸着属于他的甜蜜,今夜,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VIP]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眉

“唔,云——”默默的承受着楚云绝的狂野,她觉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嘴巴被他含住,想要轻呼都没有机会,唯有小小的瞪一下眼睛表示她的抗议。

不应该,完全不应该这样!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更主动,更狂野吗?

她最爱的男人平时那么贫,那么可爱,到了此时,竟然丝毫不输给她,甚至更胜一筹。

炽热的吻,全然不似以前,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让她浑身燥热。楚云绝缓缓移动双手,划过她美妙的曲线,酥麻难耐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栗。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她就那样软软的躺在楚云绝身下,本该攻城略地的她竟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和兴奋。

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楚云绝低头,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暗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情yu,“不要怕。”

感觉到脖子边上他那温热的呼吸,乔凝心不由得轻颤,心底的紧张渐渐扩散,他说不要怕,她却更害怕,既害怕他靠近,更担心他会就此作罢。

若说往日,楚云绝让她有心动的感觉,那此刻,他更让她魂不守舍。一个让人在任何时候都无法抗拒的男人,试问她如何能不爱,如何能,不爱至骨髓。

小手不自觉的抬起,软软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像是在鼓励他渐进一般,她轻启朱­唇­,轻声说到,“我不怕。”

“嗯!,轻点头,他放开了那软软的让人欲罢不能的耳垂,将嘴­唇­移至那光滑的额头,轻轻一啄,麻利却不失温柔的解开她的腰带,退下罗裙。

轻咬牙,乔凝心主动的将手伸向他腰间,缓缓解开腰带,露出那身素白的中衣。退去中衣,指尖触碰到他那结实又滚烫的胸膛,感受到他渐进加快的心跳,她的心也快要跳出胸口。

这样的坦诚相见,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们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柔情。身上的衣服被剥去,胸前一凉,她不由得轻吸一口凉气,听着楚云绝轻唤她的名字,心底的悸动早已呼之欲出,双手微微一紧,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低头,楚云绝将头埋入胸前,温柔的含住那红蕾,轻咬舔弄,伸出舌尖在胸前来回画着圈,引得乔凝心一阵轻呼。

“嗯啊——”本能的张嘴,一声轻呼溢出口中,全身不由得绷紧,连脚趾头也蜷缩起来。

听到她的娇呼,楚云绝眸光一热,稍稍用力吸吮啮咬,双手缓缓下移,修长的手指划过她平坦的小腹,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默默承受着她放在腰间加大力道的小手,任由她尖尖的指甲渐入肌肤,引得她一次又一次的颤栗。

身下的滚烫摩擦着她娇­嫩­的细腿,不自觉的动了动,楚云绝轻巧的将身体移到她两腿之间,感受着她的热情。细密的吻自胸前缓缓下移,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潮热让她的身体染上一层绯红,眼神也因为情yu变得迷离。

灵活的舌尖在她平坦的小腹来回舔弄,渐渐滑至双腿,终是按捺不住,轻哦一句,乔凝心动了动燥热的身子,也触碰到楚云绝那早已滚烫的身体。

触及那跟他一样满是情yu的眼底,喉头轻轻滚动,他暗暗咬牙,抬起头,附在了乔凝心耳边,“凝心,我要你。”

——我要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他此刻全部心声。

屋外,寒风凉冽,房中却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粗重的喘气声和引人遐想的浅吟回荡在屋中,久久不去…

今夜,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她要好好的爱这个男人,也要好好的享受这个男人的爱,此生,她都不会改变。

(某绝扬起俊脸,邪恶一笑,全体熄灯,不许偷窥!人家…人家会很害羞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更不知床上的两人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道,他们昨晚都累得翻不动身。

天早已大亮,虽说是个­阴­天,并没有日头,可看那天­色­,至少也是巳时了,屋内的两人依旧没有动静。

今日,王府中的人似是特别自觉,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院中甚至连一声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屋内的象牙床上,两个熟睡的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楚云绝­精­壮的胳膊依旧没有逃过人­肉­枕头的命运,被熟睡乔凝心压在了脖子下边。

缓缓睁眼,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后,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侧头,看到怀中睡得正香的女子,忍不住抿­唇­一笑。呵!他的小妻子,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她说,她爱他,此生此世都不会改变。

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就算她只是此生此世爱他,他依旧愿意生生世世,永远视她为最爱,守护在她身旁,永不后悔。

想起她昨晚嘟着嘴说要亲亲,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来。熟睡的她紧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一般,惹人怜爱,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他用那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到,“娘子,你是在做美梦吗?你的梦里,可有我?”

或许是温热的鼻息让她觉得有些痒,微微皱起眉头,鼻子不自觉的邹起,吸了吸气,却没能将喷嚏打出来。缓缓睁眼,突来的光线让她赶紧又将眼睛闭上,一个魅惑之极的声音立即响起,“醒了啊!”

搭在胸口上的小手轻轻动了动,真实的触感让她立刻清醒,人也不由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完全不顾此时的两人都未着寸缕。

被子自身上滑落,胸口一凉,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些可爱的小草莓,一瞬就红了脸,赶紧将被子给拉上,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见她这样可爱的反应,楚云绝忍不住轻笑一声,一把就将她拉入怀中,轻声说到,“怎么了?娘子。”

“没,没怎么。”弱弱的开口,看着床下一地的战果,乔凝心老实的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看这模样,可想而知昨晚他们有多激烈,难怪现在会觉得全身酸软,连眼底都酸得抬不起来。

不自觉的将双手圈紧,抱住楚云绝的腰,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心跳加快,脸颊也一片绯红,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肿胀的嘴­唇­,暗自吞了吞口水,“相公,你可要为你昨晚做的事情负责。”昨晚他说,要她生个小云绝,如今看来,生一打估计都没有问题。

抱着怀中柔软的身子,听着她娇媚的声音,楚云绝不由得全身紧绷,轻颤几下,低声说到,“娘子,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两人如今这副模样,想无动于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抬头,清澈的眸底满是戏谑的笑意,“什么也别想,人家现在浑身酸痛,动一动都好累。”回想昨晚,这男人实在太强悍了,不过,她也忍不住偷笑,如此可爱的男人,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讪笑两声,楚云绝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掌,压低嗓音,“没事,让为夫来动就好了。”

“好啊!”乔凝心极为爽快的答应下来,一抹狡黠的笑意一闪即过,“那就帮我捏肩吧,好痛。”

“呃……”楚云绝微楞,看到她眼底得意之­色­,随即假意绷脸,忍住身体的反应,故作冷漠。

“相公,人家真的好痛啊,捏一捏吧!”偷笑着,在他怀中蹭了蹭,她柔声说到,“不捏也不行,这都要怪你,快点捏。”

耐不住她的撒娇,被她这样一蹭,身体绷得更紧,他赶紧低声求饶,“好,好,好,我帮你捏。”说罢,他抬手放在她肩上,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来回游走,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

“嗯,好舒服。”她轻吟出口,低下头,找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相公你先捏着,我再睡一觉哦!”享受着楚云绝温柔的按摩,她愈发的觉得瞌睡,懒洋洋的躺在了他胸口,再次睡过去。

“娘子,娘子……”轻呼两声,怀中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得无奈的笑笑,暗叹头疼。这折磨人的小家伙,挑起别人的欲­火­,自己却沉沉的睡去,还让他继续捏着。

足足捏了两盏茶的功夫,肌肤的触碰,胸前的柔软,身上呼吸平稳的小人儿,这都让他无法抑制,身体越来越烫,脑袋也跟着发起热来,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出脑海,他不由得暗暗吞了吞口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轻声说到,“凝心,你睡着了吗?”

叫了两遍,没有任何反应,他强迫自己压制住心底叫嚣着欲望,轻轻的将她的小手拿开,将她平放在一旁。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他温柔低头轻轻一啄,随即掀开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一套,开门直奔后院。

此时此刻,他要是再不去弄盆冷水来刺激一下,恐怕真的要忍不住了。

坐在浴桶中,不断用冷水浇打身体,试图浇灭体内的欲­火­。深吸两口气,他转头,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女人,不由得加重的呼吸。

赶紧转过头,将头埋入了桶中,憋气片刻后才倏地抬起头来。几缕黑发紧贴在脸颊边上,晶莹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缓缓滴下,魅惑至极。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他三两下清洗完毕,穿上衣服整理妥当,静静的坐在桌边。

手中把玩着两人的龙凤玉坠,他不由得抿­唇­轻笑,时不时侧头撇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笑得更为惬意。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从此以后,他也不在默默地爱着他的女人,因为凝心说,她也爱他。

这,就足够了。

直至午时,乔凝心才再次睡醒,揉着惺松的睡眼坐起身来。此时房中已经不再狼藉,屋内点了熏香,地上的衣服也全都整理好,楚云绝甚至为她打好了洗澡水,拿了一套新的衣服。

“我的懒猪娘子,你终于醒了啊!”见她坐起身来,楚云绝两步走到床边,打趣的说到。

瞪他一眼,乔凝心扁扁嘴,“谁让你昨晚那么卖力。”她说得很小声,却被楚云绝一字不漏的听到,笑得更为得意。

“那么,为夫就来伺候娘子洗浴吧!,弯腰向前,他打算将乔凝心抱起。

“不,不,不。”乔凝心赶紧摆手,有些怯懦的后退两分,“我自己来就好了。”虽然他们昨晚已经有了更为亲密的接触,可如今她连衣服都没穿,身上肯定满是昨夜的战绩,就算她思想再开放,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轻笑一声,楚云绝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连带着被子一起裹上,绕到屏风后边的洛桶旁。

身体忽的悬空,她不由得轻呼一声,两只脚丫自被子中伸了出来,随着身体的晃动上下摇摆,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放进了洛桶,身上的被子也被适时的抽走。

桶里的水竟是温热的,看样子他一直注意着水温。抬头看了看站在浴桶旁的他,乔凝心双手捂住胸口,不满的说到,“好了,这下你可以让开了吧,姑­奶­­奶­自己会洗­操­。”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却看到他那玩味的目光一直紧锁自己胸前,她不由得低头一看,大叫出声,“我的天呀!”

刚才在床上没怎么注意,如今一看,她那原本白皙的胸口已经被种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草莓,有深有浅,错落不一,就连凸起胸部也不例外。猛的抬头,她恶狠狠瞪着楚云绝,“你这个死­色­狼,你亲就亲吧,啃那么多牙印­干­嘛,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噗喧一笑,楚云绝故作不在意,压低声音说到,“不能出去,就不要去了,怕什么!”

“你,你—— ”气得不轻,她深吸两口气,突然扬手,将水泼向楚云绝。

“呵呵!”他早就防着这一招,轻而易举便躲开她的攻击,促狭的说到,“娘子,你别乱动,不然就要被我看光了。”

闻言,乔凝心再次坐进桶中,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给我等着,姑­奶­­奶­等下再收拾你。”

“好了,娘子不要再闹了,如今天凉,你再不起来,就该着凉了。”退去笑意,他再次站到了欲桶边上,手中却多了一张宽大的被单,“娘子,让为夫抱你回去吧。”

“谁稀罕。”撇他一眼,乔凝心倏地站起,一把自他手中抢过被单,以最快的速度披上,走出了浴桶。

穿上楚云绝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衣服,乔凝心皱着眉站在穿衣铜镜前,不满的说到,“脖子上的还是遮不住,怎么办嘛!”

抿­唇­偷笑,楚云绝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她身后,“遮不住就不遮了,这样别人才能更明确的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他光顾着得意,却没发现铜镜中那个可爱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身体猛的被她抱住,乔凝心张开她的樱桃小嘴,毫不客气的在他腮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用力吮吸几下,直到她满意之后,才松开了手。

“这样就公平了。”抬头看着他,乔凝心忍不住轻笑,“这样也能告诉别人,你是我的男人,呵呵!”

“你,你怎么能……”楚云绝欲哭无泪,可怜巴巴的皱起俊脸,伸手擦掉腮边的口水,“好吧,就算扯平了。”

时候已经不早,打闹过后,乔凝心的肚子却唱起空城计来,“我好饿。

“那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去前厅用膳。”是该饿了,昨晚辛苦一晚,今天又睡到这个时候。可惜这里不是楚家,不然他一定将饭菜都端到房中来,不能让他的小妻子饿着。

“好吧!”点头,乔凝心坐到了铜镜旁,自己打理起长发来。

镜中的她,一脸幸福,白皙的脸颊未施脂粉,却泛着红晕,煞是好看。

墨­色­的瞳,小巧的鼻,粉­嫩­的嘴­唇­,还有一头柔顺的青丝。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乔凝心第一次在他面前梳妆打扮,并且是亲自动手。披散着长发的她尽显小女人的娇媚之态,两人在此时,俨然一副刚起床的恩爱小夫妻模样,着实能羡煞旁人。

纤细的手指在发间来回穿梭,一头乌黑的长发不时便被她全数挽起,她特意拿出楚云绝那日送她的玉簪,Сhā在了发髻上。成亲那么久,这是她头一回将长发全部盘起,如今她已为人­妇­,自是该这样。简单却不失大方的发髻,配上一根­精­美的玉簪,平添了几分秀美的韵味。

呆呆的站在身后,楚云绝的­唇­不自觉的上扬,他那可爱的小妻子,这是在告诉别人她已经不再是女孩了吗!

看到她拿起细细的眉笔,楚云绝走上前来,轻声说到,“我来帮你画,可好?”自她身边缓缓蹲下,他笑得惬意。

微微一愣,乔凝心想要后退,却被他按住了肩膀。看着他眼中的温柔的笑意,她不由得抿­唇­而笑,将手中的眉笔递给他,轻声说到,“好吧,不能画得太难看,也不能太慢,我真的好饿。”

点头,他接过眉笔,“好。”说罢,他缓缓上移身子,靠近乔凝心,伸出一只手轻抬她的下顾,认真的画起眉来。

他的力道很轻很轻,眸光深锁她的眉头,专心致志。一时间,屋内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中渐进浮出的怜爱,颚下的温度和眉间淡淡的感觉,都让她为之动容。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片刻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沉声问到,“楚云绝,你还有没有为别的女人画过眉?”

[VIP]第一百一十二章 留下

“楚云绝,你还有没有为别的女人画过眉?”后退半分,她避开了楚云绝手中的眉笔,秀眉轻蹙,一脸质疑。

不疑有他,楚云绝往前挪了挪身子,再次将手伸向她的额头,“没有。”他认真的画着眉,根本没注意到乔凝心脸上奇怪的神情。

细细的眉笔被他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一笔一笔,他都画得那么认真,动作那么轻柔,仿佛乔凝心这两条眉毛,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一般。

原来,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画眉是这样的惬意。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他还算满意,抿­唇­一笑后,提笔转向另一边。淡淡的画了几下,然后细细端详,左右打量,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继续下笔。

“哦!”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乔凝心眨眨眼,决定完全相信他。刚垂下眼帘,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赶紧往后一挪,转身抓起桌上的小铜镜,对着镜子看了又看。

楚云绝不解的看着她,见她由紧张转为满意后,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怎样?为夫的手艺还不错吧!”虽说是第一次画,不过这种事情也挺容易的,还不至于把她紧张成这样吧!

看着镜中自己拿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乔凝心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还好,一切正常,该浓的地方浓,该淡的地方淡,一点也不像一个生手所画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拿下铜镜瞪眼看着楚云绝,“你真的是第一次画吗?”这么好的技术,怎么看也不像啊!

“嗯。”郑重的点头,他站起身来,轻轻抬起乔凝心的下巴,“别动,还有几笔就要好了。”

片刻过后,他才满意的收回手,轻笑着说到,“娘子仔细看看吧,可还满意?”

对着镜子看了看,她又抬头看看笑眯眯的楚云绝,然后再照几下镜子,这样反反复复几次,依旧没从他脸上看出半分端倪,她只好作罢。“勉强看得下去。”不得不说,确实很不错。

“娘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满意。”放下眉笔,楚云绝微皱眉头。

“不是不满意,是太满意了,所以才有些疑惑。”抓起楚云绝的手,她放在嘴边轻轻啃了一下,“这双爪子很不耐嘛,拿剑比我厉害,写字也比我好,如今连画眉都画得那么好看,第一次就是这水平,要是多画几次,肯定会超过我。”

呵呵一笑,楚云绝反握住她的小手,“既然如此,以后都由我来帮你画好了。”

挑眉看着他,乔凝心虽说有些欣喜,却缓缓开口说到,“天天画,你不觉得烦吗?”

“怎么会!若是娘子不嫌弃,那这辈子就将你的眉毛交给我吧。”顿了顿,他继而说到,“不是这辈子,是生生世世,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每天都为你画眉。”

高兴的轻呼,乔凝心笑的嘴角弯弯,“好,不过三生就够了,三生过后,你做女的,我做男的,我来帮你画。”这样孩子气的话,以前她是段不会相信的,可自她穿越到这里来,她便不敢那么肯定了。连穿越这种不靠谱的事情都会发生,谁也不敢保证还能发生什么更不靠谱的事情,说不定,轮回是存在的,缘分也不是道听途说。

不管怎样,她都很乐意与这样一个男人生生世世相爱,如果上天真给她这样的机会,她肯定做梦也会笑出声来。

被她这没由来又十分好笑的话噎住了,楚云绝呆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好,三世以后,你来帮我画。”

呵!他的小女人,真是太可爱了。

“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出去吧。”心细的为她理了理衣衫,目光触及她领口那一片大大小小的草莓,他忍不住促狭一笑。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乔凝心顿时气得撅嘴,恶狠狠地说到,“看什么看?还不去给我找个斗篷来。”如今,也只能靠那个来遮掩了。

好在现在是冬天,披个斗篷出去也没什么。她转头,吹了吹斗篷边上的毛领,看着镜子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这才勉强点点头,“走吧。”

刚走出两步,她伸手往腰间摸了摸,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走回床边。

“你找什么?”不解,他跟着走了回来。

掀开被子,看到那一抹刺眼的鲜红,乔凝心完全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转过头,她看着有些尴尬的楚云绝,大眼一瞪,“相公,你该不会……”

“呵呵,没什么。”赶紧打断她的话,楚云绝讪笑两声,转过身去,“走吧。”该死,竟然忘记了这事。

“站住。”乔凝心冷喝一声,“新婚之夜,那块带着血迹的汗巾子怎么解释?”其实答案早在她心中,不过她还是想听他自己回答。

低头,他无奈的轻叹,压低声音说到,“那个,那个是我用来骗他们的。”

“这么说,昨晚我们才算正式固房?”皱眉,她想起昨晚的事情,真是奇怪。莫非自己过于紧张,连疼痛都忘记了。

点头,他轻声说到,“没错。”

“为什么?”冷冷的开口,她那原本满是笑意的小脸一下子绷起来,目光冷淡。

那么久都不告诉她,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颇为无辜,楚云绝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因为我不想你以后会恨我。”

当初,她一心一意想嫁给云裳,虽说他们已经偷梁换柱,而且云裳与那柳如烟也行了夫妻之礼,一切都已成定局,可他依旧不想拿这个做借口去伤害她。

如果,她不愿意嫁给他,如果,她对云裳依旧不能释怀,那么他便给她自由。那晚,他甚至连休书怎样写都想好了,只等乔凝心醒来,她若是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勉强她。若不是后来看到她奇怪的反应,他也不会趁着起床的时候将那块带有血迹的汗巾子塞到被子下边。

至于自己,他却一直都没有考虑过。

足足站了半晌,乔凝心伸出手,将楚云绝的头给扳了过来,四目相对,下一瞬,她突然咧嘴轻笑,“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挑眉,他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乔凝心,直直的看向她眼底。在那里,他看到了她想说的一切,也明白了她的心声。抿­唇­一笑,他点点头,伸出手来搂住她的细腰,愉悦的说到,“走吧,我的可爱娘子。”

乔凝心咯咯一笑,伸出手很不雅的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腮边用力的亲了一下,“我没你可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可爱的男人。”

可爱到,她永远都不想放手。

两人并排着走出落霞轩,脸上均是挂着幸福笑容,乔凝心更是破天荒的对身边经过的人微笑着打招呼,那些丫鬟仆人们,慌忙的行礼后,全都吓得躲到一边去。

这还是昨晚那个凶巴巴的,打了公主的女人吗?

众人纷纷仰头,看看今日太阳是否由西边升,东边落。

一众侍卫和几个丫鬟自前院走来,看着他二人,无不恭敬地打着招呼,为首的一个丫鬟微微弯腰,低声说到,“两位来得正巧,殿下正找两位去偏厅用膳呢!”

用膳?这不正合她的意么!

偏头,冲着那丫鬟轻轻一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说罢,她挽着楚云绝的手大大方方的朝着偏厅走去。

偌大的厅中站着一排伺候用膳的丫鬟,桌上也摆好了饭菜,除了他们两的位置空着,其余三个位置都坐着人,看背影看,他们却不是段洛苏和楚云裳。

微微皱眉,乔凝心看着桌边的几人,有些诧异。今日这饭桌上怎么多了两个陌生的人!

走近一看,其中一个正是弦月,再看看坐在他对面那个黄衣女子,那是一张陌生的脸,­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三分兴奋,两分失落,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与她相同,楚云绝也有些疑惑,看了看冷着脸的弦月,不等段如风打招呼,他便拉着乔凝心坐了下来。

段如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几眼,视线扫过乔凝心的发髻,最后落在了她身上披的斗篷上边,眼尖的他终是看到那隐藏在斗篷下边的星星点点,眸光一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昨晚的事情,现在还在脑海里徘徊,他却没有勇气去细想,只想将它赶紧挥去。

乔凝心看了看有些别扭的他,再看看那个陌生的女子,轻声问到,“殿下也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谁啊?”

微微抬头,他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苒汐君,沉声说到,“这位是南楚的太子妃,也是皇兄的结发妻子。”似是故意的一般,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弦月,将结发妻子几个字咬得特别响。

乔凝心两人均是一愣,呆呆的看着两人,眼中满是惊讶。弦月的事情楚云绝已经跟她说了,可她依旧不敢相信弦月会是南楚的太子,这下好了,不但被灌以太子的头衔,连老婆都帮他找好了,他想赖也赖不掉。

侧头,她完全不顾那女子有些怯意的眼神,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这女子生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说比她还好看,细细的眉,弯弯的眼睛,小巧又高挺的鼻子,粉­嫩­的红­唇­,标志的鹅蛋小脸,肌肤白皙如雪,身段玲珑有致,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抬头看了看段如风,她轻声说到,“原来是南楚皇室的人,恕我们冒昧了。”

“无妨。”段如风冷笑,并不去看她的脸。

“那么,殿下将她带来这里是打算要做什么呢?”难道真的要逼弦月就范?

剑眉一挑,段如风扬声说到,“乔姑娘管得未免多了点,这是我们段家的事情,不管他们会如何选择,一切由他们自己做主。”嘴上这般说,他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这般失态,乔凝心暗自咬牙,冷声说到,“此话不妥。殿下恐怕还不知道,我才是弦月尊主的金主,他收了我的钱,必须将我的事情先处理好。我一向对事不对人,不管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做出任何让步,目前,他还属于我支配。”

段如风冷笑一声,终是抬起头看着她,“你是说要残月宫的人帮助你们离开这里吗?”

微微一愣,乔凝心笑得更为诧异,“这样的小事,根本不是我在意的,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无中生有,她最擅长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眉头一皱,他转头看向弦月,原本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他们残月宫收了你们多少钱?”江湖门派自有他们的规矩,不过任何规矩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那么他就用金钱来解决好了。

乔凝心冷哼一声,迎上他的目光,“殿下能出得起钱买下整个乔家商号吗?能与楚云裳的财力一拼高下吗?”论身份,他是要比他们高贵,可论金钱,他未必是对手。

乔凝心此举无疑是无理取闹,段如风无奈的看她两眼,反驳的话尚未说出口,坐在旁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弦月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什么都不必多说,我留在南楚就是,至于你们的银子,残月宫自会全数还给你们。”

[VIP]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昔

那年冬日,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了整整三个月,那也是南楚皇城最为寒冷的一年了。

皇城尚且那么寒冷,临近边境的地方就更为萧条,南方大雪纷飞,那百年不化的冰山足足又厚了一层,山下的百姓们苦不堪言,那仅有的一些农作物也全部冻死,他们就靠着年前存下来的一点粮食艰难度日。

朝廷播下银两,远水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那年多数地方遭雪灾,全国各地都在闹饥荒,银子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段峭为了此事日日皱眉不展,群臣也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眼见灾民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朝着皇城奔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急得一塌糊涂。

周边官员无奈,只得开城门接纳那些灾民,却不想很多灾民在赶来的路上都已经染病,而且还是难以治愈的瘟疫。病情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蔓延到皇城周边,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段峭与朝中大臣也慌了手脚。

那一年冬日,注定是个多灾的冬季。

官府派发的药物根本无法治愈百姓们染上的瘟疫,病情越发的严重,若不是皇城内守卫森严,紧闭城门,这害人的瘟疫就要传进皇城,直逼天子脚下。

皇城北面,一座宽敞的府邸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抱着一堆书正焦急的翻找着。由于个子太小,她只能勉强坐上梨花木凳子上,她那略带稚气的脸颊上满是焦虑与不安。翻了一个上午了,依旧没找到她要找的东西,望着那又高又厚的一堆书,她急得都快哭出声来。

“到底在哪里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一堆书里啊!”扁扁嘴,她努力吸了吸鼻子,重整心情继续找。

爹爹每日上朝回来都愁眉不展,据说瘟疫蔓延得越来越快,很多人都病死了,若是再不控制这可怕的瘟疫,后果真的不敢想象。丫鬟们说,如果瘟疫蔓延到皇城,爹爹也有可能会被传染,会死掉,她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要爹爹好好活着,健康的活着,所以她一定要将那个方子找到。

记得之前她在这其中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关治疗瘟疫的法子,虽然没记清楚到底是治疗哪一种瘟疫的,不过她模糊地记得书上所形容的,与如今那些人们的情况很相似,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她都想找出来试一试才行。

一本又一本的翻动,她忙得连时间都忘记了,直到丫鬟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你们都不准吃饭。”没由来的说了那么一句,让那两个丫鬟着实吓了一跳。

拿起桌上的书一人塞了一本给她们,她一脸认真,“全部给我找方子,尽快找到才行。”一个人不行,只好将她们都找来帮忙了。

两个丫鬟听明白缘由后,不由得高兴起来,若是真的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霎时,院内所有的仆人丫鬟都被聚集起来,但凡是识字的,全都用上了。

偌大的后院走廊上坐着十几个人,一个个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双眼一眨也不眨,生怕一个不小心给漏掉了,整个院内也仅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知谁抬了一下头,看到北面缓缓升起的黑烟,不由得轻叹一声,“又是一拨病死的人啊!”

这些天,她们对这呛人的黑烟都已习以为常了。那些病死的人,官府都会把他们集中起来,拉到空旷的地方集体焚烧。这段时间,病死的人不计其数,像这样的黑烟,他们也见过无数次了,皇城周边,随时都有这样的黑烟升起。

每每看到这烟雾,百姓们心中的无奈与恐慌都会再一次加重,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那股黑烟,最后被烧得连渣都不剩,孤坟都不能有一座,只能和许多人一起被埋在土里,成为一抹孤魂野鬼。

仰头看着那股黑烟,小女孩微微眯起眼,明亮的双眼渐渐发红,小拳头不自觉的捏紧,小声说到,“有一天,我跟爹爹也会被烧掉吗?”

冷冽的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也将她的话吹至很远很远,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已经忘记了冬日的寒冷,眼中只有那些找不出药方的书籍。

太医们开了无数个药方,可都无法治愈瘟疫,段峭一气之下,斩杀了两人,其余的人个个提心吊胆,可瘟疫的事情依旧没能解决。

病情延续了一个月,直至有一天,刑部侍郎苒默揣着一个方子上了朝堂,战战兢兢的将它呈给段峭。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段峭下令按照这个看似古怪的方子抓药,配送到各地。

短短半月过后,奇迹发生了,这让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竟然奇迹般的被抑制了,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好转。

得知这个消息,段峭大喜,下令按照此药方,全国配药,一时间,所有百姓都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原本陷入死水般沉寂的各个城镇,渐渐又恢复了活力,有了一些生机。

两个月之后,大雪渐渐停止,瘟疫也逐渐过去,这个让人恐慌的冬日,终于就要过去。可就是这短短的三个月,却给百姓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回忆,久久挥之不去。

好在,冬日一去,所有的不幸也随之离开,冰雪渐融,瘟疫不再,一切渐渐趣于平静。离乡背井的灾民,抱着亲人的牌位,揣着朝廷播下的赈灾银两,重返家园,回归他们的故乡。

冬去春来,一切都已过去,焦虑了几个月的段峭,终于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还没奖赏那位功臣。下了朝堂,他与太子在御书房一番商议后,拟好话书后由太子亲自去苒府宣旨。

那一日,暖阳正空,春风和煦。一身明黄|­色­锦袍的太子揣着圣旨来到苒府,一路走进,绕过花园直奔大厅。

院中的梨花开得正旺,数抹梨树上白白的一片,不少花瓣飘落在院中,远远一看,那不大的花园已经变成了一片白­色­。

其实,这些花瓣没那么容易掉,之所以变成这样,那是因为有一个小家伙正在树上乱蹿,在找她刚刚提上去的­鸡­毛毯子。

粉­色­的小裙,一头黑发用两根粉­色­的发带绑起,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泛着一层红晕,暗自咬了咬粉­嫩­的下­唇­,她努力向前伸着手,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够到她的毽子了。

再往前一点,再一点,快了,马上就能拿到了,啊一声惊呼,那个粉­色­的小人儿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不轻。

抬头,那个明黄|­色­的人影闪身已过,稳稳地接住了她。

那一年,他十六,她十岁……

冬日依旧,天空虽未飘雪,不过夜间却是极冷的。

王府东院,厢房里静谧一片,橘­色­的烛火时而跳跃,时而静立不动。坐在桌边,男子死死地盯着屋外那抹身影,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怒意。

这该死的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一个静静的坐在屋中,一个安静的站在屋外,谁也不曾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也越来越安静。偌大的王府,仅有此处还亮着灯,久久不曾熄灭。

坐在屋中,隐约能听到外边呼啸的寒风,借着院中一点薄弱的光芒,就能看到那树叶随风左右摇摆,甚至都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

也不知就这样沉默了多久,瞥见屋外那人影似是向后倒了倒,弦月终是按捺不住,两步走到门边用力的打开的房门,“太子妃,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这样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稳了稳身子,苒汐君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脸颊,眼眶一红。

他刚才直呼她太子妃,他不再叫她汐君了。他就这样让她在屋外整整站了两个时辰,还要赶她走。所有的委屈一拥而上,一行晶莹的泪水自眼中缓缓滑下,从­唇­边滑过。微微张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掉进嘴里,苦得无法言喻。

看着她这副模样,弦月不耐得别开脸,心中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一般,憋闷又难受,“太子妃别在这里哭了,若实在要哭,还是回房去吧。”

虽然,这样说话很不礼貌,可他只想将这个烦人的女子赶走,越快越好。

哽咽着,苒汐君伸出手擦了擦脸颊的伤泪水,小嘴微张,“齐宵,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如风说你是失忆了,那你跟我一起回宫好吗?宫里有最好的御医,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她始终坚信,那个疼她爱她的丈夫,不会离开。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是个杀手,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忍耐一整天的他,终于发怒了,可一向稳重的他,就算是发怒也无法让人害怕。那原本平静的眼底,浮上一层愠怒,却丝毫没让苒汐君退缩。

伸出手,她紧紧地抓住弦月的手腕,“齐宵,不要这样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宫好吗?父皇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跟我回去好吗?”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用力挣脱掉她的手,弦月终是大吼出来。他一听到要回那皇宫,一听到要永久的留在这里,心中就会莫名的恐慌。他说过,这辈子,楚云绝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齐宵……”流着泪,她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一双弥漫着雾气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坚定的决心一直不曾改变。

黑暗中,两双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乔凝心缓缓垂下眼帘,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一声,幽幽开口说到,“或许,他们以前真的是夫妻。”

那女子眼睛的深情,坚定不是能伪装出来的。能值得一个女子这般去挽留,想必曾经的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VIP]第一百一十四章 今昔

“爱情,到底是什么?”仰起头,他双手负背,笔直的站在窗下,那一向犀利的双眼中竟浮现出一丝迷茫。

垂眸,女子拖着长长地宫装缓缓走到他身旁,那张媚而不妖的俏脸上,带着几分惶恐,“臣妾也说不好,爱情这个东西,恐怕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是什么,让这个一向冷血又骄傲的男人这般迷茫?

爱情?难道他在渴望爱情吗?还是—— 在回味他的爱情?

一瞬,身后的女子完全震住了,连他转过头来也没能注意。

“爱妃,你在想什么?”挑眉,他微微一笑,可眼前的女子一点也不觉得幸福,反而更加恐慌。

“回皇上,臣毒在想您的问题。”微微低头,她恭敬地回答。

“那,爱妃可有想到什么吗?”

“不曾,不过臣安还在想,皇上为何会突然问这个?”在段峭面前,谁也不能说谎,因为一定会被他看穿,若是激怒了他,下场会很惨。

“呵!”轻笑一声,段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爱妃难道就不爱朕吗?”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到。

“回皇上,臣妾…请容许臣妾说句实话,臣妾是被选进宫的,在进宫之前并未见过皇上,所以根本谈不上爱情。”进宫之前,她也曾有青梅竹马的爱人,一道圣旨活活拆散了他们,将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分开。

或许,是他们的爱情不够坚定,所以,她进了宫,他也娶了别的新娘,从此不再有任何交集。爱情,这是个奢侈的东西,或许此生她都不会再拥有了。

看到她眼中一闪即过的落寞,段峭冷冷一笑,“爱妃想起了什么?”

听到那让人后怕的冷笑,女子赶紧就地一跪,“臣妾惶恐,请皇上恕罪。”在堂堂天子面前想别的男人,她真是糊涂过头了。

“无妨。”微微勾动嘴角,他将女子扶了起来,“爱妃无需过分紧张,朕就是在问你的话而已,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低着头,女子维诺的颔首,“谢皇上。”

“嗯,你爱朕吗?”盯着女子的头,他问得十分直接。

沉思片刻,女人终是鼓足勇气,低声说到,“不爱。”从进宫到现在,她从来没有爱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只会让她觉得恐慌,在他面前多说两句话她都会觉得紧张。

没想到她答得如此­干­脆,段峭倒是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好一个不爱,爱妃可是这后宫之中唯一敢对朕说真话的人,就连这样的问题,爱妃都回答得那么真诚。”

不敢抬头,女子将声音放得更轻,“请皇上恕罪,臣妾不想对皇上撒慌。”这个男人何等­精­明,谁也别想逃过他的眼睛,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得更痛快一些吧。

“哈哈!爱妃就那么的怕朕?”挑眉,段峭伸手轻抬她的下顿,看着她那迷人的凤眼,破天荒的对她微笑,“朕说过,无妨,爱妃继续说,朕喜欢你的实话。”放眼天下,恐怕连段如风都不敢这样对他说话,这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女娃,真是十分可爱。

被他捏着了下颚,可他的力道却不大,反而很温柔,女子一瞬失了神,反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皇,皇上,臣妾……”

松开了手,段峭再次一笑,“朕可有这个荣幸知道爱妃心里爱的人是谁吗?”

“啊?”睁大了双眼,女子更是迷茫了。她进宫也有半年了,一共才见过段峭几次,何时见过这般温柔这般迷人的他?

此时认真一看,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那嘴角荡起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原来,皇上并不是别人口中的暴君,他也有可爱的时候。

失神过后,她终是回过神了,心慌的低下头,脸颊已经一片绯红,“臣妾,臣妾……”那一瞬的心动,让她连话都说不明白了,此时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后悔说了刚才的那句话。

这个年纪与她爹相仿的男人,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他也是值得人去爱的。

“但说无妨。”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臣妾,臣毒收回刚才那句话可好。”大着胆子,她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朕想知道原因。”

“因为皇上的笑容。”

“一个笑容,就让爱妃喜欢上了朕?”

“嗯。”重重的点头,她决定豁出去了,“在这之前,臣妾都很怕皇上,皇上动不动就会杀人,对所有人似乎都冷冰冰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臣毒觉得皇上没有人情味,这偌大的后宫也找不到意思人情味,住在这里,臣妾每日都在忍受着煎熬,孤独的煎熬,害怕的煎熬,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臣妾每日都在想,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哪怕是去做一个乡野女人,哪怕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也会比这里真实,比这里舒心。可就在刚才,臣妾觉得这里还有值得臣妾眷恋的东西,那就是皇上的笑容。”一口气说完后,她吞了吞口水,再次低下了头,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反应。

头一次耐着­性­子听一个女人呱唧呱唧的说了一通,即使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大不敬的,可他却那么爱听。看着她那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上一次遇上这样的女子,那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骄阳似火的晌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是皇子吗?”她倏地从院门外跳出来,着实吓了他一跳。

阳光照着她那可爱小脸,齐眉的刘海反­射­着光,头上漂亮的发饰也随之闪烁,晃得他一时睁不开眼。

皱着眉,细细的打量过后,他抬眼看着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女孩,认真的点点头,“没错,你是谁?”

“呵呵!”她笑得娇俏,素白的小手直接伸向他的脸颊,轻轻一掐,“哎哟,多可爱的皇子啊,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皇子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君臣之礼,将爹早上出门时的教诲全都忘光了,一门心思想知道眼前这个皇子的名字。

那时的她,笑得那么惬意,那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直直看进了他的心底。

一瞬,他慌了神,白皙的脸颊上浮出两朵红云,脚下不由得后退半步,“段,段峭。”

“呵呵,多可爱的名字啊,跟你的人一样可爱。”脸上的笑容渐渐扩散,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两分,那张脸那么光滑,比她的还要细腻,她都舍不得放开手了。

可爱?居然说他的名字可爱?这真是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半晌过后,他终是反应过来,愤怒的推开她的爪子,面­色­潮红,“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可知道我是皇子?”没由来的,他竟然放任这女子调戏自己,还将自己的脸都给掐红了。

“知道啊!”女子重重的点头,说得十分诚恳,“还是个很可爱的皇子。”很不满意他推开了自己的手,她又换了一只手,掐住他的另半张脸,舍不得放开。

“你,你放肆。”脸颊越发的潮红,他赶紧后退几步,躲开了这女子的魔爪,气得大呼,“你是谁家的女子,竟然这般胆大?”

“你问我吗?”女孩的眼睛亮了亮,随之上前两步,“这么说,你是在打听我的名字了!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叫芸涯,芸涯的芸,芸涯的涯。呵呵,我的名字好听吗?”爹爹说,她的名字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虽然她一直不这样认为,不过这个时候一定得这样告诉这小子,免得他小瞧了自己。

略带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他低声说到,“难听死了。”

“你说什么?”女子倏地睁大了双眼,一副要掐架的模样。不过片刻,她突然又嘟起了嘴,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你欺负人家,呜呜……”

“我,你……”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厚脸皮的女孩,竟然说哭就哭,听着她震耳欲聋的哭声,他完全没辙了,“你别哭啊,算我说错了好不好,你的名字很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没办法,他只好说出这让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来。

“呜呜,呜呜呜……”

“我求你了好不好!”无奈的看着她,他小心翼翼的左右环视,深怕这个时候会有人经过。“芸涯,你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

“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说的,我是口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而已,你别哭了吧!”

“呜呜,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随口一说,算我错了还不行吗?”眉头越发的皱紧,他无奈的看着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只好随之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芸涯,芸涯,芸涯,你的名字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说话间,他一身­鸡­皮疙瘩立时掉了一地,天气虽然很炎热,他却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呜呜,呜呜…”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哭嘛!”这女子真是让人头疼,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吗?”哽咽着,女子终于张了嘴。

“嗯。”像是怕她反悔一般,他郑重的点点头,做什么也比让她在这里哭要强啊。

“你能背我去御花园,给我捉蝴蝶好吗?”

猛的抬起头,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当受骗,那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的明明就是狡黠,没有半滴泪珠,亏她刚才还哭得那么带劲。

“你要反悔吗?”见他没有反应,女孩顿时紧张起来。

反瞪着她,他并不说话。

“你是堂堂皇子,说话怎么可以反悔呢?你刚刚说了要带我去御花园捉蝴蝶的,还要背我去,你不准反悔。”

“你多大了?还要玩这个?”

“你管我!”得意一笑,她继而说到,“你答应了就要做到,不然就是小赖皮,以后我见了你就要叫你小赖皮。”

无奈的垂眸,他终是败下阵来,“带你去捉蝴蝶可以,但是我不能背你。”他堂堂皇子,将一个女子背着到处跑,这算怎么回事啊!要是被父皇看到了,肯定会骂他的。

“不行,你答应了就要做到。”撅起嘴,她才不会让步。

四目相对,他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揉眉心,“好吧,算我服了你了。”

所幸,她不是很胖,不然肯定会痛苦死。

转身半蹲下,他背对着她沉声说到,“上来吧。”

当时,他的背还是那么的瘦弱,可在那女孩看来,却十分宽阔,她高兴的笑出声来,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笑得那般惬意,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回荡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

偌大的御花园中,两个小孩子来回穿梭,好不快乐。

女子看着渐渐入神的段峭,忍不住轻唤,“皇上,皇上您在听我说话吗?”

为何他的眼中会出现那样的柔情,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什么?”回神,他略显不耐,“你刚才说什么?”

有些失意,女子缓缓低头,“没什么。”

看了这同样娇俏的女子一眼,他深吸一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不能留住她,那他一定要留住他们的孩子,不然,他会遗憾一生。

“爱妃,你应该知道朕还有一个儿子吧?”莫名的问话,将女子的神又拉了回来。

“皇上是说太子吗?”进宫也有半年了,这些事情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点头,他欣慰一笑,“他回来了。”

“什么?”女子不由得轻呼出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太子不都失踪好几年了吗?怎么又一下子回来了?

为了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她认真的看着段峭,再一次问到,“皇上是说失踪的太子回来了吗?”

再次点头,他沉声说到,“是啊,所以这一次,朕不会让他再离开了。”

原来,他刚才想得那么出神,是因为想到他的儿子,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瞬的失落,她竟然连回答都忘记了,也没能说两句恭维的话,反叫段峭疑惑。

“爱妃不替朕高兴吗?”挑眉,他冷眼看向女子。

“臣安怎会不高兴,臣安要恭喜皇上才是。”那个太子,年纪比她还要大吧,真不知道他长得如何?与皇上会很相似吗?

从哪些宫人的口中,她得知皇上此生最宠的子女就只有太子段齐宵了。

他出生不过三年就被立为太子,段峭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他就是将来的储君,永远不会改变,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喜欢那个儿子。

以他的城府,以他喜欢算计的­性­格,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那需要多么大的动力,那种爱也是别人无法享受的。

人的一生,总要做那么几件感­性­的事情,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爱恐怕都已经给了那个失踪数年的儿子,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分给她。

所以,她注定要为刚才那一瞬的动心,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个太子一回来,这宫中必定掀起莫大的波澜,她真想看看,是怎样的一个男子,竟能让眼前这个男人这般疼爱,爱到了骨髓。

自嘲一笑,她再次开口说到,“太子在哪里呢?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将他带回宫?!”

将头转向窗外,他缓缓开口,“朕很快就会接他回来,只等百花节过后。”很快,他们父子便可以团聚了。

有些疑惑,女子小声问到,“为何要等百花节过后?”

“呵!”冷笑一声,刚才还泛着慈爱的双眼立时犀利起来,“那孩子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我当然要给他时间。”不过,他不会等太久,他已经受够了等待,再也不想体会这种感觉了。

如风那孩子太自负,他以为他做的种种他都不知道吗?

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想要此什么,想做此什么,他也完全知晓。

之所以这样任由他胡作非为,甚至忍受他将那几个莲子换掉,那是因为对他还有几分感情。不可否认,他喜欢他的聪明睿智,喜欢他的年少英勇和那份独有的气魄,这一点与年少时的他真的很相似。不过,奇宵一回来,这些都不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他疼爱的儿子,不管他怎样,他都不会改变他的初衷。

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件事情,随即幽幽开口,“是该找他们谈谈了。

[VIP]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纳

每年的这几日,都是风和日丽,一点也没有隆冬的感觉。那些即将调谢的花儿,也会趁着这几日努力地绽放,将今年最后一次美丽完全展露,争奇斗艳,好不炫目。

段峭本来只打算将乔凝心宣进宫,没想到竟引来了好几人,这反应可够强烈的,连他的儿子也跟着来了。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试问楚云绝怎会让乔凝心一人离开,他当然会跟在身边。而那楚云裳,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说什么也想进宫来看看,那副骄傲不逊的模样,仿佛南楚皇宫就是菜市场,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般。

对他这副脾气,乔凝心可是十分佩服,看着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暗暗夸他两句。可她却没想到段如风也要跟着来,还说什么正好有事情要跟他父皇商量一下,顺带安排了两辆更为华丽的马车,一路三摇五晃赶到皇宫。

段峭得知来了四人,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丫头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围着她转,这可真是连朕都要嫉妒了。”

“皇上。”宫装女子忍不住轻呼出口,“臣妾能陪您一起去见见那位乔姑娘吗?”虽然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为何二皇子如此厚待她几人,可她能让皇上露出欣赏的表情,那一定是个很为特别的女子。

想也不想,段峭轻轻摇头,“朕与她有些要事要说,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朕就准你去。”他们已经在这里留了那么久了,想必也会有些行动了吧,连残月宫都牵扯出来了,搞不好还会有更大的动静。不过,他着实要感谢他们,是他们为他找回了失踪多年的爱子,这一点对于他,勉强说得上是恩惠。

虽说有些委屈,但一听还能有机会,她也不再那么伤心,起码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微微点头,她恭敬的说到,“多谢皇上,臣妾恭送皇上。”

“嗯。”站起身来,他大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楚云绝等人被安排在了重华殿,而乔凝心却被单独叫进了御书房。

青天白日之下,偌大个皇宫,她也没什么好忌惮的,随着引路的太监走进御书房,看到稳坐在上边的段峭,她连头也不曾磕,只微微行礼,扬声说到,“民­妇­乔凝心,见过皇上。”

民­妇­?这词听起来怎么那么刺耳?

微微皱眉,他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一般,沉声说到.“乔姑娘不必多礼,来人,上坐。”

她都自称民­妇­了,这人还叫她乔姑娘,摆明是故意的。不过,她也不想与他多计较,大大方方的坐下,她一点也不拘谨,面带三分笑容,“不知皇上大老远传召我过来.所谓何事?”既然他都不在意这个称呼,她就更不必介意了。

面对她的无礼,段峭也不计较,冷冷一笑,“乔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朕叫你过来所谓何事!”

“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才不想拐弯抹角,因为皇上也是个聪明人?”

丫的,你敢说不是吗?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瞥见她眼底的得意,段峭不怒反笑,“乔姑娘不但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爽快人啊!”

“皇上也不差。”仰头,她毫无惧意,迎上他那略微犀利的目光。

“哈哈哈哈!乔姑娘还寻个可爱之人,朕真是喜欢得紧啊!”忍不住大笑,他甚为惬意,如风的眼光确实不差,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他的媳­妇­,做如风的女人。

“皇上别老是乔姑娘乔姑娘的叫,民­妇­听着有些刺耳,民­妇­好歹也是有夫之­妇­,这姑娘二字民­妇­实在受不起。”虽然,她也是昨日才从黄花闺女变成了女人,可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了吧,他老这样叫,真让人不爽。

微微皱眉,段峭似是有些不满,“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放眼整个南楚,还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民­妇­是这样认为的。”点头,她毫无做作之意,可心底早就乐开了花。有时候,你暂时无法搬到那些个讨厌的人,气气他也是不错的,至少心里会爽一点。

她就是很无赖,笃定了段峭暂且不会拿她怎样,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所以她有恃无恐。

平日里只有他­阴­别人,何时被一个小女孩这样戏耍过?可此时他还只能忍着,什么也不能做,这可真是够憋屈的。暗暗一叹,他稍稍平息一下心中的怒意,缓缓开口说到,“朕觉得,还是叫你巧姑娘亲切一些。”

无奈的撇撇嘴,乔凝心努力牵动嘴角一笑,“那就依着皇上吧。”堂堂一国皇帝,都跟她套起近乎来,她还能说什么!

微微点头,段峭继而说到,“乔姑娘不愧是景龙首富之女,行事作风都很独特,能力也很强,看到你,朕倒是有些失落了。”非但独特,还很乖张,想必是仗着自己还有两把刷子,并且还有那么大的靠山吧。

“皇上过奖了。民­妇­是个直­性­子的人,一向直来直去惯了,还请皇上不要介意才好。”微微一笑,她语气一变,“不过,民­妇­不清楚皇上为何失落?”

呵呵一笑,段峭轻声说到,“朕的这些子女,没一个让朕省心的,如今一见乔姑娘,朕真是十分喜欢,甚至觉得还有几分亲切感。可惜,乔姑娘不是朕的子女,朕自然有些失落了。不过朕还很佩服乔姑娘的爹,能教出你那么一个女儿,他的能力也可见非一般。”

“皇上过奖了,民­妇­看二殿下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有二殿下这样的儿子,理应感到骄傲才是。”放眼一看,他的这些子女里,也只有段如风勉强算个人物了,其他的几乎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他终是舒心一笑,这才是他的目的。

“如此说来,乔姑娘对如风的映像还不错了?”

