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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猎人同人之平民穿越记 > 210……215……

210……215……

“你觉得好就行。”

“那咱们过去吧!”

招呼了旺财一声,我带头走下山坡,打算抄近路直穿过种植田过去。之前我已说过镇上的人大都是靠种植一种类似玉米的植物为生,而看过《X档案》剧场版的人应该就知道所谓的玉米田是怎么一回事。一进入田里,除了透过叶片看到的支离破碎的天空和脚下的土地之外,再也看不到其它方向上的景物。不过走下山坡时我已经调整好了方向,只管笔直走就好了。

直走,直走,再直走。

花了比我预想的要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出“玉米地”,我一看不由呆住了。怎么跑过通往镇子的另一条小路上来了?我不解地看看左右,要是没看错的话,我们刚离开的那个山坡现正在我们的左后方。

汗!这个方向感……

“讨厌,竟然走错方向了!”我吐吐舌头,郁闷地道。

“从另一边绕过去吧。”库洛洛似笑非笑地建议道。

“不要!那样要多走好多路,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我振振有辞地说完,又一头扎回出来的地里。

这次是斜走,斜走,再斜走。

又花了不少时间,从一排排一人多高的植物里挣出来,傻眼,这又是哪儿啊?

库洛洛叹口气,“还是我来带路吧!”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我呆了呆,条件反­射­地想挣脱却没挣开,只好由他牵着重新走回“玉米地”里。

一路走去,密密麻麻的株茎分开又合起,叶片碰撞发出的沙沙声不绝于耳,脚下的土地松软湿润,看不见的虫子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声,鼻翼间满是草叶的芳香。偶尔有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两人的发丝,库洛洛耳上的蓝宝石耳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库洛洛的手­干­燥,温暖而有力,是握书的手,是杀人的手,也是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的手。库洛洛大概也走错了方向吧,要不然为何感觉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呢!

出口对了。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芳草萋萋的空地出现在脚下,紧挨着一片小树林。虽然有点舍不得,我还是轻轻挣开库洛洛的手。

“我选的地方还不错吧!”我炫耀似地道。

库洛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夸我一次又不会死耶!

接过他手中的野餐篮,取出床单,在空地中央铺开,把篮子放当中。脱下鞋子踩上去,软软的,不亚于以前住的高级套房的地毯,令我无比怀念地滚了两圈,才心满意足地坐起,宣布道:“肚子饿了,吃午饭!”

打开野餐篮,取出装在餐盒里的三明治,再拿出饮料和杯子。

“果汁还是咖啡?”

“咖啡。”

“好嘞。”我开心地应道,咖啡是我煮的,果汁不是我榨的。

安置了库洛洛,再是旺财。

“旺财,你——”

我突然发现不见了旺财小小的身影。赶忙站起,快速地四下里一打量,才发现它不知怎的陷进了一堆藤蔓植物里,而且因为它那比初生小猫大不了多少的身材,左也挣不开右也挣不开,急得原地打转,那搞笑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喷笑。

“哇哈哈哈,旺财,你也太可爱了,我受不了了!”

不知是否因为听我的狂笑声,还是旺财有限的耐心到了尽头,它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嘴一张,喷出一团白雾,身体在雾汽中迅速变大。第二次,旺财变身了。

这一次变身后的旺财看起来比上一次的还要大一些,雪白的毛发,血红­色­的眼睛,金­色­的鳞甲,额头正中的独角发出金属般的光泽,威风凛凛,初具王者气势。

变大后的旺财很容易便扯断藤蔓,优雅地走过来,用它的大脑袋蹭了蹭我。我好奇地摸摸它的鳞片,又小心翼翼地碰碰它头上的独角,才拍拍它。

“变回来吧。”

旺财似乎觉得扫兴地叫了一声,缩回原来可爱的娇小身材,我伸手抱起它。

“这样还差不多,要保持刚才的大小,我们的午餐岂不都得进你的肚子!”

“咕噜!”

旺财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抱怨我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菲,你知道旺财是什么生物吗?”看到玩闹中的我和旺财,库洛洛突然含笑问道。

我愣了一下,看看怀中的旺财,露出明了的表情。

“我知道!”

“哦,那你说它是什么。”库洛洛有些意外地道。

我挺起胸膛,自信又自豪地回答:“虽然旺财乍看起来像一只猫,但实际上它就是传说中的孟加拉虎!”

看到库洛洛瞬间愣住的表情,我赶紧又小心地更正道:“不对吗?那难道是东北虎?尼亚瓜拉——不对,尼亚瓜拉是瀑布,亚马逊是河……”

眼看我把话题从生物突然跳到地理上头,库洛洛不由露出无奈的表情,认命地道:“算了,当我没问这个问题,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听这话,我得意洋洋地咬了口三明治,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库洛洛,帮我补补历史知识吧!”

库洛洛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确定你要补的只是历史吗”!

“说到历史,你不是已经借了书看吗?”

“可书再好也是死的,库洛洛可是活的,听不懂我可以随时发问啊!而且你看了那么多书,偶尔也该倒点出来嘛!”

库洛洛啼笑皆非,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不过要从哪儿说起呢!”

“当然是从头喽!”

“从头吗?”

库洛洛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低声道来。植物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虫子鸟儿的鸣叫声似乎都已远去,惟有库洛洛低沉清亮的叙述声回荡于耳际……

库洛洛停下,想要喝口水润润嗓子,却发现唯一的聆听者不知何时趴在草地上睡着了,就连旺财也蜷缩成一团香甜地打盹中。该不会把他说的当成了床头故事来听吧?他多少有些冒黑线地想着。不过,这样的天气也许真的很适合午睡呢!他平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浮动的白云,禁不住如此想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两人的()生活X亚卢嘉的到来X库洛洛的剧本(下)

“阿嚏!”

我揉揉鼻子,忍不住暗暗诅咒一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报应了吧!报应我把一个好好的野餐会变成了睡觉大会。都怪团长大人的声音太好听;而且他自个儿后来也睡着了,一睡就睡到太阳下山。结果晚上反而睡不着,只好秉烛夜读,日夜颠倒。

“菲小姐,出去买东西吗?”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房东太太隔着一道栅栏在向我打招呼。

“是啊。”

“鲁西鲁先生呢?”

“他去图书馆了。”

“又去查资料了?鲁西鲁先生真是认真好学啊!”房东太太赞道。

“哪里,那本来就是哥哥的爱好嘛!”

“不过身体还是要注意的。”

“我知道,我会跟哥哥说的,谢谢你的关心。”

告别了房东太太,我和旺财继续往商业街走去,然后在这条不过百米外的短街上,我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虽然在小说和电影里经常可以看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麻烦。简单地说,我被人­骚­扰了。

乍一看,­骚­扰和搭讪看起来是很相像的两件事,区别大概就在于,如果对方是库洛洛这一水准的帅哥就是搭讪,否之,则可以全部归类到调戏­骚­扰一类,很不幸我现在遇到的就是这后一类。

对方倒也并非如某些小说电影中恶意设定的那般狰狞丑陋、畏亵恶劣、人神共愤,尚在普通人类的标准之内,打扮虽然怪异了一点,但考虑到漫画家异于常人的想象力,倒也可以接受,只不过你天生长得不帅固然不是你的错,但自以为很帅摆出只有帅哥做出来才能赏心悦目、普通人做出来就很搞笑恐怖的举动来恶心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抱歉,我还要去买做午餐的食材,实在不能和你多聊。”和平主义者的我耐着­性­子力图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这飞来“横祸”。

“买东西吗?那我陪你好了。这里的每家店我都很熟,包准你不会买错的!”自称名为“汉克”的年轻男子自来熟地自荐道。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你一定也有别的事要做。”我再次委婉地提醒道。

怀里的旺财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地低叫声。

“不麻烦,我没啥事要做的。这是你的宠物吗?是猫吗?和主人一样可爱呢!”

与库洛洛“可爱”的夸奖相比,这一声对我的影响绝对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而旺财,看起来更想咬他一口的样子。

为了避免旺财咬人的悲剧上演,我决定还是暂且把礼貌放一旁,直接绕过这无聊男,走我的路。

“哎,别走啊!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理他,继续走。

“走慢点,等等我啊!”

唱反调,走快点。

“等——”

见我不肯放慢脚步,无聊男伸手就来拉我,可惜还没碰到我的手腕就被打掉了。

“你要对我的老师做什么?!”一个冷冷童音喝道。

我猛地回头,穿着和服的女孩站在我和无聊男的中间,黑­色­的短发及和服下摆轻轻飘动,­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小脸上毫无表情,黑­色­的眼瞳因为怒气而冷得像冰一般,人虽小,看起来却非常有气势。

我一愣,随即开心地扑上去。

“哇,亚卢嘉!”

看到我,亚卢嘉眼中的冰冷顿时散去,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又带上一丝惊疑。

“老师?”

“亚卢嘉——”

一个不识相的声音打断我和亚卢嘉的深情相望:“原来你是做老师的啊?这么年轻,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我心中的不耐烦已升至顶点,亚卢嘉更是­干­脆,也不见她有何动作,那名无聊男子就一声惨叫倒飞出去,横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我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对亚卢嘉道:“下次换个更淑女一点的方式吧!”

“好的,老师。”

少了这个­干­扰,我和亚卢嘉终于可以痛快地互诉离别之情了。

“亚卢嘉,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哦,对了,这是旺财,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到的新交的朋友,是不是可爱得一塌糊涂啊?”我献宝似地捧出旺财。

“旺财,这是亚卢嘉,是我重要的人,以后要好好相处喔!”

旺财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亚卢嘉,然后“咕噜”叫了一声,轻轻跳到亚卢嘉身上,舔了舔她的脸颊。

“啊,旺财,你这*!”

我肖想了很久,还没有摸过亚卢嘉*的小脸呢!

幸好亚卢嘉对于旺财的“轻薄”行为并不在意,反而好奇地伸出小手摸摸旺财的皮毛。嗯,看起来这一对是能够和平相处的呢!

“对了,老师,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亚卢嘉想起正事,开口道。

“哎?难不成你把奇犽带来了?”

我立刻兴奋地东张西望。当看清那个缓缓朝我们走来的人影时,我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伊、伊尔弥?!”

我失声惊叫道。那个高挑细长、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的男子正是睽别了近两卷未见的伊尔弥。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望天空。虽然依旧是万里无云,但我还是隐隐感觉到这明媚的好天气恐怕是要到头了。

五分钟后,我、亚卢嘉和伊尔弥坐在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快餐连锁店里,旺财则被我留在了外面。上午的这个时候,店里几乎没什么客人,就只有我们一桌三人,引得几个服务生频频朝这看来,还不住地交头接耳,用指甲想也知道他们的话题肯定是我们。唉,都怪亚卢嘉和伊尔弥长得太出挑了。又不能把他们带回租屋,万一库洛洛一时心血来潮来个突击检查——两大巨头碰撞引发的火花,我可扛不住。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遵守当初的承诺,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大哥。请你处罚我吧!”亚卢嘉打破这久别重逢的尴尬沉默,低下头道。

我­干­笑两声,瞄了一眼一如既往顶着一张死人脸的伊尔弥。

“没事,我相信亚卢嘉的判断,这么做一定有你觉得必须做的理由。”

当初定下这样的约定也就是怕你家的那帮子强人知道我如此哄骗你会把我给撕了,基本上,是没安什么好心在这里,想到这,我忍不住又偷看了伊尔弥一眼。拜托,老大,你也动动你的面皮嘛!我到底是该逃,该求情,还是该闭目等死,多少也给点暗示吧!

“是的,因为,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找不到老师。”亚卢嘉平静地道出这个事实。

我夸奖地看了她一眼,不错,有长进。我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转向伊尔弥。

“伊尔弥,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吧?”

“比你好。”伊尔弥没有任何音调起伏地回答。

真是让人怀念的语气啊!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很可气。

“是啊,我哪有伊尔弥少爷那么清闲,整天除了‘工作’以外,什么也不想!”我有意重重地说出“工作”二字。

“至少没有被人当成东西拍卖。”

“伊尔弥少爷,你大老远跑来不会就是为了气我的吧!”

“不是。我听说亚卢嘉认了个老师,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心虚地别开目光,“哈哈,伊尔弥还真是个好哥哥啊!嗯嗯,对了,亚卢嘉,我还没谢谢你特意到友克鑫市来救我。”

“在友克鑫市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成现在这种怪样子。”

伊尔弥的一双黑­色­“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即使这样看我,我也变不了美女。

我差点晕倒。

“拜托,伊尔弥,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我现在这样才叫正常,好吧!”

伊尔弥摇头,“一点儿也不好。四岁的小孩也可以杀了你。”

我翻了个白眼,无力地叹气,“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是也不是这样判断好不好的吧!”

“死人无所谓好坏。”

见我快要被伊尔弥无表情的话气死,亚卢嘉很有良心地Сhā进来道:“我也想知道老师在友克鑫市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脱困的。”

既然是亚卢嘉的要求,我理所当然要满足。我把我被捉到逃脱的经过有节选地说了一遍。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再不会有人绑我去做什么劳什子的拍卖品了——真是瞎了他们的眼睛,像我这样哪有人会出钱买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脑袋就秀逗了?!”我又是苦中作乐又是抱怨地道。

“十老头已经死了。”伊尔弥语调平平地道。

“那要谢谢你们顺手替我报了仇。”我立刻奉承道,多说几句好话总是没错的。

“但还会有新的十老头出来。”伊尔弥又接了一句。

“我会记住这次的教训,离他们远一点再远一点的。”

虽然我如此乖地回答了,伊尔弥却没有赞我一句,而是冷着一张脸沉默着,像是别人欠他的钱又增加了。我好像并没有要向他借钱的打算啊!

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我换了个坐姿,吸了一口饮料,决定还是自救吧!

“对了,亚卢嘉,甜品店怎么样了?我在那种情况下离开,葛瑞嘉夫人一定为我担心了吧?到现在我还没有通知她我已经平安无事了。”

“老师失踪后没多久,夫人就把店关了,离开了天空竞技场。夫人说这是她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开店这么久,她还说她相信老师一定会平安脱险的,世界虽大,以后有机会还是能再遇上的。”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我还一次都没有尝过葛瑞嘉夫人做的甜品呢!不知道是怎样惊天动地的美味!”我遗憾地道。

“老师以后有什么打算?可以的话,请跟我们一起离开吧!”亚卢嘉郑重地道。

我飞快地瞟了一眼伊尔弥,见他似乎没有要反对的打算,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是不能大意。

“亚卢嘉,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所以只好说声抱歉了。”

“他的能力似乎被封住了吧?”

伊尔弥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对于这个问题,我肯定也不好,否定也不好,只好保持沉默。四周的气氛也因我的沉默而再次陷入僵持状态。

我望着行人廖廖的窗外,叹口气道:“其实我比谁都希望能离开这团麻烦,但是我也有我做事的原则,也许看起来挺傻的,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也就不是我了,这才是比什么都更糟糕的事!”

一时也没人接我的话。亚卢嘉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是连连闪动,这一点就远远及不上她的大哥。看看伊尔弥,人家不仅是面瘫,估计连眼部神经都挺有点问题的,我很纳闷怎么一直以来就没人把他误认为是瞎子呢!

“我知道了。”伊尔弥意外地开口,“这个给你。”

说完,他也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一样用布包着的短­棒­状物体。对此,我也是见怪不怪,反正所谓的动漫人物大概都有各自专用的储物空间。我狐疑看了伊尔弥一眼,没有得到任何暗示。我只好接过这不明物体,解开包裹住的布,抽出一把约一臂长的匕首,毫不起眼的外表,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噢,对了,这不就是那把切桌子跟切豆腐似的短刀!

看到这把刀,亚卢嘉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这不就是上次你要送我的那把刀?”

“现在的你会用得到。”伊尔弥用勿庸置疑的口吻道。

我轻轻抚摸着朴素的刀鞘,感受着金属冰冷的触感,终于道:“好吧,我收下了,虽然我不觉得有用得到它的一天。”

对此,伊尔弥很奇怪地没有反驳。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转而看向亚卢嘉。不知他们是否用某种外人接收不了的电波进行了沟通,亚卢嘉道:“大哥,我有话要跟老师说。”

“我在外面等你。”伊尔弥说着站起来。

“伊尔弥,谢谢你的刀,也谢谢你特意来看我。”我很真诚地笑道。

伊尔弥枯井一般的眼中闪过一道微光,也可能是我眼花。他朝我点点头,转身朝店外走去。

“老师——”

“那个,亚卢嘉,我其实已经不能再教你什么了,你也就不用再叫我‘老师’了。”我良心发现地正言道。

亚卢嘉固执地摇头,“老师始终是老师。”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无力地暗叹:要是十年后你也能这么想就好喽!

“老师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请想象一下洋娃娃一般漂亮可爱的亚卢嘉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的情景,我没有立马扑上去抱住猛蹭或是立刻喷鼻血三升实在是我的造化。我几乎是怀着负罪感地摇头拒绝。

“真的——不行啊!”

“那个人对老师就这么重要吗?”

我面­色­古怪地看了亚卢嘉一眼。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亚卢嘉,你可能是误会了,这并不是什么重不重要的问题,而是我既已说出就该做到;而且目前的状况也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好,但是我留下来似乎是最好的做法。”

“这是老师的判断吗?”

“是的。”

“老师相信我,我也相信老师。那么,也让我一起留下吧!”亚卢嘉一脸坚决地道。

我愣住了。哎,可没人告诉我柯特是在这个时候加入幻影旅团的!我快速回忆了一下剧情,确定这是在原著之外,断然否决。

“不行!”

“为什么?”

“亚卢嘉,你有你的事要做,你选择我做你的老师,是为了让你能走得更远,而不是让我绊住你的脚步。如果让这样的事发生,你所做的一切和我做的岂不是被你一笔抹杀?”

我大气凛然地回答。要是让亚卢嘉跟着我,以后的情节岂不乱成一团?!

亚卢嘉的眼中闪过迷惑、恍悟、后悔和感动,最后平静下来。她深深地低下头。

“我明白了,是我错了,老师,请原谅我。”

汗!我似乎越来越有向神棍迈进的趋势。

这时店里的客人开始增多,已不适合做为交谈的地点,我便道:“你明白就好。是时候走吧!”

亚卢嘉点点头,我们一起站起离开。

快餐店外,我看到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伊尔弥毫不顾忌他杀手和酷哥的身份,蹲在路边,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旺财。我不由狂汗,拜托,旺财只是长得像猫,并不真的是猫耶!

“大哥很喜欢动物。”亚卢嘉习以为常地道。

“看出来了。”

看到我们出来,伊尔弥把野草丢给旺财,站起身来。

“走吧。”他对亚卢嘉道。

亚卢嘉点头,看向我。

“老师请多保重,有什么事请一定联系我。”

“好的,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再去找你。”

“我会等你的,老师。”

我看向伊尔弥,笑了笑。

“伊尔弥少爷,也要多保重喔!别只顾工作,偶尔也培养点兴趣爱好嘛!”

“如果你委托工作,可以考虑给你打折。”伊尔弥一本正经地道。

黑线!我­干­笑两声。

“恐怕即使是打折我也付不起。”

伊尔弥倒是赞同地点点头,“你可以打工来还,女佣的话我们家还是缺的。”

我哑然。你咋不叫我卖身到你家为奴呢!

“嗯嗯,我会记得的。”

伊尔弥和亚卢嘉转身朝镇外走去,直到完全看不到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我才招呼旺财。被他们一打岔,自制午餐是别想了,我只好从快餐店买了三人份的快餐。

推开租屋吱嘎作响的大门,穿过玄关,看到库洛洛坐在起居室的直背椅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干­净利落,白皙的指尖抵在一起成金字塔形,双眼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我回来了!”

我一边招呼着,一边把买的东西放桌上。

库洛洛的视线转向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是什么?”

“快餐。今天偷懒,午餐就不做了。”

“不,我指的是你藏在衣服下的东西。”库洛洛仍然淡淡地道。

这家伙的眼睛怎么这么尖啊!我一边暗自嘀咕,一边不太情愿地把短刀从上衣底下拿出来。

“路上遇到了熟人,其中一个送的礼物。”我若无其事地回答。

库洛洛似乎接受了我的说词,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我打开袋子,把快餐一样样取出来。

“派克死了。”

库洛洛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我手上的动作一停。奇怪了,他哪来的情报?

“噢。”我随口应道。

“菲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库洛洛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人总是要死的嘛,而且我和她也不熟啊,顶多就是比陌生人稍微再近一点。”我蛮不在乎地回道。

“是吗?”

库洛洛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常,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落寞,让我觉得我似乎有安慰他一下的义务。

“至少她也有过选择,比起许多连选都没得选就死掉的人要好多了。而且,她也不算白死,留下了不少有用的讯息,不是吗?对于这个结果,她本人应该还是比较满意的吧!”我根据我那有限的对剧情的了解如此道。

“菲知道派克是怎么死的吗?”

“多少知道一些,我当时有在旁边偷看喔!”我微微一笑。

库洛洛没有再开口,而是用一种高深莫测地表情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莫明地又不安起来。我又说错做错了什么?

终于,库洛洛收回他那怪异的表情,平静自然地道:“菲,去准备一下,我们十五分钟后离开。”

“噢,知道了。”

受到亚卢嘉和伊尔弥的“打扰”,我和库洛洛只好当天就离开小镇,重新踏上逃亡的第二阶段旅程。库洛洛汲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后,没再采用那种慢得要死又累得要命的原始赶路方式,而是选择了乘坐长途客车这种更合理更现代的旅行方式。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迫离开亲自选定的隐居地,还是被派克诺坦的死讯打击到了,库洛洛一路上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常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呃,团长大人,您思索就思索呗,­干­吗没事盯着我瞧?好吧,我承认把亚卢嘉引来是我的失误,可是,派克诺坦的死可是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我被库洛洛诡异的视线看得实在难受,又不好出言明说,只好眼泪汪汪地看回去。

库洛洛握住我的手,他的手还是很温暖。

“不是菲的错。”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其实想说的恰好相反呢?唉,团长大人的心思还真难猜啊~~~

经过一夜一天多的长途旅行,快半夜时我们总算到达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地方。看着熟悉的钢筋水泥大楼,我的心情是那个激动啊!虽然小镇的田园风光很美,但还是只有城市才能令我产生家的感觉。

跟着几个屈指可数的乘客下了客车,乘客和司机立刻消失于黑夜中,只剩我和库洛洛在灯光昏暗的站台上发呆。

“先去找地方住下吧!”

“好!”

我抱着旺财,跟着库洛洛往夜晚的城市进发。

夜­色­低迷。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是湿漉漉的,泛着一层异样的油光。街灯和酒吧的霓虹灯投下一道道五彩的光晕;或是轻柔或是激烈的音乐从敞开的酒吧间门内传出,偶尔爆发出一阵大叫声,衬得街上更加静谧。

我和库洛洛紧挨着走过这条满是酒吧的不知名街道,走上另一条更加安静的大街。四下里只有我们的脚步声一下下地回响着。

嗒——嗒——嗒——嗒——

库洛洛突然握住我的手臂。

“怎么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不解地扭头看去。怀中的旺财也莫名地不安分起来。然后我才听到前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别担心。”库洛洛低声说了一句。

担心什么?我仍然没有搞清楚状况,直到前面的大马路上出现四名男子,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来。四个男子的年纪都在二十上下,穿着不知是该说有个人风格还是怪异的宽大衣服,年轻却不太好看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表情。

“喂,你们两个,不想死的话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其中一个出声喊道。

这下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虽然没有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经典标准台词,我还是知道了他们是打劫的。不过劫到幻影旅团团长的头上——我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库洛洛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漠地看着这四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可怜虫。

“没长耳朵是吧?非要我们亲自动手不可?!”

库洛洛仍是高深莫测地不发一语,Boss不开口,我这只菜鸟就更没有说话的份。

一人终于不耐烦起来,掏出一把刀就快步走上来。

“X的——”

他也只来得及骂出一句脏话,之后不管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库洛洛突然一拳击中他的下巴,硬是将他打飞出去。我隐隐听到“喀嚓”清脆的声音,不知是不是下巴被打断了,那人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没声音了。

其他三人见状也各自掏出武器,狂叫着冲上来。我嘛,赶紧抱着旺财,退到一边作壁上观。

库洛洛出手拧断第一个冲到他跟前的人的手腕,夺过他的刀,顺势割开第二个人的喉管,避过第三人挥来的铁捧,反手将刀刺入他的胸口,回过身拧断第一人的脖子,解脱了他断手的痛苦。不到一分钟,战斗已结束,不,应该说是屠杀更贴切。

“杀­鸡­焉用牛刀啊~”我惊得喃喃自语道。

库洛洛拍拍衣服,淡淡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人,朝我走过来,我咽下唾沫。

“那个,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还有一个。”库洛洛瞄了瞄第一个被打飞的男子。“菲觉得呢?要不要杀他?”

拜托,请不要用“今天天气如何”的语气问我这种问题!

“那个,我不觉得我有决定这种事的权利。”我顶着黑线回答。

“那就杀掉吧!”

库洛洛的语气让我有种我们正在讨论如何处置一只不慎爬到我们跟前的小虫子的错觉。

我的嘴角抽两下,“随你啦,我又和他不熟。”

库洛洛看了我一眼,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

“算了,走吧!”

“咦,不杀了吗?”

“突然不想杀了。”

汗!团长大人还真是够喜怒无常的,君心难测啊!不过那个家伙倒是很走狗屎运,逃过一命。我看了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男子,小心避开不去看另外三具尸体,跟上库洛洛。

“菲不觉得害怕吗?”沉默不语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库洛洛冷不防开口问道。

“不怕啊,我相信库洛洛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摆平那四个家伙!”我笑眯眯地谄媚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菲看到我杀人都不觉得害怕吗?”

我僵了一下。这个问题貌似有点悬。团长该不会在这时突然醒悟我除了拖后腿之外、别无用处的事实?还是他已经到了极限,对我感到厌倦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妙啊!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花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没有逃到一边。

“看到死人是有点怕,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也还没多到习惯的程度。”我权衡之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只是有一点害怕吗?我以为菲会难以忍受,或者会阻止我杀人。”库洛洛依旧提着令人不明白其用意的问题。

“嗯,要是换在我的家乡,我会难以接受,但是在这里——杀人和被杀不都是很普通的?只是某人一念之间的事。至于阻止嘛,就是更无从说起了,我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权利啊!”我笑笑道。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是吗?明白就好,明白了就不要再提这种让人奇怪又不知所谓的问题。大哥,我承认,您的智商小的我是坐了火箭也赶不上的。

之后,走了不多久,我们看到一家挺高级的旅馆,库洛洛和我便欣然入住了。

早上醒来,走出房间,看到库洛洛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貌似在等我。

“一起去用早餐吧!”

“好啊!”

下到楼底餐厅,却被服务员告知宠物不能进入餐厅。咦,以前好像没遇到过这方面的问题嘛!没办法,虽然舍不得,还是只能将旺财交由服务员小姐去喂食,暗暗交待了它要乖乖的,不要看小姐长得漂亮,就见­色­忘主。

等上餐的时候,我掏出上次买的地图摊在桌上。

“库洛洛,我们现在在哪?”

库洛洛看了一眼地图,指了指图上的一点。

“在这。”

我看看他指的那一点,再看看我们原来待的那座小镇,比划了一下方向。

“这么说来我们的确是在往东走喽!”

“嗯。”

库洛洛喝了口咖啡,又看了一眼在研究地图的我。

“我现在更想看看菲的占卜诗了。”

我头也不抬地问:“做参考吗?”

“不行吗?”

我抬起头,拿过我那份早餐,叉了块煎蛋送入口中。呜~突然怀念起妈妈煮的白粥,还有皮蛋和榨菜。

“那还真是遗憾,没有这种东西。不过没有也就没有了,只是参考嘛!怎么做、做不做还是得自己下决定,命运要真是预定好且无法改变的话,知不知道还不是一样得按着它走下去嘛!”

“菲不太相信占卜?”

“与其说是不相信,不如说不习惯它的存在。在我的家乡从来也没有百分之一百准确的占卜,也没有人真的会靠占卜做事,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比较真实。”

库洛洛显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他默默地进了一会儿餐,又道:“吃完饭,我要去附近转转,要不要一起去?”

“要,要,当然要!”

受着逛街的诱惑,我们快快地吃完早餐,领回被无良抛弃的旺财,离开旅馆。

隔了半个夜晚,来时还空寂无人的街上塞满了熙来攘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流,吵杂混乱的声响仿佛有形的波纹般将我们团团围住,这却是比什么都更令我安心怀念的场景。

我们边走,库洛洛一边就将周边的街道名称和布局一一道来。鉴于上次听库同学上历史课听到一半睡着的丢脸经历,这一次我痛改前非地支起两只耳朵,仔仔细细地将库洛洛的介绍认真记下。这也让我确定在我未起床的几个小时里,他一定是在客厅里拿着一本地图狂看过。

在我们熟悉周边地形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又经过了昨夜遇劫的那条街。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神­色­如常,一点儿也看不出几个小时前曾在这死过人的迹象。偷瞄一眼库洛洛,看来他也早将此事忘诸脑后。也是,一整个族都灭过了,又怎么可能在乎这区区三个小角­色­!

“小心!”

库洛洛及时拉住我,使我免予撞上一辆急转弯的小汽车。

“哇,吓死我了,差一点就小命不保!”我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

库洛洛摇摇头,牵住我的一只手。

“走路时专心点。”

我小小地红了一下脸,吐吐舌头。

“知道了。”

在库洛洛的引领下,我们接着逛了一下城里最大的书店(意料中的事),各买了几本书;又去博物馆看了看,库洛洛的解说令馆内几个专业解说员汗颜无比又暗恨无比——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知道是对牛弹琴,白说了。在市中心的广场用了热狗午餐,我又舔了一只冰淇淋球。在我目光的攻势下,库洛洛还主动买了一只汽球,刚到手,就被旺财抢过去。再去看了一场电影,把旺财藏在包里偷渡进去,扔给它一根­棒­­棒­糖,足够它一声不吭地舔到散场;不过看的竟然是科幻片,让我的心情复杂极了。最后塞了一肚子的意大利面,满足地回旅馆。

可惜这样惬意的生活只有一天,第二天一早,库洛洛就扔下我们,不知跑哪去了。好吧,我也有我自己打发时间的方法。先把积下来的脏衣服送去洗(这回我可不傻喽),然后由于餐厅没有“兽”­性­的规定,我只得带着旺财出去买回它的“狗”粮。感谢库洛洛和我的先见之明,这样逛了一圈都米有迷路。

报复­性­地有意吃了午饭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库洛洛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我捂着嘴和鼻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去。库洛洛闭着双眼,呼吸平和,脸上的线条愈发柔和,也看起来更年轻了,一本书倒扣着放在他胸前,真的睡着了。

我转转眼珠,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手机掏出一半,还是塞回去。实在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我继续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拿了一条薄毯出来轻轻盖在库洛洛身上,又无耻地欣赏了一会儿团长大人罕见的美美的睡颜,才想起把狗粮放进套房的冰箱,拉着旺财进房间。

我一进房,库洛洛便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

第三天,一早便下起了大雨,我和库洛洛都没法出去,于是两人各占客厅的一角,看电视的看电视,读书的读书,玩汽球的玩汽球——旺财自塑料骨头之后的又一新玩具。早中餐都是叫的客房服务。

傍晚时忽然觉得房里有些过于安静的我抬起头,看到先前还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旺财也终于玩累,静静在一旁趴成一团;库洛洛坐在窗边,正出神地望着窗外。我放下书走过去,发现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乌去散去,今晚的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

“雨已经停了。”

“是啊,晚上不会再下了。”

“库洛洛,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城市?”

