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觉得这世界巨美好了。你们说，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让我的心跟坐过山车似的，忽忽悠悠，一千多度大旋转？我那时候真是想，天堂和地狱就在他一念之间，要生要死你说句话，只要你话到了，孟串儿全都去做！别问我会不会像海棠一样在奈何桥上把最爱的男人推回人间，会不会自己喝孟婆汤，我不会！我舍不得忘了他，我会让他好好活着，我去死。但是，如果死有魂魄，我愿永远记得他。那是我当时完全真实的心情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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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屋及乌（1）
我再次衣着光鲜地走在机场大厅，觉得有点恍惚。从那个没有窗户的阴凉的地下室空间转换到这儿，心情都有了落差。
飞机离开北京的时候是晚上8点多，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点一点地抽离地面。下面万家灯火，四四方方的北京城在黑夜里仍然灯火通明。我想，爱情真是个好东西，如果每对相爱的人都点一盏属于彼此的灯，那下面的灯海该是多么的美妙和绚烂。我的心情潮湿又温暖。后来那几年，我再也不选择晚上坐飞机，想来也是为了不再怀念。就好像如果相爱的时候，你用了柠檬味道的香皂，后来你们分手了，你就会一直记得那味道。也许很多年以后，你无意中又买了同样味道的香皂，在打开皂盒的那一刹那，仍会泪如雨下。
肖默然在19楼的房间等我，我几乎是急切地冲到他怀里去。他却猛然闪开了，转头说：“小默，叫姑姑。”
从他身后走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我，咬着手指不吭声。
什么情况？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啊！肖默然的儿子，肖小默。呀！这孩子真可爱，因为他简直就是儿童版的肖默然，连身上那股子白劲、眼神里的淡漠都特别像。
我喜欢极了，伸手拉过他：“小默，姑姑来得急，没给你带礼物，你会不会生姑姑的气？”
那个小鬼头摇摇头，倒是对我手上的戒指比较感兴趣，他用小手指指着那个铜钱样的夸张造型戒指：“这个借我看看，行么？”
我赶紧点头：“行啊，行啊！你自己拿！”
他伸手褪我的戒指。由于戒指太紧，我“嘶”的倒抽一口气，小默马上停手，拿嘴在我手上吹了吹：“姑姑，疼么？”
我心下一阵感动，还没有人如此在意过我的语气，即使他只是个孩子。我搂过他的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肖默然在旁边看着，抱着肩膀，若有所思。
我褪下戒指给小默玩，靠近肖默然低声说：“你行不行啊，突然袭击啊！一点准备都不给我，你想吓死我啊？”
“我也没准备。他妈妈临时出差，把他送到宾馆来。我打电话时，你都关机在飞机上了。”
“那今晚怎么办啊？”
“我另开一个，你先住着。明儿我送他到他奶奶那儿。”
我点点头。
到底是小孩子，不到两个小时，就跟我彻底混熟了。
我陪他一起玩单腿跑、兔子蹦、跳高。他说我是公主，他是奥特曼，他要来救我。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大声喊救命，奥特曼快来救我啊。我跟小默嘻嘻哈哈，没大没小。
小默偷看了一眼肖默然，趴在我耳边悄悄说：“姑姑，你长大了做我妻子好不好？”
我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我也小声说：“好！但是你长大了，姑姑就老了。”
小默认真地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等我长到比姑姑大了，你就做我妻子！”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好，你就慢慢长吧！我等着……”
小默很开心，忽而又想起来什么，说：“但是，我有四个女朋友！”