乔凝心何等聪明,立刻觉醒,赶紧说到,“在皇上的这些儿女里,民­妇­就觉得他勉强够看而已,怎样也不及民­妇­的夫君半分。”果然,人还是不能太低调,尤其面对眼前这样的人,你就不能自扁身价抬高他们,不然他不知道有多得瑟。

饶是城府再深的人,也会被她这样的话激怒。虎目微瞪,那­精­明的双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看着还有些得意的乔凝心,他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微微一笑,乔凝心缓缓开口,“都说虎父无犬子,像皇上这样英明的人,您的子女又怎会差呢,比起那些普通人,他们自是好了许多倍。不过,我这人挺倔的,不是我的菜,我压根不放在眼里,所以自然看不到其余的人,他们再好,在我眼中也是浮云,不值一提。”

这真是……

给她这样一绕,他都不知道是该先生气,还是先冷静。

犹豫片刻,他终是开口,“乔姑娘真风趣。”

“呵呵,很多人都这样说 。”抿­唇­一笑,她装出一副二百五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段峭微微皱眉,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再往下说,恐怕他连祖宗都得搭进去。

“今日叫乔姑娘过来,还有一事相商。”

“何事?”拽得一塌糊涂,她稳坐在凳子上,仿佛自己才是皇上一般。

好在随身伺候的宫娥太监们都已经出去,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下台。

剑眉一挑,他沉声说到,“听说贵商号的生日都做到南楚来了,看来你们家的实力确实很大啊!”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乔凝心不禁一愣,“生意人嘛,当然是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商海不分国界。”

微微皱眉,她不似刚才那般张狂了。苦思着他的目的,她头疼万分,既然他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八成也知道爹与段如风那点猫腻,这件事要是传到景龙,乔家恐怕会招来横祸。

见她终于服帖了,段峭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看来,令尊对做生意真的十分热爱,乔姑娘也尽得令尊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皇上过奖了。”

“哪里。”他略微得意,摆手说到,“朕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一句客气话也没有。据说乔家富可敌国,那么大一笔财富,朕都有些眼红啊!”

“呵呵,再怎么也不能与朝廷相比,没有大国,哪来的小家呢!我们不过在安稳世道下求生存。说到底,商人不过是个低贱的身份而已,怎敢和皇上相比。”在这个时代,小商小贩是个卑微的职业,可能做到像他们乔家这样,那就再也无法与低贱挂钩了。

“可朕大致一算,你们乔家的财富恐怕不比南楚国库内的银子少啊!”

“做生意,哪能稳赚不赔,指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赔得血本无归。”绕着话,她故意在拖延时间,企图从段峭的话中探出一些端倪。

“哈哈!放眼天下,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胃口,能一口吞下你们乔家!”

微微一笑,乔凝心仅简短的说了句,“事在人为。”

确实,不管是在南楚还是在景龙,只要那坐在龙椅上的人一声令下,就算他们再厉害也逃不过。

听着段峭三番五次提银子的事情,似是在打他们家钱财的主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对她来说,钱财并不重要,只要能保家人平安,她根本不在乎那些。

“哈哈,好一个事在人为。乔姑娘聪慧过人,朕真是越发的喜爱。”

“多谢皇上厚爱。”顿了顿,她继续说到,“皇上今日叫我来,不会是为了说这些吧?”

挑眉,他玩味的睨着乔凝心,“那你觉得朕有什么目的呢?”

“恕民­妇­愚昧,猜不出来。”被人当玩物一般掌控,这种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

轻笑两声,段峭直起身子,“朕也不与你兜圈子了,朕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你们乔家商号的事情。你们把生意做到了南楚,朕觉得自己也理应分一杯羹。”注视着乔凝心的反应,他继续说到,“或许你觉得朕的话很没道理,可朕要告诉你,乔家商号在南楚的一举一动朕都非常清楚,想必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吧!”既然要开口,那就索­性­说得直白一些。

冷眼看着坐下的乔凝心,他再次说到,“你们压错了宝,找错了人,要与人合作,放眼南楚,再也找不到比朕还要合适的人。”

沉思片刻,乔凝心缓缓抬起头,“所以呢?皇上想让我们换一个合伙人?”

搞了半天,原来真的只是为了钱,这下可好了,老子与儿子背地里斗了起来,还斗得不可开交,都为了一块肥­肉­用尽心思。不过,儿子始终没有老子厉害,枉费他多年的苦心,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人,便宜了这个老东西。

仰头仔细看了看高处的男人,乔凝心微微眯眼,看来,这老狐狸真的太狡猾了。看他今日的反应,恐怕这件事情他早就知晓,而且布下了天罗地冈,就等着这一天将段如风多年的心血一同打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骂两句老狐狸,随即低下了头,等待着他的回答。

段峭呵呵一笑.“朕觉得,换个合伙人,不如完全放手,朕很有把握替你们打理好这一切。”要他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当然要从中得到利益,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绕过乔家。他也是笃定了乔家此时不敢反抗,才假意卖个顺水人情,将那十分可观的银子收入国库为他所用。

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查清了所有乔家地下商号的账目。这些年,他们养晦韬光,暗度陈仓,已经聚集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些钱足够充盈他的国库,此时若是还不下手,他将来还如何收场!

更何况,齐宵已经回来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要为他扫平一切降碍。而如风,就是他眼前最大的钉子,试问他怎么会将那么大个钉子放在眼前,任由他继续碍眼。

“好,我答应你。”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答应了,段峭再次问到,“不知乔姑娘说话可否算数?”据他所知,乔凝心对乔家的生意从未Сhā过手,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反叫他有些不放心。

轻轻点头,乔凝心冷笑,“就算我说了不算,我相信皇上也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办法。”

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VIP]第一百一十六章 计划

“皇上的要求其实也不算过分,不过我倒还有个小小的要求。”挑眉,她恢复了刚才的平静,淡淡的扫了段峭一眼。

“哦?你说。”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乔凝心这个时候还敢跟他谈条件,难道他刚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皇上那么了解我们家的事情,想必也知道我还有个表哥吧?”微微一笑,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段峭有些难堪。这样一说,段峭不就成了专门窥视别人秘密的人了,作为一国之君,这未免有些不光彩。

“略有耳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他倒想知道乔凝心接下来会说什么。

据他所知,她那个表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武略虽然说不上,文采却是非同一般。虽说从未见过面,不过他的事情也略有耳闻,想那乔烈如此老道之人,他教出来的外甥又怎会差!

“那皇上应该知道科考的时间已经到了吧!”顿了顿,她继续说到,“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想皇上行个方便,让我们好赶回景龙。来南楚游玩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时日也多亏了皇上与殿下的热情款待,我们十分感激,不过家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实在不方便多停留。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呵呵!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提出这个条件!

斜眼,他微微一笑,越发的搞不懂这个小丫头了,就算他一向心思缜密,也无法跟得上她的思维,一时真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说得也不无道理,南楚虽好,但家中的事情也是要处理的嘛!”看似无意的轻撇她一眼,段峭笑得有几分邪气,“既然乔姑娘都提出来了,朕也不好再勉强,不过,你们得留下一个人。”

故意将语气拖得长长的,他可是将乔凝心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给揪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是?”脑袋飞快的运转,她表面故作平静,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她没想到段峭会那么容易答应,之所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不过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段峭是个聪明人,他们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他就定能顺藤摸瓜,将所有人都掌握在手中,段如风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以,她才这样故作玄虚,混淆他的试听,却没想到他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提出这样奇怪的一个条件。

微微皱眉,她仰头看着段峭,等待着他的回答。

呵呵一笑,段峭扬声说到,“乔姑娘放心,朕要你们留下的不是别人,而是残月宫的尊主弦月。”

什么?惊得不轻,乔凝心随即低头,像是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她理应想到才对,段峭对段如风的事情了如指掌,又怎么不知道弦月的事情呢?

看来,段如风的身边确实有不可信之人,这真是让人头疼。

“皇上的耳目真是够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啊!”自嘲一笑,她继而说到,“是莫离呢还是水戎缨?”细想之后,她觉得只会有这两个人了。段如风平时也是很谨慎的一个人,断不会叫人随意窥视了他的秘密,能够将他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肯定是那两人无疑。

“你觉得呢?”毫无惊讶之­色­,他不怒反笑。

“呵,我也不过随便一问,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那么,朕说的条件你答应吗?”玩味的看着乔凝心,他冷声问到。

“我不答应,皇上会妥协吗?”挑眉,她冷冷一笑,反问到。

嘴角微动,他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这么说,乔姑娘是答应了?”

“那到不是。弦月与我非亲非故,我没有权利为他做什么决定,至于你跟他的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让你们自己决定,我做不了主。”

“不知乔姑娘与弦月是何关系?”剑眉微挑,不等乔凝心回答,他又问到,“与楚大公子又是何关系?”

照他这样一路摸索下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们全数揪出来。

微皱眉头,乔凝心掩饰一笑,“这个就没必要告诉皇上了吧!”

冷笑两声,段峭收回注视她的目光,沉声说到,“你可知道,像你这样对朕大不敬,足以拉出去砍头了!”

“我并不认为有何不妥啊,见了谁我也是这样说话的,如果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还请皇上原谅才是。”

威胁吗?她可不吃这一套。

“难道你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再借你挑起两国冲突?”

“怕!”乔凝心微笑着点头,“不过我这人越是怕就会变得越张狂。”

她缓缓俯身向前,笑得邪魅至极,“与此相比,我觉得我还有更让皇上害怕的手段。比如说,你那宝贝儿子,你若是逼急了,我也不介意免费送你一具尸体。”

张狂也需要本钱,那就看谁的手段更恨,谁手中的棋子最致命。

仅此一句,段峭的脸都绿了,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均是一言不发。

眼前这个女子,看似稚气未脱,可那双瞳中明显泛着危险的气息,如此小的年纪,便可做到处变不惊,她那份魄力确实让人生畏。他登基至今,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这般叫嚣的,可这个女子却敢明目张胆的与他叫板,而且准确的掐住了他的七寸,让他无法反抗,至少现在是不敢贸然行动。

这样的一个人,作为敌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也太可惜了!

直直的打量了乔凝心片刻,他终是缓下紧绷的面容,“乔姑娘的胆识真是无人能比,连朕都有些佩服了。”

“呵呵!皇上过奖了。”段峭已经找了台价,她就没必要再把自己架上去了。

“今日就谈到这里吧,朕说的事情乔姑娘可得好好考虑,朕也不想耽搁你们回家的大事。”

微微点头,乔凝心冷冷一笑,“我回去后定会好好合计一下,不过一切还得看他的决定。但是~”她眯眼看着段峭,故意将这两字拖得长长的,“有了皇上今日的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待会儿回去可得先办好才是。”

“你……”怒视着乔凝心,他冷哼一声,“下去吧!”

今日,他是真的栽倒这个小丫头手里了,不过他很快就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民­妇­告退。”微微行礼,她看也不再多看段峭一眼,大摇大摆的走出御书房。

出了门,跟在小太监身后,乔凝心不由得深吸两口气,暗自擦着冷汗。

这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段看似平静的谈话,却暗藏多少杀机。段峭这个老东西,厚颜无耻,手段毒辣,又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要不是她拿弦月死撑,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抬头看了看天,她莫名的有些紧张,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多留了,早离开一分钟她都会觉得高兴。

明日就是百花节了,虽说事情有了些变化,不过他们的计划依旧没变。

此时,她十分期盼明日早些到来。

转了几个大圈,她被带到了重华殿,看到厅中有些焦急的男人,她赶紧收起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努力平复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一见她走来,楚云绝第一个迎了上来,楚云裳与段如风也随之跟了出来。小太监恭敬地朝段如风一行礼,朗声说到,“皇子殿下,皇上叫您去御书房一趟。”

有些异讶,段如风赶紧应下,“我们走吧!”进宫找父皇有事不过是他随口一说,不知如今父皇找他所为何事?难道是乔凝心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吗?

微微侧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乔凝心一样,不想乔凝心却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到,“殿下说话可要再三斟酌才是,你是聪明人,也不必我多说吧!”

看着她还算真诚的神情,段如风感激一笑,“多谢。”说罢,他大步走出重华殿。

轻叹一声,乔凝心不由得摇摇头,有些伤感。父子之间这样相处,真是莫大的悲剧,如今两人都看上乔家这块大肥­肉­了,还打算好好争一把,这可真是既好笑又可悲。

在她看来,段如风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在老­奸­巨猾的段峭手中,他只能算得上幼齿,这场争斗,他必输无疑。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她异样的眼神,楚云绝轻声问到。

摇摇头,乔凝心回过神来,“没什么,我们走吧!”

有些事情,她是该早些准备一下了。

楚云裳并不说话,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地走着,出了重华殿,太监领着他们到了光华门,轻声说到,“几位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可以出宫了,奴才就送到这里。”

点头,乔凝心吩咐到,“我们会将殿下的马车赶走,待我们回去后再派人来接他,若是殿下出来是问起,你照实说就好了。”

“小的明白。”小太监弯着腰,转身就要离开。

“不必了。”楚云裳缓缓开口,“我们三人坐一辆马车就好。”

“啊?”小太监略微惊讶,随即回过神来,询问似的看了看乔凝心,见她点了头,他才应下离开。

“大哥和大嫂不会介意吧?”微微一笑,他看向两人轻声问到。

楚云绝与乔凝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到,“无妨,一起走好了。”

“嗯。”点头,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在了前边。

马车上,三个人静静的坐着,乔凝心坐在正位上,楚云绝和楚云裳则各坐一边,好在这马车还算宽敞,三人同坐也不会觉得拥挤。车夫扬鞭,吆喝几声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走了片刻,乔凝心看着身旁的两人,这才轻声说到,“段峭那老东西要留下弦月,若是他留下,我们就可以离开。”

话刚说完,楚云绝突然冷喝一声,“不行。”

就算弦月真的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将弦月单独抛下,弦月是为了救他二人才来到南楚的,试问他如何能将他丢下!段家的人个个居心叵测,段峭那老匹夫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杀,弦月若是留在皇宫,他怎能放心?更何况弦月并不想留下,他很排斥那姓段的,根本不想留下做什么太子,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安慰置他于不顾,这样的事情他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你紧张什么?这个还得看他的决定。”有些惊讶楚云绝过于激动得反应,乔凝心白了他一眼,“就算弦月愿意留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谁知道那老东西说话算不算数,要是他耍我们,那我们不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没了。”她拿弦月做要扶的事情,楚云绝并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他,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她真怕楚云绝会接受不了。

“我觉得他的话完全不能相信,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段峭的话若是都能相信,那他们不都成了傻子了。

“也未必。”她可是拿了乔家在南楚的所有商号来跟他换,这个代价够大了。

“总之,我不会答应。”楚云绝别扭的转过头去,心中起伏不定。

楚云裳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乔凝心,“你们有什么计划?!”竟然没告诉他,看来他真成了外人了。

乔凝心扁扁嘴,看着车帘朝他示意,压低声音说到,“回去再说。”

[VIP]第一百一十七章 成全

­精­致的酒楼厢房,一桌子可口小菜,还有数十坛醇香的好酒,而桌旁却只有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

香浓的酒味充裕整个厢房,桌上的酒坛全都被开了封,平时用来装酒的小杯子也被换成了大碗。一手拿起酒坛,他给自己倒上满满一碗,想也不曾想就一口喝下。

“咳,咳咳!”

喝得太急,呛得他一阵咳嗽,放下大碗后,他立刻又给自己倒上一大碗,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一仰头又给喝了下去。

一碗接一碗,数十坛酒很快就被喝去了一半,可喝酒的人还不打算停止。推开大碗,他直接抓起坛子,靠在窗边独自喝了起来。

两坛酒下了肚,他突然瞥见街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似的,楚云绝将头转向酒楼这边,细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微微皱眉,他轻声埋怨到,“这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自他们回到王府就没看到他,问了那些下人也不清楚,一向做事稳重的他竟然会这样,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担心,所以才独自出来寻找。

已经找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楚云绝无奈的轻叹,“还是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他抬脚,打算往回走,可却总觉得有两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似的。

再次抬头,他看清了这家酒楼的招牌,微微犹豫后,提脚走了进去。

热情的小二立刻上来招呼着,他迅速的扫了一眼大堂,没有他要找的人,随即问到,“楼上雅间有人吗?”

“有的,有好几桌客人。”笑眯眯的看着楚云绝,他继续说到,“客官几个人呢?”

眉头微蹙,他轻声说到,“就我一个,去楼上。”

走在店小二的前头,他径直上了楼,路过几个厢房,都没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店小二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轻声问到,“这位客官,您是找人吗?”

“嗯。”点头,楚云绝转身说到,“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俊朗高大的男子,可能穿的是白衣?”

“呃,好像是有一个。”小二想了片刻,随即说到,“好像就在这二楼,我帮您找找。”虽说弦月很出众,可他们这酒楼的生意实在太好,他一时也没太注意。

走到第六间厢房门口,小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到,“应该就是这里了。”闻到这熟悉的酒香,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那人一人要了十坛酒,而且都是上好的梨花酿,他一闻就能闻出来。

隔着房门,楚云绝仔细听了一下,屋内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面向小二哥轻笑一声,“多谢。”

小二哥礼貌的敲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楚云绝不由得皱起眉头,用力将门给推开。

“咦!才刚来没多久啊?人呢?”小二一脸紧张的走进厢房,直到看到桌上那亮澄澄的金子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桌菜起码值一两银子,还有那十坛好酒,若是那位客人就这样跑了,那他就得白­干­三个月了。

两步走到窗前,看向外边的街道,楚云绝更是肯定了几分。看也不看那店小二一眼,他匆忙的说了声谢谢,随即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吓得那店小二惊呼一声。

看着稳稳站在街上的楚云绝,店小二才深吸两口气,面带怒意,“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有大门不走偏偏跳窗户,差点吓死我了。”

骂骂咧咧的拿起那锭金子,他放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十足。微笑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走到桌前仔细算了算那桌酒菜,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些碎银子,又从抹子里拿出一些散钱,七拼八凑的总算凑齐了这一桌酒钱。

摸着手中的金子,他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将金子收了起来,拿着那些碎银子屁颠屁颠的下了楼。

楚云绝顺着空气中的那股酒香,直追过去,穿了几条大街,直奔西城外的羊肠小道,很快便走到了城外的一处凉亭旁边。这里的酒香更浓郁了,而亭中坐着的那人更是让他为之一愣。

两步走近凉亭,看着有些醉意的弦月,楚云绝眉头一皱,“大白天的,你怎么喝成这样?”

“呵呵!你追得挺快,我才刚坐下呢!”眯起醉眼,他笑得单纯,抱着一坛子酒坐到了石桌旁边。

看着他这样的笑容,楚云绝越发的觉得奇怪,跟到石桌旁坐下,沉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吗?”据他所知,弦月是很少喝酒的,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喝得醉醺醺的。

“没事。”大大咧咧的摇头,他拿起另一坛酒递给了楚云绝,“既然你来了,就陪我喝酒吧。”拿酒坛的手有些微晃,他没有抬眼看楚云绝,看起来似乎醉得不轻。

无奈的接过他手中的酒坛,楚云绝很男人的Сhā了他一拳,“今日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向洁身自好的弦月尊主也会跑出来喝个烂醉。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他猜想,或许是那苒汐君的事情吧,看来,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呵呵,哪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喝酒啊!”揉了揉有些疼的胸口,他抿­唇­一笑,那一瞬,像极了愁厚的孩童,让人不禁定住了眼神。

四年了,他似乎从没见过弦月这副模样,这样的笑容太容易牵动一个人的心。他似乎很迷茫,还有些害怕,又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这样的笑容,真让人琢磨不透。

微微皱眉,看着他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楚云绝赶紧按住他的手,轻喝一声,“够了,你已经醉了。”

“人生难得一场醉,我这一生似乎都没醉过,如此醉一场又何妨?”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他推开了楚云绝的手,指着他手中的酒坛说到,“喝啊,你怎么不喝?”

看着手中的酒坛,楚云绝有些迟疑,“不了,我等下还要将你弄回去呢!更何况凝心不让我随便喝酒。”凝心的酒量确实不怎样,还说过让他也少喝一点,而且他也不想带着一身酒气回去。

看到他眼中的那份挂念,弦月终是忍不住冷冷一笑,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哦,那就我一个人喝吧!”

原来,他做不到看着他们二人幸福。

原来,他始终无法挥去心中恐慌的感觉,心痛比任何痛楚来得都要猛烈,让人招架不住。

微微垂眸,他仰头大大的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远处,一言不发。

他没发现此时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可楚云绝却越来越觉得奇怪。瞪了他半晌,他拿起手中的酒坛,豪爽的喝下一大口,轻声说到,“好吧,也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索­性­陪你疯一次好了。”

就这一次,娘子应该不会介意的。

轻笑,弦月转过头来,轻声问到,“就不怕你家娘子修理你?”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瞪他一眼,楚云绝又喝了一大口,轻声说到,“看你平时都不喝酒,挑起酒来也不差啊!”

“还不是跟在你身旁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就这样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挑眉,楚云绝再次问到,“是不是因为苒汐君的事情?”昨晚,他们折腾到大半夜,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解决了,今日他就出来喝闷酒,或许是与她有关系。

听到他提起那个女人,弦月忽的拉下脸来,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与她无关。”

“那到底是何事?”今日的弦月真是太奇怪了,他真有些搞不明白。

“想知道吗?那就陪我把这些酒喝完。”指着身后那一排酒坛子,他笑得有些邪魅。

楚云绝微微一愣,今日弦月笑的次数未免太过频繁了,这反到叫他有些不适应。平日里这家伙整日绷着一张死人脸,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频频发笑的。

“好啊!就怕这些酒喝完的时候,你已经倒下了。”千杯不醉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这十来坛酒,他还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醉了,你就把我背回去吧!”抬眼看着楚云绝,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说笑,可又非常认真。

“好啊!”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楚云绝爽朗一笑,拿起酒坛与他的酒坛一撞,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一口气将那坛酒喝得一滴不剩,他扬手将酒坛抛了出去,动作优雅极了。一坛酒下去,他连脸都没红,嘴角飘着淡淡的酒香,却没滴下半滴酒。

微风吹过,将这馥郁的香气传开,也吹起了亭中两人的衣角。注视着俊

朗飘逸的楚云绝,弦月忍不住开了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着迷?”

“什么?”依旧沉浸在那醇香的美酒中,楚云绝没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喝吧!”说罢,他也学着楚云绝的样子,仰头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光。

按理说,以楚云绝的酒量,这些酒就是全部给他喝下都没问题,可今日却不知为何,才喝了两坛,头就开始晕了起来,不等他有何反应,脑袋突然一重,一头栽到了桌上。

不过两坛酒,竟然让他醉倒在这里,而原本有些醉意的弦月,却渐渐变得清醒,甚至挥去了那一脸醉态,又变得如之前那般冷漠。

不理会倒下的楚云绝,他一个人继续喝着酒,直到手中的那一坛全部喝掉,他才转过身来看向醉倒的楚云绝,呵呵一笑,“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给你加了点药。”

四年了,他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已经整整四年了,或许,一切都该有个了解了。

四年前的他,落魄的躺在路边,奋奋一息。他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已经在路边躺了半个时辰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裂开,血液似乎都已经流尽,全身上下已经僵硬,动也无法动一下

死亡的恐惧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去见阎王了。

就在他都要放弃生存的念头时,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打横抱起,他终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却又让人心生好感的脸。那人的下巴你那么坚毅,他那高挺的鼻梁是那样好看,那温润的嗓音在那一刻是那么的好听,仿佛将他的三魂六魄全都拉了回来,让他又找到了生存的希望。

被那人抱上马车,几经折腾,他似乎都能听到伤口再次裂开的声音,可在那一瞬,他竟不觉得疼痛,迷迷糊糊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飘过,那便是 —— 他得救了。

不知被他带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就那么醒醒睡睡多少次,他只记得迷糊中,总有一人会为他端来汤药,细心地将药喂到他的嘴中。那人总是静静的来,又静静的离开,每次离去之时,还不忘帮他拉好被子。

无数次被人托起,他都能感觉那双温热的手掌,虽说无法睁开眼睛,可他却能感觉到,那就是那日将他救起的那个男人。伤口太深,他都无法计算自己换了多少次药,可他却清楚地记得那男子身上似阳光一般温暖的味道。

无数个痛苦的夜晚,就是这个味道让他挺过一次又一次的伤痛,撑到了最后。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不知沉睡了多久,身体都已经僵硬,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男子。午后的阳光照进屋中,背光而战的男人,笑得那么温和,那句亲切的问话,他此生都无法忘记。

之后的一切事情,缓缓飘过脑海,他低头一笑,看着完全醉倒的楚云绝,轻声说到,“那一次,你救了我,这一次,就让我来成全你吧!”

他与他,永远都不可能,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乔凝心,那个女人才是他的最爱。

所以,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说他傻也好,说他痴人说梦也罢,他都不会在乎的。

[VIP]第一百一十八章 挟持

三人揣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无话,回了王府后才发现弦月不在府中。楚云绝打算出去找一圈,乔凝心也不反驳,只叮嘱他万事小心。

这个时候,弦月就是她最后的挡箭牌了。

不等楚云绝走出王府,乔凝心转身便走进落霞轩,将楚云裳瓦自留在了院中。

静静的坐在桌边思考着有关明日的事情,她竟没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这边走来。楚云绝推开了房门,看着微微一愣的乔凝心,轻笑两声,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小酒坛,低声说到,“大嫂不介意与我喝两杯吧?”

喝酒?乔凝心拧眉,站起身来看着他,“怎么突然想到找我喝酒?”

楚云裳呵呵一笑,提着酒坛走进门来,轻声说到,“没什么,只是想请教大嫂几个问题。”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酒我就不喝了,说实话,我的酒量很差,喝醉了搞不好还会发酒疯。”抿­唇­一笑,乔凝心说得十分中肯。

经她这样一说,楚云裳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依大嫂。”

走到桌边坐下,他缓缓为自己倒满一杯,轻喝一小口,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身上,“,嫂刚才在马车上所说的计划,不知是怎样的计划?”

“还能怎样?当然是逃走了。”乔凝心丝毫不避嫌,继而说到,“这事我们也是最近才商议好,并未做决定,所以不曾告诉你。”

呵呵一笑,楚云裳轻轻放下酒杯,将身子凑前两分,“那大嫂现在就细说一遍吧!”

乔凝心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此时此刻,她也不怕周围会有人偷听,以楚云裳的功夫,他是断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番细说过后,她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甚至毫不避违的说出早上在御书房与段峭所商议的事情,不过她却隐瞒了有关段峭想要吞下乔家商号的事情。此事关系乔家的秘密,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外人。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乔凝心才细细说完,赶紧为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下。

沉思片刻,楚云裳将她所说的前后琢磨,确定找不出任何疑问,他才轻轻点头,“如此,就等明日了。”

“没错,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离开,段峭已经生了这样的念头,我们多留一日,便多给他几分机会,到时候很多事情就不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可是,那弦月他是怎么打算的?他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微微摇头,乔凝心轻声回到,“不知道,不过他若是愿意留下来,对我们也有好处。”

“只要我们安全离开皇城,定会有人来接应,不过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京中的事情,爹至今没有消息传来,他的人也挤不进皇城,南岳天的事情还没解决,还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也在暗处窥视着,企图一口吞下某些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这次行动,着实有些危险啊!”

点点头,乔凝心赞同的说到,“事情当然是要解决,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得先脱身。”想到那些让人头疼的人和事,她忍不住轻叹一声,“都说人心向善,其实是他们未将其剥开看仔细而已,若是真的将他们的祸心揪出来,肯定会吓坏不少人。”

数数目前这些棘手的事,还有背后暗自­操­控的那些人。贵为南楚帝王的段峭,行事竟如此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哪还有帝王的风范。还有那堂堂皇子段如风,还有那几个被下旨斩了首级的皇子,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却都要为了一己私欲或是南楚江山,不顾血­肉­亲情,争个你死我活,这样的人生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反观那看起来融洽和平的景龙皇室,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那两面三刀的太子首当其中,若不是老皇帝还没死,他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登上皇位了。

坐在那高高的地方,真的有那么好吗?那把金­色­的龙椅,真的那么让人向往吗?

或许,这个看似无害的冷兵器时代,早已超过了她的认知,一旦卷入这些明争暗斗之中,就很难脱身。

冷冷的注视着乔凝心,有那么一瞬,他走了神:

这个看起来还跟个孩子般的女子,还是那个曾经为了赠他一块手帕而在街头苦等他一天的女子吗?如果真的是,那她之前的那些表现又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缓缓垂眸,他低声说到,“大嫂这短短的几个月,变化极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呵呵!稀里糊涂的连丈夫都嫁错了,难道我还不吸取一些教训吗?若是再像以前一样糊里糊涂的过日子,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变化当然大,已经换了一个人了,能一样吗?

说到这个,楚云绝不禁动容,“此事,是我的错。”

“谁对说错都说不上,只要现在不再错就好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她也因此得到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她并不认为有任何错。

“可是,你原本不该这样的。”若是没有那晚的错误,或许她就不会这样吧。

“我原本该怎样?”挑眉,乔凝心笑得自然,“人都是要成长的,我总不能一直呆呆傻傻的,就知道去大街上看美男,耍横吧!”不过细想一下,那样的日子也不错,虽说单调乏味,但至少是快乐的。

“人要成长,必须会付出一些代价,这次错婚,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吧!”

“大吗?”乔凝心微笑着仰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感谢这次错误,至少我现在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成长的代价,早在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所以这一世,她不需要再来体会。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楚云裳没想到她竟会说得那么直白,一时倒有些尴尬。踌躇片刻,他刚要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段如风很快便出现在门前,看着屋中对立而坐的两人,有些吃惊,“两位竟有这样的雅兴。”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他将目光锁在了乔凝心身上。

“殿下那么快就回来了?”秀眉一挑,乔凝心细心地打量着段如风的神­色­,希望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温和一笑,段如风走进屋中,“父皇找我不过商量一些小事,当然用不了多久。”

从进门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乔凝心身上,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段如风却打断了她,“我有些事情要找乔姑娘商量一下,不知乔姑娘愿不愿意与我走一趟。”

“去哪里?”站起身来,乔凝心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只是出去随便走走,顺便商量点事情,地点就由你定也可以。”

“我……”楚云裳站起身来,刚想说话时却被乔凝心给拉住,“好啊,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乔凝心向他递了个眼神,随即与段如风并排着走了出去,默默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楚云裳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一抹担忧的神­色­一闪即过,桌上的酒杯也被他一下捏碎,美酒撒了一地,散发出醉人的醇香。

繁华的皇城,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

热闹的百花节渐渐落幕,黄昏将至,街上的人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收走了鲜花,人们将目的地转向了河边,那些小贩们早就将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摆了出来,一边吆喝着一边将花灯和笔砚递给那些顾客。那原本平静的河面,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花灯飘过,霎是好看。

河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手拿花灯,缓缓步至河堤,今夜这样美好的夜晚,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河岸上的酒肆中,时不时传出美妙的琴音和愚声,回荡在这宽阔的河面,久久不去。而乔凝心一行人却分为几拨,在这宽敞的河边散步。

乔凝心与楚云绝走在最前边,两人时不时交换着眼神,心中若有所思。

无意的回头,乔凝心瞥见被他们甩得老远的段如风,看着他那失神的模样,她不由得轻叹。

昨天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起些作用,但愿他们会一切顺利吧。

看了看天­色­,二人均是继续往前走。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这个难得的机会到来了。

岸边的小商贩不断地吆喝着,一个较为主动地男子忍不住上前两步,一脸谄媚的看着他们两人,“两位买盏灯吧,此时将花灯放到河中,在许个愿,河神是会替你们实现的。”

看着他一脸标准的服务微笑,乔凝心忍不住一乐,“那么多人放灯,今晚河神肯定很忙吧!”

“嘿嘿,这位夫人有所不知了,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河神老爷是肯定会满足大家的愿望的。”顺手拿过一个莲花灯,他继续怂恿着,“两位买一盏吧,不贵的,两位看起来那么恩爱,为对方放一盏灯也不错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他这样一说,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乔凝心轻笑出声,“好吧,我们就来凑个热闹,让河神老爷再多忙一会儿。”

嘿嘿一笑,那男子赶紧将身后的灯指了指,高声说到,“两位放心吧,你们的愿望河神老爷一定会帮你们实现的,两位各选一盏吧,我去为你们准备笔墨。”

提起笔,乔凝心嬉笑着看向楚云绝,“你要许什么愿?”

楚云绝故作神秘,抿­唇­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就是,就是,只要写在这个上边,河神老爷是一定会帮你们实现的。”拿着观台的男子忍不住Сhā了一句嘴。

“切。”白他一眼,乔凝心扁扁嘴,低头在灯上认真的写了起来。

略微思考之后,她拿起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句,随后满意的看着那两排还不算难看的字,点头轻笑。若是真有能够实现愿望的河神,那她定会感激他的,她的心愿很简单,希望那忙得不可开交的河神老爷不要将她遗漏才好。

片刻过后,楚云绝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写好的乔凝心,不禁朝着她的花灯看去,“你写了什么,竟然那么快?”

一把将花灯藏到身后,她也忍不住将目光定在楚云绝手中的那盏花灯上,扁嘴说到,“你都不给我看,我也不告诉你。”

呵呵一笑,楚云绝赏她一个白眼,转身便走向河边,惹来乔凝心不满的眼神。

抱着灯离开之前,她自觉地掏出一链银子放到那卖灯的人的手中,随后小声嘀咕着,跟了上去。

两人前脚一走,段如风随后就跟到那小摊面前,拿起乔凝心用过的那支笔,他想也不想就提笔落字,笔锋带过,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便出现在灯上,接过那老板递过的火折子,他拿起灯缓缓走向另一边。

两人蹲在河边,将花灯缓缓放至河中,看着它们缓缓地飘走,乔凝心又想起了新婚不久的那个夜晚,嘴角不由得轻轻上翘,娇笑着说到,“上次放灯的时候,我应该在每盏灯上都写上心愿,这样河神老爷就会为我一个人折腾了。”

楚云绝缓缓抬起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到,“下次,我们再去河边放灯,到时候河神老爷肯定只满足你一个人的愿望。”

嘿嘿一笑,乔凝心看着楚云绝放走的那盏灯,轻声问到,“你到底许的什么愿啊?”

“呵呵,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扁嘴,她故作可怜。

明知道乔凝心是故意的,他也不点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乔凝心小巧的鼻子,“我许的愿与你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我许的什么愿?”猛的睁大眼睛,乔凝心气得跳了起来,“你一定是偷看我写什么了,你这个猪头,坏蛋。”­奶­­奶­的,这是她有生以来写过最­肉­麻的两句话,怎么能让楚云绝给偷看过去呢!

“没有,我没偷看。”委屈的避开她的拳头,楚云绝赶紧说到,“我是猜的,我们两个一向心有灵犀啊!”

“真的假的?”还是有些不相信,乔凝心狠狠地瞪他一眼,眼角却瞥见了河对岸的几个人。她赶紧闭嘴,朝楚云绝递了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左右打量起来。

段如风在河边放灯,莫离和水戎婴也没跟在身后,段洛苏则落在后头发呆,苒汐君脸­色­苍白的跟着弦月,看样子又被弦月给伤了心。

冷冷一笑,乔凝心压低声音在楚云绝耳边说到,“就是此刻吧,不宜多逗留。”

点头,楚云绝一脸凝重,看着不远处的楚云裳,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得到回答后,乔凝心才朝着河对面的人下了道命令。

冷眼看着河岸的远处,三人一脸严肃,脚下不由得靠近,全都站在了河边小道上。

也不知从哪里一下子蹿出许多马来,许多马儿连马鞍都没有,就这样踏着尘土疯狂的冲了过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那些小商贩,看着横冲直闯的烈马,人群立刻慌乱起来,不少人丢了手中的花灯就开始往两边跑,而乔凝心几人却努力地往路边挤。

听到这边的躁动,段如风终于回过神来,猛的站起身来,看着那朝着马群中靠近的几人,他突然意识到一些什么,立刻朝着这边奔来。

马群过去,四人都准确无误的坐上了别人为他们准备的几匹宝马上,乔凝心转身看了一眼正朝着他们奔来的俸卫,大叫一声“走。”

四匹马儿长嘶一声,扬蹄狂奔。路边的人群都被前面的那些烈马冲散,他们自然没有任何障碍。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出了城门,他们便能遇上接应的人,一路在护送下奔回景龙了。

“云绝哥哥,等等我啊!”惊慌过后的段洛苏,看着已经走远的几人,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段如风随后赶到,大呼危险,赶紧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马群已经被冲散,刚才还热闹无比的河岸顿时变得冷清极了,几人匍匐于马背上,连头也不回,一直向西。直到一队人马突然从两边冲出来时,他们才急忙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一见那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乔凝心立刻朝楚云绝使了个眼­色­,他忽的飞下马背,身形快如闪电,轻松地擒住了追来的段洛苏,立即将她揪到了马背上。

与此同时,乔凝心抽出马按下藏着的长剑,稳稳地搭在了弦月的脖子上,面向段峭冷声说到,“你们人挺多的,不过没用,我只要扣住这两人就可以了。”

挑衅似的看着段峭,她笑得邪魅,“皇上,你要保你儿子周全的话,就老实的给我们让路吧!”

看着乔凝心手中的青峰,段峭忍不住瞪她两眼,紧拉缰绳的手握成拳头,双眼一直盯着那剑尖,动也不动,“乔姑娘昨日才与我商议好,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冷冷一笑,乔凝心抬眼看着他,“皇上也不差啊,不但消息灵通,而且行动迅速,这不就急时阻止了我们。”

“说到行动迅速,朕远远不及你啊!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你竟然将所有事情安排得那么周详,而且撤出了所有乔家的势力,这一招可真是够绝。”

顿了顿,他冷声说到,“我昨日的话是很有诚意的,只要你答应,那些话就算数,我也不追究你们近日的罪责。”

“是吗?”嘴角一扬,她加重了两分力道,剑尖割破了弦月的衣领,再重一点,他的脖子立刻就要见红了。“看来这个儿子在你心中占据很重要的位置,那么我就更不能轻易放掉他了,他就是我手中的王牌。”

“哼!朕不否认,但是你若伤他半分,朕定要你加倍奉还。”一向稳重的他,何时像现在这般失控过!

“我也不想伤害他,只要皇上为我们绕道,让我们安全回景龙,我定不会动他半分。”

“不可能。”想也不想,他一口拒绝,“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人就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我们不能活无所谓,但我一定会将他也送上西天,我要你到时候后悔莫及。”冷眼看着段峭,她的眼神邪魅冷厉,着实震住了段峭和他身后的几人。

肩上的力道似是又加重了一些,他都能感觉到脖子上那冰凉的剑身上骇人的杀气,即使乔凝心针对的不是他,他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女人的狠戾他是早就见识过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南楚大军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他转头,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眼中看不到任何表情。

这个,就是他的父亲吗?

传言他冷血毒辣,专横无比,为何他的眼中竟有这样的柔情!

带着几分疑惑与排斥,他缓缓转过头,将眼神落在了别处,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没逃过段峭的双眼。很明显,今晚这一幕是他自愿的,可他却无法生气。四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儿子,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丝毫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冷冷看着乔凝心,他再次说到,“朕既然说了要放你们走,就不会食言,你们今日的举动着实可恨,不过朕看在你们为朕找回了爱子的情分上,朕就不与你们计较,立刻吩咐人打开城门,放你们离开。”

他的话说得很有诚意,深邃的双眼中也满是中肯,可乔凝心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他,“既然皇上那么有诚意,那我们就带上他和小公主好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自会将他们送回来。”

“不行,你休要再与朕讲条件,朕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

冷冷一笑,乔凝心将身子向前倾了半分,沉声说到,“那么,你就让你的兵马都过来吧,我一定让他们将他的尸体抬过去给你。”

“你,你不要执迷不悟。”

“哈哈!我若是相信了你,才是个笨蛋。”冷眼一瞪,她大喝到,“让开,再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

“你……”看着一脸平静的弦月,再看看可恶至极的乔凝心,他不由得冷哼一声,“这样吧,你们将洛苏带走,把齐宵留下。”

一句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住了,弦月更是忍不住转过头来瞪着他,那一瞬,他似乎有些不安,对段峭的话,他既排斥又渴望,也无法再冷静下去。

被楚云绝扣在怀中,段洛苏非但没觉得害怕,反而高兴坏了,这可是她那么久以来与云绝哥哥按得最近的一次,虽然他的手中还拿着剑,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当她听到父皇所说的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皇竟然让他们带走自己,父皇是不要她了吗?

一瞬,所有的委屈全都涌上,刚才还有些窃喜的她顿时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声来。

乔凝心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弦月,不禁轻喝一声,“你想得美,以你六亲不认的­性­格,只要我一放了他,你恐怕立刻下令围剿我们,连你那可爱的小女儿也不要了吧!”

一句狠话,又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乔凝心冷眼看着段峭,突然转动手中的长剑,在弦月的左肩狠狠一刺,冷声说到,“你若是再不退,下一剑就没那么轻了。”

楚云绝紧靠乔凝心,她这一剑下去,他都能听到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转头一看,那元白洁白的长衫已经被染红,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此时此刻,他也不能阻止,无奈只好别过头去。

段峭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下手,他更没想到弦月被刺了一剑,连眉头都不眨一下,依旧不打算改变主意。怒视着乔凝心,他不忍去看那鲜红的肩头,冷声说到,“你若是杀了他,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他心疼他的儿子,可他更不能看着他眼睁睁离开,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他带回去。

“那你就动手啊!”说话间,乔凝心手腕一翻,用力将长剑刺了下去,原本那个血洞立刻变成了一个窟窿,长剑将弦月的左肩刺了个对穿,鲜血立时涌出,染红了他左边的长衫。

看着那恐怖的一幕,段洛苏不由得惊呼出声,小手握着嘴巴,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

长剑刺下的一瞬,段峭不由得惊呼出口,他猛地转头怒视着乔凝心,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他依旧不退让半分,硬是咬着牙不松口。

乔凝心冷冷一笑,突然大喝一声,刺进左肩的长剑剑身一转,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弦月的左肩,染满血迹的剑身倏地抽出,溅了段洛苏一脸的鲜血,吓得她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弦月那原本完整的左手,此刻已变得血­肉­模糊,可乔凝心却并不打算收手,扬起长剑朝着他的右臂再次刺过去,“住手。”陡然一声爆喝,段峭终是开口打断了她,“朕放你们走就是,你们的人不都守在西城外吗,朕跟你们过去,等你们平安离开,立刻放掉他。”

[VIP]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去

时至寒冬,就算近几日还不算寒冷,可这寒风也着实刺骨。

原本空旷的西城郊外,今夜却变得拥挤起来。两拨人马面对而立,一队在退,一队人则在紧跟。

乔凝心单手那剑,剑尖一直未曾从弦月的肩膀上移开过,冷风吹起她额前的列海,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早有一层薄汗,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理了理刘海,顺势将额头上的汗擦掉。

两拨人马就这样对峙了近半个时辰,从人数上看,乔凝心这边明显少了许多,可段峭也并未轻举妄动,因为他的儿子还在别人手里。

乔凝心等人后退的速度如极慢,因为段峭的人一直不曾离开,一方坚持要立刻放人,一方却死活不肯,几经折腾,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弦月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在流血,整个左肩已经染满血迹,脸­色­也因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苒汐君默默地跟在段峭身后,低头垂泪,却不曾发一言。

瞪了瞪对面的段峭,乔凝心忍不住暗骂几句,抬手抓住弦月,借力从马背上跃起,轻松的落在了弦月的身后。“你脑子有病啊,不知道自己止血啊!”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她都有些过意不去,好在她拿准了力道和位置,不然弦月这手非废不可。

骂骂咧咧的倒持着,她竟将罗裙的裙摆给撕了下来,三两下就将弦月的伤口绑好,手法熟练至极。

此举,让场中好些人都安了心,段峭终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你还是不肯答应朕的条件?”

“这不是废话吗?你都在这里啰嗦了半个时辰了,再这样耽搁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抬起头看着段峭,她再次将剑架在了弦月的脖子上,“你tmd,到底走不走?姑­奶­­奶­我又要刺人,又要给人包扎,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折腾这么久,她早就烦了,可段峭死都不肯妥协,她从不能带着他离开吧,如今这阵仗,别说离开南楚,恐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他虽说不明白那tmd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话。碍于那么多内廷侍卫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冷一笑,“朕也不想与你在此浪费时间,你就答应朕的条件吧!”他已经将女儿给暂且放弃了,总不能把多年失散的儿子再给弄丢了。

说了那么久,双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不下,如今乔凝心都有些动摇了,再这样耽搁下去,等天亮以后,他们想走也不可能了。“我不想为难皇上,只要我们安全离开,定会将他二人送回来。”

“以你刚才的表现,朕能相信你吗?”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他儿子给刺了个大窟窿,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刚才不过是迫不得已,不这样,皇上会答应让我们出城吗?”不等段峭回答,她继而说到,“我们并无伤害他们的意思,皇上要的东西我也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挟持着朕的儿女,还问朕有何不满意?”冷冷一笑,他沉声说到,“朕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才好!”

眼见身后的人有些撑不住,楚云裳不禁冷冷开口,“再这样纠缠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他说得极小声,却让乔凝心越发的不安。

身后这些都是乔家的人,细数之下也不过数百,哪能与段峭的内廷侍卫抗衡,时间一点点过去,若是天亮之前他们不能脱离皇城范围,想要安全离开就无望了。

眼珠一转,她扬声说到,“不如我们将公主还给你,把弦月带上。”

“不行。”想也不曾多想,段峭缓缓开口,“我只要他。”

如此无情的话,若是被段洛苏听了去,不知会有多伤心,所幸她刚刚运到过后,现在还没醒来,依旧躺在楚云绝的怀中。

轻皱眉头,她看着这个固执的男人,心中恼怒万分,正待要开口时,弦月却阻止了她,面向段峭冷声说到,“我跟你们回去。”

拿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乔凝心紧蹙眉头,“恐怕不行。”

转头府在乔凝心耳边,他低声说到,“我会尽力将他们拦下来,你们只要尽早离开就好。”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等了那么久,弦月终于开口说话,并且答应留下来,段峭不由得一喜,但听到他后边的话时,他脸都绿了。

冷眼看着眼前那中年男子,弦月一脸平静,“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让他们离开,若是你反悔,我也有很多种办法死去。”

说这话,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更不曾考虑段峭的感受。

低头,段峭深思片刻,终是轻叹一声,“好,朕绝不食言。”看着这个与他为敌的儿子,他轻声说到,“你过来吧,朕相信他们也不敢把洛苏怎样!”

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弦月轻轻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乔凝心,“你们自己保重。”

“会的。”点头,乔凝心默许了此事。

“今日一别,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认真的看着他,乔凝心轻声说到,“你说。”

“楚云绝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恩我弦月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了,所以我想拜托你代我好好照顾他。”

微微一愣,乔凝心直视着他双眼,半晌后才说到,“他是我的相公,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会这样做的。”

“嗯。”似是有些失落,他缓缓说到,“如此,我便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多谢。”

“后会无期。”轻喝一声,他飞身纵起,稳稳地落在了那空着的马背上。转头看了一眼同样望着他的楚云绝,抿­唇­一笑,他连缰绳都不用,策马缓缓走向段峭那边。

短短的距离,他却走了许久,直到与段峭面对面时,他才低下头,圈马退至他身后,与段如风和苒汐君并排而立。

冷笑两声,段峭看着对面马背上的几人,沉声说到,“朕会带着人马立刻回宫,几位也要记住你们的承诺,不得伤我九儿半分,否则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们抓出来,碎尸万段。”

“我对你女儿没有半分兴趣,但愿她到时不要赖着不走才好。”冷眼看着段峭,她才不受他的半分威胁。

“哼!”冷哼一声,他圈马转身,“回宫。”

大队人马紧随段峭离开,唯有段如风依旧坐于马上,死死地盯着乔凝心,片刻后才幽幽开口,“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昨日的话,未免太没有诚意!”

“我昨晚说的话句句诚恳,之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不是因为信不过你,是信不过你爹。,顿了顿,她继续说到,“看到今日的局面,想必你也猜到了几分,回去之后诸事小心,千万别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冷冷一笑,段如风点头,“此时我要是还不明白,未免也太愚蠢了。”

仰头看天,他不禁自嘲,“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人生到头都是一场空,即使过程很绚丽,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更何况那绚丽的背后还隐藏着别人不为所知的黑暗,所以不要也罢。”

即使他想要,也未必能够得到,努力了多年,到头来还不是这样,他始终逃不过父皇的五指山。

“你好歹也是个有为青年,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丧气话来,真让人不解。

难道除了那些虚名你就再无别的追求了?”

“有。”他答得中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乔凝心,扬声说到,“不但有,而且十分坚定。记住,你还欠我两盆白菊,他日我定会亲自讨要回来。”

“殿下是否该回去了?”冷眼看着段如风,楚云绝缓缓开口。

“哼!我的事情还不用你来管,你先管好你怀中的女子,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绝不会绕你。”

“这个殿下请放心,只要我们安全回到景龙,定将公主完好无缺的送回。”

“如此甚好。”狭长的双目微微一瞪,他转而看向乔凝心,沉声说到,“今日回去,我便会将那些姬妾遣散。”

“与我何­干­。”白他一眼,乔凝心移开目光,“好了,我们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瞎扯,后会无期。”说罢,她圈马转身欲走。

“是后会有期才对。”看着她的背影,段如风一脸认真。

微微侧头,乔凝心轻叹一声,背对着他举起手中长剑,数百骑同时出发,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VIP]第一百二十章 归家

“话说,那方大豪方将军,有勇有谋,忠肝义胆,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啊!宣威一战,他与罗字义罗将军,楚飞楚右相,连同那南楚二皇子,斩杀南楚叛将,以少胜多,赢得漂亮啊!”

“这还不说,就单说那方将军,三万大军对抗敌军数十万人马,竟然可以无一阵亡,这,这可真是景龙有史以来胜得最光荣的一次了。据说,我们的方将军独领三万大军,抵死与南楚叛军硬战,不但斩杀数万敌军,还成功俘虏了那些南楚军,将他们的叛将拿下,这一仗,可让我们景龙人长了脸,连那一向骁勇善战,号称常胜将军的南楚二皇子也对我们方将军刮目相看,以礼时相待啊!”

大堂中央,那个留着两撇山羊胡须的男人正在唾沫横飞,说得那叫一个激动,仿佛他当时是亲眼所见那场战争一般。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说到最后,他忍不住一揉衣摆将腿蹬到了凳子上,“你们大家说说,我们景龙有这样的将军,何愁他敌军来犯啊!”

书桌旁,诸多食客一边吃饭,一边津津有味的听他说话,恨不得将他所说的那些弄回来做下酒菜,好好嚼嚼。

不少人还跟着起哄,轻喊方将军威武,方将军常胜。

细细一看,也只有角落里那一桌的人还算冷静,三个人各自忙着吃饭,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乔凝心盛了一碗汤,轻轻吹了两下便全部喝下。放下碗,她一边擦嘴一边摇头,“哎,说得太不­精­彩了,要是我上去,肯定比他还能胡话。”

轻笑两声,楚云绝将手帕递给她,“他说的也不是胡编乱造的,当时你确实那么勇猛,三万人的确一个没折损啊!”