“菲不喜欢这里吗?”

“没有啊,只不过我们迟早都要离开的,不是吗?”

库洛洛回过头来,“说的也是。什么时候走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他淡淡地又加了一句,等于没回答。

又看了一会儿风景,我道:“肚子饿了,叫晚饭吃吧!库洛洛要吃什么?”

点完餐,我又去张罗旺财的晚饭,大概是下午玩得太疯了,对于我端给它的狗粮,旺财只是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我摸摸它的小脑袋。

“得到教训了吧!看你下次还这么皮!”

吃完饭,我又跑去看电视。一直到准备叫上旺财去洗澡时,才意识到它的不对头。我给它的晚餐原封未动地放在原处,旺财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双眼紧闭,小小的耳朵也无­精­打采地搭拉下来。我抱起它轻轻晃动。

“旺财,旺财,醒醒,旺财!”

对于我的叫唤,一向警惕心十足的它竟没有半点反应,两只圆圆的眼睛也还是闭着。我摸摸它粉红­色­的小鼻子,凉凉的,有点湿。我有些惊慌起来。

“库洛洛,你快来,旺财有点儿不对劲!”

库洛洛立刻放下书走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旺财。往常最讨厌库洛洛、根本不让他碰一下的旺财竟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库洛洛的手上,让我顿时觉得事情大大得不妙。

“库洛洛,旺财到底怎么了?它不会有事吧?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注意到它不对劲的!”我眼泪汪汪,懊悔得差点要哭出来。

库洛洛安慰地拍拍我,“别担心,它可能是生病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随即恍悟。对喔,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当然都会生病,都会死。我连忙抱过旺财,往门外就走。

“我带它去看病。”

库洛洛拉住我,“等一下,你知道到哪儿去看吗?”

我摇头,“不过没关系,我会叫出租车,让他送我去最近的兽医那。”

库洛洛无奈地摇头,“你别忘了旺财并不真的是猫,一般的兽医可治不了它。”

“对喔,旺财是会变身的,那怎么办?”我哭丧着脸看向库洛洛。

“别急,我帮你查一下。”

说完,库洛洛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我到浴室拿了块浴巾包住旺财,一边理着它的毛,一边焦急地看着库洛洛不知对着话筒说着什么。最后,他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纸片。

“我查到了。在附近就有一位专门为这类特殊生物看病的兽医。这是地址。”

我忙不迭地接过纸片,扫了一眼,很眼熟的街名,貌似前天就有见过。

“是不是就是你前天指给我看的专门卖奇怪东西的那条街?”

“对,从宾馆后面绕过去,可以抄近道,比乘出租车更快。”

“我知道了。”

我记路形图的时候,库洛洛去我的房里帮我把放随身物品的背包拿出来。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库洛洛的目光温润如玉地看着我。

有那么一刻,我差点就脱口而出说“要”,但在迟疑了一下之后,我终究还是笑着摇摇头。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实在不行,我再打电话回来好了。”

“这样也好。”

如此说道的库洛洛眼中却露出一抹悲伤的神情——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自个儿心情不好,移情作用的结果。

“那么,把这个带上吧!”库洛洛很意外地拿出伊尔弥送的那把短刀。

我看看刀,又看看库洛洛,他只是淡淡地分不清含义地微笑着。我犹豫着,还是伸手接过。

“那好吧,我就当是壮胆用的。”

我把刀放进包里,背在肩上,抱起旺财。

“我走了!”

“路上小心。”库洛洛站在门边道。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疾步朝电梯走去。

下过雨的地差不多­干­了,只有几个小水坑还积着水,亮亮地反­射­着灯光。汽车有一辆没一辆地驶过,行人也显得意兴阑珊,即使同是城市,也还是有大小之分的。

转了两个弯,来到库洛洛所说的近道上。这是条不很宽,却很长很扭曲的马路,两旁是一幢幢旧房,一扇扇窗户都是黑漆漆的,不知是住在这的人习惯早睡,还是压根儿就没人住。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不知是*还是酸臭的气味。灯光幽暗,四寂无声,怎么看怎么­阴­森。

我咽口唾沫,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旺财,无比后悔不知哪根神经搭错,拒绝团长陪同前来的提议。这时候要回头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得小声给自己加了油,硬着头皮迈步。

“旺财的列祖列宗啊,一定要保佑我们啊!我出事不打紧,旺财有事,你们可能就要灭族了!”

我一边暗自祷告,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下的动静。

有风吹过的声音,某处汽车驶过的声音,我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喘气声……

“谁?!”

我突然停下,警惕地望着前方的黑影。随着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的呼吸声渐渐清晰,黑影变成一名男子。苍白的脸­色­,凹陷的眼窝,下巴被某物固定住,但显然没固定好,以至于嘴巴无法闭合,一缕涎水从歪斜的嘴角流下。比起这些,更令我在意的是他眼中的凶光,和手上握着的刀。这景象似曾相识,连带着那张脸孔也眼熟起来。

我还来不及回忆起究竟是在哪儿看到的这张脸,男人突然恐怖地大叫一声朝我直冲而来,我条件反­射­地避向一旁。

“啊!”

手臂上传来的刺痛令我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我很快地瞄了一眼痛处,一团红­色­涸上薄薄的衣料。我呆住了。

火辣辣的痛感让我回过神,我抬头一看,男子已转回身,再次向我扑来。

倘若是刚穿来时的我大概会被这一幕吓得呆在原地任由宰杀,幸而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多少也适应了,才会有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让我猛转过身,掉头就跑。

风在耳边呼啸,杂乱的脚步声像锤子头敲打在我的心上。手臂上越来越强烈的痛感令我感觉到这次的事件不是笑笑哭哭就可以过去的,这一次我可能真的会被杀掉!

“啊——”

背上一痛,我不由往前扑倒在地,抱在怀里的旺财也摔了出去。我骇然回头一看,背上的包被砍中,东西散了一地。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举起他手中的刀。

我脑中一片空白。

男子惨叫一声,砍下的动作一顿。原来刚才的摔落反而唤醒了旺财,它猛地跳起来,狠狠地咬住男子的大腿。我的手碰到一样冰冷的东西,扭头一看,是伊尔弥赠的短刀。

刹那间,这把刀轻易穿透结实茶几的情景浮现在我脑中。以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也能轻而易举地刺穿眼前男子的身体。

手臂上火燎一般的痛。

男人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口中发出的含糊的叫声。

我握紧刀把。

下一刻,我飞身扑去,推开男人刺向旺财的刀。

“呜——”

旺财被大力踢飞出去。

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感。我低头一看,男人手中那把难看的刀正扎进我胸前,周边的衣服立刻染上了一大片红。

男子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只能勉强听明白一两句。

“他说……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活……”

“哐当”,一直被我握在手中的短刀落到地上。

似乎有点对不起小伊呢!难得一向抠门的他送了这么好的一把刀给我,我却……

我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就被黑暗吞没了……

咦,回来了?X养伤期间X各人的礼物

我的身子一震,突然回过神来。

数学老师夹起教案,心满意足地走下讲台。原本还安静有序的教室突然热闹混乱起来。几个同学推开椅子站起伸展身体,几个转过身和前后桌的说起话来,几个走出教室。我的视线一偏,投向窗外。­操­场上高一的某个班刚上完体育课,排成列队的伍化成松散的人群。

我揉揉眼睛,教室还是教室,同学还是同学。持刀的男人、旺财、长街、可能隐身在某处的团长大人,都如那梦中的景物在梦醒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非我真的是在做梦?

当机重启中的我被人用力拍了下肩膀。我捂住胸口,好痛!猛回头,却迎上好友小晗凝望的视线。

“喂,你都快发了一节课的呆了,还没发完啊!你也太厉害了吧!连数学魔头的课都敢开小差!”

我看着好友许久未见的脸,听着记忆中不加修饰的恶劣语气,突然扑上去抱住她。

“哇哈哈哈哈~~~我回来了!我终于死回来了!”

小晗摸摸我的额头,摇头叹息:“完了完了,又一个被高考折磨疯的娃儿,可怜啊~”

我“啪”地拍掉她的爪子,“死去啊!你才是疯子呢!”

我看看四下,也意识到刚刚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的了。我­干­笑两声,凑近小晗道:“回家的路上我再和你细说,很有趣噢!”

小晗斜睨了我一眼,“好啊,要是不有趣,你可要赔我­奶­茶噢!”

BS地看了她一眼,小样,就知道­奶­茶。不过我也好久没喝过了,好像是大半年,又好像只有一天?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再度安静下来。我看着语文老师的脸,只觉得以前看来丑丑的脸孔也亲切了不少,连那唾沫四溅的上课方式也似有趣起来。

我记起那次跟团长的抱怨,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蛮奢侈的抱怨。不知道我回来以后,团长大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他会不会后悔?还是满意于自己的­阴­谋得逞?

平心静气地想一想,我被刺杀应该是团长一手安排的吧!持刀的男人就是那四个抢劫却反被杀的人中惟一幸存的一位吧?他埋伏的那条路也是团长指出的近道,恐怕再前一天带我熟悉附近地形的举动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吧!旺财的病多半也是团长搞的鬼,他要是在我买来的狗粮里放点药什么的完全是易如反掌的事。

唯一解释不通的就只有那把短刀了,团长大人为什么特意要我带上刀呢?要知道我可是有那么一次机会反把男人给杀了的,团长大人应该不会做出增加游戏难度这种无聊且恶趣味的事。而且,团长要是想除掉我的话,有一百种简单直接的方法,犯不着花那么多心思设下这种圈套的!

还有,团长站在门边目送我离去的寂寞身影……

啊~~~~~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真想抓过团长,把他的脑壳撬开来,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算了,不想了,说不定这些烦心事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在出神期间幻想出来的。

——梵——小梵——

咦,谁叫我?我奇怪地直起脖子,看看左右前后。老师还在讲台上喷着唾沫,同学们一个个伏案低头,不知是在做笔记,还是像我一样在出神乱想。我抓抓头发,完了,幻想还不够,又得幻听了!我摇摇头,抓起课本。

一愣神间,突然就到放学时间了。小晗要做值日生,又嫌我这么大体积在一边碍事,硬是把我赶出去,我只好可怜兮兮地躲到­操­场上的领­操­台旁去等她。

春天已过大半,校园的梧桐树正是枝繁叶茂。天空虽然没有“猎人”世界的那么蓝那么透明,却别有一番家乡的亲切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猪——不,是草窝。

“还是自己的世界好啊!不知道旺财怎么样了?团长大人应该不会将斩草除根发挥得这么彻底吧,当初不是连酷拉皮卡都放过了。还有亚卢嘉——希望她是抱着良好和平的心情加入幻影旅团的。小杰和奇犽,唔,他们是主角,不用担心。我好像还欠西索大大一个要求,算了,就拿我的行李折抵吧!”

肩上又被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同时小晗的声音传来。

“你一个人在这叽叽咕咕地说什么呀!”

“好痛!”

我捂着胸口,含泪看了她一眼。

“哈哈,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用力了一点——咦,不对,我拍你肩膀,你捂胸口­干­什么?!”

“哎?传导作用啦,哈哈!”

我打着哈哈掩饰过去,心中却暗惊莫非是那一刀给我留下了心理创伤?呜,我的零用钱是有限的,没多余的看心理医生……

“喂,你看!”小晗捅捅我的手臂。

我顺她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一名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高大的身材,­干­净端正的五官,虽然称不上非常帅,却也自有一种使人感到亲切的特质。

“他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嘛,怎么还跑回来!”

“你管人家!说不定是回来看老师的,也有可能是来传授高考经验的,人家可是去年的学校状元!”

我一边回答,一边不由想起另一张让人觉得相像的脸。那个叫“雷利”的男子,不知有没有从蜘蛛们造成的大混乱中活下来?

“魂回来兮,魂回来兮……”

我回神,看到小晗伸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

“我说小梵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耶!怎么动不动就走神啊?”

“这个啊,当然是有原因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就是你刚才说的有趣的事?”

我正要回答,却又听到某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梵——梵——

我扭头四下寻找。

“又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哪有,我怎么没听到。”

“唔,算了,咱们边走边说,我请你喝­奶­茶。”

“好哟!”

……

“……所以,你就这样死回来了?”

小晗瞪大眼看着我。我们此刻正并排坐在街边的小花园里,人手一大杯的珍珠­奶­茶。

我用力吸了一口­奶­茶,点点头:“是啊。”

“你真是太笨了!你不是有机会­干­掉那个男的吗?”

我咬着吸管,点头。

“为什么不杀呢?”

我眯起眼仰天望向蓝蓝的天空,空中有一条长长的飞机云。虽然飞机早已飞走多时,我们还是能知道它曾经来过。耳边响起的风声中似乎又带着某人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要杀当然也是可以的,选择不杀,是因为那样做,我就不是我了。真实世界的纪梵菲是不会杀人的,杀人的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纪梵菲了。如果我不是原来的我,即便有一天我找到回来的路回到这个世界,也毫无意义了。在那个世界,我是很怕死,我怕我死了就不能回来了,可要是回来等于没回的话,我宁愿以另一种方式留在那里。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要努力做我自己,做最真实的纪梵菲!”

小晗像是松了一口气,露出温柔欣慰的笑容。她身旁的街景渐渐淡去,变成一片朦胧的白光。那个呼唤我的声音更大了,大到我已无法忽视、不去回应的程度。

小晗站在白光中,继续微笑地看着我。在她身后,是爸爸妈妈、老师们、班上的同学们、学长、邻居,他们全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我,既像是在为我自豪,又像是在夸奖我。小晗轻轻地开口道:“要加油喔!小梵,重要的不是在哪里,而是,你就是你!”

在小晗的话语声中,所有人的身影都朦胧起来,融进白光中。

我同样笑着道:“我会的,我保证!”

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到雷欧力疲惫的面容,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使本已够沧桑的面容又老化了十年。看到我醒来,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凑近道:“小梵,你总算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很痛?”

我动了动嘴,他俯耳过来。

“……有没有……帮我把伤口……缝得漂亮点……记得……我要有……蝴蝶结的那种……”

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地说完整句话,还来不及看雷欧力的反应,我又一头睡了过去。

鲸鱼岛。

傍晚时分。火红的落日已有大半落入海平线下,红­色­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血红。海鸟鸣叫着正要归巢,林中的动物们也忙碌地准备着迎接夜晚的到来。

米特开的酒馆里早已点上灯,照亮了劳作一天来此喝杯饭前酒的村人。大家齐聚一堂,谈论最近发生的趣闻,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米特啊,这边没酒了,拿酒来!”长着一脸粗犷相的中年大叔招呼道。

“来啦!”

米特拿起酒瓶走过来,给中年大叔满上酒。

“哎哎,米特,听说小杰前两天回来过?”

“是啊,不过待了一下又走了。”

“小杰这小子,考上猎人底气也足了,回来也不跟大叔打声招呼!”中年大叔不满地咕哝道。

边上的男子立刻为小杰辩解道:“别乱说,小杰回来是送朋友到岛上养病的,他另外还有事,所以才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小杰的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米特瞪了眼仍是不满的中年大叔,“不是跟你说是来养病的!而且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凭什么给你看!”

中年大叔恍然大悟道:“是女孩子啊!没想到小杰也到这个年龄了,想当初他才那么一丁点大,坐在我肩上满岛乱跑呢!”

“现在怕是他要扛着你满岛跑啦!”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米特恼怒地用酒瓶敲敲桌子,“都给我小声点儿!吵到小杰的朋友怎么办!”

大家彼此看看,都放低了说话的声音。米特满意地回到柜台后。

作为话题主角之一的我此时就躺在酒馆楼上的一间客房里,无聊地瞪着天花板。

第二次从昏睡中醒来后我才得知我有多好运拣回一条小命(废话,俺是女猪耶)。那把刀虽然看起来刺入很深,却意外地没有伤到心脏,连几条大的动脉也刚好被逃过,直让抢救我的医生大呼“奇迹”、“不可思议”(少见多怪,俺是女猪耶);我又是在第一时间被送到医院,也没有让我流血过多而亡。

据照顾我的护士说,送我来医院的是一名穿着深­色­衣服、额头上绑着绷带、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一举一动都给人沉稳文雅的感觉。

“但也有点吓人,”护士话峰突然一转,“总觉得冷冰冰的不好接近,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眼睛,虽然漂亮,但冷冷的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我告诉他医院的血库里没有符合你血型的血浆时,他看着我的样子差点把我吓死!”

她说着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护士小姐描述的男人无疑是团长大人。从时间上来看,几乎是我一受伤倒地,他就出现将我送来医院,这及时的程度也多少证明我对他一直在旁窥看的推测并没有错。但是这样一来我也更加弄不明白了,团长大人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救我?如果不想我死又为何花费心思布下那样一个局?团长大人,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听到医生宣布我脱离危险,团长大人便又一声不响地悄然离开,虽未带走一片云,却在走之前通知了雷欧力我受伤住院的消息,这也是为何我从昏迷中醒来一眼便看到他的缘故。我不知道团长大人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怎么会一眼相中雷欧力的,该不会是看到我在他名字后自己写的注释——未来的医生?(别问我酷拉皮卡的爱心注释是什么,我怕说了会被他追杀。)

雷欧力来之后,不知用啥法子联络上了小杰、奇犽和酷拉皮卡三人,结果把他们全给招来了。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倒也算了,我反正也不知道FJ安排他们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小杰和奇犽就不一样了,原本该准备去玩游戏的他们竟然跑到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城市,可把我给吓坏了。在我寻死觅活眼泪鼻涕的恳求下,小杰和奇犽终于答应乖乖地回去剧情。但是为了能安心地离去,走之前一定要把我安置妥当。

虽然团长大人在离去之前为我付足了住院费(他的银行卡似乎也还在我这),但雷欧力等人固执地认定医院不安全,而且虽然有留欧力和酷拉皮卡自愿留下照顾我,但他们毕竟是男生,要照顾我这样一个女孩,既不方便又不够细心。在商量之下,大家一致看中了小杰推荐的鲸鱼岛(奇犽说枯戳戳山,立马被黑线否决掉),环境优美,地处偏远,绝对适合隐居静养。岛上还有非常会照顾人的米特阿姨(看小杰壮壮的样子就知道),用来给我养伤再称意不过了。

这么一说定之后,四人立刻开始安排行程。在喂我吃了足够多的安眠药后,就把我打包上飞艇,再转船。醒来时我已躺在这间特意为我整理出来的客房里。而小杰和奇犽在叮嘱威胁了我一番之后,也多少安心地离开了。

“吱哑”的开门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我扭头望去,酷拉皮卡轻轻走进来,看到我醒着,便对我笑了笑。

“你醒了,是不是下面太吵了?”

“不是,我都睡了一天了!”

“那正好,趁热把汤喝了。”

我一听,立刻把脸皱成苦瓜样。

“不是吧,又要喝!我下午的还没消化完呢!”

“没那么夸张吧,饭还要一天吃三顿呢!而且这只比拉兽还是旺财辛苦为你捕来的,可千万不要辜负它的苦心啊!”

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酷拉皮卡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我也莞尔。

旺财是在我被送到医院的第二天自己找来的。它大概是循着气味从窗户爬进病房来,可把医生护士给吓了一跳。它来了之后就一步不离地守在我的床边,赶也赶不走,只好让它去,偶尔给它点吃的,一直到雷欧力到来。雷欧力在友克鑫市的宾馆大厅见过它,自是知道它和我是一起的。

我清醒后看到旺财,自是无比高兴。托雷欧力带它看了看兽医(它和小杰相处得不错,就是和奇犽不对盘,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就狠狠抓了他一下,看得我偷笑不已,这大概是所谓的同类相斥吧),一切正常,看来那天的异常应该是被下了药的缘故。

我转移了,旺财自然也跟着来到鲸鱼岛。岛上的原始森林倒是很让它如鱼得水,天生的本能立刻苏醒,没几天就学会了狩猎,还把猎物拖回来献宝。只不过看它小猫一般的身材却拖着一只牧羊犬大小的猎物努力翻山越岭的样子就实在搞笑,差点笑得我伤口裂开。

米特把一半猎物分给旺财作为给它的奖励,另一半熬成汤给我喝。可怜我还只能吃流质食物,又流了很多血要补回来,只好每天这个鱼汤那个­肉­汤地狂喝,喝得我一听到汤就想翻白眼。

“别翻白眼了。过两天等稍微能吃点固体食物了,再叫婆婆帮你熬粥。”

酷拉皮卡边说边小心地抬高我的头,往我身下塞两个垫子。

“好吧。”我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道。“对了,雷欧力呢?好像都没有听到他的大嗓门。”

“雷欧力总有一天要被你气死!他去帮你买止痛剂了。”

虽然谁也不曾对我的忍痛能力有过期待,但我的怕痛程度还是令他们大吃一惊,这也没办法,活了十八年,我受过的最大的伤不过就是蹭掉块皮或被美工刀割个小口子什么的。因此我对止痛剂的要求也是不间断的,而且似乎由于体质的缘故一般剂量对我几乎不起作用,带来岛上的那些止痛剂显然就是这么被我快速消耗完了的。

酷拉皮卡舀了一勺汤,送到我嘴边。酷拉皮卡亲自喂我喝汤,这种五星级待遇大概即使是穿越女猪,也没有几个能享受到的。哈哈哈哈哈~~~~

“什么事这么开心?”看我眉开眼笑的样子,酷拉皮卡不由问道。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酷拉皮卡以后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酷拉皮卡手一抖,差点把汤汁洒出来。

我轻轻地吸口气再吐出来,“不,我说错了,应该是贤夫良父,嫁给酷拉皮卡一定很幸福。”

酷拉皮卡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幸福吗?”

他随即拍拍我,“好了,别说话了,乖乖喝你的汤吧!”

我点头,乖乖听话。

静静喝完一碗汤,酷拉皮卡放下碗,拿块湿毛巾给我擦脸。酷拉皮卡映在昏暗灯光中的脸是平静的,蓝­色­的眼瞳反着光,恍如夜­色­中的大海。总觉得现在的他平静得有些异样,是不是经过友克鑫市一事之后,他把仇恨更深地埋入心底,刻进灵魂中?

“梵,在想什么?”酷拉皮卡含笑问道。

“酷拉皮卡——”

“嗯?”

“受伤之前我其实是和团长在一起——”

“我听说了。”酷拉皮卡语调平淡地回答。

“我告诉了他你的名字,不过别的什么也没说。”

“你即使不说他也能查到。”

“那个叫派克诺坦的女人死了,你知道吧?”

酷拉皮卡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派克诺坦的念能力是读取别人的记忆,她读到了小杰和奇犽的记忆。”我停下喘口气,又道。“她的另一种能力是将读到的记忆化为念力枪子弹­射­入别人体内,所以你对小杰和奇犽说的关于你能力的话,幻影旅团的人也已经知道了。”

酷拉皮卡沉默不语,目光愈发柔和起来,犹如窗外淡淡的月光一般。

“梵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他轻轻地开口问道。

我苦笑:“因为我对团长说我哪边都不帮,原来是怎么就是怎样。酷拉皮卡,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自私,很­奸­诈?”

“是!”

酷拉皮卡­干­脆的回答让我脸一垮,差点掉下泪来。酷拉皮卡却很没同情心地笑起来,伸手摸摸我的头。

“虽然是很自私、很­奸­诈的做法,但只要是梵的选择,就没关系。”

“咦?”

“梵其实知道很多事吧?”

“呃,还好啦!”我不好意思地回道。

“早在猎人考试的时候,我们就有这种感觉,梵好像知道不少关于我们,甚至我们自己都未必知道的事。这都是些什么样的事,实在令人好奇。不光是这样,就连梵自身,也充满了疑问。梵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猎人考试现场的?梵经常提到的故乡在哪里?为什么关于她故乡的每一件我们都没有听说过?……等等。有好几次我其实都忍不住好奇想要问梵。但不知为什么最后都没有问出口。当时没有问,现在不问,以后也不会问。虽然置身事外,谁也不帮真的是很­奸­诈、很冷漠的做法,可是这么做的梵才是梵啊,是我们一开始就认识的那个梵。看起来虽然很普通,却比谁都还要神秘,总是在一旁鼓励地看着我们。不管我们走出多远,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梵在那里,就能知道,原来我们的起点是在那里啊!”

酷拉皮卡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像是冬日结冰的大海,他望向窗外月夜下的树林。

“再说,复仇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从没有想过要借助谁的力量,我也不希望把你们牵扯到这件事来,我——不想再一次失去重要的同伴了!”

我微笑:“不会的,小杰他们可是比小强还要强的生物。”

酷拉皮卡也笑了,笑得拨云见日。

“说的也是。”

“不过,虽然我两边都不帮,我的心还是站在酷拉皮卡你这边的。并不是因为这次受伤我才这么说的,不,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这次受伤。因为伤在自己身上,我才知道原来被刀刺是这么痛,差一点被杀掉是这么恐怖绝望的事,这都不是用一句简单的‘原谅’就能抹消的。不只是活着的人想要复仇,就是死去的人若有机会的话大概也会想要报复的,就算杀不死对方,至少也要让那人尝尝自己受过的痛苦。

“抢夺,杀人,随自己的欲望而活是旅团的人选择的生活方式,或许没有人能指责他们,更没有人可以改变他们,但我希望至少能有人提醒他们这世上并非只有他们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那么就接受这种方式所带来的一切后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我停下,等着气力恢复,这是我这几天清醒时想出的结论,虽然可能引发旅团迷们的不满,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休息了一会儿,又有了点­精­神,我又道:“虽然这么说,不过,我也不希望酷拉皮卡的心里只有复仇,就算是在心底最深处也能够留下一片清明,一点爱意。就像我不会忘记酷拉皮卡刚才说的那些话,希望酷拉皮卡也不要忘了今晚对待我的这种温柔和宽容。又要这样,又要那样,似乎蛮难为人的,但是酷拉皮卡一定能做到,因为酷拉皮卡已经战胜过一次自己的执念,已经知道这世上还是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酷拉皮卡一直静静地听着我唠叨,他的目光微微闪过,泛出涟漪。

“我只能答应梵我会试着努力,能不能做到就不知道了。”

“没关系,只要努力就好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啊!”我心情很好地道。

酷拉皮卡露出淡淡的温柔的笑,恍如五月的清风拂过这间屋子。

“你们在聊天啊?”

我和酷拉皮卡同时扭头,看到米特端着一盘东西进来。

“给梵换药吗?那我先把碗端下去。”酷拉皮卡说着便起身离开。

米特走到床边。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因为抚养小杰长大的缘故,眉目间又多了几分母亲的温柔。看到她就不由想到金,虽然不能肯定两人是什么关系——动画片里一种说法,漫画里一种说法,各种同人文里各种各样的说法——但关系暧昧是错不了的。在整篇“猎人”里,米特绝对是付出多于回报的典范,我是很支持让她最后能幸福的,只要能让她幸福,就算是拿西索大大来配也行。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米特姐姐。”

小杰叫我姐姐,我也该跟着他喊米特“阿姨”,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要称某人为叔叔了——还是不要!

米特爽朗地一笑,“没关系啦,小杰也不是麻烦你多照顾了!”

米特手脚麻利地解开我的睡衣,把伤药换上新的。我一边吸着冷气,一边闭紧双眼。说来惭愧,自己的伤口自己却不敢看。听说缝了十多针,大概会留下伤疤吧!

换完药,米特又顺便帮我擦了擦身。想我来“猎人”世界大半年,好不容易洗了几回澡,现在又没得洗了。

弄完这一切,我也累了,和米特随便聊了几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早,被酷拉皮卡温柔地唤醒,吃下雷欧力喂来的药,又吃了点米糊糊样的食物——雷欧力很幸灾乐祸地祝贺我的可食用菜谱上又多了一道食物。和两人聊了会儿天,又和旺财玩了会儿,我又睡着了——好吧,我承认,目前而言,我的生活和地球上的某种生物何其相似。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瞄见西索大大涂着白粉、画有星星泪滴的小丑妆脸,我不禁轻声嘀咕了一句:“见鬼,我明明都快忘了西索大大,怎么还会梦到他?”

我正待要再次睡去,换个梦做做,却听到某个令我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哎呀呀,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哟~?没想到小梵梵竟然说忘了我,我可是一直都惦记着小梵梵的哟~◆”

我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瞪大受惊的眼看着双手撑在床头倾着身,居高临下俯视我的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就是西索大大,每次出场都这么得出人意料,这么得——让人心惊­肉­跳。

“西索大大,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听说小梵梵受伤,所以来看小梵梵的哟~?不过小梵梵还真是会找养伤的地方呢~?”西索大大弯起红红的薄­唇­笑道。

“哪里,是有人推荐的,倒是西索大大您的消息也真是太灵通了。”我语带怨恨地道。“还有,西索大大,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不累啊~◆”

西索大大很欠扁地回答,还挑起一绺我的发丝缠在指尖转玩。

西索大大,您玩我的头发当然是我的荣幸,不过能不能等我把头发洗­干­净抹上香油了再说?!

我皱皱眉,声音微弱地道:“西索大大,我可是伤号啊,想玩至少也得等我身体好些有­精­神了!”

“这个嘛——”

西索大大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伸手一挥,一道白影如闪电般窜过,随后我就看到他的手臂上吊了个白­色­的东西——貌似是旺财!

“原来是可爱的小猫咪哟~?”

西索大大站直身,把手拿近眼前,好像旺财死命咬住的不是他的手臂。三大巨头旺财已咬过俩儿,不过同样是被咬,西索大大的反应不亏为他BT之名。

“是啊,是啊,旺财,快下来,太失礼了!”我胆战心惊地道,惟恐西索大大对旺财不利。

旺财从西索大大身上跳下,一落地就立刻变身成大旺财,守在我床前威势十足地瞪着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灰眸闪过一道­精­光。旺财低吼一声,低下身,背上的白毛突地竖起。这一人一兽就在我的病床前“深情”相望起来。

仿佛还嫌这样的状况不够乱似的,这时房门又突然被撞开,酷拉皮卡冲进来。

“梵,出什么事了?!”

看到房中这诡异的状况和不请自来的西索大大,酷拉皮卡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面­色­凝重地紧盯着西索大大。

这一情景莫名地让我想到一家之主在床上还未咽下最后一口气,不孝子孙就已为了遗产在床头大打出手的画面。幸好我还比较穷。

“旺财,乖,给我变回去。”和BT­干­架怎么着吃亏的都是你。

“西索大大,你应该是来探病的吧?想打架的话麻烦请另约时间。”

我这小身子骨实在不怎么样,才高声说两句话(其实也就是平常的中等音量)就喘得不行,伤口也痛得要命,引得酷拉皮卡不由关切地过来查看。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我慢慢地深呼吸两下,勉强朝他笑笑,“没事。”

旺财听话地变回原来的样子,跳上床,趴在我枕头边,警惕地守望着。酷拉皮卡站在我床头处,身体微微侧向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舔舔薄­唇­,轻笑道:“才一段时间不见,小梵梵的小猫咪又长进不少了呢~?”

“西索,你来这­干­什么?!”酷拉皮卡沉声问道。

“当然是来探望小梵梵的哟~?”西索大大朝酷拉皮卡极其妩媚地一笑,“不过倒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在友克鑫市可是好好招待了蜘蛛们哟~?”

