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离爱一米远 > 11

11

点了。

他的声音柔和轻透,从电话里传过来更加迷人,他慢慢说:“怎么了,睡不着了?”

她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老大,你在­干­什么呢?”

他老实回答:“我刚才要写日记了,但是写不下去。”

她却来了­精­神:“日记?老大你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呢?”

“怎么了?犯法吗?”他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唯有这样的玩笑才能让她开心,让她至少听上去是鲜活的。

她也配合:“不犯法,但是你写日记是不是有点浪费纸啊!”

他切一声,说:“我有让你报销么?挑衅!”

她这边嘿嘿笑了,问:“老大,你写日记的习惯坚持几年了?”

“10年,从19岁开始的。”

“哦!都写些什么啊?”

“写写每天发生的事,郁闷的,开心的。想到什么写什么。”他还想说自从认识了她,他的日记里都是关于她,但是他没有说。

她语气乖巧可爱:“嘿嘿,老大,哪天给我看看你的日记呗?”

他在电话这边神情愉快,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脚也抬起来放到写字台上。左手指腹开始抚摸自己的下嘴­唇­,这个女孩子在半夜给他打电话,他刚才烦躁的心情终于得到舒缓。

“你咋啥都想看呢?看坏了呢!你是不是这几天胖了?”

未言没有明白过来,说:“没有啊!我一直都这体重,胖不起来的。”

他哈哈大笑,说:“笨!你没胖脸怎么这么大了呢?”

她才明白过来,赌气:“小气鬼!我决定了,以后见你一次,墨迹你一次。就我这毅力我就不信这辈子不能把你的日记弄到手,你等着!”

他还是大笑,说:“好!我等着!你说的这辈子,千万别放弃啊!我等着你来墨迹我!”

这辈子,要是真的能这样子一辈子那该多好。左夫心里慨叹。

未言呵呵笑了,说:“老大,不打扰你写日记了。写完了早点睡吧。我要挂电话了。”

他说:“好。”又急急地叫一声:“达令?”

她就嗯了一声。

他加了一句:“实在睡不着冲杯蜂蜜水喝吧,晚安。你挂吧。”

她说“好”,然后就挂了电话。

周六,晴朗的天气。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两边是黄|­色­和红­色­交织而成的绵延群山,偶尔还会有绿­色­的松树点缀起来。景­色­格外让人心动。

车子上放着一首英文歌《shakira》,节奏很好,歌词却让肖未言很反感。

她撇嘴:“老大,你啥层次啊,怎么听这样的歌啊!”

他瞪她一眼:“一个免费听歌的,还这么挑剔!这旋律多好啊!就适合开车的时候听!是吧,沙周?”沙周和古颂并排坐在后面,听了他们的话,就笑着说:“是的,很适合开车的时候听。”

肖未言就回过头来,耍娇地叫一声:“二姐!”

沙周马上调转了话题,说:“嗯,仔细听听未言说的对,歌词实在差强人意!”

左夫摇头,古颂就笑:“左夫你看到了吧?她们姐俩总是这样。我们家沙周平时说话一句一个未言,一句一个未言,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肖未言就笑,说:“二姐,看到了吧?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你取向有问题了!以后少给我打电话啊,你们家古颂都吃醋了!”

于是大家就欢闹着,车子渐渐行进到一条幽静的小路上。远处就可以看到满山的枫叶中若隐若现的粉­色­小楼。待车子走进才发现,小楼有五层,依山而建,格外惹眼。小楼前有凉亭,有鱼池,有­鸡­舍,有小河……

四个人下了车贪婪地呼吸山间独有的清新气息。

他们是山庄里第一批客人,老板娘非常热情地介绍山庄的特­色­菜,然后指引他们到钓鱼池、棋牌屋、凉亭等地点。四个人就延着五楼与山的连接地,爬到不算太高的山顶。喝水,聊天,太阳高起来的时候,古颂和左夫就先下山,要去玩围棋。只留下肖未言和沙周两个人。

“想不到城市之外可以这么惬意!未言要不要赋诗一首?”

