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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他不爱听她提到“死”字,他的嫂子就那样轻易地死了,让他的哥哥整个的人生都颓废了!他决不要失去她!

他命令着:“吃饭去吧,顺便你给我汇报一下你一天都­干­什么了!”

“怎么你一见我就要吃饭啊?还总是我吃你看着。再说了,这都几点了,我都吃过晚饭了。你家里有宴会不会没吃到东西吧?”

“那我上去,你随便做点吃的给我。我光喝酒了,喝的有点难受了!顺便你给我汇报一下你一天都­干­什么了!”

她为难:“可是我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呀?哎,你怎么总让我给你汇报啊,我给人当秘书的,天天汇报工作还不够啊?!”

他不依:“连泡面都没有吗?我吃点什么都行!你不汇报难道让我汇报啊?上去,给我汇报,详细点!”

她还是为难,她的公寓没有来过男生。爸爸唯一来住过一次,她虽然再三恳求,爸爸还是住了三天后就回了家里。爸爸说她有她的生活,他不想打扰她。

“走啊?”他催促。

她站着不动:“还是去外边吃吧,我家里没什么吃的,乱糟糟的都没有收拾好。”

他调侃起来:“怎么了?我一天不在,你家里就有男人了啊?”

她苦笑:“说啥呢?你以为我是你呀,家里都是不堪入目的东西!”

他笑了,他得意于自己的玩笑又让这丫头恼火了:“谁家里都是不堪入目的东西啊?我家里都是美女,都养眼得很呢!上去吧,外边冷啊!”

肖未言只好带着他上了楼。她开门,他跟着,她进去,他跟进去。

房间里绿­色­是主­色­调,沙发是绿­色­的,开放式厨房里的橱柜也是绿­色­的,电视墙也是绿­色­的墙纸制作出来的,虽然面积不大却十分温馨。

他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脱了衣服随手递给了肖未言,然后解开粉­色­衬衫的腕间扣子,不管不顾地一ρi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抱垫抱在怀里。看着手足无措的她,说:

“家里没来过客人吗?上茶水呀!赶紧给我弄点吃的,我饿得都要吃人了!”

她搔了一下头发,有点恍惚:“哦,好。好。但是我家没有茶叶了!真的就吃泡面吗?”

他凝眉,然后坏笑:“你好像有点紧张?怎么了?哈哈!害怕了?过来,我看看是不是你又房颤了?”

她马上捂上了自己的左腕,说:“我没事,我给你拿点水来,然后就去煮面给你。”

她把他的西装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走向冰箱慌忙地打开冰箱的门,结果用力过大,竟然就“咣”地一声碰到了自己的头。她“咝”了一声,假装没事,伸手拿出一瓶水来。一转身就碰到了左夫的胸膛上。淡淡的哈密瓜的清香扑面而来,他温软的呼吸痒痒地扑打着她的脖颈。她的眼里都是淡粉­色­,在淡粉­色­的底纹上有一朵一朵刺绣的桃花,离得切近才能看到花瓣和花蕊,都如在阳光下一样绚烂。肖未言陶醉在桃花园里,她甚至有些眩晕。

“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她没敢抬头,突然就弯了腰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头发略过他的衣服,乖乖地被粉­色­抚摸着,有几根还倔强地站了起来。她红着脸直接跑进了厨房。他摇摇头得意地笑。

她在厨房里开了煤气烧上水,把一个西红柿切成小小的块,还准备好了两个­鸡­蛋,一根火腿。一直等着水开。一会儿伸出头来,问一句:

“老大,你吃猪­肉­火腿吧?”

听到回答说“嗯”。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一句:

“老大,放些西红柿可以吧?”