“哪里,还是多亏了你提供的情报。”酷拉皮卡冷漠地道,可惜从我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

“呵呵~?可惜团长的念被封了,不知道杀掉施念的人,会不会解开呢~?”

西索大大又习惯­性­地抚着红­唇­,漂亮的灰眸锐利地盯视着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毫不示弱地回视着,旺财突然站起,凝视着这虎视眈眈的二人,屋里再一次充满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是吧,我都这样了还来考验我临场应变的能力?!我已经不要求带薪休假,但起码的休息时间总该给我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没开口,听到西索大大道:“不过看在小梵梵的面子上就算了哟~◆”

呜呜呜,我太感动了,西索大大,就冲你这句话,咱们之前的恩怨都可以一笔勾销了,不过我猜八成西索大大自己也知道就算杀了酷拉皮卡,也解不开团长被封住的念力。

“既然这样,没别的事的话请你离开,梵的身体还很虚弱,必须静养。”酷拉皮卡冷冷地下着逐客令。

“等一下哟~?我还有东西要给小梵梵噢~?”

说着,西索大大弯腰拿起放在一旁我们先前都没有注意到的背囊,突然丢向酷拉皮卡。亏得酷拉皮卡反应快,及时接住,却还是被背囊上暗含的力量震退两步。西索大大则大步一跨,走到我的床边,在我的瞪视中,他从身后用他的魔术手法变成一只半米长的纸盒。

“别紧张呀~?这是探病的礼物噢~?”

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望向窗外。阳光洒在溪流上,泛出鳞鳞波光,海风吹动海边的树林,林梢泛起一波波绿­色­的波浪,不知名的鸟儿在白­色­的云间穿梭嬉戏。多好的天气,多么和平优美的风景,看不出半点天灾人祸即将到来的迹象。

“小梵梵不高兴吗~?不想知道我送的是什么礼物吗~◆”西索大大很轻柔地道,但即使我感冒鼻塞了,也还是能闻出其中的威胁味道。

我一激灵,立刻转回视线。

“不,不,我当然高兴,我只是——在想感谢西索大大的话,嗯,没错,就是这样!”我一脸“你要是怀疑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西索大大眯着眼笑起来,“呵呵呵呵呵~◆那就不用了,只要小梵梵不要忘了我就好了哟~?”

汗,人家只是随口说说,您不用记得这么牢吧!

“当然,当然。”

我看看那只包得极好的盒子,想起我还使唤不了的胳膊,求助地看向酷拉皮卡。酷拉皮卡正要上前,西索大大轻哼一声,夹着纸牌的手轻轻划两下,纸盒“唰”的一下四散开来。看到盒里的东西,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闭过气去。

装在盒里的是一只同高的玻璃罐,样子就和生物实验室及恐怖片里的标本瓶差不多,不,应该说压根儿就是。在一整罐的透明液体中飘浮着一只人的手臂,自手肘处切下,切面­干­净。手指、指甲、手臂上的汗毛,无一不全,栩栩如生,让我认识到这应该不是什么蜡做的仿制品,而是从人身上切下来的真品。

“小梵梵有没有认出来呢?★就是这只手刺伤了小梵梵哟~◆我可是特意切下来带给小梵梵的喔~?”西索大大兴高采烈地道。

看着这只令我头皮发麻、胃袋乱晃的断手,再听到西索大大的这番话,我终于体认到一个悲惨的事实。

“西索大大,我终于知道了,你其实一直打从心底里怨恨着我吧?”

我看着西索大大,诚挚地说出这个我刚体认到的事实。

“怨恨到甚至不愿­干­脆地杀掉我,而要用这种迂回的方法慢慢地折腾我。什么特意切下来的?你咋不­干­脆把那个人整个儿带来,让我亲手解决,完了还能鞭尸泄愤?!”

我激动地吼完,只瞥了一眼西索大大惊愕的脸,就被胸口的剧痛夺去全部注意。酷拉皮卡紧张地冲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叫道:“不好,伤口裂开来了!雷欧力,米特阿姨,快来,梵的伤口裂开了!”

之后是一小团混乱。闻声赶来的米特和雷欧力立刻清场,把无关人士——主要就是西索大大——赶到外面,再手忙脚乱地帮我解开绷带和纱布,止血,上药,重新包扎,再给痛得眼泪乱飙死去活来的我打了一针止痛剂。米特还帮我换下被血弄脏的睡衣。

搞定我之后,米特拿出在岛上的无上权威询问到底是什么让我把好不容易有点愈合趋势的伤口又挣开了。这个时候少不得要为突然出现又打扮怪异的西索大大以及那只装在瓶里的断手找个漂亮的理由。

在这危急时刻,雷欧力发挥出我们之前从未发现的瞎掰能力,硬是把西索大大掰成他医科大学的同学,­性­格有点古怪,爱奇装异服打扮(看得出来),但为人很热情,听说我受伤便来此探望(不幸通过雷欧力与其相识),而那只断手是他从大学解剖室偷带出来的,为的是给我个惊喜,搏我一笑(亏他想得出来,哪个正常人会对一只断手笑的),没想到却是起了反作用,让我只有惊没有喜。

在我和酷拉皮卡无语狂汗地注视下,米特和婆婆倒接受了这一说法,看向西索大大的目光里略带些不满责备。西索大大倒是难得没有添乱否认(我的血总算是没有白流),只是多少有些郁闷。不过也只是一下子而已,西索大大不亏为西索大大,接下来立刻就­阴­阳怪气地把雷欧力称为“亲爱的雷欧力同学~?”。看雷欧力明明一副浑身起­鸡­皮疙瘩外加打冷颤却硬是微笑着接受这一称呼的样子,我和酷拉皮卡都只能同情地看着他,在心里为他祈祷。

雷大叔,你就安心地去吧。死了你一个,还有我们俩。

在雷欧力拼命地明示暗示下,西索大大总算肯离开了。走之前还异想天开地想把标本瓶及断手留下,当然遭到我们一致地反对。于是,虽然很感谢西索大大特意来看我,但他的探视终究还是以不欢而散告终,而且从结果来看,也无法说清他是真的好心好意,还是故意来在我的伤口上踩一脚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吃不消,几乎西索大大前脚一走,我后脚就闭上眼睡着了,梦里面被一只持刀断手从天堂一路追杀到地狱。

西索大大引发的风波平息后,我又过了上猪的生活,吃着无齿婴儿的食物。尽管非常缓慢的,我的身体还是在一天天好转起来,至少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无聊的时间也逐渐增多。米特搬了台收音机放在我房里,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也经常轮流来陪我聊天,读报念书给我听。

旺财继续它的狩猪生活,除了时不时地弄几只猎物回来给我们加菜,还经常给我带回来一些植物(我虽然很感激它,也没办法指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说是花)和浆果,有一次还叼回了一只不知是什么的幼崽。可怜的小家伙才拳头大小,被旺财弄得满身口水和牙印,吓得瑟瑟发抖,让我狠狠地骂了旺财一顿,再让它送回去。估计经此一骂之后,以后旺财看到这种动物都会绕着走。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终于发生一件比较值得庆祝的事:我由无脊椎生物进化到有脊椎生物——可以坐起来了。尽管每天的时间不长,但也够让我感动开心的了。

就在我能坐着进食(还是婴儿食物)的第二天,我迎来了第二批来探病的客人。与前一次不同,这回是米特亲自来宣布他们的到来。

“小梵,你的朋友来看你了!”米特推门进来,微笑着道。

坐在床上的我闻言不由讶异地看向她的身后。又是谁?难不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受伤的事了?

“亚卢嘉?!伊尔弥?!”

待看清跟着米特进屋的二人时,我只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很好!先是西索大大,再是伊尔弥,­干­脆也把幻影旅团的人叫来开个Party吧!金,我实在对不起你,你煞费苦心为小杰和米特找到的隐居地就这样被我给曝光了。

惊讶地几秒种,我还是漾开笑容欢迎道:“伊尔弥,亚卢嘉,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伊尔弥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一头长发还是一如既往地令所有女­性­同胞羡慕嫉妒得黑亮滑顺。黑珍珠一般的双眼在白皙光滑的脸上显得更大更黑,可惜仍然如瞎子般没有半点神采。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亚卢嘉也还是一身日本娃娃的造型,印着繁杂花纹的漂亮和服,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色­短发,标准的小碎步,举止神态间满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淑女风范。白净*的小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闪动的目光还是表露出她内心压抑不住的激动之情。

米特像是察觉到屋里异样的气氛,笑道:“那么,你们慢慢聊,我下去忙了。”

“好的,谢谢你了,米特姐姐。”

米特一离开,亚卢嘉立刻迈步走到床旁,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

“老师——”

不待亚卢嘉说出之后的话,我立刻打断招认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刺了一刀,死不了,再养一段时间就又能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你看看,我现在也不挺好?”

“一点儿也不好!老师的脸­色­好难看,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亚卢嘉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地打击道。

我小心地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糟吗?这几天我还倒真还没有照过镜子。”

“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伊尔弥也来落井下石。

喂喂,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伊尔弥大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和我谁比较像死人!

“我又错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要打昏老师,也应该把老师带走的。”亚卢嘉喃喃道,一脸失落懊悔的表情委实令人心疼。

我叹口气,“亚卢嘉,过来一点。”

亚卢嘉依言又向我走近一些,我抬起那条完好的胳膊摸摸她的头。不亏是和伊尔弥同出一宗的,头发就是柔顺光亮,手感极佳。好,我决定以后有机会要多摸几下,以弥补摸不到伊尔弥那头长发的遗憾。

“听好了,亚卢嘉,我这次受伤不怪任何人,甚至都不怪那个伤我的男人,他也只是想要活下去,任何为生存做出的事都不能简单地评价对或错。这次的事若真要怪某个人,那也只能是怪我自己。我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了。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次受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让我尝到了教训,这世上知道和做到并不是一回事。不管怎么说最后我还是活下来了。在我说话的当儿,这个世上的其它地方肯定正有人在死去,也许是死于病痛的折磨,也许是寿终正寝,也许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也许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什么原因都不是,只是时间到了而已。死亡的形式有多种,生存却只有一种,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只有我一时说话太急而喘气的时间,窗外风吹动树木发出一阵阵沙沙声,溪流欢快地唱着属于它的歌。

亚卢嘉垂着头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伤害老师的人。”

我笑笑,“这个没关系,其实我也不能原谅他,害我在床上怪无聊地躺了这么多天。”

我看向静默不语的伊尔弥,歪着头笑道:“不过,伊尔弥,你是来探病的吧?空手来探病可不太好吧?花也好,水果也罢,多少也该有点表示吧?”

伊尔弥平平地瞟了我一眼,将手伸进口袋。

“礼物的话,我有带。”

本想趁机挖苦一下伊尔弥,没想到说不出话来的人反倒是我了。我好奇地看着伊尔弥从袋中掏出一只小瓶子,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别又是手啊脚啊的,我可受不了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伊尔弥毕竟不是西索那BT,某些方面还是很接近正常人的。

“这个揍敌客家特制的伤药,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伊尔弥语调平淡地介绍道。

揍敌客家特制的伤药啊?效果肯定不错吧,毕竟当杀手的受伤是经常的事,再加上他们家还有受刑的特训项目,久病成医嘛!我立刻高兴地伸手接过。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喽,谢谢了。只有这个吗?虽然当礼物是不错,可也小了一点吧!”我贪婪地盯着他的口袋。

伊尔弥迟疑了一下,才勉强道:“要是你想杀掉那个男人,可以给你优惠。”

……这个就不用了!也不需要了,已经有人抢先代劳了。我想到那只装在罐里的断手,胃里又是一阵不适。

“这个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给你们家当半辈子的女佣!”我没好气地道。

伊尔弥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门上响起两下敲门声,酷拉皮卡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个装有茶水点心的托盘。

“米特阿姨让我送这个上来。”

他对我说完,对亚卢嘉笑了笑,转向伊尔弥时,表情则有些保留。

上完茶水,酷拉皮卡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我床边。我乘机把伊尔弥送的药拿给他看。

“你看,是揍敌客家的伤药,据说对伤口愈合很有效,是伊尔弥送的喔!”

酷拉皮卡看了一眼我手上的小瓶子,向伊尔弥点了点头,冷漠的神情有些释然。

“我想雷欧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他正为你的伤口迟迟没有愈合而伤脑筋呢!我待会儿就拿给他。”

“噢,对了,正好麻烦你帮我把那把短刀拿来,就在我的行李里。”

酷拉皮卡吃惊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多问什么。他走到房间角落的柜子里开始翻找。团长大人在交出我的同时,也没有忘了把我的行李拿到医院;而西索大大上次拿来的那只大袋子里也全是我留在天空竞技场的东西,这样一来除了被绑架期间换下被拿走的几件衣物外,我所有的行李物品都到齐了。

酷拉皮卡将那把短刀放在床沿上我伸手可及的地方。我对他感谢地笑了笑。

“谢谢。还有,酷拉皮卡,你能不能再帮我把这瓶药现在就拿给雷欧力?”

酷拉皮卡看看我,又看看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揍敌客二兄妹,迟疑了一下道:“好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

目送酷拉皮卡消失在门外,我指着短刀对伊尔弥道:“不好意思,伊尔弥,恐怕又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刀,你还是拿回去吧,在我手中它跟废铁差不多。”

伊尔弥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有随身带着?”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谁说我没有随身带着的!”

“那为什么不用?”

“因为这把刀太锋利了,我怕会杀了对方。”

犹如彗星光临地球一般得少见,伊尔弥脸上露出明显可辨认的可以称之为表情的变化——他露出迷惑的表情。太感动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能猜到小伊在想什么。

“对你们来说大概是很难理解的吧!”我笑眯眯地解释道,“不过你们难道不认为杀人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就算是弱小如我,也能借助工具杀掉一个人。正因为是如此容易简单的一件事,所以我才更不想做,人生在世,要做的话当然应该去做更有挑战­性­的事,像是不杀人,不轻易改变,不随别人的心意,只做我自己,这样的人生才有趣啊!”

以伊尔弥和亚卢嘉的聪明能­干­,不难听出我是在拐着弯说他们的人生无趣。看他们一脸凝重严肃的表情,我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我轻咳两声,又道:“骗你们的啦!事实是那个时候我吓都吓呆了,哪还记得身上有带刀这回事!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样一个没受过相关训练,又无类似经历的平民在生死关头还能保持住清醒的头脑?!我当时还记得要逃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话倒也不假,如果我当时没有被吓坏,应该能想起玛莎送我的*,这样我就既不用杀掉那个男人,又能保住自己安然无恙,两全其美地破掉团长设的局。现在想起来真是懊悔地要捶胸顿足,下次——呸,哪有下次,没事咒自己­干­吗!

伊尔弥像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明白了,那么伤好以后就开始训练吧!”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说啥?啥么训练?”

“杀人的训练,多经历几次这样的危机,就能适应了。”伊尔弥一本正经地道。

呃,伊弥尔大哥,我可不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对我意思,想把我训练成你家媳­妇­的候选人?要不然要我会杀人­干­吗?能赢得你小伊的芳心当然是比天还要大的好事,只不过这么快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匆促了一点?而且从已有的例子来看,像是桀诺老老爷的媳­妇­——可能已经没了吧,又像是席巴老爷的媳­妇­基裘夫人,似乎当你家的媳­妇­并不是一件安全健全的事儿,这种高难度的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伊尔弥,我想你太看得起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训练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我狠心地拒绝道。

“不可能每次都是这样好运。”伊尔弥言简意骇地道。

“大哥,老师不需要这样的训练,她有我在。”

亚卢嘉突然Сhā了一句进来,我和伊尔弥的视线不由都转向她。

“你是杀手,不是保镖。”伊尔弥无情地指出这一点。

“我会在危险发生之前先杀了会对老师造成危险的人。”亚卢嘉坚定地道。

天啊,亚卢嘉,就算以身相许也不足以表达此刻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抹掉感动的泪水,对正闪着火花对视的兄弟二人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还没咽气呢!就算你们俩打得头破血流,也得不到半分遗产的。”

两双大大的黑眼睛一齐瞪向我,看起来似乎都不太欣赏我的玩笑话。不过我也不是旺仔牛­奶­,再瞪我也不怕被你们喝掉!

我正­色­道:“好吧,玩笑话到此为止。两位,请听好了,我的人生由我作主,你们觉得天真也好,愚蠢也罢,那都是你们的事,请不要擅自将你们的理念价值观套到我头上,一加一并不总是简单地等于二。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请不要因此而抹杀我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利。不会用刀,不会用枪,不主动伤害任何人,不夺走任何人的生命,这是我选择的生存方式,即使因此活不到十九岁的生日,我也认了。请记住,我是和你们同等的人,OK?听明白了吗?”

伊尔弥用他毫无神采、宛如一口枯井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也坦然看着他。然后,仿如有一颗流星掉进这万年枯井,伊尔弥死气沉沉的双眼突然焕发出一丝奇异的光采,而他一向或是水平或是下垂的­唇­角也奇迹般地往上扬起一些。

“我知道了。如果工作没有排满的话,我也许会去你的墓地看看。”

说完,伊尔弥上前来取走了他的短刀。

我暗暗白了他一眼,松了口气,微笑着看向亚卢嘉。

“我会尊重老师的决定,希望老师也能尊重我的。”亚卢嘉认真的道。

“那是当然。”

亚卢嘉点点头,转向伊尔弥。

“大哥,请离开,老师已经累了。”

喂,亚卢嘉,我很欣赏你察颜观­色­的能力,不过这么跟你大哥说话不太好吧!

“记得偶尔回家,否则妈妈会哭的。”伊尔弥又恢复原来的面瘫脸平声调。

“知道了。”

“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亚卢嘉,你不跟伊尔弥一起走吗?”我打断他们道。

“是的,老师,我决定留下来照顾老师。”亚卢嘉扭头看着我回道。

我一惊:“亚卢嘉,这个,谢谢你,但是——”

“老师刚刚说过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好家伙,翅膀硬了,学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

我无言了一下,道:“可是我已经有米特姐姐、酷拉皮卡和雷欧力来照顾我了,已经足够了。”

“照顾的人怎么也不会算多,而且我不放心他们。”亚卢嘉冷静地反驳。

这倒也是。

“我会支付在此期间的住宿费和食费。老师,还有别的不让我留下的理由吗?”亚卢嘉又加了一句。

我思来想去,似乎还真没有不让亚卢嘉留下的理由。而且要是亚卢嘉留下的话,酷拉皮卡就能得到解放了。尽管不知道他原本用这段时间­干­什么,不过老把他困在这,我总觉得怪于心不安的。

“好吧,亚卢嘉,你就留下吧。”我占了便宜还卖乖地道。

亚卢嘉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很快又变回冷冰冰的样子看向伊尔弥。伊尔弥看了她一眼,朝我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亚卢嘉,帮我送一下你大哥。”我对亚卢嘉微笑道。

亚卢嘉乖乖照办,跟着伊尔弥走出房间。他们一离开,酷拉皮卡就走了进来,估计他就待在不远的地方,准备着我一呼救,就立刻冲进来。

我请他将米特和雷欧力一块儿请来,等亚卢嘉回来,就向他们宣布这一消息。米特倒还好,顶多有点讶异于我的人缘还真不错,连这么个小姑娘都抢着来照顾我。雷欧力和酷拉皮卡却是知道亚卢嘉的身份,不禁对她会想留下来照顾我感到吃惊且大惑不解。尽管当时没有多说什么,可当我请米特给亚卢嘉找个房间安置下来,两人一起离开后,就忍不住抢着问我。

“喂,小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尔弥那家伙来看你就已经够奇怪的了,怎么他妹妹都要留下来,还说什么要照顾你?”雷欧力口气恶劣地道,显然对伊尔弥和亚卢嘉不满已久。

是弟弟。我在心里纠正。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酷拉皮卡皱着眉问。

没有目的。我在心里回答。

“那家伙和小梵你是什么关系?这么巴结你!”雷欧力斜着眼道。

纯洁的师生关系。我在心里澄清。

“梵,你——”

“好了。”我打断两人的瞎猜。“你们俩就别猜了,我和亚卢嘉的事一时半会儿没法向你们解释,但是请相信我,她绝对没有任何坏心思。”

“但她毕竟是揍敌客家的人,而且——总之,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但是我也同样相信亚卢嘉,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到我的事!”我斩钉截铁地道。

“可是——”

雷欧力还想说什么,却被酷拉皮卡拉住。

“好吧,梵,我们相信你的判断,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雷欧力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再多纠缠。

这个稍显沉重的话题结束,我立刻高兴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酷拉皮卡就不用再被我困在这了。”

酷拉皮卡愣了一下,“没有的事——”

“酷拉皮卡,我虽然不知道你原本有什么计划,但一定不是为了我留在这座小岛上。现在有亚卢嘉接替你,你也可以去做你的事了。”

“梵这是在赶我走吗?”酷拉皮卡开玩笑道。

我却点头:“没错,我就是在赶你走。朋友是在困难时可以伸出手寻求帮助并能得到的人,却绝不是困住他前进步伐的人。我不知道酷拉皮卡你打算前往何方,我还是会对你说一声:去吧,不用担心我。”

酷皮皮卡久久地凝视着我,双眼中有情感的浪潮在翻涌。最后他深吸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得说梵你这是喜新厌旧,利用完了就甩开的做法!”

我吐吐笑头:“哎呀,糟糕,被酷拉皮卡你看穿了!”

说完,我和酷拉皮卡都不禁笑了。

雷欧力状似不满地嚷嚷道:“小梵,你也太偏心了,光想着给酷拉皮卡放假,还有我呢!”

我斜睨了他一眼:“你?你有啥要紧事可­干­?不就是学医嘛,现在有我这样一个现成的病人给你练手,我还没问你要实验费,你就该偷笑了!”

看到雷欧力一副悻悻然的表情,酷拉皮卡再一次忍不住露出笑容。

酷拉皮卡退位,由亚卢嘉接替的事就此定了下来。在交待了亚卢嘉若­干­要注意的事项,又叮嘱了我N遍之后,酷拉皮卡在我们的欢送下离开鲸鱼岛,踏上未知的旅程,虽然有些舍不得,但相信在未来的某个地点还能再次相遇,一起开始新的冒险(怎么觉着我好像抢了小杰他们的台词)。

对于亚卢嘉的接任,倘若雷欧力等人开始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他们的疑虑很快便被她的实际行动打消掉。亚卢嘉不但完美地完成了酷拉皮卡原来的工作,在某些方面还有超过的迹象。对于我不高兴吃药、想吃更成|人一点的食物的耍赖撒娇,她能在面无表情地听完后,断然拒绝,采用我虽然讨厌却是对我好的做法;而对于我的碎碎念和哭诉,她也总能耐心地听着,还时不时地给些回应,让我快乐地念下去。

除了照顾我之外,亚卢嘉还主动揽下照顾旺财的工作,除了米特和婆婆,旺财就只肯亲近她了。有时在米特和婆婆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还主动下厨为我煮汤熬粥,至于她的手艺,只能让人再一次赞叹揍敌客家的杀手教育。甚而至于有时厨房里没有食材了,她还能跑到树林里弄几样野味回来。实在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整一个儿未来的贤妻良母——不对,好像柯特也是男的,怎么这年头有希望成为贤妻良母的都是男生?!

在这样全方位的照顾下,我的伤势却是以令人郁闷的速度痊愈着,虽然用上了揍敌客家的秘药,也没有多少起­色­。这当然不能说他们家的药不好,也是假冒伪劣产品,只能怪我自己没有人家的小强体质。

这期间唯一发生的重大一点儿的事是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只包裹。

“这是什么?”

我瞪着这只米大小的纸箱,与其说是问亚卢嘉,不如说是在问我自己。

“不是炸弹。”亚卢嘉尽责地回答。

我伸出双手掂了掂,与它的大外形不符,重量轻得出人意料。

“是谁寄来的?”

“包裹单在这,不过没有寄件人的名字,老师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查。”

我看了一眼亚卢嘉手上的包裹单,在寄件人那一栏被人用荧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扑克牌符号:? 。我嘴角抽动了两下。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寄来的了。”

我继续瞪着这只纸箱,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里面跳出一只兔子来。我想起上次西索大大送的所谓礼物,揉揉太阳|­茓­。犹豫了再犹豫之后,我还是没有勇气自己打开,只好对亚卢嘉道:“亚卢嘉,能不能请你帮我打开它?再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当然可以,老师。”

亚卢嘉开始拆箱,我把视线转到另一边。

“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如果是恶心让人倒胃口的东西,就不用跟我说了。”

“不是的,老师,是纸牌。”

“纸牌?”

我诧异地扭过头。纸箱被­干­净利落地切开,散成几瓣,箱底立着一座用扑克牌搭成的完美的纸牌屋。看起来仿佛一口气就能吹倒,实际上却是坚固地渡过了相当长的一段航程。

“没有胶水粘过的痕迹。”亚卢嘉仔细地看了看道。

“我知道是用什么粘起来的。”我无力地道。

用念来粘纸牌,这样的大手笔大概没有几个正常人会做得出来。

纸牌屋啊!我记起前两天穷极无聊的时候,曾让亚卢嘉帮我支了个桌子,试着搭纸牌,却无一不在用到个位数的纸牌时就失败了。我想除了身体不适之外,失去了那特殊的体质才是最主要的原因。看来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以我的笨手笨脚,这辈子大概都没有希望再搭成功一次纸牌屋了。西索大大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这点才送来这东西的?还是他还在记恨着那次我头一回在半小时内搭纸牌成功的事?

说起来,西索大大还真是小心眼又爱记仇的男人呢!

痛定思痛的决定X平民的平民生活(上)

广阔无垠的天空湛蓝如洗,海水清澈蔚蓝,远远望去,几乎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带着咸味的海风强劲地吹在身上,让人有种全身毛孔都被清洗一新的感觉。码头边,一艘大船正要扬帆起锚,离港而去。

“等一下!等等我啦!”

随着清脆焦急的叫声,一只巨大的白­色­动物从天而降,以令人惊讶的平稳轻盈地落在船只的后甲板上,引得在旁忙碌的船员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中的活儿扭头探看。

“看什么看!都给我­干­活去!”

长着一只红­色­酒糟鼻、皮肤粗糙黝黑的船长没好气地训斥道。完了,他自个儿倒好奇地打量起从这只似虎非虎似豹非豹的奇特动物背上爬下来的女孩。

不消说,这篇故事里能用如此拉风的方式出场的人物除了我之外不作第二人想。这么出场倒不是我爱出风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简单地说,我正在跑路中,我翘家了。

采取这一行动绝非我一时的心血来潮或是异想天开,事实上自我受伤后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我就一直在思考这整件事,我很认真地反省着。

结论是,如我向伊尔弥和亚卢嘉承认的那样,最近的我实在是有点自以为是了。从前我有刀枪不入的无敌体质摆在那,臭屁一点任­性­一点愚蠢一点都没有关系,反正玩不死。现在我没有了那完美的保护伞,再不收敛一点,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就真的要死回去了。虽然我跟伊尔弥大义凛然地说不怕死,但其实我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怕死,非常怕痛的,这次受伤让我尝足了苦头,同样的滋味我可不怕再试第二回了。

那么,要如何避免重蹈覆辙呢?

像伊尔弥建议的那样,像其他穿越女猪一开始就做的那样,找个深山老林开始特训学念?

首先,我很怀疑我的这个身体能不能使用念,我是原身穿越,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地球人会使用念的。

其次,仍然是原身穿越的问题。以我现在的年龄,学武恐怕是有点晚了,再加上天资,就算拼了老命地去锻去练,成就多半有限,对上普通人可能是不在话下,问题是我要面对的是三大巨头、幻影旅团等等,哪怕是亚卢嘉,拿到人群里也是一死一大片的。

我躺在床上没事就翻来覆去地想有什么快速便利安全稳妥地把自己培养成武林高手的方法,从针灸到跳崖,从科幻到玄幻,凡是小说中出现过的我都拿来往身上套一套,直想得脑袋都快成浆糊了,也没有想到那个理想中的速成法。直到某天我一拍脑袋,醒悟过来。

我傻了不成,­干­吗钻牛角尖啊!既然没有那铜头铁皮跟主角们撞,就不要去撞好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无数惨痛的事例已告诉我们,主角们正是所有灾难与混乱的根源,在他们身边总是大灾小难不断,就算是万里无云的晴天,他也能叫天上掉块殒石下来!因此,想要安全就只有远离他们。只要离开小杰等三人,以我低调的个­性­,平民的素质,还怕过不上平淡安全的生活?!什么?故事没看头,没点击率,那关我什么事!那个谁谁谁有经过我的同意把我弄来当穿越女猪吗?我没告她侵权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这般,早在许多天前我就暗暗存下要瞒天过海背着所有人偷跑的念头。当然在此之前得把身体养好,至少能下床走路了,我又不属蜗牛,背着张床哪儿也去不了;这个条件终于心酸地在几天前满足了。之后,我一边悄悄收拾跑路必要的工具,一边等待时机来临。

一直到昨天,亚卢嘉突然接到家里的传讯,似乎有某笔生意需要她去帮忙,她才不情不愿地暂时离开,而凑巧雷欧力也要到大陆去帮我配新药,这两大“狱卒”离开,剩下米特和婆婆二人,根本不足为惧。今天天还没亮,我留下一封“感谢你们的照顾,我先离开,不用为我担心等等”的信,带上能带的所有东西,骑上变大后的旺财,不费吹灰之力地溜出来了。带上旺财是因为以它的嗅觉,即使不带它走,它也会自个儿找上来的,这样还会成为别人追踪的工具,而且我的身体也远没有痊愈到可以长途步行的程度——好吧,我承认,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认识路,不知道码头该往哪儿走。

以旺财的脚程,完全可以在天亮时到达码头,但它跑得太快,我的伤口会痛,只好让它匀速前进,才拖了那么长时间,以至于差点赶不上今天唯一去住大陆的船只,才会出现开头那一幕。

上船后没多久,船便鸣笛出航。目送着逐渐被我们抛在身后的鲸鱼岛,想到米特和婆婆现在应该已经发现我的不告而别陷入慌乱中。虽然很对不起她们,但为了我的小命着想,就恕我忘恩负义一回吧!

我将视线从越来越小的鲸鱼岛收回,投向船的另一边,前方是波涛起伏无边无际的大海,和未知的旅程。没有主角,没有危险,平凡又平淡的生活正等着我。从此刻起,我要紧记自己的身份,紧守本份,做一个放在人群里跟丢掉一样,毫不起眼,永远不会引人注目的平民百姓!

我握紧拳头,如此暗中发誓完毕,心满意足地看看四周,却发现左右前后的船员跟乘客都一脸好奇兴味地注视着我。

——呃,还是等下了船以后再开始我的平民生活好了!

我加上这一句,尴尬地拉过旺财,灰溜溜地逃到下层甲板去了。

“你说什么?!小梵不见了?!”雷欧力吹胡子瞪眼地嚷道。

米特无奈地道:“早上去叫她下来吃早饭时发现她不在房里,也不在屋子其它地方。我看了下她的行李,有一些东西不见了,还留下了这封信。”

雷欧力几乎是抢地拿过信,快速看了一遍,咬牙切齿地道:“这家伙竟然敢偷偷落跑!她知不知道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啊!不行,我得去把她找回来!”

“等一下。”

亚卢嘉从门口进来,表情漠然,显然已听到两人先前的对话。她从雷欧力手中接过信,看过后,冷静地对米特道:“米特阿姨,这件事就交给我和雷欧力处理吧!你去忙你的!”