白他一眼,乔凝心用手撑起脑袋,偏头看着那说书的人,“我是说他将得太差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呵呵,那你上去讲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说到那场大战,她现在都还有些后怕,带兵打仗比起杀人放火可难多了。

楚云裳最后一个放下碗,擦完嘴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乔凝心认真的问到,“大嫂之前可是学过兵法?”

“呵呵,看过一些书而已。”

“不知大嫂看的都是那些兵书?”

“乱七八糟的都看了一点,不寻很­精­通。”打着马虎眼,乔凝心将目光移向别处。别说她连孙子兵法那样的名着都没看过,就算她说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微微点头,楚云裳抿­唇­一笑,“大嫂是谦虚了,以大嫂的能力,不比朝中的那些大将们差多少。”

“上次在宣威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说不上能力。”听起来像是谦虚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若不是段如风早有打算,若不是城中的七皇子倒戈相向,她哪有那么容易打胜仗啊!

“呵呵。”轻笑两声,楚云裳也不再争执,“那真正的方大豪可是托了大嫂的福,不但加官进爵,还成了百姓膜拜的英雄,这一趟南楚之行,他可赚大了。”

“可不是嘛!”无意再谈这个问题,她将话锋一转,轻声问到,“也不知道他们到了京城没有,这一路我们都抄小路,无法与他们的人联系,爹肯定急坏了吧!”

这十来天,他们星夜兼程,不走大路,不投宿客栈,一路避开所有关卡,就连进了景龙境内也是这样。之所以如此小心,不单是要防范南楚,还要防范某些小人,毕竟这次行动不易让过多的人知道,所以他们在临近京城的时候,就差遣了一部分人先回去报平安,剩下的人也分成了好几拨,他们三人更是单独行动,不与其余的任何人在一起。

这里离京城不过六十里地,明日便可到达,他们三人会且走且完,当作是出来游玩一般,这样叫别人看了也不会心生疑虑。

“无妨,回去报信的人肯定已经到了,再说我们明日就可到达,不用过分担忧。”

“嗯。”楚云裳也点头附和,“现在已经到了京城附近,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迟疑片刻,乔凝心也轻轻点头,“也对,这一路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勉强算得上安全了。段峭那老家伙这次可真沉得住气,他竟然也没派人追上我们,就连那次的夜袭也不像是他派来的人。”

冷冷一笑,楚云裳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他的女儿还在我们这里,这个段洛苏他也是自小疼惜的,怎会轻举妄动呢!”

说到这个,乔凝心不禁斜眼看向楚云绝,“对了,昨天你是怎样将那小姑­奶­­奶­给弄走的?”

段洛苏这缠人的功夫,她总算是见识过了,这一路上,她可没少惹麻烦,并且死也要粘着楚云绝,走到哪儿都会跟着,把乔凝心气得够呛。昨日,她说要将她送回去,谁知那丫头竟然真的不肯走了,说什么她的父皇已经抛弃了她,所以她不要回去,她要永远跟楚云绝在一起。

听她那话时,乔凝心真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好说歹说,她还是不答应,死死拽着楚云绝,又哭又闹,那模样真让人心疼,搞得好似乔凝心在欺负她一般。

她乔凝心对天发誓,这辈子,她最善待的人就是这小屁孩儿了,明明是她的情敌,一路上她还得小心照料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得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任由她暂时霸占着楚云绝,不与她计较。

可此事,却不容她再有任何异议,她是一定要将段洛苏送回南楚的,不然这麻烦可就惹大了。

楚云绝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尴尬一笑,“说了些哄骗的话,终于让她妥协了。”不过,临走时那小丫头又反悔了,他只得使用了最卑劣的手段,还吩咐护送的人一路看紧,若是无法让她乖乖听话,也可使用同样的手段。

“哦?说了些什么话?,挑眉,乔凝心一脸玩味。当初她差点就要叫她姑­奶­­奶­的,可那小破孩儿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说什么都没用,也不知楚云绝到底说了什么,她竟然破天荒的应允了。

“呵呵!”尴尬一笑,楚云绝轻声说到,“也没什么,说来真是让人羞愧,竟要哄骗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有些让人不齿啊!”

这辈子,他从来没说过那样的慌话,那承诺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脱身罢了,只希望段洛苏回去后很快将他忘掉才好。

“大哥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与段峭都已经撕破了皮面,难道还担心这样毫无意义的话会引起什么麻烦吗?”抬眼看着楚云绝,他戏谑一笑,至于楚云绝所说的哄骗之话,他也能猜到几分,男人不都是那样,这样的话他可是听得太多了。

“嗯。”扁扁嘴,乔凝心还想再说,却听见那说书之人又开始胡诌了。

说完方大豪的事情,他休息片刻,竟然开始说起乔楚二家来,今日真是凑巧了,说的这些与他们三人都有关系。

三人均是一愣,随即侧耳细听,原来那说书之人讲的是这次科举的事情。

关于这事,他们在进城前就已经知晓。这次科举,竟然破天荒的选出了两名状元,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乔凝心的表哥敬剑文和楚家老三楚云离。

若说敬剑文,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一向只喜欢窝在家里读书的三弟竟然也能考中状元,而且还是皇上软点的状元。

在他们回来之前,此事已经在景龙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世人皆知首富乔家出了个俊俏的状元郎,右相楚家也出了个状元郎,这一榜双状元,在景龙可还是头一次,不得不让大家惊讶啊!

那说书人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得口若悬河,“你们可知道?这二位状元郎不但文采好,长得也十分俊俏,尤其是那敬剑文敬大状元,那生得可叫一个俊美,简直称得上是京城第一俊公子,此人不但议表堂堂,而且温文尔雅,着实是个万众挑一的人才啊。”

听完这句,楚云裳不禁冷笑,在这之前,这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可是他的,怎么他一走,连人都给换了!

“不过,那楚家的三公子也不差,据说这次在那大殿上,他口若悬河,才思敏捷,连皇上和诸位大臣也对他十分喜爱,本来这状元郎只有一位,皇上却硬生生的把他给加了进来,这也说明了我们的皇上是个惜才的明君啊!”

“是啊,是啊!”

这话,有谁敢说不是!

“这也还不算什么,奇就奇在这楚乔两家的关系上。”吞了吞口水,他扫视一眼众人,大声说到,“你们可知道这楚乔二家是何关系?”

安静片刻,为数不多的几人开始回应,“知道,他们不是亲家的关系吗?”

“是啊,那乔家的二小姐前不久嫁给了楚家的二公子,那可真是绝配啊。”

“错了,是大公子,哪是什么二公子!”

“就是,就是,哪来的什么绝配,简直就是鲜花Сhā在了牛粪上,那乔家小姐可真是不值啊!”楚云绝的大名,他们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那样的花花大少,怎么配得上全国首富的爱女。

“你可真胆大,什么话都敢说,难道不怕祸从口出?”坐在旁桌的人即使提醒,那人赶紧闭了嘴。

说书人将话头接了过去,继而说到,“正是这个关系,堂堂右相与第一首富结了亲家,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如今这两家又各出了一个状元郎,这不更是喜上加喜吗?这也是他们两家的缘分啊!”

“就是,就是。”有了先前那位的提醒,他们也只会跟着附和了。

“如此一来,这二家更是声名远播,那两位俊俏的状元郎也成了诸多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臣眼中的红人儿了,这不才没几天,就有多少人上门去提亲啊,两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谈,胡先生,那他们可有相中哪家的女儿?”一个中年男子对此事似乎特别有兴趣。

“你着什么急?相中哪家的女儿也不会相中你刘老三的女儿。”右边第一桌的男子,看那穿着也还不算差,应该有点小钱。

“我说孙大贵,我问话­干­你什么事啊?是相不中我刘老三的女儿,可你那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论样貌不怎样,论脾气还不如我家小意呢!”

“怎么说话的你?”不甘被奖落,那男人爆喝一声就站起身来。说书人一见这架势,赶紧打断了二人,“我说两位大爷,你们就别在这儿争了,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伤了和气,何必呢?”

“哼!”孙大贵瞪了那粗鲁汉子一眼,径直坐下,一脸傲气。

说书人见两人都消停下来,这才继续说到,“要说这敬家大公子嘛,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这几年一直不曾娶妻,也没听说他相中了哪家的女儿,别人皆道他是认真读书,不曾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可这一次,大家都猜错了。”说了这半天,不由得口­干­舌燥,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到,“诸多豪门大户甚至是王公贵族派人上门提亲,都被拒绝,那敬大公子竟然放下话来,说他谁都不娶,自己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这次只等她回来,定要迎娶她过门做他的状元夫人。”

此话一出,堂中顿时唏嘘不已,不少人纷纷咂舌,这可真是让人惊叹的大事!

“你们看看!啊,都看看!这敬大公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丈夫啊!不但文采不凡高中了状元,还如此有情有义,誓要考取功名,然后风光的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回家,这样的男人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哎,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有这般的福气,此生得遇他这样的男人,真是死而无憾。”

确实死而无憾,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可却是让乔凝心十分头疼的。

“走吧,我们出去走走。”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她不等其余二人回答,径直站起身走出酒楼。

背对二人,她仰头看着天,不由得轻叹一声,那个可爱又执着的表哥,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

楚云绝默默走到她身后,轻声说到,“不要多想了,此事我会解决。”

敬剑文此举,他也着实惊讶。

无奈的点点头,乔凝心低声说到,“希望老天派来一个可爱的美女,然后让我老哥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然后赶紧把她娶回家,这样就圆满了。”

敬剑文的深情,她无法回应,她也没有资格拥有。

此生,有楚云绝一个就足够了。

看着她的侧脸,楚云绝轻笑两声,“但愿吧。”她说的那个可爱的女人,不正是她自己吗?或许她无法体会,但是自己却十分了解敬剑文的心思,若是真爱上一个女人,哪能那么容易就忘掉!

“不是但愿,是一定的。”再次仰头看天,她不由得双手合十,轻声折祷,“老天啊,你一定要送来个美女,送一个让我老哥一见倾心的美女,最好能迷死他,迷得他团团转,迷得他连四书五经都不认识了。”

扑哧一笑,楚云裳忍不住开口,“那他十多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无所谓,反正除了他还有一个状元,我哥喜欢自由,才不在乎那些虚名呢!”在她心中,敬剑文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他为何还要来考取功名?”浓眉轻挑,他微笑着看向乔凝心。

从乔凝心刚才的反应和她所说的话中,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那敬剑文口中的心爱女子,八成就是乔凝心了。

“呃,这个…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人生价值罢了,他确实有才华,为何不去考,但是喜不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到这个,她再明白不过了,敬剑文当日口口声声说要将她娶回来,这功名不过是为她而考,说白了,是怕她委屈而已。

“是吗?”抿­唇­一笑,楚云裳十分不赞同,“像他那样聪明的人,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之事的人。”

“哎呀,反正就是那样,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关我什么事。”不满的瞪他一眼,乔凝心大步走向前边,一边走一边说到,“出发了,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华丽的马车摇晃着出了城,直奔六十里外的京城,车中三人全部闭目养神,心中却各有所思。离京这数月,他们之间似乎都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只是大家都不曾表露罢了。

于此同时,京城内的乔家大院中,三个男人喜笑颜开,乔烈更是高兴得笑出声来。

担心了数月,他的宝贝女儿终于安全的回来了,他这颗心,也总算是落回了胸口,不再日日担忧,夜夜挂念。仰头看着门外,他大声吩咐到,“来人,立刻准备,去城外南郊等待小姐归家。”

[VIP]第一百二十一章 闹剧

翌日正午,那辆宽敞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不过他们并不是要去乔家,而是要回楚家。

乔凝心拒绝了爹的美意,打算先回楚家看看。猜到爹一定会不高兴,她托那人替她向爹爹赔罪,还承诺明日一早就回家去。

足足半个时辰,他们才从南城走到楚家,楚飞早已接到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却并不出来迎接他们,这其中的原由,大家都很清楚。但偏偏有人喜欢出点风头,一个人站在大门外等待他们回来。

下了马车,乔凝心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到有人在大呼相公,抬头一看,一个身着翠绿­色­罗裙的女子正高兴的朝他们走来。不解的看着那女人,她有些呆愣,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本以为那女人是冲着楚云裳去的,可当她冲到他们身前时,她才发现她完全搞错了。那个女人竟然直直的扑向他们,目标正是与她并排而站的楚云绝。

楚云绝早就看出是落瑶,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她,而且她还这样明目张胆的叫自己相公。眼见她扑过来,他赶紧挪了挪脚,轻松得躲开了她的拥抱。

乔凝心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女子,不由得双眼冒火光,“你叫谁相公呢?”

如果她刚才眼睛没瞎的话,这个该死的大肚子女人是在叫楚云绝,并且还打算将她的男人给扑到。虽然一时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她的无名火气已经陡然蹿起,要不是看她大着肚子,她早就冲过去一把将她撂倒了。

白她一眼,落瑶冷笑一声,“当然是叫我的相公,你算哪根葱啊!”

楚云绝见她这副模样,一脸恼怒,“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做什么?”

“这么说,你们是认识的了?”乔凝心冷眼看着那两人,总算弄明白了一点点。“她叫你相公,她还大着肚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不等楚云绝回答,落瑶先发制人,她转向乔凝心,双手叉腰,“是个笨蛋都能看出来,还需要问吗?”

楚云绝看着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紧皱眉头,赶紧解释到,“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那我的肚子是怎么大的?那晚你明明睡在我的床上,你还亲口答应要接我回来的。”一脸委屈,她转而看向楚云绝,“你们男人都那么没良心吗?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骨­肉­啊!”扁扁嘴,她做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将头一低,又要往楚云绝怀中钻。

楚云绝见状,赶紧躲开,冷眼看着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你别胡说八道。”

“我哪有,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就打算我丢开吗?”

担忧的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乔凝心,他沉声说到,“你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该死,这个女人怎么跑来楚家了,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日归家的!

“回去?”睁大了双眼,落瑶冷冷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回哪里去?迎春楼吗?我就住在这楚家大院里,我哪也不去!”

“什么?”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他一时愣住了。

她怎么会住进来?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楚云裳后退两步,给他二人让出一个地方,冷漠的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不时的看着乔凝心,观察着她的脸­色­。

以乔凝心强势的­性­格,他觉得这个女人肯定会很惨,谁知站了片刻,乔凝心竟然都没什么反应,这倒叫他不解起来。

冷眼看着他两人,乔凝心微微侧头,冷冷一笑,“站在门外多不好,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

“凝心。”不解的叫住她,楚云绝紧蹙眉头,“此事我来解决好了。”

“呵呵,不管怎么解决,还是得先进去,站在这里多不好啊!”这里虽然不是闹市,可偶尔还是会有几个人经过的。

看到她这样冷静,楚云绝越发的不安起来,“凝心……”

“好了,进去吧!”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乔凝心转身第一个走进大门。

门口的两个小厮见她进来,这才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恭敬地叫到,“少夫人好。”

“嗯。”看也不看他们,乔凝心冷着脸,径直走到前院。

落瑶恨恨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其余两人反应,紧随着她走了进去。

淡淡的扫了一眼有些慌乱的楚云绝,楚云裳轻声说到,“大哥,你这个麻烦挺大的。”

“进去吧!”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楚云绝黑着脸走进了大门。

末婉急匆匆的从后院走出来,大老远就看到自己小姐,原本的怒意一扫而空,大呼一声便朝着乔凝心奔去。

围着乔凝心转了两圈,她才笑出声来,“小姐,末婉好想你啊!”

牵动嘴角,乔凝心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也好想你。”

“嗯,我…”刚想要说话,她却撇到了随后走进来的那个死女人,一脸小脸立刻拉了下来,抓住乔凝心的手就要往里面走,“小姐,我们走吧,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回家。”

她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

“为何要走?”挑眉,乔凝心将她给拉住,随即转过头来认真的打量了一遍那女子。

勉强还算得上是个美女,不过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敢跟她乔凝心抢男人,简直是找死。

见她停下来,落瑶也在她三步之外站住,拿眼瞅着她主仆二人,一脸的不屑,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少夫人一般。

楚云绝与楚云裳同时走来,看着院中僵持的两人,他们赶紧走到跟前。

还不等楚云绝靠近,落瑶就赶紧转身扑向他,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锁在自己身边一般。

一脸怒火,楚云绝冷漠的避开她,压低声音说到,“我等下就找人将你送走。”

“我不走。”一口回绝了他的话,落瑶转头骄傲的看着乔凝心,挑衅般的说到,“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连­奶­­奶­都认可了,你是赶不走我的。”

听她如此一说,楚云绝暗叹头疼,­奶­­奶­一向喜欢管这些闲事,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我现在有孕在身,你怎么能赶我走,就算你赶­奶­­奶­也不会同意的。”

似是故意的一般,她一直在拿孩子说事,仿佛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她的挡箭牌似的,有了那孩子她便能天不怕地不怕。

冷冷一笑,楚云裳转头看了一眼乔凝心,那张原本白皙的俏脸似乎有些苍白,看样子,她还是气得不轻。

“真是个蠢货。”冷眼看着那女人,她缓缓张嘴。

“你说什么?”

“你小声一点,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双目一瞪,楚云绝打断了她的话,看也不曾看她,他抬脚朝着乔凝心走去,却被落瑶给拦了下来。

死死拽着楚云绝,落瑶哭丧着脸,“相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啊!”

用力挣脱她的手,楚云绝正要发火,却被乔凝心制止了。

“她说得对,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她!”冷冷开口,乔凝心抬脚朝着他们二人走去。

“小姐。”末婉恼怒的看着那二人,拉住她不放。

“放心。”拿开她的手,乔凝心缓缓一笑,走到了楚云绝身前。

“凝心,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跟她根本没什么。”

“不必解释。”挥挥手,乔凝心笑得愈发奇怪,“你是不可以修理她,但是我可以。”

“你他妈的。”撩起袖子,乔凝心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拽了过来,“我去你­奶­­奶­的相公,你个贱人,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姑­奶­­奶­是什么脾气是吧!谁的相公你也敢上,你以为姑­奶­­奶­那么好欺负是吧!”

拽着手中的一把头发,她用力一扯,将那女人甩出去几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看着那女人狼狈的样子,她似是还不解气,伸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颚,啪啪就是两巴掌,白皙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殷红的嘴角也挂着血丝。

用力一推,她将被她打得晕乎乎的女人推出了老远,“你个贱人,老娘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深吸两口气,她终于觉得心口不那么闷了。在南楚这些日子,她已经受够了,拿那段洛苏那般无奈,一口闷气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谁知回家竟然也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个该死的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不但死不要脸,还大着肚子来闹,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连一向嚣张的她都看不过去了。

眼看着她这样的举动,不但楚云绝两人愣住了,连一旁的末碗也惊得不知所措。

这,小姐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粗鲁?下手也太狠了吧!比她还狠!不过她总算也出了一口恶气,报了那日被她扇巴掌的仇。

不可置信的看着乔凝心,楚云裳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千金大小姐,何时学会了这一口的脏话?看她这副模样,真是让他有些后怕,他侧头看了一眼楚云绝,不由得替他担心起来。

泼­妇­他见过,可像她这般张狂的女人,他真是头一次遇到。先不说这女人到底是何身份,好歹她也怀有身孕,一般人都不会下这样的手!可乔凝心不但打了,还打得理所当然,俨然一副悍­妇­的模样,让人不禁咂舌。

“你,你竟然打我!”站稳了身子,她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指着乔凝心一脸的愤怒。那原本白皙的脸颊上两个清洗的掌印,眼底也泛着泪光,对眼前这个凶悍的女子,她是既恨又怕。

迎春楼一夜春宵之后,那个怂恿他的男人竟然没了踪影,不得已之下,她才自己想了这一招,好不容易混进了楚家,做了几天姨娘。

本以为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她就算不能多风光,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大大方方的在楚家做她的姨娘,不再过青楼里那种非人的日子,谁知,谁知她竟遇上了这样的女人。

“你,你可知道我肚子里怀着谁的骨­肉­,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叫你加倍偿还。“被打成这样,楚云绝也没打算出手帮她,气得咬牙切齿,她竟说出这般离谱的话来。

楚云裳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这女人太不知趣。

“好啊!”冷冷一笑,乔凝心欺身上前,扬手就是一拳,将那女人打倒在地,“既然这样,我就索­性­全部打死好了,省得日后麻烦。”

对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乔凝心用力踹了两脚,立刻引来一阵尖叫,杀猪一般的哭声也随即响起,着实吓坏了院中的人。

楚云裳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乔凝心,“大嫂,适可而止,若是真的出了人命就不太好了。”

冷冷一哼,乔凝心瞪着那躺在地上哇哇大叫的女人,“打死不是更好。”

“凝心,别闹了。”楚云绝走上前来,将她从楚云裳身旁拉了过来。

“对了,若是真的打死了,有人就会心疼了是吧!”冷眼看着楚云绝,她挣脱他的手,咬牙切齿的说到,“既然这样,那我就看在楚大公子的面上饶了她吧。你说可好?”

看见她眼底的怒意,楚云绝轻声安抚,“凝心,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怒喝一声,她狠狠地瞪了楚云绝一眼。听着院内传来的脚步声,她冷冷一笑,“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怎样,没兴趣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末婉,我们走。”

“是。”末婉赶紧点头,随即抬头问到,“去哪里啊?”

“当然是回家,难道还留在这里吗?”

“哦,那我回去收拾东西。”呆呆的点头,她转身就要走。

“还收拾个屁,立刻走。”转身,她拉着末婉就要离开。

“凝心,你要去哪里。”着急的跟了上去,他拦住那主仆二人,“你听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

白他一眼,乔凝心轻声说到,“解释什么?我回去住住就好了。”

她那么快就转变了态度,着实让楚云绝不解,楞楞的看着她,刚要开口,乔凝心却拉着末婉从他身边经过,冷声说到,“别来找我,该回来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好好处理你的女人吧!对了,以后要找也找个聪明一点的,这个太不够看了,浪费我的时间。”

“我……”想要解释的话被哽在了喉头,他看着走出院门的两人,再看看从后院走出的众人,无奈轻叹。

老夫人一见那阵势,立刻明白过来,赶紧吩咐人将落瑶扶进去,立刻找大夫。看着离开的两人,她缓缓摇头,轻声嘀咕到,“这主仆两人都是一个脾气,真够倔的。”

楚飞冷眼看着那被扶走的女人,重重一叹,随即转头看向两个刚刚归来的儿子,片刻后才沉声说到,“你们跟我进来吧!”

“爹,我要出去一下。”无论如何,他要先找到凝心解释清楚。

“你放心,我会派人跟上她们的,你先进来,我有话要说。”说罢,他也不等楚云绝答应,转身便离开。

[VIP]第一百二十二章 温馨

乔家后院。

乔凝心一身火红­色­罗裙,外加一个红底白领的裳皮斗篷,脖间雪白的貉毛随风轻摆,衬着她那柔顺的青丝,显得愈发的清秀。

妖艳的红衣,雪白的围脖,黑如墨石般的秀发,这三个显眼的颜­色­却能被她融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随风亭,她撑着脑袋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

冷风吹过,一缕发丝飘至眼前,扰乱了她的视线,她才终于动了动,伸手将头发理好。

末婉见状,赶紧上前说到,“小姐,这都坐了好一会儿了,我们回流云闹吧,这里好冷,若是小姐着凉了,老爷和少爷肯定会责骂我的。”

“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就着凉啊!”抬眼,她并不像末婉所担心的那般,此时她完全不像刚才在楚家的那副模样,那股骇人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

“小姐,你没事吧?”惊讶的探过头来,末婉更紧张了,小姐这样的反应未免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她的脾气啊!

“能有什么事。”轻轻推开末婉靠过来的脑袋,她抿­唇­一笑,“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不解的看着她家小姐,末婉将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你不知道的问题。”打趣的看着她,乔凝心随即问到,“你说那个女人在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就进府了?那么她的事情你多少也了解一点是吧?”

点头,末婉不屑的说到,“不就是个倚门卖笑,专门伺候男人的青楼女子吗?没什么好值得了解的,我只知道她是迎春楼的人,叫什么落瑶,之前还是迎春楼里的头牌,意思就是说,她已经伺候过很多男人了。”

呵呵一笑,乔凝心眯起了眼睛。既然是头牌,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放了,那老鸭难道是个傻子吗?

迎春楼,醉红楼…

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楼!搞不好全京城的青楼里都能找到他的相好。

即使她相信他所说,跟那些女人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心里还是会觉得酸酸的。

“除了这个女人,还有别的女人来过吗?”

“没有。”末婉摇摇头,赶紧又说到,“不过有一就有二,若是那些跟他好过的女人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会相继效仿,到时候小姐就更难堪了。”

扁扁嘴,她真为小姐不值,为什么她家小姐就遇上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呢?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个姑爷不错,如今看来却是个混账男人,一点也不配不上她们家小姐。

不屑一笑,乔凝心暗到,看来男人太招风也是一件麻烦事啊!那厮要是再给她弄些这样的女人回来,她一定要叫他好看。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去吧!”站起身来,她拽着末婉将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肩上,“驼我进屋好了,这些天我可累坏了。”

回家都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爹和哥哥都还没回来”

表哥也不在。早先没接到她,他们就各自忙去了,如今偌大个乔府除了就她们主仆二人,还有管家随叫随到。

刚走出随风亭没几步,管家刘叔便不请自来,“小姐,门外有个姓林的男子找您,说是你的老友。”那男人看起来也有三四十岁了,而且面生得很,他还真不敢擅自将人带进来。

“林叔。”有些惊讶,乔凝心赶紧说到,“快将他请进来。”

她以为等那事情处理好以后,楚云绝会第一个来,没想到林叔却先来了。

宽阔的花厅中,乔凝心早已等在那里,看着林天炎走进来,她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林叔,您怎么来了啊?”

“怎么?小丫头不欢迎我吗?”故作疑惑,他一脸微笑。

“怎么会!”走上前去亲热的拉着林天炎,她呵呵一笑,“林叔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拉着林天炎走到桌边坐下,她朗声说到,“来人,上茶,让厨房准备一些好吃的点心。,

轻笑两声,林天炎也不推辞,“小丫头如今在这里就是主人,过得甚为舒坦啊!”

“哪有,我在哪里都能过舒坦了,谁要是敢叫我不舒坦,我肯定让他加倍的不舒坦。”在林天炎面前,她不需要掩饰什么。

“哈哈,这脾气我喜欢。”

“我也喜欢林叔,不然才不会跟您这般没大没小呢!但凡是我看得顺眼的,我都会真诚相待。”嘿嘿一笑,乔凝心说得极为自然。

“是啊,我也能感觉得出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乔凝心,他轻声说到,“小丫头这一趟可是够辛苦的,人都有些消瘦了。”

“人家想苗条还没机会呢!”眨眨眼,乔凝心故意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她是不想别人担心而已。这一趟南楚之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件件都让人头疼,能不消瘦吗?

“你看起心情还不错!”打趣一笑,他缓缓说到,“难道你不生气了?”乔凝心这样的反应,他还真有些惊讶,看那女人被打成那样,他估摸着她肯定气坏了,没想到这才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又能有说有笑了。

“林叔这次来就是为了那件事情吧?”

轻轻点头,林天炎沉声说到,“不过在我说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对此事我根本不了解,我还能有什么看法。”顿了顿,她又说到,“不过,他一直说与那女人没有关系,我打算暂且先相信他一次,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她这样一说,林天炎这才舒心一笑,“看来我今天是不会白来。”

“林叔是来替他解释的吗?”微微皱眉,她有些不满,为何他不自己来?

“别误会。”林天炎赶紧打断她的想法,“可不是他要我来的,可是这孩子一向喜欢报喜不报忧,我怕他为了诸多的顾及,反而解释不清楚,所以才先他一步过来找你。”

“有什么忧?”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乔凝心顿时有些紧张。

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末婉,林天炎轻声说到,“末婉啊,你去帮我看看那点心好了没有。”

末婉就是再笨也能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乔凝心,得到她的应允后她才走出了花厅,到院外等候。

“到底是何事?”末婉一走,她赶紧问到。

“别急,你听我细说才好。”

他将那晚在迎春楼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还说出了他们留那女人的用意,片刻过后,乔凝心才渐渐舒展眉头,“这么说来,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那面具男人派来的?”

微微点头,林天炎轻声说到,“十之八九。”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楚云绝确实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还处处为她着想,未免她担忧,他连受伤的事情也隐瞒了。

心里有些愧疚,乔凝心缓缓低下头,忽的又抬起头来,“你说是他去找弦月那晚出的事?”

不明所以,林天炎轻轻点头,“就是那晚。”

“可那晚他不是在醉红楼吗?”

那晚她听的真切,第二天又得到了老鸨的证实,难道这一切都搞错了?

“醉红楼?”轻皱眉头,林天炎不解的问到,“谁说他在醉红楼?那晚我替他逼了毒,就在迎春楼里歇了一夜,第二日把戏做足了,他才去了我的小屋,随后回了家。”

见乔凝心不言语,他继而说到,“可是回家没多久,他又去了小屋,伤口裂开了,血流不止,他去找我替他上药。我捡查了一下伤势,是因催动内力才导致气血避流,伤口自然恶化。我问他是何原因,他却说是不小心所致,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多问了。”

催动内力?气血逆流?伤口恶化?

乔凝心呆愣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何是好!

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她肚子疼得要死,身体发冷,是楚云绝一直在照顾她,难道是因为那个才使伤口恶化的?

“凝心,你想起了什么吗?”见她这副神情,林天炎随即问到。

“啊!没有。”慌忙摇头,乔凝心略显尴尬,“原来是我误会他了。”

原来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是那么的可笑,一切都是个巧合罢了,在她怀疑楚云绝的时候,他却在默默承受着,中毒、放血、伤口恶化这些事情,此时想来,是多么的愧疚。

轻叹一声,林天炎沉声说到,“我虽说不是自小看着云绝长大,可也算是对他较为了解,虽说他在残月宫做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事情,可他却没杀过一个好人,据我所知,残月宫这些年接下的生意,目标都是那些十恶不赦之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他这孩子看起来成熟稳重,实际上却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恐怕一生都难以改变。你也知道他小时候经厉的那些事情,虽说他现在故作轻松,那不过是表面而已,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一种方法。”

轻轻点头,乔凝心低声说到,“这些我都知道。”

“嗯!云绝是林叔此生唯一牵挂之人,而你却是云绝此生最为牵挂的人,林叔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林叔放心,凝心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明白您的意思。”

“见你这般,林叔当然放心了。云绝那小子能得遇你这样的女子,也是他一生之大幸。”

呵呵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林叔就不必拿我消遣了。”

“林叔可不是消遣你,我活了半生,所遇之人无数,可只有你一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也只有你与云绝才算得上是天作之合。可是,很多事情不单需要缘分,还需要去争取,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这形势你应该也能看出些端倪来,很多事情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你们将来还要面对诸多的问题,只有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他穷其半生,却只能默默怀念,这样的错误,他不希望云绝与凝心再犯。

轻轻点头,乔凝心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林叔也有深爱的女子吗?”

“有。”缓缓张嘴,他说得十分中肯。

“那,为何不与她白头偕老呢?”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林天炎的脸­色­,她试探的问到。

“故人已去,徒留我一人怀念而已。”自嘲一笑,他缓缓垂眸,似是又想起了伤心往事。

乔凝心内疚的看着他,赶紧说到,“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轻轻摆手,林天炎站起身来,“来了这片刻,我也该回去了,等云绝处理好那件事情,你还得早些回家,你爹还有要事要与你们商量。”

“是何要事?”

“是要事,却不算急事,所以你不必担忧,还是先将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那件事情,缓个几天也无妨。

“那女人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还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轻皱眉头,林天炎缓缓说到,“孩子已经没有了。”

“没,没有了。”动手的时候,她真恨不得将那呣子二人一起弄死,可如今真相大白,那孩子也不是楚云绝的,她便是无辜伤害了一条­性­命,难免有些不忍。

“不必过分自责。那孩子对那女人来说是个麻烦,因为他毕竟不是云绝的,对云绝来说,那更是个麻烦,或许他提早离开人世,会减轻不少痛苦。”

“可是……”她虽然杀人无数,可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

“别可是了,即便你后悔也无用,人各有命,不必再多虑。”安慰两句,他抬脚走出花厅,乔凝心赶紧跟上,“我送送你吧。”

其实她想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想去找楚云绝。

可是,好像有些说不出口。

忍不住轻笑,林天炎宠溺的看着她,轻声说到,“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才好。据我所知,某些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不用那么着急。”

被人识破,乔凝心轻轻吐了吐舌头,抿嘴一笑,“好吧。”

“嗯!”打趣的看着她,林天炎转身走出厅外,“我走了。”

如他所说,他不过刚离开半柱香的功夫,楚云绝便匆忙的赶到了这里。

管家刘叔再次来报,说姑爷急匆匆的赶来了,她便忍不住轻笑出声,“叫他去花园等着。”

“啊?是!”点头,他依言去办了。

偌大的花园中,粉­色­的梅花争先恐后的吐蕊,连那株从宫中带回来的茶花也不甘落后,开得正艳。景龙不似南楚那般寒冷,即便是在冬日,也能看到娇艳欲滴的花朵。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乔凝心回头看了看身后,又忍不住低头偷笑,等下那家伙过来,她一定得好好吓吓他才行。

楚云绝在管家的带领下,风风火火的走到园中,看着坐在风中的女子,他轻呼一声,两步走到身前,“凝心,你怎么在这里吹风!小心着凉。”

故意冷着脸,乔凝心沉声说到,“关心我­干­嘛,你应该先去关心关心那个孕­妇­。怎么样?她死了没?”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不必解释。”抬起头,她看到楚云绝眼底的焦虑,想要继续捉弄,却十分不忍。

憋着笑意,她朝楚云绝勾勾手指头,楚云绝不解,缓缓低下头,还未完全靠近,却被乔凝心勾住脖子狠狠地亲了一下。

“你这讨厌的家伙,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家法伺候!”嬉笑着她硬是将楚云绝拉到眼前,吊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站直。

微楞过后,楚云绝终是回过神来,看着笑得有些得意的乔凝心,他忍不住抿­唇­轻笑。

淡淡的笑意自­唇­边荡开,他也顺势将乔凝心从石凳上抱了起来,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拉到身前,“原来娘子都知道了!”

看到乔凝心这样的反应,他也不再担心什么了,知道了,或许更好,至少不会让他的小娘子再生气了。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都要一起承担,所以,以后你不许再对我隐瞒什么了,什么事情都得如实上报,不然…小心我家法伺候,哼哼!”

轻笑出声,楚云绝紧了紧双臂,“是何家法啊?”

猛的拽住他的衣服,乔凝心故作恶相,“想要知道吗?那随我去房里吧,我要让你领教领教我的家法。”

那个女人的出现,大大的刺激了她,或许,她可以考虑先生个小云绝出来玩玩,免得总有不甘寂寞的女人想往她相公的怀里跑,甚至还拿孩子使坏。

冬日的暖阳撒在院中,将相拥的两人紧紧罩住,暖黄的光晕在两人身边渐渐散开,温馨无比。

拉起楚云绝的手,乔凝心忍不住笑出声来,整个花园里满是她得意无比的笑声。

[VIP]第一百二十三章 白越

站在园外的小门旁,末婉偏着脑袋看着园中相拥的二人,不满的扁扁嘴,“小姐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原谅姑爷呢?”

虽说她也猜到林叔肯定对小姐说了些好话,可姑爷确实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情,那个该死的女人如今还在楚家呢,小姐怎么那么容易就不生气了!

有些愤愤不平,她暗自决定,等老爷回来了,她一定要将此事告诉老爷才是,让老爷和少爷为小姐做主。

“哼,小姐肯定是被他给迷惑了,等老爷回来后,我看他怎么解释!”

泄愤一般的瞪楚云绝两眼,她悻悻的转身,刚要离开却看到表少爷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

一身金兰锦袍,玉冠锦带,黑发红­唇­,他依旧俊美如斯。满面春风,他抬头看向这边,确定那站在门下的女子就是末婉时,更是咧嘴轻笑。

进门的时候,管家告诉他凝心回来了,他想也不想便疾步走进院中,却没听到管家后边说的那句话。

“末婉,凝心怎么不在?”刚才他去了流云阁,里面没人,后来听家仆说好像在这里见到了小姐,他才急忙赶过来。

“啊?小姐,小姐她……”楞在原处,末婉一时不该说什么是好,一双杏眼睁的大大的,时不时看向花园中,可惜园中的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迅速走到末婉身边,看着那紧紧相拥的两人,他一瞬愣住了。

“表,表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担心的看了他两眼,末婉问得小心翼翼,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哼!”冷眼看着园中两人,敬剑文不自觉的握紧双拳,根本不理会末婉的问题。半晌后,他才冷笑一声,抬脚走进园中。

“凝心。”轻呼一声,他朝着已经分开的两人迅速走去。

转头,看到走近的敬剑文,乔凝心亲热的唤到,“表哥。”

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是敬剑文。高兴的松开楚云绝,她朝着敬剑文走去,“表哥,你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爹他们回来了吗?”

“他们还没有。”抿­唇­一笑,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你总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嬉笑着凑上前去,乔凝心细细将敬剑文打量了一遍,不由得皱起眉头,“表哥,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瘦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也陷下去不少,看起来有些憔悴。

轻笑,敬剑文毫不在意,“这些时日为了应付科举,没能休息好,自然瘦了一些。”

其实,他从边关回来时生了一场病,直到快要科考的时候才稍有好转,不顾乔凌轩和乔烈的反对,他还是去了考场,一番折腾下来,能不瘦吗?

所幸,他并没有失望而归,如今他可是皇上饮点的头名状元。

许久不见,凝心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不过她却知道关心自己了。颇感欣慰,他温和一笑,这才低头细细打量他的宝贝妹妹。一瞬,原本还在轻笑的他却皱起了眉头,“凝心,你怎么瘦得如此厉害?”

“南楚天凉,那里的饭菜我也吃不惯,所以就瘦了。”轻笑两声,乔凝心赶紧说到,“放心,如今回了景龙,我很快就能长回来的。”

“你在胡说,定是行军打仗时受了不少苦吧!”眼底浮出一股怒意,却又不知该生谁的气才好,他慌忙拉过乔凝心的手,轻声说到,“你可知道你这次多任­性­,姨父日日为你担心,食不下咽,我……”

“好了。”赶紧将他打断,乔凝心也不抽回手,就这样任由他拉着,“我这不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吗?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任­性­了,好吗?”

不等他抱怨,乔凝心赶紧投降。回头看了一眼楚云绝,触及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她才惊觉的收回手,缓和一笑,“我们进屋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楚云绝轻轻点头,上前两步,“表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冷哼一声,敬剑文侧头看着他,“好得很。”

见到敬剑文这副神情,乔凝心暗叹头疼,这两人见面就掐,比她跟柳如烟掐得还凶,还是早点阻止的好。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她傻笑两声,“都好,都好,赶紧进屋去吧。”

“哼!”不屑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敬剑文转身,却在抬脚的时候抓住了乔凝心的手腕,轻声说到,“我们走吧。”

“呃…”

不待乔凝心挣扎,楚云绝立刻从他手中夺回了乔凝心的小手,沉声说到,“凝心跟我走在一起比较好。”

“你……”怒目一瞪,他继而冷笑,“恐怕不合适,过了今日,你与凝心便不会再有关系。”

“你说什么?”忍无可忍,他冷下脸来,眼中掠过一抹怒意。

“待凝心休了你,我立刻迎娶她过门。”

这个是他和凝心的约定,如今凝心已经回来,他当然不会再等。“我要她做我的状元夫人。”挑衅一般的看着楚云绝,他说得十分坚定。

“表兄在说笑吧!”冷冷一笑,他转眼看向乔凝心,“凝心自始至终都是我楚云绝的娘子,怎么会去做你的状元夫人。”

“我……”乔凝心无奈的看着两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本来她打算好好想个拒绝敬剑文的理由,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解他回头,可今日她是被气回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再加上此事来得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凝心,你告诉他,告诉他我们的约定。”转头,他眼底满是期盼。

“这个,我……”踌躇片刻,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末婉,朝她使个眼­色­,谁知末婉竟一脸茫然。

无奈,她猛的抬头看向两人身后,朝着院门外大声喊到,“爹,你和大哥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啊!”

此一句,不单让争执中的两人都为之一愣,连站在边上的末婉也惊得转过头去。

眼见自己成功,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楚云绝转身朝着另一边,拔腿就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至于那个固执的表哥,还是另找机会再像他说明吧。

刚跑几步,一道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凝心,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烈与乔凌轩并排站在院门外,看着慌忙离开的乔凝心,十分不解。

停下脚步,乔凝心不禁睁大了双眼,自嘲一笑。

老天,这可真是够巧的,她随口一叫,竟然真的将爹给叫回来了。不过回来也好,有爹在表哥应该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了。

转身,她放开了楚云绝的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爹,大哥。”

“心儿,你怎么一见爹和大哥就要离开?”一脸疑惑,他两步走上前来,乔凝心也赶紧迎了上去,一脸乖巧,“怎么会呢!女儿看到爹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到姨父和凌轩回来,敬剑文微微低头,“姨父。”

“嗯!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屋去!”将楚云绝和敬剑文打量了一眼,他才将视线落在宝贝女儿身上,“心儿,快到为父这里来。”

重重的点头,乔凝心毫不顾忌的扑了过去,“爹,心儿好想你啊!”

“嗯,爹也想你,爹每日都在想你,生怕你出事!这些天,爹都快担心死了。”抱紧才到他肩膀高的女儿,乔烈欣慰一笑,“所幸,你终于安全的回来了,爹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是心儿不对,让爹和哥哥担心了。”

“我的傻孩子,只要你能安全回来,爹什么也不在乎。”

“嗯!,将脑袋埋在乔烈胸口,乔凝心轻声说到,“女儿不但让爹担心了,还丢了爹在南楚的大本营,爹不会怪女儿吧!”

“不怪,爹不怪你。与你相比,那些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轻拍乔凝心的后背,他安抚的说到,“这次就算你不答应,段峭肯定也会找机会夺过去的,怪之怪爹一时大意,怎么能怪你呢!”

“谢谢爹。”吸了吸鼻子,乔凝心抑制住那股想要溢出的暖流,抬起头看着乔烈,“爹,我们进屋再说吧。”

“好。”点头,乔烈看了一眼其余的人,轻声吩咐到,“全都去花厅吧,许久不见,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叙叙才行。”

进了花厅,紧挨着乔烈,乔凝心将此次南楚一行的所有事情一一告知,提到商号时,她一脸正­色­看向乔烈,“爹,此行之后,你断不可再与段如风合作,段峭这老东西­阴­险无比,这次我之所以能将商号的人都带回来,那是因为他有心要遣散他们,若是下一次,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段峭此举也不过是摆平麻烦而已,那一百九十八家商号,总共积累白银三千万两,黄金二十车,还有地皮钱粮无数,这些钱买下他整个皇城还绰绰有余,他当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且,经过楚飞的劝解,老皇帝也不打算再要那三座城池,将酬金改为战马器械,如今两国也勉强算是修好。他不过拿乔家银两的十分之一作为酬谢送还景龙,不但堵了悠悠之口,还坐收这巨大的财富,何乐而不为。

总之,段峭就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所有人几乎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中,任由他宰割。

轻叹一声,乔烈郑重的点头,“有此一事,我当然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不过心儿这次做得很好,不但将所有家仆全数带回,还销毁了证据,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可也保住了我乔家的根基,免去一场灭顶之灾,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钱财都被人家搜刮了,若是再给人家揪住小辫子,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确实如此。”满面欣慰,乔烈微笑着的看向乔凝心,“我们的心儿长大了,不但懂事多了,还知道权衡利弊,处理事情如此妥当,爹真是深感欣慰啊!”

呵呵一笑,乔凌轩轻声附和到,“是啊,小妹这几个月变化可够大了,连大哥也要自叹不如了。”顿了顿,他语气一变,继而说到,“但你这次冒险跟随大军去南楚,大哥十分反对,你可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你们欺君犯上,这可是灭门的大罪啊,此事你都不与我们商量一下,着实气坏了我。”

“好了,都已经回来了,多说也无益。”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他也不想再责怪乔凝心。细想这次南楚之行,他倒是十分欣慰,虽说心儿从小聪明怜俐,可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能看出她还有这般的能耐,为人父者,子女的骄傲也是他们的骄傲,凝心能有此本事,他还有何好担忧的,这事应该高兴才对。

释然一笑,他轻声说到,“心儿啊,如今你也懂事不少,爹决定将一部分生意交给你打理。”

“给我?”微微一愣,乔凝心赶紧摆手,“心儿不喜欢这些,再说生意上还有大哥和表哥帮衬着爹,心儿就在一旁乐得清闲好了。”

对做生意,她确实没什么兴趣,再说乔家的根基也十分稳固,连这样的打击也动摇半分,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细数这几月,她似乎都没能好好享受一下清闲日子,如今她最想做的可不是去折腾那些账本。

微微皱眉,乔烈沉声说到,“可是……你与云绝也没有什么家业,爹希望你们……”

“岳丈大人。”

“姨父。”

不等他说完,座下的两个男人纷纷站起身来,敬剑文看了一眼楚云绝,转向乔烈一脸正­色­,“姨父,我与凝心有个约定,姨父刚才所提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

“剑文,不得胡说。”皱眉看着敬剑文,乔烈怎会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姨父,剑文并不是胡说,剑文是真心诚意想要……”

“好了,此事以后再说。”急忙打断他的话,乔烈无奈一叹,“刚才我说的事情就暂且搁下吧,以后再说。”

“好。”乔凝心赶紧点头,她求之不得。

愧疚的看了楚云绝一眼,她扁扁嘴,将目光移开,正巧看见门外慌忙走来的管家。

朝着屋中的人一一行礼,刘叔急忙说到,“表少爷,宫中有人来传话,说是要表少爷即可进宫。”

“进宫?”有些不解,他轻声问到,“可知道是为何事?”

“不清楚,不过老奴打听到,皇上今日传召了许多大臣们进宫,连那同为状元的楚家三公子也在其中。”看了一眼在场的楚云绝,他继续说到,“右相大人也在其中。”

听他这样一说,乔烈不由得紧蹙眉头,“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不但召那么多大臣觐见,连没有官爵的状元也叫了去?”

“老奴没能打听出来。”弯腰,刘叔轻声说到。

在乔家做事已二十年有余,他当然知道主子的脾­性­,办事也十分妥帖。

敬剑文微微皱眉,轻声说到,“无妨,我去了便能知道了,劳烦利叔为我备车,我即刻就去。”

“是。”领了命,他急忙去准备。

“姨父,剑文先告退了。”

“去吧,万事小心为好,你暂无官爵,切不可莽撞行事。”

“剑文记下了。”恭敬行礼,他淡淡的扫了楚云绝一眼,从他身旁绕过。

见他离开,乔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进宫之事,她又不免担心起来,“也不知是何事,竟让那老皇帝也如此上心!”

今日的事可真多,他们不过刚回来,却一点也没闲着。

“我们就不要瞎猜了,等剑文回来后便能得知。”

偌大的御书房内,今日可是热闹得紧。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于正位之上,眉头微皱,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也不知是何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三个皇子端坐齐下,依次是左右二相和数十位重臣,敬剑文和楚云离坐在最后,堂中却站着刚从南边快马赶回来的骁骑将军文至敏。

见所有人都到齐,皇上这才缓缓开口,“文爱卿,你来与他们说说此事。”

“遵命。”点头领命,他一脸严肃的看向众人,朗声说到,“各位大人,今日皇上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一要事相商。各位大人可还记得前朝名将白越?”

白越!

闻及此名,不少人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汤金名将白越,准南人,此人被汤金百姓视为神人也。十九岁之前,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闲人,紫龙彼一战却让他名震天下。

《汤金历》凤简三年八月十八,中将白越以六千铁骑大战吴,仅三日后,吴三十万大军溃败,逃回吴地,并退出桑、裕两城,帝拜为上将之。

有书记载,白越不但是汤金第一名将,也是汤金第一美男子,自他入朝为官之日起,他便以半面铁甲遮住容颜,仅露出­唇­角下颚,就连上阵杀敌也是这般。此人­性­格孤僻,从不与人接触,除了出征之即会上朝领命以外,其余的时间不是静卧家中就是进宫面圣。秘史中有载,女帝金茄对其有怜爱之心,两人关系匪浅,此亦是后话而已。

不过自先帝灭金进宫之后,便下了一道禁令。据说先帝带了家眷入住皇宫,正宫内每晚却都有不明之人的哭声,此声绵绵不断,实为渗人,搅得宫廷上下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那已亡之女帝在哭泣,哭她丢了国,哭她痛失至爱。从此,先皇下令搬出主宫,择地另建宫殿,并将其封锁,任何人不得入内,此二人之名也成了禁忌,从此无人敢提起。

可今日,这文至敏竟敢当着圣上的面直呼白越,这着实让人不解。

南岳天与楚飞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轻声说到,“此人怎会不知,今日之事与他何­干­?”

“两位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南关发现了前朝名将白越之墓,据我们推测,这一次一定是真墓,绝非以往那些蒙骗世人的假墓地。”

“什么?”惊得不轻,楚飞竟轻呼出口。

[VIP]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痛

九鼎炉内的木炭已经渐渐熄灭,没有皇上的吩咐,门外的宫人也不敢随意进来添炭,原本暖和无比的御书房渐渐有了凉意,可在座的诸位王公大臣们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有些燥虑。

文至敏此话,无疑于平地惊雷,不但让在场的这些重臣们脸­色­顿变,就连楚云离和敬剑文也惊讶不已。

白越之墓?上将军家?

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楚飞微蹙眉头,小声问到,“文将军可有十成把握?”