“那么多？那可不行，你想娶我做妻子，就不能有别的女朋友。”
小默想了一会儿，好像在取舍，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那三个我可以不要，但我不能不要姚思琪。”
“姚思琪是谁啊？”我故意问。
“她是我女朋友！我们亲过嘴的！”小默说到他的小女朋友很兴奋，声音就大了些。
“你知道怎么亲女孩子吗？”
小鬼明显不服气，冲我喊道：“我怎么不知道？先亲脸，再亲嘴，然后……”
爱屋及乌（2）
我笑倒在床上。
肖默然受不了地问他：“肖小默，这都是谁教你的？”
孩子一脸天真：“我表哥啊！”
肖默然无奈地对我说：“他有个表哥，今年13岁。”又转脸对小默说：“嗯，你表哥这个孩子，你以后不要跟他玩了。”
我哈哈笑着：“小默，姑姑明天再陪你玩，你得睡觉了。”
小鬼八爪章鱼一样粘着我：“不嘛，不嘛！我要姑姑陪我睡。”
“不行！姑姑也要睡觉。你听话！要不明天不让姑姑陪你玩了。”肖默然恐吓他。
“不嘛，不嘛！我要姑姑陪我睡觉！”肖小默一个滚打在地上，两只小手抓着我的脚腕，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滚来滚去。
我笑笑，无奈地看着肖默然。他摇摇头，转身去了卫生间。
我点点头说：“要姑姑陪你，你就赶快起来，跟爸爸一起去刷牙洗脸，然后马上睡觉！”
“噢！睡觉喽，睡觉喽！”小鬼一个高蹦起来冲向卫生间。
肖小默搂着我的腰，把头枕在我的胸上，在被子里抬头悄悄对我说：“姑姑，我想好了，你不做我妻子也行，你做爸爸的女朋友吧！”
我很惊讶，这小鬼脑子里在想什么啊？我问他：“那你妈妈怎么办？”
“妈妈是妻子，你是女朋友，不一样的！”
天啊！这什么逻辑？
“为什么想让姑姑做你爸爸的女朋友？”
“因为那样你就会每天亲爸爸啊！爸爸每天都亲我，就间接等于我每天都亲姑姑啊！”小默一脸虔诚。
我要疯掉了，这孩子：“那我直接亲你岂不是更快？”
他想了想说：“那也行。”
夜半，肖小默跟他怀里的皮球一起摔在了地上，咚的一个闷响。
我惊醒了，赶紧下床把他扶起来，我说：“默默，你没事吧？”
孩子揉揉眼睛，看着骨碌碌滚在地上的皮球，直接给我来了句：“不是默默摔倒了，是皮球摔倒了。”说完爬到床上去，直接秒睡了。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思绪万千，再没合眼。
第二天，我主动对肖默然说：“别送小默走了。孩子太可怜了！平时你都没时间陪他，他妈妈也不总陪他。你就算没我也整天工作，上辈子都缺老德了，这辈子才做电视惩罚人呢！咱们一起陪陪他吧！”
我牵着小默的手，他得把手抬得高高的才能够到我。
我脱了高跟鞋，穿着拖鞋出来，怕孩子够着我太累：“小默，想去哪儿玩啊？姑姑带你去！”
“嗯……嗯……我想去滑旱冰。”
“好！那就去滑旱冰！”
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了车。
两个多月不见，肖默然的车上多了很多小物件，挺好看、挺可爱的。我随手翻了几样，发现都是BMW的标志，我笑着问他：“呦，别摸我！你说你一破切诺基，上面怎么都是宝马的东西啊？”
肖默然的表情有一丝丝的不自然，我有点疑惑，因为我并未疑心什么，我只是问问。很快，他就恢复了自然：“一个朋友送的。”
“哦！”我没再多问。想着他朋友多，但似乎不愿意说，可能觉得我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吧，不说也很正常。
那天我们很开心，拍了很多照片，可是现在都没留下。留下的只有一张，我牵着肖小默的手。我们笑得很阳光，周围的人潮熙熙攘攘，照相的男人离我很远，我在向他那边张望。我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张，就如同我不知道我将离开北京、离开娱乐圈，去到另一个地方，一个更黑暗、更世故、更危险、更看不到未来的环境；也如同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将曾经的经历、曾经的爱恨、曾经的不甘和信仰，一起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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