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微微睁开眼,右手紧紧攥着左胸上的口袋,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这里……有我……一张欠账单……”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头便歪倒在我的胳臂弯上,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他攥在左胸上的手也松开了……
我一看,子弹打在他左胸上,打在了人体最要害的部位,打在了他的心脏旁!他的脸转眼间就变得蜡黄蜡黄……
“连长!连长!”战士们围过来,哭喊着。
“连——长!”段雨国扑到梁三喜身上号啕起来,“连长!怪我……都怪我呀……”
梦,这该是场梦吧?战斗就要结束了,梁三喜怎么会这样离开我们!当理智告诉我,这一切已在瞬息间千真万确地生了时,我紧紧抱着梁三喜,疯了似的哭喊着……
讲到这,赵蒙生两手攥成拳捶打着头,泪涌如注。他已完全置身于当时场景中了。
我用手擦着不知啥时流下的泪,为梁三喜的死感到极为惋惜和沉痛。ww
过了良久,赵蒙生才抬起泪脸,喃喃地对我说:“子弹,是一个躲在岩石后面的敌人射过来的。显然,梁三喜最先现了敌人,如果他不踹我那一脚的话,他完全来得及躲开敌人,可为了我,他……”
段雨国内疚地哽咽说:“怪我,都怪我啊!怪我当时让胜利冲昏了头脑,才使指导员光顾了跟我说话,才使连长他……”
停了会儿,赵蒙生接上说:“痛哭过后,我想起梁三喜临终前没说完的那句话,我从那热血喷涌的弹洞旁边,从他那左胸的口袋里,现了这……”赵蒙生说着,从一本硬皮日记本里,拿出一片纸,用瑟瑟抖的手递给我,“你……你看看……”
我接过一看,这是一张血染的纸条。这纸条是三十二开笔记本纸的小半页,四指见方。烈士的笔锋刚劲,字迹虽被血浸染过,但依然清晰可辨。只见上面写着:
我的欠账单
借:本连司务长12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