“没有。”摇头,文至敏一脸正­色­,“不过此次被发现之墓地,不论架构还是外观都与以往那些假墓完全不同。墓|­茓­已被损坏,人们发现了许多前朝钱币和一些宫廷御用物品,末将一得知此消息,立刻派兵驻守,并且马不停蹄赶回京城柔报皇上,一切由皇上定夺。”

“嗯。”皇上颔首,一脸赞同,“文将军此举实为大忠,朕此时叫你们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谢皇上赞赏。”恭敬地行礼后,文至敏又退到了一旁。

在座的各位谁人不知,这上将军冢是历代先皇都十分重视的,先帝爷入关后第四年,不顾大臣们反对,毅然派人将紧靠皇陵的上将军家挖开,结果却大失所望,墓中除了几件普通的衣物,再没有别的东西,他也没能找到他想要的。

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谁知在七年以后,又有人自越西挖出了所谓的白越墓,先皇欣喜,立刻派人前去挖掘,甚至不惜委身赶往越西,结果还是扑了一场空,自此,先帝便再也没提过此事。

时过三世,景汉帝得知白越被葬在淮南故里,特派人前去,谁知竟是一座衣冠冢,仅仅拿到一套用金丝打造的铠甲而已。随后的几世,也有不少人自全国的各地挖出所谓的上将军冢,可全都是空墓,汤金灭亡至今四百余年,已有十二座假墓被相继抚出,他们要找的东西却毫无踪影。

自景文帝起至今,已清静了百余年,再没有此事发生。谁知,今日却又旧事重提,这不得不让他们吃惊。

沉思片刻,楚飞终是忍不住开口,“皇上,您的意思是?”

听他问这话,皇上顿时振奋起来,转头看向座下的众人,朗声说到,“诸位爱卿可知道汤金有四宝?而这四宝据说全都给白越做了陪葬品,这四样宝贝,随便挑一样出来也是价值连城,据说四样加起来,买下整个景龙都没问题。”

是啊!当他听到文至敏禀报的事情后,第一个就想到了那四宝,那可是诸位祖宗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他们却都没能找到,如今此事落在了他头上,试问他如何能不高兴!

听出了皇上的弦外之音,楚飞无奈一叹,暗道可悲。想那前朝名将白越,他可是绝世难得的人才,是人人称赞的英雄,虽说最后惨死沙场,可也是封候拜相,名垂千古,却不想死后不得安宁。数十次的挖据,每一次都是倾财倾力,更有不少人死于非命,可他们却没有想过要停止。

如今此消息传回京城,定会再次惹起一场风波啊!

与楚飞相同,南岳天也震惊不已,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赶紧上前两步,朗声说到,“老臣知道那汤金四宝的名字,他们分别是紫金凤凰台,赤翠琉璃鞭,至古璞玉和七盏星,此四宝确实是价值连城,千古难得之宝物啊!”

“没错,没错。”想到那四样东西,他不由得笑出声来,仿佛那已经看到了那流光溢彩的绝世宝贝一般,“左相所说的完全正确,就是这四样宝物。”

“可是,这……”见那两人一唱一和,楚飞的脸­色­不免沉重起来,眉头紧蹙,担忧万分。

“可是什么?”挑眉,他语气骤冷,看似有些不悦。

“回皇上,老臣认为这四样宝物未必就在上将军冢里,那些传言也未必可信。”

“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根本听不进楚飞的话。

“可掘墓有可能会让百姓恐慌,引来流言蜚语,恐怕对皇上不利啊!”

“有何不利?”眼中满是不屑,他满不在乎的说到,“厉代先皇均有此举,为何朕掘墓就会不利?更何况朕也不是见谁的墓都去掘,上将军冢里埋着的可是四样至宝,朕怎能让那样的宝贝长埋于地中而不见天日!”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也想一睹那四样宝贝的风采,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皇上……”

“好了,右相别说了。”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皇上挥手示意他退下,转而看向其余的人,“其他几位爱卿有何见解?”

明为征求意见,实则却是在告诉众人他的想法。就连楚飞都被他喝斥了,其余的人谁还敢站出来说个不是,更何况,在场的许多大臣们,也都想见识见识那四样宝贝的真面目。

若是依旧扑空,天下人若是要说闲话,也只会说皇上的不是,与他们何­干­?若是真的撞上了,那他们也好开开眼界,何乐而不为!

索­性­,全都附和好了!

几位大臣们纷纷示意想一睹宝物风采,皇上自然乐得答应,当他转头看向众人身后时,这才沉声问到,“两位状元郎可有何意见?”

楚云离和敬剑文本是这书房内身份最低微的人,虽说两人都是头名状元,可至今还未受封官爵,人微言轻。此时皇上点名问他二人,自然也得上前来回答。

两人恭敬地行礼后,楚云离首先说到,“回皇上,我们资历尚浅,自然不如诸位大人,微臣认为诸位大人们说得不无道理,皇上尽可听取他们的意见。”

此一句,与不说没两样。

“嗯!”轻轻点头,皇上将目光落在了尚未表态的敬剑文身上,“敬状元,你与朕说说你的意见?”

“是!”轻声应下,敬剑文缓缓抬起头来,目不斜视,一脸正­色­,“微臣赞同右相大人的说法,希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哦?”挑眉,他眼中明显掠过一抹不悦,可片刻后又消息不见,“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回皇上,微臣觉得右相大人的话很有道理,传说中的四宝,至今无人见过,只不过是听闻而已,更没人能确定它们是否就埋藏于上将军冢中,而那白越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将,至今也有不少人谨记他的英勇,若是皇上执意开棺,恐怕会惹来非议,恐对皇上不利!”

斟酌再三,他尽量挑那不刺耳的话回答,以免惹得龙颜大怒,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此地可不是他随意放肆的地方,姨父出门前的交代,他谨记在心。

“可朕也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这次真能找到那四样宝贝,恐怕天下人都不会怪朕,反而会感激朕让它们重见天日。”对这新状元,他还有几分耐­性­。

淡淡的撇了敬剑文一眼,他继续说到,“再说朕也不是为了毁坏上将军冢,目的只为找出那四样宝物,并不会对其有任何不敬之举动,反而会将他重新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将那珍宝找到后,谁还有兴趣管那什么前朝名将!说到底,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

此时此刻若还是不能明白他的决心,那敬剑文可真算得上是傻子了!

暗叹一声,他转头,与楚飞的眼神不期而遇,两人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无奈,他随后轻声说到,“一切由皇上定夺。”

“哈哈哈哈!看来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了,那朕就立刻下旨,着文将军去办此事。”满面笑容,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文至敏,扬声说到,“文爱卿听旨。”

“末将在。”就地一跪,文至敏低下头。

“朕命你立刻派人开棺寻宝,但切记不可伤损墓|­茓­,待宝物找到,立刻将那白越厚葬,重修墓|­茓­,以示朕之诚意。”

“末将遵旨。”起身,他面露喜­色­,朝皇上与众人一一行礼后,大步走出御书房。

此一去,若是真能找到那些宝贝,不但能亲眼一睹其风采,还能立一大功,他自然十分乐意。

轻叹一声,楚飞垂下眼帘,暗自为那白越默哀。此事已定,皇上吩咐众人暂不可将此事宣扬,随后遣退众人离开。

大步走出御书房,他深吸一口凉气,蹙眉轻叹,瞥见楚云离从后边走来,他随即冷下脸来,待他走近他才轻声说到,“随我回家。”

“是。”轻轻点头,楚云离紧随其身后走出宫外。

待他们走出宫门巳时值傍晚,不知何时天边竟出现一抹红霞,艳丽无比,直指南边。仰头轻叹,楚飞与楚云离同坐一车直奔家中。

马车缓缓行至大街,车轱辘与坚硬的地面摩得嘎嘎作响,车上两人均是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与此同时,南关郊外,数声巨响,尘土飞扬,吓得那些驻守的士兵们惊慌失措。

谁也不曾想,这传闻中坚不可摧的上将军冢,这曾经让无数人命丧九泉的神墓,竟然自己塌陷了!

与一家人坐在饭桌前,乔凝心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筷子,肚子有些饿了,可表哥还没回来,还得再等等看。

也不知那皇帝那么急召他们前去是为何事?不单她十分好奇,乔烈与乔凌轩也有些担心。

看着眼前那么多美味,却不好意思动筷子,还真让人无奈。手中的筷子也玩烦了,她索­性­放下筷子,将脑袋搭在桌面上,眨眼轻叹。

看了看天­色­,再看看自家宝贝女儿,乔烈轻声说到,“想必宫中是有什么急事,或许皇上还留下他们用晚膳,不如我们先吃吧!”

之所以全都等在这里,不单是为了等他回来共用晚膳,而是担心而已,既然天­色­已晚,又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索­性­不再等了。

“好啊!”轻轻一笑,她赶紧拿起筷子,反正是在自己家里,不必注意那些礼节,“那我先动手了。”

“心儿定是饿坏了,赶紧吃吧!”有些心疼他的宝贝女儿,乔烈抬手为她夹了不少菜,一脸慈爱的说到,“大家一起,不用等剑文了。”

“谢谢爹。”甜甜一笑,乔凝心也不客气,谁知刚吃了两口,胸口却一阵绞痛,手指麻木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哗啦一声,筷子掉地,她整个人也软软的趴在了桌上,眉头紧蹙。

桌上几人吓得不轻,楚云绝赶紧将她扶住,慌得无措,“凝心,你怎么了?”

“心,心痛。”痛得无法言喻,痛得让她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声音细如蚊虫一般。

此时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变了颜­色­,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那痛苦之意不言而喻。

乔凌轩猛的起身将她抱起,一脸惊慌之­色­,朝着屋外大喊到,“来人,快去找大夫。”

“我去找人,他肯定有办法。”提起大夫,楚云绝立刻想到了林叔,将乔凝心放至乔凌轩怀中,他想也不想便冲出门外,其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VIP]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病

天­色­已晚,待楚云绝与林天炎赶回乔府的时候,大夫已经诊治过了,没有看出任何症状,也没有开药,乔凝心的心痛就这样莫名的好了。

坐在床边,她看着一旁焦急无比的父亲和大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说到,“我没事了,爹不用担心。”

说来也奇怪,为何她平白无故会犯心痛的毛病呢?难道她还会有心脏病?

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竟然让她差点背过气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简直无法言喻。

见她伸手揪住胸口,脸­色­依旧那么苍白,乔烈心有余悸,“心儿,你现在真的不疼了吗?”

轻轻摇头乔凝心咧嘴一笑,“真的不疼了。”

大夫还没来时,她就不疼了,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那大夫竟然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妥,连安神的药也没抓一副给她,只说她并无任何症状,无需诊治,这可真是奇怪了!

“可你刚才那副模样着实吓人,大夫怎会看不出来呢?”走到床边坐下,乔凌轩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再左右打量一番,也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他皱眉看着乔凝心,一脸担忧,“难道是何怪病?”

“大哥,你就别胡说八道了。”不满的白他一眼,乔凝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现在一点问题也没有,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你刚才那么痛苦,爹怎么能不担心!”他眉心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不是去南楚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宣威一战留下的病根?”

“哪有,我从宣威醒来后一切正常,从没留下什么病根,爹你别多想了,大夫都说没事,肯定没事的。”

“不要对爹隐瞒什么,明日爹便去找名医来好好为你诊治。”绷着脸,他似是很生气,可那深邃的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好,好,好,爹怎么说女儿就怎么办,这样行了吧!”点头应下,她暗自琢磨,是该找个人好好看看,“对了,云绝说他出去找人是吧?”

此时,楚云绝肯定是去找林叔了,她与他的想法一致,以林叔的医术,他若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些个所谓的名医恐怕也没什么用。

听她提起那匆忙离开的楚云绝,乔凌轩气愤不已,“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小妹都痛成这样,他竟然转身就走,这么久也不回来,这样的男人,试问他如何敢将小妹放心的交给他。

或许,或许让剑文来保护凝心也比他可靠得多,擅自带你凝心去南楚的账,他还没找那楚家的人算清楚呢!

轻叹一声,乔烈沉声说到,“他说他去找人了,也没说清楚,现在都不曾回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乔凝心当然看出了大哥和爹对楚云绝的不满,无奈,她只好解释一番,“他是去找林叔了。”

“林叔?他能做何?”挑眉,乔凌轩看着她,眼底浮出丝丝怒意,“他是大夫吗?”

“嗯。”重重的点头,乔凝心认真的说到,“他不但是大夫,还是很厉害的大夫,若是他都治不好,那些个庸医就更没有法子。看看刚才那人,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药也不敢开,若是找这样的人,还不如不找呢!”

“他不是楚府的管家吗?”冷笑一声,乔凌轩继续说到,“难道楚家还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再次点头,乔凝心轻声说到,“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不容置疑。”

岂止是藏龙卧虎,林叔简直是个隐世高手,他的医术,他的武功,哪一样不是数一数二的!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乔烈低声说到,“该是他们回来了。”

果然,楚云绝与林天炎慌张的走进内室,看到已经坐在床边的乔凝心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顾不得礼节,他疾步走到床边拉起乔凝心的手,对身后走来的林天炎轻声说到,“林叔,你来帮凝心看看。”

刚才在二门外他就听说凝心已经没事了,大夫也来诊治过了,可他依旧不放心。

扣住乔凝心的手腕,沉默片刻,林天炎竟皱起的眉头。见他这般凝重的神情,身旁几人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到他轻叹一声将手收回来时,乔烈才赶紧问到,“敢问林管家,小女可有何不妥?”

缓缓摇头,林天炎转身看着众人,沉声说到,“并没有任何不妥。”

此话一出,屋中几人也放心了不少,林天炎却随即说到,“正是因为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才会觉得不妥,按照云绝所说,刚才凝心心疼不止,就是现在已经不疼,可也该找出病因才是,为何会一点症状也没有?她现在与正常人无异,丝毫没有病人的状态。”

“这,这是为何?”微微一愣,乔烈轻声发问。

轻叹,林天炎垂下眼帘,“我也看不出是何原因。”此生救人无数,他见过许多奇怪的症状,可却没遇到过乔凝心这样的病。

上一次在宣威,她一睡就是数十日,那些天他可是用尽办法,甚至差点铁而走险,可乔凝心却突然醒来,还做出那让人不解的事情来,待她完全清醒后,更是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很快又恢复之前生龙活虎的模样。这次他虽未见到她发病的模样,可现在的情况却着实奇怪,让他也有些拿不准。行医数十年,他更是有神医之称,却不想遇上了这样奇怪的病。

除非,除非乔凝心刚才是装出来的。

可他断不会信她会这么无聊。

犹豫片刻,他继续说到,“或许这是种奇怪的症状,现在找不出原因,并不代表以后也查不出来,我会替她查出病因的。”

“可若是她又犯病该怎么办?”被他说得如此严重,乔凌轩更是担心不已,“不行,我定要请来名医为凝心医治。”

冷冷一笑,林天炎不理会他的话,将头转向别处。

殊不知,当今武林,他可算得上绝无仅有的神医了。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乔凝心轻咳两声,赶紧说到,“其实根本没什么,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只是一时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嘴上这样说,可她心中却有些不安。竟然有林叔都看不出的病!难道会是什么特别棘手的疑难杂症?

“心儿,你放心,大哥明日就去为你找神医,那邪手圣医诸葛前辈号称医术天下第一,而且为人古道热肠,我明日就派人去找,有他在,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哼!”冷冷一哼,林天炎沉声说到,“即便是他来了,也治不好。”

他人就在这里,不也束手无策吗?

听他这样说,乔凝心更是忍不住噗喳一笑,可也不好点破,只得轻声说到,“林叔说得没错。”

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男子,乔烈满脸狐疑,一个想法自脑海中浮出,他顿时明了几分。在商场摸索多年,他自然比乔凌轩要沉稳得多,“那我就把小女交给林兄了。”

不等林天炎答应,乔凝心忙不迭的点头,“爹就放心吧,林叔一定会将我治好的。”

她刚说完这话,门外却响起了刘叔的声音,“老爷,楚家有人前来带话,要姑爷和小姐赶紧回去。”

十分不解,乔凝心与楚云绝不约而同的对望一眼,难道家中又出了什么事?爹和楚云离也都进了宫,难道是宫中之事?

皱眉,乔烈让刘叔进来,冷声问到,“你可知道所为何事?”

心儿这奇怪的病还没治好,若不是大事,他就不打算让他们回去。

有些焦虑,刘叔低头说到,“听说是楚二公子出了事,昏倒在街上,如今被人抬回了府中,如今右相大人还没回家,是老夫人差人来接他们回去的。”

擦了擦冷汗,他暗道今日可真不是什么好日子,这才短短半日,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真是让人头疼。

“什么?”惊呼一声,楚云绝赶紧问到,“可知道现在是何情况吗?”

摇头,刘叔如实说到,“不知,那传话之人也是匆忙赶来的。”

暗叹一声,乔烈有些担忧的看向楚云绝,轻声说到,“老夫陪你们回去吧。”

“岳丈不必担心,我与凝心回去就好,云绝代云裳谢岳丈大人关心,若是他醒来,我定派人告知岳丈。”

迟疑片刻,乔烈这才说到,“好吧,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一条,千万别叫凝心再出什么事。”

“云绝记下了。”微微点头,他弯腰蹲下,在众人面前极为自然的为乔凝心穿上鞋子。将她打横抱在怀中,他随即说到,“我们这就回去了。”

“好吧。”双手负背,乔烈无奈的看向几人,“我送你们。”

坐在马车上,四人这才问清了有关楚云裳昏倒的事情。

原来楚云绝离开家来乔府找凝心时,楚云裳也出了门,却不想不过一两个时辰,他竟莫名的昏倒在地,被路人送了回去,如今还未醒来。老夫人慌了神,吩咐人去宫门外接楚飞和楚云离,又命人到乔家去找凝心他们,并且找来了京城中诸多有名的大夫,如今全都围在府中,也不知现在是何情况。

心口已经没有任何感觉,面­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一听楚云裳也出了事,车上几人不免担心不已。乔凝心更是气愤的大骂,“为何不直接送到大夫那里去,这可得耽搁多少时间?”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或许他已经醒转,云裳一向身强体壮,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话虽这样说,可他却担心着别的事情。回家四年,他从没见过楚云裳生病,或许这次昏倒与身体状况并无关系,只不过是别人在捣鬼而已。

轻轻点头,林天炎沉声说到,“焦虑也无用,回去看过之后再下定论吧。”

“今天到底是何日子,小姐和二公子才回家,却不想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皱着眉,末婉一脸担忧。

小姐的病还没个头绪,那向来健壮的二公子竟又昏倒在大街上,这可真让人担心。

从乔家回楚府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如今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一些,车夫心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两匹健硕有力的马儿载着车上的几人一路急奔,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即便不时有冷风灌入车内,他们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马车停在了楚家大门外,仆人们立刻迎了上来,匆匆下车,四人一同奔至锦兰院。一路上不少人进进出出,遇到他们全都慌忙的行礼,也顾不上理会他们,四人大步走进院中,直奔内堂。

屋中早已围满了人,老夫人满面泪痕,芸香也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注意着床上躺着的二公子,心急如焚。

床前围了四五位银发白须的大夫,一个个全都拧着眉头,不时的轻叹,把脉之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人细说其病因。

看到他们一脸凝重的神情,老夫人更是慌乱无比,“我孙儿到底怎样了?”

“哎!”轻叹一声,一个­精­瘦的老头刚要开口,却被人打断其谈话,焦虑的众人这才看到大公子等人回来,赶紧让道,林天炎疾步走至床边,自一个大夫手中接过楚云裳的手腕,细细把脉。

老夫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停止了抽噎,一手揪着袖口,微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床前的两人,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VIP]第一百二十六章 凤女

汤金——始于九百七十六年前,金先祖率兵攻破玉龙关,八十万铠甲勇士杀入丰凌,仅半年时间,平五洲,破皇城,灭允桑。桑破,末帝公及后宫家眷一千四百余人焚于帝宫,史记于此。

帝宫毁,皇城废,金先祖率其大军迁都紫金,建汤金,年丰贤,稳坐江山四十余年,至丰贤四十七年二月初二崩于皇城,后世奉为贤真皇,葬于皇陵地宫天慕。

金经十七世,传于金惠帝,渐至衰。

惠帝在位时,时值天下四分,南有蛮夷邦,荒蛮之地,其帝暴虐喜战。

北有晋,窥其金已有数百余年。西有大越,地薄物瘠且人广,越帝年轻骁勇,早有掠夺之心。

三面临敌,金却无能将统领,奋战四年,若不是边关固若金汤,恐早已论为他人池中之物。

惠帝后宫佳丽三千,却未曾有一人为其产下子嗣,直至惠元十四年,终于得一小公主,乃孝皇后三十又一之时所生。帝大喜涕泪,赐名为茄,奉如珍宝。

公主茄自幼聪慧过人,文武兼备,三岁吟诗,五岁上马,九岁拉弓­射­雕,甚得宫中大臣之赞赏,惠帝更是大喜过望。其膝下仅有一女,愈将其视为汤金之希望。

惠元二十九年,惠帝病重,便册封其女茄为汤金凤女,着左宫执掌司马靡与司台御张青辅佐其治金,不称帝,不改国号,却以帝王之礼对待,高坐金鉴,统治汤金。三月之后,惠帝已是病无可医,虽余女持国,却还是在无一皇子遗憾中崩于中宫。

《汤金历》惠元二十九年,凤女金茄年仅十五,拜先祭祖,执紫金凤凰稳坐龙椅之上,握三军金印,统领大军征战两年有余,南退邦,北攻普,大败越,夺回失陷已久的三城,军民大震,视为神女也。

战乱已平,茄率其军回朝,改国号为凤简,是为女帝,年仅十八。

据汤金帝史记载,凤女金茄,表字昌凝,高五十有三寸,披金甲战于天下,一身英气敌过男儿,乃当朝第一女将,也是第一神勇女帝,然,其二十八年之末,于赤地受伏,与中将燕十三同战二十四日,终被围剿,战死赤地。剿其金军着非越、晋、邦之大敌,而是府候叛将景原,也是现景龙之开国先祖景真帝。

但凡景龙天子及朝廷重臣,谁人不曾读过汤金帝史!他们对这位骁勇女帝也是甚为了解。然,诸多人却未细看其内卷,卷七第十三宗有其记载,凤女金茄于六岁之时重病,卧床三月方见其好转,因宗室之因,惠帝为其改字为昌凝,实其本字为——凝心!

……

阳春三月,正值桃花烂漫时。

皇城向西去十数里,环水之滨,有一片偌大的桃林,蓊蓊郁郁,绵延其处。每年春日醉人的时节,桃花芬芳,烂漫妖冶,馨香四溢,便引得周围许多人们结伴趣之,时而久之,此处就成了撩人心魄的好景致。

扬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

风吹入帘里,唯有惹衣香。

不知是谁,隐于桃林中拨动那琴弦,琴音萧瑟,与这满山娇艳的桃花十分不符。

夜幕将至,琴音仍未停止,赏花之人却已多半离去,空留下一地妖婉的花瓣和那馥郁的花香,还有那依旧萧瑟的琴音。

林边,一白衣女子悄然而至,甩掉了跟来的随从,她抬脚缓缓走入林中,寻着那醉人的琴音而去。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明媚的大眼左右寻视,目光清澈如泉。穿梭在这偌大的桃林中,踩过一片片飘落的花瓣,她不由得邹起小巧的鼻子深吸两口香气,继续寻找着那弹琴之人。

夕阳的余晖透过枝桠错综的桃林,光从隙缝中倾泻而下,星星点点洒落在地。天边晚霞如炬,照着她光彩夺目的小脸,显得愈发的耀眼。一头青丝如黑瀑一般,发髻顶端的金凤敛折­射­着阳光,绚丽非常。白衣胜雪,衣襟上七彩暗绣的缎面更是彰显其高雅之态,玉带素腰,拽地长裙,镶着金丝线的绣花鞋轻轻踩过那粉­色­的花瓣,所到之处,无不为其地添几分光彩。

桃林甚大,一盏茶的功夫,她走了不过一半,却未找到那弹琴之人。站在原处,她回头张望,虽未见其随从跟来,却见其所经之地均留下小路一般的痕迹,裙尾上拖着数片花瓣,香味弥漫在衣间,也融入了桃林。

晚归的几只蝴蝶在头顶飞舞,惹得她抿­唇­轻笑,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仰头四望,终是辨不出琴音究竟来自何处,她索­性­不再去寻,与那紫­色­的蝴蝶嬉闹起来。

掬一束娇艳的桃花凑于鼻前,闻其醉人的馨香,她笑道,“原来除了御花园,此处的花儿也开得甚好,香味比之更浓更纯,­色­也较其艳丽,这便是生于林间的绝妙之处吧!比那归于园中的不知美了多少!”

父皇总是不放心她出来游玩,即便去个城郊也要派那么多人跟着,甚是乏味,好在她总算甩掉了他们,否则定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站在这清幽之地,身边烦扰之人尽去,尽情的享受着这林间的花香鸟语,甚为惬意,她自然也格外开心。拂一拂广袖,挥动之处清风骤起,枝头上缓缓飘下不少花瓣。伸手接住一片,她立于指尖轻轻摩挲,青葱一般的细指与粉­色­的花瓣相符映衬着,细腻的触感着实让人喜欢。擒起花瓣放在­唇­边,菱­唇­轻启,贝齿微张,一口咬下,丝丝甜意伴着幽香直透心扉久久不去。

此情,此景,抑或此音,无一不引人入胜。

不知何时,那萧瑟的琴音突变,竟变得欢快起来,美妙的音符似是敲击在花瓣上一般,随着和煦清风荡谦,一寸寸散开,飘至林间,直入心底。

没了先前略显悲戚的余音,她很快就辨出方向,伸手提起裙摆,一路向西走去。

没走一步,便与那弹琴之人靠近一步,琴音越来越清晰,她的心情也愈发的愉悦,嘴角一直上扬,­唇­边荡起浅浅的笑意,甚为迷人。

透过几抹桃花,她终于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端坐于林间,他轻轻挥动双手,将喜悦之情尽洒于琴弦间,专注无比。

伸手拨开那些挡道的花枝,她埋着细碎的步子,走得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这弹琴之人。出门数次,她还从未见过穿着如此大胆的男子,那红­色­的锦袍在这满是粉­色­桃花的山间显得如此醒目,一头青丝尽缚于玉冠中,背影挺拔无比。

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沉醉于他那悠扬的琴音之中,她笑得更为欣悦,仿佛被这美丽的景­色­迷了眼,又或是被这红衣男人给迷了心智,她多想看看那红衣如炬的男子会有一张怎样的脸!

一曲弹罢,那红衣男人终是停了下来,微微侧头,薄­唇­轻启,“可曾听够了?”

魅惑的嗓音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磁­性­,骤然响起,竟让她失了态。点头过后,她方觉不妥,又赶紧摇头,轻声说到,“不曾听够,很好听。”

如此美妙的琴音,如何能听得够!

那线条优美的侧脸让她移不开眼,注视着他高挺的鼻梁,她再次开口,“公子的琴音甚为美妙,可否为我再弹一曲?”

“哼!”冷冷一笑,他终是转过头来,“我又不是酒馆中的杂烩之人,岂是你能随意呼唤的!”

待看清他的脸,女子一时间完全愣住了。

他那额头饱满如玉,鼻梁英挺,薄­唇­美如画,下巴坚毅无比,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简直是为绝­色­。更甚者,却是那两道剑眉下的深邃双目,傲然之­色­溢于眼底,仿佛脾睨天下一般。单单是那双眼睛,便能比过这天下间的美男子,饶是她见过美人无数,也被这双眼睛给深深迷住,一时失了神。

见她不说话,男子微微牵动嘴角,冷哼一声,抱起琴起身就走。

“呃,公子请留步。”回过神来,她欲开口挽留,那男子却丝毫不理会,挺拔的身影渐至远处,走得不急不慢,却十分坚定。

知是无法挽留,女子轻叹一声,再次开口,“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充耳不闻,他连本分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听见其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无奈,注视着那火红如炬的身影,女子只好大声说到,“公子不说无妨,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凝心,凝月似水比明心。”

凝月似水比明心—— 那一年,她十三岁!

花开四季,春去秋来,待到来年时,景依旧,人不在。瓦自立于桃林,唯有那久久不去的回忆漂浮脑海,双目所到之处,粉­色­为底,绚目的火红浮于眼前,琴音不变。

只消一年,诸多事情皆有变。边关告急,父皇病重,母后积郁,而她,也在这浮华不定中渐渐长成。

那一年,她仅十五岁。身披明黄凤袍,手捧紫金凤凰台,走过巍巍宫墙,看尽皇城之辉煌与斑驳,一步步拾阶而上,走上那庄严的大殿,站至最高处,俯视着她的臣民。

那一刻,她的眼神竟也与那日她所见的一般,坚毅无比……

[VIP]第一百二十七章 探病

南关向来是严寒之地,如今又正值隆冬,自然寒冷无比。不过,这里与景龙的其他各地一样,也是极少下雪的。

寒风呼啸,原本空旷的郊外此时却围满了人,里三层是负责守卫的士兵,外三层却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全都想一睹上将军家风采。

几日前,这里突然垮塌,着实吓坏了那些看守的士兵们。要知道,这里面埋得很有可能是那前朝名将,甚至还有那传闻中价值不菲的四宝,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很有可能人头不保。

事后,他们赶紧清理了一下,所幸并墓|­茓­并没有过多的损害,除一处地坑下陷数米以外,其余地方都没有任何情况。上头还没有任何命令,他们自然也不敢乱动,只好任由那凹陷之路暴露其外,小心翼翼的看守着。

事情如他们所想,皇上果然下令掘坟开棺,文大人还带来了几名高手帮忙,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文至敏便带领了诸多士兵进入墓|­茓­,意图寻宝。

此墓架构奇怪无比,竟然找不出主墓,无奈,文至敏只好下令按个搜寻,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他们却一无所获。看来,这又是一座空墓,而且还是一座连完整墓碑都没有的空墓。

扑了个空,文至敏自然失望无比,如此一来,皇上就算不降罪于他,肯定也会斥责他办事不利。

轻叹一声,他带着士兵们走出墓|­茓­,看着那空空的墓地满面愁容,“如此看来,这又是一座假墓,我们又白费功夫了。”

“将军,这白越的空墓不计其数,这次我们扑了空也无妨,至少我们没有任何的损伤。想那之前掘墓之人,哪一个不是凶多吉少,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冤死其中。”

说话的是文至敏的副将姚方,他个子不高,脑子却还好使。对这次掘墓的行动他本就很不满意,无奈帝王有令,这些做臣子的不得不领命,如今什么也没挖到,他正乐得自在。

“也对。”一声喟叹,文至敏伸手摸了摸腰间佩剑,“这次倒是十分顺利,没遇上什么危险,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或许正是这个墓地的绝妙之处。”

身穿灰­色­长袍的独眼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将另外那只完好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看向文至敏谄媚的说到,“将军想想,以前那些上将军冢可都是有­精­密的机关,有的甚至是玉石俱焚,但凡进去的人,活着出来的很少,而且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别的空墓都费那么大的心思,为何独独这座却什么都没有呢?”

“黄先生此话何意?”皱眉,他看着这个独眼龙,一脸的不解。

“在下认为,此事有两种可能。或许它真的是一座废墓,当年那女帝费尽心思保护上将军的遗体和宝物,派人建造了许多危险的空墓,到最后人力欠缺,所以才建了这些个废墓。毕竟,要建造一座陵墓也需要不小的人力物力,更何况那些假墓都可谓用尽心思,用一些废墓来滥竽充数也是有可能的。”

轻轻点头,文至敏说到,“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这其二呢?”

笑得邪气,独眼龙将头凑向文至敏的耳边,沉声说到,“这第二嘛,自然也是将军最喜欢的可能,那就是这座墓地是真墓,那上将军也埋于此地,说不定那四宝也在其中,只不过我们没找到而已。”

“这,这怎么可能!”惊得不轻,文至敏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们的人都将此处找了个遍,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将军有所不知,但凡是机关­精­密的墓地,这入口可是及其隐秘,我们刚刚不过粗略查找了一番,见没有棺木,没有陪葬品就以为是空墓,或许这墓地中还暗藏玄机!”

“此话何解?难道我们刚才所见都是假象?我们根本没能进入墓|­茓­?”

“嗯,很有可能。”

“既然先生想到了这点,为何刚才不告诉我们?还等什么,现在我们又下去找啊,说不定就能找到入口,拿回宝物呢!”这个坏人他已经做了,索­性­就做得彻底一点吧,若是真能拿回那四宝,也不枉他此番的折腾。

“将军莫要着急。”伸手拦住了文至敏,独眼龙轻声说到,“将军先听我把话说完,若是此墓真是上将军冢,它又如此­精­密,那是肯定很难打开的,得着实下一番功夫才行。”

“先生的意思,是要从长计议吗?”皱眉,他有些不耐。

“那到不是,但凡墓|­茓­,也只有那么几种机关,无非是转来转去,相互牵制罢了,这些我都是熟悉的。”

“那先生为何还磨磨蹭蹭,早日开了这墓,我们也好早日交差啊!”他是军人,打仗还算在行,对付这些东西,他可谓一窍不通。

“可要打开这墓|­茓­,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绕了一圈,他终于说出重点。

“是何代价?”

“人。”一脸凝重,他继而说到,“破解机关之后,都得用人去试试,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能进去,否则会很危险。”

“这,这怎么可以!”赶紧摇头,他一脸厉­色­,“这是断断不能的。”

“没错。”姚方忍不住开口附和,看向那独眼龙,他眼底浮出几分怒气,“我们的将士们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可不是用来盗墓挖坟的。”

他­奶­­奶­的,这些个盗墓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非但自己专­干­些下三滥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一肚子的坏水,拿人命当儿戏。若不是碍于此时的形势,他真想一刀劈了这卑鄙小人。

呵呵一笑,独眼龙并不气恼,他看向姚方轻声说到,“皇上有令,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叮当竭尽所能,如今看着这宝物埋于地底,我们怎能当作视而不见呢!再者,历代先皇也曾多次据过上将军冢,次次都有死伤,姚副将是否觉得他们也不对呢!”

“你……哼!”哑口无言,他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转过头去。

谁敢说诸位先皇的不是啊!即便他们真的错了,那也是对的,是不容他们质疑的。

迟疑片刻,他再次说到,“黄先生就那么有把握?若是我们开了这墓,又没找到所谓的四宝,并且还死伤无数,你让我们将军回去怎样像皇上交代。”

“没错。”点头,文至敏一脸愁容,“此时回去复命或许还不会被责罚,若是将士们因此丧命,而四宝却一无所获,皇上肯定会大怒的。”

“草民倒是觉得将军与姚副将多虑了。皇上若是真的在乎这些,恐怕也不会让将军来此了。”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他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转头看向那墓|­茓­入口,十分向往。

“汤金四宝,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历代先皇都对其垂涎三尺,此生若是得见,也死而无憾了。难道将军和姚副将就不想一睹这四宝的风采?”转头看了看围在外边的百姓们,他笑得十分得意,“不单是将军们,连那些百姓们也不例外,不然他们又怎会早早的就来这里等候。”

点头,他轻声说到,“既然已经来了,或许可以一试。”他确实有些动摇了,黄瞎子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将军,你要三思啊!”

“好了,我会吩咐众将士小心的。”一脸毅然,他看向姚方继续说到,“你去准备一下,我们立刻下去。”

无奈,姚方轻叹一声,应下后摇着头离开。

数百将士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周边的百姓得知他们还要进墓,不由得又热闹了起来,大家全都翘首企盼着,希望也有幸得见那四宝。而此时,远在京城的一些人也忙得不可开交,楚家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一个个愁云满面,像是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锦兰院中无数人进进出出,药碗、水盆等东西不断在诸多仆人手中转移,院中忙碌的众人时不时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其意不言而喻。

内室中挤满了人,林天炎端坐床头,手中拿着几根银针,正专注的为那躺在床上的男子施针。

七天过去了,楚云裳一点起­色­都没有,如今可是急坏了楚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就连皇上也得知此事,好意派来几位御医为其医治,却全都束手无策。

楚飞已经好几日未去早朝,这些天都守在锦兰院,寸步不离。老夫人硬撑着身体,死活不肯离开,芸香只好一边安抚,一边陪伴。楚云绝与乔凝心自然也未曾离开,就连乔烈父子也来探望过数次,可楚云裳,却一直没有醒来。

屋中的人都略显疲态,可心中却焦虑无比,这才短短几日,楚飞明显瘦了一圈,心力憔悴,哪还有心情关心国事。老夫人也是一脸憔悴,双眼通红,这七日,她不知留了多少眼泪,可孙儿却依旧不见好转。

施针过后,林天炎收起银针从床边站起,不禁摇头轻叹。

“林叔,他可有醒来的迹象?”看着脸­色­苍白的楚云裳,楚云绝又一次想起了乔凝心在宣威受伤时的模样,他们两人的情况十分相似,却查不出是何怪病,着实让人着急。

一声渭叹,林天炎轻声说到,“虽无大碍,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他的病与凝心的似是同一种病,至今查不出病因。”

“怎么会这样?”皱眉,乔凝心担心的看了楚云裳一眼,“我当日是自己醒来的,他过几天也会自己醒来吗?”

“这就很难说了。”这病来得蹊跷,实在很棘手。原本以为只有乔凝心有这种怪病。却不想连楚云裳也患上了这奇怪的病,这真是让人不解。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老夫人颤抖着,在芸香的搀扶下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昏迷中的孙儿,眼睛一红,急得又掉下了眼泪。

芸香赶紧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轻声安慰到,“老夫人不必过分担心,都说吉人自有天相,二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吉人,我只要他快些醒来。”哽咽着,她拿过手帕用力擦­干­眼泪,“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这些孩子们都要受此折磨?若是真有什么,就让我这个老太婆来承担好了,我的云裳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奶­­奶­不准你有事啊!”

三个孙儿,她最疼的就是楚云裳,如今他一病不起,试问她如何不伤心。

芸香赶紧扶她坐下,小声安慰着。乔凝心也走到她身边,为其轻拍后背,轻声说到,“­奶­­奶­不必过分担心,林叔说云裳的症状与我的相同,过几日就定会醒来,而且不会有什么事情。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一点事也没有。”

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拉住乔凝心,老夫人哽咽的说到,“也不知到底是何怪病啊!先是让你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又害得云裳昏迷不醒,­奶­­奶­真的很担心啊!”

“­奶­­奶­千万不要这样,若是您因此伤了身体,等云裳醒来之时,定会自责的。”暗叹一声,她尽量耐着­性­子,安抚着这个可怜巴巴的老人。就算她平日里有多不讲理,有够讨厌,此时也脆弱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她自然不能再落井下石。

若说这人与人之间也是十分奇怪的,往日老夫人看乔凝心向来是不顺眼得紧,谁知近日她却十分信服这个惹人头疼的小女娃,每每伤心过后,经她一番劝慰,心中也会好受一些。

擦­干­眼泪,她将手帕还给芸香,抬头看着乔凝心轻声说到,“­奶­­奶­听你的,只希望云裳早些醒来才好。”

点头,乔凝心轻声说到,“一定会的。”此时此刻,她也希望楚云裳早些醒来,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对楚云裳她尚且如此,当初楚云绝守候在她身旁时,肯定更是备受煎熬,痛苦万分。

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望向她的楚云绝,她感激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闻门外有人来通传,说是太子前来探病。

此一句让屋中的众人全都愣住了,相视一眼,乔凝心与楚云绝均是面露敌意,有些担忧。

楚飞犹豫片刻,这才说到,“我去迎接吧!”

将楚云裳安置好,林天炎看向门外皱眉轻叹,也不知那太子此时前来所谓何事。

[VIP]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手

前来探病的不仅有太子,还有那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段璃梳,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随从。

与他们一番客气之后,楚飞将三人领到了锦兰院的大堂中。既然他们是来探病的,自然就会来看云裳,索­性­直接带过来好了。

走进屋中,乔凝心等人纷纷行礼,即便她很不愿意,可也碍于这所谓的礼议,不得不低头。

寒暄几句后,终于切入正题。一身明黄|­色­锦袍的太子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楚云裳,喟叹一声,“楚二公子这病,真的找不出原因吗?”

“回太子殿下,我们已经请了诸多的名医,可他们全都束手无策,此事也急坏了老臣啊!”

“右相大人不用着急,我倒是认识一个神医,或许他会有办法。”

“神医?”剑眉轻挑,楚飞恭敬的问到,“不知太子所说的神医是哪位高人?”

抿­唇­轻笑,他朝那床上的楚云裳淡淡一撇,轻声说到,“当今武林,唯有邪手圣医诸葛谦的医术十分了得,凑巧我与他还有几分熟络,这次他又正好出现在京城,我打算让他来为楚二公子诊治,不知右相可否同意?”

诸葛谦?

说的不就是林叔吗?

冷冷一笑,林天炎微眯起眼睛,等待着他的下文。

楚飞微微一愣,随即说到,“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老臣虽不太了解这江湖中的事情,可对这诸葛神医也略有耳闻,太子殿下能请来他为犬儿诊治,实乃犬儿之大幸,老臣在此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诶!右相无需客气,你乃我朝重臣,如今令郎有事,试问我怎有视而不见之理。”

“多谢太子殿下。”微微弯腰,楚飞说得十分中肯。

“不知那位神医,现在在何处?”站在他们身侧,乔凝心轻声问到。

“就在南城的一处别院中,我这就叫人去请。”转头看向乔凝心,他轻笑两声,继而对邬晟欷说到,“你现在就去别院将诸葛神医请来。”

“是。”赶紧应下,邬晟欷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楚云裳,大步走出屋外。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乔凝心不由得转过头看向楚云绝,眼中浮现出一丝怒意。

这男人向来不做好事,人面兽心,现在竟然还打算找个假的神医来为楚云裳看病,或许楚云裳无故犯病的事真的与他有关系。可是转念一想,楚云裳如今所患之病与她当日在宣威时一模一样,若是此事与他有关,那么自己不也着了他的道了?

细细想了一遍,她似乎从没与这男人有过过多的接触,并且这次去南楚,他也并不知道他们换掉主将的事情,此事于情于理都无法说通啊!

沉思片刻,她抬起头看了看那满面红光的男人,正打算开口,却被楚云绝给制止了。回望他一眼,再看看一旁老神在在的林叔,她只好闭了嘴。

转头,却与段璃梳的眼神不期而遇,她那奇奇怪怪的神情,真让人有些不解。看到那张脸,她不由得想起了那已经被送回的段洛苏,心中顿生排斥,索­性­转过头不去看她。

冷哼一声,段璃梳也将头转过去,仿佛乔凝心这张脸上有什么让她厌恶的东西一般。

几人端坐在屋中,林天炎也不再为楚云裳诊治,大家都十分安静,唯有楚飞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太子说着话,缓和着屋中的气氛。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邬晟欷才面­色­匆忙的赶来,面向太子屈膝一跪,“回殿下,那诸葛神医竟然不辞而别了。”

“你说什么?”转头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他冷冷开口。那犀利的双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问话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却暗藏怒意,让屋中的其余几人也为之一震。

低着头,邬晟欷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属下去别院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连书信都没留下一封,属下找遍了四处也是一无所获。”

“是吗?”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他故作平静之­色­,沉声说到,“如此看来真是不巧,或许他有什么急事赶着离开了吧!”

楚飞那双­精­明的双眼打量着这主仆二人,分明嗅到了两人话中的火药味,赶紧说到,“既然诸葛神医已经离开,那也是犬儿无福,太子殿下不必再追究什么了,老臣还是要感激殿下的美意。”

“右相大人客气了,我这不也没帮上忙吗?”掩去眼中的怒意,他自嘲一笑,“此来非但没帮上忙,还为右相增添烦恼了。”

“殿下哪里话,殿下的美意老臣心领了。或许是犬儿无福吧!不过老臣还会继续为犬儿寻找名医,务必将他治好。殿下人脉极广,老臣在此还想烦劳殿下多为犬儿多­操­一份心,请殿下不要推辞才好。”

呵呵一笑,他轻声说到,“一定,我立刻差人去四处打听,或许还能帮上忙。”

“如此,老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不必客气。”挥挥手,他转眼看了看屋中的众人,缓缓说到,“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不敢。”低头,楚飞赶紧说到,“家中有重病之人,老臣也不方便多留殿下和三公主,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那我们也不在此叨扰了。”说罢,他缓缓站起身来,乔凝心等人也赶紧站了起来,弯腰行礼。

两人转身离开,绕过跪地的邬晟欷时,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如此一来,到是叫楚家的人十分为难。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男子,林天炎微眯双眼,似是在琢磨什么。

直到那两人离开,邬晟欷才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看床上的楚云裳,一声轻叹,随即跟着出了房门。

沉着脸,他低着头跟在太子身后,一言不发。

此一举,肯定逃不过太子的眼睛,不过他却不后悔,即便因此受到惩罚,他也不会动摇半分。明知那所谓的神医不是真的,他怎会让那人为楚云裳诊治!若是以后他还找人冒充,那么他也不会手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他放弃为止。

微微抬头,他看着前边那步伐稳健的男子,眼中的冷意越发的重,脚下也不由得慢了几分。

似是感觉到身后那异样的目光,太子缓缓转过头来,双目紧锁他的眼神,语气十分不善,“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低头,邬晟欷一脸冷漠,“属下没有,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哼!你倒是很了解我,连我有话要说也看得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好下属。”冷笑一声,他停下了脚步,段璃梳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就算她再笨也能看出点什么,不过介于自己此时的身份,她也不好Сhā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不发一言。

太子看着邬晟欷,而邬晟欷却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就连段璃梳和身后的随从也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从没见过眼前这个男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火气,却没想明白他为何生气,难道是因为那个神医不辞而别吗?可这事也不能怪别人啊!

半晌过后,他一脸­阴­霸,挑眉看着邬晟欷,沉声说到,“与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点头,他很快归于平静,该来的始终是要来,他不会畏惧什么。

看到他这副神情,太子更是不爽,暗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身离开。

抬脚跟上,段璃梳瞅了瞅他那难看得要死的脸­色­,赶紧轻声说到,“你们有事要谈,我就先回宫了。”

“嗯。”点头,他似乎没打算继续往下说。走了两步,似又觉得不妥,这才转头看着她,柔声说到,“我叫几个人送你,我办点事,很快就回去。”

“好。”只要在他面前,她就会莫名的乖巧,哪怕心中不是这样想的,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这样,对这个男人,她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同时还有更多的悸动,总想日日跟在他身旁,即便有时候会有些不自在,她也觉得很开心。

坐上马车,她掀开帘子朝那俊朗的男子挥挥手,一脸柔情。待他们走远,太子才转身冷眼看着邬晟欷,厉声说到,“去梅园。”

这座宅子很幽静,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人,根本没人走动。此时正是隆冬,满园的梅花开得正旺,馥郁的香气飘至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久久不散。

端坐在房中,太子­阴­着脸,看也不看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在桌边极富节奏的敲打着,他也不曾说话,屋中仅有那叩击在实木上的清脆响声。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终是一声喟叹,转头晚了一眼邬晟欷,语气极冷,“你把那人杀了?”

“是。”头也不曾抬,他回答得十分­干­脆。

“尸体呢?”侧头,他隐忍着怒气,继续问到。

“挫骨扬灰,连渣都不剩。”

“哼哼!”他不由得牵动嘴角,一抹冷冷的笑意挂在嘴边,“你办事倒是很利索。”

“多谢殿下夺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他却回答得相当利索。

“为何要这样做?”俯身,他终是拉下脸来。

冷哼一声,邬晟欷微微抬头,一脸正­色­的看向他,“楚云裳救过我一命,我自当报答。”

“我没说要他的命啊!”

“难道殿下是想救他?”真是可笑!他何时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会跟眼前这个男人以这样的口吻说话!或许他说得对.他们不过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养的一条狗罢了,与那些狗不同的是,他们稍微厉害一点。不过狗始终就是狗,待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恐怕将他们剁了炖汤也会嫌­肉­酸。

或许,楚云裳的今日,就是他的明天吧!

被邬晟欷这般抢白,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属下不敢。”

“呵,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冷冷一笑,他沉声说到,“你这次已经救了他,下次是否就会视若无睹?”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哈楚云裳,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做点手脚罢了。楚云裳何等据傲,根本就是一条脱缰的野马,以前他对自己尚算信服,念着自己对他还有几分恩情,其态度自然另当别论,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而此时的形势对自己还不算有利,他当然不能放任一个如此危险的人这般自由。但凡是有碍于他的人,不论曾经如何,他都不会心慈手软,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他没想到,一向习惯隐忍的邬晟欷这次竟然忤逆了他。此事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让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眸光一冷,邬晟欷缓缓垂下眼帘,“既然是一命,自然要救下了才算。”

“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突然笑出声来,“很好,很好。不愧为暗卫统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带领我那十二队暗卫。”

为之一震,邬晟欷沉默片刻,笑得极冷,“多谢殿下赏识。”

“嗯!”移开眼神,他冷漠的回应一句,随即说到,“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从地上站起来.他连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大步转身走出门外。

或许,他很快就会与楚云裳那般被人遗弃了。

不过也无妨,他向来孤独,没有任何牵挂,自然也不怕什么。

[VIP]第一百二十九章 了尘

突然到来的三个不速之客,让楚家的人都莫名的不安起来。

林天炎为躺在床上的楚云裳拉了拉被子,轻皱眉头,“不如我将云裳带走好了,待他醒来后再随他一同回来。”

他与楚飞对视两眼,两人都很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刚才若不是那个男人背地里动了手脚,恐怕他们现在就会遇到大麻烦了。

沉思片刻,楚飞无奈的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可是,云裳的病还没个头绪,若是,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眼眶一红,老夫人眼见着又要掉泪。

“老夫人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他治好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放心云裳啊!这孩子从小就很少生病,谁不想这次竟然得了如此奇怪的病,就连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你叫我如何放心啊!”呜咽着,她又掉了一把眼泪,微红的双眼看着静躺在床上的孙子,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母亲,就将云裳交给他吧,我相信他能救回云裳的。”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的坚定,她只好轻轻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此刻,她才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此生她也算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自从嫁人楚家起,她就过着许多女人羡慕无比的日子,就这样平平稳稳的过完大半生,衣食无忧,坐享太平。儿子贵为右相,孙子也是京城首富,她以为天下没有他们楚家办不到的事情。论财力论权势,他们都是上上等,可却不曾想,自己连自己的孙子都救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却没有任何办法。

想这几日,楚家上上上下下可谓折腾得够呛,但凡是能请的大夫他们都请来了。林天炎也希望能从他们中间找出能治这个怪病的人,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总要试一试。折腾了数日,结果却不尽人意,无奈,他只好另想办法。可今日太子的到来,以及那个所谓的神医诸葛谦却让他开始不安了,此刻楚云裳是何情况尚且不清楚,怎能让他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害了去。

看了一眼楚云绝和乔凝心,林天炎轻声说到,“让云绝和凝心也随我去,一切等云裳醒来再做定夺。”这一切,不过是他与楚飞商量后所定,只不过现在提前出发而已。

不解的看着几人,老夫人立刻拉下脸来,“为何云绝也要走?”云裳还没醒来,也不能呆在家中,云绝和凝心再一走,这个家又空了,如今她可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了,她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

“母亲,此事我们另有打算,云绝和凝心还是跟他们林叔离开比较好,此一去也方便照顾云裳,母亲就不要阻拦了。”怕她担心,他也不想讲事情全部托出。

“找别人去照顾云裳不就好了,为何要云绝他们去。”仍是不理解,她怎样也不准他们再离开。

楚飞无奈轻叹,正要开口解释,乔凝心却接过话来,“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必要离开,若是全部都走了,反叫人生疑。”

“没错,为何要全部离开,他们刚回来,哪里也不用去。”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附和乔凝心的话。

一声渭叹,楚飞皱起眉头,“你们不太了解如今的局势,自然无法理解我们的用意,不过这次你们必须离开,此次前去并不是不再回来,一切等风平浪静后,我自会派人去接你们。”

“是何局势?”轻蹙眉头,楚云绝沉声问到。

“朝廷的事情你们都不懂,总之这次你们要听爹的话,爹是不会害你们的。”如今云裳已经落得个昏迷不醒,他更担心云绝和凝心的安全,如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再受到半分威胁。

看着他凝重的神情,乔凝心凤眼微抬,秀眉一挑,“爹是担心那太子对我们不利吧?如今他还没有任何有关我们的把柄,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至于他刚才的那番举动,我倒是能猜到几分。”说罢,她上前两步,附在楚飞耳边低语几句。

听她说完,楚飞猛的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儿子,眼中带着三分惊讶,五分质疑,还有两份无奈。半晌后,他才沉声说到,“如此看来,他是想借机除掉心头大患。”

见他们这般神秘,老夫人不由得着了急,“你们再说什么?为何不告诉我?”