他又“嗯”一下,等再问“两个­鸡­蛋够不够”的时候,她发现没有回答的声音。她慢慢走出来,发现他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觉了。

沙发并不长,他的腿只好伸到沙发外边来。他怀里还抱着那个绿­色­的小小的抱垫。

肖未言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卧室里,拿了薄被和枕头出来。把薄被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枕头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放到他的头下面了。她尝试着把他的头抬起来,但是手一触碰到他的头就缩了回来。后来她索­性­硬着把枕头塞进去,然后再试着抬起他的头。

“达令!”他迷迷糊糊地说着,然后一回手就把她揽到怀里,她的身子一半在沙发边上一边在地上,动作很难受,但是她看到他还没有醒,只能坚持着,不敢动作。过了好一会,直到自己的腰发酸的时候,她才慢慢抽身出来。

泡面已经煮好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肖未言还在泡面里放了一点切好的黄瓜,淋了两滴香油,把火腿也切好摆放在上面。

他喊:“达令!”

她答应:“来了!”

用大碗盛了满满的一碗放到茶几上,递过筷子给他。

“老大,你刚才睡着了,所以泡面可能时间长了些。你尝尝,要是不好吃我重新去做。你睡着了我就没有问你是否可以放黄瓜和香油。我平时都是这样吃的,你试试吧。­鸡­蛋在下面。”

他随手折好被子放在一边,痴痴地看着她忙忙活活地放下大碗,递过筷子,认真地解释有关这一碗泡面的情况,看得有些出神。

肖未言有些不解:“你不喜欢放黄瓜还是不喜欢放香油?”

他看看面,回过神来大口吃着。然后感叹:“真好吃,你怎么能把泡面做的这么好吃呢?”

她才展开笑脸:“真的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我平时都是这么吃的!老大,真的好吃吗?你不用恭维我!”

他放下筷子,说:“你就不能把老字后面换个字再试试吗?”换成“老公”他会更得意。

她不明白:“啊?”

他放弃,说:“汇报你一天的情况吧!详细点!”

“我早上6点起来,听了会歌,然后上了会网,和两个编辑研究关于我的小说。A说让我换个‘讨巧’的题目,你知道‘讨巧’的意思吧?就是类似于‘我被包养的三个月’这样的题目,说是有卖点,我坚决地说‘ no ,thanks’。然后B说,要我在我的小说里加些内容,加些内容知道啥意思吧?唉!我就说,我这小说出不出版都没关系,但是我的脸要或者不要却很有关系!我不指望这小说赚钱或者赚取名气,但是我要靠我的脸皮过一辈子!然后坚决地把这编辑拉入了黑名单。所以呢,上午的讨论可以用不欢而散做总结。”

他吃着泡面,把汤都喝掉,说:“再来一碗!”

她盛给他,看他吃的那么满足,她很高兴。她记得曾经学过一首歌,歌词里这样说的“给亲爱的人做一份早餐,让他在香气中醒来。”这时候突然想起这句歌词,却也觉得原来这也是一种钱买不到的幸福。

他吃着泡面,说:“你的小说叫什么名字,你喜欢那个出版社来出版啊?”

她笑,说:“名字叫《多爱》,现在不是我在选择出版社,是人家在选择我哩!但是我个人却真的喜欢世界出版社,他们的封面总是做得特别惹眼。”

“哦!继续汇报。中午呢?”

“还汇报啊?中午吃点东西,睡了一觉。醒来呢就继续听歌,然后修改我的小说。我总是弄错标点符号,真是难过。然后下午就打扫了,然后就没了!你就打电话了!”

“你都听什么歌啊?”

“嗯,听不懂的歌,比如印度歌曲,西班牙歌曲。”

“啊?这算什么怪癖啊?为什么选择听不懂的啊?”

“听不懂才能享受歌曲的旋律,不必去计较它唱的什么呀!”

“哈哈!观点太独到了!我吃好了,你拿下去吧,一会我去洗碗。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肖未言刚要去弯腰拿碗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伸出双手挡着,说:“不行!”

左夫愣了,开玩笑地问:“怎么了,那个男人躲在洗手间里了?”

她坚持:“没有!反正不行!”