“噢,好。”

米特迷惑地看了亚卢嘉一眼,大概看出亚卢嘉是想单独跟雷欧力商量,便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雷欧力不耐地抖着脚,不小心瞄到信尾的一行字,差点没把鼻子气歪。

“竟然说我是庸医!也不想想她自己的体质有多奇怪!”

“嗯,老师在这一点上说错了。”亚卢嘉淡淡地点头,“你连医生都还不是。”

雷欧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翻白眼。

“你、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亚卢嘉根本不理会雷欧力的咆哮,像是自言自语地道:“老师应该是天没亮就离开的,以旺财的脚程,肯定已经到达码头,今天刚好有一艘去往大陆的船,现在是追不上了。不过,有旺财在,老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而且——算了,让老师趁此出去散散心也好。”

“喂,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们不去找小梵了?”雷欧力发完脾气,冷静下来问道。

“当然要去找,老师的伤口没有全好,她又不会照顾自己。不过不是我们,而是我。”

雷欧力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一段时间都是你在护理老师的伤,但你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医生,你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更没有拿到行医执照。”

“你以为我不想学医,不想拿行医执照?学医可是要花一大笔钱的!我可不像你们,是有钱人。”雷欧力酸溜溜地道。

“我知道,老师跟我说过。”

亚卢嘉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有五千万,应该暂时够你学医的费用了,以后研究所需的费用我会继续提供的。”

雷欧力神情严肃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老师的体质有多特殊你应该了解得很清楚,要是这种特殊体质被别人发现会带来怎样的麻烦,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坚持让小梵从医院里搬出来了。”雷欧力有些郁闷地回答。

“我可以保护老师,不让她受伤,却没有办法保证她不会生病,她不可能永远不进医院,不看医生,因此我需要一个医术­精­湛又值得信任的人做老师的私人医生。”亚卢嘉平静地道。

“而你选中了我?你不是说我连医生都还不是吗?”雷欧力故意挑刺道。

亚卢嘉一本正经地点头:“可老师认为你是,不管怎么说,庸医也是医生啊!”

雷欧力气结,瞪了亚卢嘉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正­色­从亚卢嘉手中接下银行卡。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去学习医术的,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么做了。”

“很好,那么我们就各­干­各的吧!”

“不过我真的吓了一跳呢!没想到从揍敌客家出来的你会为小梵做到这种程度。”雷欧力半真半假地道。

“因为她是老师啊,是我亚卢嘉这一生唯一的老师!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雷欧力迎上亚卢喜沉静真挚的目光,咧开嘴笑了。

“说的也是,不止是我,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大脑告诉我,我的双脚已踏在坚硬平实的地面上,我的身体却仍然感觉像是在船上摇来晃去。这一路乘船行来虽然没有晕到上吐下泻的程度,但头晕目眩恶心反胃的不适还是有的,这也让我没有一下船就立刻走了,而是拖着行李,带着旺财,蹒跚地走到一个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角落坐下休整。

顺着旺财软软的毛,我顺便计划起下一步行动。是继续跑路吗?乘船?仍然有头晕恶心状况的我自然想也不用想便本能地否决掉了。搭长途客车?悄悄摸摸胸口上的伤,呃,还是别找这罪受了。乘飞艇?想想我的钱包,摇摇头。现有的交通工具没一样适合,再加上要是花太多钱在旅费上的话,食宿费就不够了,因此决定不跑了,留下来。

做了决定,我有点心情观察起码头上忙碌的景象,船只进港,乘客上下船,工人忙着卸载船上的货物。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从包里翻出一顶帽子戴上,背包走了。

从码头向市中心走去,脚踩着石子路,呼吸着带有咸味的空气,欣赏着街道两旁越来越密集的具有异国情调的建筑,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看看有什么工好打,以免坐吃山空。咖啡屋,餐厅,酒馆,商店……都被我一一无视。看到它们就会想到那两次不幸的打工经历,在餐厅当服务员遇到团长大人,在甜品店当收银员遇到十老头的手下,尽惹麻烦上身,让我不得不对第三产业产生一种敬畏感,真要想做个平民,就不要当什么这个员那个员的。

第一第二产业呢?想起码头上热火朝天装货卸货的场景,那些码头工人们结实健壮的身材,再比划比划自己的手臂,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继续边走边寻找灵感,来到一集贩市场。看到沿街摆摊叫卖的小商贩,各种琳琅满目的小商品,突然有了主意:要是批一点小商品,收点旧货摆个摊似乎也不错。这么一想我脑中立刻出现我守在一筐苹果旁叫卖的场景:哎~又大又红的苹果哟~快来买噢~还有青涩可爱的小果实哟~别错过噢~

一阵喧哗声打断了我兴奋无比的YY,我不爽地循声望去,只见四五个长相打扮明显非善类的男子正在一水果(!)摊前大声叫嚷,一边说着污损于耳朵大脑的话,一边动手推倒摆放整齐的货筐,动脚踩踏滚落在地上的水果。去掉他们话语中的脏话废话,再结合电视和小说中得来的经验,我不难猜出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看来就连这异世界也免不了这种俗事啊!我一边发着类似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慨,一边转身离开。客串摊贩的计划是破产了。且不论我找不到固定的进货渠道,会受到旧摊主的排挤,光是有地痞流氓收保护费兼捣乱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开源不成,想法节流吧,找个便宜点的落脚地。改变目标的我继续走啊啊,走过码头,走过闹市,走过富人区,走过市中心;走走再停停,解决了一顿午餐,停停再走走,我突然发现我迷路了。

本来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一条认得的路,谈不上什么迷不迷路的,可在这片巷子迷宫里转了半小时也没转出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旺财,你觉得我们该往哪儿走?或者,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儿来的吗?”我虚心请教同路人的意见。

“咕噜。”

旺财不知所云地叫了一声,同时抓了下它脖子上的领结。为了表明,也为让更多的人相信它也是一只普通无害的小猫,我找了条粉­色­的丝带,在它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它和打不惯领带的人一样没事就去抓一下。

“看来你也不知道。——唔,没关系,我有法子。”

我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向上帝、玉皇,还是佛祖祈祷。最后决定还是向FJ吧,毕竟这块地他最大。

听说已经从亚卢逊也可能是卢旺达或是撒哈拉沙漠养蚂蚁回来的FJ,请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吧!另外,也请多用点心在画稿上,不要老是看起来像草稿一样,弄得看到一张彩稿跟看到外星人似的!

暗自祷告完毕,我闭上眼把硬币往天上一抛,跳到一旁。硬币飞到半空再落下,在石子路面上滚啊滚啊,碰到一双脚停下。

——好老套的场景啊!

我从硬币上移开视线,投向来人,惊讶兼失望地发现竟然不是帅哥或是美女或是疑似两者的生物,而是一位头发花白、微驼着背的老太太。看到老太太有些因难地弯腰去拾捡硬币,我才回过神,赶忙上前。

“小姑娘,给,这是你掉的钱吧?”老太太将硬币放在掌中递给我。

“啊,对,谢谢你。”

“不用谢。”老太太的脸笑成了一团花,“小姑娘,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吃了一惊:“是啊,婆婆,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继续笑眯眯地道:“这里可是附近有名的迷宫巷啊!别说是不住在这里的人,就连在这住了十几年的老居民偶尔也会搞不清方向。你要去哪儿?我可以给你带路。”

“那个啊,”我摸摸脑袋,“事实上,我也没有特定的去处。”

“哎?”

“我今天刚到这里,正在找地方住呢!”

我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突然想到也许问问她是个不错的主意。

“对了,婆婆,你是住在这附近的吧?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便宜的房子出租吗?”我很客气地问道。

老太太很认真地想了想,道:“便宜的房子啊,这附近倒是有几间,不过——对了,我家有一间空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来住吧!”

我又惊又喜地瞪大眼,不是吧,这么巧!看来我没有白祈祷,冥冥中有FJ在指引我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以现在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我跟着老太太在巷子迷宫里穿行,老太太自我介绍姓贝斯维那,别人都叫她维那婆婆,儿子媳­妇­都已不在,只剩她和孙子相依为命,也因此家里有多余的房间。我也说了些我自己的事,无非是亲人都不在这个世界,只有几个朋友,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别人,所以从家乡跑出来找活儿­干­,在真相的基础上添枝加叶删删减减一番就是一篇不错的自我介绍词,我可怜的身世自然引得维那婆婆同情不已,也对我更加亲近。

离开巷子迷宫,来到距离五分钟步程的一排沿街房子前,维那婆婆的家就在从街尾数起的第二幢,是一座三层楼高的砖房。灰­色­墙面斑斑驳驳,不知有多少年没有粉刷过了,外墙上还裂开了不少缝,好在房顶看起来应该还结实,不会漏雨什么的。

推开生锈的大门是一个迷你型的门厅,一道木制楼梯通往二层,楼梯看着让人担心会不会走到一半踩出一个窟窿掉下来,不过不用我亲身实验,婆婆的家在底层。

绕过楼梯左转,有一扇油漆剥落的木门。婆婆从袋中掏出钥匙正要Сhā进锁孔,门抢先一步往后打开,一个少年的声音随之传出。

“­奶­­奶­,你跑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有什么东西叫我去买就好了!”

“我只是去附近散个步。对了,沃恩,我带了个朋友回来。”维那婆婆平心静气地回答。

“朋友?”

随着这怀疑的问话声,我感到一道尖锐的视线投在我身上。

“是啊。好了,沃恩,别堵在门口,让人笑话。”

经过玄关,来到一间同时充当客厅和餐厅的房间。我很快地四下一打量,房间虽然看起来陈旧寒酸,但收拾得相当­干­净整齐,让我顿生一种亲切感。本质上说起来,我也是穷人一枚,揍敌客家的佣人房也好,天空竞技场的套房也罢,尽管舒适豪华,住起来总让人心慌得很,似乎从本能知道我只不过是暂住,迟早都要离开。

维那婆婆热情地让我放下行李背包,请我坐下,我也才有机会细细端详屋里的第三人——同样正盯着我瞧的少年。

他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褐发理得短短的,看起来很­精­神;皮肤微黑,显然常在户外活动;明亮机警的大眼,眼瞳是半透明的琥珀­色­;浓浓的眉毛向中间皱起,似乎并不满意他所看到的;薄薄的嘴­唇­抿着,更突显出嘴角两条代表倔强­性­格的纹路。目测的话,他大概有一米七五到八零,身材略显削瘦,穿着有些旧了的长袖T恤和一条起了毛的牛仔裤。

“­奶­­奶­,她是谁?”少年朝我撇了撇嘴角,问道。

“她叫小梵,是我在散步路上认识的。小梵第一次到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我请她来我们家暂住。”

少年的眉头皱得更深,嘴­唇­也抿得更紧,显然并不喜欢他­奶­­奶­的这个主意。

“小梵,这是我的孙子,叫沃恩,虽然粗鲁了一点,人还是挺好的。”维那婆婆为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纪梵菲,你可以叫我小梵,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旺财,目前是我的宠物。”

我几乎无视他敌视的表情,大方地打了个招呼,奇牙犽我都敢敲他的头玩,还怕你这样一个普通少年。说起来好久没看到既不太帅又不太丑个­性­又正常的平凡人了,太感动了!

沃恩看了一眼旺财,才勉强向我点点头。

“沃恩?贝斯维那。”

维那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相互认识,然后道:“好了,从今天起小梵可能就要住在我们家了,沃恩,你要好好照顾小梵啊!小梵,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好嘞!”

我起身,让旺财趴在我肩上,无意瞄到沃恩益发­阴­郁的表情,恶劣地露出微笑。

维那婆婆打开一扇房门,走进去。

“这里原来是沃恩的房间,我儿子去世后,他就搬到他爸爸的房间住,所以这间房就空了出来。虽然小了一点,不过家具都是现成的。小梵,你觉得怎么样?”

正如维那婆婆所说,这间房只有十多平方米大,同样需要重新上漆粉刷。靠里放了一张单人床,紧挨着床是一张小小的书桌,又当床头柜用。床对面是一扇窗,拉着窗帘,窗旁是一只细长掉漆的衣柜。从房里空气的味道和家具上的灰尘来看,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了。

我点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我一个人加上旺财,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维那婆婆见我满意,也显得很开心。

“你觉得好就行,待会儿我再帮你打扫一下,铺下床,今晚你就可以睡在这了。”

“太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维那婆婆,还好遇到你,要不然我真不知该在哪儿过夜呢,城里的旅馆都好贵的。”我苦哈哈地道。

我们俩回到客厅,维那婆婆看看钟道:“哎呀,已经这个时间了。沃恩,你帮小梵理理房间,我去做晚饭。”

沃恩明显热情不高地应了一眼,维那婆婆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她转向我笑道:“小梵也和我们一起吃吧,虽然没什么好吃的。”

“太麻烦你了,婆婆。”

“没事,我们家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维那婆婆去厨房忙活,剩下我和沃恩大眼瞪小眼。面对他极不友善的目光,我还是脸皮一厚,微笑问道:“有没有抹布和水桶?我好清理房间。”

“等一下,我还没同意你住下呢!”

“可是婆婆说——”

“­奶­­奶­人好,有时免不了会上当受骗。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有何目的?!”

“那个,用‘目的’两字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我就是想租房子啊!还有,我什么人也不是,就一个普通人啊!”我诚恳地道。

“哼,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我手一摊,“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沃恩冷冷地一笑,突然问道:“洛根先生最近怎么样?”

“谁?”我一头雾水地反问,完全搞不懂怎么话题一下子跳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上头。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洛根先生是谁。”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洛根先生是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我委屈地道。

看到沃恩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我开始反省,是不是在鲸鱼岛上安逸日子过惯了,忘了留意“猎人”的剧情发展,乃至于忘了剧中某个重要角­色­,例如叫洛根的之类。但翻来覆去地想过一遍,仍然觉得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入流的名字,除非是某只蚂蚁王的手下心血来潮改名了,话说回来,我压根儿也不记得它们原来叫啥。

“那个洛根很有名吗?难道是市长、政客、慈善家、亿万富翁、世界级巨星?”

我把想到的应该有名的人物一个个数过去,却见沃恩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扭曲。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洛根是什么人。”沃恩努力呼出一口气道。

“就是,就是,我的确不知道嘛!”我小­鸡­啄米般地点头。“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沃恩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就算了。抹布和水桶在浴室里,我帮你拿。”

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我做了个鬼脸,旺财也赞同地叫了一声。

房间说脏倒也不是很脏,稍事擦洗一番便可入住了。沃恩虽然对我仍是戒心未除的样子,但还是主动伸手来帮忙,大部分的活儿反倒被他抢去做掉了。

维那婆婆来叫吃晚饭时,我已把自己的东西都放进房里了。晚餐很简单,蔬菜汤、面包和一些­肉­食,另外她也给旺财准备了­肉­和牛­奶­。

“小梵,是不是这些不合你的口胃啊?”看我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维那婆婆不禁问道。

“啊,不是,只是我中午吃得太饱,所以不是很有食欲。”

说完,我做出努力开吃的样子,却一着急将叉子碰落了。

我弯腰去拣,坐在右手边的沃恩也条件反­射­地弯下腰,目光对上,我才发现他的眼瞳其实带了一些绿­色­,还有隐隐的金­色­,好奇妙噢!我多少有点嫉妒地想,一愣神,他抢先把叉子拣起。

“谢谢。”

我擦­干­净叉子,拿起汤匙喝了口汤。

“哇,好好喝噢!维那婆婆,你是怎么煮的?我以前煮的都没有这个好喝耶!”

听了我的称赞,维那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可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噢!其实也很简单啦,就是……”

我和维那婆婆讨论煮菜心得说得不亦乐乎,沃恩在另一边埋头苦吃,一会儿之后,他放下汤匙,擦擦嘴。

“­奶­­奶­,我吃完了。”

他看向我,像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似的,极其不情愿地道:“你可以留下,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奶­­奶­,再做些家务,充当房租。”

“行啊,没问题!还有,我可以跟你们搭伙吗?我可以付伙食费。”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我还是很开心地道。

维那婆婆立刻接口道:“当然可以,小梵,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吃吧!伙食费什么的也别提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也挺不容易。”

沃恩轻蔑地看了一眼我的盘子,“是啊,反正就你那点食量,我们还负担得起,你的宠物都吃得比你多呢!”

我看了一眼旺财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再看一眼自己,不好意思地道:“要合理安排饮食,晚饭吃得少才有益健康。”

沃恩哼了一声,起身将他的盘子送到厨房。

“我去打工了。”

说完,他拿着外套出门了。我问了维那婆婆才知道他晚上要到附近的酒馆打工,要到半夜才回来。我帮着婆婆收拾完餐具,维那婆婆拿出­干­净的备用被褥,帮我铺好床。我们聊了一小会儿,我便忍不住倦意去睡觉了。

躺在­干­净柔软的床铺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和人声,我有一种回到自己家的错觉,只觉得无比安心。

果然,还是这种生活适合我啊!带着这样的慨叹,我进入梦乡。

一早起来,只看到维那婆婆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早啊,婆婆,沃恩还在睡吗?”

“早,小梵。是啊,他要再过一会儿才起来。”

“沃恩也挺辛苦的。”

“唉,可不是,他白天还要再打一份工。他爸去世后,就靠他在打工养活我们俩,想想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维那婆婆颇为心疼孙子地道。

“那我住在这里岂不是增加你们的负担?还是让我付点食宿费吧!”我于心不安地道。

“不用了,看得出来小梵你也不宽裕,你又无亲无故的,钱还是留着以防万一吧!反正房间空在那里也是空着,而且就像沃恩说的,你也吃不了多少,不差你这一点。”维那婆婆和蔼地笑道,同时送上我和旺财的早餐。

“那我也去看看哪儿有工可以打,增加点收入。”我咬着叉子盘算道。

“你要打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没啥气力,又吃不了苦,谁敢要你啊!”

沃恩一边吐我的槽,一边从房里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维那婆婆关心地问道。

“有人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我怎么睡得着!­奶­­奶­,我只要面包就行了。”沃恩在桌子对面坐下。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哪有你说的这么没用!”我不满地道。

维那婆婆端来沃恩的早餐,“是啊,沃恩,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梵?”

“我又没说错。­奶­­奶­,你看看她那张脸,半夜见到还不把人吓死!”沃恩头一甩,一副“我绝对没错”的样子。

维那婆婆好笑地敲敲沃恩的头,“别瞎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她看了看我的脸,又道:“不过小梵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可能是我生来脸­色­就难看一点。”我睁大眼,展示我纯真无伪的眼神。

“没有就好,不过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来,跟婆婆说说想吃什么,婆婆中午帮你做。”

我忙摆手婉拒:“不用了,婆婆,不用特意为我张罗,我什么都吃的,已经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我实在不好意思。”

“是啊,­奶­­奶­,我看她只要肯多吃点饭就好了。”沃恩三口两口啃完面包,适时Сhā了一句。

“那小梵中午一定要多吃一点!”

“一定!我吃完了。维那婆婆,我想去附近转转,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我推开椅子站起来问道。

“也没什么东西——对了,沃恩,你上午没事,就陪小梵去转转吧!她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

“麻烦!我知道了。”沃恩一口喝尽牛­奶­,也站起来。“我陪你去吧,免得你迷路了我还得去找你。”

“那就多谢你啦!”

我回房去拿了小包,带上旺财,告别维那婆婆,和沃恩一起出门。

沃恩虽然表现得不情愿,但实际行动起来还是蛮称职的,一边带我朝附近的商业街走去,一边指点马路街道布局、一些重要建筑的所在,只不过他的介绍词用的都是“东南西北”的专业用语,弄得我常常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令他挫败不已。

“我说,你身上的伤没啥问题吧?要不要给医生看看?这家诊所的医生还不错,不会多问什么的。”

经过转角一家诊所时,他突然出其不意地来了一句。

我震惊地看向他:“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难道——你偷看我洗澡?!”

沃恩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要吐出来的表情。

“拜托!就你那一副海平面似的身材(诽谤,绝对是诽谤!我虽然没有C或D,A和B总还是有的),谁要偷看!再说你洗澡那会儿我已经去打工了好不!”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别告诉我你拿一只水晶球一算就算出来了。”

“因为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药味。”

“药味?”我抬起一条胳膊,左闻闻右嗅嗅。“没有啊!不过就算是药味,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受伤,不是生病?”

“我以前在药剂店打过一段时间的工,你身上的药味和我在店里闻过的一种伤药有点像,而且如果只是生病的话,不可能有那么明显的味儿。我也注意到你一直都很小心避免用到左手,综合这几点我才这么猜的。”

“那么恭喜你猜对了。”我不无郁闷地道,“不过你的鼻子还真灵,都快赶上狗了。”或者说旺财。

“谢谢,这是家族遗传。”沃恩故意气我道。

我微笑起来:“看来维那婆婆没说错,你这人虽然说话粗鲁又难听,人还是不错的。”

“哼!”沃恩不屑地哼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要去诊所的话赶快。”

“不用了,其实只要不剧烈运动就没事。”

“好吧,随便你。前面有家百货商店,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眼睛一亮:“好像没有,不过去了就可能有了。”

沃恩很快便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进了百货商店的我就如同鱼进了水一般,欢快地游来游去,这儿看看,那儿瞧瞧,这个摸摸,那个碰碰,就是什么也不买,偏又赖着不肯走。沃恩说了我两三回,我都只当蚊子叫不理他,他没办法只好僵着一张晚娘脸跟在我后头。

我正弯腰仔细打量商铺里的一组水晶制品,原本站在一旁发呆的沃恩突然凑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干­吗?”

“嘘,别吵,听着,我有点事先走,等我离开以后五分钟你再走,出去之后立刻回家,知道不?”

我被他命令式的语气弄糊涂了,但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点点头。

“出什么事了?”

“反正没你什么事。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他猛地直起身,一个转身就往店外走去。我挪到另一边的货架前,从眼角看着他匆匆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只见一个穿着格子外套的男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直尾随着他,直到被人群吞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跟踪?

我歪着头疑惑着,直到想起沃恩走前的吩咐,听他的应该没错吧?再说他离开了也没人给我当导游,回去吧!

来到街上,我开始想那格子外套的男人是什么人?警察还是强盗?为什么要跟踪沃恩?怎么看沃恩和维那婆婆都是普通人,有哪里值得人来跟踪呢?还是压根儿就是我多虑,惊险紧张的日子过惯了,连思维方式都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一种模式?

我正想得出神,被我抱在怀里的旺财突然跳趴到我肩上,朝身后发出一连串“咕噜”的叫声。我一惊,忙按住它,同时讶异地回头望去。在我身后三四步外,一名高大的男子突然收住脚步,露出诡计被人识破的惊讶慌张的表情。

我脑筋还没转过来,那名男子已经镇定下来,沉声道:“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咦?咦咦咦咦咦!这是什么状况?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因为太过惊讶,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这个你别管,跟我走就是了!”

说着,男子向我迈进一步,似乎不排除硬“请”的可能。

拜托,这我怎么可能不管?!看这架式,显然不是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问题。我退后一步,眼珠四下乱瞄。街上只有几个行人,而且都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这边发生的事。传说中的警察叔叔、热血青年、正义之士更是连个影儿都没看到。五十米开外是迷宫似的巷道,但对方肯定比我熟悉地形。结论,求救逃跑皆无门。我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旺财。

“快一点,跟我走!”

男子逼近过来,向我伸出手。

我徒劳地后退,还在挣扎着该怎么办,一根木­棒­从头而降,人心大快地落在男子的后背,他被打得往前趔趄了一步。

“还不快跑!”

沃恩一边丢掉木­棒­,一边拉住我就往巷道的方向跑去。身后很快传来男子恼火的叫骂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沃恩拉着我在巷子间乱钻,我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汗珠,感觉身体在左摇右晃的跑动中随时都要散架了似的。身后的追兵却是穷追不舍,脚步声不断刺激着我打鼓似的心脏。

“不、不行了,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我停下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的双腿,嘴里满是苦涩的血腥味,伤口更是疼得我脸­色­发白浑身无力。

“哦,该死,我忘了你的伤!”

沃恩看了我一眼,低咒一声,弯下腰,朝我亮出背来。

“上来,我背你!”

我犹豫了一下,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立刻做出决定,跳上沃恩的背。沃恩正了正身,撒开脚就往前冲。

这么一停,后面的追兵赶上来了。我一回头,看到两名男子从刚才经过的转角冲出来,看到我们立刻加快脚步,一边大声叫骂,一边追上来。

沃恩咬紧牙关,拼足了劲,可惜背着我这个包袱,又没有小杰那样的变态体质,速度只慢不快。

危急时刻,旺财突然从我肩上跳下,像一支白­色­的箭般直冲追赶我们的两名男子,随即便听到那两人的痛叫声。

即使没变身,旺财的爪和牙也不容小觑。

趁对方被旺财纠缠住,沃恩背着我在巷道间熟练地左转右弯,终于把那两人甩掉了。

确定安全了之后,沃恩将我从背上放下,一ρi股坐在石子路上直喘气。看他一头一脸都是汗,再有点心虚地想到自己最近虽然有点瘦了但仍可观的体重,便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

“我说你不觉得你有义务向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他气喘匀了一些,我开口问道。

“不觉得。这件事压根儿和你没关系,你不知道反而比较好。”沃恩冷冷地答道。

听他这么说,我更不爽了。

“怎么看都是我被你连累了耶!你该不会是加入了什么黑社会?还是更糟借了高利贷?”

“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你只是我的房客,不是我的谁!你要是觉得危险,搬出去好了。”沃恩不客气地道。

我话头一窒,有一点受伤的感觉,还好这时旺财不知从何处蹿出,扑进我的怀里。

“啊,旺财,你回来了!还好有你,要不然我们刚才肯定逃不掉!”

对我的夸奖,旺财开心地叫了两声,又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舔我。我侧目,迎上沃恩探究的双眼。

“看来你的这只宠物真不简单啊,应该不只是宠物吧!说起来我们其实也是半斤八两,你不也有事情瞒着我和­奶­­奶­吗?”

“只要有人,都会有秘密的。好吧,我也不会多问你的事,我可不想卷进任何麻烦事里,我只想过平静的小日子。”

沃恩撇撇嘴:“这样最好。还有,不许把刚才的事告诉­奶­­奶­,我不想让她担多余的心。”

“这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我才不会多嘴呢!”

“差点忘了,你的伤没事吧?刚才看你的脸­色­好难看。”沃恩想起来问道。

“没什么大事,反正我老是会忘了扯到,也习惯了。”

对于我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沃恩也只得耸耸肩。

“休息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奶­­奶­应该在等我们吃午饭了。”

“好啊!”

回到住处,维那婆婆问我们街逛得怎么样,我随意吹嘘了一番,绝口不提被人跟踪追赶的事。吃完午饭,沃恩出去打工,维那婆婆回房休息,她毕竟年纪大了。我回到房间解开上衣,皱眉看着那一道丑陋的伤口,很好,没有裂开。我翻出揍敌客家的特制伤药——当然是亚卢嘉后来又拿来的,伊尔弥送的那一小瓶根本不经用,没几天就空了,钱抠就是钱抠,撒了些在伤口上,贴上纱布包好。

爬上床准备睡午觉,养伤期间不知不觉养成的好习惯,再次向FJ祈祷我平淡如白开水的生活。

第二天我很乖地待在维那婆婆家里,洗洗衣服,理理房间,算是付房租;向维那婆婆学点厨艺,顺便听她提些当年的事。沃恩刚出生,他妈妈就去世了,前两年沃恩的爸爸又去了天堂和妻子团聚,沃恩平时忙于打工,待在家里的时间有限,维那婆婆一个人在家颇有些寂寞,难得有我这个听众,而我也借机重温一下和­奶­­奶­外婆在一起的感觉,倒也互有所得。

晚饭前,沃恩打完第一份工回来,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喂,你今天没出去吧?”

“当然没有,经历了昨天那么惊险的事,我的心脏得休息一下。”

“没有就好。”

“该不会又有人跟踪你了吧?”

沃恩的脸沉下来:“跟你说了不关你的事!”

“那就不要故意提起来吊我的胃口!”我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总之这两天你最好别出去,也别让­奶­­奶­出门,需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带回来;还有,也别让不认识的人进来。”沃恩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怎么觉得我还是被卷进什么麻烦事里了呢?”我很不是滋味地道。

沃恩冷漠地道:“我早说过了不让你住在这,现在搬走也许还来得及!”

“可是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便宜的房子还有这么亲切的房东啊!当然,我指的是婆婆。”我烦恼地道。

“随便你,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沃恩,小梵,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我和沃恩同时回头,看到维那婆婆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经过这么多回的训练,我编织善意谎言的功力已是炉火纯青,几乎张口就来。

“噢,我在问沃恩我能不能到他打工的酒馆看看?”

“酒馆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到那种地方可不好。”维那婆婆认真地劝道。

我故作失望地叹口气:“沃恩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人家真的挺好奇的咩!”

“这事以后再说,先去吃饭吧!”

“好吧。”

吃完饭,沃恩又匆匆离家去打工。我和维那婆婆洗完碗碟,聊了会儿天,然后去洗澡,上床睡觉。我梦见我在戒备儿岛的丛林中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天空突然下起雨来,雨水落到我脸上……我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是旺财在舔我的脸。

“­干­什么,旺财?”

我咕哝了了一句,正要再睡去。

旺财悄无声息地跳到地板上,回头看着我,红­色­的眼珠在黑暗中妖异地闪着微光。我不禁有些奇怪起来。旺财应该早过了半夜上厕所要人陪的年龄。我正要下床抓它回来,突然心中一动,像是听到什么声音。

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缝,旺财立刻从门缝里挤出去,我也跟着闪身出去。借着从窗户­射­进的一些微光,勉强可以辨清客厅里家具的摆设。旺财毫不迟疑地走到沃恩的房门前,我跟上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我刚才果然没听错,隔着门板传出隐隐约约像是翻动东西的声音。

奇怪,难道是沃恩回来了?不过如果是沃恩的话,他完全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连盏灯也不开。而且,旺财的反应也很不正常。我正犹豫要不要推开门看看,旺财突然咬住我的裤脚,把我往一边拉。我领会它的意思,退回我的房间,把门留一道缝。

沃恩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两条黑影如鬼祟一般溜出来,从身高体形来看,都不是沃恩。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另一个点点头,两人兵分两路,一个走向维那婆婆的房间,另一个朝我的房间走来。我的心狂跳起来。

怎么办?我的脑筋猛转,不过转来转去都是空白。眼看黑影越来越近,我只得无奈地看向旺财,指指门外的人,做了一个恐吓的动作。也不知旺财是否领会了我的意思,反正不等我做出第三个动作,它便从门缝跳出去,身子还在半空便开始变形,落地时已变成一米多高二米多长的有利齿锐爪的巨大野兽。

客厅里的人显然被突然现身的旺财吓了一跳,僵在原地,直到旺财虎扑上去,一人才回神,狼狈地躲开;旺财又给了另一人一爪,把他从呆愣中叫醒。那人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到一旁。这回两人没有商量,便默契十足地朝大门的方向冲去。旺财没有阻拦,放任他们离去,才一抖身变回原来娇小的样子。

我走上前打开客厅的门,维那婆婆被这一阵动静吵醒,走出房间。

“小梵,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翻倒的椅子,地上残留的布料的碎片,和洞开的大门,觉得不好全部隐瞒,便老实道:“有小偷跑进来了,不过已经逃掉了。”

维那婆婆吸了一口气:“小偷?!”