略微迟疑,楚飞欲言又止。

老夫人立刻将头转向乔凝心,冷声问到,“凝心,你对你爹说了什么?

赶紧告诉我。”

尴尬一笑,乔凝心赶紧说到,“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云裳不小心探知了太子的一些私事,又被太子给发现了,两人之间就结下了梁子,以至于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此事的根本原因,她自然不会告诉老太太,以老太太的脾­性­,搞不好又会跟着瞎担心,或许还会添乱,如果这样还不如不说得好。既然楚飞无法开口欺骗她,那么这样善意的谎言就让她来说好了,反正她骗死人不偿命,早就轻车熟路了。

有些狐疑,不过老夫人还是选择了相信,“你的意思,太子是要……?”如此惊悚的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奶­­奶­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小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乔凝心暗道无奈,转过头看着楚云绝,一脸歉意。

沉思片刻,老夫人终于做了决定,咬牙说到,“既然这样,那就先离开一阵子吧,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嘴上是这样说,可她也十分清楚,这样的事情,哪那么容易就风平浪静了!怪就怪云裳不该惹上了那样的人,这以后的麻烦不知道还有多少,明的暗的都不好躲啊!

思及此,她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抬头看着楚飞,担忧的说到,“那他会不会在朝堂上对付你呢?”

她所想之事,与乔凝心所担心的一样。在得知太子并没有趁机扳倒南岳天之时,她就有了些许顾忌,怪只怪自己当初太武断,不曾摸透那人的心思,否则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太子拿着致命的罪证,却假装若无其事,其司马胎之心,路人皆知。她将那罪证送给太子,无疑是推波助澜,反到将自己置于明处,让那­奸­恶小人到有了保命符,此举真是大大的失策。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当下要做的便是小心行事,提防小人。

“无论如何,国事为重,只要我不与他为敌,自然无妨。”赶紧打消她的念头,楚飞说得十分肯定,仿佛自己早已料定一般。见老夫人还想多问,他赶紧对林天炎说到,“就近日出发吧,大家都准备一下,我去吩咐人收拾东西。”

“好。”点头应下,屋中的几人就要离开,还没走出大门,却见门房来报,说门外来了个和尚,说是有要事要找老爷。

几人听后,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门外是何人,楚飞不由得焦虑起来,“可有问他何事?”

“他说是有关二少爷的事情。”不曾发现主子难看之极的脸­色­,门房低着头继续说到,“他说他能治好二少爷的病。”

微微一愣,楚飞更是一脸忧虑,“只有他一人吗?可还有人同来?可是太子殿下?”

他的话不禁让门房生疑,抬头看了一眼焦虑的主子,他赶紧摇头,“没有,只有他一人。”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问到,“老爷,要请他进来吗?”

略微迟疑,楚飞转头看了一眼林天炎和楚云绝,轻声问到,“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沉着脸,林天炎冷声说到,“是与不是,见了才知道,或许会是什么高人也不一定,云裳的事情已经搞得满城皆知,我们就不要草木皆兵了。”若真是那人派来的,他也不会惧怕,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定不会让人伤害楚云裳半分。

乔凝心与他的想法相同,“就算他不肯善罢甘休,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卷土重来。”

“好吧,我去看看再说。”轻叹一声,他与门房大步走出院外。

站在楚云绝身旁,乔凝心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最近发生的这此事情,真的让她觉得十分疲惫,一直忙于应付这些野心勃勃的人,身心俱疲,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本以为换了一具身体,换了一个身份,她便会过得无忧无虑,再不用像以前那般痛苦,却不想此刻她的麻烦也如此多,比起前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叹两声,她将袖子里的手伸向了楚云绝,拉着他的手,略显困乏之意。这些天,她真的好累,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触及她那无奈的眼神,楚云绝心中一紧,两人似是已经心有灵犀一般,根本不用说任何话,便能知晓对方的想法。看着娇小的娘子,他用力紧了紧手心的小手,一脸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

一一放心的将你托付给我,如果累了,我们就离开吧,过你想过的生活。

一一我没事,我就是一个超级女金刚,是打不到的。

——女金刚?

一一呵呵,就是一个很顽强的人。

一一我不要你做什么女金刚,那样会很累,不如我来做男金刚好了,你就站在我身后。

——好啊,我不要站在你身后,我要趴在你背上,让你生生世世背着我,甩也甩不掉,压扁你。

—— 无妨,我愿意被你压扁。

欣慰一笑,她伸出一个小指头扣了扣楚云绝的掌心,朝他眨眨眼,然后将小手收了回去。

其实,过得怎么样并不要紧,只要心中有所牵挂,信念就不会变,即便很疲惫,也是幸福的。这样充实的人生,总好过前世麻木的生存,无尽的痛苦与悲哀。

将身子往乔凝心身边挪了挪,两人并排而站,他俨然就是乔凝心的依靠,两人的心自然也紧贴在一起。

院门外,楚飞带着身后的老和尚大步走来,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担忧之态,更甚多了几分欣喜。

仔细一看,乔凝心不由得惊呼出声,“竟然是了尘大师!”

了尘的到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也让楚云绝十分吃惊,难道他真有救人的办法吗?

微微皱眉,他与乔凝心几人一同走上前去,迎接那位称得上是故人的了尘大师。

[VIP]第一百三十章 璞玉

在楚家,不认识了尘的就只有老夫人和楚云离二人,楚云离不在,老夫人却也是听说过他的,所以就不那么陌生了。

只要不是前来找事的人,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这了尘说能治云裳的病,她更是欣喜万分。

带着疑惑与几分希望,楚飞等人将了尘引进了房中,林天炎则一直跟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与了尘可是十分熟悉,每年他都会去青云峰数次,自然是认识了尘的。

楚云绝与乔凝心随他们再次走进屋坐下,如今了尘一来,收拾东西离开的事情也就暂且搁下了,先看看他到底是否有办法救醒楚云裳才是最重要的。

了尘卸下厚重的棉袈裟,没有任何的迟疑,两步走向床边,将楚云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直至半盏茶过后,他才轻叹一声,将手伸向了楚云裳的胸口,直探他中衣的衣襟里,似是在搜寻什么。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素白的中衣似是看不出有任何端倪,可当他拿出那块通体透亮的玉佩时,乔凝心和楚云绝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许多话语从乔凝心脑袋中一闪而过。

她记得当时了尘曾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很多都与这玉佩有关系。而且一直不肯言明这玉佩的由来,还说他日有缘再见,再来为她们解开疑惑。

莫非,他说的就是今天吗?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高人吗?

最让她疑惑的是,这与楚云裳有什么关系吗?

白皙的手指缩在袖中,紧了紧衣袖,她故作镇定,静静的等待着了尘的下文。谁知,了尘却直接转头看向她,沉声问到,“施主可还记得这玉佩?”

“呃!记得。”记是记得,可她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是何玉佩?”皱眉,楚飞双眼紧盯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不禁疑惑。

他位及丞相,自然是见过无数珍宝的,自了尘将这块玉佩拿出之时,他便一眼看出这块玉佩的不凡。本也没有多少疑惑,云裳喜欢搜集一些珍宝,自他身上摸出一块上等的玉佩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了尘这一问,却让他十分不解。

了尘微微一笑,略有迟疑,随后还是将玉佩递给了楚飞。

接过玉佩,楚飞顿时愣住了。触手的那一瞬,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似是在大热天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凉彻心扉,却不刺骨。轻触之后,那细腻的感觉也让人爱不释手,并且久握不热,在这寒冷的冬日,既能提神,又不觉得冷意难忍。

拿着这块十分罕见的玉佩,他不由得暗叹一声好玉,随后细细打量起来。

这正面雕刻的凤凰,笔笔如神,栩栩如生,这雕工实乃罕见,也只有这样的手艺才能配上这块宝玉。待他翻面一看,立刻呆坐原处,惊得说不出话来。

与了尘不同,他并未看眼前的乔凝心,而是将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回忆什么一般。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云裳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玉佩,先不论它是好是坏,单凭这上边的四个字,就知其来头不小啊,更何况它还是块难得的宝玉,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云裳手中?为何又从未听他提起过?

紧蹙双眉,他抬头看着了尘,沉声问到,“敢问大师,这块玉佩与我儿的病有什么联系吗?”

见他一脸凝重之­色­,林天炎也不由得暗惊,不等了尘回答,他立刻自楚飞手中拿过玉佩,细细一看后,他不自觉的默念出声,“凤女凝心,凤女……凝心……”

“凤女不是前朝女帝金茄的封号吗?为何会冠上凝心的名字?”

前朝女帝?

此话让乔凝心完全愣住了。别怪她对这里的历史太不了解,她确实不知道这里也会有女皇帝,而且名字还与她相同。

转念一想,此事她虽然不知道,可楚云绝与楚云裳没道理不知道啊!为何他们却从没提过?

楚云绝与她相同,也有些惊讶,他看到乔凝心询问的眼神,立刻轻声问到,“前朝女帝不是凤简吗?”凤女这一说,他确实不太清楚。

轻轻点头,楚飞幽幽道来,“在没有称帝之前,金惠帝册封她为凤女,不过此封号很快就被她自己撤掉,打败敌军后,她班师回朝立刻称帝,改国号为凤简,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此话倒是为他俩解开了疑惑,可乔凝心立刻又问到,“那凤女也叫凝心吗?”

“这倒不是。”摇头,楚飞不由得一声喟叹,“她姓金,名茄,字昌凝。不过,在这之前,她确实叫凝心,但此事许多人都不得而知,也只有汤金帝史里才有记载,并且也不是很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奇怪,如此看来,这块难得的宝玉很有可能是前朝遗物,还是那女帝遗留下来的东西。

老夫人焦急的坐在一旁,她对此玉佩没有丝毫的兴趣,满脑子都是那重病的孙儿,哪有闲工夫研究这块玉。眉心紧蹙,她高声问到,“敢问大师,我孙儿到底是何怪病?为何会这样一睡不起?”

将头转向焦虑无比的老夫人,了尘淡然一笑,相比屋中其余几个疑虑万分的人,他倒是平静得很。“老夫人莫急,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定会有解决之办法,一切且听老衲慢慢道来。”

“好,大师请讲吧!”饶是有诸多不耐,但听他这样一说,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轻轻点头,了尘自林天炎手中拿回了那块玉佩,轻声说到,“此玉不是旁物,正是汤金四宝中的至古璞玉,此玉也是天下奇珍异宝之一,仅此一块,再无多余。”

“至古璞玉不是一块未经任何雕磨的玉石吗?怎么会是这般模样?”有些不确定,楚飞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那块通体透亮的宝玉,眼中满是疑惑。

传闻,此玉乃人间至品,其珍贵之处不在它有多华丽,而在于它的质朴,汤金先帝得此玉石,爱不释手,一直没舍得将至磨练,待其末年之时,终是心有所动。他命全国最好的石匠将此玉石打磨,随后找西番的能工巧匠将其雕琢,最后打算作为他的陪葬品与他同埋皇陵。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此一块玉石竟然如此奇特,无论那些石匠如何打磨,它硬是没有损坏半分,依旧是原样。此事不禁让先帝动怒,为此他还斩杀数位石匠,可到最后依旧是无功而返,至死也抱一必生之遗憾。

先帝之后,诸位皇帝也欲将其破开,好看看里边到底是何宝玉。无奈,他们都未能动此玉半分,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将其珍藏于宫中,用于观赏,至今也没听说这璞玉被破开,甚至被雕刻成如此­精­美的一块玉佩。

“璞玉虽难破,但世间万物却是一物克一物,自然有利刃能将其破开。

此人非但破开璞玉,还将它雕得如此­精­美,其手法可见并非一般。”并不为所动,了尘依旧是一脸平静。

“是何人所为?”挑眉,楚飞倒是愈发的想要探知此事了。

轻轻一笑,了尘缓缓道来,“右相可否知道此玉最后落在了何人手中?”

此一句,像是点醒了楚飞一般,他立刻恍然大悟,“大师的意思,此玉与他有关系?我儿也与他有关系?”

惊讶的看着了尘,他已没有往日的稳重,也全然不顾屋中还有晚辈与芸香,竟不由得轻呼出声。

他虽对前朝之事没有过细细的了解,可对此事还是十分清楚的。据说女帝金茄与上将军白越情投意合,此玉便是她赠予那上将军白越的,而云裳出事之期,正是那上将军冢塌陷之时,恰巧他身上又带着这块宝玉,如此看来,这一切事因便要归于这块玉佩。

想到此处,他不免有些担忧,随即抬头看向依旧有些疑惑的乔凝心两人,沉声问到,“云绝,凝心,你们是在何处见到此玉佩的?”

微微一愣,乔凝心正要回答,却被了尘抢了先,“此玉佩是在老衲的寺中找到的,而找出此玉佩者正是女施主。”

“真有此事?”如此一说,老夫人不禁站起身来,欲要一看那汤金至宝。

细细琢磨一番后,她将抬头看向乔凝心,将脸拉了下来,厉声问到,“为何从没听你们提过此事?你找到这块玉佩,怎么它又会在云裳身上?”这块什么宝玉,害她孙儿平白无故受此磨难,而这玉却是乔凝心找到的,这不免让她有些恼怒。为何不好的事情都与这小丫头有关,她似乎只会惹祸,每每惹她生气,如今更是让云裳受此大罪,试问她如何不气恼!

乔凝心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此刻她依旧有些茫然,心中虽然有些许想法,却不能确定,更无法解释这听起来十分不靠谱的事情。看着老太太那有些责备的眼神,她暗道头疼,此刻她才不想与老太太争执这么无聊的问题,她更想弄清楚此事到底是何原因,或者又与她有何关系?

不知为何,当了尘拿出这块玉佩的时候,她竟然有些莫名的不安,就像上次在青云峰一般,无法冷静下来,甚至有些恐慌。此时面对老太太的质疑,她也不知该从何处解释才好。

楚云绝见状,赶紧说到,“­奶­­奶­有所不知,此玉佩虽是凝心找到的,但却是云裳亲手拿出来的,当时大师未曾做何解释,所以这玉佩也就放在云裳身上了。”当时他也在场,而且断没有想到这么一块玉佩竟然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来,甚至还与前朝扯上了关系。

“这到底是何原因?”

“老夫人莫急,且听老衲继续为你解释。”双手合十,了尘默念两句,随即自被中将楚云裳的左手拉了出来,随即拿过玉佩放于他的掌中,帮他将玉佩紧握起来,“或许老衲说此玉之主人与这位施主有些关联,你们不会相信,但是此乃事实。万事皆有因果循环,这位施主不过是绕到了重合之处,挣扎于正与反的轨迹上,所以才会这般昏睡不醒。”

重合?轨迹?这些听起来为何都那么玄乎!

乔凝心看着面­色­淡然的了尘,不禁睁大了双眼,这老和尚说起话来奇奇怪怪的,好似什么都未卜先知一般,说话却又总是只说一半,神神秘秘的,真怀疑他是否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微微皱眉,楚飞与身侧的林天炎一同说到,“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转过头,了尘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两人,轻声说到,“有些事情,即便老衲说明,几位也无法明白。不过却还是那个道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到这系铃之人,这位施主的病自然会不治而愈。”

“会有这般可能?”皱眉,林天炎眼中满是疑虑,以他对了尘的了解,他是断不会胡言乱语的,可今日他所说之事却无法让人相信。

“试了便知。”微微一笑,他自怀中摸出一柄极为­精­致的小刀,轻叹一声,“有些事情也到了该解决之时,有些东西,自然也该放弃了。”

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他慢慢拔出那柄不足三寸的小刀,朝着楚云裳的手伸去。

刀起玉裂,只听滋啦一声,那块­精­美的玉佩竟然一分为二,而屋中也响起了一阵抽气声,楚飞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这,这怎会这样?”

至古璞玉,坚硬无比,就连前朝诸多的神兵利器都无法破开,这把看似不经意的小刀竟然能轻而易举的将它一分为二,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待了尘将裂开的玉佩拿出时,他们这才发现,楚云裳的手掌上竟然也有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却能见其红­色­的血液渐渐渗出。老夫人惊呼一声,立即站起身来欲上前捡查,却被了尘制止了,“老夫人莫急,此时万万动不得。“

被他一声冷喝打断,老夫人也不敢再随意乱动,只好皱眉站在一旁,一脸担忧,“大师,为何要划伤云裳的手?”

看也不曾看她,了尘小心翼翼的拿起玉佩,一脸严肃。离开床沿,他径直走到乔凝心面前,低声说到,“女施主,将手伸出来吧!”

“啊?”惊得一愣,乔凝心竟然不自觉的将手缩了回去,心底莫名的紧张起来,“为何要我伸手?”

果然,这事真的与她有关!

可是看那老和尚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她就越发的害怕,连前朝的事情他都能揪出来,那他是否也能发现自己的真是身份呢?细想上次在青云峰上之时,他就一直话中有话,还引导他们拿出此玉,莫非他在那时就有所打算。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心虚,身子不由得朝楚云绝靠了靠,待碰到他时,却又条件反­射­的一般弹开。此刻,她竟然有一种待宰一般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在这老和尚面前。心底的恐慌渐渐扩散,不由得生出几分反抗之意,自己好似完全孤立一般,连坐在楚云绝身边也没了安全感。

原来,心虚竟然会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她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一脸抵触,她猛的站起身来,扬声说到,“大师到底要做什么?”

[VIP]第一百三十一章 塌墓

南关的风沙一直较大,尤其最近这几日,那冷风似是与关中的人们较上劲一般,一个劲的狠吹,直吹得那些百姓们都不敢随意出门,不少人更是大门紧闭,连窗户缝都不敢留一个。

城中较为冷清,城外的军队却依旧忙碌着,好几日过去了,墓下依旧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这不免让众军士有些焦虑,不过,也有甚为欣慰的事情,那便是至今他们依旧没遇到任何意外,所有下墓|­茓­的人全都活着。

这样不进不退,难免让人心中烦闷,再加上最近几日这恶劣的气候,文至敏更是恼怒不已。

已经数不清他是第几次空手从墓中走出来了,沉着脸走到帐外,他伸手摸了一把铠甲上的灰尘,脸­色­越发的难看。掀开帘子走进帐中,姚方紧随其后,其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随行的士兵赶紧为两人端来热茶,也顾不得什么,两人仰头一口喝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嗓子舒服多了。

将茶杯一放,文至敏不满的说到,“这该死的天气,也不知何时这大风才能停下。”

听着外边呼啸的风声,姚方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将军,这挖墓之事至今没个头绪,那黄瞎子也找不到进入墓|­茓­的路,皇上那边又派了人来催促,照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前后已经差不多半月了,至今没个头绪,现在气候如此恶劣,着实让人着急。

轻叹一声,文至敏也有些无措了,“墓|­茓­至今没能打开,我也无法向皇上交差,如今真是进退两难。”

“哎!当日要是不听那黄瞎子的话,现在早已风平浪静,哪还有这样的事情!”他本就对那黄瞎子十分不满,对此事也十分不赞同,如今弄成今天这样,他更是颇有怨言。

热血二郎,本该上场杀敌,为国建功,如今却跑到这里来盗墓,盗的还是前朝名将之墓,这样的事情他着实反感,无奈天子有命,即便他有诸多不满,还是得奉命行事。可恨,他不能像那骁勇的方将军一样名扬四海,却要窝在这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让人愤恨不已。

略有不满,文至敏拉下脸来,“此时再说这样也没任何意思了,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打开墓|­茓­吧,早日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们也好早些交差。”如今他哪还管什么四宝,只要打开这个墓|­茓­,确定里边什么都没有,他也就好交差了,哪还有半分希望。

就在他们在此抱怨之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将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还未走出帐外,一个小士兵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连行礼都忘记了,噗通一跪大声说到,“将,将军,墓|­茓­塌了。”

“出去看看。”来不及问明缘由,文至敏带着姚方走出帐外。

原本风沙就很大,如今偌大的墓|­茓­塌陷,更是浓烟滚滚,尘土飞扬。冷风卷起无数的尘土肆意的飘洒,不少人掩面奔走,咳嗽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好不混乱。

用手捂着脸,文至敏怒吼两声,喝止了那些士兵们,“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的人呢?”

一个小兵伸手挥了挥,这才大声说到,“回将军,他们都还在里面呢,还有那黄先生也不曾出来。”

“饭桶!”爆喝一声,文至敏一把推开他,朝着墓|­茓­奔去。

这墓|­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塌就塌了,那些人若是被埋在里边,那可就惨了。

“将军,你要­干­什么?”眯眼看着前边还在渐渐下沉的墓|­茓­,姚方赶紧拉住他,“那边很危险啊!”

“他们都在里面呢!”红了眼,文至敏一脸狰狞。

“可是你去了也救不了他们啊!”一句实话,让他冷静了不少。

“为何这墓|­茓­好好的会塌陷?他们在里边到底­干­了什么?”慌了神,他无奈的看着那晃眼滚滚的墓|­茓­,眼中担忧。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本来想出来透透气,却不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边还有上百人,如此一来,他们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将军你要冷静点,咳咳,咳…咳!或许是那黄瞎子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墓|­茓­,我们先别着急,等等再看。”

墓|­茓­塌陷得如此厉害,想不等也不行,揉了揉进了沙子的右眼,文至敏忍不住轻叹,“哎,但愿如此。”

“将军,我们退后一点吧!”拽着文至敏,他带着剩下的人退回营帐,只等那边平静后再做打算。

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轰隆之声终于渐渐变小,不消片刻,帐外便有人来报,说是已经没事了。文至敏带着帐中数人奔至墓边,看着那满地狼籍,顿时傻眼了。

“这,这,怎会这样?”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一声渭叹,姚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众人足足楞了半晌,一个小士兵才惊呼出声,“这怎么会是上将军冢?这简直就是人间炼狱啊!”

偌大的墓|­茓­全部塌陷,满地废墟,其内部结构却清楚的展现在众人眼前,极目一望,墓|­茓­中的那些机关无不让人惊叹,那些暗藏的杀机无不让人惊悚。试想如果他们打开墓|­茓­的大门走进去,会是怎样的后果?

恐怕,会死得惨不忍睹吧!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样­精­密的低下墓|­茓­,怎会顷刻间自动塌陷?而且毁得这般彻底!那些巨石下边压着无数士兵的尸体,不少人身上还Сhā满刀剑

,数百人无一生还。那黄瞎子的死相更是惨烈,被一块巨石活活压成两段,五脏六腑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巨大的石头,刺眼的红­色­让人反感。

在场的人全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平时也算是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可此时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惨景,也无不皱眉轻叹。冷冽的寒风将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卷起,更是将满地的黄沙吹散,飘落一地,为那些惨死的士兵们盖上一层薄薄的黄土。

暗自吞了吞口水,文至敏这才垂下眼帘,深吸一口凉气,“确实,确实是人间烁狱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时间竟然有这样恐怖的墓|­茓­。虽说没去过皇陵,但他作为三品大将,好歹也知道不少有关皇陵的事情,据说那里面也是机关如云,可跟眼前这番景象相比,恐怕也是相距甚远。由此可见,建造此墓者是多么的重视这葬于墓中之人,多么想要保护他。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人是死了不少,可是所谓的四宝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如今这将军冢一片狼藉,却也没人敢贸然下去,这样恐怖的地方,保不准还留有什么暗闹机关,即便表面上看起来残破不堪,也有可能会杀人于无形,看着那些惨死的同伴们,谁还敢贸然行事。

眉心紧蹙,文至敏转头看向姚方,沉声问到,“你是如何想的?”如今他真是悔不当初,若是当日不听那黄瞎子的话,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最多被皇上埋怨几句,如今这般,可让他如何向皇上交代!

看着那些尸体,姚方一时也没了主意,“末将觉得,无论如何,那些将士们的尸体还是要收一下,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啊!”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他还在想着那些惨死的士兵。

重重一叹,文至敏只好说到,“好吧,派一队人下去整理一下,这些为公捐躯的将士们,全都要厚葬。”此时,他也只好这样了。

命令过后,却没有任何人行动,身后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你们是想抗命吗?”大怒之下,文至敏一把揪住身旁的一个士兵,用力将他推了下去。

一声尖叫,那士兵跌跌撞撞的冲了下去,最后一个重心不稳直扑墓底,摔了个结实。所幸,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任何异样,揉了揉摔疼的ρi股,他高声喊道,“没事,你们都下来吧,一点事都没有。”

小走两步,他正在为自己庆幸,却不想惨剧立刻酿成。不知从哪里飞出一只利箭,那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Сhā他的胸口,其力道之猛烈,竟然将他刺了个对穿,还没来得及惨叫,他睁着不甘的双眼渐渐到底,噗通一声,也惊奇了上边无数人的抽气声。

双眼猛的睁大,文至敏不敢置信,“为何这里已经毁了,还是有机关呢?”黄瞎子已经死了,如今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面对此时的状况,他完全慌了神,手足无措。

身后的士兵们看着那中箭而亡之人,全都吓得后退两步,生怕自己会被那将军给扔下去。如此一来,更没有人敢贸然下去了。

看着眼前偌大的凹坑,文至敏与姚方都没了主意,一声喟叹,姚方说到,“不如将此事禀报朝廷,让皇上做定夺好了。”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那个中箭而死的士兵,眼中的怒意无法浇灭,对文至敏此举,他着实恼怒,却不敢有何异议,只好握紧双拳,暗暗发泄其怒气。

“此事是一定要禀报皇上的,可是这一来一回也要诸多时日,到时候恐怕引来周边百姓的恐慌,而且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此事一定要有个解决的方法才行。”如此一来,他恐怕免不了一顿斥责,或许还会受到责罚,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将军有何解决的办法?”冷眼看着他,姚方冷冷一笑,“还要推几人下去吗?或者将军也想学黄瞎子,打算用人来做试探?”

“你此话是何意?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暴尸此地吗?”一脸愠怒,文至敏抬眼瞪着他,怪他不该在此时说这些祸乱人心的话。

果然,身后的士兵们一个个面露恐慌,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根本没想到他们的将军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心思,更没想到那黄瞎子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冷哼一声,姚方移开眼神看向那墓|­茓­,语调陡然一变,“不如让我下去吧,若是真有什么事,就让我来替他们承担好了。”不等文至敏有何反应,他突然提气一纵,飞下墓|­茓­,稳稳得落在了那具尸体旁边。

脚下所踩的是刚才那个士兵安全站立的地方,他冷眼打量着四周,抽出战刀全神戒备,一双虎目将周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四下除了尸体和巨石就是一些暴露在外边的机关暗器,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下脚,也不敢贸然行事,一时间楞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凌厉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好在他在墓|­茓­中,风还不算大,可那股血腥味却越发的浓烈,让人作呕。捂着鼻子,在这里站了半晌,他索­性­把心一横,闭眼抬脚,大大的走了一步。

只此一步,不但让他冷汗直冒,就连上边的众人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文至敏死死的盯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右手紧握腰间佩刀,紧张无比。

脚刚落地,他突然感觉到不妥,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他只好加重力道重重一踩,只听咔擦一声,脚下竟然陷进去半分,出现一个菱形的机关,而他的脚也紧紧的卡在那里边,拔也拔不出来。

就在那一瞬,所有的人都惊呼出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机关深陷,姚方只感觉地面动了动,咔咔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他想要离开,却动不了半分,不单脚被死死的卡在里边,就连身体也好像被吸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陷在这满地尸体的墓|­茓­中,听着那奇怪的胡僧因,他觉得心脏都快要被挤出来一般,窒息的感觉越发的强烈,竟有一种面对死亡的恐慌浮于脑中,让他莫名的恐惧。

征战数年,他早已见惯了生死,如今既然自己无法左右,索­性­就洒脱一点好了。想通这一切后,他再次闭眼,扬起手中的刀就要砍向脚下,断脚也总比丢了­性­命强,跟何况是死的这样不明不白,他会不甘心的。

就在手起刀落时,一阵呼声硬生生让他止住了动作,忍不住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竟然也随之惊呼出口。地面依旧在摇晃,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完全想象不到的景象。

那些暴露在外的机关,不知何时已经尽数退去,地上的碎石和尸体竟然自动清理开来,一条不足三尺宽的路面顺着他的脚下一直延伸至远处,路的尽头竟是那最先塌陷下去的一方小墓。

待到一切恢复了平静,众人这才渐渐回过神来,文至敏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姚方,轻呼一声,“姚副将别动,我这就与他们下来救你。”

在他看来,那方小墓必定就是埋有四宝或是上将军遗体的地方了,如今连路面都被腾了出来,必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一声令下,数十人在他的带领下奔入墓|­茓­中,他朝着姚方走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这脚拔不出来吗?”

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姚方此时才回了神,看着脚下的文至敏轻声说到,“是的,被卡住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都不知此时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了。这一脚卡得真是够绝,如果真能找到那四宝,那他就是丢了这只脚也值了。

文至敏与几个士兵纷纷伸手为他拔脚,一番折腾下来,那只脚就像是定在了那里似的,纹丝不动。

轻叹一声,姚方自嘲一笑,“罢了,还是一刀砍了吧,这样也落得个痛快。”被卡住的脚已经有些麻木了,不知道他还能撑到几时,“你们赶紧去那边看看,或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站起身来看着他,文至敏一脸愧疚,“老姚,这脚恐怕是真的抽不出来了。”

“无妨,一只脚而已,与那些惨死的将士们相比,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杀敌多年,他也曾受伤无数,如今就当作又一次受伤好了,没了一只脚,他不是还有一条命吗?脑袋掉了也是碗大个疤,更何况半条腿。再次咧嘴一笑,他催促的说到,“暂时还不能砍,你们赶紧去找东西,我怕我一抽腿,这条路就没了,到时候一切功夫都白废了。”他总觉得脚下有一股力量在紧紧的拉住他,而且那股力量十分强大,若是一不小心,恐怕这些跟着下来的人也会遭遇不测。

看了他一眼,文至敏点点头,吩咐两人留下来扶住他,随即带着其余的人顺着这条路走向那小墓。说来也奇怪,那小墓是最先坍塌的,却没有半分异样,如果那真是墓|­茓­的入口,那么他们这几天的功夫都白费了,而且还平拍搭上了那么多条人命,一想到这个,文至敏就悔恨万分,怪就怪那黄瞎子根本没实力,怪他信错了人。

偌大的墓|­茓­全都被毁,满地狼藉,唯有这小墓依旧是那般模样,这更是让文至敏多了几分底气,看着这平坦的小墓,文至敏扬声说到,“仔细的找,一定要找到开启的机关才好。”

数十人在这方小墓周围仔细的寻找起来,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们也十分小心,即便发现了什么也不敢贸然行事,全都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生怕自己会触动什么骇人的机关,害人害己。

片刻过后,一个小士兵激动的说到,“将军你看,这里有一排奇怪的字。”

欣喜的走过去,文至敏弯腰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是前朝文字。”

“写的什么?”那小兵着急的问到。

伸手抹掉上边的尘土,文至敏轻声念到,“汤金王朝神勇大将军白越之墓。”猛的站起身来,他大笑着说到,“哈哈,真的找到的,这里就是埋有白越遗体的地方,我们真的找到了。”

“这碑文不刻在外边,却刻在这内墓上,真是奇怪!”确实奇怪,他还没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这你就不懂了,据我所知,前朝挖出的诸多上将军冢中,没有一处的内墓有任何碑文,这就说明我们这次找到的这处是很特别的,那前朝名将白越肯定就埋在这里。”在这之前,他可是下足了功夫,将诸多事情都了解了个透。

“这么说来那四宝也一定在这里面了!”激动不已,几个士兵眼中纷纷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若是真找出四宝,他们不但能一饱眼福,搞不好还能加官进爵。

“嗯!”轻点头,文至敏说到,“先别得意,找到墓|­茓­入口再说”

弯下腰,他细看那石碑之上,竟然还发现几行小字,字太小,几乎看不清,而且看起来既不像汤金的文字,也不像他们景龙的文字,这倒是难住他了,“你们谁认识这些字?”

几人纷纷摇头,“将军都不认识,我们怎会知道!”

“哎,看来还得在这几行小字上找线索。”轻叹一声,他无奈的看着那纹丝不动的地方,暗道头疼。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处的姚方,他不免焦急的说到,“若是我们不能找出墓|­茓­入口,就赶紧将此事上报朝廷,让有能之士前来解围,如今我们只要保护好这里就行了。”

如今墓|­茓­已开,恐怕朝廷的人还没来,许多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便会蠢蠢欲动,毕竟这四宝都是价值连城,没有人是不想将其据为己有的,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一个小士兵抬头看着他,想也不想就问出口。

“难道你想死于非命?”转头看着周边那些尸体,他冷眼一瞪,“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出事了。”

“那姚副将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这里,等着朝廷派人前来吧。

“哎!”一声喟叹,他斜眼看着那边的三人,轻声说到,“就按他说的办吧!”

身旁几人面面相觑,均是有些不忍,那姚副将也算是一条汉子,平日里待他们极好,就连刚才也是舍生取义,试问他们谁能忍心看着他失去一条腿。就在几人暗叹之时,一个个子不高的士兵愤愤的踹了那石墓一脚,咚的一声,地面左右晃了晃,那原本紧闭的石碑竟然冒出一个口子来,一只利箭从里面飞出,正好刺入碑前一个士兵的身体,惨叫声顿时响起,他整个人也随之飞了出去,摔出老远。

闯祸的士兵完全愣住了,那只脚都不敢落地,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其余几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待一切平静下来,文至敏才怒喝到,“你这蠢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噗通一跪,那人赶紧求饶,磕头如捣蒜一般,“将军饶命,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将军饶命啊!”

来不及责罚他,一阵奇怪的异动却让文至敏等人都移开了眼神,也不知为何,那原本封得死死的墓|­茓­竟然自动打开了。不但其余几人愣住了,就连那跪地求饶的士兵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墓|­茓­大开,里边并没有任何异样,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何机关被启动,文至敏不禁大喜,“如此看来,我们是瞎撞上了,走,下去看看。”

“真的要去吗?”

刚才一个个还兴致勃勃,如今墓|­茓­大开,他们倒是有些退却了。这墓地杀人于无形,就在刚才还有人死于非命,保不准就会有冷箭­射­出,他们真的有些怕了。

“一群饭桶,我养你们何用!若是不去,我就按军法处置你们。”气得不轻,文至敏大吼,“还不给我滚进去。”

几人对望一眼,这才提脚靠近门边,不去也是死,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干­脆搏一搏好了。

三人鼓足勇气走了进去,文至敏看着那个跪地的士兵冷声说到,“将火折子点燃,在前边带路。”

“是。”那人赶紧爬起来,摸索着走在了文至敏前边,火折子所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法照亮墓室内,几人只得小心翼翼的走着,一个个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足足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墓室内顿时豁然开朗,原本狭窄的小道变成了宽阔的空地,不知是谁将手中的火折子掉了下去,啪嗒一声后,室内突然明亮无比,嵌入墙壁内的珠子全都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耀眼无比。

一声轻呼,文至敏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切,片刻后才回神,“走,下去看看。”

顺着高高的阶梯走下去,几人终于站在了这上将军冢的墓室中,文至敏轻声说到,“本以为这里会机关重重,却不想如此轻易就进来了。”这一点他着实没想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其余几人都符合的点点头,暗道自己命好,左右巡视着这室内,他们小声的说到,“除了那口棺木,这里似是没什么东西。”

难道这里只有遗体吗?难道堂堂上将军竟然连陪葬品都没有吗?

看着这空空的墓室,几人纷纷不解,“看看这里,值钱的就只有墙上的夜明珠了,根本没有那四宝的影子。”

微微皱眉,文至敏低声说到,“说不定,所有陪葬品都在棺木中。”那棺材如此大,虽说不上华丽,却也不像是普通的棺木,其中肯定暗藏玄机。

“我们过去看看。”带着身后的几人慢慢靠近那方棺木,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沉声说到,“我们推推看,试试能不能打开。”

几人鼓足了劲,终于移开了一个口子,一股白烟自里边俑出,吓得众人纷纷后退,捂住口鼻退到墙角。待白烟散尽,他们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众人这才壮着胆子再次靠近。

一番折腾之后,厚重的棺木终于被打开,所有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将军,这真的是前朝名将的遗体,你看他还带着面具呢!”

谁人不知那白越以半面铁甲遮面,这玄铁面具就是他的招牌,如今得此一见,他们更是肯定万分。

文至敏点点头,将目光从那铁甲移到了别处,找遍整个棺木内,也没看到半点宝贝的影子,唯有那遗体胸前放着一只桃花,令人惊讶的是,时隔数百年,那只桃花竟然依旧妖婉,丝毫没有凋谢的迹象。与他想象的不同,这白越竟没有披战甲,而是身穿红­色­锦袍,连手都被衣袖给盖住,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些挫败,文至敏轻声说到,“难道这里真没有那四宝?”

“将军,我好想看看这前朝名将是何模样。”

与文至敏不同,几个士兵都将目光落在那铁甲之上,即便找不到四宝,他们也想一睹这神人之风采。都说这白越乃汤金第一美男子,如今他们见此遗体保存得如此完好,当然想看个究竟。

轻叹一声,文至敏将思绪从四宝上拉了回来,不禁沉声说到,“我也想看看。”俯身,他将手缓缓伸向那面铁甲,心也随之砰砰直跳,待他触及那冰凉的铁甲时,棺内的尸体突然滋啦一声,瞬间腐化为一堆白骨,其可怕之势竟让这位骁勇的将军都吓得后退几步。

深吸两口气,看着手中的玄铁面具,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待再次细看那棺木内时,哪还有什么名将风姿,不过是一具再为普通不过的枯骨而已,就连那妖艳的桃花也瞬间衰败,让人惋惜。

就在众人纷纷叹息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府邸内,有人正在慢慢苏醒。

屋中所有人全都看向那床上有了知觉的楚云裳,乔凝心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明亮的双眼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万分期待。

[VIP]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婚

自古征战无休止,护国也罢,扩疆也好,不过是用白骨堆砌一座座城池而已,待到国破家亡时,一切都只是浮云而已,仅仅留下满目苍凉的城池和一些找不回来的记忆。

有人千古留名,也有人遗臭万年,不论怎样,最后也不过落为一具枯骨而已,就连名闻天下的铁甲战将白越也不错如此。

上将军冢重见天日,名将遗体也被掘出,而他们日夜期盼的东西却没有半分影子,这不免让不少人失望万分。好在,对于那个已至末年的帝王来说,还是能找到一些慰藉自己的理由,所以那些办事失利的人也并未受到什么惩罚。

此次掘墓之事唯一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姚方副将的奇遇,据说墓塌当日他一马当先进入墓|­茓­,为救同僚,更是深陷险境,本以为不死即伤,却不想最后竟然轻易脱身,未有任何不幸。

说来也奇怪,待文至敏派人清理好墓室内之后,他的脚竟然轻而易举的拔出,而墓|­茓­也未有任何变化,原本危机四伏的上将军冢,竟然变成了一片荒寂的废墟,尸横满地,入目之处无不狼藉。

许多随后赶来瞻仰过的百姓们,无不为之惋惜,也为那姚副将感到欣慰,纷纷猜测是天佑好人。

大军整顿完毕,墓地也重修重整,不过并未过多的在意,不过是随意整理了一下,文至敏进京复命,姚方也带着军队离开,仅留下一座让人失望的墓地,大军一走,许多宵小便蠢蠢欲动,即便他们知道朝廷肯定不会剩下什么,也抱着试试运气的态度潜入,就算不能借机捞到点什么,也能一睹名将之风采,看看这所谓的死亡墓|­茓­到底是何模样。

可惜,他们全都大失所望,里边哪有什么名将遗体,待他们潜入时,连口棺木都没能看到,不过一座空墓而已。都说雁过拔毛,那些盗匪进到这里却连毛都没看到一根,难免恼怒,前后折腾一番,这偌大的墓地便被毁坏不少,变得愈发的荒凉。

多年后,繁华不复,往事依旧。一红一白两人站于山顶,俯视着那一方荒凉之地,无不感慨。

夕阳为山涧平添了两分苍凉,墓中荒石无数,长满野草,晚风拂过,一片片绿­色­泛着凄凉之意左右摇晃,似无奈又似惬意,与那山顶上两人的心情一般。

红衣男子微眯起双眼,双手负背,挺拔的身影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笑而不语。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泛起一阵阵青木余香,徒留下满目笑意。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傲气的少年,人生际遇何其多,历事过后,自然会留下些许沧桑。即便俊颜依旧,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薄­唇­轻抿,下巴微扬,只此一笑便可让身边美景尽失颜。

白衣女子立于身旁,明亮的双眼中噙满笑意,伸手拂过贴于耳际的青丝,她轻启朱­唇­,“南关虽是极寒之地,可暖春与秋初两季却也是极美的,尤其这七云山。站在这里,听着清脆的虫鸣鸟叫,还有那山涧小溪流淌的声音,极目一望也是满眼绿意,山风清凉却不刺骨,夕阳如画,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听这几句,尚有几分文雅之气,可之后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不过这才是她的本­性­,谁叫她是乔凝心呢!

伸手大喇喇的拍了拍楚云裳的肩头,她毫不在乎自己这动作有多煞风景,随即扬声说到,“你小子在这里一呆就是四百余年,看尽山中花开花落,品过山溪甘泉,听够了这虫鸣鸟语,可还觉得惬意?”

呵呵一笑,楚云裳无奈的点点头,“甚为惬意,能够在这绝美之地静享平静,也是人生之一大幸事也。”

“得了吧,还人生呢,明明就是一抹孤魂,死了连块碑都没有,说来我当时也挺抠门的,哎!”一声喟叹,她即可又高声说到,“不过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精­心为你挑选了这么好一个地方,你也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多谢美意,我定当谨记你的大恩大德。”爽朗的笑声回响于山涧,他那俊朗的容颜也在夕阳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柔美之意,­唇­边荡起浓浓的笑意,眼底也是那般清澈如泉。

被他这么一打趣,乔凝心倒有些收敛了,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片荒凉的墓地上,她不由得轻叹一声,“你说人活着要怎样才算有意义?名垂千古吗?还是平淡一生?或者是麻木不仁?”

世间人有千万种,人人都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不同的想法,有人看淡世事,有人却十分在意其过程,万般如此,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抹云烟,一瞬即道。别人记住你又怎样?记不住你又怎样?重在自己的最后的回忆。可又有几人真正能明白此事,就连高贵如女帝,傲然如名将,辉煌之时不过也是天边一抹绚丽的彩虹而已,夺目过后很快便消失殆尽,一切又归于平静,待时过境迁之时,他们也只能站在山间看着其余的彩虹再次出现。

抬头看向天际,楚云裳淡然一笑,“无妨,做自己就好。”能够无拘无束,也是一种幸福。

点头轻笑,乔凝心挑眉看着身边的男人,说得极轻,“也对,做自己就好。”

晚风吹过,头顶飘下几片花瓣,楚云裳伸手轻轻接住一片,笑得温和,“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不如全都拿回去酿酒好了!”

“若说酿酒,还是桃花好了。”浅浅一笑,乔凝心自他手中拿过花瓣,素手一挥,素白的花瓣飘出老远。

“好,我这就去采些桃花回来,定要酿出绝美的桃花酒,让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待到他年或隔世,你若是还能偶遇我埋骨之地,定要拿出美酒豪饮一坛,与我一醉方休。”

“嗯。”看着楚云裳深邃的眼底,她重重点头。这些年的相处,她与他早已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不过,他们始终是错过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回到从前,在她心中,楚云绝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对视片刻,她轻叹一声移开目光,眼中掠过一抹惆怅。

楚云裳随即轻声说到,“不必担忧,一定会找到他的。”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却有了几分挣扎,纠结于对与错之间,略有迷茫。若是找到了他,是否也是他离去之时呢!

轻轻点头,乔凝心欣慰一笑,“也对,没有任何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至少,还有那么几丝希望。

“这次来南关虽是一无所获,不过我们可以顺着南关继续走,或许能找到他。”

“嗯!“再次点头,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小道,轻声说到,“该回去了,不然念云醒来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哭鼻子的。”

“好。”垂眸,他亦是转身,两人并排而走,渐行渐远。

自此望去,一红一白两人,虽未相偎相依,却是那般和谐。同样的步伐,同时飘起的衣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心却是飘向同一处。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错误,或许,他们也会是极为契合的一对。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罢了!

掘墓之前,皇上曾信誓旦旦说要善待前朝名将遗体,失望过后,一切便不了了之,满朝文武也无一敢站出来请命,不过都对此事心存芥蒂,唯有原本极力反对的楚飞倒是洒脱不少,笑看此事并无言语。

爱子重病过后,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愈发的沉默,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大半日,连饭也可以不吃。

世间万事皆难料,在这之前,他何曾信过什么人生轮回!可他又何曾想过,不过是随手抱回的一个孤儿,竟然会有这般的奇遇。

谁也不知道那日了尘将乔凝心单独留下后与她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再房中做了些什么,总之,楚云裳是被他们救醒了。

了尘不说,而两个当事人也不言语,楚飞自然也不再问,倒是老夫人,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三番五次的旁敲侧击,却不想半句话都没问出。

楚云裳已经醒来三日了,除了人略显木讷,其余的都还好,而了尘也在当日后就离去。

偌大个锦兰院,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其余人全都撤走了,因为他们的主子说要清净清净。楚云裳安心养伤,楚飞也不来打扰,只是经常询问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而已,确定他并无大碍,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人无事就好,至于其他的,待以后再说也无妨。

挥退了所有下人,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便从床上走下来,手中却一直拿着那半块玉佩,眼底满是迷茫之意。径直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一阵冷风顿时吹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衫。

许久不出去,竟没发现外边已经下起了小雪。如今已快到年关,这也是京城的第一场雪,雪虽不大,却带着寒意,似是在告知人们,京城的冬日已经真正到来一般。

在京城,隆冬之时,但凡下了第一场雪,之后的半月都是极为寒冷的,不过一年四季,也只有这半月会冷一点。

直直的站在窗下,他不自觉的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院门处,过了那门便能看到暮函苑,而他却不想走出去,不想看到她。

因为他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退却,不为别的,只为一段听起来十分荒谬的爱情而已。

轻叹一声,他终是忍住了,缓缓将窗户关上,随后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再次躺在床上假寐。

自那日之后,乔凝心也变得沉默寡言,奇奇怪怪,就连她一向依赖的相公,也没什么多话可说。每日起床,吃饭,睡觉,再起床,手中一直拿着那半截玉佩,时不时沉思,也不知到底在想何事。

看着这二人奇怪的举动,楚云绝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守候着她而已。不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牵绊,他始终相信乔凝心,他在静等她从记忆中走出来,他莫名的信任着她,深信她将来一定会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他。

虽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他却能肯定一件事情,所以,那被人掩埋好的名将遗体才会不翼而飞。有了掘墓,塌墓之事,他当然也能想到之后的事情,未雨绸缪,不等楚飞等人有任何举措,他早已找人将白越遗体带出,另选了一处极佳之地厚葬。在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雪花自清晨便开始飘洒,天也冷了不少,他命末婉在乔凝心的房中多添了木炭,又熬了一些暖胃的粥送过去,后来还是很不放心,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外。待片刻后末婉端着吃剩的大半碗粥走出来,他才轻叹一声,“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末婉皱着眉头,无奈的说到,“无论我怎么劝,小姐就是不想吃,也不太说话。”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小姐这几日都是这样,虽说看起来不是很糟糕,但却太反常了。

接过她手中的碗,楚云绝探头一看,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触及她空洞的眼神,他的心再次紧揪,“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回头看了一眼傻坐着的小姐,她一声喟叹,摇着头离开。前几日她本还想找老爷和少爷来帮忙,谁知她还没动身,表少爷却一早赶过来,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如此看来,恐怕老爷守在这里也没用吧,如此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希望小姐早些恢复正常才好。

这几日,二公子虽是已醒来,府中的气氛却比前些时候还要压抑,丫鬟下人们做事时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主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只能紧护在小姐身边。

楚云绝端着粥进了屋,随手将门关上。两步走到乔凝心身边,他轻声说到,“为何不多吃一点,是否觉得粥不好喝?”

乔凝心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摇了几下,没有回话。

“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做去!”放下碗,他在乔凝心身旁坐下,细细打量着她。虽说这几日她都没吃什么,但气­色­还不算差,看起来也还正常,这倒是让他颇感欣慰。

再次摇头,乔凝心破天荒的放下手中那半截玉佩,睁大双眼看着楚云绝,一脸认真的问到,“若是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你会为她去死吗?”

她问得十分真切,眼中带有些许期待,这样奇怪的问题,倒是让楚云绝有些诧异。微微一愣,他随即回过神来,郑重的点头,“我想,若是其他的人也会这样吧!”在他心中,早已坚定万分。

得到了她既期盼又有些排斥的答案,她不由得轻点两下头,又重新陷入沉思。说实话,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与楚云绝陷入生死离别的处境,她也没想过楚云绝会为她去死,或是她要用生命去爱这个男人,可此时,她却不得不想,不得不问。

那一日,她清楚的记得了尘的话,她也鼓足勇气问他,若是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会有用吗?