左夫笑了,好脾气地说:“你­干­什么?我就是借用一下洗手间,你不知道我今天喝了多少酒。我急,你快让开!”说着就故意和肖未言拉扯起来,肖未言当然没有左夫劲大,所以,洗手间的拉门被左夫一下子拉开了。左夫还故意喊了一句:“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结果一抬头,他就后悔了。他一下子想起“好奇害死猫”这句话来。因为他一抬眼就看到齐他眼睛的地方是挂杆,挂杆上是一个­性­感的红­色­的丝质小短裤,明晃晃地挂在那里。大概他突然的拉开门带来了气流,这小短裤竟然还飘荡起来。小短裤旁边是同样颜­色­的文胸,前开扣的文胸也似乎在大笑着摇晃。

左夫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吧?那个女孩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她虽然毅然阻挡他竟然还是看到她最隐私的东西!

他知道他身后的肖未言一定更尴尬,于是灵机一动,说:“我就说我的小达令不会在这藏人么!”然后就跨步进去,关了拉门。他差不多是闭着眼睛不去看那两个小尤物,匆匆地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其实这样的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在学校里,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对楼,很多男生都有一个私家望远镜,专门偷看女生换衣服或者看晾衣间里的这些尤物。然后还会整夜蹲守确定自己感兴趣的尤物是专属哪个女生的。据说有个男生看好的一件尤物可以让人喷鼻血,结果却是一个恐龙级别的女生去拿取,害得那男生一个星期茶饭不想,骂天咒地。左夫是没有直接参与这样的行动,但是难免被别的男生怂恿着看两眼,以表达大家都是同路人不是太格格不入的意思。

肖未言刚才的汇报里特意省略了这个环节,事实是她在下午睡醒了就洗了个热水澡,洗了些自己的小件衣服。因为平时家里都是自己,所以她就随意地挂在了洗手间里。没想到左夫竟然就上来了还一定要借用洗手间。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肖未言拿了空碗去了厨房,哗哗的流水也没有让她脸上的红晕消失一点。左夫从洗手间里出来,只好重新坐回沙发那里,原本他是打算去洗碗的。现在他只好打开电视,胡乱地换着频道。

一个碗洗了20分钟,哗哗的水流把整个碗和锅都冲洗得不能再­干­净了。但是肖未言还是不想离开。

左夫沉不住气了:“达令?”

肖未言应道:“来了!”然后才擦­干­了手走过来。“老大,你还要喝水吗?”

左夫笑,说:“别忙活了。坐下来说会话吧。等以后咱们结婚了这些活一定都是我来做,你放心。哈哈!”

结果这些话把肖未言弄得更加窘迫起来。“谁要和你结婚啊,再说了,你会做饭吗?”

左夫张开胳膊向后靠到沙发上,双手扶着靠背,说:“会!我在部队呆了三年,啥不会呀!以后咱家冰箱门都不用你开,真的!”

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你还当过兵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比你大三岁却和你一个班呢?!”

“哦!真的啊?给我讲讲你当兵的事情吧,我真的对军人特别有兴趣,听说拉练特别辛苦是吗?”

他看她一脸认真,就说:“和没有当过兵的人说那段岁月一定没有人能理解。这么说吧,我们那时候把队伍拉到一个山沟里一呆就是一年啊,连个女人都看不到,你说那里多么偏僻啊!”

她鄙视:“你真是没有一句真话!你那时候才多大呀,十几岁的孩子就感慨见不到女人!哎呀!真是愁人!”

他就哈哈大笑,转换了语气,感慨道:“真的!那段岁月特别辛苦,但是男人么,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还是很感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的。”他的尾指指腹开始抚摸自己的嘴­唇­,静静地看着肖未言。

“说的好!还有啊,你真的当过社会人啊?真有20多个人活埋你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的啊?”

左夫得意:“开始对我感兴趣了吧?不告诉你!等我们结婚了我天天坐沙发上给你讲我的故事!现在给你留个悬念!”其实他是想说躺在床上,但是怕肖未言反感,所以才临时换了词。

肖未言低头含笑:“呵呵!谁稀罕!”