“呵呵,二姐,你以为我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啊!写不出来了,那时候多年轻啊,满脑子都是诗情画意。”

沙周突然想起肖未言在学校里就在写的小说,她没看过,只知道是关于爱情,但是这对肖未言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问:“你的小说出版联系的怎么样了?”

肖未言自问自答:“呵呵,别提了。一塌糊涂。你猜出版社怎么说?说我的小说太纯洁了!你知道什么叫纯洁吧?就是没有卖点!你知道卖点是什么意思吧?切!他们倒是希望我开篇2000字就写床戏!我就算穷到需要去卖冰淇淋为生,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呀,是吧?何况是一个破小说了!”

沙周点头:“嗯,还是老样子,你一点都没变!”

她大声笑了,好脾气地承认:“不如直接说我矫情!我知道我挺矫情的!”

下午2点多才开始吃饭。

铁锅炖鱼,蘑菇炒­鸡­,烀土豆,几个农村特­色­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肖未言开始美美地吃起来。

古颂看着肖未言不无感慨地说:“左夫我真是羡慕你,光看未言吃饭都够香甜的了!”

其他三个人却都停了筷子愣愣的看他,他有点紧张。“是啊,你们看未言胃口多好,不像我们家沙周吃东西特别少。”

他的解释还是没有让两个女孩释怀。左夫说:“可不是么?我就喜欢看她吃东西,像只饿郎似的!”

肖未言就拿筷子敲他的手,桌子上的人才开心地笑了。

空气很好,吃饭的地方是室外的小亭子,­干­净凉快。不远处甚至就是鸟鸣和风声。大家高谈阔论,谈的最多的是学校里的见闻,那个总是喜欢比自己高一头的女生的“土豆”的故事,那个总是把自己的头发抹了两层油的电子科老师,甚至还谈到了女生宿舍总丢裙子的事情,聊到最后竟然是女生宿舍的管理员监守自盗。肖未言还连连感慨:“哎呀,我还一直很尊敬她呢!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啊!”

大家喝的酒很多,肖未言也逞强喝了一杯啤酒。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到了傍晚的时候竟然就下了小雨,如针一样的小雨敲打着亭子,敲打着树叶,敲打着庄稼。很快,空气中就充满了泥土的味道。

沙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泥土的味道真的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那么个宁静的小村子。”

古颂就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里,索­性­我们就住一晚好了,反正也下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板娘竟然也来到他们身边,笑着脸说:“我看大家就留下来吧。下雨天留客么!何况从这里走到公路上的路也不好走,别脏了你们的车。”

肖未言想起妈妈曾经教过她的“下雨天留客”的典故,那时候她8岁,她的作业总是忘记标点符号。她的妈妈就给她讲了这个故事,说是一个人在别人家做客,很久也没有去意。主人只好拿了一句话请他来断句。句子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客人就断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而主人的意思却恰恰是:“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那时候她才知道标点符号是这样重要。也正是那年,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妈妈。

没想到老板娘这样会做生意,竟然拿天气做了幌子挽留客人留下。

老板娘的提议得到了其他三人的首肯,肖未言只是不说话。天暗下来的时候,肖未言已经开始有些倦意,而且总觉得心脏好像要不舒服了。

她习惯­性­地拉起沙周的手:“二姐,我困了,我们走吧。”沙周没有多想就站了起来,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却一下子被古颂拉住了。古颂已经醉了,还在和左夫划着拳,但是一看沙周要走,却马上拉住了她。

左夫见到这样的情况,站起来拉住肖未言,小声说:“懂点事,别闹了!”然后几乎是拖着肖未言离开了凉亭。回头还说:“我们先休息了啊!”