了尘说:“有用无用,试了便知,若真是你,也只有你自己才能够体会,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找寻的,旁人帮不了忙。”

所以,她握着那玉佩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找到了那遥远的记忆。

那一日,她默默的坐在床边,眼角有着流不尽的泪水。也是那一日,她似是真正的了解了爱情,那遥而不及的记忆中,竟然有她期盼渴望又感触万分的东西。

了尘说:“那不过他的师傅因为痛失爱徒,迁怒于她而下的一道血咒而已。”她握着玉佩,默默的承受了那一刀,取出那粒封存了数百年的药丸,和着她的血喂楚云裳吞下,一切便会归于平静,至于那段记忆,却不知会何去何从。

短短的半日,对她来说像是又过了一生,呆坐在屋中坐等楚云裳清醒,她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如此际遇,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她是活了两世,还是三世?

如今的相遇,她与他又该如何面对,以后何去何从?

待他醒来之时,那段封存已久的记忆还会存在吗?

不敢过多的去琢磨,等到楚云裳缓缓睁眼之时,她便捂着伤口走出房门,静静的离开。

在自己房中一呆就是数日,这些天她始终找不到答案,思绪乱得一塌糊涂,人也没了生气。

茫然片刻,她终是轻叹一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疲惫的闭上双眼。楚云绝见状,随即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其后背,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此样的安慰,无声胜有声。

不自觉的紧缩双臂,乔凝心将脑袋埋入他胸口,手中却再次捏住了那半块玉佩,纤细的手指不断摩挲其凹凸不平的花双,心中惆怅无比。

楚家大门外,楚飞早早的就下了朝,面带几分冷冽之­色­。进了园中,他略微迟疑之后,还是命人去三个院子传了话。原来,皇上今日突然下了旨,不知是太子还是他改变了主意,要在年关之前让太子迎娶南楚三公主,纳为太子妃。

[VIP]第一百三十三章 宫宴

太子大婚,并且是与南楚公主完婚,此等大事定当大肆庆祝,更何况此时时至年关,其热闹之势可想而知。

这次除了那些三品以上大臣,就连刚考中还未有任何官职的状元也可以将家人带入宫中入席,不但楚飞带了全部的家人过来,就连南岳天也不例外。

大婚还未正式开始,在乔凝心看来,这不过是个热场子的局面,可已经热闹非凡了。由此可见,当今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高,这也让她不得不唾之以鼻。

如今此等大事,就连爹和大哥也随表哥前去参加,她自然也要暂且放下其余的事情,进宫趁宴。可此一去,她却有两件忧心的事情,第一是如何与楚云裳面对面,其次便是那从南楚再次远赴景龙的段如风。

这次大婚,据说段峭又委派了段如风过来主持大局,代表他处理一切事宜,至于弦月,却是没什么动静。

楚家大门外,一早就停着数辆马车,老夫人在芸香的搀扶下上了车,楚云绝与乔凝心共坐一车,楚云裳却弃开自己的车不坐与楚飞同乘一车,反倒是楚云离,一个人大大方方的上了后边那辆车,脸上竟然挂着莫名的笑意,眼底也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与往日的他全然不同。

与以前的诸多聚会不同,这次乔凝心却没有刻意的打扮,甚至故意挑了一套颜­色­与楚云绝的衣服相差了许多的罗裙。两人并排走到门下,她并未发现楚云离眼中的神情,却先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楚云裳。

生病数日,他明显消瘦,不过却没有任何萎靡的状态,骨子里的那抹傲气,似是走到哪里都无法掩盖一般。

楚飞交代完毕,他微微转头朝乔凝心这边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稳稳的上了马车。略微迟疑,乔凝心也缓缓垂下头来,与楚云绝上了另一辆马车。

按楚飞所说,今日不单爹和表哥会去,大哥也不例外,所以她要赶紧调整回状态。这几天的消沉,以及那日的反常举动,一定会让他们起疑的,这些事情,她还是不想他们担心。

坐在微微颠簸的车上,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楚云绝,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似是察觉到她有些怪异的眼神,楚云绝回过神来,看着她温柔的问到,“怎么了?不舒服吗?”

赶紧摇头,乔凝心随即说到,“没有。”顿了顿,她又问到,“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淡然一笑,他伸出手来握住了乔凝心的手,轻声说到,“没什么好想的,这几日都没出门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玩一下,太子大婚,这可是难得的盛宴。”

“嗯!”点头,乔凝心随即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眼中略有不满,“那个女人怎么还没走?”

这几日,先是为楚云裳的病一番折腾,后来又消极了数日,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那个叫落瑶的女人还留在楚家。早先她小产,楚飞并未下令立刻赶走她,楚云绝也没注意过她半分,更是提也没提过,她自然忽略了这件事情。大家都像是自动忽略了那人一般,就留下一个粗使的丫头在照顾她,就连末婉也只字未提。

谁知今日出门前,她在经过花园的时候竟看到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一时间才想起了还有那么个女人!

可笑的是,那女人也不知在哪里听说了皇宫摆宴这件事,竟然还蹿腾着想要楚云绝带她一块儿去,她真怀疑那女人是被她打坏脑子了。

狠狠的剜了那女人一眼,她连半句话都没留下,一人走在了前边,将那烦人的事情交给楚云绝。他说过会处理的,那么她也不必再­操­那份心此时提这事,不过是为了没话找话罢了!

眼底掠过一抹无奈,楚云绝轻声说到,“我已经吩咐管家赶她走了,想必等我们回去之时,她已经不在家中了。”

穷途末路的疯女人,于他也没有半分威胁,他自然不必再担忧。不过,他却是很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回家数日,竟然一直风平浪静,这样反常的状况他自然更要小心戒备。

“但愿如此。”咧嘴一笑,乔凝心打趣的说到,“要是我回去还看到她,索­性­就一剑劈了,丢出去喂狗。”

“呵呵,娘子如此厉害,为夫倒是要小心了。”话虽还是如以前那般俏皮,可他的眼中却没了那分玩世不恭的神­色­。

看来,他应该还想着别的事情,心思并不在此处。

“呵!随便一说罢了。”笑得无趣,她说罢便将头转向别处,伸手挑开帘子,看着外边的雪景不再说话。

紧了紧他手中的另外一只手,楚云绝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随着她的眼神落在了窗外,看着外边飘落的小雪,思绪却又飞到了别处。

往日乘车进宫,也能行到正二门,而近日,却要在宫城三百尺之外的广场停下,将马车全数归于一旁,下车走进宫中。即便如此,此时宫门外也是人来人往,平日里略显冷清的宫门,此刻却热闹无比。

站在宫门外,楚飞出示了腰牌,在名册上详细填写,众人解下一切随行物品,就连扇子也不能带入,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才能进门。一路上遇上诸多大臣与家眷,他们都会停留片刻,说说话,客套几句,因为楚飞位及丞相,一路上招呼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待他们从宫门外走到御花园,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乔凝心的脸都快僵住了,一路微笑,她真是无力极了。

花园中间,她看到了光彩照人的太子和段璃梳,今日两人已似新婚夫妻一般,穿着喜­色­衣服,走到哪里都是一路同行,与诸位大臣们客套着,看似十分惬意。

细细的看了两人一眼,乔凝心淡淡一笑。若但看外表,两人倒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男俊女俏,并且都有一股子贵气,倒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只是,人心不古,谁又能看清那张人皮下的心,就连她自己都做不到表里一致,更何况是眼前那个心比天高的男人。

早已看到他们到来,太子与身旁的几个大臣随意说了几句,便朝着他们一家人走来。一一行礼后,楚飞与他客套起来,乔凝心也无奈的说了两句恭祝的话,却不想段璃梳竟然冲她一笑,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

有些异讶,她也只好回应几句,挂着无奈的笑容。其余几人的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这边,尤其楚云绝,似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皇上很快带着沉妃与段如风一同来到御花园,宴席也正式开始。

比之前两次,这次的盛宴更为隆重,皇上也在席上宣布太子大婚定在三日之后,听说是百年难得的黄道吉日。

用席过后,乔凝心端坐在楚云绝身旁,有些不自在。后边有一脸冷漠的楚云裳,殿上有看似平静的段如风,角落处还有目光深究的敬剑文,她竟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宴席之后,无非又是一些无聊的节目,对此她毫无兴趣,只希望早些结束才好。却不想,她想早些脱身,别人却偏不肯。

今日来宫中的家眷中,清秀女子也不算少,甚至有许多还是未出阔的千金小姐,而朝中也还有好几位年纪略小的皇子尚未纳妃,有人自然要拿她们做些消遣。

时下,沉妃便侧身倚坐皇上身旁,要求坐下女子按个展示一番才能,并且还要求段璃梳断后,也为大家表演一番。

说到皇上身边的红人,她自然首当其中,此刻她发了话,坐下的人也不好反驳什么,皇上更是甚为欢喜,这无聊的斗艳也就开始了。

先是几位皇族女子,随后便是朝臣们的家眷。她们无非是做诗作词,抚琴冷唱,更甚至不惜自舞一段为众人助兴。楚飞贵为右相,乔凝心等人也坐在前头,很快便轮到了她。

别人都不推辞,她更不能扭捏作态,可是说到这些舞文弄墨的事情,她根本不在行,唱歌跳舞也好不到哪里去,与先前那几位一比,无非是自取其辱,她丢人不要紧,楚飞的脸肯定也找不到地方放,还有坐在后方的老爹和大哥,自然也会失望。

略微迟疑,她缓缓开口,“回皇上,会沉妃娘娘,民­妇­前几日风寒,还未大好,恐怕不能为唱出动人的歌声,实在不敢扰扰了皇上和大家的兴致。”说话间,她也压低了声音,那嗓音确实暗哑,有几分病态。

此话一出,席中的众人自然也将目光移了过来,经上次那件事,不少人还是记得她的,更有人心下暗道,不知她又想怎样折腾。

听她这样一说,沉妃不由得微微俯身,“那你想作何?抚琴还是轻舞?”

微微一笑,她恭敬的说到,“回沉妃娘娘,民­妇­前几日还在家中不小心摔了一跌,右手和右脚都被岚伤了,实在无法抚琴或是跳舞。”

“那你想如何?”有些不耐,她微微瞥了乔凝心一眼。

“回娘娘,民­妇­前几日无意间听了一曲,虽是民间小曲,不过却觉得十分应现下此景,民­妇­想用左手将词写下,与大家分享。且民­妇­听闻娘娘弹得一手好琴,舞艺也不凡,更是有着天巅之音,民­妇­实为羡慕,也想借此机会一睹娘娘之风采。今日民­妇­不能抚琴也不能唱曲,不如将词写于娘娘,由娘娘来作曲,定会另有一份韵味,为此词添­色­。”咬文嚼字的说了一堆,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面上依旧带着三分微笑,眉眼弯弯,一点也看不出心下所想。

稍稍迟疑,沉妃突然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知是何词,不放写来看看。”

待她说完,皇上也随即说到,“朕也想看看,正好借此机会好好享受爱妃的美妙琴音,你速速写来。”

“遵命。”轻点头,她移到了前边,待小太监为她铺纸研磨之后,她伸出左手拿起一只小豪蘸了墨,提笔缓缓写来。

说来,用左手写字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很少人能够写好,更何况还是个女子。而她之所以要用左手写,不过是借机掩饰自己那手着实不咋样的字,既然受了伤,又是即兴用左手写,写得稍微差了点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片刻过后,她放下笔,朝身旁的小太监示意,那人收了纸拿到殿上,恭敬的递给了皇上与沉妃。

拿起那词细细一看,沉妃嘴角那抹不屑的笑意渐渐掩去,到后边,她竟忍不住豪爽一笑,朗声说到,“本宫便随了你的意,为此词做一曲。”

“多谢娘娘。”微微一笑,她随即规矩的坐到了一旁。

皇上不过一目十行,随意了看了看,听她这样一说,他也来了兴致,“来人,为娘娘将古琴拿来。”

“是。”早有机灵的宫女将古琴搬到了殿外,此刻一吩咐,立刻抬了上来。

“不必拿上来,就放在中间,本宫下去弹奏。”破天荒的,她竟然拿起那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皇宫行礼后从容的理了理衣服,大大方方走到殿中央。

乔凝心的目光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很有魅力的,虽说与云绝娘亲是两种全然不同的气质,但她也有她的独特之处,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她。

端坐于殿中央,她那双­精­明的凤眼再次将宣纸上的词细看了一遍,随即缓缓抬手,轻轻拨揉了几下琴弦,几个单调的音符后,她突然轻启朱­唇­,缓缓说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只此一顿,场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抽气声,就连太子也愣住了。

微微一笑,她抬起凤眼将身旁众人淡淡一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身上,纤细的手指落于琴间,您扬又略显活泼的琴音缓缓响起,宛若夜莺般的歌声也随之飘出。

龙膏酒我醉一醉把葡萄美酒夜光杯

顾赐群臣品其味金鼎烹羊香­肉­挂

雾雨轻抚美人背赏丝竹罗衣舞纷飞

唱至此处,歌声突然停止,手也停了下来,狭长的凤眼看至轻纱后方,她朗声说到,“众舞姬,还不速为众卿家献舞一曲。”

轻纱后边缓缓走出八个舞姬,个个身着艳丽,纤腰素裹,琴声再次响起,她们也随之起舞。片刻过后,沉妃突然琴音一改,一脸欣然之­色­,红­唇­微启,再次唱了起来。

邺龙柳絮飞箜篌响路人醉

花场湖上游饮一杯来还一杯

水绣齐针美平金法画山水

诗人笔言飞胭脂扫娥眉

烟花随流水入夜寒寒者醉

今朝花灯会提画灯迷猜一对

阳羡茶浮水琵琶绕玉笛回

丁祭偷舞备铜镜云鬓美

脚腕间缨络如翡翠飞天绘

院落中百花还挂着露水

客栈里将军已征战回

战马还未睡着佳人盼着月归

盛世城门内智者狂痴者悲

愚者酒一壶依柳早就入睡

瓦如翠斯飞掉琉璃迎风吹

盛世扬长帆一句诗还一场醉

皇梁盘龙背上银鳞气势辉

银月飞天舞空留西厢我不回

唱至此处,她才收了尾音,琴音也渐渐缓和下来,舞姬们缓缓停下,琴音也止住,一个眼神,她们便退回了轻纱后方。侧脸看了看那此已经听得愣住了的大臣们,她莞尔一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高殿上的皇上屈膝行礼,柔声说到,“臣妾献丑了。”

此曲,从之前那句似圣旨一般的话,到后边引人入胜的词和曲子,再配上美妙的琴音,众舞姬卖力一舞,着实震撼了殿中的众人。饶是他们平日里听过无数美曲,赏过无数动人的琴音,也不能与今日这一曲相比。

此曲,此词,此音,此人,无一不让人心旷神怡。

回过神来,皇上不由得大笑出声,“爱妃此曲绝妙,真是太好了。”伸手鼓掌后,他示意沉妃走上殿去,其余的大臣们也终于回了神,全都卯足了劲鼓掌,说着恭维的话。

不少人将目光再次移到乔凝心身上,有人欣赏,有人羡慕,还有人更甚嫉妒。坐在殿尾的乔烈更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的机会。

坐在下方,乔凝心也抬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这短短的片刻,她竟然有这般的本事,将这一曲唱得淋满尽致,琴音也美妙无比,气场十足,着实出乎意料。

即便感觉到诸多形形­色­­色­的目光,她也不去理会,径自坐直了身子,刻意不去在意那几道灼人的­精­光,只与楚云绝相视一笑,并无多言。

待人们赞美过后,沉妃才缓缓一笑,完全无视坐下那几个女人嫉妒的眼光,轻声说到,“其实,是楚家少夫人写的词极好,本宫不过是承其美意而已,如此绝妙的好词,本宫也十分喜欢。”

“娘娘过谦了,这词不过是民­妇­无意间听来的,而娘娘的歌声与琴音才为动人,民­妇­真是大开眼界。”这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温和一笑,她晚了乔凝心一眼,又瞥了瞥坐下的几个女人便不再言语,坐下众人也没了话头,皇上盛情赞赏一番后,这场斗艳又继续开始。只是,与此二人的词曲一比,之后的便再也入不了那些人的眼,南岳天的小女儿表演时还出了丑,大家也没了多少兴致。

直至亥时,这场宫宴才算结束,大臣们据家眷三三两两离开,乔凝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要赶在乔烈之前离去。几人还未离去,一个小太监却不露声­色­的塞给乔凝心一块汗巾子,随即迅速离开。

揣着那块不名的汗巾,乔凝心与楚云绝匆匆离去,踏上马车驶回家中。

[VIP]第一百三十四章 中毒

暮函苑中十分安静,末婉为深夜归家的两人掌了灯,乔凝心温和一笑,轻声说到,“你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看了两人一眼,末婉才轻轻点头,“小姐与姑爷早些歇下吧,我先出去了。”转身离开,她细心的为两人关好门。

坐在灯下,两人对望一样,不约而同的从身上各拿出一块罗帕。看了一眼楚云绝手中那东西,乔凝心不由得愣住了。她赶紧展开那汗巾子,赫然出现四个娟秀的小字——小心太子。

攥着那块汗巾子,她冷笑两声,缓缓抬起头来,“不如看看你那块上边写的什么吧!”

楚云绝依言照办,打开罗帕,却不曾想会是与之类似的话语。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一看就与另一块完全不同,绝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乔凝心探头一看,笑得更冷了,原来那上边写的是,小心段如风。

如此一来,两人倒是有些诧异,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何人给他们两人这样的提示,并且针对的都是目前朝中举足轻重的两人。不用别人提醒,太子此人他们是定会小心防范的,可后一张确实出乎了乔凝心的意料。

沉思片片刻后,她抬头看着楚云绝,轻声问道,“你怎么看?”

垂眸看着手中的罗帕,楚云绝泰然一笑,挑了挑灯芯,将罗帕付之一炬,“不必担忧,他们所说的也正是我想的。”弦月的事情他还没忘记,段如风自然也在他的防范之中。

看着那罗帕渐渐烧尽,乔凝心捏住鼻子险恶的看了一眼,也将手中的汗巾子递了上去,“或许,我们不该这么被动,该­干­什么­干­什么,再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恐怕最后会偷得一塌糊涂。”

“谈何容易!”眉心微蹙,楚云绝轻叹一声,“爹是丞相,有些事情是一定要顾及的,岳丈大人也不是普通的人,无论做什么也要先为他们考虑一下。或许对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越发的肆无忌惮。”

“凡事有利皆有弊,我们因此被牵制,也可以因此受益,更何况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及的。”微微牵动嘴角,她压低声音说到,“我想,这次大婚也并不是单方的主意,在这场看似无形的争斗中,我们还不是最大的目标。

“也对。”微微点头,楚云绝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倒乔凝心面前,“你早些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嗯!”接过茶,乔凝心稍稍犹豫了片刻,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默默的咽了回去,拿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低声说到,“你也早些休息吧。”

“好。”说罢,他轻轻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笑得极为勉强,一抹失望之­色­一闪即过。自从楚云裳醒来之后,两人似乎不像以前那般了,总觉得各自心里都有些隔阂似的,就连睡觉也分开了房间,而楚云绝,似乎永远都不会抱怨,就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他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不自在,总觉得心里十分别扭。

短短数十步,楚云绝却走得极慢,好似也有话想说一般,可两人谁也不曾开口,就这样沉默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她轻吸一口气,打算起身进里屋去。

也不知为何,刚站起来,胃突然一阵痉挛,随即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一个不慎,她将茶杯打翻在地,也吓到了刚走到门边的楚云绝。腹痛如搅,眼前一黑,她直接倒了下去。

不消片刻,原本宁静的楚家大院,突然嘈杂起来,各个院中暮函苑里人来人往,一个个满脸焦虑,忙得不可开交。所幸林天炎并没外出,本与楚飞在书房中谈事的他突然得知乔凝心出了事,慌得两人连忙奔向暮函苑。

看着躺在床上嘴­唇­发青的乔凝心,林天炎立刻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喂下,轻声说到,“是中毒了。”

“是何毒?致命吗?”见乔凝心的反应,他也知道是中毒,却不知道是那类毒药。

林天炎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为乔凝心细心的把过脉后,这才低声问到,“她回来时可吃过什么东西?”毒药刚刚进入体内不久,毒­性­也不是很强,所以并无大碍,但他要弄清楚是怎样中的毒,是何人下毒,不然怎会放心。

“就喝过一杯茶。”从皇宫回来,两人一直在一起,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十分清楚,林天炎说的这些他也全都想到了,早早的将那茶壶中的茶倒了一杯放在一旁。

将茶杯递过,他沉声说到,“这就是她喝过的那壶茶。 ”

看到那茶,末婉噗通一声就跪下来,“房内的茶是我沏的,可是我是绝对不会害小姐的,林叔一定要救活小姐啊!”

“你先起来。”将末婉扶了起来,林天炎接过那杯茶细细的闻了闻,随即皱眉说到,“药­性­虽不致命,不过药量很重,难怪一时很难全部逼出。此毒无­色­无味,所以那下毒之人就肆无忌惮,看样子是要置你们于死地。”

听他这样一说,楚飞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偌大个右相府,那么多下人,竟然让人随意闯进来下毒,看来我真是太过大意了。”

“难道就不是府中的人自己做的?”老夫人沉着脸,将暮函苑上上下下的仆人丫鬟全都打量了一遍,连末婉也不例外,“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没一个发现可疑人物吗?难道你们都不做事吗?”

青衣几人听完这话,立刻跪下,嫣红嫣然两人年纪尚小,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已经吓的面­色­苍白,一个劲的磕头为自己辩白。

“此时我先不追究你们,等凝心好了,我再慢慢调查,若是让我知道是你们其中的人在使坏,到时候决不会手软。”就算她再糊涂,也能分清孰轻孰重。

“老夫人请明察,我们是绝对不会害少爷和少夫人的,老夫人您要明察啊!”

一时间,屋中满是磕头求明鉴的人,就连末婉也跪了下来。

老夫人皱起眉头,冷眼一扫,“全都别说了,去大厅跪着去。凝心若是没事我也就不再追究,否则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几人看着­阴­沉着脸的老夫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依言跪在了大厅,楚云绝心系中毒的凝心,哪有心情为他们说话,他们一走,屋中倒是安静不少。

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处的末婉,老夫人冷声说到,“你也出去。”这些天,她可是­操­够了心,谁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真让人难以省心,她也着实觉得疲惫。

“不,我要照顾小姐。”末婉红着眼,哪里肯离开。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出去看着点,难道我们不会照看她吗?”不满的看着末婉,她低声说到,“沏个茶,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还谈什么照顾!”

委屈极了,末婉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乔凝心,捂着嘴跑了出去,连礼也忘了回。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样子,老夫人更是忍不住轻叹一声,“看来以后得给凝心换个懂事细心的丫头,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指不定哪天还能出更大的事。”

“老夫人,你就少说两句吧!”看了看正在施救的林天炎几人,芸香忍不住出言提醒,她知道老夫人也是好意,不过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提这些。

想到近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无奈,只祈求乔凝心别出什么事才好。

这边才消停下来,门外末婉却再次走了进来,呜咽着走到老夫人面前着急的说她知道是谁下的毒。林天炎正好拔出试毒的银针,为乔凝心盖好被子,转身一脸正­色­的看着她,“到底是何人?”

“那个该死的女人,就是那个今天被管家赶走的女人。”她说着话,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真恨不得将那女人挫骨扬灰。

“你凭什么说是她?”

“今天我睡觉起来,竟然在院子里看到了她,当时她背着一个包袱,一路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我知道管家拿了银子给她要赶她走,也没与她多计较,只是从她身旁走过的时候,听到她一直再说最好全都死掉,全部都死掉,此时一想,那毒肯定就是她下的。”似是怕大家不相信,她赶紧又说到,“她出院门的时候还撞上了嫣红,嫣红也听到她胡说八道,还问了她一句,谁知她狠狠瞪了嫣红一眼,然后迅速离开了。”

“叫嫣红进来。”冷喝一声,老夫人刚说完,嫣红就哆嗦着走进屋来,将今日所见的全部说出,按照她们俩所说,那落瑶确实有些嫌疑。

默默站在一旁,楚云绝一脸­阴­霍,神­色­有异,双拳更是忍不住紧握,骨节泛白,眼底蕴藏着骇人的杀气。

林天炎听完两人的话,点头说到,“极有可能,这人用毒手法并不高明,也不是很聪明,用的毒比较普通,不像是谋划已久的毒害,也不是什么高手所为。”

“哼!”气得发抖,老夫人用力一拍桌面,“那该死的贱人,亏我当初还留她下来修养,没想到竟是这般的蛇竭心肠,一定要把她捉了见官。”

“好了。”楚飞打断了她的话,转身看着林天炎问到,“凝心大概何时能醒来?”看林天炎这副神情,他自然清楚乔凝心已无大碍,也宽心不少。

“毒已清除,她很快就会醒来,不过她的身子要好生调理,近段时间她实在太过疲惫了,心中似是积都了许多闷气,身体状况很不乐观。”顿了顿,他继续说到,“而且她现在肚子里也有了孩子,更不能这样大意下去。”

孩子?

楚云绝首先回过神来,浓眉轻挑,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片刻后又满眼欣喜,原本­阴­沉的俊脸也终于缓和了几分,嘴角不自觉上扬,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说什么?孩子?她已经有了云绝的孩子吗?”老夫人忙不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担心是自己听错了,赶紧又问一遍。

就连楚飞也惊住了,轻声问到,“你确定?”

问过之后,他立刻自嘲一笑,以他对林天炎的了解,又怎需多此一问。

点头,林天炎看着屋中的三个神­色­各异的女子,郑重的说到,“确实如此,今日之事并无大碍,呣子平安,我稍后便为她抓一副安胎宁神的药,不过之后她需要多休息。”

“好,好,好。”老夫人乐得连说三个好字,喜形于­色­,“一定要好好调养才是。没想到如烟和云裳那边还没消息,凝心却先有了孩子,我真是高兴啊!”她本来一直看好云裳和如烟的,早就期盼着能抱上孙子,却不想柳如烟去一趟青城,至今还没有消息,云裳也生了一场怪病,而乔凝心却先有了喜讯。

今日之事,虽是吓了她一身冷汗,不过也因祸得福,让她得知那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虽是喜忧参半,却也让她倍感欣慰。

就在她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时候,房外的人也止住了脚步。低着头,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片刻后,他也不管屋中几个下人异样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开了暮函苑,直奔他的锦兰院,连头也不曾回。

[VIP]第一百三十五章 失窃

短短一天时间,却可以发牛许多事情,有此事其至让人措手不及。

乔凝心怀孕,此事已是楚家的大事,却不想待楚飞与楚云离早朝归来时,另一件大事也随之到来。

金銮殿上,皇上金口玉言,册封状元郎楚云离与敬剑文同为四品朝臣,共同在礼部任侍郎,从即日起日日上朝,与诸位大臣共商国家大事。

此等大事,皇上竟然未与任何人商量,就连楚飞也丝毫不知情。一道圣旨,一句无须再议,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便被定下。自古以来,哪有状元郎新上任就被封为四品官员的?即便这里面还有他的儿子,他也是极力反对的。可皇上根本不听任何谏言,独断独行,甚至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早早的下了朝。

皇命不可违,即便他极力反对,此刻也无话可说,只好随诸位大臣下了朝。一路上,他再三对楚云离交代一些事情,可还是很不放心。放眼整个朝堂,楚云离可谓是最小的朝臣,年仅十八岁,比敬剑文还小了好几岁,他涉世未深,连远门都没出过,见识又少,怎么能与那些朝臣相比。

除此之外,他更担心的是其他的事情,今日这事来得实在太突然,若是此事是别人在暗箱­操­作,并且将年幼的云离卷了进来,那就更麻烦了。

走进书房中,他将一路只知道缄默的楚云离挥退,一个人在房中发起呆来。片刻过后,他吩咐下人去找林天炎,却不想他一早就已离开。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天炎去了哪里,只有门房看见他是空手而出,并且面­色­正常,楚飞才稍稍安下心来。此时,事情与他所想的偏差了许多,他甚至觉得有一股力量正在牵引着他往陷阱里边跳,可他却有些无力,连真假都很难辨别,更别说急时防患。

苦想片刻,他终是无奈一叹,“罢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云离此时却不似他爹那般担忧,反而满面欣喜。回到内院,他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贡品,一个人去了佛堂。那里供奉着他的娘亲,他此生最亲最亲的人,可惜,他此生却没有机会能够孝敬她老人家。

佛堂此刻没有半个人影,他将贡品一一摆开,面向娘亲的牌位,恭敬的跪下。磕头过后,他伸手将那牌位拿了下来,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可他还没开口,却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他理了理衣服,也不慌张,大大方方的站在佛龛前。芸香擒着篮子走进来,却看到抱着牌位的楚云离,不由得一愣。看了看他手中的牌位,再看看佛盒前的贡品,她不由得欣慰一笑,“看来云离已经长大了,知道来向母亲报喜,姨娘看到你这么出­色­又这么懂事,真的很高兴啊!”

轻轻放下牌位,楚云离将芸香拉了过来,“姨娘已经知道此事了吗?”

“嗯,那么大的事,姨娘当然知道了,整个楚家的人都知道了,人人都说我们小少爷也是一表人才呢!”微笑着看着楚云离,再转头看看那写着她妹妹名字的牌位,她笑得愈发的开心,“你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抿­唇­一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牌位上的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苦读了数十年,如今我终于成功了,娘亲应该不会觉得遗憾了。”

“你放心,哪怕你不考状元,你娘亲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在她眼中,你永远是她的宝,她把你看得比她的命还要重,又怎会有什么遗憾呢?”

“所以她才丢了命,是吧?”看着那方牌位,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脸上也有几分­阴­沉之气。

“你在胡说什么?”喝斥他一句,芸香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娘是生病过世的,与你有何相­干­?”

“即便她不生病,迟早也会积郁而死。”缓缓开口,他转过头咧嘴一笑,笑意极冷,“难道不是吗?”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挑眉看了他一眼,芸香心底竟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总觉得楚云离似是在仇恨什么似的。难道是他误听什么传言吗?

呵呵一笑,楚云离轻声说到,“姨娘不要在意,我不过随口一说,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还是有些不放心,芸香睁大双眼看着他,小声叮嘱,“姨娘不知道你在哪里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但是姨娘是绝对不会骗你也不会害你的,你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懂,很多话也辨不出是好是坏,姨娘也不怪你,可是此话你千万别在你爹和你­奶­­奶­面前说,这些陈年往事难免会让人忧伤,此时家中大事小事一大堆,你还是别添乱的好。”

“姨娘的话云离记下了,姨娘就放心吧,我是不会乱说什么的。”,

“知道就好。”垂下头,她将带来的东西全都放在佛龛上,为云离的娘亲上了一炷香,这才说到,“香也上过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轻轻点头,楚云离接过芸香手中的空篮子,走在她身后。临出门前,他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排祖先的灵位,嘴角微微牵动,笑得极冷。

总有一天,他要超过两个哥哥,他要让爹对他刮目相看,要让天下人都记得他。

暮函苑这边,乔凝心一早就已醒来,喝了药,不久又浑浑噩噩的睡去,

直至午时才再次醒转。

楚云绝一直守护在床边,末婉也死撑着快要搭落的眼皮坐在屋外,随时等候差遣。见她醒来,楚云绝终是有了笑意,轻轻将她扶起,他小声说到,“你总算是醒了,若是再不醒来,我非要去将林叔找回来不可。”林叔一大早就出了门,也没告诉他去哪里,只吩咐按时让乔凝心吃药便好,可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乔凝心才醒来。他坐在床边静候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实在无法放宽心,此时见她清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过楚云绝递过来的热茶,乔凝心喝了一小口,揉了揉有些惺松的睡眼,这才开始慢慢回忆昨日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喝了楚云绝倒的茶,随后就觉得腹痛难忍,再后来就晕倒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也感觉到有人为她诊治,喂她喝药,似是还有人在谈论她的病情,可她却不是很清楚。“我睡了很久吗?我怎么了?”

面对乔凝心,楚云绝十分愧夜,他低声将昨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说,却独独没说她怀孕的事情。解释过后,乔凝心已经满面怒气,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太丢人了,竟然给一个女人算计了,这算怎么回事!”­奶­­奶­的,看来以后她得万事小心才行,战场上没战死,若是被毒药给毒死,那才亏大了。

“你怎么没派人去找她,她又不会武功,恐怕跑不了多远,找到她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记仇是她的本­性­,更何况对方是如此的卑鄙小人,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奈一叹,楚云绝捏了捏她的脸蛋,温柔的说到,“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此事不用她说他自然也会处理,可是当他找到那女人时,她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一剑封喉,死得还算痛快。

“死了?”皱眉,乔凝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动的手?”

摇头,楚云绝轻声说到,“有人赶在了我的前面。”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真有指使人,人家利用完了就杀人灭口?”

“也不能否定这样的猜测。”如今没了弦月在身边,许多事情办起来棘手了许多,此事只有之后再细查。“好了,此事就不多说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抿­唇­一笑,他握紧乔凝心的小手,扬声对在屋外打盹的末婉说到,“快把你们家小姐的安胎药端进来。”

安—— 胎 —— 药!

乔凝心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明亮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盯着楚云绝坏笑的脸一眨也不眨,“你,你说什么?安胎药?”

“没错啊!”似是打趣她一般,楚云绝故意重重的点头,“可不是嘛!

那药可难闻了,你睡着的时候我还给你灌了一碗,林叔说要按时吃药,此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你自然该喝药了。”

“我,我……”听到这样惊悚的话,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什么你!”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楚云绝忍不住噗唾一笑,“不但要喝药,还要吃点东西,以后都要多多的吃东西,要把你和我们的小云绝喂得胖胖的。”

“你,你…”你没搞错吧?或者是她幻听了,还出现幻觉了。

看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从门外走进来的末婉,她吓得更是不知所措了。慌乱中,她扬手重重的掐了楚云绝一下,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她终于认命的垂下头来,接受这个事实。

怀孕!她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她深吸两口气,既不安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怎么了?”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反应,楚云绝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问到,“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不高兴?

“没有。”轻轻抬头,乔凝心咧嘴一笑,只是太不敢相信了。

“可不是嘛!”末婉将药端到了床边,高兴的说到,“我都不敢相信,可林叔就是这么说的。”见她家小姐已经平安无事,她也不再担忧了。

“小姐快将药喝了吧,林叔说这药很管用的,小姐身体里的毒才刚刚清掉,这药对小姐的身体很有好处的。”

听着她一通碎碎念,乔凝心暗道头疼,如此看来,楚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这事了。看着那黑漆漆的汤药,乔凝心小心的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一口喝掉,“我的姑­奶­­奶­,这下你满意了吧!”肚子里有了孩子,她当然不能再任­性­,现在凡事得先为那小家伙考虑了。

呵呵一笑,末婉高兴的点点头,“看来有了这孩子,小姐也听话多了。

呵呵,我得派人告诉老爷和少爷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别,千万别。”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乔凝心略显紧张,“这件事还是我自己亲自说好了。”

别人她倒是无所谓,可是对敬剑文,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还是等想好再说吧!

楚云绝细心的为她擦掉嘴角的药汁,轻声说到,“此事迟早都要告知岳丈大人的,如果你不方便,就由我亲自去好了。”

“容我先想想吧!”轻叹一声,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个小家伙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准备好,如今可是让她够乱的。

楚云绝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片刻后才点头说到,“好吧。”

有些事情,他不必过分­干­涉,他相信乔凝心会处理得很好,但是他却要时刻守护在她身旁,更不准任何人此时再打她的主意。

末婉见两人似是都有话要说,随即端坐药碗静静的离开,却与进门通报的冬冬撞了个满怀。

揉着发疼的肩膀,末婉气得大骂,“你做事怎么那么冒失,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主子的房间啊,这么匆忙赶着去找死吗?”药碗摔碎,看着一地的碎片,她着实气坏了。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慌张的说完,他又赶紧问到,“大少爷在里边吗?”

“在。小姐刚醒来,你有什么事吗?”

“老爷,老爷吩咐我来找少爷,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跟赶着投胎似的,难道你不知道小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吗?”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末婉恶狠狠的说到,“赶紧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要是划伤了姑爷和小姐,为你是问。”

“我的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好吧,这里我一定收拾,可是我现在得先进去找少爷啊!”话刚说完,他便看见楚云绝与乔凝心一同出现在门口,顿时欣喜的说到,“原来少­奶­­奶­已经醒了,这样便更好了。”

“到底是何事?”搂着只披了个斗篷的乔凝心,他皱眉问到。

“老爷在书房,说是有东西被盗了,吩咐我来找少爷您,还叫我不要声张,想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匆忙的冲进来了。”

“东西被盗?”挑眉,楚云绝眼底浮现出一抹怒意。乔凝心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VIP]第一百三十六章 寺毁

楚家二公子出了趟远门,一去就是两月有余,倒是有许多人十分挂念,无论是生意上的来往还是往日里的交情,他们自然都得应付一番。

今日,二公子摆宴明阳楼,自然少不了热闹一番,城内的几个大商贸,还有往日里甚多来往的年轻公子们全都到齐了,偌大个雅间里坐了二十多人,人人都是锦衣玉袍,场面倒是十分气派。

一翻畅饮之后,有人有些耐不住了,随即举杯对楚云裳问到,“二公子,你这两月都去了哪里?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是啊,我们还是喜欢和二公子做生意,你手下那个年轻人,脾气不太好,而且我们以前从没见过他,一时还真难以适应。”

呵呵一笑,楚云裳举起杯子轻声说到,“由于家中有些急事,所以离开了一段时间,没来得及与诸位招呼一声,实在是愧疚,我就自罚一杯好了。”说罢,他仰头一口喝掉,爽快无比。

“诶,一杯怎么够,要罚酒三杯才行。”中年男子拿起酒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笑得甚为谄媚。

“就依候掌柜所说。”点头轻笑,楚云裳依言将酒喝下,三杯过后,他才放下了酒杯。“如此候掌柜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频频点头,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二公子出了趟远门,酒量却是见长,对了,如今二公子回来了,商铺里的事情还交给那邬管家打理吗?我们可都希望二公子早些回商铺。”

“是啊,那邬管家着实无趣,我只不过开了个玩笑,他就将绸缎庄的银号子全都收了回去。实不相瞒,被他这一折腾,我损失了许多生意啊!”

“实在对不住各位了,邬管家生来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对各位并没什么偏见的,不过不喜欢开玩笑而已,别人说什么他都会当真的。”抿­唇­一笑,他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无奈。

如今这局面,恐怕已不是他再能掌控的,那楚家商号从此以后怕是与他没多大瓜葛了,而他不过是个挂名老板而已。

“那二公子你何时回商铺啊?我那绸缎庄可还等着你去挽救呢!”这段日子可把他苦了,以前他攀附楚家,与乔家又有些过结,这大半月来绸缎庄一直空着,光是赔偿客人的损失就去了好几十万两。在京城又找不到其他的大商号,他四处东拼西凑,可还是无济于事,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钱掌柜不必惊慌,若是邬管家不与你合作了,你可以去乔家试试看。

至于我,恐怕近段时间都不会回商铺。”

“什么?二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公子”你的商铺难道出了问题?”没道理啊,楚云裳的钱多得数不完,恐怕整个京城还没人能够吞得下他的商铺,就连数一数二的乔家也无法办到吧!

“就是,二公子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还能帮衬帮衬,尽点绵薄之力。”

“各位的美意我心领了。”看着这几人焦虑的模样,楚云裳笑得无奈,“并不是商铺出了问题,而是我个人的问题,如今我将一切事情都交给邬管家打理,自然就不会再去Сhā手什么。我这次虽然回来小住一段时间,可很快就会离开,此去恐怕得耽搁上一年半载,生意上的事情着实无暇顾及,还请各位多海涵。”

“是何事让二公子如此繁忙?”听楚云裳这样一说,他顿时觉得自己的绸缎庄没了希望,心中懊恼不已。

“琐碎之事,并无过多的麻烦,不过需要些时间罢了。”

见此事无法挽回,钱掌柜不免有些失落,“既然二公子这样说,那我也不好再麻烦二公子了。”

“我记得钱掌柜的绸缎庄与我们所答的合约还差几个月份,为何钱掌柜不拿着合约去理论?”挑眉,楚云裳一脸正­色­,丝毫没有消遣的意思,这倒是让屋中的人惊讶无比。

试问这世上,谁会唆使别人去找自己商铺的麻烦?除非那人脑袋被门挤过,猪油膏蒙了心了。

“呵呵,二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笑得尴尬,钱掌柜没敢看楚云裳的眼睛。在这之前他确实也想过,不过碍于楚云裳这份薄面,他不想也不敢去惹那么大个麻烦。

本来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楚云裳,还以为那姓邬的不过是听从吩咐办事,也厚着脸皮带上厚礼去拜访,却都无功而返。今日听闻楚云裳摆宴,还特意邀请了他,高兴得匆忙赶来,却不想是这么个结果。

“钱掌柜看我这样是在说笑吗?”

瞅了瞅楚云裳一脸正­色­,钱掌柜嘿嘿一笑,“这,这不太好吧!以我与二公子的交情,我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垂眸一笑,楚云裳径自拿起酒杯,无意的转动着,轻声说到,“那我商铺的人无缘无故封了你的货源,我是否该愧疚难当,甚至负荆请罪呢!”

“不敢,不敢,我可从来没这样想过。”慌得连忙摆手,钱掌柜赶紧说到,“二公子此话过了,我可当不起。”

“有何当不起!这事本是我商铺的人做得不对,你尽管拿了合约找他便是,若他真说什么,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冷冷一笑,他仰头将酒一口喝下,心中暗自估量着自己在他们心中到底还值几斤几两。

“此事说来也是我的不对,我不了解邬管家的脖­性­,平日里散漫惯了,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该怪我才是。”忙不迭的点头认错,他抬着眼帘暗暗打量着楚云裳的神­色­,确定并无不妥后,他才稍稍安心。

要知道,在整个商界楚云裳可算是领头人物,他只要随便跺跺脚,自己那几个小店可都得关门,这样的人他怎么惹得起!

“钱掌柜不必介意这些,明日里拿了合约直接去就是了。”

“那好,那好,我就听二公子的。”赶紧应下,他慌忙的又为楚云裳添了一杯酒,客气的说到,“这一杯是我敬二公子的。”

“客气了。”点头一笑,楚云裳爽快的喝掉,随即说到,“既然商铺的事情我暂时已经不打理了,那我们今日就不谈生意上的事情,大家一定要喝个尽兴。”

“好,就和二公子喝个尽兴。”

众人举起酒杯,纷纷仰头喝下。一番乱侃之后,不少人都有了几分醉意,桌上的菜也被扫得七七八八,楚云裳端着酒杯笑看着桌上那些已经趴下的人,眼底满是无奈。

别人都醉得差不多了,他却清醒依旧,看来买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折腾了许久,这场无聊的宴席终于散了,楚云裳结了账,大步走出酒楼。

天­色­已晚,冷风也着实刺骨,不少商贩早已回家,街上偶尔有几个路人,走得也十分匆忙。喝了不少酒,虽未有醉意脸­色­却有些潮红,身体也热乎乎的,此时冷风一吹,他不由得紧了紧裘皮斗篷,微微皱眉,抬脚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绕过两条大街,迎面过来一个红衣女子,两人擦肩而过,楚云裳猛得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待他回头之时,那人已经走远,手中还拿着个药包,走得十分匆忙。

想也不曾多想,他转身便跟了上去,那熟悉的身影,那冷漠的神­色­,即便是她换任何一张面孔他也是不会记错的。紧跟着她走过大街,他的双眼一直未曾从她的背影上移开过。

听闻段如风这次来景龙并未带上他们两人,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红衣女子早已察觉身后有人,却也不做任何反应,依旧走得极快,却没有一丝掩饰之意。两人穿过四条大街,走至南城外,女子连头也不回,直接出了城门。到了城外,她陡然加快了速度,穿梭于几条羊肠小径,来回绕了几个大圈子,却始终没有直奔目的地。

楚云裳怎会不知她的意图,一直紧跟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时,红衣女子才改了方向,朝着城外一处竹林奔去,在一座别院外没了身影。

驻足院外,楚云裳看了看这座无名小院,冷冷一笑。站在院墙下,他提气一纵,稳稳的落在了墙垣上,极目一望,院中没有半个人影,他随即从墙上跃下站在了院中。

这座别院布置得很幽静,虽然不大但亭台水柑,花园假山均有,楚云裳细细的看了一眼,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奇门遁甲他也学过,可眼前这阵势,他却是闻所未闻,有这样的阵势护院,何愁有人打扰,难怪院中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随即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两边花坛处一扔,仅片刻,那石子竟然自动飘了起来,不知被何力道瞬间击碎,化为粉末飘落一地,而眼前的景物却无一有变。

见此景,楚云裳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轻叹过后再次跃上了墙垣,迅速离开。这里的阵势他不能破解,但林叔兴许会有办法,不如回去再细细琢磨。

待他回到家中时,管家见他回来,便慌忙的迎了上去,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吩咐我们去找你,可他们都没寻到,连小九都慌了。”

“有何事可慌?爹找我作何?”这几日,他都窝在房中,即便昨日去了皇宫他也不曾多说什么,好在楚飞也不问,他自然轻松不少。此时找他,恐怕是为了后日太子纳妃的大典吧,那事于他没有任何意义,他着实不想多提。

“家中丢了东西,老爷和大少爷都急坏了,二少爷还是去看看吧!”

又丢了东西?莫非又是娘亲的画像?

想到刚才在街上所见之人,他心中一惊,看也不看管家一眼,绕过他径直走向偏厅。

见他回来,楚飞将事情的经过又细说了一遍,之后重重一叹,“此画若是被那居心叵测之人拿了去,恐怕就有麻烦了。”

沉思过后,楚云裳轻声问到,“爹是怕被皇上或是沉妃看到吗?”

“无论是谁都不妥。”眉心紧蹙,他心中莫名的慌乱。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致他竟然大意到如此地步,此时他连画像是何日丢的都不能确定,要找到它无疑是大海捞针。之所以那么小心的收藏着那副画,自然是有原因的,如今画像两次被盈,看来已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了,此事大大的不妙。

侧头看着一脸愁容的楚飞,乔凝心不禁疑惑万分,莫非那画像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与皇上和沉妃有关?

略微迟疑,她看着楚飞正打算开口,林天炎却从屋外大步走来,面­色­难看至极。

屋中几人纷纷不解,楚云绝轻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一早就出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此刻回来又是这般的神情,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走到屋中,林天炎担忧了看了楚飞一眼,这才缓缓说到,“我去了青云峰,寺庙竟已被毁,几个小沙弥全都成了焦炭,了尘也不知去向,云绝娘亲的牌位更是不知所踪。”

“怎么可能!”楚飞猛的站起身来,一声爆吼,其余几人也完全愣住,一时间忘了反应。

寺庙被毁?了尘失踪?牌位不见?事情怎会来得如此突然?难道他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了吗?

[VIP]第一百三十七章 别扭

夜深人静,人心惶惶的楚家此刻又恢复了宁静。楚飞将老夫人安抚完毕,自己也回到了书房,一夜无眠。

暮函苑中静谧极了,唯有主屋还点着灯。末婉看着在屋中走来走去的小姐,不由得皱起眉头,担忧的说到,“小姐,你还是早定休息吧,林叔说你不能太劳累,如今天那么凉,夜晚更是­阴­寒之气,你可不能再受凉了。”

乔凝心轻叹一声,很不雅的理了理这被她称之为孕­妇­装的冬裙,一ρi股坐在板凳上,“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睡,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等小姐睡了再去。”这一次,她很固执。

无奈的看她一眼,乔凝心伸手搓了搓脸颊,略显疲惫,“好吧,我马上就去睡,这下总行了吧!”

“嗯!”轻轻点头,她看着乔凝心的模样随即又说到,“不如我来帮小姐敲敲背好了,小姐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不必了,我多休息就好了,你出去吧!”下了逐客令,乔凝心也径直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扯了扯胸前的衣襟,朝着里屋走去。

打她醒来后就换上了这身极不方便的衣服,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打死她也不穿这个东西。如今她被冠以孕­妇­的头衔,只能暂且做个废人,老实的待在家中,好好保护她肚子里还没成型的小屁孩。

林叔带着楚云绝两人去了无名小院,目的是希望能找到娘亲的画像和牌位,此事非同小可,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即便小院内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定也能找出一些线索,最好能顺藤摸瓜,看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末婉看着她走进了门内,这才放心的离开。

摸了摸依旧平坦的肚子,乔凝心不免轻叹一声,林叔说这段时间她都得好好休息,前几日那几番折腾,让她如今气血两虚,再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恐怕对孩子不利,所以她今晚决定老老实实的呆着,哪也不去,坐等他们回来。

可是,人虽然在这里,心绪却早都飘出老远,竟然连房中有人也没能及时发现。

站在屋中,借助屋内橙­色­的灯光看清那坐在床边的男人,她顿时觉得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呼呼生出,真恨不得冲过去将那男人从床上揪起来扔出去。可反观那人,一脸淡然的笑容,嘴角轻轻牵起,笑得好不惬意。

片刻过后,她终是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下来。待她再睁眼时,眼底的怒意已经消去,伸手理了理衣服,她轻挑秀眉,说得云淡风轻,“这床坐着可还舒服?”

微微一笑,段如风点头说到,“还不错。”话虽如此,他还是很自觉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乔凝心身边。

“皇子殿下深夜来访,真是让我意外啊!”侧目,乔凝心笑得邪气,一改往日对他的敌意,也不忙着赶人。

垂眸,段如风似笑非笑,迷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捉摸不透的光,“莫非你不欢迎我?”

“给我一个欢迎你的理由!”

开玩笑,她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欢迎他。

“故友到访,岂有不欢迎之理。”说罢,他又向前两步,微眯双眼看着乔凝心,笑得比她还要邪魅。

见他靠近,乔凝心不免心生戒备,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哪有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床边坐着的故友?殿下莫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挤了一下,才会做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事情来!”