左夫站起来,说:“达令,我得走了,你早点休息,你的身体不是很好。”

她说:“好。再见,老大。”然后她从衣帽架上取了他的衣服伺候他穿上。他站着享受着她这样体贴的动作,说:“为了这个动作,我真的愿意爱你一辈子。”然后他开始结西服的扣子,边结边看着她。

她只是笑。

他离开,她说再见,然后关门。但是门还没有关闭的时候,他却又推门进来。

“啊?”她抬起眉毛。

他进来,认真地说:“差点忘了!以后我们结了婚每次离开或者见面都要这样的礼节,别忘了!”说完,他拉过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后来的日子肖未言就作为左夫的女朋友见他的朋友,他的哥们,他的兄弟。他的朋友特别多,三教九流,但是都对左夫尊敬有佳,她也就因为他而得到很多的尊重。

肖未言最近也很开心,今天她上班很早,打开了电脑就播放了一首周迅的《飘摇》,她一边打扫一边跟着哼着:“你不在我预料,搅乱我平静的步调,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

左夫确实超乎她的预料,就像左夫曾经抱怨的那样。他一直在她身边,只是她从来没有看到。他有那么多故事她不知道,从前像铁哥们一样的朋友现在就成了她的男朋友。是对是错,肖未言自己也不知道。

上午要下班的时候,主任叫她:“未言,晚上没事吧?公司客户来了,裴总希望你也能出席欢迎会。”

“张主任,抱歉啊,但是我晚上已经有安排了。”

“哦?那不好吧?是裴总让我通知你的。你自己考虑吧。”

张主任是秘书科的主任,高挑的个子,雪白的皮肤,眼波流情,深得公司领导赏识。从前单位的可以露脸的时候她总不给肖未言机会。今天为什么却主动来找她?肖未言在心里画了很多问号。

一定没好事!

对门负责打字复印的宋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小声地说。“一定没好事!你小心点!”

她说:“我知道。她怎么这样啊?”

“哼!受到冷遇了呗。听说最近她很不得势。她那个年龄的女人还想抓住青春的尾巴利用­色­相得到点东西,真够可怜的了!”

肖未言没有接话,她从来不参与单位里的张长李短的讨论,她也不喜欢参与公司聚会,自从检查出有房颤后,她更是拒绝了公司所有的宴请。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找她了。但是今天看来是躲不掉了!

下午左夫打来电话,她就把这事说了。左夫不太高兴地问:“你们单位没有公关部门么?你不是只是负责文字的秘书么?”

“就是啊!该死的领导把我当什么了!”

左夫很­干­脆:“推掉它!”

“但是人在屋檐下呀!有什么办法!”

“那再说吧。”左夫竟然就挂了电话。

肖未言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考虑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既拒绝又不得罪领导。她感慨:很多时候说“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电话响了起来,她认出了电话号码,尾号是588。

裴总的声音有些苍老,毕竟是50多岁的男人,他问:“肖秘书啊?”

肖未言紧张地站着,没有敢坐下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有些慌张:“是的,您好,裴总!”

电话那边很温和:“听说你晚上已经有约会了?”

“是的,不好意思啊裴总,早就约好了的。”

“没关系,没关系。年轻人没有约会才不正常呢,你去忙你的!那就这样了!”

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肖未言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棘手的问题就这么容易解决了?还是老总亲自打的电话!不会是这老头子还有别的企图吧?肖未言都要哭了!这年头女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几分钟后,左夫的电话又来了。直接问她:“你拒绝了没有?”

她声音很小:“老大,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鬼故事?刚才我们老板竟然亲自打电话来说不用我出席招待会了,嘘……你说,那老头子是不是有别的企图啊?”

电话那端笑了:“你先去拿个镜子照照自己好不好?你以为你是张柏芝啊人家对你有企图?”

她有些释然,“那倒是……喂!你说什么呢?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我长得很违章是不是?”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

“你打来电话是不是就是为了贬我啊?”

他态度认真起来:“那倒不是,说正经的,晚上既然你没事了,我领你去我家见见我父母吧!”

她紧张地说:“老大,你要吓死我呀!我今天就穿了件白衬衫就来单位了。”

“这只是礼节­性­地见个面,我父母很开通,就算我领头猪回家他们也不会反对的。见个面我们就走出去吃东西!”

“你也太能贬人了吧?”