她四下看看,注意到那些异常。

“这附近的治安虽然不好,可家里也从来没遭过小偷。小梵,你刚刚说小偷逃掉了?”

“是啊。我先前起来想倒杯水喝,走到客厅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影,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办时,那个小偷却自己做贼心虚开门逃掉了。”

维那婆婆紧张地将我上下看看,“真是太危险了,还好那个人自己心虚,丢了东西倒也算了,要是小梵你受伤了怎么办?”

“哈哈,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婆婆,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维那婆婆正在检查屋里的东西,沃恩回来了。他看到打开的门和还没有睡的我们,不由吃了一惊。

“怎么了?怎么这么晚你们俩都还没睡?”

“沃恩,你回来了。刚刚家里来了小偷,还好小梵及时发现。”维那婆婆心有余悸地道。

沃恩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了点头。

“有丢东西吗?”

“我看了看,应该没有。”

“没有最好了,明天我去找锁匠,换把结实点的锁。已经很晚了,­奶­­奶­你忙了一天,先去睡吧,这里我来收拾。”沃恩劝道。

维那婆婆又唠叨了两句,便回房了。等到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俩,沃恩才着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旺财是如何警醒发现有人侵入并叫醒了我,我又是如何明白回来并机智地把他们赶跑的过程一一道来,感觉自己也Cos了一回砸缸的司马光什么的。末了,我又加了几句:“……所以,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过我很好奇你会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惦记到晚上睡不着?难道是家传的藏宝图?还是记录有黑社会犯罪活动的芯片?抑或是可以使人一夜之间成为超人基因药剂?”

沃恩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说的也是。”我有些失望地道,“那么那两个人在找什么?难道说你们其实是具有怪癖的亿万富翁,虽然有着数十亿家产,却偏偏喜欢装成穷人?嗯嗯,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我记得有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记录。”

沃恩一脸被我打败的表情,“我看你真该去写小说,想象力这么丰富!我再说一遍,这——”

“这件事与我无关,是不是?”我抢过话头,替他说下去。“好吧,这的确是和我无关,但是我得提醒你,不管你惹了什么麻烦,最好快点解决,我可不想同样的事再发生!就算你不为自己和我这个便宜房客考虑,也得为维那婆婆想想,昨天是跟踪,今晚是入室盗窃,明天呢?你不觉得事态正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沃恩恶狠狠地道,“我会处理的,反正不会连累到你!”

“那最好不过。”我耸耸肩,“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招呼旺财,回自己的房间。沃恩还站在客厅里,面­色­越来越­阴­沉,不知在苦苦思索什么。

痛定思痛的决定X平民的平民生活(中)

随着白天的到来,昨晚的那场窃贼风波也追逐着黑夜一起消失不见了。对于这件绝对算不上是愉快的事,我们都默契十足地没有再提。沃恩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怎么的,一上午几乎没说什么话。他叫来一位锁匠换了把新锁,又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吃过午饭他便匆匆去打工了。我想着总不能老是闲着无事待在屋里,同时也不死心地考虑着也许仍然会有什么工等着我去打,便也跟着出门,顺便也帮维那婆婆买些东西回来。

两脚跨出铁门,视线从左扫到右。三名主­妇­聚在一起聊着天,两名少年骑着脚踏车经过,一名流浪汉坐在门洞下晒着太阳,四五名路人匆匆走过,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我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很可能潜藏着急流漩涡,暴风雨来临前也多半是异常平静。

我转向右,慢慢地沿着长街走着,警惕留意着身后。这样走了五分钟之后,我转向一条无人的死巷,立刻让旺财变身,爬上它的背。它驮着我几个纵跳,来到巷子边上的屋顶上。我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条小巷,果然见到一名男子快步走进来,左张右望地像是在找什么。

我一边想着我到底是走了什么“主角运”,一边示意旺财掉头离开。

几分钟后,旺财如法炮制地将我在另一条不为人注意的小巷放下,变小跳回我怀里。走出巷子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并没有指示旺财该往哪儿跑,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把我带到了哪儿。我东张西望,想找个明显的路标,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我走上几步,确定我没有看错,的确是我那粗鲁又不友善的小房东沃恩。他不是去超市打工了吗?我左右看看,没有在附近看到任何一家大型超市,反倒是发现在他身后几米远处吊着一个“尾巴”,看着像是上次那个枉图让我跟他走的男人。我得声明,我并没有任何跟踪沃恩的意图,我只是不满那个男子上次对我的所作所为,想要反跟踪他一次,算是一报那次之仇,只不过因为那个男人紧跟着沃恩,我再跟着他,看起来也就好像我是在跟踪沃恩一样。

这样颇有些滑稽地一个尾随着一个,谁也没意识到自己身后吊着一个尾巴(说不定我身后也跟着一个谁,只是我自以为是没察觉而已),步行了几分钟又搭了十多分钟的公共汽车,再步行了一会儿,最后来到市中心一家高档商务楼前。沃恩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跟踪的男子也跟在他后面进去,在大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起来。我躲在门厅的另一角,看着沃恩走进电梯,还好只有他一个搭乘这部电梯。指示灯一路不停地亮到二十五层。确定它不再往上升之后,我溜到楼层分布图前查找起来。二十五层属于一家名叫“洛根商务咨询公司”所有。我暗念着这个名字,想起那次沃恩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洛根的人。

等了十分钟左右,才又看到沃恩搭乘电梯下来。看他的表情,事情似乎并没有得到完满的解决。沃恩和男子一前一后地走出大楼,我却失去继续跟踪下去的兴趣。又在底楼大厅逛了几分钟,再也找不到进一步的线索,我才慢吞吞地离开。

在热闹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怀着一肚子疑问,我突然想到某位大人,明白该上哪儿去找线索了。向报亭老板打听了路线图之后,我花了十多分钟时间,来到最近的一家图书馆,一头扎进报刊阅览室发霉积灰的旧报纸堆里,寻找任何与洛根这个名字有关的新闻报道。其实上网查询更方便更迅捷更符合我这二十一世纪青年的身份,但一来问别人哪个搜索引擎好用是件蛮尴尬的事(就好比身边有人不知道“狗狗”或是“百渡”),二来要把那种鬼画符似的文字输进电脑,我就觉得很不妙,更重要的是网吧是要钱的,图书馆却是免费的。

吃了不少灰尘,揩了不少油墨之后,我终于翻出一大堆和这个“洛根集团”有关的报道来。显然这个集团在当地十分有名,属于地方产业那一类,任何有关这一集团的风吹草动­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拿来报导一番,也怪不得我说没听说过洛根这个名字,沃恩会那么吃惊了。

总结下来,洛根集团所属的公司产业涉及到房地产、建筑业、化工、珠宝装饰等等,洛根商务咨询公司是它名下的子公司之一。集团的现任董事长或叫创办人叫罗奈尔?克洛菲特?洛根,现年五十四岁,五分之四的报道文章里都有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看起来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秃顶矮胖子,好吧,多金年轻又英俊的王子只有言情小说里才有,噢,对了,还得加上专情一项——五十四年里,罗奈尔?洛根先后结过五次婚,现有儿子三人,女儿三人,不偏不倚。关于他的个人介绍倒是不多,除了说他是白手起家,整个集团由他一人说了算之外,没有别的有价值的,想来负面的描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些报纸上。

把旧报纸理理放好,我离开图书馆,一边往维那婆婆的家走去,一边整理今日所得。仍然想不出为何沃恩会与这样一家大集团公司产生瓜葛?难道沃恩会是那个了不起的洛根的私生子?但看看他们的年龄又不太可能,而且沃恩怎么说也是小帅哥一枚,和报上照片里的丑陋男人没半点相似之处,就算是基因突变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想了一会儿,仍然没有答案,同时发现自己正由着双脚带路不知往哪儿走着。找人问到路,乘车回婆婆家。快到时才又想起忘了买维那婆婆托我买的东西,只好又折回去。

把东西交给婆婆,告诉她去市中心逛了一圈才会这么晚回来,对于我没有找到活儿­干­的事似乎也在维那婆婆的意料之中。

沃恩回来后丝毫没有提他翘班的事,我也没有告诉我不小心跟踪了他的事。我们各怀心事,闷头吃着饭,让维那婆婆觉出了异样。

“你们俩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平时可是吵闹得很!发生了什么事?”

沃恩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没有啊,­奶­­奶­,什么也没发生,你想太多了,只不过今天超市里的客人比较多,有点累,所以不太想说话。”

“沃恩,你要觉得累的话,今晚就留在家休息,别去打工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今天是周末,酒馆里挺忙的,我临时请假,会让老板为难的。”沃恩显得很自然地道。

维那婆婆点点头:“这倒也是,斯瑞德先生经常帮我们的忙,再给他添麻烦就不好了,不过也别太累着自己。”

“放心吧,­奶­­奶­,我有分寸的。”沃恩朝维那婆婆安抚地笑了笑。

问完沃恩,维那婆婆转向我,我不等她开口,立刻摆摆手道:“我也没事啦!我只是在考虑为什么会找不到活儿­干­,是不是我的要求太高了,或者应该改变策略什么的。”

“哦,那你想到什么了吗?”沃恩难得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很遗憾,还没有。对了,沃恩,你一定有不少找工作的经验,传授点儿来听听吧!”我放低姿态,摆出虚心请教的模样。

沃恩板着脸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基本上都是一次就能找到工打,没有多少经验可以传给你,不过我想问题多半是出在你自己身上,有空的话还是多检讨检讨自己吧!”

我白了他一眼,“切,就知道,问也白问!”

这么一打岔,算是消除了维那婆婆的怀疑与担忧。又扒了两口饭,我突然好奇心起,看向沃恩问道:“不过,沃恩,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打工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沃恩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

“人家好奇嘛!说吧!”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沃恩噎了一下,无奈地回答:“一个是‘乐买得’超市,离这边有十分钟的车程;另一个是‘午夜银花’酒馆,就在两个街区外。”

“哦,那倒是挺近的。”

“是啊。”沃恩突然警惕起来,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别打什么让我介绍你到酒馆打工的主意啊!告诉你,我们那可不缺人!”

我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您哪,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抢你酒馆的饭碗的!”

沃恩放下心来,继续进食,我也努力地往嘴里胃里塞着食物,维那婆婆看着我们像参加大胃王比赛似地拼命吃着,一脸慈祥的笑意。

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躺到床上,却奇怪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明明在外面跑了一下午的说!先是想着被我没义气地抛下的亚卢嘉不知现在做什么,是在满世界乱跑地找我呢,还是窝在某个­阴­暗的房间里拿着草人一边念着我的名字一边扎呢?后来又想到维那婆婆和沃恩身上,虽然不幸了一点坎坷了一点,但怎么想还是普通人家一户,可是为什么总有种事态的发展正朝着与我当初期望背道而驰的感觉呢?难道做个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普通人也是这么难吗?

想得太多,愈发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穿好衣服。十八岁的成年人哪有*点钟就睡觉的,而且还是在周末的晚上!走,出外溜达一圈。

我推开维那婆婆房间的门,探头道:“维那婆婆,我睡不着,想出去散会儿步。”

“现在出去?是不是太晚了一点?”正在缝补衣服的婆婆抬起头,不赞成地道。

“不晚啦!而且我有世上最好的护花使者,是不是啊,旺财?”我拍拍肩上的旺财,笑道。

“咕噜!”

旺财应了一声,眯起大大的眼睛,显然十分赞同我的话。

维那婆婆被旺财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好吧!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护花使者就去吧!今天是周末,街上应该挺热闹的,不过不要太晚回来啊!”

“嗯,知道了,那我走了!”

带上铁门,来到街上,正如维那婆婆所言,路人的竟比白天所见还要多些,成双结伴地走过。一辆辆汽车驶来,又飞速驶过,车灯偶尔照亮了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只是一瞬又暗了。我带着旺财沿着那天沃恩带我们走过的路线不快不慢地走着。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我哼着歌,走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一扇扇亮着灯的窗户,看到前面的街面上有几家开门营业的酒馆酒吧,招牌上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对了,沃恩说过他就在这附近的酒馆打工,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他打工的那家酒馆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一边回忆,一边一家家地看过去。经过提醒,终于让我想起酒馆的名字。

我推开酒馆的玻璃门,谈话声喧哗声立刻倾泻而出。酒馆不大,大约有六七十平方米,靠里是一张长长的柜台兼吧台,其它的空间散放着十几张小圆桌,来客坐了有七成满;白­色­的墙上贴了几张旧的招贴画算是装饰,地上也只是铺了最一般的地板,几盏灯从天花板上吊下,散发出晕黄的灯光。从酒馆的装潢和来客的衣着打扮来看,这里应该不会是什么高档的酒馆。

粗略扫视过一圈之后,我没有看到沃恩的身影,便径直走到柜台前。

站在油漆剥落的柜台后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粗壮不亚于海怪的男人,让人一见之下顿生安全感——想必不会有这么不长眼的毛贼跑到这家酒馆,在这位的面前抢劫,除非男子自己动手抢。他居高临下地瞄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要点什么?”

我看着男子身后的一排酒瓶,看起来这里不太像有供应­鸡­尾酒的可能,遂丧气回答:“一杯果汁,噢,还有牛­奶­。”我想起在脚边打转的旺财,加了一句。

可能是酒保,也可能是店主的男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听到“牛­奶­”二字跳上柜台的旺财,转身准备我要的饮料。

“你要的果汁和牛­奶­。”

酒保或店主将一杯红­色­的不知是什么的果汁和一碟牛­奶­放到台面上。旺财走到它的那份饮料前,伸着小鼻闻了闻,然后快乐地舔起来。我拿过我的那份饮料,含着麦管吸了一口。嗯,酸酸甜甜的,倒蛮好喝的,不过肯定不是番茄汁。

“你的宠物很漂亮,不太常见。”酒保或店主淡淡道。

“谢谢,我的旺财天下第一,对吧,旺财?”

旺财抬起小脑袋叫了一声,又低下头努力挥动着小小的粉­色­舌头舔着牛­奶­。

酒保或店主脸上的肌­肉­一歪,做了个像是笑的表情,配上他的长相身材更显吓人,我赶紧一低头,不敢再看。我吸了口果汁,眼珠子继续四下乱转,仍然没有看到沃恩。难道他又翘班了?

“请问是不是有一个叫沃恩的少年在你们这里打工?”我­干­脆开口问道。

“你找沃恩?”

酒保或店主总算肯拿正眼看我了,不过似乎注视的时间长了一点吧!

“是啊,他今晚不在吗?”我又问了一遍。

“我让他去后面搬东西,一会儿就过来。”

“知道了,谢谢你。”

我继续喝着饮料,一边东张西望,顺便躲避酒保或店主好奇的目光,他该不会认为我是沃恩的女朋友吧?不过我们的年龄差好像大了一点。也可能是未婚妻,那年龄差就更大了,不,如果是未婚妻的话,童养媳也是一种可能。

我厚着脸皮浮想联翩,又消磨了几分钟,仍然不见沃恩出现。

“那个,沃恩在哪儿搬东西?­干­脆我自己去找他。”

酒保或店主指指柜台旁边的一扇小门,“门后面有条走廊,走到底就是后门,他就在后门口搬东西。”

“我知道了,我去找找他。”

我站起身,将旺财押在柜台,以防别人怀疑我借口私逃。我从那道门出去,很快找到酒保或老板说的后门。门外通向一条昏暗肮脏的小巷,散发着一股垃圾腐烂的臭味。我捏着鼻子,眯起眼左看右瞧,没有看到疑似人的物体。

“好像不在耶,还是我走错了?”

我小心避开地上的杂物,向前走了几步,差点撞上放在地上的一箱酒瓶。

“谁啊?这么大的垃圾也敢乱丢。”

我一边小声抱怨,一边继续向前挪进。走了几步,说不准是第六感小宇宙,还是我的演艺细胞突然运作,我出人意料地一个转身,本想装装样子,吓吓自己,没料到幻想成真——身后赫然站着一个人。

我和对方同时被吓到。

对方抢在我前头反应过来,伸手捂住我的嘴。惊吓厌恶之下,我不知哪来的条件反­射­,抬脚就往对方的小腿狠狠踢去。对方的手松了一松,我立刻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用出全身的气力大声呼救。

“救命啊,来人——”

才喊声了一声,我的嘴又被捂住了,另一只手粗鲁地抓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抱起拖着就走。

我踢腿摆手,扭动身体拼命挣扎,都是徒劳。正又怕又慌又急得要掉眼泪时,一个正义的声音传来:“你们要对我的客人和雇工­干­什么?!”

抓住我的人突然痛叫一声,放开我,我刚喘上口气,什么东西扑到我怀里,低头一看,立刻乐了,原来是旺财。有它在,我立刻心中大定,再抬起头,看到酒保或店主——看在他及时出现的份上,我决定他就是店主了——那巨大的身躯威风凛凛地站在前方,真有一夫挡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妄图绑架我的男子掏出把刀朝老板冲过去,只听一声叫人牙酸的骨头折断声,便败下阵来。店主几大步一跨,眨眼间便到我身后,随之传来一个男人求饶的声音,我忙回头,发现店主抓着那人的脖子,像拎小­鸡­似地把他提了起来。

“给我滚!”

店主大喝一声,手一甩,将那个男人扔出几米远,那人一爬起来,立刻就和同伴溜之大吉。

“没受伤吧?”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店主是在问我,立刻回答:“嗯,我没事,谢谢你,还好你及时出现。”

“这要谢谢你的宠物,要不是它突然扔下喝了一半的牛­奶­跑出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跟出来看看。”

店主一边说,一边扶起躺在地上的沃恩。事发突然,我都没有注意到沃恩的存在。

“沃恩没事吗?”我担心地问道。

店主试了试他的呼吸和脉搏,“没事,应该只是被打晕了,先回酒馆再说吧!”

“噢,好。”

我抱着旺财,跟着抱着沃恩的店主从后门回进酒馆,顺着一道楼梯上到二楼,走进第一间房间,店主将沃恩放在房里的长沙发上。

“你看着他,我去弄点冰水上来。”

店主嘱咐了一句,下楼去了。

我放下旺财,在沙发前半跪下,看着沃恩昏迷的脸。他又黑又浓的双眉皱起,即使失去意识也一点儿不温柔,除去这点,怎么看都不失为一个帅气健康的男孩。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弹­性­不错嘛!我又多戳几下。

“我说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呀!说出来一起听听多好,让我心里有个底,也能及时抽身离开,这一次差点又被你连累到了,明明一向只有我连累别人的说!”

“他醒了吗?”

听到店主的问话声,我做贼心虚地忙收回手,站起身来。

“还没有。”

“这里是冰水和毛巾,你帮他冷敷一下,我得下去看着那些酒鬼,别把我的酒喝完了。要是沃恩醒了,你叫我一声。”

店主把东西交给我,又离开了。

别的穿越女猪都是很幸福地晕倒后被人照顾,我这只比较霉,还得反过来照顾别人。我一边暗自希望沃恩别因此折了寿,一边乖乖地拧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顺带着自己也洗了把脸,刚刚那歹徒把他的爪子按在我脸上,不知道他手上有没有带什么传染病菌。

这样过了漫长的十多分钟,睡“帅哥”沃恩总算动了下眼皮,醒了。看他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我先跑到楼梯口去叫店主,再跑回来,沃恩已经坐了起来,一手捂着后脑,满脸痛苦的表情。

“这里应该是酒馆的楼上,你怎么在这?”沃恩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着我问道。

“我睡不着出来散步,刚好来到这附近,想来看看你打工时的样子。还好我来了,才救了你一命!”我抬高下巴,摆出救命恩人的姿态。

“救我?我记得我在后面搬酒来着,然后——我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沃恩终于回忆起来。

“没错,打晕你的人正要把你带走,危急时刻,我出现了。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就要被送什么什么国当人妖,或者更糟,被人开膛剖肚,器官被拿出来拍卖。我救了你一命,还不快谢谢我!”

沃恩瞪着我,愣了一下才道:“别吹牛了,就你这模样还能救我?!没被灭口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窒了窒,不甘心地道:“那也是因为我及时发现,才有人来救你啊!”

沃恩懒得和我争论,目光移向我身后,叫了声:“斯瑞德先生。”

我一回头,看到店主走进屋来。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或是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脑袋后面疼得很。”沃恩指指他的后脑,呲牙咧嘴地道。

店主上前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没什么要紧,就是肿了个包,过两天就会好的。沃恩,你最近惹到什么人了?”

沃恩低下头,“没有啊。”

“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抓你?他们很面生,不是附近街上的人。”店主沉着脸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认错人了吧!”

我暗暗摇头,沃恩找借口的能力也不咋样,顶多和我差不多。

店主盯着沃恩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好吧,不过要是碰到你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要来找我。今晚你就先回去吧!”

沃恩抬起头,“但是店里——”

“店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且你也不能让你的朋友一个人回去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在这附近走动总不太好。”

沃恩看看我,撇撇嘴。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给你添麻烦了。”

店主摆摆手,转身去看他的店。沃恩从沙发上站起来。

“走了,回去吧!”

“你不多躺一会儿,休息一下?”

沃恩摇摇头,“我还没那么虚弱。”

“随便你!”

我们下楼去拿沃恩的外套,顺便付我的饮料钱。店主很慷慨地表示这顿他请了,我也就却之不恭,顺手把旺财没舔完的牛­奶­打包带上,浪费是会被旺财咬滴!

出了酒馆,我们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沃恩突然开口道:“这附近有家旅馆,还算­干­净,价格也比较便宜,收拾好东西,我送你过去。”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道:“你这是要赶我走?!有没有搞错!把我这样一个孤零零举目无亲身无长物还带着伤的柔弱女孩赶到大街上,你忍心嘛你?!”

“别闹了!”

沃恩大喊一声,吓了我一跳。他深吸口气,平息焦躁的情绪。

“听着,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连我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了,更别说你的。趁还不算太晚,你赶紧从这事里抽身吧,本来这些事就和你无关。”

我犹豫了一下,“那维那婆婆……”

“­奶­­奶­那里我会跟她说的,等你搬走后,我也会劝她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那你怎么办?”

“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沃恩的声音带着他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沉重与疲惫。

我“噢”了一声,想要安慰他又不知从何开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是明天再搬吧!现在太晚了,这个时候提出搬出去住,维那婆婆会起疑的。只是一个晚上,不会有太大变故的。”

沃恩想了一想,点点头,“好吧,那就明天搬吧,明天一早就离开。”

“知道了,不会赖在你家的!”我没好气地加了一句。

之后,我们默默地走回家。维那婆婆还没睡,显然是在等我们。看到沃恩这么早来,她不免有些吃惊。沃恩解释说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店主让他早些走,在路上遇到我,便一块儿回来了。

维那婆婆担心地问了几句,然后各自回房休息。想到明天就要从这里搬离,我有些茫然起来。唉,也许翘家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早上我来到客厅时,沃恩也早已经起床了。不知他是怎么跟维那婆婆说的,婆婆虽然很舍不得我离开,却也没有再加挽留,只是一再叮嘱我独身一人住在外头要注意的事项,我非常认真地听着。这样一来,再加上收拾东西的时间,大半个上午快过去了,维那婆婆便留我吃最后一顿午餐,并要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为我饯行。沃恩被派出买食材,我和婆婆留在家做准备工作。

我正一边回忆,一边和婆婆商讨着饺子的做法,忽然听到“呯呯”的敲门声。

“沃恩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是他东西买太多,没手开门了吧!”我笑道,然后蹦蹦跳跳地开门去。

一开门看到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堵在门前,我立刻感到不对,正要把门关上,对方抢先一步把门往里一推,连带着把我也往后推开一步,两人乘机挤进来。门扇撞到墙上,发出“呯”的一声响。

“怎么了,小梵?”维那婆婆的问话声从厨房传来。

“没事!”

我回了一声,戒备地看着不请自进的五名大汉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人在三十岁左右,穿着昂贵的西服,一脸的­精­明相;另一人约有五十多岁,矮胖秃顶,同样穿着价值不菲的西服,戴着金光闪闪的手表,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闯进来?!”我努力沉声问道,不过就连自己也知道没啥气势。

五十多岁的男子自发自动地在客厅里最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其余几人或是守住门口,或是围护在他身边,看起来训练有素。

“贝斯维那夫人在家吗?”一脸­精­明相的男子开口问道。

婆婆?我正要开口,维那婆婆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客厅里多出来的数人不由一愣。她的目光落到矮胖男人身上,脸上掠过一道­阴­影,随即恢复常态。

“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维那婆婆静静地问道。

“贝斯维那夫人,我是洛根集团的专属律师。现在我们怀疑你的儿子格拉维?贝斯维那生前恶意窃取本集团属下公司的重要研究资料,虽然他人已经死了,但是仍然没有那些姿料的下落,我们推测是他生前藏起来了,为了本公司的利益,我们强烈要求你将那些资料找到并交出来。”较年轻的男子冷静地说道。

洛根集团?哎呀,这么说来那个矮胖的家伙就是罗贝尔?洛根了,怪不得会觉得有些面熟,我可是看过他的好十几张照片!BOSS竟然都出场了,看来情势大大得不妙啊!

维那婆婆听到这种指控,激动地喊道:“胡说,我的儿子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立刻走到婆婆身边,皱眉看着这些不速之客道:“等一下,你们说婆婆的儿子窃取你们公司的资料,你们有确凿的证据吗?光凭你们单方面指控可不行,你说你是律师,那你肯定知道没有证据乱说,我们同样可以告你们诽谤的!”

“证据我们当然有,有人可以证实贝斯维那先生是最后接触那些资料的人,也是唯一有机会将它们从公司保险柜带出的人。”

律师说着开始掏他的公文包,可惜我对他拿出来的文件连瞄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这也只能说明他有可能拿,并不能证明就一定是他拿的。你有他从保险柜取出资料的录像带吗?有留在现场的脚印?保险柜上有他的指纹吗?没有吧!既然连是不是贝斯维那先生­干­的都不能确定,你们又怎么能跑到婆婆家来要什么资料?讲点逻辑好吧!”

“这位小姑娘倒是很会说话嘛!不知道和贝斯维那家是什么关系?”一直未开口的洛根突然问道,原来他会说话啊!

“只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我姓纪,只是普通的房客。”

“纪小姐吗?我倒觉得纪小姐一点儿也不普通,特别是这时候出现在贝斯维那家,实在让人玩味。纪小姐说这些都不能算是确凿的证据,那么如果在这间屋子里搜出本公司失窃的资料,算不算是确凿的证据呢?”洛根抬起厚厚的眼皮,看着我笑问。

我一窒。他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搜!”

除了律师外的其他人立刻听命行动起来,直接在我们面前翻箱倒柜。我不由急道:“你们不是警察,更没有搜查令,这么做是违法的!”

洛根­阴­冷地一笑:“纪小姐还没搞清楚,在这座城市,我说的话就是法律!”

……好老土的台词。我暗自吐着槽,维那婆婆气愤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拦在房门前。

“住手!不准你们在我家里乱来!”

被她拦住去路的男子一伸手将婆婆推到一边,推开门闯了进去。我忙过去扶住踉跄的婆婆。

“你们搜就搜,别伤人!婆婆年纪大了!”

我忍不住气愤地道,感到维那婆婆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气愤。可惜我什么也做不了。

正愤恨懊恼着,不经意看到旺财在厨房门下探头探脑。忘了还有它在!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尽可能隐蔽地做了一个禁止它出现的手势。还是尽可能不要用到这最后的王牌吧!

对了,关键时刻,怎能少了主角呢?于是这是沃恩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是你,洛根先生,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们没有你要的东西!”沃恩站在门口愤怒地道,手上还抱着一大包一大包的食物。

“等搜过了,自然就知道你们有没有我要的东西!给我搜仔细点!”洛根不客气地下令道。

他的手下闻言更加卖力地翻找起来,不时听到东西打翻玻璃碎裂的声音。年少气盛的沃恩终于忍耐不住,丢下抱着的纸包,猛地扑向一个正把柜子里的抽屉拉出到地上的男子。

洛根悠闲地从袋里掏出烟,一旁的律师立刻帮他点着。

“伤人是不好的,不过年轻人还是该锻炼一下,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这边说含有双意的话,那边的手下马上心领神会地抓住沃恩,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沃恩哼了一声,软软在跪倒在地,男子把他当沙袋似地又踢又打。

“别打他!别打了!”

维那婆婆哭叫着冲上去,想要拉开男子,但对方高大强壮,哪儿是她拉开得了的。眼见唯一的孙子被人踢打,急疯了的维那婆婆做出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举动——她抓过最近的一盏台灯往男子头上砸去。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玻璃台罩碎裂的声音。

“婆婆——”我怔怔地叫了一声。

被打的男子摸着后脑转过身来,看到手上的血迹,不由怒吼一声,抬脚就往维那婆婆身上踹去。维那婆婆大概也被自己的作为惊呆了,愣在原地忘了躲闪。

离得最近的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被这样含怒的一脚踢中,以维那婆婆的年龄和体质还有命在!当下头脑一热,一个猛扑推开婆婆,把自己暴露给那只脚。

完了!随着这个念头,我仿佛看到了雷欧力又多出来的白头发,和亚卢嘉更冷的小脸,如果我还能活着见到他们的话。

沃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替我挨下那一击。我听到打在­肉­上的沉闷声音,看到他虽然鼻青脸肿嘴角挂有血丝,还是努力朝我露出笑容。

“……已经有伤了……挂了怎么办……”

低语着说完这句,沃恩软倒在我身上,晕了过去。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喊出旺财的名字。

隐隐有消毒水的味道传来,有声音——匆忙的脚步声,男人的笑声,低语声,电子仪器的滴滴声……洛根……爸爸的遗物……小梵……­奶­­奶­!

沃恩呻吟了一声,睁开眼。

看到沃恩醒来,我一边高兴地叫着维那婆婆,一边告诫他道:“别乱动喔!医生说你断了一根肋骨,还有些内伤!”

在一边椅子上休息的维那婆婆披着衣服过来,含泪看着沃恩问道:“沃恩,你总算醒了?告诉­奶­­奶­,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吗?你可吓死­奶­­奶­了!”

沃恩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啦,­奶­­奶­不要为我担心。对了,这里是?”

他费力地转动脑袋。

“废话,当然是医院啦!一看就知道。”我笑嘻嘻地答道。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洛根那些人呢?”沃恩着急地问道。

维那婆婆怕他扯动伤口,立刻安抚道:“放心吧,那些人已经被赶走了,我和小梵才能送你来医院。”

“赶跑了?谁赶跑的?”

“是它啦!”

我把在床下打盹的旺财抱起,旺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沃恩的眼睛都瞪圆了,“它?!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啊,你不信问婆婆就知道了。”

沃恩看向维那婆婆,婆婆笑着点点头,拿来一杯水,小心地喂沃恩喝了几口。沃恩仍然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道:“等你哪天伤好些了,我让旺财亲自演示给你看,你就明白了。倒是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所谓的被窃资料是怎么回事了?都这种时候了,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和婆婆?”

沃恩看了一眼维那婆婆,婆婆也一脸严肃的表情。

“是啊,沃恩,这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洛根说你爸偷了公司的资料?你爸爸就是连根针也不会偷的!”

沃恩咬牙道:“爸爸当然不会偷他们的资料,根本就是他们在诬陷爸爸。好吧,我就全说了吧!喂,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家人的嗅觉都很灵敏的事?爸爸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是一名调香师,在一家属于洛根集团的香水制造公司上班。你知道什么是调香师吗?”他看着我问道。

我点头:“知道啊,我有看过由贵的《Q奏香师》。”

沃恩莫明其妙地道:“那是什么跟什么啊?”