在老板娘的指引下,左夫找到了他们的房间。老板娘很容易地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

一张双人床,一组简单的沙发,兰­色­的窗帘,屋子里还算­干­净。

肖未言站在门口嘟囔着:“难道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说完就要开门出去。

左夫一把拉住她:“你懂点事,给我点面子!你放心,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会强迫女人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的!你住床上,我住沙发。”

“不用,我住沙发好了!床太硬了。”她是觉得床给她的感觉太不安全。

她从床上拿了枕头,因为只有一个被子,所以她没有拿,但是他还是把被子抱给她。

她累了,她刚才喝了一点酒也不舒服,心脏好像也在房颤,所以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

她梦到一片昏暗之中,狂风大作,树叶飞旋着打在脸上很疼。妈妈就从远处飘过来,捂着心脏的位置,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看着满脸泪水的她说:“未言……未言……给妈妈拿药!”而她站在那里不动,一动都不动,一遍一遍地哭着问:“妈妈,你原谅我了吗?”妈妈还是痛苦的表情,说着:“未言……未言……给妈妈拿药!”见到她不动,就又飘走。“妈妈!妈妈!”她追跑上去,却追不上,然后摔倒,趴在地上哭喊着妈妈。妈妈又飘过来,伸出双臂抱起她。她问:“妈妈,你原谅我了吗?”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凉凉的,让她睁开了眼睛。

她的身体已经在床上,只是头还在左夫的臂弯里。想来是左夫要把她放到床上去,并没有完成呢。

见肖未言睁开了眼睛,他只好说:“刚才看你在沙发上好像都在发抖就想把你抱到床上能睡的舒服些。”然后他把手从她的头下抽出来,把枕头给她垫起来,她却坐了起来。看着左夫问:

“老大,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

左夫没有迟疑,说:“好。”然后他主动张开双臂。

肖未言就下了床,跻了鞋子,环抱着左夫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怀里。他的腰有些紧蹦,大概是有些紧张。他的身上散发着薄荷的香味,胸膛暖暖的。他待她站好,才放下手臂,手指穿过她的秀发轻拍她的肩膀。她就开始啜泣。

妈妈,这么久妈妈才走进她的梦乡里一次,却不和她说一句话,只是说着药。那个放在厨房里的圆圆的瓶子里面装着的白­色­的药片。妈妈一定还在怪她!也许从来没有原谅过她!她永远永远没有机会求得妈妈的谅解了!

她哭得他心里难受,他不能为她做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瘦弱的似乎稍微用力就会被击碎的肩膀。他想使劲地拥抱她,让他的镇定融化她此刻的颤抖,但是他不能;他想亲吻她,舔­干­她所有的泪水,但是他也不能。有谁会比他更无能,怀抱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只能听着她无助的啜泣声。

左夫知道肖未言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而且每次提到母亲肖未言都会很难过。他记得还是大一的时候,深秋的样子,刚刚飘了清雪,天气其实还很暖,他和肖未言在­操­场上,他的母亲就赶过来把一个厚厚的围脖围在他颈间。他有些不自然,几分责怪地说:“妈妈,我不冷!您送这个来­干­什么!”妈妈却只是叮嘱这叮嘱那的。肖未言看了就湿润了眼睛,在妈妈走后还批评他说:“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妈妈那样的态度呢!有个妈妈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电话的声音让两个人有了一丝尴尬,肖未言把手缩回来,身子别到一边去,擦着眼泪。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左夫板着脸接了电话,语气很生硬:“什么事?”

电话那边却并不介意他的冷淡,很柔情地说:“左夫啊,伯母让你明天上午就回来家里。你知道伯父明天生日吧,记得要准备礼物啊!”

厌恶的神­色­挂满脸:“谢谢你的提醒!下次请你称呼我左经理!挂电话了!”

肖未言神情镇定了些,故意开玩笑说:“官架很大啊?非得叫你左经理啊?”