“你说呢!”并不气恼,段如风欺身上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松的勾住了乔凝心的下巴,狭长的双眸中泛着柔光,声音极为轻柔,“之前我可是说过的,一定会来找你,如今只是兑现我的话而已。”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独特的香味也迎面扑来,乔凝心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人此时如此近的距离,神情更是如此暧昧,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她反而愣住了。发愣过后,她猛地用力拍掉段如风的手,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殿下还是庄重一些比较好。”

“呵呵!我对你向来很庄重,难道你没发现吗?”收回了手,他却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低下头来正视着乔凝心的小脸,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细看过后,他突然冷下脸来,沉声问到,“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你这穿的是什么?”

避开前面那个问题,乔凝心退后两步,拎起裙角故意晃了晃,一改刚才的怒颜,轻笑着说到,“这是我的孕­妇­装啊,挺好看的。”

“孕­妇­装?”­阴­沉着脸,他眉心紧蹙,双眼死死的盯着乔凝心,薄­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线条。

“是啊!怀孕了不就得穿个孕­妇­装吗?难道殿下没听说过。”看着段如风渐变的脸­色­,她继续说到,“对了,殿下既然碰巧遇上了,就好歹也得给我的孩子留下点礼物,以后我也好对我的孩子说,你看你娘亲人缘多好啊,连南楚的皇子殿下都肯赶来送礼,呵呵!”

冷冷一笑,段如风尽力掩饰着眼中的怒意,眼角的不屑与反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得幽默了。”

“彼此彼此,许久不见殿下也变得越发的沉稳了。”轻笑两声,她偏头看着段如风,“殿下深夜到访,不会是想和我研究什么幽默吧?”

想到楚云裳之前所说的话,她对段如风此行的目的越发的好奇了,或许他们夜探无名小院找不到什么线索,自己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些消息。

段如风并不理会她,径直走到桌旁坐下,轻声说到,“难道你那么快就忘了我所说的话?”

“我一向只记该记的话,剩下的从没在意过。”冷眼看着他,乔凝心故作据傲。

“呵!”冷声一笑,段如风将视线落在了别处,“所以,你才故意叫人将那两盆白菊给扔掉的吗?”不等乔凝心回答,他继续说到,“你的脸­色­这么苍白,定是没好好注意身体吧!”

这样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联系到一起的。伸手擦了擦被他碰过的下巴,乔凝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将衣服扯了扯,随即在他身旁坐下,“多谢殿下关小,我会注意的。”

看似不经意的点头,段如风自腰间摸出一块玉佩,拿到手中把玩着,轻声说到,“这块玉佩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如今就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有些诧异,乔凝心睁大双眼,微楞片刻后她才伸手接过,双眼一再徘徊在段如风和那块玉佩之间,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就替我未出世的孩子谢过殿下的美意了。”她客气的道了谢,将玉佩立刻收了起来。

“无妨。”轻轻摆手,他将目光落在了乔凝心的腹部,语调极轻,“或许,我还能争取一把,做他的爹也不错。”

“做梦岂不是更好。”迎上段如风的目光,乔凝心冷冷一笑。

“呵呵!”注视着她的目光,段如风毫不在意,“即便是做梦,也是个美梦,做梦又何妨。”

“看来我那日与你说的话全都白说了。”

“与你一样,我只听我认为正确的话,剩下的一概不管。”挑眉,他轻轻一笑,“今夜虽然有些冷,不过夜­色­还是极美的,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随便聊聊。”

“殿下似乎特别喜欢半夜三更约女子出去走走!怎么?莫不是嫌我待客不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跟他出去,即便他没有什么恶意,她也是断不会答应的。

“你觉得此地适合我们两人谈话?”

“有何不可?”淡然一笑,她随即说到,“不如我叫末婉为你沏杯好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看着她的双眼,段如风无奈轻叹,“看来,反倒是我多心了。”

“确实如此。”侧目看着他,乔凝心轻声说到,“既然殿下来了,我倒是有件事情想问问殿下。”

“你想问皇兄的事吗?”

略微一愣,乔凝心索­性­点点头,“正是。不知他现在如何?”

“很不好。”垂头尴尬一笑,段如风沉声说到,“他与父皇相持不下,竟然剃了发,如今被父皇囚禁在宫中。”

“剃发?”惊得轻呼出声,乔凝心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知道段峭的手段厉害,她也知道弦月是个倔­性­子,但却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局面。

冷冷一笑,她不屑的说到,“为人父者,能做到像他这样,确实也需要些勇气。生在这样的帝王家,有这样的父亲,恐怕你们这些皇子公主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弦月此时的处境,她真不知该如何告诉楚云绝才好。

“此事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哼!”冷哼一声,她暗暗磨牙,转而问到,“那不可信之人,你可找出来了?”

说到此事,段如风眸光一冷,不等他回答,乔凝心赶紧说到,“让我来猜猜吧,应该是水戎缨!”

“何出此言?”事实上,她猜错了。

“据闻你并没带她来,有人却在街上看到了她,想来是专门来监视你的吧!”注视着段如风的神情,她试探的问到。

冷冷一笑,他侧头看向别处,低声说到,“那倒未必,如今她已不是我的属下,更范不着来监视我,她也没这个机会了。”

此事说来真是可笑,在他身旁的两人,一个是别人费尽心思安Сhā在他左右的,饶是他万分小心,却也被人算计了。一个却是父皇的心腹,到头来他反倒成了别人的笑柄。真是可笑,又可悲。

“这话是什么意思?”挑眉侧目,乔凝心暗自揣测着他的话。

“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你是说,柳如烟背叛了你?”明亮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瞬即逝,她睁大了双眼看着段如风,琢磨着这话的可信度。

“确实如此。”轻笑着看向她,段如风突然伸出手来,极为亲昵的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刮,“你知不知道,你这副眼冒­精­光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让我移不开眼。”

就是这样的乔凝心,让他越发的泥足深陷,明知自己与她几乎没有可能,可他还是不愿放弃,甚至不远千里来到景龙,打算尽力一搏。

乔凝心不是平常的女子,对她用强根本不可能,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越是这样,他的心中也越是没了底气,当初的势在必得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就连他之前唯一的底牌也失去了意义,此时得知她怀孕,他更是失落万分。

触及她发怒的神情,他识趣的收回手,促狭一笑,“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你大可不必去斟酌。”

心中所想被人当面拆穿,乔凝心不由得有些尴尬,还未说话,放在桌上的手却被段如风握住,惊得她慌忙挣扎,无奈段如风扣得很紧,丝毫不起作用。

猛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乔凝心怒视着他,却看到一双平静的眸子,心中一震,动作自然也慢了半拍。

抬头看着她,段如风突然张嘴轻声说到,“江山和你,我一直都看重后者,并不是你当日所说,我也不是因为在朝堂上失了利才追悔莫及,然后对你更加的死缠烂打,我段如风不是那样的人。”

听得真切,乔凝心不由得愣住了,一时也忘记了要抽回手,就这样被他握着,四目相对,眼中流露着异样的神­色­。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就是这样数落段如风的,当时他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付之一笑,却不想今晚他竟然直白的说了出来,而且说得那么诚恳,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明知道我已没有多大的把握,明知道父皇改变了主意,之前对我的承诺也变成了泡影,可我还是来了。你那晚所说的话,我全部都记得,不过却丝毫不在意,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会为自己争取,即便不做皇子又怎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卸掉这一身华服,做个普通人。”

“我,你……”站在他身旁,睁大双眼看着他,然而她却说不出话来。

抿­唇­一笑,段如风继续说到,“或许如你所说,我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齿,不过我的目的却很单一,并不是你所说的那般无耻。我……”说到这里,他听到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不由得停了下来。

片刻过后,乔凝心终是回过神来,一张小脸竟有些泛红,极为不自在的看了段如风一眼,她慌忙的想要抽回手,却在缩手的同时看到了已经站在门边的楚云绝。

一身夜行衣,他显然刚回府,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注意着乔凝心与楚云绝的神­色­,段如风抿­唇­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不离开也不说话。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看着楚云绝有些难看的脸­色­,乔凝心顿时懊恼不已,心虚的别开脸去。

片刻过后,一声浅笑自楚云绝口中响起,“殿下怎会深夜来此?”

看着楚云绝这身打扮,段如风不由得微眯双眼,“楚公子深夜出门,想必也是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吧,竟把怀孕的娘子丢在家中。”

“倒是让殿下见笑了。”冷冷一笑,他抬眼看着段如风,“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去大厅坐坐吧。”

“不必了。”挥手,段如风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乔凝心,轻声说到,“那女人来京城恐怕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还是小心为妙,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好歹我现在还是南楚的皇子,到时一定倾力相助。”

冷冷看他一眼,乔凝心木纳的说到,“多谢。”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笑说一句,他挑衅一般的看向楚云绝,沉声说到,“今夜就不打扰你们了,来日方长。”说罢,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窗户边上,丝毫不顾及什么,当着两人的面跃窗而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走远,窗外灌进冷风,乔凝心才猛的回过神来,看着极不自在的楚云绝,她赶紧问到,“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回头看着她,楚云绝将视线落在了那刚被段如风握过的手上,淡然一笑,“确实是她,无名小院中除了她并没有别人,可惜她却抄暗道离开,只给云裳留下一封书信,我们要找东西自然也没在小院中。”

似是猜到他们会折回去,柳如烟竟然撤掉了院中的机关,他们进去之时如雇平地,并未遇到任何障碍。不过柳如烟却早早的离开,给他们留下了一座空宅子和一张写满娟秀字体的信纸。云裳拿了信纸径自离开,他与林叔也空手而归,却不想进门之时竟看到这样一幕。

“哦。”点点头,乔凝心想要解释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闷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说到,“既然这样,还是明日再说吧,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明日爹还要早朝,姑且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走到床边,楚云绝换下了夜行衣,拿了一套月白­色­长衫套上,抱着衣服就要离开,“你早些休息吧。”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终是开了口。

背对着她,楚云绝微微侧目,“若是真有什么,你一定会告诉我的,你不说,那就表示根本没什么。”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楚云绝越是这样冷静,她就越发的别扭。

“嗯。”重重的点头,他轻声说到,“早些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只要轻轻叩墙就好。”

“站住。”乔凝心大喝一声,随即说到,“他说他喜欢我,他不会放弃。”似是故意的一般,她就是要气气这个呆愣的傻子。

略微迟疑,楚云绝低头,竟然说出一句差点让乔凝心当场噎死的话来,“这有什么!他妹妹也说喜欢我来着,还说非我不嫁,真是巧了。”

[VIP]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随

一句能气死人的话,当然换不来什么优待,以乔凝心的脾气,楚云绝的下场可想而知。

屋内的烛火依旧燃着,却十分活跃的跳跃着,那是因为屋中的两人正在追逐。

怒视了楚云绝整整半分钟,乔凝心突然厥起嘴来,猛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脸­阴­森恐怖的笑容,慢慢靠近楚云绝。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乔凝心也顾不得此刻自己的身体有多么脆弱,直接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将楚云绝按到墙边上,一阵蹂躏。

“有胆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语气虽然不善,可怒意却根本未达眼底。

默默忍受着她的摧残,楚云绝傲气的别过头去,压根不打算理她,还十分配合的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他这副神情,乔凝心在心中暗自鄙视了一把,随即将手伸到了他的腰间,轻轻的挠了两下,更是将嘴巴凑到了他耳边,轻吹两口气,一改刚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轻笑着说到,“相公,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了。”

腰间一紧,楚云绝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笑得谄媚的乔凝心,有些呆愣。仅仅片刻,他立刻识破了乔凝心的诡计,索­性­硬撑着,极为潇洒的靠在墙边,依旧不说话。

见这招没用,乔凝心索­性­欺身上去,伸出一根手指头抬起他的下巴,故作一副流氓相,“小妞,怎么把脸拧得跟苦瓜似的,快给爷笑一个!”

嘴角动了动,楚云绝依旧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甚至还将双手横抱在胸前,沉默依旧。

透过他额前的刘海,乔凝心看到了他眼底那抹隐忍的笑意,随即抿­唇­一笑,温柔的说到,“既然小妞不笑,那爷就给小妞讲个笑话吧!”顿了顿,她故作一本正经的仰起头,朗声说到,“从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他们­干­什么来着?她实在想不出来。

原谅她从来没有幽默细胞,讲笑话跟要她的命一样,如今可是把自己架上去下不来了。瞥着抬眼看着她的楚云绝,她深吸一口气,索­性­豁出去了,继而说到,“一对夫妻在山中被坏人抓住,坏人说:你们吃掉对方的大便就放了你们。

结果他们竟然做到了,归途中女人大哭,男人问其原因,女人伤心的说:你不爱我,不然你不会拉那么多。”

“哈哈哈哈!”说完后,她很给自己面子,大笑了两声,却发现楚云绝一直拿眼睛瞅着她,压根没有想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嘛!”不爽的伸手戳了戳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白他一眼,“人家好不容易想了个笑话,你都不笑一下。”说罢,她松开了楚云绝,转身就走。

慌忙的拉住了她,楚云绝沉声说到,“一点都不好笑,很恶心。”

回头瞪了他一眼,乔凝心冷哼一声,挣掉他的手朝着床边大步走去。

“虽然不好笑,我还是勉强接受了。”说完,他抬脚跟了上来,站在乔凝心身后,在她耳边轻声说到,“可我还是觉得很恶心。”

“你才恶心。”猛的转身,乔凝心狠拍了楚云绝几下,大声说到,“你讨厌,我讲笑话你都不笑,太可恶了。”

呵呵一笑,楚云绝终是缓和了紧绷的俊脸,柔声说到,“我这不是笑了吗?娘子讲笑话,为夫怎敢不笑。”

“你不要脸,刚才不笑,现在又敷衍我。”重重的捶了一下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笑骂到。

一把捉住她乱动的手,楚云绝将脸凑了上去,“谁说我不要脸,想我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怎么可以不要脸,娘子会舍不得的。”

“自以为是。”冷哼一声,乔凝心反倒别过头去。见她这副斗气的模样,楚云绝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长手一捞便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到,“行,行,行,娘子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为夫不要脸,为夫自以为是,为夫是个笨蛋,行了吧!”

扑哧一笑,乔凝心这才肯善罢甘休,将脑袋趴在他的肩头恶狠狠的说到,“你就是这样的混蛋。”

“那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他是我的宝贝,与你无关!”

“是吗?”扬眉,楚云绝将手滑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让我看看,我明明记得这里的是我的孩子。”

“哼!”冷哼一声,乔凝心索­性­不再理他。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在屋中足足站了几分钟,楚云绝才温柔的说到,“早点休息吧,你不能再熬夜了。”

“你不在这里睡吗?”想也不想,她仰头便问到。

为之一震,楚云绝垂眸看着她,片刻后才轻轻点头,“当然要。”有些事,既然乔凝心都释怀了,他又何必紧抓住不放,他依旧选择相信她,他也不在乎乔凝心会暂时隐瞒他什么。

“呵呵!”轻笑出声,乔凝心总算松了一口气。拽着楚云绝走到床边,她极为大方的退去了楚云绝的外衣,随后也将自己那身复杂的罗裙退去,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吹灭了灯,抹黑走到床边躺在了楚云绝身边。

她可不会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身边也没带可以用来灭灯的东西,更是忽略了身边的还有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竟然如此主动。看着她乐呵呵的神­色­,楚云绝也忍不住抿­唇­偷笑,完全不打算阻拦她的好兴致,心中却在偷乐。

两人平躺在床上,沉默了几分钟,乔凝心终是翻过身去,面向着楚云绝,借着屋中微弱的月光看着他高挺的鼻梁,自言自语的说到,“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样?”

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至今都没弄清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今又扯上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恋情,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不过,她最在意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

若是将来她不得不离开,回到那暗藏汹涌的海中,继续垂死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更难以想象再经历一次生死,之后或是重新轮回,或是孤独至老,会是怎样的人生,失去眼前这个男人,她会多么伤心。这几日她一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断的思索着让人害怕的问题,惶惶不可终日,实在是好累。可悲的是,她至今都没能理出头绪,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乱,可有一个念头却是十分的坚定,那便是有关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无论将来会如何,她现在想要好好的爱,珍惜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更要好好孕育这个孩子,这是他们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她一定会用生命去保护他。

侧过身来,楚云绝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得极轻,“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一直跟着,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

他的话字字清晰,句句至诚。

黑暗中,乔凝心睁着明亮的双眼,半晌后终是欣慰一笑,将手伸向楚云绝的腰间,将他紧紧的抱住,近似哽咽的问到。“为什么你可以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我?或许我根本不值得 。”

“没有为什么,爱了就是爱了,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低声轻语,楚云绝也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睡吧,天都快亮了。”

“好。”轻轻点头,乔凝心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将来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爱,这辈子我从未如此深爱过一个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至于楚云裳,那是上上辈子的事,她不想再有过多的纠葛。

略微一愣,抱住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片刻过后,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轻声说到,“我记下了。”

她说,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他,这便足够了。

朦胧的月光从窗栏缝中照进来,饶是窗外寒风不断,房中确实暖意融融。床上相拥而卧的两人,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久久不去。

寅时已到,锦兰院的书房中却依然点着灯,灯下,楚云裳皱眉呆坐。

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揉成一团,可信上所写的每一句,他都记在了脑海中。

原来,柳如烟的真正主子根本不是段如风,在她身后还有更为狡猾的人,而那人,就算柳如烟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试问在京城,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冷冷一笑,他将纸团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中,一簇火苗猛的蹿起,随后又迅速熄灭,信纸化为灰烬。

娘亲与那沉妃长相相似,而爹却十分在意那副画,甚至十分紧张,这其中必定有缘由。那副画既然是落在了那个人手中,他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问题,更是想借此大做文章,如此看来,他便是早就盯上了楚家,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恐怕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今段如风重回京城,南楚与景龙的联姻也是迫在眉睫,在此时丢了娘亲的画像和牌位,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不论这其中到底有何厉害关系,他都要想方设法取回那些东西才行。至于柳如烟最后那段忠告,他只能付之一笑,于她于己,他都没有必要在意了。

重新换上了夜行衣,他借着夜­色­的掩饰,再次翻出了楚家的院墙。

[VIP]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愫

东城别院。

这里是以前楚云裳经常来的地方,不同于以往的是,如今他却要趁着夜­色­潜伏而入,而且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翻墙进去,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自然是轻车熟路。太子在京城内有四座这样的别院,加上那座他之前不知道的无名小院,一共是五座。每座别院内都有无数机关,院中也排有阵势,那些看起来普通的花坛假山,甚至连一棵不起眼的树和地上某个不入眼的石子,都会是牵动整个阵势的阵眼,所以一般人闯进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四座别院的阵势他都十分清楚,唯有那座无名小院,他从未听太子提起过,那院中的阵势更是高明无比,连他也无法破解。由此,也足以证明那座无名小院才是他重视的地方。

平时,这几座别院根本不会有人在,但暗地里却还是有人在关注,十二暗卫中的龙卫就是负责看管的,不过他们并不是大张旗鼓的入住别院,而是时不时的巡查。深知这一点,楚云裳才会深夜潜入别院,因为他知道十二暗卫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他们武功并不是一等一的,可寡不敌众,龙卫也是十二卫里边最为骁勇的,他自然要小心谨慎。他此时以身犯险已经是很没理智的举措,更不能让自己真的陷入险境。

院内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端倪,在墙角下驻足片刻,直至他再三确认以后,他才缓缓抬脚,接住朦胧的月光走在这以鹅卵石所铺的小路上。心里默念破阵步找,他埋着头,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跨得都极小,甚至还三进一退,五步一转身。

这条不长的路,他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走完一半,修长的身影在黑夜中左闪右跳,看起来十分谨慎。破阵的同时,他还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以免被人发现。

微喘一口气,他缓缓抬脚一脚踏下,却在同时听到了脚下一声轻微的细响,心中一紧,他顿时停下了身形,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脚下力气不敢增添半分,也不敢移开脚,垂头看了看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触动了机关,而不是牵动阵势,不然他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他是按照别院的阵势和布局所走,却触动了机关,看来这里早已被人动过,思及此,他不由得冷笑两声。那个男人早就不信任他了,又怎会给他半分机会。之前他还揣着一丝妄想,就算柳如烟发现了他跟踪的事情并且上报回去,他想要改变这里的机关和阵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所以他才急着赶来,却不想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的一切都早已改变,甚至像是故意针对他一般,饶是他刚才细心查看过,也没能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思虑过后,他从腰间摸出一根菱形锥,仅一寸余长,将锥捏在指间,他稳住身形,小心翼翼的轻轻一动脚掌,一寸一寸的挪动,待快要松掉脚下的开关时,他迅速弯腰将手中的银卡在了那个机关按钮上。尖尖的锥斜放入内,两头正好抵住机关,代替了他的脚,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

冷风吹过院中,可他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一层薄汗覆于额头上,直到确定院中的机关并未被牵动,他才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他才放心的移开了整只脚。

立在原处细细打量了片刻,若不是刚才那个小小的意外,他都不会相信这里已经被人重新动了手脚。看来,他对此事十分注重,也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啊!

一声喟叹,看了看不远处的书房,他的脑海中满是挣扎,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他从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宫中,这是他的习惯,所以他才会来到别院。

继续往前,说不定他能饶幸闯过这里,拿到娘亲的画像和牌位,可是以他对那人的了解,他也深知这会有多难。

可若是后退,那么他将功亏一篑,也白白暴露了自己。

沉思片刻,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即低下头打量起地上,专注无比。

今晚,他是打算放手一搏了。如今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他也一定要争取时间。

刚走了没几步,一声细不可闻的响声立刻让他警觉,待他转过头一看,顿时惊出一声冷汗。那原本坚硬无比的菱形雄不知为何竟然断裂,机关一触即发,轻响过后,周边也立刻有了异动,他不由得暗呼一声,提气跃向高处。

身体刚离开地面,耳边立刻响起一阵破风之声,无奈之下,他只好抽出腰间软剑在一处安全的地面借力,却不想那利箭比他还要快了许多。唰唰几声,他挥剑挡掉几支箭,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翻转,随即轻巧落地。脚刚接触地面,原本平常的青石地面立刻裂出无数小缝,所踩之处无不布满五寸于长的匕首,如此狠毒,其杀伤力更是不可小觑。

慌得连忙跃起,可他却不能跃上墙垣,因为那里还有更加狠戾的机关在等着他口心中一紧,他只好将身体贴在一旁大树上,据他所知,这树上也是有机关的,并且有两处启动阵势的阵心,可如今机关和阵势已经被改,他也抱着一搏的心态跃上大树。

脚尖刚落在树­干­上,多如牛毛的银针立刻向他飞来,其厉势让他也为之暗惊,挥剑挡去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却不想有几根躲开了剑气自他身边穿过。左手一软,他暗道不好,只得跃到地面,眼见即将踩在那一片刀海里,他只好再次借助软剑在空中硬生生转了个身,飞向对面的那颗大树上。

还未靠近,他就感觉到异样,不由暗惊,只好沉身下坠,却不想,自那树­干­中间飞出几支利箭,准确无误的飞向他下坠的身体。

挥剑欲挡,可银针中的毒似是已经发作,右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道,有几支只箭被他挡了出去,剩下的两支却稳稳的Сhā在了他的身上,一支左肩上,而一只却Сhā在了胸口上。

原本体内还硬撑着一口气,如今被箭刺伤,他不由得惊呼一声,身体也直直的下降,坠向那地面。就在他快要掉落的时候,墙垣上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还没看清是何人,只听到一声轻喝,一条长鞭竟然卷起了别院的一道门,活活将门给拽开来,宽宽的门板顺着她的力道飞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好接住了即将掉下来的楚云裳,却没能缓住其下降之势。

纤细的身体一个闪身便飞下墙垣,也不知她是用了何身法,竟然飞快的来到楚云裳身旁。与那宽大的门也相比,她的身形明显瘦小了许多,可她却伸手拽住了那门板,活活将它托了起来。

指甲断裂,十指生疼,可她却顾不得那么多,托着重重的门板飞身离开。这里的阵势虽然改变,但太子却告知她生门在何处,所以她出入也没有阻拦。楚云裳触动了机关,她不得已只好硬闯,好在阵势与机关是相辅相成,也相互牵制,她虽说被地面的利刃伤了脚,最终还是顺利的离开别院,救下了中箭的楚云裳。

飞出偌大的别院,双脚落地,她却不由得轻嘶出声,钻心的疼痛让一向很有自制力的她也皱起了眉头。放下楚云裳,自怀中摸出两个药瓶,给楚云裳各喂下一粒,她自己也迅速吞下一粒,随即将楚云裳从门板上抱了起来。

看着沾了血迹的门板,她轻叹一声,如此一来,主子是必定会知晓他们之间的事了。手腕轻抖,她微微闭眼,啪啦一声,坚固无比的门板竟然碎裂开来,无数木屑四溅,地面也变得凌乱不堪。

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暗藏汹涌的别院此刻又归于宁静,若不是那残缺的大门,恐怕外人很难发现里边的玄机。待龙卫赶来之时,院中早已没了人影,就算他们行动迅速无比,也没能擒住那私闯别院的人。

柳如烟抱着楚云裳回到房中时,天边已开始泛白,而在楚家暮函苑中沉睡的乔凝心也不知为何一下子坐起身来。

一声惊呼,吓到了楚云绝,也吓到了她自己。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随即听到楚云绝紧张的询问,赶紧回到,“没事,我没事。”

刚刚在睡梦中,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可是当她坐起身来,脑海中的记忆却渐渐模糊,只留下一身的冷汗。心有余悸,她不由得深吸两口气,安抚自己无法平静的心口

“可是做噩梦了?”天边已泛白,屋中也有少许光线,楚云绝看着脸­色­惨白的乔凝心,心疼的将她护在怀中,轻声问到。

点头,乔凝心轻嗯一声,“可是我却不记得都梦见了些什么,只是被吓醒了。”真是奇怪,心中至今还是七上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一般,可她却无法记起刚才到底梦见了什么,这前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竟然没有印象。

“无妨,记不得更好。”轻拍乔凝心的后背,他说得极小声。

“可是……”顿了顿,她抬起头一脸正­色­的看着楚云绝,“可是心里却无法安静下来,我的心一直噗通噗通的跳,人也觉得好难受。”如此情况,她还真是没有遇到过。

“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罢,他随即起身走向桌边。

接过水杯,乔凝心一口喝光,随后轻拍自己的胸口,不断的深呼吸,可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挥去。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她暗忖奇怪,活了那么多年,她很少做噩梦,就连杀人过后,或是全神戒备躲避通缉和追捕的时候,她也没做过噩梦,今晚这样的情形就更不应该啊!

触及她眼底的担忧,楚云绝轻声说到,“不用多想,就是一个噩梦罢了,更何况都不记得了。”

抬头,咬牙看了看楚云绝,她只要轻点头,“嗯。”可心底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少,噩梦过后的余悸也不是她说不去想就不会想的。

楚云绝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就好似哄小孩一般的轻拍她的后背,温柔的说到,“好了,再睡一觉吧,昨晚本就睡得晚,今天晚些起来也无妨。”至于娘亲画像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好了。

将头埋于楚云绝的胸口,乔凝心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还是久久不能睡去。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安,楚云绝紧锁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至天明,乔凝心才睁开有些疼痛的双眼,嚷着要起来。

楚飞一身官服,早早的就已准备好,一夜没睡,再加上心中牵挂着事情,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林天炎却是一早就出去,又一次没有任何的招呼。

皱着眉,楚飞在老夫人不断的叮嘱下离开的楚家,揣着不安的心去了大殿。而楚云绝却因为毫无头绪,又找不到可靠之人,只好留下来照顾依旧心神不宁的凝心。

楚云裳不在家中,这不由得让他们两人都十分担心,乔凝心更是大胆猜想,自己之所以会不安,八成与他有关。吃了早饭,她面露难­色­看着楚云绝,轻声说到,“不如我们去那无名小院看看吧!”

“为何突然想到要去?”皱眉,楚云绝有些不解,不过片刻之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低声说到,“好吧,不过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不用去。”

“不行,我不放心。”楚云裳没了人影,她可不想云绝再有什么闪失,一想到清晨那个无法记起的噩梦,她就越发的坐立不安。

看着乔凝心焦急的模样,楚云绝突然觉得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惆怅。她说只爱他一人,为何还会对别的人如此上心,若是此刻不见的是他,不知她又会做何反应!

“你在想什么?”看着他出神的样子,乔凝心不禁微蹙眉头。

“没什么。”摇摇头,楚云绝继而说到,“你就在这里等我,我保证速去速回,如果找不到他,我立刻回来,如果找到了他,我会带着他立刻回来。”说罢,他不等乔凝心有任何反应,立刻折回屋中换衣服。

看着他果断的模样,乔凝心不由得一愣,随即跟了进去,“好吧,你自己要小心。”她不会轻功,这是最大的遗憾,而且现在她肚子里还有她和楚云绝的孩子,她把这个孩子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嗯。”楚云绝麻利的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安抚她两句后迅速离开,留下更加焦虑的她在屋中不停的打转。

无名小院中,柳如烟已经为楚云裳吸出带有剧毒的银针,也为他逼了毒,虽未全部逼出,可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暂时无忧。顾不得疼痛的双脚,她找出一坛烈酒,启封候将酒倒入盆中,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她闭上眼一咬牙,将指甲尽裂的手伸了进去,咬牙硬撑片刻,她随即拿出手,然后抽出匕首坐到了床边。

用烈酒为楚云裳的伤口消毒之后,她皱眉轻声说到,“云裳,你忍着点,我得先把箭取出来。”此刻,她已不是那个冷冰冰声音暗哑的水戎缨,也不是娇柔妩媚的楚家少夫人,而是真实的柳如烟,她的声音也从之前的暗哑转变为温柔,是她从没有过的温柔,却丝毫没有做作之意,语调中满是心疼与关怀,不由得让那躺在床上暗吸凉气的人也为之一震。

紧咬牙关,他强忍住疼痛,也不回答柳如烟的话,任由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抿­唇­,柳如烟拿起匕首将锋利的刀刃刺入左肩上的伤口,用力一摁,另一只手同时抓住箭头往外一拔,但见楚云绝的身子动了动,那被利箭贯穿的左肩已是血­肉­模糊。

闷哼一声,楚云裳再次陷入沉寂,死咬住牙关不肯松口,可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却将他此时的痛楚表露无疑。

满脸自责,柳如烟赶紧丢掉那箭头,迅速将止血药撒在了伤口上,此时伤口尚且脆弱,她也不能随意处理,只得将它暂时包扎起来。用嘴咬住匕首,她顾不得满手血,挠了挠挡在额前的刘海,艳丽的小脸头一次挂着如此凝重的神情,包扎伤口的双手也十分小心,仿佛床上的男子是易碎的瓷器一般,动作是轻之又轻。

一番折腾,左肩的伤口虽是已经处理好,却牵动了他胸前的伤,饶是她已尽量小心还是无法避免,胸口上鲜血时不时涌出,偌大的床铺也被染红。

看着那紧挨心脏的利箭,柳如烟退却了,若是这伤在她身上她恐怕也不会如此害怕,可面对楚云裳她却不得不瞻前顾后。即便是耍了点小聪明,暂时躲过了那些暗卫,可她也清楚两人此刻的处境,楚云裳的重伤更是她十分担忧的,这箭她不敢妄动,不然反而是害了楚云裳。

强忍住胸口的疼痛,楚云裳转过脸来,看着眼眶微红嘴里还咬住匕首的女子,他一时愣住了,僵直的趴在那里,不知该说何是好。

算起来,他认识柳如烟也不短了,可他却从没见过她今日这副模样。她对他,似乎是真的关心,真的在乎,而不是他所想的虚情假意,也不是她往日里所表现出的谄媚和服从。

看见他这样的复杂的眼神,柳如烟终是回过神来,赶紧将匕首从嘴边拿下来,转过身去清洗受伤的血迹,“你胸前的伤我治不了,不如我去帮你找人吧!”

此时此刻,即便是暴露她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楚云裳昨天就盯上了她,恐怕楚家的人也是知道的吧!

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楚云裳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屋子,轻声说到,“这里是无名小院?”刚才进来是他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自然也没注意。

背对着他,柳如烟轻轻点头,“如今恐怕也只有这里能躲上一躲,不过他肯定很快就会想到,就会派人来搜,所以你也不适宜在这里治伤,我这就去为你找人。”

说罢,她也不管楚云裳赞同不赞同,随即站起身来欲走。

慌忙的开口叫住她,楚云裳却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沉冷片刻,他终是低声说到,“谢谢你。”这一句简短的谢谢,他却说得十分吃力,也不知自己到底翻的什么愣,竟然会开口谢她。

缓缓抬起的脚步就这样定在了那里,柳如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片刻后才回神,赶紧说到,“不必,我,我只是报答你之前的相救的恩情。”

说罢,她逃一般的冲出的房间。

略微迟疑,楚云裳也不想再去多想,索­性­转过头去。身上的伤有多重,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他算是栽大了,若不是柳如烟及时赶来,他恐怕……

自嘲一笑,看来他有时候真是过于自负了,这也致使他败给了那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可柳如烟的出现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思及刚才她那反常的神态,还有之前信纸里诚意的忠告,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有些烦乱。

刚闭眼,一阵脚步声让他立刻警觉,还未起身他便看到了匆忙赶来的两人,其中一人是刚刚离去的柳如烟,另一个确实他熟悉的林天炎。

看到林天炎赶来,他也终是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却被林天炎给制止了。

林天炎皱眉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眉头越发的紧皱,他没想到楚云裳竟然伤得那么重,他更没想到救他的会是柳如烟。

撇开别的事情,他暂且将心思放在了救治上边,足足折腾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胸前的利箭才被取出,利落的将伤口包好,林天炎才小心翼翼的将楚云裳扶起身来。他身上的于都还未清掉,若是再体内太久,会影响他的伤势。

这段时间,柳如烟一直站在一旁,为林天炎打下手,忙碌不停的她从头至尾都未说一句话,不过她的神­色­却随着楚云裳伤势的变化而变化。见林天炎收了手,她一颗悬吊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却引来林天炎奇怪的眼神,她赶紧垂下眼帘,收起桌上那些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扶住楚云裳,林天炎缓缓开口,“这次多谢你。”

“不必。”木纳的说出这两个字,柳如烟一脸的不自在,触及楚云裳那探究的目光,她更是暗自紧张,端着东西大步离开了房间。

原来,是林天炎最先发现了楚云裳不在家中,他倒是没想到楚云裳去了东城别院,而是害怕他再次折返会中埋伏,所以急忙直奔这无名小院。在院外碰到了一脸焦虑的柳如烟,他更是大惊,谁知柳如烟却告知他楚云裳受了重伤,他才揣着几分戒备跟着她进了院子,却不想楚云裳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此时看到很是疲惫的楚云裳,再看看早已透亮的天,他也明白他们此时留在这里会有多危险。顾不得楚云裳的伤,他只好弯腰将楚云裳背在了背上,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柳如烟去而复返,看着想要离开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轻声说到,“是该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点头,林天炎再次道谢,随即从她身旁绕过。楚云裳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沉沉睡去。

站在门外,看着离开的两人,柳如烟如释重负一般,一抹会心的笑容竟然自­唇­边荡起。足足站了片刻,她才转身回屋收拾这些烂摊子。

人她是救下来了,可她之后的结果,她也能想象到。

还未赶到无名小院,楚云绝便看到了林叔了云裳,与林天炎相视一眼,他已明白不少,也不多问,随即护着两人迅速赶回楚家。

楚飞还未下朝,他们也自是不是会惊扰老夫人,从后门将楚云裳带回了锦兰院。林天炎不惜以内力帮楚云裳调戏,以便他早些康复,足足半个时辰,他们才从锦兰院中退了出来。

一脸凝重的看着楚云绝,林天炎将今早的事情尽数告知,楚云绝也完全愣住了。虽是不知道云裳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他却惊讶于柳如烟的所作所为。

轻叹一声,林天炎看着他轻声说到,“罢了,此事先放在一边,我去皇城外一趟,无比等到你爹安全归来,你先去看看凝心吧,她此时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其实他还有事瞒了楚家上下的人,乔凝心的身体比他所说的还要糟糕,不知为何,她的脉象总是十分虚弱,虽然表面看来还算正常,可她的身体状况却十分不乐观。了尘已失踪,他一时也无法探知让乔凝心无法放开心的到底是何事,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十分危险。

想到还在屋中焦急等待的凝心,楚云绝赶紧应下,随即又询问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匆忙的回到暮函苑。乔凝心怀孕,他无疑是最高兴的,不过他却未全部表露出来。虽然他平日里不将此事时常挂在嘴边,但他却时时刻刻记在心上,这几日他几乎把该要注意的事情都问了个遍,甚至不厌其烦的去问,事事小心在意,还一手打点乔凝心的一切,他所付出的也只有他和林天炎心知肚明。

乔凝心心中的事情,他始终不去探知,他也不想让乔凝心有任何的负担,其他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他好了,而他需要乔凝心做的便是好好保护好自己。林叔时不时的提醒他一些事情,这也让他有些不安,他深知林叔的脾­性­,也对他的医术十分有把握,可林天炎的提醒却让他不得不上心,他知道林天炎是断然不会草木皆兵的,更不会无中生有,他这般的重视,肯定有他道理。

匆忙的走进屋中,看着安然无恙的乔凝心他才放下心来。此时弦月不在身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也确实忙碌不少,而残月宫的人他却不想去动,残月宫于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不想再牵扯到其中,只要那人暂且没有动作,他就不会去妄动残月宫念头。

乔凝心见他回来,终是放心不少,随即看了看他空空的身后,紧张的问到,“没找到他吗?”

“找到了,可是他受了点伤。”

“受伤?”心中一紧,乔凝心紧蹙眉头,没想到真的与他有关。

“不用担心,林叔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现在已无大碍。”扶着乔凝心坐下,他耐心的解释着。

“林叔回来了?”

“是啊,林叔最先发现云裳不在府中,这才出门去找他,所幸被他找到了并且救了下来。”

“那可知道是何人所伤?”

摇头,楚云绝轻声说到,“不知道,但是救下云裳的还另有其人,正是那从南楚回来的柳如烟。”

“是她?”惊得睁大了双眼,乔凝心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她?昨晚不就是追踪她而去的吗?为何她又会救下楚云裳?

重重点头,楚云绝继而说到,“此事还要等云裳醒来才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他能被救就是好事,无论谁救都无妨。”虽然他心中也疑惑万分,但他却不想乔凝心担心,这无疑是让她再添烦恼而已。

细数他们成亲这数月,真正快乐的日子又有几天,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是凝心。

抿­唇­一笑,他赶紧分散乔凝心的注意力,“今儿难得晴朗,不如我扶你出去走走。”

乔凝心抬眼看着他,苦笑一声,她又何尝不明白他的用心。点头,她轻声说到,“好啊,不过我又不是什么重病之人,哪需要人扶,不如我来扶着你好了。”

“好。”谁扶都一样,总之他不会让乔凝心有半分闪失。

两人相互挽着走到院中,却看到冬冬迎面走来,“大少爷,老爷和林叔回来了,叫你们去书房一趟。”

楚飞将今日的事情向林天炎三人细说了一遍,今日早朝并没有任何异样,皇上还特意嘱咐他为明日纳妃大典上点心,督促一下督办的官员,看来暂时还没有什么风浪。可一想到明日的大典,楚飞便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南楚与景龙的这次联姻,最终受益的人却不知到底会是谁。

[VIP]第一百四十章 知情

看着跪在地上的禁卫军统领张顺,段峭面­色­一冷,“你是说,他正在想办法离开?”

“回皇上,是的。”垂着头,他压根不敢看段峭的脸­色­。

太子回宫一月有余了,而他和皇上的争执也越发的激烈,如今更是剑拔弩张,搞得宫中人心惶惶,一个个都唯恐自己会被当作出气筒,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

端坐在上方,段峭将视线落在了别处,御书房里一下子也静了下来,张顺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僵持着,而张顺则在暗自擦着冷汗,一颗心始终无法落下。

太子自己剃了发,皇上却将他软禁起来,如此对峙也有大半月了,至今没个头绪,如今太子竟然逃出了皇宫,他已经派人去追,可是现在来请示皇上,皇上却是没有个明确的表态,这可叫他难办了。

足足沉默了半晌,段峭终于回过神来,“罢了,就让他走吧!”

“啊?”顾不得礼节,张顺吓得楞在当场,“哦,末将这就去办。”

“你将追他的人都撤回来,派一队高手随后保护,如果有任何的闪失,朕要了你的脑袋。”眸光一冷,书房中顿时多了一股冷冽之气,吓得张顺忙不迭的点头。

在宫中当值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皇上的脾气和手段,“是,末将立刻就去,无比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恭敬的行礼后,他朗声说到,“末将告退。”

刚走到门边,段峭却叫住了他,心中一紧,他赶紧回头,“皇上还有何吩咐?”

略微迟疑,段峭缓缓开口道,“你们把太子妃带上,追上后让太子妃紧跟着他,一路上也要保护太子妃的安全。”

或许,他还有一丝希望,不至于偷得那么彻底。

看着段峭眼底一闪即过的­精­光,张顺赶紧应下,立刻去办。

偌大的御书房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一声喟叹,他将身体后仰,往那金­色­的长椅上一趟,即便闭上了双眼,可疲态也尽显无余。

本以为找回了儿子,他的幸福就会回来,却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么多年,他的儿子完全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谦和近人的太子殿下,父慈子孝的那一天,恐怕也不会再有。

脑海中细想着这一月宫中的事情,想到弦月那张脸,想起他拒绝他一切的安排,甚至连好话都没有一句,他真的很无奈。这个世上,他会动所有的人,任何人若是不如他的意,他无需过多的烦恼,只要除去便好,可唯独这一个,他办不到,他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人这一生,若是没有半分牵挂,那活着还有何意义!真是为了这浩瀚天下吗?他不是无私的人,更不会可笑到要为这所谓的天下苍生和责任付出自己的全部,他所作的不过都是他所想的而已,而坐在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能够毫无阻碍的做他想做的事情罢了。

皇帝!天下!这些东西他已经拥有很多年了,对他来说再没有半点的眷念,可是他的儿子,他和她的儿子,他却不得不在意。多年前他失去了她,如今他不能再失去他的儿子,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终是忍不住重重一叹,他用手搓着紧绷了许久的脸,疲惫不堪。这一个月对他来说,比过去的十年都还要漫长,每过一天,每日清晨起来一想到立刻就要与他的儿子较量,他就十分抵触。而最终,他是输了,输在他的感情上边,输在他这生唯一的牵挂上边。

他不敢,他也不忍那样对他,当看到他剃了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一瞬他真想将天下所有的人都杀光,以泄心头之愤。暴怒与心痛同时折磨着他,可他却不能妥协,因为他不想失去。

谁知,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他终是拗不过他。他睥睨天下数十年,无人敢对他说个不字,最后他却输给了自己的儿子,真是可叹又可悲。

书房的门没有关,随侍的小顺子见他这副神情,体贴的为他换上安神的檀香,一切妥当,他又拿着换下的香炉悄悄离开,刚走了两步,却被段峭突然叫住了。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弯着腰,他问得极为小心。

段峭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他身旁,“抬起头来,朕有话要问你。”

“皇上请说。”缓缓抬头,他却不敢直视段峭,心中也七上八下。

紧盯着他,段峭冷声问到,“朕问你,这万里江山?这金銮宝殿?真的不好吗?受臣民朝拜,做天子真的不好吗?”

他真是气糊涂了,竟然问小顺子这样的问题,就连在他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小顺子也吓了一跳。呆愣过后,他赶紧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恕罪,奴才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您说的这些奴才都不懂啊!”

“不懂!”挑眉,段峭看着跪在脚边的人,冷冷一笑,“哎,朕真的失去理智了。”

“不是皇上的错,全都怪奴才才疏学浅,皇上责罚奴才吧,奴才该死。”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甚至连脸都贴在地上,小顺子说得战战兢兢。

曾经,一个三品大员私自揣测皇上的心思都被他处死,更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太监。即便没有抬头,他也知道段峭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嘴上虽在求饶,可他却觉得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或许是他太倒霉,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怪就怪他不该此时进来。

头顶上的人没有反应,他不禁疑惑了,可却不敢乱动半分,静静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脸都被压麻木了,段峭的声音才轻轻响起,“罢了,你不懂朕也不勉强你。”

自嘲一笑,他提步走回长椅边,丝毫不理会惊得不轻的小顺子,既不叫他起来,也不做任何惩罚。

半靠在长椅上,他再次闭上­精­明无比的双眼,一言不发,而小顺子则一直跪在那里,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直到房中响起了段峭轻微匀称的呼吸声,小顺子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主子,他终是鼓足勇气,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静立片刻,脚也不那么麻了,而主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他终是长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将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北郊外,弦月骑着从马场顺手牵来的马儿一路狂奔,背上仅有一个小小的包袱。他知道自己此行未必会成功,他也知道他的人马会立刻追出来,可是他依然想要试一试。

青­色­的裘皮斗篷遮住了他修长的身体,一顶宽松的毡帽也盖住了他在月光下十分显眼光头,寂静的郊外早已没有任何行人,只有他身下马儿急促的蹄声。

月­色­如梭,宽阔的官道上一道飞奔的剪影时隐时现,而马背上的人却是那么的忐忑不安。

段峭之所以要他的女儿远嫁到景龙,自然有他的目的,可他却没想到他竟然野心如此之大,他要借助强势的景龙太子压制景龙朝堂,再转借他人之手压制太子,从而达到他的目的,而且为了那一天,他已经准备了多年,即便他知道景龙太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依然敢走这一步险棋,他的野心与城府可想而知。

他想要­操­控景龙,而景龙的将来很有可能会交到太子手中,他却还收到一条消息,这消息对楚家却是十分的不利。在这些手握权利的帝王之间的争斗中,必定会有人牺牲,而家大业大的楚家,自然就成了第一个目标。除此之外,他还摸清了许多的事情,联想事情的前后,他更是心急如焚,他不能看着楚云绝一家就这样陷入别人的陷阱中,更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原本他是不打算再回到景龙,可他也不想留在南楚做太子,做将来的皇帝,因为他怕将来有一日会与某人兵戎相见,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才会誓死反抗段峭的命令,却不想这无意间知道的消息却改变了他的初衷,这一趟景龙之行,他不得不去。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景龙皇城却是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宫中上上下下无不欢喜,东宫中更是一片喜­色­。纳妃大典已经完毕,祭祖的大队人马也已经归来,无数的朝臣和家眷全都聚在了皇宫内,好不热闹。

太子妃早已送回东宫,而太子却是今晚的重要人物,自然要留下。一身大红­色­镶金线的喜袍将原本俊朗非凡的男子衬得更加神采奕奕,那一脸喜­色­更是显现无余,今晚对他来说可谓是人生一大重事。即便往里日他对某些朝臣还有几分不满,可今日他却是全部笑脸相迎,客气不少。

无数的朝臣向他敬酒祝贺,他也是来者不拒,今晚他的风采,可说是都已盖过了皇上,而那高坐在主位的皇上却没有半丝恼怒之意,反而笑冷冷的看着下方,注视着他儿子的背影小小的走了神。

沉妃偏着头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场中的红袍男子,迷人的凤眼中也露出极为少见的不满之意。回头看一眼微眯着眼的皇上,稍稍迟疑后她还是开口说到,“皇上,您怎么不去与大臣们喝几杯,今日可是您的儿子大喜的日子。”

她说话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可她却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轻易开口说这样的话,因为她知道那是大忌。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皇上竟然缓缓开口,自言自语的低喃道,“他终于成家了。”这么多年,他的大儿子是第一个在他毫无安排的情况下纳了正妃,虽然是与南楚联姻,可他儿子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看出些许。他对那段家的丫头与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不论是敷衍也好,情势需要也罢,他们至少都不是痛苦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饶是他说得很小声,场中也十分嘈杂,可沉妃还是听清了他的话。惊得一楞,她抬眼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抹异讶之­色­浮于眼底。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并不是他往日里所表现的那般无能。再看他时,他眼底那抹神­色­已经消失,沉妃也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与其如此,她宁愿相信刚才那一瞬是她看走了眼,皇上最多不过是对太子的婚事感到欣慰罢了。对,只是欣慰而已,否则她很难想象这其中的后果。

垂下头,她不再多话,两人又恢复之前的沉默,只是心情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VIP]第一百四十一章 坦白

宴席过后,乔凝心支开了楚云绝,急忙的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休息。披着素白的斗篷走出了御花园,倚靠在门外的树下,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夜晚的风有些刺骨,饶是她穿得比较严实也会有几分凉意,顺手掐了一朵身旁的花,她竟然在这宫内­干­起了无聊的事情。

“现在去说,以后再说,现在去说?过几天再说?现在…”

手中的花瓣一片片飘落,她的嘴也没闲着,好在大家都还在里边,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

一朵娇艳的花朵就这样被她扯得乱七八糟,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竟连身后走来了人也没注意。

“你在说什么?”站在她身后三步外,敬剑文的眉头一直紧皱着。

抬头,乔凝心松掉了手中的花,微微一愣,看来她那敏锐的觉察力已经下降了,竟然总是走神,连身边有什么人靠近都无法注意到。这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可她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瞥见地上掉落的花,敬剑文沉声说到,“御花园的花可不能乱摘,你还是那么的调皮,即便是看起来已经不一样了,可­性­格还是没变。”

嘿嘿一笑,乔凝心很无耻的用脚踢了踢那些花瓣,随后转身看着敬剑文轻声说到,“表哥怎么来这里了,为什么不去里边跟他们聊天呢!”

“你呢?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低头看着乔凝心,他随后又说到,“是身体不舒服吗?楚云绝怎么没在你身边?”