“一部你肯定没有看过的漫画。继续。”

沃恩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在我爸出事前一个月左右,有一次他很兴奋地跟我提起他正在研制一种新型香­精­,若能成功,便是制香业的一大变革。这种香­精­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但若跟不同的香料调配,会得到不得的香气和效果。爸爸说他的研究还差一些就完成了,他还答应我一旦完成就让我来给香­精­命名。可惜说完这番话之后一个月,他就发生了车祸死了。”

沃恩的声音有些哽咽,维那婆婆的脸上也露出伤心的表情。

“那么,洛根要的就是这种香­精­了?”我转移话题,确认道。

沃恩轻轻点了下头,“大概是五天前他的一个手下找到我,提出要买这种香­精­的配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老实说要不是他们提起,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我领悟地点点头,摸着下巴,仍然想不通地问道:“只是香­精­而已,值得他费这么大­精­神吗?”

沃恩犹豫了一下道:“爸爸说要是和一种特别的原料调配,会产生催眠的效果,甚至可以控制一个人的行为,不过他也说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真的能行。”

“但是显然洛根大老板连这一点可能都不放过。”我拍了下床垫,总结道,“现在来龙去脉我都清楚了。沃恩,你有没有想过把香­精­和配方交给洛根?虽然很可惜很遗憾,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是志在必得,他财大气粗又颇有权势,你们斗不过他的。”

沃恩苦笑了一下,“我当然想过,可问题是不管是香­精­还是配方我都没有,你让我交什么?!”

“难道东西不在你手上?”我惊讶地问道。

沃恩摇摇头,“不在。整理爸爸的遗物时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洛根的手下第一次找上我之后,我又在家里细细地翻找过一遍,能藏的地方都找过了,都没有。我不知道是爸爸自己销毁了呢,还是藏在了别的什么地方,总之,东西现在哪儿,我同样没有概念。”

“那你有没有告诉那些家伙?”

“我说了,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吧!”

我惨叫一声,瘫在椅子上,这是什么乌龙啊!这下好了,原本以为实在不行把东西交出去就行了,结果连这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对不起,小梵,是我们连累了你!”维那婆婆慈祥的眼中满是歉疚之情。

我连忙坐正,对婆婆笑道:“别这么说,又不是你们的错。要不是婆婆好心收留我,我还不知在哪儿晃着呢!婆婆又这么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现在重要的是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事。”

说到对策,我们三人都沉默下来,忧心忡忡地苦思冥想。

维那婆婆叹口气,摸摸沃恩的头发,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提呢?”

“我怕­奶­­奶­担心啊!而且我本以为我能解决的,没想到——”

“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是吧?沃恩小朋友,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有意开玩笑道。

沃恩瞪了我一眼,“你还说,本来没什么的,就是你来了之后,才又是被跟踪,又是来小偷。我还以为你是洛根派来的呢!”

“拜托,那种丑陋又没品的人才不符合我的美学呢!别污辱我的眼光,好不好!”我颇不平地道。

“好,不污辱你的眼光,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应对的方法了?”

我立刻搭拉下脸,“没有。哎,要不等你的伤养好了再说,就算有法子,你这样也没法实行啊!咱们可以边养伤边慢慢想。”

沃恩皱着眉,“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沃恩,你在医院里养伤,维那婆婆留下照顾你,你们俩暂时都别回家了。在这种大医院,我想洛根的人也不敢明着乱来,只要你们注意别落单,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婆婆,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行。”

“嗯,对了,你们留在这的话,还需要些日常用品,要些什么东西,告诉我,我回去帮你们拿来。”

“小梵,你一个人回去岂不是很危险?”维那婆婆担心地问道。

“不怕,有旺财陪着。”

我拍拍旺财的小脑袋,它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

维那婆婆轻轻一笑,“我差点忘了,有它陪着,我就放心了。”

沃恩迷惑地看看我和维那婆婆,仍然搞不懂小猫似的旺财能有多大能耐。维那婆婆把需要的东西写成一张单子给我,沃恩托我替他向打工的地方请假。

“好了,事不宜迟。婆婆,你陪着沃恩,我去去就回来。”

“一切小心啊!快去快回。”维那婆婆叮嘱道。

离开病房,我留意着四周,没有看到任何可疑分子,有可能是我观察力不够,也有可能旺财那一吓把洛根吓怕了,暂时不敢派人来。

绕到街上,按照婆婆指出的路线边走边想着要怎么解开这个死局。现在想抽身也晚了,我已经和维那婆婆还有沃恩连成一条线上的蚂蚱,必须是我活你活大家一起活。

我徒劳地胡思乱想着,怀里的旺财突然不安分起来,跳到人行道上,在原地打起转来,显得烦燥不安。

我既讶异又奇怪,正要弯下腰,一双用力的手臂从身后伸来将我一把抱住。

“呵呵呵~?抓到你了哟~?小梵梵~~◆”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西索大大?!

我猛地转过身。啊啊,果然没错,这高挑俊美偏又暴殄天物作小丑打扮的男人除了西索大大还会有谁!

“西索大大,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问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西索大大现在应该是在贪婪岛上帮团长大人找除念师来着,别告诉我,我千挑万选(?)下的隐居地好死不死就是西索大大进入游戏的地点,还是说因为大家都认为西索大大在这个阶段应该在贪婪岛上玩游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才安排他出现好给我们来个所谓的惊喜?以某人编排剧情的能力,这种假设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西索大大弯起薄薄的红­唇­,绽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当然是因为小梵梵在这里喽~?”

我条件反­射­地缩缩脖子,咦,好冷!没等我背上的­鸡­皮疙瘩们回归原位,西索大大突然扣住我的后背,猛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我脑后高速飞过,惊起的气流带起我束成马尾的发丝。

“啧,真是太危险了~?小梵梵的脑袋上要是多个洞就不可爱了哟~?”

那个,西索大大,我知道你的身材很­棒­,肌­肉­又漂亮又结实,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展示给我看。呜,我可怜的鼻子哟!我努力挣扎着仰起头,看到西索大大光洁的下巴的脖子。嗯,看来西索大大倒是很勤于刮胡子。

“又来了哟~◆”

西索大大扭头看着对街某处,很莫明地说了一句。随即不给我思考和发问的机会,他就一把抱起我,双腿发力,跳到两米外的一块广告牌上,再经此跃上近旁大楼的阳台,等等。

我下意识地抱住西索大大的脖子,闭起眼。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仍然是那句老话,谁要羡慕,谁就来和我换吧!

我才发完这个心愿,西索大大抱住我的手就一松——不知是老天爷还是他听到我心中的低语,我不由惊叫一声,下坠了半米就落在一个软软毛毛的身体上。惊魂未定的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变身后的旺财接住我了。

——所以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感激地蹭蹭旺财松软的背脊,直起身发现我们停在一幢大楼的楼顶平台上。西索大大在前方四五米处,靠近平台边缘,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蜷缩在他脚下的一个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上夹着一张扑克牌。虽然我很不情愿,也还是注意到牌的边沿上有一些红红的颜­色­(奇怪,我不是近视眼来着嘛)。不消说,那个男人此刻百分之九十九已回归到上帝的怀抱了。阿门!

我移开视线,从旺财背上滑下,动了两下还是决定留在原地的好。西索大大转过身,脸上带着他独有的不羁又轻蔑的表情,看着我轻轻笑道:“那么,小梵梵这次又惹上了什么麻烦事呢~◆”

咳,西索大大,什么叫“又”?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解啊!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何来如此一问?看到我脸上迷惑的表情,西索大大的视线稍稍一偏。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架在平台边栅栏间的一杆狙击枪,枪口对着的方向刚好就是几分钟前我们偶遇的那条街。联想到西索大大之前奇怪的举动和话语,我顿时恍然大悟,但是——等等!

“西索大大,你的意思是——你该不会是说这个家伙,这把枪是冲着我来的?拜托,这怎么可能嘛!人家只是普通平凡的小女生一个,何德何能让人来暗杀?又不是西索大大你!”我的言下之意很清楚。

“啧啧啧,没想到小梵梵这么忘恩负义哟~?刚才要不是我,小梵梵那可爱的小脑袋上可就要多一个洞喽~?”

难道刚才不是西索大大你想拿我来挡子弹?

西索大大依旧弯着让人嫉妒的漂亮红­唇­笑着,这大概是“不”的意思吧!

那难道不是西索大大你突然把我拉过去才会害我差点被误伤?

西索大大仍然依旧在笑,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就有点刺眼了。

“小梵梵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猛摇头:“相信,我当然相信西索大大的判断,只不过人家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很乖,很低调,没惹啥麻烦啊!一定要说麻烦事的话——啊,该不会是指这一件吧!”

“看来小梵梵已经想起什么了哟~?是什么呢~◆”

我苦笑道:“想是想起来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没有严重到要杀人,更别说是狙杀这么夸张的手法,而且严格算起来我和整件事没啥大关系,要杀也不该杀到我头上,杀­鸡­敬猴也不用这样吧!”

“小梵梵这么说,我倒是更想知道小梵梵卷进什么事里去了呢~★”

“我很乐意告诉西索大大,不过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我边说边快速偷瞄一眼倒在那边地上的男人尸体。我可没有西索大大那样高深的修为,能够做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视尸体为无物,而且我也担心危险时总是姗姗来迟、逃跑时却总能及时出现的警察叔叔们。

“既然是小梵梵的要求~?”

西索大大边说边迈动他特有的步伐朝我走来,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用麻烦西索大大了,我自己能——”

我的话没说完,西索大大已拦腰抱住我,跳上平台边上的栅栏,再纵身跃下。我当然相信以西索大大的本事一定摔不死我们,也相信他不会这么恶劣到把我摔死,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没出息地尖叫出声。

“啊——”

几分钟后,镜头一转,我和西索大大还有旺财坐在楼顶平台上,当然是另一幢大楼的。对于这个谈话地点,我也想过其它的选择,例如咖啡厅茶馆快餐店之类的,但无论以上何种背景一放上西索大大,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把一个留长辫穿马褂的人往曼哈顿街头一丢一样不伦不类,怎么看怎么别扭。再说了楼顶总比废弃大楼内好,更安全,风景也是上头独好。

西索大大两腿悬空坐在平台边缘,脚下是穿梭不止的车流和行人,和那个啥标准作文里写的差不多——不是火柴盒大,就是蝼蚁般小;风有点大,吹得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灰­色­眼睛,嘴角噙着讥诮轻松的笑容,风度是一派潇洒啊!我虽然非常羡慕,却实在没这个胆量模仿,即使是背靠着西索大大坐着的那一层高出平台地面的水泥面,也还是觉得颈后凉嗖嗖的,心里慌慌的。放着中央那么大一块空地不坐,偏挤在这边缘角落也实在小家子气了。

一边腹诽着,一边将我如何无辜牵扯进维那婆婆一家的麻烦从头说起。旺财被我赶到一旁,已经确定它和西索大大八字不和,闹起来倒霉的肯定是我。因为不是睡前故事时间,我尽可能三言两语报告完毕。西索大大听完,果然露出无趣的表情。

“还真是无聊的原因呢~?”

个人觉得,比起西索大大你仅仅因为对方是烂果实就杀掉的原因,还是有聊一点的。

“对西索大大来说是无聊无趣的事,但是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却是一辈子也遇不到一回的大事件,说不准就为此丢掉­性­命。但是因为这种事动手也还是太过分一了一点!杀我这个局外人更是说不过去,请杀手也是要花钱的,对他们来说,杀了我会有什么好处呢!”我郁闷又不解地问道。

“说不定就是为了泄愤噢~★小梵梵都没有察觉吗,好几次都是被小梵梵破坏掉的哟~~◆”西索大大坏心地回道。

呃,这么一说,好像貌似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们这么倒霉,每次行动的时候都会被我撞上。他们要是预先说一声,我一定有多远逃多远。还是说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啊啊,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该贪小便宜的!”

我扯着头发发泄烦躁的心情,然后突然恢复平静。

“好吧,事情既然发生了,后悔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吧!”我斜睨了西索大大一眼,“西索大大,你碰到的麻烦事肯定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呢?”

“嗯嗯,基本上都是我找别人麻烦的哟~~?”

我一窒,的确也是,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假如这种状况发生呢?西索大大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西索大大笑了,朝我倾过上身。

“很简单啊~?腐烂的果实摘掉就好了哟~?”

我早就该知道的!问也是白问!我翻了个白眼,仰起头,望向蓝蓝的天空。白云被风吹着懒懒地飘着,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暖的。

“杀掉洛根吗?那当然是最直接最简便的办法。可是谁去杀呢?我,沃恩,还是维那婆婆?老弱病残倒是全占了一份。雇人去杀?刚刚那种水准的肯定不行,而且找杀手也不是买白菜,找家超市进去挑就行了。我认识知道的也就只有揍敌客一家了。揍敌客家的价码是多少来着?两千万还是五千万?就算伊尔弥答应给我(前)内部员工价,也不可能只要我一千戒尼,何况我只打算付五百来着。”

“小梵梵似乎还忘了有别的人选噢~?”

“谁?我得声明我可不会雇佣童工,知法犯法是不行滴~”我严正澄清。

“不是说那两只小果实哟~◆”西索大大蛊惑似地低语道。

在他的暗示下,我总算明白他指的是谁了。

“西索大大,你该不会在说你自己吧?当然了,西索大大,你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过西索大大,你的价码肯定不会比小伊低吧!而且,貌似西索大大你偶尔还有连雇主一起杀掉的不良习惯呢!”最后一句话我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

西索大大笑得愈发妖艳,“小梵梵要是求我的话,我可是很愿意帮小梵梵解决的哟~?”

我­干­笑两声,捧着乱跳的小心脏把视线焦点移到西索大大身后的天空和楼景上。

“这种小事还是不劳西索大大出手的好。杀人虽然是最直接简便的方法,但未必就是最合适的,尤其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后患无穷,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西索大大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脸颊(注意,这是脸,不是包子)。

“小梵梵还真是冷淡呢~~?”

西索大大,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这么说别人。我傻笑着,不着痕迹地退后一点。

“对了,西索大大,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座城市里也有你钟意的漂亮果实?”

不光是转移问题,我对这个问题真的很感兴趣,随时了解剧情的动向也是保命的方法之一。

“小梵梵不就是吗~?小梵梵可是比小果实还让我感兴趣呢~?本来只是一项无聊的工作,没想到能遇到小梵梵,让我又高兴又意外呢~?”西索大大一边说着,一边果然很高兴地继续捏着我的脸。

“工作?是杀人吗?”我苦中作乐,想也不想地直觉问道。

“比那无趣多了,是保镖哟~?”西索大大委屈地道。

“不是吧,谁这么不长眼——不,我是说请西索大大做保镖,绝对是大材小用!”我斩钉截铁地道,就差举手发誓了。

“呵呵,不过报酬倒是不错,让我有点兴趣呐~?”

“是什么?不会是游戏机吧?”

西索大大的灰­色­眸子一闪,连带着放开我的脸。

“小梵梵怎么知道的呢~◆”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宁可送上自己的脸让西索大大蹂躏。

“瞎猜的,女人的直觉。”

“哼哼,有意思的直觉~?”西索大大神情一变,露出一丝恶魔的笑容。“那么,小梵梵要不要一起来玩呢~?”

游戏吗?怎么玩,我又没有念力!我心中这么想,嘴上当然答道:“好啊,既然能得到西索大大的垂青,一定是非常特别的游戏。” 想看书来

痛定思痛的决定X平民的平民生活(中二)

西索大大的笑容更深了,“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走?去哪儿?”

“当然是去玩游戏哟~◆小梵梵不会刚答应就反悔了吧~?”

“当然不会(敢),只不过现在就走好像有点——我还有事没办完,还有维那婆婆家的麻烦事——玩游戏也要一心一意,心里要是想着别的事,就玩不好了,西索大大,你说是不是?”我装可爱地眨眨眼。

西索大大摸摸红­唇­,“小梵梵说的也是~?那就给小梵梵一天的时间处理那些事吧~★”

“一天?!”

“太多了吗~?那现在就走吧~☆”西索大大笑嘻嘻地道。

“不,不,不,一天就一天吧!”

想着要在一天里摆平维那婆婆的麻烦,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不明摆着是强人所为嘛!

西索大大身形一晃,已经站到我面前,朝我弯下腰。

“小梵梵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哟~◆”

什么提议?我茫然地看了眼他的脸,才想起来。

“啊,那个啊,还是等最后走投无路时再说吧!”

“只怕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哟~?”

“那就只好自认倒霉喽!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一场赌博啊!”我蛮不在乎地道。

西索大大眯起眼,随后又轻笑起来。

“小梵梵就是这样才招人喜欢呢~?”

很想脸红,但更多的是冷汗。西索大大所认为的“招人喜欢”,总觉得不是什么称赞词。

“一天之后我就来接小梵梵,到时小梵梵可别失约哟~◆不然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那——要是因为某些客观原因而不得不失约的话,会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委婉地问着有没有让我失约的可能。

西索大大笑得眯缝起眼,“小梵梵不用担心,我当然会替小梵梵把那些‘客观原因’解决掉的哟~?”

我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我知道了,我当然不会失约的,西索大大请放心吧!”

“这样才对哟~?”

做梦似地和西索大大分别——主要是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我走了,我目送着他像被一阵风吹走似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在街头傻站了会天,才又有了一点真实感。上一刻还纠缠在维那婆婆和沃恩的麻烦事里,不知如何脱身,下一刻就变成一天后得跟着西索大大去玩可能是“贪婪岛”的游戏,转折得也太快了吧!话说回来,西索大大倒是蛮会忽悠人的。

想不通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只好摸摸脑袋不想,让旺财前头带路,回维那婆婆家取东西。

被西索大大一打岔,回到医院已经挺晚了。沃恩吃过午饭吃过药睡着了,维那婆婆悄声问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去了这么久。我当然不能跟她说我差点被人一枪爆头,被一位名人救走,又定下破坏剧情的约定,只好说不小心迷了路,才这么久回医院。

维那婆婆见问不出什么,便去整理我带来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看看维那婆婆忙碌的身影,又看看沃恩沉睡的脸,我突然想到他们俩一定不会知道更不会认识西索大大、团长大人、小杰、奇犽、伊尔弥等,连他们的存在都不曾想到过,他们和他们难道不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吗?这样一想,我忽然不能确定我现在哪儿,我真的只是在这个被称为“猎人”的世界里吗?不知为何,由这个问题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失落与茫然。

伤了一会儿春秋之后,我回过神,振作起来。与其想这些个没用的,还不如想想要怎样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摆平这一切,安心跟西索大大离开呢!思来想去,除了愈发对自己的智商失去信心之外,没别的收获。我情不自禁开始考虑起西索大大的提议,也许应该跟小伊杀杀价看看,貌似团长大人的银行卡还在我这,帐户上的钱即使是按原价,杀一两个人也不成问题。

幻想了一会儿因为擅自挪用团长大人的私房钱,被幻影旅团追杀的地狱情景,我才意识到我已经离题远了不止到月球的距离,强迫自己收心认真起来,想着也许跟那个叫洛根的小BOSS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会比较好,拿出穷人和痞子的气势:要配方,米有;要命,一条!我想如果确定得不到他要的东西,杀了维那婆婆和沃恩也没啥意思,他是商人,没道理会做亏本的生意。

等沃恩小睡一会儿醒来,抢在他追问我一上午一中午去哪儿了之前,我先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沃恩考虑了一下,认为这法子虽然不咋样(切,你连不咋样的法子都还想不出来呢),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不过在哪儿谈怎么谈得好好筹划一下,防人之心总不可无,何况是对那个“卑鄙无耻的人渣”(这是沃恩的原话),不知他会使出什么手法来。

有了思考的方向,总比在黑暗中瞎想一气好。可惜沃恩只说了几段话就又累了,本打算再跟他深入探讨下去的。没办法,人家毕竟是断了一根肋骨,又不是打不死的赛亚人(这个比喻有点过时,偶尔用一下还是蛮让人怀念的)。我偷偷琢磨着是不是我带着旺财,今晚悄悄去见一回洛根,跟他来个大摊牌。要找个空旷的地方,限定他到达的时间,让他没法子安排人伏击,再靠着旺财,还是很有安全脱身的把握的。

正下不定最后的决心,却被旺财打断了。原本趴在床底下假寐的旺财突然站起来,警惕地盯着门的方向。

有情况!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病房门口,朝外望去,一名年轻的护士拿着一打病历在走廊上快步走着,一位腿上有伤的病人正拄着拐杖练习走路,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站在尽头的吸烟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愉快地聊着天。没有异常。

我疑惑地看了旺财一眼,它的表情仍然很警醒,跑到门旁,在空气中嗅着什么。我学着它的样抽动鼻子,我得承认这么做挺傻的,我怎么也不可能有旺财那样灵敏的嗅觉,但幸好,人有科技。这时,尖锐的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地震动着空气。

——呃,下课了吗?

走廊上的人和我一样茫然地抬头四望,突然不知是谁反应过来,喊了一声:“是火警!”

受到这个提示,我的鼻子这才反应过来,分辨出空气里似乎夹杂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但又不是香烟的那种烟味。我想这就是旺财刚才闻到的吧!

愣了一秒,走廊上的人像是被解|­茓­似地开始行动起来。拄拐杖的以先前没有的激|情与热情快速挥动那一对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楼梯口走去;吸烟的丢掉吸到一半的烟(也不怕造成另一处火源),冲进病房里;护士小姐则跑向另一头的护士休息室,同时这一层的各间病房里也传出各种各样慌乱的声音,人的叫声,器皿的碰撞声,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哭声,衬着刺耳的火警声,愈发有种灾难来临的感觉。

我明白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赶紧掉头,我们这间病房里的人也听到火警声,忙乱起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爬下病床的下病床,吵吵嚷嚷,叽叽喳喳。沃恩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和维那婆婆一起朝病房门口看着,估计是在找我。我对着他们连连挥手。

“虽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还是先离开再说。东西稍微收一收就好了。对了,沃恩,你走得动吗?要不要我去找架轮椅什么的?”

“我断的又不是脚,怎么会走不动?!”沃恩不服气地道。

“那更好。”

维那婆婆收拾了些值钱的东西,我找到沃恩的鞋子帮他穿上,再撑着他站起,我和维那婆婆一人一边扶着他,三人一排跟着病房里的其他人朝门口移动,旺财则被我塞到身上背的包里,免得它的体型太迷你,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

只不过一小会儿,走廊上已经满是仓皇逃难的病人和家属,几名护士站在其中努力维持着秩序,同时帮助一些行动困难的病人。烟的味道更重了,上方飘着一层可见的烟雾,愈发刺激着人们惊慌的情绪。幸好总体来说情况还不算太失控,没有发生你推我挤的惨状。

逃到楼外才发现我们的行动还算是慢的,医院大楼外已站着一大批人,既有在我们之前逃出来的人,也有被浓烟吸引来看热闹的路人。我们三人站在人群里,惊魂甫定地看着冒着烟的大楼和陆陆续续从其中跑出的病人以及家属。消防车鸣着警笛冲进楼前的空地,车没停稳,消防队员们就从车上跳下,训练有素地开始灭火。

“喂,你怎么想?”

沃恩突然问了一句,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消防队员灭火的我拉回神来,以前在地球上可没机会亲眼目睹这种场面。

“什么怎么想?”

“这场火,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我一愣,“呃,应该不会吧!虽然我们昨天住进来,今天就发生火灾——不过应该是巧合。别随便把发生在身边的灾祸往身上套,这种想法太自我为中心了!”

沃恩瞪了我一眼,“有你这个霉神在,我可不敢像你这么乐观!”

回瞪过去。什么嘛,说的我好像主角似的,呃,好像我也的确就是那个倒霉的主角!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伤势,接好的骨头错开可不是好玩的事。到时候别又怪在我头上,说是我连累了你!”

“放心,我又不像某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伤口裂开过?算了,不理他,继续看我的热闹。

这次火灾的灾情显然并不严重,只用了半个多小时便全部扑灭,又花了些时间将整幢大楼检查了一遍,便让病人回病房,只封锁了着火烧掉的几间房间。

帮着沃恩上床躺下,然后我一边帮维那婆婆整理先前一阵慌忙留下的混乱,一边支着耳朵听病房里的其他病友和家属的八卦。没有听来什么重大的消息,只知道最先着火的是五楼的一间杂物间,因为是平常没什么人去的角落,所以直到火警响起才被发现。紧邻的几间房受到波及,不过没有人受伤,也没什么大的损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又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新鲜的话题,我便将注意力转到别处,这才发现经过刚才那阵混乱,我好像饿了。早过了午餐时间,而且刚发生火灾­骚­乱,医院餐厅应该不会有什么餐点供应,好在我在回来的路上预先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顺便买了一些食物。

开了一罐­肉­罐头给旺财,它也就早上吃了一顿,想必早饿了;再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猎人”世界嘛,这种方便面肯定是不会没有的。虽然维那婆婆觉得这种东西没啥营养,也不妨碍我吃得非常开心,好久没吃,怪让人想念的。

面吃到一半,又有新的消息传来。某人看到一辆没有明显标志的车驶进医院停车场,车上下来两个男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平常,但他们身上有种警察的味道却是瞒不过人的(听到这,我不由肃然起敬,并看了一眼旺财,示意它也学着点,可惜这不求上进的家伙只顾低头吃它的­肉­罐头),而他们的目的地显然就是着火的那一层楼。这一新的发展不得不让人萌生这次的火灾恐怕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想法。

正溜溜地吸着面条的我和沃恩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把空面盒扔到走廊上的垃圾里,洗过手,我磨磨蹭蹭地往五楼逛去。医院的秩序虽基本上恢复正常,火灾的余波却未完全消去,不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关于这一事件的讨论。我伪装成路人甲来到五楼。

着火地点在T形走廊的尽头,果然是很僻静的地点,走道口用一条黄带子拦上,几个和我一样闲的人正围在带子前看热闹,我悄无声息地挤将进去。

原本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被烟熏成了黑­色­,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东西被烧过的难闻气味。从里侧往外数起的三间房被火烧得只剩框架了,地上还有一些没有流尽的水。两三名消防队员正在残垣断壁间翻找着,一名可能是领导的正和两名身着便服的男子低声交谈着,便服男子中的一人边听边往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我从中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只好故作乖巧可爱地问旁边早来看热闹的人。

“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人故意纵火,看到没,那两个就是警察,正在调查着呢!放火放到医院也是够缺德的,那些家伙说不准还在医院里,小妹妹,可要当心一点噢!”那人告诫道。

我乖巧地点头。就在这时,便衣警察中的另一人忽然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略一停顿,又转回去。我突然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便转过身循来路回去。

回到病房,大家都已平静下来,休息的休息,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各做各的事。沃恩倒是问我­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慢。我没­精­打采地回了句随便逛去了,然后便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维那婆婆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早累坏了,歪在另一把椅子上打起瞌睡。

如此相安无事直到病房门被突然打开,三个男人出现在门口,领头的两人便是着便服的那两名男子,一名矮个男子躲在他们身后。三人扫视过病房,将目光停留在我们这一块。矮个男子对另两人点点头,表情很是紧张不安,随后那两名据说是便衣警察的男子便径直朝我们走来。其中长得比较沧桑也更具威严感的男子在我面前停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黑皮小本,同时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打扰一下。我是市警局的博迪恩警长。关于不久前在这家医院发生的失火事件,有些情况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麻烦你能配合,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我还没反应过来,沃恩抢先问道:“等一下,警官,我不太明白,火灾发生时,她和我们在一起,如果有什么情况是她了解的,我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男子看了一眼沃恩,又将他锐利的目光转向我。

“是这样的,我们在最先着火的地点发现一个小装置,可以事先设定时间让火着起,也就是说即使事发时不在现场也可以放火。非常巧的,今天上午有人看到这位小姐进入过着火的那间房。当然,如果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今天上午她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则又另当别论。”

说完,他紧盯着我,仿佛在挑衅地问着“你有这种证据吗”。

我微微动了动嘴角。上午啊,貌似我只和西索大大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噢,对了,还有那位不幸的杀手先生,不过死人是不能做证的,所以也不能算。

“上午我有事不在医院。”

我一边说着不打自招的废话,一边越过博迪恩警长的肩膀,看向病房唯一的出口。

另一名警察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移动了一下身体,挡在我出门的必经之路上,一只手Сhā进外套里,握住什么东西。警长不着痕迹地向我靠近一些,我不管往哪边跑他都能第一时间抓住我。

吃饱在床下打盹的旺财悄悄走到我脚旁,两只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面前的警长,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可扑上去。

维那婆婆被吵醒了,坐起轻声问沃恩发生了什么事。沃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们,紧张地坐直了身体。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停下各自的事,不发一语地关注着这边的事态发展。

我微微笑了笑。

“没问题,我跟你们走。火肯定不是我放的,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澄清了就没有问题了,对不对?”

“当然。”

警长扯动了一下面皮,算是笑了一下。

“不过走之前能不能让我跟同伴说一两句话吗?”

警长想了一下,“我想可以,不过请尽量简短一些。”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两眼还是警惕地看着我,以防我有任何不该有的小动作。

我低头伸出手,叫了一声旺财的名字。旺财看了我一眼,看看警长,这才不情愿地跳到我怀里,我抱着它转身走到沃恩的床前。

“沃恩,我跟这两位先生走一趟,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旺财。”

沃恩没有接过,而是严肃地低声问道:“你真的要跟他们去?我看这其中很有些古怪。”

我也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不过你看这架式,我不跟他们走行吗?先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再说吧!我要是到晚上还没回来,你们就自己想办法离开。”

维那婆婆满脸不安忧虑地看着我,“小梵——”

“不用担心,婆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又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我对着维那婆婆安慰地笑了笑,转向旺财。

“旺财,乖乖的,保护好婆婆和沃恩噢!”

“咕噜!”

旺财不快地叫了一声,巴住我的手不肯放。

“乖,听话!”

我紧盯着旺财红­色­的眼睛,它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跳到沃恩身上。

我深吸口气,转过身,微笑道:“好了,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警长点点头,示意我先走。我抬头挺胸,不紧不慢地迈出脚步,身后跟着两名便衣警察,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迎着一些好奇的目光,听到一些耳语似的议论声,不禁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

啊呸,我果然是乌鸦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痛定思痛的决定X平民的平民生活(下)

四方形的小房间,只有一扇小而窄的门;没有窗,除非你把那占据半面墙的单向可视玻璃给算上;粗糙的水泥墙壁和地板,留有经年累月留下的谁也说不清是什么的黑­色­污迹;一张长桌放在房间中央,两边各放了一把铁制的椅子,全都用螺栓定死在地板上;桌上有一盏灯,此外便是香烟烫成的无数疤痕和墨水留下的污渍;最后再加上一个我,便是这间房里所有的了。对于这样一间讯问室,我虽然不是很陌生,却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置身于其中,而且还是在“猎人”的世界里,莫非是因为最近《越狱》第三季正在热播的缘故?

我正回忆着《越狱》前两季的内容,琢磨着有什么可以现学现用的,讯问室的小门突然打开,博迪恩警长和另外两位没见过的便衣大步跨进,但他们显然都不是这一幕的主角,一进来便自觉地站到一边,让过两位我们都已不陌生的男人。我不禁腹诽起某作的想象力,就不能编一些新鲜点、能让我吃一惊的剧情!好吧,考虑到某作的脑容量,我显然是奢望了。(P:这是严重的人身攻击!)