电话那边笑得更开心了:“你其实好像比猪也聪明不到哪去。哈哈,就这么决定了啊!我挂了,我这边挺忙的。”

肖未言有刚出虎|­茓­又入狼群的感觉。

从山庄回来这段日子里,左夫对自己简直就像要全部占有一样,她似乎都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说实话,她有些眩晕,她没有时间来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一头载到这份情感中了。

“等我们结了婚开冰箱门的活都不用你来­干­。”

“以后我们结了婚每次离开或者见面都要这样的礼节,别忘了!”

那晚她甚至就在这样的两句话里笑着睡着了。

左夫的母亲她是见过两次的,一次在学校印象很淡,但是上次在“情归处”门前的情景她倒是记忆犹新。她的妈妈招呼对方只用了“嗯”的一声做了回答,下巴高高抬起,目空一切,还丢下了一句“又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妖­精­!”

当时肖未言并不介意,但是现在想想那句话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自己是瘦,没办法,吃什么都胖不起来,学生时代多少女生看她嚼巧克力都嫉妒得不得了,吃那么多高热量的东西竟然还是那么瘦!看来老四宋剑的提醒还是对的,他说过“老三喜欢胖点的女生”,看来也是为了不违了他妈妈的意思啊!

其实,肖未言穿工作服也很漂亮,衬衫放进深篮­色­的裙子里,领子平整,白衣透亮,头发因为挽起来格外透出一份­精­神。

见了左夫,她就抱怨:“老大你先送我回家吧,我起码要换件衣服。”

“不用,你穿什么还不是一样的效果啊!”

她噘嘴:“你要贬我难看就直接说呗!我真的就这么惨不忍睹吗?”

怎么会?她的发髻高高的,几颗绒绒的头发贴着白皙的皮肤,因为挽发脖颈的曲线那么美。眉毛浓密,颧骨略高,很有点苗族人的味道。怎么会惨不忍睹?

但是他还是说:“我心里这么想的但是我嘴上可没说!”

她就笑着打他,小拳头敲到他的身上,他故意叫喊:“救命啊!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吧!”她才收手,嘟着小嘴说:“谁是你老婆啊?!”

“你不就是么!”他就揽过她的肩膀,吻了下去。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都觉得窒息她才推开他,窘得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见面只持续了20分钟,从他们进门到他们出门前后最多20分钟。

肖未言后来回忆起就非常后悔,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那么轻易地和他去见了他的家人。

她强忍着他家里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气氛,为了她的老大,就像当初为了她的老大她忍受着去那个暧昧的场所和老四见面一样。她忍受着。

从小她就失去母亲,父亲浑身上下都闪动着“志气”两个字。拒绝了她的姨妈要收养她的要求,一个人抚养她,从来没有半点埋怨。父亲从来不低头求人,他自己学会了做饭,给肖未言烧各种好吃的菜肴;他学会了木工,给她做小桌子小凳子;他学会了瓦工,自己买地盖房子……她从小也就秉承了父亲的个­性­,凡事都要志气。

他们一进门,他的母亲的声音就充满鄙夷:“你怎么领了店员过来了?怎么说也要和若林说一下啊!”她就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的短裙,确实和店员无异。鄙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一个挂着甜甜笑容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是阿夫回来了吗?”声音亲切如斯,俨然是这家的一分子,或者更准确地说,俨然女主人般。

他冷冷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倒是他的母亲张惠芝女士接了话说:“若林怎么不能在啊?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肖未言礼貌地回答:“阿姨,我叫肖未言。左夫的……”

没等肖未言说完,左夫抢先说:“妈妈,她是我的女朋友肖未言。”

唐若林一惊,她知道左夫对自己没有好感,但是没想到事情已经演变到这样的程度。

妈妈震怒,不管肖未言就站在玄关的地方:“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当着若林的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唐若林就在嘴角挂满了若有若无的嗤笑,让肖未言心里非常反感。似乎此刻唐若林是正妻,而她就像一个第三者要来争夺一点地位一样,似乎她是卑鄙的,见不得阳光的,而那个胜利者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就傲视她的无耻。

这算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

左夫拉过肖未言的手,大声说:“妈妈!若林不是我的女朋友,您弄错了!”

