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回来了就好。老太太在里屋休息呢。”
我问:“怎么,我爸没来接我奶奶过去?”
“是老太太不愿意去。说不想给他们家添麻烦。”保姆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你爸让我和你说,好好劝劝老太太,让她接受手术……”
“什么手术?”我睁大眼睛看着保姆。
她“嘘”了一声,示意我小声些,她说:“老太太不愿意听人和她说起截脚的事。可是医生说了,不把溃烂的脚丫锯掉,恐怕……哎,你爸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说让你劝劝老太太……”
我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地说道:“我爸怎么不自己来和我说。我知道了,我看奶奶去了。”
轻手轻脚进了奶奶房间,一股呛人的药味迎面扑来,只见奶奶背对着门口方向躺在床上,她弓着身子,蜷在厚重的棉被里,显得那么瘦小微弱。我没再向前,怕打搅了她午休,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桌面上凳子上都是散乱的各种药草、纱布,地板上放着两个盆,里面还盛着浑浊的暗黑色的药水。我这时才看到奶奶放在被子外的右小腿,整个脚背脚面都已经乌黑干枯,像严冬里被弃在雪地上的黑木炭,触目惊心。
奶奶向来爱干净,总是把自己和屋子收拾得很整洁。可生活不是我们能自如控制的。是什么决定着我们的命数?
“乐儿,你回来了。”奶奶转身想坐起来,脚丫碰着床单,痛得她满脸的皱纹瞬间加深,但马上对我笑起来,招手道,“来,乐儿,来奶奶这里坐。”
我拿高枕头垫在她后背,扶她坐起,一边给她整了整棉被,一边说道:“我在希颐老师那待了两天,刚回来的,奶奶,你坐好。”
奶奶忙问:“张老师还好吗?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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