“呃。”仰头看了一眼敬剑文的眼神,她赶紧又将脑地埋下,“其实没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呢?你都忘记了吗?”挑眉,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可看着乔凝心的反应,他又有些不忍,试问在以前,他何时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可现在他就是抑制不住。

“就是我……”吞了吞口水,她还是说不出口。

“只是她已经怀孕了,受不了里边的环境所以出来走走。”段如风突然从后边冒出来,竟然将此事一下子给挑明了。

猛的抬头看着嘴角含笑的男人,乔凝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敬剑文转身看着他,面容冷峻,“原来是皇子殿下,失敬。”

看这段如风的神­色­,似是早就知道了,可他却还蒙在鼓里,连姨父和凌轩都没告诉过他。忍不住自嘲一笑,他眼底的失落之­色­越发的浓烈。

走近两人后,段如风轻笑着说到,“何必客气,不必拘泥。”

“你来做什么?”冷着脸,乔凝心还该顾及什么君臣之礼,反正在南楚的时候她已经不客气了,如今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我看你们兄妹两在此叙旧,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过这一次他已不似以前那般,完全转变了态度。

无奈的白他一眼,乔凝心转身就要离开。一个表哥已经够她头大的了,如今再来一个段如风,她真的会抓狂的。

“你想去哪里,不如我陪你去吧。”

乔凝心闷哼一声,恍若未闻,抬脚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却听到了敬剑文的话,顿时再次皱起眉头。

对于段如风对乔凝心的态度,敬剑文反感非常,“皇子殿下的好意我代凝心心领了,殿下还是早些回御花园去吧,许多大臣们肯定都恭候多时了。”

“呵呵,不急。”段如风闻言轻轻一笑,“倒是敬状元刚在礼部任了职,应该多去与大臣们熟识才好。”

“多谢殿下记挂,可是表妹在此,我自然不方便离开。”

“无妨,我来照顾她便可。”双手负背,他笑得极为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似的。

“殿下贵为皇子,怎敢劳驾。”冷眼看着他,敬剑文已不似刚才那般客气。

无谓轻笑,段如风挑眉说到,“有何不可,我们是好朋友。”看着正在慢吞吞离开的人,他笑意更浓,朝着乔凝心扬声说到,“等等我,我陪你四处走走。”

说罢,也不等敬剑文有何反应,他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便朝着乔凝心走去。

敬剑文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两人很快追上了乔凝心,敬剑文伸手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轻声说到,“既然身体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一下好了。

“里边太吵,四处走走也好。”站在乔凝心的另一边,他一脸柔和的笑意。

深吸一口气,乔凝心抬眼看了看两人,“我只想随便走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陪你去不是更好。”夜­色­下,他那迷人的桃花眼中泛着点点柔情,煞是醉人。

“不需要。”楞了片刻,乔凝心很­干­脆的拒绝了他。随即转头看向敬剑

文,她立刻又变了一副神情,甚至笑得有些谄媚,“表哥,你赶紧进去好了,我随便走走就回去,不用担心的。”

皱眉,敬剑文依旧不打算松手,刚才的话不过刚问出口,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无奈这男人突然出现,他也只好暂时作罢,“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吧,再过一会儿宴席就要散了,到时你早些回家休息。”

这个时候,她怎能让乔凝心一个人在宫内乱转,身旁的这个男人在此纠缠,他如何能放心。

无奈轻叹一声,乔凝心只好点头,这样也好,总好过在这宫内与段如风纠缠不清。

见她点头,敬剑文朝段如风打个招呼,拉着她便要离开,而乔凝心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那晚他所说的话她至今还记得,越是记得心中就越是不安,她都无法看清段如风到底在想什么。

“你就那么讨厌我?”站在原地,段如风看着离开的两人突然发问,两人不禁楞在了当场。

敬剑文皱着眉,斟酌着说到,“殿下是否喝得有些醉了,不如等下找人扶你回去休息吧!”

“哼!”冷冷一笑,段如风两步走到他们身前,丝毫不理会有些敌意的敬剑文,面向乔凝心轻声问到,“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我陪你散个步真的让你那么为难吗?”

“凝心是有夫之­妇­,殿下此话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既然你也知道他是有夫之­妇­,为何你还苦苦纠缠?”说来,他们两人倒是同样的遭遇,怪只怪乔凝心太吸引人,让太多的人喜欢上她。

“殿下贵为皇子,是否应该庄重一些。”冷眼看过去,敬剑文已没有丝毫的恭敬之意,“更何况我与凝心的事情,殿下也无权过问。”

“哼哼!”笑意越发的冷,段如风转头打量了一眼丝毫不甘示弱的敬剑文,眼中闪过一抹冷冽,双拳也不自觉的握紧,“我与她的事,又与你何­干­?恐怕你还没有资格­干­涉我的事情。”

原本还在努力隐忍,见他这副模样,敬剑文也不再顾忌什么。乔凝心见状,赶紧打断他们,“好了,你们要吵就继续吧,我不奉陪了。”

敬剑文松开了手,视线却一直落在段如风身上,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有着浓浓的敌意,“殿下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凡事适可而止。”

“莫不是你认为我的身份有何不妥之处?”若说机会,他比敬剑文要大,若说手段他自然也不会落后,只不过他不再想继续那样下去,他想学楚云绝那样,真正的爱一场。没有算计,没有居心叵测,只有一腔真情,付出他的全部去爱一场,哪怕最后只能躲在暗处舔舐伤口,他也不会在意。

“你们两人到底有完没完。”终是按Сhā不住,乔凝心猛的抬起头,大声说到,“我乔凝心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我已经认定楚云绝了,以后也不会再喜欢上别的人,所以你们都别费心思了。”自始至终她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从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尤其是面对她这个表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可此时,她已经没了耐­性­了,家中的事情那么多,将来还要面对些什么也无法预料,她不想与他们再纠缠不清,哪怕是疼她的表哥也不行。

面向敬剑文垂下头,她十分内夜,“表哥对不起,我不能兑现我曾经答应过的事情,我和云绝已经有了孩子了,我也明白我心中的想法,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开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在宣威,是她不对在先,此时她只能说抱歉。

面前的两个男人完全愣住了,敬剑文更是无奈的转过身去,抬头看着夜空,半晌后才轻声说到,“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自己不想承认罢了。”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罢了。对乔凝心的话他一直都是深信不疑,那日在花园中她的反应,在宣威时她写给他的信,他全部都记得,所以他依旧抱着希望。而此时,乔凝心终于亲口说了出来,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自此破灭。

“表哥我……”看着他的背影,乔凝心手足无措。

“好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尴尬一笑,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垂眸看着乔凝心,“其实没什么,表哥一直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真的,幸福就好。”嘴角上扬,那笑容却是那般的不自在,“我先进去了,你自己小心。”说罢,他挺直了身体绕过乔凝心,朝着御花园大步走去。

[VIP]第一百四十二章 出门

懒散的躺在床上,乔凝心无力一叹,搬起枕头捂住自己的眼睛索­性­装睡。末婉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已经进出多次了,断了吃的进来,她不想吃,拿了酸梅汤进来,她不想喝,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

那晚,敬剑文就这样在她的注视下离开,留给她难以忘记的无奈笑容。

那一晚,她连段如风是何时离开的都没注意,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楚云绝一脸捉摸不透的神­色­和一句,“你舍不得他吗?”

那样的背影,那句莫名的问话,困扰了她数日。

翌日,他便听说敬剑文婉言拒绝了皇上,一心要离开礼部,不再当任这个四品大员,竟然请命要去偏远的顺县做县令。此言一出,就连楚飞也呆愣当场,谁人不知顺县是个贫瘠的地方,那里气候恶劣,地势偏僻,除了当地为数不多的百姓,还有极少数的赤地居民,总之是个很差的地方,也是诸多官员避之不及的地方。

顺县离京城至少两千二百里,仔细算起来,比远去南楚的边境小镇还要遥远,整个县被高年的赤山包围,交通不便,居民蛮野,那里简直可以说是个异境,与诸多的城镇都隔离开来,山高皇帝远,居住的百姓也不多,连朝廷都很少重视那个地方。在往年,只有犯了错的官员才会被眨到那里任职,不少人还因为受不了那里的气候而且始终不能调离别处而郁郁而终,总之,那里就是一块贫瘠之地,与它的县名恰州相反。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的为它取名为顺县。

皇上与诸位大臣劝阻无效,敬剑文一意孤行,并且当场脱下那身四品官袍,无奈之下,皇上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他琢磨着,这敬剑文搞不好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想去自找折磨,既然如此就让他去体会一下好了,等他体会够了也没那么倔了,再将他召回京城就是。

就这样,敬剑文在诸多文武大臣异样的目光下走出了金基殿,并且当日就启程离开,连饯别的机会都没留给别人。

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乔凝心完全愣住了。惊讶过后,她提起裙角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却被楚云绝给拦住了。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这样情绪波动,更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子跑出去。

趴在楚云绝怀里,乔凝心满面愧疚,“我后悔了,我后悔说了那些话,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真的不应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没说过那些话,她会认真的去想,认真的去解释,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晚,若不是因为段如风的出现,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乔烈亲自来了一趟楚家,将敬剑文离开时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乔凝心,并且确认了她已经怀孕的事情。对他来说,此事无疑是半喜半忧,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事确实让他有些措手无及。

加派了可靠的人紧随敬剑文其后赶赶顺县,他自然会担心他一路的安慰,毕竟他这次走得如此轰动,恐怕京城的人造都传遍了吧!更何况,乔家树大招风,恐怕有些人还想趁火打劫。

拿着乔烈给她的书信,乔凝心连拆开的勇气都没有,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炸弹一般,乔烈看着爱女这般模样,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唯有不断的安慰。即便敬剑文去了顺县,他也是不会让他有半分的损伤,倒是他的女儿让他放心不下,看到乔凝心这副模样,他如何不担心,更是心疼不已。

乔烈为难的看了楚云绝一眼,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凝心,陪爹回家去住几天吧,就当作是散心吧。”女儿在他身边,他才能放心。这短短的几个月,他觉得乔凝心变了太多,或许从错婚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变了,即便她故意装作不在意,即便她最后还是接受了楚云绝更是怀上了孩子,可他总觉得她的心底还隐忍着什么,这也是她为何不能放开心的原因。

对于剑文和她的事情,确实是他太大意了,他本来想之后再慢慢来解决,他觉得剑文那孩子能想得通,却不想最后弄成了这样。说到头,还是他这个做爹的不称职,他真是后悔万分。

不过,最近他真是太忙了,生意上出了一点问题,十分棘手,连老谋深算如他都被人算计了去,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他真是照顾不过来。

心中一紧,乔凝心与楚云绝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回去,或许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呆在这里,呆在楚家,她真的太累了,身心俱疲。

直视着乔凝心的眼睛,楚云绝最终也没说出挽留的话,就这样,她跟着乔烈回了乔府,住进了流云闹,末婉自是跟着她也回了乔家。

回家三天了,她根本没怎么出门走动,不过爹和大哥却十分忙,这次他回家,大哥竟然忙到没时间陪他,只身去了边城,据说马场出了些问题,急需要解决,所以他便去了,连除夕也无法在家与家人团聚。

末婉轻轻走到房门外,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便走进屋去,“小姐,你要不要出吃点小点心啊,王姨做了你最喜欢的千层酥和荷叶糕,可都还热着呢!”为了小姐,她可以不厌其烦,哪怕是被小姐凶也在所不惜。在楚家的时候,小姐已经像这样消极过一段时间,不过那时还有姑爷陪着,她虽然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看得出来,在姑爷身边,小姐至少还是安心的,可这几日小姐完全处于游神状态,比之前还让她担心。

想到姑爷,她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两句,小姐都回家三四日了,姑爷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来看过小姐,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难道他不想要小姐了?要真是那样,她非得找他理论去不可,可小姐如君的模样,她更是担忧,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小姐好起来。她肚子里还有宝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会自责的。

乔凝心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在走神。整日呆在家里,她连头发都懒得梳,只穿了一身暖和的袄子,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八个时辰都呆在床上,剩下的也都用来走神了,根本不像个正常该有的生活。

乔烈派了人看护她,更是请了三个知名的大夫长候家中,随后待命,厨房的王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末婉更是使劲浑身解数,目的只为让她开心,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至于乔烈,这几日更是越发的忙碌,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陪乔凝心,等他深夜归来时,乔凝心早已睡去,他根本没机会与她说些什么,就连敬剑文留下的那封信,她都没拆开看。

今日不过才到午时,小姐只喝了一点酸梅汤,吃了半块点心,末婉看着外边渐渐转晴的天,心中期待万分。下了这几日的雨雪,好不容易放晴了,说什么也要让小姐起身走动走动,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顾不得乔凝心冷冷的脸­色­,末婉再次轻笑着走到床边,手中端着两盘点心,笑吟吟的说到,“小姐,来尝尝吧,王妓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就连老爷也赞不绝口呢,真的很好吃,你就尝一块吧!”

“好。”突然开口,乔凝心连眼皮都没抬,十分配合的伸手拿了一块荷叶糕塞进嘴里,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味顿时在­唇­齿间徘徊,糕点细腻爽口,入口即化,确实让人舒心无比,王姨这手艺估计也快赶上御膳房的大厨了。

“啊?”惊得出声,末婉张大了嘴巴看着她家小姐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那块荷叶糕消灭殆尽,还是未回过神来,直到乔凝心的手再次伸过来,她才咧嘴一笑,“嘿嘿,好吃吗?”

麻木的点头,乔凝心含糊不清的说到,“好吃。”于她而言,此时吃什么都是一样,不过肚子确实饿了,她可以让自己按饿,却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饿着,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看着她机械的嚼着那糕点,说得如此敷衍,末婉自然也知道她没心情理会这些,不过,只要她多少吃一点就是好的,总比饿着自己好。呵呵一笑,她将另外一个盘子凑到乔凝心身前,“尝尝这个吧,王姨说她在里边放了些从南境送来的特殊香料,可好吃了。”这千层酥可是王姨的拿手点心,百吃不腻呢!

“嗯。”乔凝心轻哼一句,抓起一块直接往嘴里送,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远处,眼中无神,思绪也不知道到底跑出了多远。

看着她风卷残云一般的吃掉了不少糕点,末婉总算是宽心不少,赶紧为她端来清茶,轻声说到,“今儿天气不错,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楞了楞,乔凝心缓缓点头,“好吧!”

“真的?”惊呼出声,末婉喜形于­色­,赶紧放下糕点准备,“我这就给小姐找衣服,再给小姐好好打扮一下。”虽然只是出房门随便走走,可她也高兴得不得了,小姐这几日明显憔悴了,脸­色­苍白人似乎也消瘦了不少,让人看了着实心疼啊!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找一件衣服就行。”一脸淡然,乔凝心掀开被子走下床来,“我们就去街上随便逛逛,在天黑前回来就好。”

双脚触底,她似乎才找到一丝真实的感觉,这几日的闲暇让她连路都不太会走了。丝毫不在意末婉脸上惊讶的表情,她径直走到铜镜面前,打量着自己憔悴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轻叹出口。在别的事情上,她总是那么果断利索,处变不惊,唯有这几段感情,她是真的很无力。

活了两世,她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她一直以为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当她再次伤害了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男人时,她真的无法再镇定自若,愧疚与自责反反复复折磨着她,让她真的好痛苦。

转头看着门外院中那些吐露着芬芳的腊梅,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抹不自在的笑意,“末婉,除夕是不是要到了?”

“嗯!”重重的点头,末婉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就差那么几天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街上也十分热闹,小姐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刚说完,她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微微皱眉,“可是,街上人太多,会不会太挤了。”小姐现在可是有身孕,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可担待不起,更何况她不愿意看到小姐有半分的危险。

沉沉一笑,乔凝心轻声说到,“无妨,我知道轻重的,就是随便走走,要是真的很挤,我们就早些回来。”她不过想出去透透气,或许外边的喧嚣会让她暂且忘记现在的一切。更何况,她也想出门看看,说不定能碰上那个好几天不来找她的人。

收拾妥当,末婉依言给她挑了件素净的长裙,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为了掩饰她过于苍白的脸颊,还稍稍上了点胭脂,她也没反对,穿上鹿皮绒靴,披了件斗篷,她们两人便出了房门。

许久不出门,连阳光都觉得陌生了。站在门下,乔凝心微眯起眼抬头看了看天,深吸一口气,“走吧,爹要是在的话就告诉他一声,要是不再就算了。”

“老爷还没回来。”末婉回答过后,继续说到,“我先去叫人准备马车,街上人始终是太多,我们就在车上随意看看就好了。”老爷虽然没回来,但她却会通知护院,多让几个人跟着,以保万一。

“好。”点头,乔凝心推开了她搀扶的手,大步走向院中。

除夕一过,邺龙城也不会那么冷了,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至少不觉得冷意刺骨,正适合出门逛逛。

楚家大院内,楚云绝整理着手中的一些事情,耳边却响起冬冬疑惑的问话,“少爷,您就真不去找少夫人吗?”这几日少爷就这么沉默着,也不去将少夫人接回来,他们这下下人都着急了。

抬头,楚云绝一声喟叹,片刻后又低下头忙着他的事情,“过两天就去了。”其实,他何尝又想乔凝心离开他,不过细想这些时日的事情,再看看楚家现在的状况,他心里也少了些底气。或许,将凝心暂时留在岳父家中比在这里要好,再不济,岳父也是有能力保护好她的,而他才好放开手去做一些事情。

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他垂着头再次重复,“过两天就去,不用担心的。”

[VIP]第一百四十三章 书信

临近年关,京城的街面热闹非常,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多少都挂着点喜气,张罗着除夕之前的事情。

乔凝心的马车缓慢的走着,从乔家一路走到集市,车上坐着慵懒无力的乔凝心和一脸关心的末婉,偌大的马车上放着矮几,上边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可乔凝心却没有半点胃口。

车窗帘子一直敞着,倚靠在软软的绒毛垫子上,乔凝心偏着头看向车窗外,一张张形­色­各异的脸自她眼前飘过,可她想看到的那张却没有出现。

“小姐,你看这几天多热闹啊,再过几日除夕会更热闹的。”呵呵一笑,末婉试图转移乔凝心的注意力,让她想些开心的事情。

转眼,乔凝心看着末婉圆圆的杏眼,努力牵动嘴角轻轻一笑,“是啊,大家都在忙着团聚呢!”可是她呢?又该到哪里去与亲人团聚?就连大哥也去了边城,走到哪里恐怕都无法团圆吧。

看到乔凝心无奈的笑容,末婉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掩饰一笑,“小姐,前边就是集市了,那边会更热闹的。”可是,她也担心自家这大大的马车无法通过,往日里这里稍微热闹一点,马车都会堵很久,更何况是这几日,光是看前边涌动的人头,她就觉得挤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探头看了看,乔凝心轻叹一声,“到了前边,我们就下车走路过去好了。”

“不行,前边那么挤,小姐怎么能下车走过去。”丝毫没有犹豫,末婉一口否定。

“那就回去了。”没有看到想找的人,也不想去找,不如就回去吧。

“啊!”有些失望,末婉扁扁嘴说到,“好吧,我们再慢慢逛回去吧!”总之,小姐能出来透透气也是好事,总比一直呆在床上发呆要强。

掀开帘子,末婉对外边两个车夫说到,“小姐说要回去了,我们调个头吧!”

“是。”朗声应下,两人熟练的圈马转头,一边注意着马儿,一边吆喝着,以免碰到街旁的行人和小摊。

街角暗处,一抹修长的身影一直立于墙角下,双眼紧锁那车上的人,眼神有些奇怪。马儿才刚刚转身,车身也调了头,不知为何,左边的红­色­马儿一声长嘶,扬蹄就跑,吓坏了周围的人和赶车的车夫。

嘶叫声响起的同时,马车也开始颠簸起来,末婉一个不防扑到下去,差点就压住了乔凝心,而车外也响起了车夫的和不少人的尖叫声。

马儿很快便跑出好几十米远,而末婉却一直没能坐直身子,乔凝心也随着马车的抖动左摇右晃,车内十分平整,除了铺在下边的软垫和没有固定的矮几,根本没个借力的地方,她只好伸手抓住车窗的边缘,用已稳住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街道上突然冲出好几拨人,同时奔向那受了惊的马儿那边。

一声尖叫,末婉的身子又扑出去几寸,脑袋砰的一下就装在了一旁硬硬的车身上,疼得她龇牙咧嘴。乔凝心赶紧松开一只手抓住她,一把将她揪了起来,大声说到,“抓住车窗,小心点。”

吓得不轻,末婉慌忙的点头,伸出双手死死的抓住另一边的车窗,发红的脑门十分晃眼,眼眶也红红的,像是要吓哭了一般。好在她并没真正哭出来,因为她还清楚的记得小姐还在车上,千万不能让小姐出事。

不知为何,马儿跑得更快了,拖着身后的马车左拐右扭,马车也颠簸得更为厉害,而两个车夫却没了声音,耳边响起的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像是都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坏了一般。咬咬牙,伸脚抵住一边,另外一只手努力伸向那车门,怪只怪这车太舒服太大了,不然她现在也不会那么吃力。

好不容易抓稳了车门,她赶紧松掉扣住车窗的手,却吓了末婉一跳,“小姐,你要做什么?”

“闭嘴。”冷声一喝,乔凝心一脸厉­色­,饶是末婉已经被这飞奔的马车吓得花容失­色­,也被她此时的模样吓到了。

抓住车门,乔凝心努力向外移动,好不容易挪到门边,双手已经被扯得生疼,顾不得什么,她一个溜身到了车门外,险险的坐在了赶车的位置上,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子。此时她才明白那两个车夫是怎样被甩出去的,这马儿疯跑起来,速度可不不是一般的急,并且一点都不稳。

伸手够住缰绳,她用双脚抵在车沿上,用尽全身力气拉住马儿,两匹马经此一折腾,速度倒是稍稍放慢了些,可依旧没能停止,红马更是时不时的嘶鸣,乔凝心一听便明白了它疯跑的原因。

就在她苦心琢磨要怎样才能制服马儿的时候,一道月白­色­身影自身后急急的追出,一个翻身跃上了红­色­马儿的背上,嘴里不停吆喝着,双手更是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而身后也跟来一队人,一个个用力拉住马车,企图阻止它再疯跑。

乔凝心看清了那人的手法,右手一拉缰绳,借力翻到了另外一匹马背上,这马儿倒是没受伤,她很容易就将它制服。待两匹马都停下来时,她终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这才看清了身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挑眉,她看了看一脸冷冽的段如风,再转过身看看身后那一片狼藉,不由得皱起眉头。

也顾不得什么,段如风伸出手抓住乔凝心的手腕,担心的说到,“你没事吧!”刚才他光顾着看车里的人,竟然没注意到街上还有暗下杀手的人,真是大意过了头。

“没什么。”并无多少怪意,乔凝心推开他的手翻身下马。虽说这事来得突然,可她也不是吓大的人,还不至于会手足无措,就算段如风不来,她也一定能让马停下来的。

看了看段如风长衫下边的血迹,乔凝心轻声说到,“果然是被人弄伤了。”左右张望,身旁除了惊慌无比的百姓,哪还有半个坏人的影子。

段如风轻巧的翻下马来,也不理会衣服上的血迹,摸了摸马身上的伤口,沉声说到,“这人下手极狠,力道很重却有拿捏极准,是个老手。”这人的手段像是要乔凝心置之死地,不过他很诧异,既然他的手法那么准,为何不直接杀人而要伤吗呢!

气喘吁吁的几个护院走到乔凝心身旁跪下,“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先起来再说。”皱眉,乔凝心声音低沉,转身将快要吓哭的末婉从车上拉了下来,看着她已经渗出血迹的额头,不由得咬咬牙,“赶紧回去包扎一下。”

红着眼,末婉看着自家小姐着急的问到,“小姐,你还好吧!”刚才看着小姐就这样冲出了马车,真是吓死她了,可她却只能死死抓住车窗,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太没用了。

“我是没事,不过你有事。”说罢,她扶着末婉就要离开。

“小姐,属下这就去查此事,一定要将背后使坏的人揪出来。”领头的护院站在一旁,满口承诺,看着那流血不止的马,他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冷冷一哼,乔凝心看也不曾看他,“不必了。”明知道是乔家的人也敢动的人,即便是查出来了也不能把他怎样,更何况未必就能查得出,细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她也能猜到几分。

“可是,小姐……”

他还未说完便被乔凝心打断,“别说了,我们立刻回去,你留下两个人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这一路可毁坏了不少东西,想必也伤了不少人,自然要妥善处理。顿了顿,她又问到,“那两个车夫呢?”

“都摔伤了。”早知道他们那么没用,不如他重新派两人赶车,或许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一并带回去治伤。”冷眼一扫,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心中冷哼一声,难道家中的人都那么没用。

“是。”点头,他便吩咐下去。

末婉看着一脸冷冽的小姐,不由得扁扁嘴,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蹿腾小姐出来逛街了,还好小姐没事,不然她肯定追悔莫及。“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如今站在这马车旁边,她就觉得后脊发凉,心里惨得慌。

“好。”点头,乔凝心转过身,背对着一旁的段如风冷声说到,“多谢殿下搭救,我们先回去了,殿下请便吧。”

“可是你…”皱眉看着她,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堵了回去,“我没事,殿下还是早些离开吧。”

说完,乔凝心拉着末婉头也不回就离开,那护院朝段如风恭敬的行礼过后,也急忙跟了上去。街上被他们弄得人仰马翻,不过还好,那几个人伤得还不算严重,其余其他的损失乔家都会赔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

几人急匆匆的穿过大街离开,大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段如风十分无奈,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她安全的回到乔家,他才转身离开。

不消片刻,乔家小姐的马车在集市旁出事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内的大街小苍,乔烈顾不得手中的事情急忙赶回了家,看到完好无缺的女儿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而楚家大院内,一道人影飞奔离去,就连写了一半的书信也顾不得收拾,一只小豪被丢在信纸上,墨迹渐渐晕开,只隐隐约约看到“先下手为强”五个苍劲有力的小字。

[VIP]第一百四十四章 坦诚

暖阳缓缓升起,寒冷之意也渐渐散去,东城的香溪边外,紫衫紫裙的两人席地而坐,相依相偎。

初升的太阳散发着光晕,一丝丝暖意也随之升起,溪边树林中的浓雾渐渐散去,水面上波光粼粼,身旁的石子下偶尔有一两颗­嫩­芽蹿出,像是在叫嚣着它们期盼的春日就要到来。

邺龙城一年内真正寒冷的也就那么几日,过了这些天,寒意已悄悄退去,大地很快又尽显生机,这宽阔的溪边也是一片复苏之态。

深吸一口这清晨的新鲜空气,乔凝心越发的觉得神清气爽,再看看身旁一脸柔情的男子,一抹欣喜之­色­更是不由自主的挂在脸上。昨晚,当楚云绝在爹之后奔进流云同时,她就已经下了决心。

只有放下,才能够再次面对,才能够活得踏实。

更何况那些她放不下的,都是别人或者自己强加上去的,她又何必一直背着这个壳折磨自己与别人呢!

因为她一再的躲避,敬剑文已经独自离开,她也不想之后再遇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敬剑文,用同样的事情让他人和自己都痛苦。

敬剑文,她是放下了。

楚云裳,她或许本就该放下。

至于白越,那或许本就不该由她拿起,即便放不下,她也要坦然面对。

而那段如风,他们根本不合适,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会拥有一个比她更值得他去爱的女人。

在某些事情上,她一直都是固执的,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改变。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柔情似水爱她至深的男人,也渐渐的爱上了他,于她,恐怕再也不会去爱上别人。这便是她的脾­性­,或许也会是她的弱点,亦如前世,她明明可以放掉叶家那个人渣,最后却违背了上头的命令将他处理掉,致使自己落得个自生自灭的下场,惨死海底。

感觉到乔凝心注视的目光,楚云绝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唇­,一抹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表兄应该快到顺县了吧!”他的语气与他的笑容一般,淡然冷静,有神的双眼看着东边微微眯起,右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乔凝心的腰,问得极为自然。

略微一愣,乔凝心转头随他的眼神一同看向东边,“或许该到了吧!”

这都四天有余了,随行的人传话回来说他走得极快,应该就这两日到达。

“过些时日,等京城的事情平静下来,我们就一同去顺县看他,你说可好?”侧目,他温柔的看着乔凝心。

“我们……要去吗?”她是很想向敬剑文说清楚,但是却没想到楚云绝愿意陪她一起去。

“是啊!”点头,楚云绝随即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难道娘子不愿意为夫陪你去?就算你要一个人去,为夫也是不放心的,所以你就别打歪主意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呵呵!好吧!”扑哧一笑,看着楚云绝故作正经的样子,她将头一偏搭在了他的肩上,“谢谢你。”

虽然也不知会是何时,但她一定会去,或许还能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去。

“娘子可不用对我那么客气。”伸手轻抚她额上的发丝,楚云绝看着远处的河面轻笑着说到,“改日,我弹琴给你听可好?”他已经有许久没有碰琴了,昨夜他们彻夜长谈,方让他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也可以像她所说的以前一样,抚琴唱词,品酒博弈,过得悠然自得。

“你会弹?”不由得睁大双眼,乔凝心一下子从他怀中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成亲那么久,从没见他碰过,甚至连提都未提过,她竟然不知道她的相公也会这些怡情养­性­的东西。

“嗯!”轻轻点头,楚云绝继续说到,“待事情解决后,我们便离开京城,去一个很远很安静的地方,我们可以抚琴品酒,赏花唱词,等我们的孩子大一点后,我们就带着他们四处游玩,走遍整个朔洲大陆的山山水水,过完惬意的一生,如何?”上一世她与云裳没能完成的心愿,这世就让他来弥补。

闻及这熟悉的话,乔凝心怎会不动容。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楚云绝,她感激一笑,“谢谢你。”

感谢他的对她无止尽的疼爱,也感谢他所有的包容。

“回去之后你就得弹给我听,等将来闲下来,你得天天弹。”冲着楚云绝咧嘴,他们极有默契的笑出声来。

这样的生活也是她所希望的,和自己心爱的人同进同出,生几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幸福的一家,不用再去理会那些­阴­谋算计,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即便他们前边还有无数挡路的荆棘,他们也会极力除去,所以,这次他已经先下了手。

残月令如今在他手中,他已经暗下遣散了残月宫的人,但是其势力却没有完全隐去。此时,他必须给自己留下后路,以免他日会措手不及。

触及他眼中那抹厉­色­,乔凝心自然也明白他在想什么,随即轻声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下末婉和爹找不到人,会着急的。”他们整整谈了一夜,天未明,楚云绝便将她带了出来,此时也该回去了。

“嗯。”点头,楚云绝却并不忙着起身,直视着乔凝心的双眼说到,“凝心,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不论悲喜,我都要与你一同分担,好吗?”

“好。”郑重的点头,乔凝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还差一点点,她就可以做到坦诚相对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楚云绝,就算结果不会如她所想,她也不后悔。

“走吧。”会心一笑,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楚云绝朝她伸出手,乔凝心随即将她白皙行细的手放进了他的掌中,相视一笑,楚云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住,掌心的温度渐渐扩散,传至心底,两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排着缓缓离开。

用过早饭后,乔烈将二人叫到了书房中,看着他们两人的模样,他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

“凝心,等年关一过,你就和云绝去向城吧!”凝心已经有了身孕,而京城却不是安详之地,试问他如何放心让凝心呆在城中。“爹在向城有一处宅子,那里幽静得紧,很适合养胎。”最重要的是那里不为他人所知,一直以来都很隐秘,离京城也较远,到时候他会派人随时保护,这样他也可以放心不少。

“向城?”皱眉,乔凝心看着略显憔悴的老爹,心中十分矛盾,她确实不知道乔家在向城还有隐蔽的宅院,想要细问又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来怀疑,“其实在这里也很好啊,京城的气候也不错的。”

略微迟疑,楚云绝低声说到,“岳丈是担心凝心的安全吗?”这个提议固然好,但他是定不会丢下双方长辈先离开,就算要走也要等这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不过叫凝心先过去养胎倒是可以的,就算他不去,也可以叫上林叔,这样他会放心一些。

不等乔烈回答,乔凝心立刻说到,“我不去。”

“凝心,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吗?”沉下脸来,乔烈摆出严父的模样,“你和云绝一起去,等孩子生下来后,爹会与你大哥一起去看你们。”

“爹,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是我也能够看出现在的形势。你的心意我怎会不理解,只不过这次我不会听你的。”就容她再任­性­一次,因为她不想再体会抛下亲人的感觉,不管是亲人抛下她还是她抛下亲人,她都不愿意,她当了二十来年孤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所爱的人和可亲的家人,她是绝不会分开的。

更何况,她不认为乔家真的会被逼上绝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庞大的商号,还有无数地下交易,没有人能够一下就将它们吞下。就连­奸­猾如段峭,也不过是借助机遇吞掉了一点点而已,而那对乔家来说,不过是切断了一条赚钱的路子,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至于这次,乔家不过是受了局势所困,暂且被套住了,偌大的马场虽然没了生机,可它的价值还在。就算不然,他们也可以丢车保帅,暂且放弃南城的马场,撤回剩余的资金,并且与此事撇个­干­­干­净净。

乔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劝说,却被楚云绝拦住了,“我与凝心所想的差不多,就算要离开,也让凝心先去。”娘亲的事情还未解决,楚云裳那边想必也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他此时是断不能离开的。

“你们怎么就如此固执呢,上次去南楚也是这般,根本不与我们商量,此事就是告诉右相,他肯定也会答应的。”不满的挥了挥手,他像是在下命令一般,“这次说什么也得离开,明日就出发。”

“爹,我若是不走,你是无法勉强的。”

“岳丈不必担心我们,我定会将凝心保护好的。”

“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冷眼一扫,他也不想再多提此事,毕竟这次是自己的失误。看了看一脸坚定的女儿,他不由得语重心长的说到,“爹也是为了你好,此事你们就听从我的安排吧!”

往常,凝心虽然很顽皮,甚至会顶撞他,但从没像现在这般固执过。女儿出嫁过后,似是一天天的变了,虽是比往常成熟了许多,也让他放心了不少,但他总觉得父女之间有些疏远了,他有时候甚至都无法看透她在想什么,这么大的变化却在这短短几月之间,他时常会疑惑,是不是自己以前太不了解凝心了。

乔凝心无奈一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乔烈身旁轻声说到,“爹,你不要怪云绝,他一直都守在我身旁,可人总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

“好了,我也没有要怪他的意思。”打断了乔凝心的话,乔烈随即说到,“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也随你们一道过去将此事告知右相,休息一晚,你们明日就出发,我会找几个大夫跟着一道去,以免路上出什么意外。”

摇头,乔凝心伸出手来拉住了乔烈的胳膊,“我是不会走的,爹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并不是任人摆布的玩偶。”待出手时,她定不会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失望的。

紧盯着他的女儿,半晌后乔烈才重重一叹,“罢了,或许你有你的打算,爹不该强人所难。”

“爹千万别那么说,凝心并不是想要许迷爹的意思。”

“我明白。”一声喟叹,乔烈缓缓转过头去,“既然你们执意要留下,爹也不勉强了。”女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整天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娃,或许她的想法也未必就是错的,不如姑且放开手去,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他毕竟迟早也会离去的,不必将他们全都护在羽翼下。

见乔烈不再劝说,乔凝心这才说到,“爹明日休书一封将哥哥召回来。”南城的事情,必须早日解决,以免到时人财两失。

微微皱眉,他低声说到,“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是南城那边还牵连着好几笔大生意,如果舍去恐怕会影响其他地方。”若单是那一个马场,他自然也不会过多在意。

他所说的,乔凝心也想到了。可她就怕此事再拖延下去,会将乔家扯入不必要的纷争中,南城马场中的战马数量庞大,若是因此被人利用,挑起事因,那就会因小失大了。

故眉,楚云绝突然说到,“岳丈何不考虑将马场放出去,既不撤回那剩下的少部分资金,又不牵连别的。”这一招不过是效仿当初乔凝心在南楚时所用的妙计而已,既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又不会激怒暗处的­操­控者,还能置身事外。其实,只要他细想一下就能猜出是谁算计了这一切,能够一口吞下数十万匹战马,能有几人办到,更何况那人恐怕早就盯着乔家这块肥­肉­,欲吞之而后快。

不由得转头看着他,乔烈缓缓说到,“放出去也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此事不是人人都能接手的。”若是放给那暗处之人,未免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楚云绝自是知道他的意思,随即说到,“其实岳丈也不必在意这小部分的损失,试问现在还有谁敢接下这个烂摊子,恐怕也只有岳丈心中所想的那人吧!”

沉思片刻,乔烈这才点头说到,“也只好如此了。”虽然未多说什么,但他再次抬眼看向楚云绝时,眼中已多了两分赞赏。能够冷静的权衡利弊,并且果断的做出决定不计较小得失的人,也定是成大事者。

微微眯眼,乔烈再次打量了一遍楚云绝,不由得将此时的他和以往那个纨绔子弟比较一番。看来,他比楚家的其余人都要沉稳此许,懂得如何藏锋,也适合做当家之人。

乔烈很快就将要带给乔凌轩的信写好,差人立刻送到南城,而此时离除夕还有六日而已,也正是忙碌的时候。所有商号的管事都会陆续将账目上缴,他们也要做好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书信刚刚送走,前院便有人来报,说南楚的二皇子殿下来访。惊得一愣,乔烈倒是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的上门来,他皱眉问到,“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

“那赶紧将他请进来吧。”

听到段如风的名字,乔凝心不禁皱起眉头,“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与云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爹。”她不想在家中生出些事端来,更不想乔烈为她的事伤神。

略微迟疑,乔烈随即点头,心疼的说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的身体不好,如今有了孩子就更加要注意。”

“我知道了,爹也要注意身体,不可过多的­操­劳。”叮嘱过后,她拉着楚云绝迅速离开,也不走正门,径直奔向后院的偏门离去。

[VIP]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狱

南城十分偏远,也较为荒瘠,却是一块发展牧业的好地方,所以乔家最后将偌大的马场建在了那里。却不曾想,如今主宰整个南城经济的乔家马场就要易主,而在这之前一场无形的经济争斗已经开始,因为乔家尽早全身而退,所以并未留下什么硝烟,只不过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而已。

在乔烈的书信还未到达南城的时候,乔凌轩已经先一步从中撤了出来,并且做得­干­净利索,带着手下的人迅速赶回京城,而他之前指回来的书信已早他两日到达了乔烈的手中。

迎客楼的雅间中,南岳天坐在太子的身旁,一脸谨慎之­色­。

“太子殿下是要我在朝堂上与那楚飞作对吗?”这事他以前经常­干­,楚飞一直就是他除之而后快的强劲对手,只可惜一直找不到他把柄,不然哪还用等到今日。不过,此时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直白的将此话说出,他倒是有些不解。

“难道左相不想?”挑眉,太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仿佛此事理所当然一般。

“呃!”南岳天擦着冷汗,斟酌着该怎样回答才好,“这个,老臣也并不是针对右相,只不过许多想法都与他不同而已,而他却喜欢一意孤行,所以老臣偶尔才会与他发生些争执,实则我们两人并没有什么过节,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为皇上考虑。”

“呵呵!”冷冷一笑,他扬声说到,“左相的忠肝义胆倒是让我佩服,不过,我觉着左相大人也是个聪明人,很多话都不需要我再多说吧!”

“不敢,不敢。”连忙摇头,南岳天赶紧说到,“太子殿下的话老臣已经明白了,老臣会照办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如此了。

“嗯!”点头,他抬眼瞅着这个往日里耀武扬威的老东西,不由得再次冷笑,“今日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已。”

南岳天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随即说到,“此事老臣定会尽力的,老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这就告退。”

“去吧!”连头也没抬,他说得极轻。

待南岳天离去,邬晟欷才从屋外进来,看着端坐在桌边一脸高深莫测的男子,不由得稍稍迟疑,“殿下,乔凌轩已经回到了京城。”

“呵,倒是挺快。”并不在意,他今日看起来心情极好。

乔家这次也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却是除去了心中的一大忧虑。南城马场,那里的彪悍战马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尤其在知道乔烈与南楚有暗地关系之后,他更是忧心忡忡,如今却假借他人之手摆平,他自然乐得坐享其成。

“可段如风前几日还去过乔家,最近两天也去过。”

“无妨。”频繁的走动,更容易让人揪住小辫子,他就是要等那一天。

侧目,他看着邬晟欷低声问到,“楚云裳最近怎样?”

一怔,邬晟欷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随即说到,“已无大碍。

轻笑一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他却丝毫不介意,轻抿了几口,一脸惬意,“楚家有此能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个林天炎的身份查到了吗?”

“很快就会传回消息,相信不难。”顿了顿,他低声说到,“殿下,她可以放了吗?”

这次的惩罚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照此下去,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没有丝毫的忧郁,他轻轻点头,“此事就由你去办好了。”她活着,还有可用之处。

垂眸,邬晟欷颔首应下,转身就要离开,却闻及门外的敲门声,停下了脚步。

“进来。”

来人匆忙的走进来,在太子身前屈膝一跪,将事情全盘托出。

听了不过几句,邬晟欷心中一紧,双眼看向桌旁的男子,脑海中思绪万千,却没有落下太子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

语毕,来人恭敬的垂头,等待指示。太子连看也不看他,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成碎片,茶水也撒了一地,“回宫。”

一脸冷厉,他负背大步走出,邬晟欷与地上那人却没有跟上。

踏上那辆有些抢眼的马车,他掀开帘子皱眉看向外边,双目所到之处无不浮现怒意,冷哼一声,他暗自低喃,既然你已经迫不及待,那我就与你玩大一点。

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不然这一次,他可能真的会栽了。但是,他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暴风雨前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恐怕也只有极少数知情的人才能察觉到一些异变。又一次彻夜未眠,楚飞很早就出了门,直奔皇宫。

两个时辰后,谁也不曾想朝中竟然传出这样惊悚的消息,堂堂右相朝夕间就由朝廷重臣变成了阶下囚。霎时间朝堂动荡,京城内也是狂风骤雨,而他入狱的罪名,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楚家大宅顷刻间就被贴满封条,所有人全部被哄了出去,偌大一座宅子,一句充公就这样被剥了去。曾经的豪门大户,曾经的朝廷重臣,还有那曾经的年轻商贾此时已经成了百姓们口中的话题,对楚家的遭遇,有人咬牙切齿,有些充满质疑,有人却隔岸观火幸灾乐祸,还有不少人也只敢私底下偷偷的议论两句,生怕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南岳天冷眼看着这一切变故,不置一词,心中却是震撼不已。也不知是何事竟然让他提早下了手,看来昨日他交代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旺及一时的楚家竟然会落魄到这步田地,因为楚飞的原因,楚云离也被撤了职,而他刚买的宅院还是狼藉一片,连匾额都还没挂上。

乔凝心带着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回到了乔家,虽然她知道这是很不理智的选择,可如今也是权宜之计。现在就算是他们拿着钱去投宿,恐怕也没人敢收留吧。忙了许久,她才将楚家那些家人都给暂时打发了,刚才还嘈杂不已的乔家偏院,如今只剩下老夫人几人,所有的家人中也只有管家和芸香没有离开。

看着哭红了眼的老夫人,乔凝心不禁垂眸轻叹,她与楚云绝都没想到变故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而这一切,却是那深陷牢狱中的男子预料之中的事,在他拿回那假的画像和牌位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我要去一趟天牢。”伤还未愈,楚云裳的脸上却是一片冷厉之­色­。

“站住。”

“不能去。”

楚云绝与乔凝心同时开口阻拦,乔凝心还未说出下一句,一股恶心之意顿时涌出,慌得她赶紧捂嘴­干­呕。

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楚云裳不由得别过头去,刚才的画面,竟然会灼痛他的眼睛,也不知是何事,他已经这样在意那个女子了。

“我只是去了解事情,很快就回来。”背对着他们两,楚云裳交代过后抬脚就要离开。

“此时不适合去,更何况你去了也未必就能见得到爹。”慌忙的推开了为她轻抚后背的楚云绝,乔凝心赶紧阻止他,“我已经派人去将林叔召回来了,想必此事他也已经知道了,但他或许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们的事情,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她也很担心楚飞的处境,但她也明白此时不宜冲动,以免反而会连累他。

停下脚,楚云裳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乔凝心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可他实在是过于担心,几年的相处,他对那人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他的­阴­狠狡诈也是他所忌惮的,此时爹身在天牢,他怎能放得下心来。

一旁暗自抹泪的老夫人听到乔凝心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她的眸光很快又暗了下来,看了看焦虑的孙儿和孙媳她终是闭了嘴,再次低下头去。

不可能,绝不会是因为此事,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会这个时候将它翻出来。当年那事,也是她一度怀疑而已,后来那女人去世后,她也不曾再多想,如今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她更是没有理由再不相信。

楚云离坐在角落,冷眼看着身旁的几人,原本有些孤傲的俊脸上也挂着愁容,一言不发。

皇宫内,此时也是一团乱。

皇上自早朝过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内,谁也不见,少部分大臣们在门外候了一两个时辰,依旧是没能看到他们想见的人。

大臣们离开后,沉妃随即赶到了御书房外,叫门不应,通报无门,皇上竟然破天荒的将他最宠爱的妃子也拒之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沉妃暗自咬牙,“本宫就在这里等皇上出来吧。”

“沉妃娘娘万万不可啊,此时天气如此寒冷,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怎么像皇上交代啊!”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只希望这位祖宗别再为难他们,如今皇上已经让他们头大了,再来一个沉妃,他们哪能担待得起。

柳眉微挑,沉妃将目光落在了那折­射­阳光的金­色­大门上,沉声说到,“本宫就在这里等,谁也别劝本宫,你们赶紧去为本宫搬个凳子来。”

“可是,娘娘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小太监还想劝说,却被沉妃厉声打断,“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逃一般的离开,他又惊出了一身冷汗,进宫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沉妃娘娘发火,他这次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紧了紧身上的紫裘斗篷,沉妃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书房门外,一脸冷漠,心中却不知是何打算,倒是身旁站着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揪着心,如坐针毡。门外的人端坐屋檐下,门内的人却是蜷缩在书房的一角,腮边挂着两行清泪,原本有些油气的双眼也变得那般迷离。

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划过那块他至爱之人的牌位,双眼却看向一旁栩栩如生的画像,他终是忍不住闭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明黄|­色­的衣襟上,浸湿一片。

“即便是嫁做他人­妇­你还是放不下我们的曾经,不然又怎会郁郁而终。”脑海中那些被他可以压制的记忆发疯一般的叫嚣着,浮现眼前,而画面中的那个女子,再也不会出现。

画卷的一旁,四行娟秀的小字,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摩挲着那画中女子的脸颊,他那低沉嘶哑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愁凝眉黛天涯远,恨聚心头流水沧。数载虚华惊似梦,而今留去两茫茫。

素儿,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VIP]第一百四十六章 真相

入夜时分,御书房外再次恢复了宁静,沉妃在门外久候无果,终是悻悻离去,走前还不忘交代一番。

今夜注定让许多人无眠,不但是宫内这些战战兢兢当差的和各宫的主子们,就连各大臣的府邸内也是彻夜点灯,人人都在揣测着皇帝的心思,忐忑不安。

御书房外的侍卫们一个个强打­精­神,小心翼翼的看护着,宫女太监们也没一个敢离开,全都静候在门外,随时等着主子差遣。

一道黑影闪过,谨惧的避开了门外的所有人,直接翻窗进了御书房,却也惊动了书桌旁闭目不动的人。

“是谁?”

一声厉喝,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发觉的杀气,他的警觉­性­也高得出乎意料。外边那一队紧贴门外的侍卫都没一个人发现,他竟然能在他翻进窗内的一瞬间就已发觉,这不禁让林天炎冷笑出声。

趁他还没叫人之前,他疾步走到了桌旁,并不下跪行礼,也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面向长椅上的男人微微一笑。一身黑­色­锦袍的他此时看起来煞有气势,能够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嚣张的,这整个景龙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就连乔凝心怕也是做不到。

“是你!”皱眉,他忍不住站起身来。

林天炎微微点头,“没错。”看着眼前这个容颜并没有多少变化的男人,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多年不见,可好?”

都说当今皇帝昏庸无能,若是谁见了他这副模样,恐怕就不会再这样认为了吧!

有时候,隐藏久了,一切都会变成习惯。装傻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傻了,更何况是别人。

“呵呵。”故人来访,终是让他找回了一点点思绪,“多谢关心,我很好。”这是他那么多年来,头一次没在别人身前自称朕。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无需在意这些,他也不想把自己架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你呢?一别那么多年,你过得可好?”

“还不错。”点头,林天炎上前走到了他身旁,站在一国之君身旁,他竟然一点也不逊­色­,那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一点也不比皇帝差。

像是想到了什么,身着龙袍的男人不由得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桌上的东西,再看看眼前的男人,浓眉轻故,“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莫非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不安起来,莫非他一直都知道素儿的事情,并且隐瞒了他!

淡淡的撇了一眼那熟悉的画卷和牌位,林天炎低声说到,“如你所想,就是为了她的事情。”

“你都知道些什么?”迟疑片刻,他缓缓开口问到。

“很多。”定定的看着他,林天炎沉声说到,“但是却没能抓住最重要的。”可惜,当他知道的时候,师妹已经过世了,那是他毕生的遗憾,永远都忘不掉抹不了。

“你是说,说她离开的时候吗?”此事,他们心知肚明。

转身,他走到桌旁拿起那块牌位,看着那上边的几个字不由得自嘲一笑,“即便你错过了至少你还知道,可这些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了,他的记忆却依旧停留在原处,永远都抹不掉。

“那是你不愿意去知道。”冷冷笑出声,林天炎微微抬头看着他,“不是吗?”

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否则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又怎会找不到一个人,更何况这个人一直都舍不得走,一直都徘徊在他的身旁,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么会找不到。

只不过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对不起她。”略有哽咽,他竟然红了双眼。

背过了身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注视着他依旧伟岸的背影,林天炎不由得眸光一冷,“此时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

确实晚了,可他当时就想说,但最终却没有去做。

深吸一口气,他轻声问到,“听说,她葬在青云峰上,你去看过她吗?”

“看过。”点头,林天炎一声喟叹,“不过…”不过,他那么多年都被楚飞骗了,师妹根本没葬在青云峰山后,而是一个更为僻静的地方。当他看到那一片一片的花海的时候,他都已经呆住了,那里的小木屋,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样的场景,师妹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了,而且她一直没有变,可是最后为她达成心愿的却不是自己,也不是眼前这个曾经被他当作是劲敌的男人,而是楚飞,是那个稳重内敛的年轻将军。而他,却是在他们之后才认识了师妹,这对他们无疑都是莫大的嘲讽。

“不过什么?”浓眉轻敛,男子不禁转过身来,眼中满是焦虑。

“没什么。”已经过去了,就没有必要再提,他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此事。

看着林天炎,他再次问到,“那里,是怎样的?”

“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垂眸,林天炎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可他却是那般的不甘。当初他以为,师妹一定会幸福,他以为他的离开只是成全,却不想,却是促成了一场悲剧,而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最终落得个郁郁寡欢。

低头,他神­色­黯然,那么多年他都不敢,现在他还能吗?站在她的坟前,他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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