“好了,我累了,你们走吧。一会你送若林回去,若林这一天在帮助我熬中药真的很辛苦了!”

何必?她这是何必?就这么莽撞地走到这里来。

肖未言点头致意,然后夺门而出。

他拉住她的胳膊:“未言,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她站停:“我没有想象,我能理解你的母亲。她很漂亮,很得体,很温顺,很得你母亲的欢心。”

“你在说什么?她或者漂亮或者得体或者温顺或者得我母亲的欢心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她!我爱的是你你知道!”

她很镇定:“我知道,我理解。你别惹你母亲生气。你知道子预孝而亲不在的句子吧?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的母亲。你别惹你母亲生气。”

左夫沉默了。他知道。他清楚得很。

那个冬天,很冷,很冷。他被带到警察局里。他看到他的老大的父母老泪纵横,几次昏厥过去。那个尸体就停在那里让他们辨认。满身是血,脖颈上的血还汩汩地流出来。父母的眼泪像刀子一样刺伤了他从来都不肯低头的心。年少无知的男孩,偏执地要某种“名气”,要那种在社会上一跺脚就能发生地震的感觉,所以他跟了这个老大。家门受辱,父亲的鞭挞,母亲的哭劝都没有动摇他坚硬的心。但是这两位老人的眼泪却融化了他心里的坚冰。

直到下午3点他才出来。寒风刺骨,雪花打在脸上都让皮肤酸痛。他一抬头,母亲就站在门口,像尊白­色­的雕塑。满脸雪霜,眉毛都凝结成两道弯弯的冰陀,围巾上全是白­色­的霜。脸上已经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

他眼圈一红,走过去握住妈妈的手,说:“妈,走吧。我们回家去!”然后他就抽身出来,不再打打杀杀,完全变了一个人。也完全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先去当兵,然后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又进行了父母安排的事业。一切都源于母亲当年那一份冰雕的伟大。

所以他知道,他知道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伤害自己的母亲。

两个人就站在车子旁边,都不说话。事情完全超乎他们的预料。

当年哥哥左罗领女朋友回来的时候,父母百般欣喜,对她长相一般,出身低微,单亲家庭,父亲做过牢的事情都没有计较。开通得让两兄弟感动,开通到嫂子在临走前都弯腰感谢:“伯父、伯母,谢谢你们!”然后竟然都掉了眼泪。

就是这样开通的父母让左夫毫无担心地领了肖未言来到家里。母亲竟然会冷淡到这样的程度!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开始痛恨唐若林这个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耍着某种手段。

自从母亲去世,肖未言就一下子知道母亲是多么重要、让母亲伤心是多么无耻的事情。她对任何一个对母亲不孝的人都深恶痛绝。看到电视里有关于虐待母亲的新闻,她恨不得去抽那样的人两耳光。

刚认识左夫那会儿,左夫的妈妈在刚刚飘了清雪的时候给左夫送来围脖,她就感动。她就批评左夫不应该对母亲那样冷淡。没想到现在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冷遇。

左夫最后这样说:“别担心。”

她说:“没关系。”

他说:“我买冰淇淋给你吧?”

她说:“不用了。我先打的回去。你回去家里千万别因为我和你的母亲争吵。真的,老大。父母只有一个,女朋友却可以有很多。”

他生气,大声道:“别胡说!一切都由我来办!你别担心,我送你回去!”

她坚持不让他送,最后他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还是买了冰淇淋,坐在沙发上舔着吃。她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是我。您一切都好吗?”

“好,一切都好。你呢?”

“我也很好。很久没给您打电话了,您一切都好吗?”她用了重复的句子,但是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一切都好。你哭了?”

