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年祭办得很潦草,无非是找个地方烧了些纸器和纸钱过去,烧完了,父亲说:“我请了个人来帮我烧饭。ww***”
是啊,再也没有人烧饭给我们吃了,父亲一辈子没干过烧烧洗洗的事,虽然他会干。四个男人默不作声地往回走,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父亲紧走几步,抢在我们前面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谁叫你买这种大洋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寡淡寡淡。”又说:“儿子们难得回来一趟,应该买个土鸡的。知道你嫌贵,小气巴拉的!”
“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他们会觉得是我手艺不好。”
家是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厨房在走廊对面,我努力直着脖子,不朝厨房那边看一眼。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两个兄弟的姿势也跟我一样,他们都听见了厨房里的对话,但都故意不朝那边看一眼。
是一个丰润的妇女,肤色微黑,一对眉毛会说话似的,望着我们一个劲地客气,说自己手艺不好,叫我们包涵点,吃饱喝好。ww父亲站在她旁边陪着笑,那景,活像一对新人第一次面对挑剔的公婆。
我坚决不朝她看,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两声,就一ρi股坐在桌边,动起了筷子。两个弟兄也学着我的样子,坐下来狼吞虎咽。不用回头看,我也能感到,父亲的脸色变了,但他很克制:“不喝点酒吗?”
“不喝了。”我嘴里含着饭说。
父亲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对她说:“你也来吃,来呀,我叫你来你就来,这里是我的家,我说了算。”
“哎呀,你吃你的,我等一会,灶上还有菜呢。”她飞快地闪进了厨房。
等她下一次上菜的时候,一个弟弟皱着眉头敲了下碗:“咸得要死!”另一个弟弟把一块鸡扔在桌上:“根本嚼不动。”很明显,她烧得再好吃,我们也不会给她一个好字,之所以勉强自己坐下来吃,只是不想让父亲太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