“你不知道!”左夫没有接她的玩笑,脸­色­很严肃。

左夫很后悔当初选唐若林做了影楼的副经理,唐若林进入情归处婚纱影楼的时候,是左夫亲自进行的面试,她对“幸福的美丽”的定义留给了左夫很深的印象,她说:“婚纱是所有女人的向往,方寸留住永恒是她们一辈子最幸福的美丽。”左夫觉得眼前这个学历不高、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很适合在影楼工作。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正是唐若林提出的以Titanic故事为主题推出的概念巨幅照片,吸引了无数女人的目光,公司生意更加红火。她也从一个农村女孩脱胎换骨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影楼副经理。但是,左夫也知道,她的心不是一个影楼副经理可以满足的,她不断地在他的母亲面前展现她知书达理、­精­明能­干­的一面,母亲已然把她当成了家人。她也许就在等待某个时机好成为影楼的老板娘。她的殷勤让左夫很厌恶,当她在电话里称自己为“左夫”的时候,左夫知道,自己的母亲一定在身边,她在刻意夸张他们之间的亲密,其实是根本不存在的亲密。

肖未言不满意了:“都说我不知道,就你们知道!”

“还有谁说你不知道?”

“沙周呗!”

他想着爸爸的生日,随口道:“她怎么会说你不知道呢?”

“她经常这么说,一让我陪她买东西的时候就说我在她身边很安心,然后就说我不知道。”

左夫思索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肖未言脸上的泪痕。

“想吃冰淇淋吗?”

肖未言摇头。

“梦到妈妈什么了?”

肖未言还是摇头。

左夫心里一紧,走到沙发边,慢慢地说:“那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睡吧。外边雨下的更大了。你过去床上住吧!你窝在沙发上,我看着难过。”

肖未言抬眼看着左夫,感动得又要哭出来:“老大,你人真好。”

左夫苦笑了一下。这不是他想要的,赞扬他的品行,或者感激他的善意,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她永远不肯给。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老子在睡觉吗?”

一个声音在轰隆的雷声中响了起来,夹杂着女人的劝阻声。

“是古颂!”肖未言刚刚爬到床上,就立刻跳了下来。跻着鞋子跑出去,左夫也跟着了跑出去。

一楼的院子里,几个男人正站在古颂的面前,古颂的前面却是惊若寒蝉的沙周。她一边劝阻古颂不要再说话了,一边和几个男人理论。

“是你们不对在先么,进别人的房间起码要敲门的啊!”她的声音显然已经有些颤抖,而古颂站在她后面似乎还没有醒酒,还在骂着。

“他妈的,没素质!眼睛都瞎了么,老子在睡觉没看到吗?”

一个秃头的男人显然是“头目”一样的人物,他撇着嘴,摇晃着身体,半天,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给我清理一下他的嘴巴!看看他有几颗牙齿,敢这么嚣张!”

这时候,肖未言已经挤到他们中间,张开手臂挡住沙周和古颂。

“你们要­干­什么!以多欺少算什么能耐!”

左夫知道来者不善,山庄前挺着六辆奥迪A6,起码能有10多个人在现场,而且远处还有车辆在昏暗中行进的灯光,一会儿还会有人过来。所以,他慢慢走过去,站在肖未言身边,把一样东西塞到肖未言手中,肖未言一看是车钥匙。她心里立刻明白了些事情。

“对不起,各位朋友。我的朋友喝多了,你们让他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我和大家谈吧!”

这样说着,左夫就推了推肖未言。

秃头上下打量着左夫,非常不屑地说:

“愿意有人抗自然是好事。你能代表他们说话么?”

左夫镇定地说:“能!你们要是不解气,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肖未言在左夫的推动下就和沙周架着古颂上了车,也没有人阻拦。但是古颂和沙周上了车后,肖未言却把车钥匙塞给了沙周,自己又折回来了。

“这样的英雄气概我倒很少看到。但是怕你细皮­嫩­­肉­的经不起哥几个教训啊!我看你跪下认个错我们也就算了,否则今天的架势我看你们谁也跑不了了!”