什么可以瞒得了自己的爸爸呢?她还记得当年爸爸第一次给她买皮鞋时候的情景。拿着一根红绳,量她的脚,然后去市场买回来。她那时在父亲的感染下读了很多书,父亲的样子一下子让她想起《郑人买履》那个故事,就故意摇晃着脑袋说:“宁信度不自信也!”父亲就大笑,说:“若不是你要去练书法,我就不用宁信度不自信也了!”这个一辈子没有再娶生怕她受到后母虐待的父亲对自己是多么了解啊!

她吸了一下鼻子:“没有,我在吃冰淇淋呢,可能有点冷,所以鼻子不舒服。爸爸,我明天回去看妈妈。您陪我去好吗?”

“好的。你一定有心事,爸爸知道。你去和你妈妈说说吧,也许就好些。”

她稍稍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哪有,我就是想妈妈了。”

“好的,明天坐车小心点。爸爸等你回家。”

爸爸还是老样子,清瘦,皮肤黝黑。爸爸以前皮肤很白,她高中的时候,爸爸为了赚钱去了山沟里伐木头,回来的时候她就摸着爸爸的脸,含着眼泪说:“爸爸你黑了。”爸爸笑着说:“黑是健康的象征。”

这时候爸爸就静静地站在站点旁边的指示牌下,脸上挂着微笑。她几乎扑过去叫了声:“爸爸!”然后还是没有拥抱,只是挽了爸爸的胳膊。爸爸还是从前那样不太适应这样的礼节,有几分拘谨。

他们去买了花。大朵大朵的康乃馨Сhā在小小竹篮里,点缀一些勿忘我。让肖未言看着就难过。从前她没钱,只能和爸爸一路采着野花走到那个高高的房子送给母亲。现在她有钱了,她要买最美丽的花给妈妈。但是妈妈的地方那么小,放不了太多的花,只能选择几朵,而且茎叶都要剪掉。

记不住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现在路边的树都憔悴临风,伸着失去生机的枝桠,陪伴着不远处那一盒一盒的无机盐。

在山的顶部是一排排的房子,妈妈就住在一个小小的格子里。远远地,她就看到妈妈在格子里对她微笑。每次来,妈妈都是微笑。她的生命最后定格在这微笑里。

她长得像极了妈妈。所以爸爸很少直视她,真的很少。

她挽着爸爸的胳膊走过去,把花放下来。看看妈妈。

“我来看你了,妈妈,你一切都好吗?”

18年来都是这样的话,然后就不说话,只是流泪,直到眼泪都流­干­就离开。

谁也无法改变生死,肖未言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叫《第8号当铺》,那是个可以用某种东西去换取某种东西的神话。当时肖未言就想,如果真的有第8号当铺,她愿意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自己的心,自己的任何东西去换取妈妈的生命,但是要留下她的口舌和眼睛,她要亲口对妈妈说对不起,然后亲耳听妈妈说没关系。

“小青。我来了。”爸爸从来都不流泪,只是每次都要用手去擦像框,仿佛那上面总有灰尘。­阴­阳两隔,中间阻挡的又何止是灰尘。

“爸爸,我长大了。您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吧。”

爸爸看着相框里的人,说:“别在你妈妈面前说这样的话,曾经沧海,爸爸忘了不了你妈妈。她瘦弱的肩膀承担了那么多东西,我很后悔直到她离开我才真正成长起来,才了解到一个男人肩上的责任。”

“但是需要有一个人照顾你。”

“爸爸可以的。倒是你年级不小了,别总让爸爸惦记才好。”

“嗯,爸爸你别惦记我。”

都要继续走下去,当年姨妈含着泪说:“未言就给我照顾吧,你还年轻,有孩子拖累你不好再找了。”爸爸没有同意,她也没有同意。想要变强,想要不给别人添麻烦,想要保护别人,这样坚定的信念就在两父女心中坚定下来。

一路走下来,才有现在的两父女。

未言回到爸爸家里。爸爸炒菜,她给爸爸叠衣服,每次她回来都这样,把过季的衣物都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虽然爸爸已经把衣物都弄得很整齐了,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一件一件地折叠好,放在一起,然后放到柜子的格子里。

然后他们就吃饭,吃爸爸的拿手菜,拔丝地瓜。说着邻里邻居的故事,说着亲戚朋友的故事。

肖未言没有丝毫的心思想到她的工作、她的古颂和她的左夫。

肖未言只给左夫发了一个短信:“回家看望父亲,隔几日便回,勿念。保重!”

