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98的师兄,于是,我问:“投稿,大约要多少时间才能有结果呀?”
“三个月,或者半年?”他大概也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报给我一个数据。
心,于是就那样凉了下去。
却依然是不甘心。
我开始打电话,一个一个的,在电话中恳求着编辑。
“对,这篇文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真的。您能不能早一点帮我审校呢?”
“对,您看看,这篇文章有表的可能吗?”
“是的,我很着急,您能不能帮帮忙?”
后来,觉得电话实在太容易敷衍。于是,我决定跑到编辑部去问。
我们专业的corejournal,在北京的,也就那么几家。
87.︱第四篇︱大四:去向何处?(5)
( 于是,酷热里,来回的跑。ww
走进警卫森然的大厦,寻到杂志中的地方,找那个写着主编的席位,或者,找一张慈善的脸,我带着笑,卑微的笑,重复着我的需要。
于是,他们在卷帙浩繁中抬起了头,一个一个的,冲着我微笑,我来不及辨认这种笑是不是嘲讽或者是什么。我只听到他们说,“好的,你回去吧。”或者说,“好的,我们会看的。”
终于有一天,碰上一个老人,他的银丝在空调吹出的凉风中飘摇,他说:“好好,让我们来看看。”
感激涕零。
然后,他把我的稿件,递给一个女孩子,依旧是慈祥的笑,他说:“孩子,你多大?”
我说:“二十一。”
他用手抚摸着我的脑袋说:“好,很好。来,孩子,让我送你下去。”
他和我并排的,往门口走,然后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我微微偏过身,看看他,他的脸上仍然是慈祥的笑。
然而他的手开始下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矮。于是,我闪开了说:“主编再见。”
从此,也不想去奔波了。
从此,我在宿舍里,等待着开学,等待着保研活动轰轰烈烈的到来。
动员大会开过了。
成绩单了。
居然还有两份corejournal的录用通知。其中一份,是那位老爷爷的,我觉得有些恶心,我看看它,但是还是不忍心丢弃,我叹了一口气,小心地把它收起,然后去复印。
简历和材料,推荐信和成绩单,一个一个的装进了文件袋。背负着,赶着时间,去投放简历。
一份又一份。最后,来到了清华经管。
教务的老师抬起头,不带一点表,她问我:“第几名?”
我说:“第三。”
她复又低下头说:“回去吧。不用放简历了。”
第一次,这般的,在冷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无奈,生生的。虽然,已经有着些许的准备,但是,当一切扑面而来的时候,却还是不知所措的慌乱。仿佛在那道射线下,所有的无能都无可逃遁。
想离开的,却还是不甘。于是,依然站在那里,笑容有些尴尬,但仍然是恬不知耻地问:“那么,就先搁在这里?”
“搁着也是浪费。”她抬起头,品味我低落的神色,她说,“来经管的,哪个不是第一第二呢?”
不能再纠缠。于是,我走开。
九月的阳光,依然鞭一般的落在我的脸上。我拿着厚厚的文件袋,有一些自伤的哀。
然后,我看到了桃子,从法学院高高的台阶下走下来。我喊着她的名字往前赶。
她自然是快乐的,她的rank让她很快乐。曾经不屑于她苦行僧般的兢兢业业,但是这时候,我开始欣羡她的快乐。
她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没有去投简历吗?”
我尽量的把我的绪掩盖的很好,我只是淡淡的说:“他们不要。”
桃子望着我,想说什么,她的眼睛是明净的,我看到里面有一点同的味道。我不喜欢的。于是,我无所谓的笑。
桃子想了半天,她说:“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继续做同学。”
这就是鼓励了。
我拉起她的手,说谢谢。
但是她的话却提醒了我,其实,我不应该和她投同样的地方。
因为,所有的院系,可能会需要别的院系的人来拓宽视野,但是,他们不会要两个完全相同背景的外专业生呀,更何况,两个人,名次差了这许多的。
于是,我问:“桃子,你投什么地方?”
