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呆呆地凝视着投影屏上奥琳卡的彩色照片,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纯洁灿烂,然而她竟然是费拉顿派来的卧底间谍,竟然已在索雅特高科核心部门工作了两年之久!协助营救邓肯,炸毁贡比军工厂,参与大剧场事件,她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执行着费拉顿特工部的一道道命令!当帕克圈子在费拉顿的特工将附以资料的这一信息递交到他的手上时,他的心就象被几十磅的重锤猛击了一般,几乎无力支撑。他的手下奉命行动了,他们将逮捕她,并将由他主持整个审讯和判决,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鲜血染红了行刑场。
这时,电话铃响了,是他的一名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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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琳卡静静地靠站在窗前,灰暗的深夜就象是压在她心中的那块沉石,凝重的使人感到窒息。她发现她很难象从前那样与盖伦倾心相恋了。梦黎萨悲惨的呜咽和凄惶的喊声仿佛是对她的责难和声讨。她没有杀盖伦,但仇恨却永远留在她的心中。夕阳下她推着死去的父亲孤独地远去时那凄凉的场面时时浮现在她眼前,萦绕在她梦里。往事历历如新,仿佛伸手可触。就算她与盖伦刻骨铭心的相爱,就算揭示了阴谋,了解了身世的盖伦同样有沉重的创伤需要安抚,可她又怎能再与这个杀死梦黎萨父亲的凶手山盟海誓,恩爱如昨!盖伦了解她的心意,他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痛苦,躲避着黑社会和刑警处的追捕。“让我们祈祷时间会使改变一切吧,奥琳卡。”盖伦曾深深凝视着她轻声说道。然而有些东西时间又如何改变得了?
两道明亮的车灯照进她的眼睛,是盖伦吗?她的心不由狂跳了几下。然而,走下车的是西蒙手下的两名特工。这么晚了,他们又带来了西蒙的什么紧急命令吗?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再周旋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环境中了。也许我该离开特工部,象布莱恩·冈瑟先生一样从此过着隐居的生活。是的,为什么不呢?她对自己说。
打开房门,她打叠起精神来招呼她的“同事”,然而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我们奉帕克先生的命令逮捕你,奥琳卡·萨尔森小姐。”冰凉的手铐扣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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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西蒙走到桌边。
“正象您预料的那样,帕克先生,盖伦·拉塞尔已经出现。我们现在是否对目标采取行动?”
“不。我马上赶到。”西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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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琳卡坐在一个四壁无窗的小房间里,心中焦急万分。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牛排饭和栗羹汤,一点胃口都没有。他们不但逮捕了她,还要利用她一举抓获盖伦!我必须想点办法,她心想。
抬起头,悬挂在屋顶的灯泡提醒了她。她朝房门上开的小窗张望了一下,外面的看守正在看电视。她轻轻拧下灯泡,用一块毛巾包着用力一捏。灯泡碎了,玻璃片划破了她的手掌。她擦拭了一下血迹,把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拌进牛排饭里,然后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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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的通知。”西蒙一边坐进车里,一边对几个手下说。
“是,帕克先生。”
车子发动起来,西蒙的神情异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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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琳卡用力敲着房门,看守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什么事?”他问,“你怎么了?”奥琳卡嘴角的血迹把他吓了一跳,另一名看守也闻声走来。
“饭里有玻璃碎片……”奥琳卡的喉咙显然被扎伤了,话音含混不清。
“天哪!这是怎么搞的!”看守大声说着打开房门。
“帕克先生知道了会发脾气的。”另一名看守担心地看着牛排饭说道。
“你怎么样?”
奥琳卡摇了摇头咳了起来,鲜红的血水顺着她的嘴唇流了下来。
“我们得送她去医院!”一名看守说。
“可是……”
“我想她已经逃不掉了。但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你跟我都难以交代。你忘了帕克先生的吩咐了吗?”
“好吧。”看守想了想转头对奥琳卡说,“你最好配合我们,岱尔小姐,千万别耍什么花招,否则你就不仅是喉咙受伤的问题了。”
奥琳卡看了看他们轻轻耸耸肩,象是在说“我还能做什么呢?”
她听话地跟随着两名看守坐上一辆车,神色仍旧忧郁而平静。
车子驶上公路,奥琳卡突然举起双手向身边看守的头部猛砸下去,后者应声而倒,另一名开车的看守在刚刚转过头来的同时被奥琳卡击中了前额。
“钥匙给我!”奥琳卡迅速捡起掉在身边的手枪,对前面的那名看守说道。
“我没有钥匙。”看守回答,“看来你的喉咙伤的并不特别严重。”
“停车!”奥琳卡疲倦地笑了笑。
车子停在路边,枪声响过,两具尸体被推出车外,奥琳卡打断了手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坐到方向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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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伦猛拐方向盘,车子急速转过一个山弯,在后面扬起一道尘土。从观后镜里,他看见后面那辆车子仍在紧追不舍,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正不断拉近。他知道面对西蒙这样的强敌,想平安脱险是极为困难的,更何况他又怎能对他痛下杀手?他是奥琳卡的亲哥哥!
西蒙开枪了。子弹击碎了盖伦的后窗玻璃,碎片飞溅开来,擦过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抹,手背上擦出一抹血迹。他咬了咬牙,把油门踩到了极限,一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起枪向后面射击。两辆车一前一后疾驰在盘旋的山道上。
他的车太快,盖伦想着,我得想点办法。然而曲折的山路和呼啸的子弹根本不容许他有片刻分神。西蒙的车头一寸一寸地移近他的车尾,突然他感到车子一斜,一只后轮显然已被打坏了。他骂了一句,死死攥紧了方向盘。他似乎闻到了胶皮刺鼻的味道。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两辆车的头尾已经相接,盖伦的车身剧烈的一震,西蒙的车头狠狠撞向他的车尾,后窗残余的玻璃纷纷碎落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震,他相信这辆破车很快就要完蛋了。
前方又闪出一道山弯,盖伦不由打了个寒战。对于西蒙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车速已不能再快了,他尽量把车靠向山壁。然而与此同时,西蒙的车速增至了极点,径直撞在盖伦拐了一半的车身上,使他连人带车翻了下去。西蒙同时急踏刹车,尘土腾起,他的车恰到好处地停至山坡边缘。
盖伦在车身被撞的时候已经知道无可幸免,他一扭车门准备跳离汽车,但就在这关键时刻,车门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如同捣碎了一般。
见鬼!我必须从这出去!盖伦心想。车子撞进了两块山石之间。他忍痛把压在座位下的腿抽出来,吃力地从被西蒙打碎的后车窗爬了出去。一声巨响,车子在他的身体刚刚触及地面的同时爆炸了,他急忙顺着倾斜的山坡滚了下去。只见浓烟起处,热浪翻腾,山石被崩裂。碎石向四周飞溅开去,火焰烧在周围的草木上“劈劈啪啪”地响着。
盖伦支撑着站起身,山坡上的碎石和灌木刮破了他暴露在外面的肌肤。擦了擦脸颊旁的血迹,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山坡。
三月的风来自阿非海面,吹拂着荒凉的多洛尔海滩。灰蒙蒙的天空压抑着不安的海平面,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盖伦顺着沙滩走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实际上根本无处可去,一阵凄凉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