“纪小姐,没想过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吧!”洛根笑吟吟地招呼道,看起来非常得意。他当然得意喽,现在显然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

“洛根先生,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无处不在,都市警局都能像自家客厅似地随便进来。”

我有意看了博迪恩警长一眼,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洛根身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洛根雇来的保镖呢!

官官相护,官商一家,只手遮天……

“我和这里的局长警长都是老相识了。倒是纪小姐,胆识可不小噢,一个人来,连你的那只宠物也不带上?!”

“我可是被你们硬请来的,又不是自己想来的,带着宠物到警局成何体统。话又说回来,带不带旺财有什么区别吗?”

“对纪小姐可能没区别,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是更方便行事呢!”洛根意有所指地道。

“行什么事?”我好奇地问道。

“年轻的纵火犯妄图从警局逃跑,多次劝说无用后,不得已开枪将其击毙,虽然不幸,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是不是?”

洛根笑得是那个和蔼可亲啊,却让我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勉强笑了笑道:“还真是不幸的事啊!不过有件事我想不通,洛根先生为什么就一定要除掉我呢?我只是个小人物,又碍不了你们什么事,这样对我会不会太过于小题大做,让人笑话呢!”

“好一个小人物!这个小人物几次三番坏我的事,杀了我重金雇来的杀手,让我被一只畜牲追着跑,害我的颜面丢尽!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和我作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人物也一样!”洛根­阴­森森地道。

呃,听起来似乎是积怨颇深。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个人也不是我杀的,这笔帐也不能算到我头上。”我嘀咕道。

“纪小姐是想提醒我你还有一位同伴这件事吗?如果你指望着你的同伴来救你的话,恐怕要失望了。我已让人把警局周边重重包围起来,就算是苍蝇也别想飞进来一只!”洛根重新恢复好心情地道。

我苦笑了一下,西索大大真要来的话,你这点人刚够他塞牙缝。

洛根误解了我苦笑的原因,他看向站在身旁的博迪恩警长。

“看起来我们的客人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博迪恩,就麻烦你送她一程吧!我待会儿还要去参加市长举办的宴会呢!”

警长应了一声,从外套里掏出他的警用手枪。我只飞快地瞟了一眼那把乌黑邪恶的金属制品,就赶紧对洛根喊道:“等一下,难道你不想要那份配方了吗?!”

洛根看着我自得地笑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果然也是为配方来的。”

我嘿嘿一笑,赶紧道:“不管是与不是,反正配方现在我手上,我要是死了,就没人知道它的所在了。”

洛根想了一下,然后状似遗憾地道:“这个建议要是早几天提出该多好,我可能会改变心意,只是现在——相较而言,我倒是对你的那只宠物幻兽更感兴趣。会变身的幻兽可是非常少见的,不管是自己驯养,还是卖给别人,相信都非常有价值。虽然个­性­有点凶暴,但没了你这个主人的指挥,捕捉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是看上旺财了啊,真是怀璧之罪,我就知道!我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拖延的说词,配方没戏,把旺财送给他也于事无补……

洛根使了个眼­色­给博迪恩警长,警长和他的手下立刻将佩枪的枪口指向我,面对三把枪,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我被刀刺入身体过,被枪打穿脑袋过,但那都是在无敌状态下,虽然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但事后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是现在——死亡离我只有几米之远,可以依靠的人一个也不在。我胸口开始作痛,脑中闪过那次刀刃刺入身体时的情景,那冰冷的触觉,那剧痛和绝望的滋味……

似乎是很久,但实际可能只过了一两秒钟,我扭头看向洛根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我只有一只幻兽呢?”

洛根的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挥挥手,博迪恩警长和他的部下放低枪口。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后背上全是冷汗。当然我清楚现在放松太早,我只是往垂在头上的那柄剑上多系了一根线,为了确保它不掉下来,我必须开动脑筋,将CPU的效率发挥到百分之一百。

“你是说你还有别的幻兽?”洛根怀疑地问道。

我使劲咽口唾沫,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我知道洛根先生一定无法相信,毕竟幻兽这种东西,普通人拥有一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洛根先生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普通很平凡呢?像我这样既没有半点特殊能力又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人拥有一只幻兽难道不是一件很奇怪很不合常理的事吗?我的幻兽是从哪儿来的?我自己抓的吗?我若是能抓住这么厉害的幻兽,又怎么会被几支枪困在这里呢?我买来的或是雇人替我捉来的?但我看起来像是有这种经济能力和势力吗?”

感谢我体内潜在的“唐僧”基因、罗嗦的天份,才能让我扯出这么一通话,不管洛根相不相信,至少也引起了他的好奇。所以说,一技在手,活命不愁,哪怕是说废话这种垃圾能力,关键时刻也是能救命的。

“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想知道纪小姐的幻兽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微笑,笑容是不分国家时空的通用语言啊!

“我捉到的。”

洛根一愣,脸上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

“纪小姐刚才还说自己不可能捉到幻兽,现在又说是你捉到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我赞同地点头,“我当然知道我的说法很自相矛盾,但是我问你们人没有翅膀为什么能飞上天呢?没有鳃,又为什么能在海里游呢?因为人有这个。”我指指自己的脑袋。

“你不是想说靠你的脑袋就能捉到幻兽吧!”洛根讥笑道。

我叹口气,“我想说的是我知道一种方法,或者说是一种技能,可以让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捉到并驯养幻兽。”

冷场了有半分钟,洛根才大声说:“不可能!”

不止他,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你在骗人”的表情。

“为什么不可能?”我平静地反问道。

洛根冷笑道:“幻兽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少数温驯些的还好说,但大部分凶暴的,别说普通人,就连经过训练的特别人士也是束手无策。要是真有你说的那种方法,其他人早就发现了,怎么也不会轮到你这个小丫头!”

“我又没说是我想出来的,当然是别人教我的。猎人,你们总该知道吧?”

“大名鼎鼎的猎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想也是。好吧,如果你们能够查到在职猎人的名单的话,一定能在其中找到一位名叫金?富力士的二星猎人,就是在专职猎人里,他也是颇有些名气的,而我呢,正巧与他有些渊源。他虽说是一名遗迹猎人,但对于幻兽也是很有一套的。”

“你的意思是你所谓的那套驯兽方法就是这个叫金?富力士的猎人教给你的?”洛根依然满腹狐疑地问道。

我爽快地点头,“像我这样一个没有家族可以依靠的小女孩,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没有实力是不行的。但是由于我天生的体质缺陷,没有办法学习复杂的格斗技术,好在我对于如何与动物相处还有些心得,因此金才将这套没有多少体质限制的驯养幻兽的方法教给我。你们看到的那头幻兽就是我学会后亲自捕捉到的,也算是毕业成绩吧!”

洛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深深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

“一向都是我看低别人,没想到今天倒被人看轻了,纪小姐,你扯这样一个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谎言,再拉上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猎人,你以为我就会相信吗?”

我心一沉,脸上却摆出轻蔑讥讽的表情。

“如果我要骗你的话,我肯定会编个听起来像是真的故事,而是像你说的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谎言,你不觉得这样才合理吗?”

“你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要我相信也还是不可能的。”洛根拉长了语调道。

我皱起眉头,“那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呢?直接去问金?但他一向有失踪的怪癖,行踪不定,给自己学生出的试练题目就是找到他,顺便说一句,他的那位学生现在也是一名出­色­的猎人。啊,对了,上次分手时他有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好像是猎人协会会长的私人联络号码,好像叫尼特罗来着,让我有急事联系他时打这个号码,我也没试过,不过金应该不会骗我,你们倒是可以试试看。”

说完,我一脸无辜纯真地看着洛根等人,洛根先是面­色­­阴­沉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露出亲切的笑容,转变之快之大差点没吓坏我。

“我得承认你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可以调查一下你说的,那些最好都是真的,我这人最恨别人欺骗我,所以如果我发现你是在骗我的话,那么,纪小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了,这世上可是有很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尤其是对于像你这样年轻可爱的小姐。”洛根把威胁的话说得温柔无比。

我硬挤出笑容回道:“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我的命都捏在你手里,我又怎么敢骗你,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

“我也希望如此。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只好委屈纪小姐暂时待在警察局里了,这里的条件虽然差了点儿,但好在很安全,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市警局来抢人,所以纪小姐一定不会介意的,是不是?”洛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问道。

我除了继续微笑、点头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博迪恩警长,麻烦你给纪小姐准备一间单人房,她是我们重要的客人,务必小心招待。”

“是的,洛根先生。”警长应了一声。

“那么,纪小姐,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的,在此期间请你安心等待消息。”

说完,洛根带着他的忠实部下,宛如帝王一般潇洒地退场了。

等到确定洛根已离开,博迪恩警长对我晃了晃枪口,命令道:“我们也走吧,不过请小心不要耍任何花招。”

我郁闷地看着那三只乌黑的枪口,我看起来难道不像小白兔一样温顺无害吗?我乖乖地听话照做,走到警长身边时,有意停了停。

“我想问一下,我可以打电话请律师吗?”

博迪恩警长双眼不离我的手和脚,同时答道:“我不认为你有这个需要。”

我耸耸肩,脑中想象着突然出手抓住警长握枪的手抬高,同时拉过他的身体当挡箭牌,再抢下他手上的枪,朝他的手下分­射­两枪,这些动作都在数秒钟内完成,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地上了。这些我也只能想想,我还是适合关门放狗这种不需要技术的活儿。

走出简陋的讯问室,穿过走廊,乘上电梯。市警局的拘留所在四楼,灰泥粉刷的墙面,黯淡的日光灯,冷冰冰的铁门和栅栏。从电梯出来左转几米外的走道上摆着两三张木桌,几把椅子,两只柜子,看守的警卫就坐在后面。警长和其中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好奇的表情,他从墙上的挂勾上取下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朝走廊的深处走去。

警卫从他的钥匙串里找出一把打开横过整道走廊的大铁门,等我们进去后再小心锁上。门后便是一间一间的囚室,左右两边合起来共有八间。左手第一间关着两名面目不善的大汉,穿得拉里拉遢的,看我的表情犹如狼看着羊羔一般。我心里暗暗摇头,我宁可跟团长大人再私奔一回也不愿和这些家伙待在一间房里。右手第二间关着三个浓妆艳抹穿得极少的女人,明显是做某种古老买卖的。不过我也不愿跟她们关在一起,她们的目光冰冷,没有多少善意。左手第三间只关着一名男子,还没靠近一股酒味和呕吐物的异味就扑鼻而来,我赶紧躲远一点。

警卫打开右边最里面一间的囚室,头一歪,示意我进去。我留恋地看了一眼一道栅栏之隔的自由空间,无奈地走进去,铁门几乎立刻就在我身后关上锁起。我转过身,博迪恩警长没有感情的声音隔着铁栅栏传来。

“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洛根先生来决定你的去留。”

“我会耐心等待的,不过也请转告他尽量快一点,时间可不会等人的。”

警长看了我一眼,“我会记得转告洛根先生的。”

警长和警卫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我转过身,打量这间囚室,大约七八平方米大,放着两张一上一下的双人床,顶上一盏吊灯,靠里有一个便池,就没有其它东西了。我找了张比较­干­净的床坐下,开始暗自盘算。

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虽然都被搜走了,不过吉莎姐姐友情赞助的几瓶药还在身上,大师亲传的藏物方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识破的。再来就是借口头痛肚子痛,把警卫叫来,迷晕了,拿了他的钥匙。但是走廊上还有一名警卫,还有隔壁的几名犯人,他们肯定不会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开溜。顺便也把他们给放了?浓脂艳抹的女人没啥威胁­性­,但那两个大汉就很难说了,看着不像是那种会知恩图报,反倒像是会恩将仇报的家伙。

在我还拿不定主意该如何行动时,天已渐渐暗下来。浓妆艳抹的女人被放走,又换了一批新的进来,还附送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和酒鬼关在一起。警卫送来晚饭,我胃里的泡面还没消化,看了一眼,便扔到一边。

时间继续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流逝着,在接近半夜的这段时间里,拘留所又多了一对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和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少了酒醒过来的醉酒男人。人一多就热闹起来,几乎拿脏话当感叹词的对话声不仅吵得我不能静下心来思考,更是严重污染了我纯洁幼小的心灵,弄得我都想骂人了。但最终所有这一切都被我忍耐过去,等那些人骂累了吵烦了安静下来,我也下定行动的决心。

虽然有很多风险,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要是让洛根发现我说的那一套听起来很像谎言的话实际上就是谎言,我恐怕真的要生不如死了。从警局逃脱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有的。那就­干­吧!

我在心里给自己加了三声油,起身走到栅栏门前,闭上眼将设想的方案从头至尾在心中演练一遍,包括占据的位置、洒药的时机,最后深吸口气。

“来人啊!警卫——”

我才喊了一声,就听到那扇大铁门打开的声音,让我心中诧异非常。这看守的耳力和行动力也太强了一点吧,还是我这方法太老套,他们早已料到?抑或只是凑巧有新的倒霉鬼被送进来?带着这些疑问,我好奇地极力伸出头去。看到来人我就知道我的猜测一个也没中,因为来的压根儿就不是看守的警卫,而是博迪恩警长。

我心中忽有所悟,收起装*的瓶子,跑回自己的床铺躺下,直到警长的脚步声在我的囚室前停下,我才装作刚意识到似地抬起上身,再慢慢坐起来。

“原来是警长先生啊,有事吗?”我露出绿­色­天然的笑容问道。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还需要什么东西吗?”警长站在栅栏门外,不露声­色­地道。

我四下看看,“东西嘛,是不需要,不过这里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上五星级饭店。洛根先生有没有通知你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你想要现在离开也不是不可以,马上就有个机会。”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什么机会?我不太明白,洛根先生说什么了?还是他查到了什么?”

博迪恩张开嘴,但又改变主意,往旁边看了看。虽然楼道里寂静无声,但我有理由相信其它囚室的犯人正支着耳朵听我们说话。警长靠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压低声音道:“你看,我有钥匙,也有权利带你出警局。”

我走到栅栏门前,学他的样也压低了声音。

“这么做你岂不是违背了洛根先生的意愿?”

“是啊,我这么做洛根先肯定会不高兴的。”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明知洛根先生会不高兴,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种话呢?”

博迪恩警长露出一丝隐秘的笑容,再次看看左右,下定决心,将钥匙Сhā进锁孔,开门进来。我往后退开几步,看他有何举动,警长小心地关上门,看着我道:“我想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只是你和我——好好地谈一谈,纪小姐,你认为呢?”

我微笑道:“我很愿意洗耳恭听。”

警长点点头,在另一张空床上坐下,我坐回我原来躺着的那张床。

“那么,是什么令警长先生改变主意了呢?”我问道。

“我听说过金?富力士这个名字。”博迪恩警长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挑挑眉,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曾认识一位猎人,”警长进一步解释道,“这个名字就是从他口中听说的,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猎人究竟有多么可怕,与他们做对实在是不明智的事。”

我理解地点点头,“猎人都是非人类啊!不过你又怎么确定我真的认识金?富力士,并且熟到可以拿他当靠山的程度?你的老板洛根先生就不怎么相信。”

“厉害的骗子不可能编出你这样漏洞百出的故事,而不厉害的骗子则不会想到事先在手机里存入一条猎人协会会长的电话号码。你也许可以从哪家网站或是哪本杂志读到过金?富力士这个名字,但绝不可能知道他经常行踪不定这么私人化的事,我也是从那位猎人的口中听说的,所以即便你不认识金,也一定认识其他的猎人。”

“那要是我是从像你这样的二道消息来源听来的呢?”请别说我的个­性­别扭,我就是忍不住要泼他冷水。

博迪恩警长极为自信地一笑,“就算如此,你的手机里也还存有其他了不得的人的号码,像是第一杀手世家的人,我相信他们的可怕程度并不比猎人低。顺便说一句,你手机里的密码应该设得更复杂一点,那样里面的信息才不会泄露。”

我低咒一声,我哪会想到有人对我的手机动这种歪心思,有记得设密码就该偷笑了。

“好吧,我现在大致明白你改变主意的原因了,不过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洛根先生可不会轻绕了你的。”

“我比你更了解他,以洛根眦睚必报的­性­格,怕是就算我逃离这座城市,他也会派人追杀我的。”警长只是陈述事实地道。

“你不怕吗?”

“我当然怕,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得到驯服幻兽的方法,凭这个,我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

我面­色­一冷,“说来说去,你要的还是驯兽的方法,和洛根一样!”

博迪恩狡猾地一笑,“我怎么会和他一样呢!你把方法交给他是迫于无奈,而交给我,则是出于对我救你出囹圄的感激之情。”

我冷笑道:“说的真是好听,那么,如果我不要你救,对你也就不存在任何感激之情,更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了。”

博迪恩赞同地点头,“你当然可以这么做,我说过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要不要抓住就要看你自己了。问题是洛根在这座城市作威作福多年,自以为没有什么能对他造成威胁,就算是猎人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但我和他不同。所以纪小姐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合作对象的话,想必该知道怎么选。”

我恨恨地瞪着他,虽然心里早已决定要答应,但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爽。博迪恩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也不以为意,一脸平静地迎上我恼怒的视线,直到我无奈地道:“好吧,比起洛根,你当然是更好的合作对象。”

博迪恩一副早已料到会如此的表情,“很好,那么我们抓紧时间。我先带你离开警局,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再来看要怎么做比较合你的心意,你觉得呢?”

“就照你说的做。”

博迪恩警长从口袋里掏出从我那搜去的东西,我赶紧重新装回口袋。他打开栅栏门,我正要跟他出去,突然想起问道:“如果我所说的那套驯养幻兽的方法完全是在胡说呢?”

博迪恩一愣,随即自信地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让你的朋友直接捕一只送来就行,我想以他们的能力,抓一只幻兽并不成问题吧!”

我气闷地走出囚室,随即一想就释怀了。等离开警局我就迷昏他逃掉,看他还能得到什么!

其他犯人带着好奇而又复杂的眼神目送我们走过走道,来到那扇大铁门前。博迪恩敲敲铁门,一名警卫过来开了门。我跟着博迪恩来到看守的桌前,看着他交还钥匙,在一本登记簿上签字。一名警卫核对着本子上的记录,另一人无聊地看着我们,在他的左手边有一台监控电视,傍晚来的时候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我看到电视上显示的画面刚好是铁门内侧的情景,我得庆幸博迪恩来的正是时候,我原来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大家都有看电视啊!

警卫核对完,朝警长点了下头,我们正要离开,刺耳的警铃声突然响起,吓了每个人一跳。

“天啊,该不会又是火警吧!”我忍不住哀叹道。

博迪恩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不是,是发生紧急情况的警报声。”

那边的警卫拿起内部通讯器,呼叫道:“喂,中心,这里是拘留室。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中心,有不明人士正攻击警局!”

博迪恩拿过通讯器,按下通话钮。

“中心,我是博迪恩警长。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多少人?火力如何?”

“警长,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我们得到的消息对方只有一个人,是一个打扮成小丑的男子,似乎没有带任何武器——”

博迪恩心中一动,猛地扭头看向我。我奇怪地有一种好像在超市行窃被抓个正着的感觉,明明不关我的事嘛!

“听起来应该是我认识的人,可能是来找我的。警长,看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似乎不用你送我出去了。”

博迪恩镇定地道:“那可不行,约定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说完,他又对着通讯器道:“中心,仍然是我,入侵者现在哪儿?”

“警长,他已经进入电梯,往楼上而去。天啊,他是怪物吗?!我们得要求紧急支援!”通讯器里传出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又难以置信。

博迪恩放下通讯器,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妙。

“看来电梯是不能使用了,不过没关系,幸好我们还有另外一部电梯,专供现在这种紧急状况使用。”

他转向那两名警卫,“请把紧急电梯的钥匙给我。”

“这可不行,警长,这不合规定——”

警卫的抗议声突然中断,他直着眼看着握在博迪恩掌中对着他脑门的手枪。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钥匙!”

警卫咽口唾沫,伸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形状特别的钥匙。另一名警卫瞪着这边,显然被这意外变故惊呆了。

博迪恩夺过钥匙,又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往楼层的另一头走去。

“等一下,放开我,好痛!”

博迪恩拖拽着我走到楼道尽头,那儿有另一扇铬制的电梯门。他把钥匙Сhā入门旁的钥匙孔转动几下,梯门打开,他把我推进去,自己也随后跟进。博迪恩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他的警号密码,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电梯开始往下降去。

“我们要去哪儿?”我问道。

“当然是离开这里。”

“你就这样丢下你的同事不管了?那个家伙生起气来,可是会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光的!”我急道。

“那样的话我们更应该离开,至于其他人,我只能说抱歉,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博迪恩耸耸肩,刹有介事地道。

我气恼地瞪着他,不过已经放弃了和他争辩的打算。电梯缓缓停住,梯门滑开,博迪恩跨出一步,朝左右看了看,回头招呼我。

“快走!”

我走出电梯,看到外面是一座很大的地下停车场,停放了多辆警车和普通车辆,不知从何处传来模糊微弱的叫喊声和沉闷的声音,更衬得这里安静得怕人。

博迪恩在前头带路,领着我穿行在车辆间,寻找他自己的车。趁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留意周围动静的空当上,我觑了个空,突然转身往旁边的一辆厢式警车冲去,然后扑倒在地,四肢并用爬进车底。

“该死的!别跑,给我站住!”

博迪恩气急败坏的叫声自身后传来,却只是让我爬得更快。仗着身形还算娇小灵活,我从一辆辆车底下爬过去,抄近路前进。我躲在一辆普通轿车的后面,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却再也听不到博迪恩发出的声音。

我悄悄抬起上身,转动眼珠看着周边一辆辆的汽车,注意着车窗玻璃和后视镜,但都没有看到博迪恩的身影。我吸口气,猫着腰从车后冲出来,一口气冲到墙边,再沿着墙根小心地往前走,一个楼梯口出现在我前方。Lucky!我快速地前后左右扫视一遍,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

我才跑了半层楼梯,就听到一个声音冲我喝道:“站住,不许动!”

我惊得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从没见过的年轻警察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手里的枪正对着我。哦,真是该死的一万次方!

“把手举高到头上,慢慢地走上来。”警察命令道。

我撇撇嘴,照他说的做,慢慢地走到他所在的走道上。警察往后退了数步,正要开口发问,从楼下传来脚步声。年轻警察立刻紧张起来,看看我,又看看楼梯,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将枪指向哪儿,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下来,上来的是博迪恩警长。博迪恩看到我们这架式,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警长,我抓到一个可疑人物!”年轻警察邀功似地道。

“­干­得好,把她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接到命令,正在搜查入侵者的踪迹,那个人非常危险。对了,局长在找你。”年轻警察紧张地道。

“知道了,处理完她的事,我就去,你继续去别的地方查看吧!”

“遵命,警长。”

年轻警察转身离去,博迪恩看向我道:“看起来对你可放松大意不得,转过身去!”

面对枪口,我只得照办。博迪恩走过来,拉过我的一条胳膊,将冰冷的手铐拷上我的手腕,我不由急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为了不让你再逃跑,浪费我们的时间,只好这么办。”

博迪恩边说边扭过我的另一只手,拷上手铐。

我不禁感到强烈的后悔,都怪自己心太软,之前就该让博迪恩尝尝吉莎特制*的滋味!

博迪恩住我背上轻轻推了一把,“走吧!”

我像被押的犯人——事实上也就是——垂头丧气地走下楼梯,再次来到停车场。经过我们刚才搭乘下楼的电梯时,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梯门上方的指示灯是亮着的。博迪恩顺着我的视线也注意到这一现象。

“该死,这怎么可能?!”

博迪恩咒骂,掏出钥匙将电梯门由外锁上,拉着我就往车辆那边快步走去。

“这样一来他就出不来了,就算他能出来,我们也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他自得地道。

“这可不行哟~◆我已经错过小梵梵一次,可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哟~?”

金属制的梯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寸一寸地被从里面扳开,西索大大的脸和身体从逐渐扩大的门缝间露出来,化着小丑妆的脸上带着招牌似的*笑容,灰­色­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冰意。

博迪恩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一边朝着电梯门连连­射­击,一边拉着我往后退去。枪声在封闭的地下停车场里带起一片回响,等到最后一声回声消失,博迪恩已带着我退到一辆警车后。

“没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放了我,立刻逃走,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希望。”我好心地提醒道。

博迪恩瞪了我一眼,“闭嘴!”

他贴在车身上,小心地探出头去,看向电梯。我站起身望过去,梯门打开到可以进出一个人宽度,电梯间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西索大大的踪影。

“见鬼!人呢,去哪儿了?”博迪恩紧张地向四周逡巡着。

“你在找我吗~?”西索大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和博迪恩同时转过身,西索大大双手抱胸站在我们身后的一辆汽车车顶上。博迪恩立刻朝他开枪­射­击,没有打中,西索大大的身影再次凭空消失。

博迪恩的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快速扫视着四周,就是找不到西索大大的所在。我正悄悄地往后退去,博迪恩突然看过来,意识到我又要逃,忙伸手向我抓来。

我突然停住后退的身形,直直地凝视着他的身后。博迪恩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正要扭过头,可惜已晚了一步,一张轻而的薄扑克牌轻巧地划过他颈间,一下子割开了他脖子上的皮肤和气管。

枪从博迪恩手中掉下来,他伸出双手,徒劳地想合拢脖子上的伤口,空气从他断开的气管间漏出,发出咝咝的响声。他瞪大眼,慢慢地软倒在地,双眼望着我和站在我旁边的西索大大,西索大大的指间还夹着那张割开他脖子的纸牌。

博迪恩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西索大大轻松地拉开拷在我腕上的手铐,我揉着手腕,看到他垂死挣扎的模样,不由摇头轻声道:“你又是何苦呢?富贵险中求固然是不错,可是你的对手和你并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你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是明明知道的嘛!”

博迪恩突出的双眼依旧不甘心地瞪着我,我猜到他心中的疑问,回答道:“是的,我和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也不在你这个世界。”

博迪恩眼神涣散,很快失去光采。看到一个刚刚还对着我大吼大叫的人此刻无声息地躺在地上,我不禁消沉起来,茫然地出着神,差点忘了身边还有西索大大的存在。直到一样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我的­唇­,我才回过神,看到西索大大一厘米之外的长长的眼睫毛和宛如有碎光在其中流转的灰­色­眼眸。我猛地往后跳开。

“你你你你你——”

因为太过震惊,我都结巴了。

看到我受惊的模样,西索大大恶劣地笑起来,还有意伸出红红的舌头舔舔嘴­唇­。我除了涨红了脸瞪着他,不知该做什么好,穿越手册里没有提到面对此种状况时该采取何种措施。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他们在这里!”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出现在停车场里。西索大大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嘴角挂上了嗜血的笑容。

“又有讨厌的果实来了~?既然一定要来送死,我只好陪他们玩一下了哟,小梵梵乖乖地等在这噢~?”

西索大大上翘的尾音还未消失,人已经冲向那些警察。“呯呯”的枪声再一次响起,还有他BT的笑声和人的惨叫声。看到西索大大踩着优美的杀人舞步穿梭其中,进行着单方向的屠杀,我叹口气,觉得还是离远点藏起来的好。一扭头,却看到两名警察由后方摸来,还没等我表明自己的无辜者身份,他们已经将枪指向我了。

一条白­色­的身影自右方跃出,一下子将其中一名警察扑到在地,那人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没声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变身后的旺财。

旺财解决完一人,躲开另一人­射­来的子弹,跳到他跟前,额上的独角如尖刀一般刺入那人的身体,一挑一甩,那名警察飞出去,撞上一辆警车,便没再动弹一下。

旺财跑到我身旁,绕着我转了一圈,把它的大脑袋往我身上蹭着,发出讨好的叫声。

我抱着它的脖子,轻轻拍拍它的背。

“旺财,你也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的嘛!”

“没有你的小宠物,我可没办法这么快就找到小梵梵哟~◆”

西索大大的话声传来,我循声望去,发现他已经处理完那十几名警察,看看躺在他脚下的十几具尸体,再看看被旺财杀掉的两人,我不由低语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之前做的那些、受的那些惊吓又是为什么呀!如果只是这样,我不会在医院时就让旺财杀出一条血路好了。”

西索大大优雅轻盈地走过来,完全不像刚杀了十几个人的模样。

“小梵梵既然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徒劳无用的事呢~?”

我冷冷地看着西索大大,“徒劳无用?也许是吧。不过人总是要死的,西索大大,你又为什么还活着呢?如果什么也不做只是顺其自然的话,西索大大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西索大大眯起眼,眼中闪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茫。

“小梵梵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啊~?不过,小梵梵什么时候才能拿出真心对人呢~?”

我斜睨了他一眼,“我可不认为西索大大有资格说这种话,西索大大又何尝不是在脸上画着小丑妆?而且,我一直都是很真心的呀!”

“真心吗~?呵呵呵呵~~?这也许是个不错的提议呢~?”

西索大大闪烁的眼神和兴奋的表情让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啥时提过啥鬼提议?还很不错呢!听着像是我递给西索大大一把铲子,让他挖好陷阱,我再一头跳进去。我甩甩头,甩开这恐怖的想象。

“西索大大,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吧!我可不喜欢和死尸待在同一屋檐下。”

说完,我爬上旺财的背脊,看到西索大大点头,便拍了下旺财的脑袋。旺财会意迈动四脚,如风似电般冲出去。西索大大表情轻松地跟在旁边跑着,向我证明两条腿未必就一定比四条腿的差。

我们毫无阻碍地离开市警局,估计能来阻碍的人都被西索大大和旺财摆平了。我们走得也正是时候,几乎前脚离开,后脚一车一车的防暴警察就赶到,可惜以他们的行动速度,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消失在一幢幢高楼大厦间。

离开市警局有一段距离后,我让旺财带我去找维那婆婆和沃恩。他们也已经离开医院,暂时藏身在酒馆主人那里。看到出现在酒馆后门的我们,店主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不过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直接领我们上楼。沃恩和维那婆婆都没有睡,在楼上的房间里紧张地等待着。见到我们进来,少不得又是一番大惊小怪。

“老天保佑,小梵,还好你没事,我们看到新闻,正在为你担心呢!”维那婆婆拉着我,激动地道。

“新闻?什么新闻?”我不解地问道。

沃恩半坐半躺在沙发上,一时没法起身,只好指指我身后的电视机。我扭头看去,电视被消了音,屏幕出现市警局的画面和一行文字说明:不明人士攻击市警局,死伤多名警员。

“这个该不会和你们有关系吧?”留意观察我表情的沃恩问道。

我心虚地摸摸鼻子,往一旁看去。糟糕,一时不小心把西索大大也带进来了!由我这一瞥,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被引到西索大大身上。西索大大双手抱臂靠墙站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屋里人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小梵,这位是?”维那婆婆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我。

“啊,是我认识的人,不是很重要就是。”

听到我的介绍,西索大大不满地冷哼一声。店主的身体向着西索大大的方向微微倾斜,西索大大看他的眼里闪出几分兴趣。我翻个白眼,拍拍手。

“现在时间紧迫,麻烦请把不太重要的事放一边。”

“行,那么你先告诉我们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从警局出来的?”沃恩配合地发问,目光却时不时地溜向西索大大所在的角落。

我把之前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得离开这里暂避风头。维那婆婆还有沃恩,虽说洛根的注意在我身上,但也难保我离开后不会迁怒找你们麻烦,所以我觉得你们也一起离开这座城市的好。”

维那婆婆和沃恩互看一眼,还是沃恩先表态道:“好吧,目前的情形也只能这么办了,反正这座城市我也待腻了,改个地方倒也不错。”

维那婆婆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她生活了近一辈子的地方,一下子说要离开总有些舍不得。

沃恩劝慰道:“没关系啦,­奶­­奶­,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过个几年,等洛根忘了这事,我们就可以回来了。”

维那婆婆勉强点头道:“说的也是。”

“那么你们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再把你们的银行账户号码告诉我。”

我拿出博迪恩还给我的手机,等下有时间记得把密码换掉,换一个超复杂超没有逻辑连我自己也记不住的。

“银行账户?你要这个­干­吗?”沃恩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转钱给你们,跑路可是要资金的。”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要你的钱啊!”维那婆婆立刻拒绝道。

“紧急情况紧急处理。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钱,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啊呵呵呵呵呵~~?”