左夫不卑不亢地浅笑了一下,如果没有肖未言几个人在旁边,他倒愿意试试自己的拳脚。但是他突然回头看到肖未言又折回来,又喜又怒。对方的话总是要的回答的,他说:

“这位兄弟,谁都有个在意的女人。你现在让我的朋友和我的女人离开,我可以双膝着地。但是,你们不让我的女人离开,我也只能用­鸡­蛋碰碰石头了!”说着他向肖未言打手势,但是肖未言就是不走,相反地快步来到他侧面,主动地握上了他的手。左夫看着肖未言,若不是此刻情势紧急,他一定要认真享受握上她的手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却只能脱开她的手,小声说:“你和他们先走。”

“我不走!”

她的倔强用的真不是时候!

“呵呵,说的好!但是我的兄弟们总要发泄一下,那车是你的?兄弟们给我先砸了车再说!”秃头这样说着,几个男子就四处找东西,木­棒­、铁锨、石头……可以找到的都拿到了手上,向车子逼近过去。

“慢着!”左夫大叫了一声。几个人都停止了脚步。所有人都以为他反悔了,可是他却只是大声说:“先让我的朋友们下了车,你们再砸!”

秃头点头。

“下车!你他妈的给我下来!”古颂和沙周在这样的声音中被他们拉下车来。其实是肖未言忘记了,沙周不会开车。

“给我砸!”几个人都举起家伙来。一辆车“嘎”地停在了旁边,里面的人还没有下来声音已经到了“住手!”

秃头马上跑过去,点头哈腰地叫了声:“大哥!”

“怎么回事?”

秃头说:“大哥,那个醉鬼惹事儿,这个小子要抗事儿!”

穿着发光的皮鞋的大哥从车上下来,后面的小弟马上打了伞跟在后面。

走到左夫面前,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英气逼人,没有一丝紧张,于是皱眉头问:“你?”

左夫说:“是的,我的朋友喝多了,请您让他们先走,你们要是不解气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大哥再次打量了一下左夫,问:“兄弟混过的吧?这么仗义?”

“少年的时候也跟过老大,现在做了生意就很少出来了。”肖未言吃惊地看着左夫。他的确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他的生意,他的历史……

“看你今天这么仗义,我就卖你个面子,今天的事就算了,我们喝点酒交个朋友吧!”

左夫主动伸过手去:“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朋友醉的厉害,我想送他们回去,下次有机会一定和大哥开怀畅饮。”

秃头见左夫不应允,抢先骂了一句:“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哥一扬手制止了秃头,伸手握过左夫的手。两只手都稍微用力,结结实实地握了一下才松开。很多时候,男人的较量就在这握手的感觉里。大哥说:“人各有志,你说下次就下次!我叫郎钱程,大家都叫我郎大哥。以后有事吱一声,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郎大哥!后会有期!”

左夫扶着还有醉意此刻已经偃旗息鼓的古颂上了车,嘴角不免产生鄙夷。一个男人惹了事要自己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这还是个男人吗?!肖未言啊肖未言,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上了车,肖未言关切地回头问:“沙周,古颂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们。刚才我们正睡觉呢,那几个人没有敲门就闯进去了,古颂就和他们争辩了几句。”

“那些人没有素质,­奶­­奶­的,以多欺少。”古颂又来脾气了。他其实早已经醒酒了,只是刚才的情况让他很恐惧,所以一直就站在车旁边,看着左夫不卑不亢地轻易把事情解决了,心里还有些不满。

车上没人理会他,沙周轻推了他一下,小声说:“行了!”

送了沙周和古颂回去,左夫开车沿着城市的外环走,并不向肖未言公寓的方向。

“老大,我们去哪?”

左夫不说话。车子又走了很久,停在了一座桥的前边。左夫停了车,走了下去。倚身在桥栏上,拿出烟点了颗竟自抽起来。

肖未言慢慢走进他,心情很复杂。她知道此刻左夫很不高兴。他这几次吸烟都是在愁苦中,也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示弱刺痛了他的自尊,一定是这样他才这样沉默着吸烟。

“老大!”