他拿着手机,站起身来。抬眼望向窗外。城市的秋天不够萧条。但是路边的树叶也都要落光了。偶然有一片从树上旋转下来,挣扎着最后的挣扎还是最终落叶归根,也不一定就能归根,被清洁工扫起来装进清洁车里,也许就一把火烧掉也不一定。生命就是这样的轮回。

他昨天晚上送走唐若林的时候,说的很诚恳:“你知道强迫的感情是不会完美的。我不喜欢你,虽然你很优秀。刚才的女孩子是我要娶的女人,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带着伤感的微笑:“我明白!”

是否真的明白不得而知。

然后他走进母亲的房间,帮她按摩后背。母亲老了,那年她站在风雪中的时候皮肤是多么紧蹦,现在尽管保养,但是毕竟在松弛,连耳朵后面的皮肤都松弛了。

“妈妈,肖未言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很喜欢她。”

她享受着儿子的按摩,问道:“如果妈妈反对你会怎么做?”

他略停了手上的动作,说:“妈妈您甚至都能接受嫂子……”

“正是因为我接受她我才要反对你。你嫂子生前就那么瘦弱,弱不禁风,背景不好,身心不够健全。我和你爸爸都接受了,就因为你哥哥从来没爱过别人,就因为你哥哥爱她。但是怎么样呢?她那么年轻就死了,你哥哥就守在她的陵墓前,用思念度日,完全颓废了。我觉得妈妈做错了,妈妈当时应该反对的,这样可能你哥哥一时会怨恨我,但是至少要比他现在好。我都不知道是否我真的有过他这个儿子。他多久没有回家了你知道么?

那个女孩子太瘦了,像片秋天的叶子。一件衬衫放在裙子里,裙子都要掉下去。妈妈调查过她。她也从小就失去了妈妈。虽然她父亲名声很好。但是单亲家庭里出来的孩子都有人格不健全的一面。

还有,她的家庭不过是一个退休的木工。我们的家业如此之大,就算你们将来在一起都不会幸福的。你信妈妈一次。

唐若林虽然家境不好,但是父母健全,夫妻恩爱,她的体检表我都看过,很健康。她现在也是你事业上的好帮手,你考虑考虑。”

他突然感伤,问:“妈妈,儿子曾经让您觉得自豪过吗?”

“嗯,很多时候妈妈都为你感到自豪。你有正义感,你专注,你善良,你有很多其他男孩子没有的东西。像你爸爸一样,你活得很男人。”

“妈妈,我真的很爱她。我知道我让您失望的时候很多,但是这件事就请您答应我吧。你知道未言说了什么吗?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所以她刚才告诉我不要因为她惹您生气,她还说女朋友可以有很多而父母只有一个!”

妈妈不再说话了,他也不再说话了。

左夫没有给肖未言打电话。她说几日便归,那么几日就能归来吧。何况妈妈那里只是僵持着,没有进展。他没有勇气把电话打过去。所以,等吧!

肖未言也没有和别人联系。在爸爸这里的宁静让她的身心都非常放松。就永远躲在这里多好!白天的时候就出去社区里和邻居说笑,晚上就和爸爸一起看电视。生活是可以这样美好的!

但是一切的平静都因为沙周的一个电话。

古颂打来电话的时候,左夫正在抚摸着肖未言的照片,那张笑得春光灿烂的照片。古颂的电话打来了:“左夫,我们的婚期提前了,下个月6号,也就是半个月后就举行婚礼。你一定要来当伴郎啊!”

左夫没多想,说:“好的,一定。”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急急地追问道:“沙周也给未言打电话了吗?啊?打了没有?”

电话那边迟疑了下,问到身边的人,然后对着电话说:“是啊,刚打完!”

左夫啪地关了手机。拿起外衣就跑出门外。唐若林刚要敲门进来和他说话,他已经闪身关了门。

车子开得很快,速度指针已经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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