她说,清华经管和公管。
我在心里微微地沉,但还是笑着说:“哎呀,真是巧。”
桃子兴奋的笑,她把我的手握紧了说:“真好。要是我们能够依然住在一个宿舍就好了。”
这实在是没了可能。因为,我必然地会回避。只是,我不想说。
然后,她说:“来了这些次,真是不喜欢清华的女生。一个个的眼高过了顶。”
“她们被宠坏了。”我笑着说。
88.︱第四篇︱大四:去向何处?(6)
( 这是一个蛮有趣的话题,至少比我的保研有趣。ww如果连桃子都不能够和她们沟通的话,那么,这真是一个好玩的群体。因为,在我们看来,桃子是北大里面最清华的学生。
于是,想起来,某年,大约是去年,去清华的那一天,恰好是女生节。食堂门口,有人在分着花。玫瑰?或者只是月季。每个女生,有一朵,只是,等到我走近。却没有分给我,当时很惊讶于她们的洞察力,现在才知道,这些年,轻易的,已经有了不可改变的,北大的脸,漠然的,而有时候又是火热的。只是,没有那么严肃和拘谨又潜藏着傲慢的清华的标志。
我们往回走。然后调侃着清华的姑娘。只是,忽然间想到,在别的院校的学生,是不是也这样看着北大的女生呢?她们会不会也撇着嘴,笑着说:“北大女生啊,被宠坏了的。”霎时间,觉得这个话题也比较无聊。
然后,我就开始左顾右盼,打量这个城市的脸。我看到路边卖红薯的老头,沟壑满面。
可是,我知道可能一会儿,他就会被城管剪断三轮车的链子。那时候,他会怎么样呢?会哭泣或者只是绝望?
我给他廉价的同,却也帮不上忙。于是,我把脸转开,然后,看到了贾亦,她骑着黑色的车子,穿黑色的裙子,在炎炎的阳光下,不停的用手抹着额头。
她往这边骑过来,只是,她在路的那一边。她匆匆的,没有看到我们。我存了些怀疑的,想,她也去清华吗?只是她的名次已然在二十开外。
也去做无谓的尝试吗?我把她点给桃子看。桃子也惊讶道,呀,不是说要考研的吗?
这却是不难理解的,放着保研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执著于考研呢?哪怕不是最心爱的专业,毕竟也是北大和清华,更何况,考研?又能有多少的把握呢?据说其他院校的学生,都是大二开始甚至是一进入大学就立志考研了。而我们,从来都对那两个字眼嗤之以鼻,我们相信我们的天赋足够好,但是仅有天赋,是不够的。关键,是一个字,忍。要能够忍受那几个月的煎熬。还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虽然,也能够做到,但是没有必要。
转念间,又回到了宿舍。
我把文件袋放在一边,北大的保研还没开始,清华,正如火如荼。划去了经管和公管,剩下的,就只有工业工程。
那就等明天吧?我打开了电脑,不想再跑。
并不是没有退路的,大不了,继续念本系的研,其实也不错。轻松呀。笑着,抱起猫咪:“来,亲一个,笨笨。”
这些日子里,它仿佛青春期的孩子,非常的不乖。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时时的,有着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是,我想它应该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老鼠。我非常好奇,如果它和老鼠相遇,到底是谁怕谁呢?
我强制地,把它按倒在床上,它把头仰的老高,却开始呼呼的睡觉。
不好玩,我放下它,走到窗前,去拿一杯水。漫不经心的,却现,它已经在水杯前,睁大了眼睛瞪着我。天啊,我明明记得它在睡觉!真是非常敏捷的小东西。
又是一天了,中午,桃子说,接到了经管的面试通知。就在下午,来不及准备了。她慌得手忙脚乱。我和虹萦对她说加油,看着她,满是甜蜜满是担心的跑出了门。
我瞥一眼贾亦的床,没有人。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晶莹也不在。
于是,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我打开电脑,盘着腿坐在床上,开始上网,笨笨跑过来,跳上床,左摇右晃的,走在我腿上,然后,找一个合适的角度,躺下来,睡觉。
我伸出手刮它的鼻子说:“你好。”
许久,mobile响起来,桃子在电话那端焦急地说:“annie呀,你过来吗?你过来面试吧?贾亦在里面呢。”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我听明白了,贾亦在那里。忽而的有些不平,名次和经历,贾亦又比我强在哪里?于是,我问:“是吗?为什么?”
89.︱第四篇︱大四:去向何处?(7)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ww听说要收两三个外校生呢,今天来面试的,加上贾亦,也就是三个人啊。你过来看看吧。”桃子急急的说。
在这样的时候,她想到了我,我觉得很温暖,我说好。
打了车过去,一路上,只是狐疑。为什么没有收我的简历,却叫了贾亦去面试?这种问题可能也不需要解释,因为他们也曾收了我们系排名倒数,没有保研资格的师兄。黑暗。我在嘴角露出了笑,我忽然好奇起来,我想知道,他们会有怎么样的解释?
或者以后有一天,我会去做humanresources(人力资源),那么,我想这些借口都会是我的参照,是了,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借口?又或者,根本,连借口也不需要,只是说,你,不可以。她,可以。
我怕来不及,于是我跑着到了经管的门口,也来不及等电梯,我冲上了二楼。在会议室前,我整了整呼吸,敲门。
我走进了他们的会议室。只剩下了两个老师,看样子,他们正准备着离开。他们看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喘着气的女孩子,抱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满脸是质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