“嗯。”他轻哼出这个字,继续吸烟。桥上的路灯离的很远,他的脸在烟头的一呼一吸产生的光线中忽明忽暗。

她小心地说:“刚才,你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才那样说的,何况你并没有失掉你作为男人的任何一点尊严。我应该感谢你!你别介意了,老大。”

左夫看着眼前的肖未言,说:

“未言,我不是因为刚才对人说了软话才难过的,你知道么?一个男人面对那样的情况能屈能伸是很正常的事情。那样的场面我见得多了,我曾经被20多人活埋过,我现在不是一样活得很有脾气!”

肖未言再次震惊,刚才左夫的表现实在让她很敬佩,临阵不慌,从容不迫,事情处理得恰到好处。她从来不知道她的老大还真的是混过社会的。

“未言,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你而让着古颂了,以后我不会这么做了。我做的足够了!

你还记得在学校的运动会上,你为古颂加油的事情吗?我也参加了那个比赛,我当时就在他后面,我只要脚下加紧我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他,我的高中现在800米的记录还是我的名字,但是,就是因为你大喊让他加油,我才没有超越他。

你还记得在学校的艺术节上,你被古颂的歌声迷倒的事吗?我其实是预赛的评委,唯一一个学生评委,大家都要将他刷掉,是我一再为他说话,才有他能登台的机会。因为我看见你在赛场外不断地小声为他加油。

就在刚才,我没想到你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去了,你还张开双臂挡在了古颂的面前!未言,你知道你的心脏是不适合这么突然动作的。你甚至都应该学会放慢自己的脚步,走路的时候也要小心点。按照迷信的说法,女人要慢些走路,否则福气都走没了!”

肖未言不说话,只远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城市此刻这样宁静,但是宁静的里面却是车水马龙,喧嚣无度。

肖未言并不知道,左夫为了古颂曾经做过如此种种。眼前的左夫和她所认识的左夫竟然像两个世界的人。

“未言,以后我再也不要让着古颂了。以后我要真正地站在你的面前,让你看着我,看着我,直到你的心为我颤动为止。就在刚才,你折回来,主动握着我的手,你知道么,我的心都流泪了。未言,我爱你,爱了很多年了。我会一直等着,直到你也爱上我为止。”

见肖未言不说话,左夫看着她问:

“你也不是对我没有一点感觉的,是吧?未言。你刚才为什么要折回来?你完全可以不顾我而先把古颂送到安全的地方的,但是你还是折回来了。而且还主动握着我的手,给我安慰。我们,真的应该试着开始,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就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语气那样恳切,透着深厚的祈求。

肖未言知道,她知道左夫爱她。对于爱,这世界上没有糊涂的人,只有装糊涂的人。

往事点点滴滴侵蚀到肖未言的心里,他始终在自己身边,默默地,从来不索取任何一点的丝毫,却付出了无数庞大的细节。肖未言眼睛湿润了,她点点头,走近左夫,把手放在他的大手里,他的大手就慢慢握回来,把她的小手整个包围,他的手温暖,很温暖。

左夫痴痴地看着肖未言垂泪的样子,握着她的手,突然就把她拉到面前,使劲地吻下去,把她的­唇­瓣都吮吸在自己的­唇­瓣里,享受着她­唇­齿间的甜蜜,贪婪无限。

肖未言没有动,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她不想接受也不想反抗,正确切地说,她不懂。这是她26岁的生命中的第一次来自异­性­的初吻。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她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把自己箍得那样紧,一丝一寸都不能移动。她刚才的泪水又涌出来,混入到他们的­唇­齿间,咸的。

终于他放开了她,神情中带有一丝惶恐、两分挫败、三分满足、四分回味。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左夫要先说的,他知道自己最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但是这三个字却被肖未言抢先说了出来。

“嗯?”左夫此刻有些迷乱。

肖未言别过头去,擦­干­眼泪。

这样的时候说声对不起,就等于直接说了“不”,左夫就只好佯装无所谓,认真地说:“没关系,是我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冲动。”

肖未言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张笑脸了,她酝酿了好一会,直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挂满绯红,才吐出话语来:

“我是说,我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做,对不起。”

“啊……”长长的发音表达明白和惊诧的意思,嘴角竟然闪现了某种得意的神­色­,原来那木讷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初吻,那两分挫败感随风而逝了……

“那,那就是我我们可以交往看看了?”他眉飞­色­舞,再次确认。

“你说呢?”她不好意思地反问。

他抱起她转圈,转了好多圈。他激动得要高喊,她却有点晕。

“好了,老大,好了。我都晕了!”

