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母妃,锦溪和赫晨给您请安了!请受儿臣一拜!”锦溪公主竟是认真了,竟真要跪拜行礼,我脑袋木木的,只想着赫晨眼内盛满的忧伤,不由呆立着看着他。飞韵轻拉了我一下,我恍然惊醒,忙机械的伸手拉起锦溪公主,却向赫晨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须多礼。锦溪公主亲昵的拉住我的手,喜悦的说着一些家常话。
锦溪公主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可她和赫晨的这一声瑰母妃,却生生刺痛了我的心。对啊,我是他们的瑰母妃,是他们的长辈,我怎么还能对赫晨存有那么多的留恋和回忆?我怎么还能时不时想起我们再彼岸花里许下的誓言?
我是赫晨的母妃,母妃!是他的长辈!本以为,最难受的莫过于纵声大哭,可殊不知,想哭的时候却只能笑的时候,才是最难受的。
“这就对了。”皇帝终是满意的笑了,随即指了指皇后,对锦溪说道,“不要忘记,还有怜母妃呢。”
锦溪笑着去给皇后行礼,皇后是掌不住的欢喜,忙拉起锦溪,娇嗔的对皇帝说:“陛下,你这样,岂不是折煞了皇后?”
皇后的笑娇媚而羞涩,却是挡不住的欢喜,今日的她,是春风得意的。
随即转过头望着若平王:“叔父,皇后有些口渴,不知可否讨口水喝?”
“哎呀!臣真是该死,竟让陛下站在门外!赶快进屋!”若平王竟是笑着将皇帝迎进内屋。
一路指引入了客厅,饭菜早已准备好,我抬眼望去,竟是简单的五菜一汤。冷瞥了眼皇后,她也是一脸的惊异。
“叔父,想不到你的日子竟是如此清苦。皇后,从未关心过叔父,真是心内不安。”皇后眼内都是愧疚,盈盈的竟是要落下泪来。她这幅样子最能惹人怜爱,我何尝不知。
“皇后,严重了。近日国家内乱不断,国库吃紧,我等做臣子的不能为陛下分忧,就只能将自己为官多年积攒的钱财全部捐赠了军队,希望他们早日平定内乱,早日凯旋归来。至于这饭菜,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又何须那么多的讲究?”
“诶!”皇帝长叹一口气,抬了抬手,眼里满是嘉许,“若平王的这份忠君爱国之心,让朕深为感动。但是若平王,你是我朝第一骁勇善战之将,为何不去平定内乱,为朕分忧呢?”
“陛下,近日臣听到传闻,朝中有别有居心之人屡屡上折子,要推封臣为‘若平公’。我国家只有皇室宗亲才有资格封为公,臣原本一介草民,能封为‘王’,已是陛下莫大恩典,怎敢再胡乱奢望。臣为表明自身清白,所以才……”
“若平王,你也说是别有居心的人。那么朕怎么会轻信呢?你就那么不相信朕的为人?”皇帝的话,步步紧逼。
“是啊,叔父。”皇后轻拭去眼角盈盈而出的泪,幽幽而说,“陛下最是英明,叔父大可不必如此介怀小人之言。”
“皇后说的在理。”皇帝淡淡一笑,眼里满是对皇后的赞赏,“朕怎么会随意听信小人之说呢。”
“老臣感谢陛下的信任。但是臣老了,朝中人才辈出,老臣冒昧举荐一人。”恭敬依旧,可是他的话里却潜藏凶机,步步不让。
“哦?”皇帝面露诧异,“竟是谁让若平王如此看重?”
“慕容将军为人忠心,是个可委托重任之人。臣竭力推荐他接替臣的职位,臣也好告老还乡了。”猛的下跪,竟是沉沉而说道,若平王的话里竟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份余地。
我心里猛然一惊,好个阴险的若平王,竟是想以退为进。谁都知道,至折子被驳回到内乱频发,才有几天时间。如果不是他若平王刻意为之,怎会如此凑巧?父亲手中只有区区几万兵马,怎能抗衡各地频出的纷乱?
“慕容将军虽骁勇善战,却做事古板拘泥,不适合担此大任。朕今日早朝已安排他去仁州颐养天年!”皇帝轻扶起若平王,冷冷而道。
“可是……瑰妃是慕容将军的女儿,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而陛下您……”若平王瞥了眼我,剑眉里有着雷霆万钧之势,果然是将矛头对象了我。
“瑰妃素来谨言慎行,从不干涉朝政。而且,后宫如参与朝政,杀无赦!”皇帝望向我,眼神竟是决绝而无情的,再没有往日一丝儒雅温和之气。
“可我听闻,陛下对瑰妃甚为的宠爱……甚至赏赐了凤凰步摇……”欲言又止的,竟是为了后位,我心里不由一阵冷笑。看来,若平王的手,伸的是越来越长了。竟是来干涉后宫,这对于皇帝,是万不能容忍的。
我看着皇帝眼内中烧的怒火,慌忙说道:“若平王,皇后入宫比我早,如果陛下真要封后,臣妾定不敢接受。这里这么多人,臣妾敢对天发誓:绝对不觊觎后位,否则甘愿遭天谴。不知这样,可让若平王稍许放心?”既然以我来借口不愿出兵,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瑰妃这么说,就太过严重了。今日只是家宴,不谈国事。”虽然面上装出一脸的惊慌失措,可若平王眼中的得意是一览无余的,而皇后头虽低着,装作温顺模样,心里定是早就乐不可支了。
我的话一出,竟连皇帝都是微微一怔,他是想不到,我竟会将自己逼入如此绝境,以此来断若平王推脱之词。
“若平王,听旨!”皇帝猛的站起身,面向众人,朗朗而说。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若平王,竟一丝慌乱都无,慢慢整了整衣袖,恭敬而下跪听旨。
“即日起,封若平王为‘若平公’,位列三公。”皇帝温和语气里是有着难以触犯的威严。
“多谢陛下、”若平王面色未变,可是眼内却是掩不住的得意,若平公,竟是国家开朝以来第一个异姓公,整个天下,除了皇帝,竟是只有他了。
而我则在心里轻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真是做到了。可是,爬得越高,摔的也越重。上去容易,下来可就难了。
若平王终于上朝,调动军队,短短几日,就迅速处理了各处的叛乱,整个国家都在齐声夸赞若平王骁勇善战的时候,都忽略了皇帝那笑意里的隐藏着怒火,可皇帝面上却是一如往昔的温文尔雅。只有我,每日迎接他来木梨园的时候,他才落下他满心伪装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喷薄而出愤怒。我知道,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足以燃烧起他内心的忿恨。
这几日,后宫竟是流言纷纷,绘声绘色的说见到了玉欣才人的鬼魂,见到的人,说到时都是满脸的惊恐,尤其是皇后,听说更是几次被吓到,一连几日都不敢出门。我心里不由冷笑:只有心怀鬼胎的人,才会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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