他放她下来,有点不满意:“还叫老大啊?”

她摸着头,噘嘴问:“那叫什么啊?老大多亲切啊!”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啊?才这么一直叫我老大的?嗯?”他心情好,好得不得了,所以他调侃的心情又上来了。

她也调侃:“谁说的?你问的菩萨啊?是你那时候买了冰淇淋给几个漂亮女生,唯独到我面前不肯给,非要我叫了你一声老大才给的!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呢,你那么小气!”

他的情绪还是高涨。“哈哈,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我更喜欢你了!有一点我必须更正,现在不是朋友了,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也是你的人了!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达令!哈哈,我真英明,那时候就知道你早晚是我的人了,以后我还叫你达令!这辈子也不改了!”

她低头含笑,嘴里说:“不害羞!”

他承认,态度很好:“是,是。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等了20多年了!明天我们就开始约会,下星期就结婚!等我们结了婚我也还叫你达令。”

她没办法只好贬他:“呵呵,老大,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他双手摸自己的脸,“大吗?我最近都瘦了!”

她表情极其严肃,非常认真地说:“大!比以前更大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雨早停了,云彩也慢慢变得稀薄起来,渐渐地月亮就从云后露出来,像笑笑的脸庞。

回到家里左夫的日记写的十分顺畅。他写道:“我没想到那是她的初吻,她僵硬地站在那里,让我感觉十分挫败。但是她竟然说‘对不起。我是说,我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做,对不起。’她还是叫我老大。每次她一叫我老大,就直接把我的心都叫得酥软。我这辈子是躲不过了!好在,她认可了!我们的日子终于到了!”

但是把日记合上的一瞬,他却再次匆忙地打开,加了一句:“这样的幸福到来的时候我却开始担心起来。这是真的吗?”

肖未言回家冲了个热水澡,花沙里细细的水敲打到她的嘴­唇­的时候,她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坐在床上,肖未言斜眼看见了她和古颂的照片。她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样做对吗?他真的已经从我的心里搬出去了吗?”当感觉自己内心某种激动的情绪就要破茧而出的时候,她迅速地把照片放倒,关灯,睡觉。这是第一次她逃避对古颂的思念。

第二天,左夫要约会的承诺并没有实现,他的父亲的生日宴会在家里举行。来得人不多,但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政府要员,商界大将,左夫小心地一一问候敬酒,颇有大家风范。唐若林这天的打扮下了很大的功夫,外翻翘的波浪烫发,一袭旗袍高高开叉,丝绸的披肩若即若离,极尽风采,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妈妈就逐一地将唐若林介绍给大家,说:“这是犬子的影楼里的副经理,唐若林,非常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唐若林就甜甜的笑着说:“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唐若林还非常巧妙地在适当的时机站在左夫的身边,在左夫敬酒的时候她也举起酒杯,点头微笑,俨然她是左夫的什么人一样。左夫虽然颇为反感,但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也只能控制着礼节,不便发作。

整个生日宴会进行到晚上7点结束。收拾妥当后,妈妈故意说要到楼上洗漱,留了左夫和唐若林两个人在楼下。还说:“若林你看会电视再走,今天你累坏了。一会让阿夫送你!”

“好。”唐若林恭敬得很得体。说完,她起身去了厨房,冲了杯蜂蜜水端出来给左夫。她说:“你刚才喝了很多酒,胃里会不舒服的,喝点蜂蜜水吧!”

左夫并不理睬她。握着遥控器,眼睛看着电视,不屑地说:“你没必要这么做吧?太老套了!不值得!”

唐若林并不生气,笑着说:“个人的观点不同,我为了自己的梦想一定会付出一些的,只要我觉得值得就可以了。”

左夫嘴角一撇,不再理她。他们看着电视,电视里正好在演着《桃花灿烂》,陆粞愤怒着沈小妹对星子的伤害,他控制着要爆发的情绪告诉她:“就算她被卖到妓院,她在我心中也是纯洁无暇的!”

因为自卑和自尊而错过的爱毕竟在陆粞的心中存留下永恒的悔恨。他是爱星子的,而沈小妹也是爱他的。只是爱的方式不同。

唐若林嗤笑了一下,声音刺耳地传到左夫那里。她不屑地说:“爱却不敢去爱,却说出这么不切实际的誓言。懦弱的男人!”

左夫鄙视她的声音,嗤笑地说:“他说的是对的,沈小妹再使用手段也不可能得到陆粞的心,反而她的手段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可悲可怜!”

唐若林用余光看着左夫无所谓的神情,眼边闪过一丝恐惧,而后还是端庄的笑着。像是自言自语:“是么?一个男人会继续疼惜一个被人糟蹋了的女人?这不过是一个电视剧里的情节而已。”

左夫再次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不全是,只要这男人爱她,她就永远是圣洁无暇的!”

张惠芝女士显然洗漱完了,头发被毛巾包裹起来,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聊什么这么开心?”

唐若林盈盈地笑着说:“我们在讨论一个电视剧,左经理他观点很有见地。”

张惠芝女士假愠:“怎么在家了还叫左经理啊?别这么客套,就叫阿夫就好了。你累不累?让阿夫送你回去吧,多休息休息。”

“好的,伯母,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您也早点休息。”她拿起挎包,回望左夫,在张惠芝女士面前表现得和左夫格外亲切。“阿夫,那我们走吧!”

左夫并不动弹。

妈妈命令道:“阿夫,快去送送若林!”

左夫无奈地站起来,唐若林的手就恰到好处地伸过来要挽左夫的胳膊。左夫一个侧身,躲闪了过去。

坐上了车子,唐若林却不再表示任何的亲密。只是端正地坐好,也不言语,只是等着左夫启动车子。

车子启动了,开的很快,穿过了一条街道,“嘎”地停在了路边。唐若林身子一晃,差点撞到前车窗上。

“你别让我鄙视你!我一向对女人很尊重,别逼我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下车!”

左夫目视前方,声音却大得似乎震耳欲聋,起码唐若林是被吓到了。她不情愿地下了车,在她还没站好的时候,车子就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留下她在深暗的夜­色­中孤身只影,但是她心中的某种火焰并没有因为这冷遇而熄灭半分。

车子行进到一个社区里停了下来,他下了车,点了一颗烟,拿在左手上,斜靠在车旁吸了几口,他的目光盯着这座公寓的四楼的灯光。然后他掏出手机,按了1号键,这是一个快捷键,存的是他的达令的号码。

“达令,忙啥呢?”

电话那端声音很平静:“写小说呢,有事?”

他有些恼火,一天没见了,她竟然这么冷淡地回答自己。“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啊?你在哪呢?”肖未言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忙走到窗口,拨开窗帘,在社区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高挑的身影在一台车子旁边,他嘴边的烟在一吸一吐间闪耀着黄|­色­的光。

“你楼下!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呵呵!等着,我下去。”

她慌忙地穿了上衣,把头发重新梳理好,在镜子前使劲地盯着看了好久才跑着下了楼。

她跑到左夫身边的时候有点喘。

左夫得意:“你急什么,想我了?”

她还是喘着粗气:“别总以为自己是道明寺好不好!你知道我不会慢慢走路。慢慢走路我觉得特别累!”

他看着她的高跟鞋,说:“但是你的小心脏要紧,以后走路慢点,高跟鞋也­干­脆脱了算了!”

她吐了口气,争辩到:“啊?老大,我这么小的个子你要我脱掉高跟鞋?我为了我的小心脏,咖啡戒了,茶戒了,酒戒了,连碳酸饮料都戒了,再让我脱了高跟鞋,我看我直接撞墙死了算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