西索大大独具一格的笑声把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看到他旁若无人笑得身体乱抖的模样,我仿佛可以看到其他人额上的冷汗与黑线。我清清嗓子。

“别管他,我们继续。”

维那婆婆还是把他们的银行账户告诉了我,我用手机进行网上转账,维那婆婆则趁空理起东西。

打完电话,就听到沃恩问我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不了,我们是主要目标,和你们一起走,反而会连累你们。”

沃恩还想再说什么,维那婆婆却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小梵有小梵的去向,不可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

维那婆婆把我的背包递给我。

“小梵,这是你的包,你的东西我都收在里面了。”

“谢谢你,婆婆。”

“我送你们去机场吧!”一直站在门边未曾说过话的店主开口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维那婆婆感激地道。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老邻居了。”

沃恩慢慢地站起来,我忙上前扶他一把。沃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声道:“你真的要跟那家伙走吗?他给人的感觉很危险。”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怎么说呢,基本上如果他要杀我的话,这世上没人能阻止得了,但既然我好好地站在这,就表明他还不想杀我,因此我也就是安全的。”

沃恩仍然抓着我的手腕低声道:“如果他改变主意呢?你怎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想杀你?”

“我当然不能保证,但说不定我待会儿出门先被花盆砸死了,走一步算一步喽。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倒是可以保证不用等到以后,马上就会要有人出事!”

我瞥见西索大大锐利的目光正看着这边,手里玩着他的扑克牌,赶紧警告道。

我们说话间,维那婆婆和店主已做好出发的准备,于是我们一行人悄悄来到底楼。维那婆婆和沃恩坐进店主的皮卡车里,我瞄了一眼像猫一般悄无声息走在最后的西索大大,决定还是不上车的好。

“小梵,快上车啊!”维那婆婆催促道。

“还是不了,我是说你们乘车先走,我们跟在后面,有事还可以接应,顺带也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尾巴跟着。”

维那婆婆想了想,同意道:“那好吧,我们机场再见,你们要小心啊!”

在皮卡车远去的同时,旺财也已变身完毕,我爬到它背上,扭头正要招呼西索大大,他却径直走过来,一手环过我的肩傍,将我从旺财背上抱起来。

“喂,西索大大,你这是­干­吗?”我躺在西索大大的手臂间,不解地瞪着他问道。

“小梵梵,以后这样的事叫我就行了哟~?”西索大大低下头,对着我亲呢地道。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旺财却似知道它的活儿被人抢了,不满地低吼一声,朝西索大大扑来。但在它扑到之前,西索大大已经抱着我跳开,用非人类的速度追着皮卡车的方向冲出去。

越过大楼间的空隙,一缕晨曦已照亮东方的天空。

一路风驰电掣电闪雷鸣地动山摇,等到西索大大放我下来,我不得不抓住他的胳膊来找回平衡感。

“西索大大,虽然你愿意屈尊帮我,我感到非常荣幸与感激,但我还是得说:坐在旺财背上比较舒服!”

跟着我们而来的旺财适时叫了一声,像是在为我助威。

“那真是糟糕呢~?小梵梵可是要赶快适应哟~?”西索大大双手扶着我的腰,似乎是意有所指地道。

我愣愣地看着他漂亮的丹凤眼,感觉难以形容的古怪,没错,就是古怪,再想起西索大大貌似自离开警局就一直表现得很像正常人,这于他就是不正常,不好,­阴­谋,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可惜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是什么样的­阴­谋,维那婆婆和沃恩乘坐的皮卡车到了。咱们用腿跑的竟比他们用车的还快一点。

进入机场,沃恩和维那婆婆买了十五分钟后起飞的一艘飞艇的票。真的要分开了,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看你们的,一路小心,沃恩,注意点你的肋骨,断开再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恐吓道。

沃恩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还是当心你自己吧!说好了,到时可别忘了来看我们啊!”

“不会的!”我转向维那婆婆,“婆婆,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让我学到不少。你要当心自己的身体,有事叫沃恩去做就好了,别累着自己!”

“小梵也要注意身体,多吃点东西,别老想着减肥的事。对了,婆婆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沃恩他爸爸留下的,我们留着也没用,就转送给你吧!”维那婆婆说着从包里掏出半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咦,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沃恩爸爸的遗物,你们更应该留着。”

“没关系,他爸爸的东西我们还有不少,这个就当作是给你留个纪念吧!”

维那婆婆不容我推辞,硬是把盒子往我手里一塞。我只好收下。

“那就谢谢婆婆了。”

我把盒子放进外套口袋里。维那婆婆和沃恩又和店主告了别,然后便走进通道登上飞艇。他们离开后,店主也很快向我们告别离去,只剩下我和西索大大。

“小梵梵,我们也走吧~?”

我瞪着西索大大放在我腰上的手臂有十秒钟,都不见它有退却的迹象,只好不甘心地败下阵来,郁闷地问道:“去哪儿?”

“当然是去乘飞艇哟~◆”西索大大边回答边引着我往机场的另一边走去。

“等一下,玩游戏又不需要乘飞艇的!”

西索大大看了我一眼,“小梵梵这么想玩那个游戏吗~?虽然还有接下的工作没做,不过小梵梵的意愿比较重要呢~?”

说着,西索大大就做势要掉转方向。我连忙拉住他。

“不,不,不,还是先去完成西索大大接下的工作吧!工作比较重要。西索大大既然已经应承下来,言而无信可不好!”

把西索大大拉回正轨,我悄悄抹额头,长此下去我非心力衰竭不可,不行,逮着机会我就得开溜。

“小梵梵不要想着逃跑噢~◆这次不管小梵梵逃到哪儿,我都会把小梵梵抓回来的哟~?”西索大大蛊惑的声音紧贴着我耳边响起。

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人家也就是想想而已,只是想想又不犯法!

登上西索大大单独停放在机场一角的私人飞艇,果真不愧为“私人”之名。内部设有活动房休息室卫生间,各种娱乐休息设施一应俱有,还有专门的服务小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飞艇上只有我和西索大大二人,外加旺财,如果不看旺财,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把羊和狼放在一间屋子里,让我打从心底里感到诚惶诚恐。

正惴惴不安胡思乱想间,忽然想起维那婆婆临别送的礼物,还不知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我从口袋里拿出来打开一看,在盒里的丝绒衬垫上躺着一只小巧玲珑的水晶瓶子,上面还放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送给独一无二的小梵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香水。

玛丽耶娜?贝斯维那“原来是香水啊,维那婆婆真有心!”

我高兴地自语着,拧开瓶盖,往手腕处洒了几滴,低头一闻。

“奇怪,不是说香水吗?怎么没香味?”

西索大大听到我的自言自语,拉过我的手腕凑近鼻前闻了闻。

“呵呵,是苹果的香味呢~?”

我忙抽回手,“咦,真的呢!等一下,怎么又变成柠檬的香味了呢?”

西索大大­干­脆将头凑过来,“这次又变成兰花的了哟~◆”

“怎么我闻着像是古龙香水的味道?不,也许是‘毒药’——”我继续努力分辨手腕上香水的气味。

西索大大拿起香水瓶和卡片,突然笑出声来。

“似乎是可以随着挥发的时间而改变香味哦~?果然是独一无二的香水呢~?”

改变香味?这话怎么听着怪耳熟的呢!似乎沃恩曾经说过类似的的话,维那婆婆则说这是沃恩的爸爸留下的东西——啊,不会吧!我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只小巧­精­美的香水瓶。

怪不得会找不到那所谓的配方,姜果真还是老的辣啊!

洛根走进他位于顶层豪华公寓里的书房,仍然是余怒未消的模样,口中不住声地咒骂着。

“该死的,全是一群废物,没用的垃圾!连个人也给我看不住,真该让我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敲碎了,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径直走到酒柜前,拿出酒瓶,倒了一些到玻璃杯里,一口气喝下。

“罗奈尔?克洛菲特?洛根?”

从落地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惊得洛根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谁?!”

­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慢慢地来到灯光下。那是一个*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一身华丽的和服,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泛着丝绸样的光泽,­精­致漂亮的小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洛根。

洛根松了口气,随即又警觉起来。整幢楼里都安排有他雇来的保安,这小女孩是怎么进到这间书房来的?

“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洛根小心地问道。

“我为我的老师而来。”女孩用清丽的童音轻轻地说道。

“你的老师?”

“我的老师姓纪,身边带着一只外形像猫的幻兽宠物。”

洛根一下子惊讶地瞪圆了眼。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的老师多蒙你的照顾,我是来代她回礼的。”

女孩冷冷地说完,一股与她的年纪不相称的庞大而冰冷的杀意从她身上暴出。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杀气,洛根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额上冒出冷汗,手中的酒杯再也握不住,掉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我、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用知道,我只知道任何想要伤害老师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敌人,就要消灭。”女孩无情地道。

洛根突然转身朝门的方向跑去,同时口中喊着:“来人啊!来——”

他没有跑出几步,胸口一痛,全身的气力突然消失,无力地往前扑倒在地。

洛根的双眼瞪得圆圆的,满脸无法置信的表情,仿佛至死也不能相信他竟会死在一个小女孩手里,只是因为那样一件事一个人!

女孩确定洛根已死,走到敞开的窗前。一阵夜风吹起窗前薄如轻纱的窗帘,遮住了女孩,待风静止窗纱落下,窗前却早已失去她的身影,只有洛根的尸体还躺在那边的地毯上,证实这一切并非梦幻。

舞会前的准备X舞会中的战斗X舞会后的余波

朦胧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叽叽歪歪。

“……小梵梵……?起床喽……”

又有某个温暖的东西在脸上摸来摸去。

我没好气地挥挥手。

“旺财,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天地清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响起一道接一道的破空声,我皱起眉;某物相撞的微弱的钝声,我咬起牙;“呯”——家具倒下的声音,我忍不住猛地跳起。

“­干­什么啊!拆房子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西索大大和旺财分开,各跳到一边,警戒地对望着,旺财的嘴里还叼着一张扑克牌。离他们最近的一只茶几翻倒在地,上面的杂志散了一地。我气呼呼地走过去,从旺财口中取出那张扑克牌,屈起手指在它头上敲了一下。

“旺财,乖,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嘴里塞的,要是吃出什么病来,怎么办!”

旺财变回小猫咪样,跳到我怀里委屈地叫着。我梳理着它身上的毛发,看到几根被斩断的毛,不由皱眉看向西索大大。

“青涩的果实虽然看着让人眼馋,但还是等熟了再吃会比较好吧!”

“小梵梵也得让你的小宠物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能忍到果实成熟喔~?”西索大大威胁似地看着旺财道。

旺财不甘示弱地回瞪着,还“咕噜”叫了两声。我看看这两个家伙,着实感到一阵无力。飞艇上的服务员小姐站在一边,僵着一张笑脸道:“那个,飞艇马上就要着陆了,请两位坐好。”

我抱着旺财走回原来的座位,西索大大顿了一下,才施施然走过来。

飞艇顺利着陆,一下飞艇便有一辆豪华轿车等着接我们,准确地说是来接西索大大的。一名紧张不安的高个子男人一路陪送我们到宾馆,引领我们到套房。我甚至连房间的样子都没看清楚,找着张床就爬上去先睡了再说。

睡到自然醒,拿起手表一看已是下午两点多。坐起来转转脖子,扭扭头,感觉不要太好噢!旺财从被窝里钻出来,也一副才睡醒的模样。抱起它跳下床,踩上柔软舒适的地毯,轻轻打开一扇门,是浴室,正好,做一些必要的清理;再开一扇,是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Hello,有人在吗?西索大大,你在吗?”

我问了一声,又侧耳听了听,确定整间套房只有我和旺财。

山中无西索大大,我就可以称大王了!

我重重地跌坐在松软的沙发上,拿过一旁沙发上的电话机,接客房服务,让他们送吃的上来。十多分钟后,我点的海鲜拌面、果汁以及旺财的小羊­肉­套餐就送到。我和旺财正快活地大朵快颐,很不幸,西索大大回来了。

我忙不迭灌下噎在喉咙里的面条,力图镇定自然地打招呼:“哟,西索大大,你回来了,吃过了吗?”

西索大大明显对我的食物和问题都没有兴趣,反倒是对我正坐着的沙发挺有兴趣的,硬是挤坐过来。我大方体贴地退让,拿着盘子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小梵梵睡饱了吗~?”

我拍拍胸口,“睡得非常饱。”

“那就好,要不然晚上没­精­神可就不好玩了哟~◆”西索大大向我这边倾过身,手撑着下巴道。

“晚上?”我反问,心里暗自打起­精­神。

“晚上我就要去参加舞会,小梵梵要做我的女伴一起去噢~~?”

“舞会?”我歪着嘴道,“我怎么听说西索大大是到这来工作,不是来玩的呢!”

“参加舞会就是我的工作哟~?”西索大大嘻皮笑脸地回答。

“明白了。”我总算反应过来,“不过女伴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以西索大大的魅力,随便到大街上一喊,一定有一条街的女人愿意当西索大大的女伴,就不用我去丢脸了。”

“可是我只要小梵梵做我的女伴呀~?”西索大大目光流转,“小梵梵不是最讨厌欠别人人情的嘛~◆”

我无话辩驳,又不甘心,垂死挣扎。

“但——但是人家不会跳舞耶!”

“我可以教小梵梵噢~★”

“人家没有可以穿去舞会的衣服——”

“这个更容易解决呢~?”

西索大大直起身,伸手打了个响指。

套房的门应声打开,一排服务员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抱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最后两人更是夸张地推了一排挂满晚礼服的滑动衣架。他们把盒子放在地上,一一打开,里面是与晚礼服配套的各种行头。仿佛还嫌我这颗穷人的心未受够打击似的,西索大大又甩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

“小梵梵还想要什么的话,可以随意买噢~?”

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防弹衣,可以吗?”

停了一秒,西索大大才“深情”地凝视着我回答:“我确信小梵梵是不会需要这种东西的哟~?”

也对,防弹衣就连子弹也不能百分之百防得了,更别说那些稀奇古怪的念能力了。

我认命地低下头,将剩下的面条两三口塞进肚里,一口喝­干­果汁,抹抹嘴,以大无畏的­精­神跳起来去挑选演出服。

裙装有十多套,从非常节省衣料的到相对保守的都有。虽然很想尝试一下电影里的女星穿的那种露一点的,但看看自己到底没这个本钱和胆量,理智地放弃。几经比较,又征询过除西索大大以外的其他在场人士的意见,最终选定一套银­色­的裙装,前面一直包到下巴处,只在锁骨处镂出玫瑰花形的镂空方便透气;后背则露到腰处,纵横交错着细细的带子,构成不成功的蛛网形状;裙长及小腿,自膝盖以下在裙褶里嵌入白­色­的轻纱,两相交错,让裙摆更显飘逸宽大。鞋子是一双银­色­的漆皮鞋,尖尖的头上镶着几颗碎钻;鞋跟比较之下算是低的,但也有四五厘米的高度,让我考虑是不是要穿一双厚一点的袜子,光脚逃命时好保护脚底板。

挑完衣服,我的任务完成,便光荣退场,留下旺财代我谢幕,顺便帮我看着房门,以便某位有案底的人士突然闯入。

把自己从头到脚搓了又搓,希望搓出一身娇­嫩­雪白的肌肤,希望搓出纤细苗条的身体,显然这是希望远大于可能。

洗刷­干­净,把头发吹­干­,小心地把礼服套上身,一边套一边祈祷刚吃下的面条和果汁不会让我的小肚子突出来。等抚平裙摆,理好背上的那些细带,自我感觉比进行完一场猎人考试还要吃力。

套上高跟鞋,摇晃了几下,吓得赶紧抓住手边的东西,战战兢兢地朝化妆台转过身,看着镜中的自己。

左看一遍,右看一遍,与自己的良心做着艰苦的斗争,最终还是得承认,不是每个灰头土脸的女孩洗刷­干­净换上一套带有好几个零的裙子就能变成公主的,《灰姑娘》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更多的是天份。

镜中的我披着一头半­干­不湿的黑发,脸­色­苍白,一脸呆相;裙装倒是和预想的一样漂亮华贵,却也更像是从哪儿偷来似的穿在身上。总之,不配就是不配。沮丧之下我下了个前所未有的坚定决心:打死也不能穿成这样出这个门!就跟西索大大说我头痛肚子痛脚痛浑身都痛,或者借用一句流行的话: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小梵梵,准备好了吗~◆”

“没有,没一百年休想!”

我没好气地回答,再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西索大大站在门口,一只手拎着我那忠实而可怜的门卫旺财,身上不再是小丑服,而是一套银­色­的燕尾服,流畅大方的剪裁显然是度身定做,对袖口衣襟等细节的过分注重又透露出几分华丽的意味,桔红­色­的半长发张扬而个­性­地披散地肩上,与礼服的颜­色­相得益彰。

大脑的CPU一下子运转过度,当机了。天啊,竟然是“正装图”,比“出浴图”还要少见的“正装图”!啊~~~~~~这样的珍稀美景固然让人热血沸腾、心猿意马,但在此时灰暗的心境下,反倒让我有几分理解某些人对于“闪亮人士”又爱又恨的心情。

像是为了助长我这种矛盾的心情,西索大大迈步向我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到他的发丝碰到我的脸颊。虽然西索大大没有口气,没有狐臭,但我还是忍不住得说:“西索大大,你该不会和我一样也是近视眼,非得凑这么近才看得清吧!”

西索大大弯起红­唇­,“光亮度”立刻噌噌噌地往上蹿,让我不禁有种拉过被子罩在头上的冲动。

“小梵梵不喜欢这套衣服吗~?”

“衣服是喜欢,可是穿着不喜欢。丑小鸭能变成天鹅是因为它原本就是天鹅的孩子,要不然鸭一辈子也变不成鹅的。还有,西索大大,我觉得你已经够夺人眼球的了,不需要别人来衬托,把美建立在别人的丑陋之上,真的是很不厚道啊!”

西索大大捏住我的下巴,大姆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听起来小梵梵是在生我的气呢~◆小梵梵太自我贬低了哟~?等一下,我有好主意了呢~?”

西索大大放开我,像猫一般轻巧优雅地走过房间,拿起电话听筒。旺财趁机跳到床上,朝我诉苦似地叫着。我小心抱过它,尽量不弄皱裙子,然后安慰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旺财报仇,且仇人又是西索大大,一百年都不算晚”。

十五分钟后,服务员又开始送来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拆开来看竟是全套化妆用具。我突然悔悟过来,晚礼服是不能和素面搭配在一起的。我立刻兴奋起来,左看右看,觉得好像少样东西。

“西索大大,你好像忘了请化妆师了,我得声明,我只会涂­唇­膏。”

西索大大脱下上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一边解着衬衣的袖扣,一边答道:“不需要哟~?我可不舍得让别人来碰小梵梵,要变成什么样,可得由我来决定哟~?”

“西索大大,你这话说得很有些歧义,听起来会让人以为你是想亲自动手?”

我期盼地盯着西索大大,希望他做出否定的回答。

但是没有。很遗憾很糟糕的,没有。

西索大大一边朝我露出他那妖媚的笑容,一边挑选着化妆用具,像是拷问官在选择能让犯人感到最大痛苦的刑具。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缩去,“那个,西索大大亲自动手当然是我的荣耀,不过这么点小事还是不要劳烦西索大大了,随便找个化妆师就好了。”

西索大大没有回答,而是眼明手快地拎起准备变身扑过来的旺财,走到门前把它往门外一扔,随手关上门,回过头看到我正努力往床的另一边爬去。

“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想把小梵梵绑在椅子上的哟~◆”

我回头,看到虽这么说但显然完全不介意这么做的西索大大,还是乖乖地退回来,抚平裙摆坐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要是出自西索大大之手,就算是化妆成夜叉,也绝对是一件值得后代子孙荣耀的事!说不定西索大大的手艺其实还是过得去的,起码那星星和眼泪的标记就画得挺漂亮的。

我拿过发箍,把头发朝后固定,露出整张脸来,抬起头,毅然闭上眼,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睁开提醒一句:“西索大大,我知道我的皮肤不够白,但这是天生的,就算往脸上涂满白粉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已接受,因此在这一点上不用花太多心思,差不多一点就好。”

“小梵梵还真是对我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呢~?”

西索大大的手指在我脸上抚弄着,弄得我痒痒的。

“没有啊,我不是正在培养对西索大大的信心?可以开始了吧?”

说这话的同时,我的心情已全然平静下来,接受了迄今为止发生的事,甚至还有点期待西索大大会化出什么样的妆来,偏偏西索大大迟迟没有动手。我都打算睁眼看看他是不是被我的不知好歹气走的时候,西索大大的手总算又动了。他往我脸上倒了些不知什么霜液,用指腹慢慢抹开。

西索大大的手很温暖,动作也很轻柔,不知不觉的让人有一种温柔的错觉;同样,也是这双手曾割断过其他人的喉管,打得小杰像猪头似的,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伤害我,或是­干­脆要我的命,但它们现在却是温柔的,小心的,甚至是呵护的。

我突然回神,意识到西索大大刚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小梵梵的皮肤很细­嫩­呢~?让人心动哟~?”

“不用心动,只要像我这样长年保持每天睡十小时以上,就能拥有这样优质的皮肤。”

我很大方地传授我美容的经验,如果也能算得上是经验的话。

西索大大以怨报德,竟然拧了下我的鼻子。就算不能把我不够挺拨的鼻子修饰得挺拨一些,也不用这样迁怒吧!

西索大大继续往我脸上涂粉,这已经是第三种粉了,我心里不由满是忧虑与懊悔。也许不说那句提醒的话会比较好,通常来说心理上有问题的人逆反心理都比较严重。

反省过的我努力做个乖宝宝,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着。刷子的毛轻轻扫过我的脸颊、鼻子,有一种痒到心里的感觉,让我忍不住露出笑意。我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西索大大的脸近在咫尺,暖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灰­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我脸上刷子扫过的部位,薄薄的双­唇­是健康的红­色­,看起来非常柔软的样子——

还是不要多看的好。我满意地闭上眼。西索大大对我的睫毛动了一番手脚之后,开始给我涂­唇­膏。请注意,这个“涂”字不是我随便用的,西索大大是真的用手指把­唇­彩在我的嘴­唇­上涂抹开。

偷眼看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我突然玩心大起,冲动之下张开嘴,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西索大大的手指头,然后带着一脸纯真无辜的笑容看着他。

西索大大愣了愣,把被我咬过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眯起眼*地看着我。

“是甜的呢~?”

我脸红心跳地闭上眼。没看到,没看到。不过请容我说一句,虽然我没什么爱滋肝炎SARS的,但西索大大的手上还沾着­唇­彩,那可是含有不太好的化学物质的。

西索大大拿下我头上的发箍,将我的头发盘到脑后,终于宣布道:“完成了哟~◆小梵梵看看觉得怎么样呢~?”

西索大大握住我的一只手,我借势站起,犹豫地朝梳妆台转过身。当我看清镜中的影像时,不禁惊讶地瞪大眼。

镜中的女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裙,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显得纤细而轻盈。一头黑发在脑后梳起,零乱地垂下几绺,衬着小小的脸孔,有种秀气的感觉。微曲的睫毛,紫红带点闪光的眼影,让细长的双眼不仅有了神采,顾盼流转间更有种不经意的妩媚。鼻翼处的­阴­影感加重,就算没有让鼻子看起来更挺拨,至少也顺眼许多;­唇­形饱满,亮丽的红­色­­唇­彩配我蜜­色­的皮肤恰到好处,不仅让我添光增彩,也让我看起来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些成熟的风情。

我眨眨眼,可爱地笑一笑,再故作妩媚地一笑,颇有些自恋地想原来自己长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让我们大声称赞发明化妆的人吧!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耶!顺便说一句,我此刻应该也算是解开了“猎人”中的一个谜:为什么西索大大常年抹着白粉擦着发胶,肤质和发质却还是那么好?原来是因为他­精­于化妆啊!

西索大大从一堆饰品里挑出一只单边耳环戴在我的右耳上,长长的银质流苏一直垂到肩上,再拿起一条连戒指的手链套在我的左手上。我又臭屁地左照右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刚才关于灰姑娘的想法太过黑暗,其实说不定我就是那穿越中的灰姑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然后我突然想起一事,脱口问道:“西索大大,你的手艺真的好好喔!是不是经常帮女人化妆啊?”

“听起来小梵梵是在吃醋呢~?不过小梵梵放心,我可是第一次动手给别人化妆噢~?”

西索大大双手环抱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上。如果不了解实情,不是当事人,仅从镜中的影像来看,还是蛮美形的。

“那是因为西索大大以前遇到的女人,不需要化妆就能带出门!还有,西索大大,你再这样继续吃我的豆腐,工作可是会迟到的噢!”

“比起工作,小梵梵的豆腐怎么说也要诱人多了哟~◆”

西索大大一边对着我的耳朵和颈侧说着这种暧昧的话,一边还不知足地将手掌覆在我的­祼­背上滑动着。

我惊叫一声,猛地转过身,差点往后跳到梳妆台上。西索大大*地笑着,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指拨弄着我散落下的一绺发丝,用稍微压低的声音道:“小梵梵真像一只刺猬呢~?让我很想把小梵梵身上的那些刺全部拨掉哟~★”

我微微一颤,意识到西索大大并不是在开玩笑。我的腿就抵着着梳妆台,想要后退也没法退了,于是我祭上穿越来用得最多,也最有深刻体会的东西——我的微笑。

“西索大大可以尽管试试看啊!”

西索大大­唇­边的笑容变深变大,漂亮的灰眸也染上了笑意而闪闪发亮。他侧头吻了吻我的脸颊,低语道:“小梵梵这么说可是让我要高兴得发狂呢~?不过,可惜,现在真的得走了,这么有挑战­性­的事只会放到之后再说了哟~?”

西索大大说完退开一步,抬手将松开的袖子伸到我面前。­干­吗?想考验我?我才不怕呢!我挑眉,双手一点儿也没有发颤地帮他把两只衣袖的扣子都系上。

再一次坐上西索大大驾驶的车子,让我有机会进一步观察并体会到西索大大的驾驶风格其实也延续了他一贯疯狂无所顾忌的个­性­。这并不是说他开车的速度有多快——虽然其实也不慢,但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第一次就会注意到——而是他对于各种状况的处理方式上,比如左右转向、超车、红绿灯的识别等等,尽管清楚西索大大和某作都不打算让我死于车祸,但当车子停下时,我还是发自真心地祈望宁可用11路,也不要再乘坐西索大大开的车了。

我们下车,走进举办舞会的摩天大楼。我两手勾住西索大大的手臂,几乎紧贴着他。请不要误会,更别眼红地妒骂我,并不是我大彻大悟由清纯路线改为妖媚祸水,或是发现越多人嫉恨我恰恰表明我的人生越成功,实在是我怕不这样我根本走不稳路,走三步起码得扭一下。《霹雳*》中的三位女郎多么了不起啊,不仅可以穿着那~么高跟的鞋追逃得不亦乐乎,还能把架打得虎虎生威!

“小梵梵在想什么呢~◆”

“三个漂亮女人。”

我立刻回答,然后才发觉好像抢了西索大大的台词。

我们搭乘电梯到八十八层,我由此知道这幢大厦有八十九层高。我很纳闷为何设计这幢建筑的建筑师会选用“89”这个数字做为终结,难道他是个唯物得不能再唯物的家伙,从本能上排除“88”这个广被认为吉利的数字?那又为什么不是“90”?凑成整数多好哇!我一直想到八十八层也没想出可信的原因,便不想了,电梯门打开,梯门外便是举办舞会的大厅。

走进大厅的一刹那,我打从心里期望着整个大厅里的人会同一时间安静下来,瞪着眼*羡慕嫉妒地看着我和西索大大,就像很多很俗的电影镜头和小说情节描述的那样。非常可惜遗憾的是,这么恶俗的事却没有发生,除了离得最近的一两个人扫来两眼外,其他人该­干­啥就­干­啥,完全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让我很是有些失望。

“西索大大,看来你的魅力缩水得很严重,现下可是和猎人考试开场那会儿完全不能比。“我压低声音道,妄图把我的郁闷转嫁一点儿给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斜睨我一眼,嘴角带着微笑。

“小梵梵喜欢那种魅力吗~?那也是很简单的哟~?”

西索大大说着开始扫视大厅里的来客,像是野兽在扫视自己的猎物一般。我赶紧更加用力地抱紧西索大大的胳膊。

“开玩笑的啦,开玩笑啦!低调点好,做人要低调!”

西索大大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想来他活到这么大一定还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

我们穿过穿着昂贵的晚礼服珠光宝气的人群,朝大厅深处走去。这层楼的墙面全部用钢制玻璃代替传统的墙壁,无论站在哪个角落,都可以一览无遗地欣赏到外面美丽璀璨的城市夜景。二十几张长长的餐桌呈幅­射­状摆放着,桌上放有各式各样的小吃点心和饮料。穿着黑白制服的侍者或是在桌旁忙碌,为客人送上所要的点心和饮料,或是托着银盘游走于宾客间。大厅的一角一支乐队正演奏着轻松舒缓的音乐,十多盏巨型水晶吊灯将大厅的角角落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在一个相对是角落处,西索大大停下脚步,一手扶住我的腰,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才低头对我近似耳语道:“小梵梵,在这等我一会儿喔~?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没问题,你就放心去吧!”

“要乖乖的,不要随便招惹那些讨厌的果实,今晚小梵梵可是我一个人的哟~?”

我认真地看了看西索大大,没看出他有开玩笑的迹象。嗯,西索大大的语文一定不及格,连基本的遣词用句都不会,说的我好像很水­性­杨花,爱招蜂引蝶似的!另外,“小梵梵是我的”这句话无论在何种时间段何种条件下都是不成立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看到西索大大把一只手贴在我颈侧,仿佛打算掐住我纤细脆弱的脖子,我只得聪明地点点头。

“知道了!人家本来就从没想要去招惹什么烂果实的!”

尽管有那么一点抱怨的语气,西索大大还是满意地点点头,放开我。我看着西索大大迈着独有的猫步走进参加舞会的男女宾客中,直到被人群完全遮住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好地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一个认识的人(废话),也没有看到容易搭讪一点的,看起来其他人都有至少一个以上的谈伴,就我一人傻不愣登地孤伶伶地杵在这,谁也不认识,除了发呆以外,找不到别的可以杀时间的方法。舞会真无聊。

等等,舞会?不应该是传统言情小说中常用来让男女主角相遇相识一见钟情的地点场景吗?再仔细推敲来,西索大大让我做他舞会上的女伴,哪怕是为掩人耳目,也不符合西索大大一贯的­性­格,不可能是他的所为,很明显带有人为的迹象。莫非是某作安排了本故事真正的男猪在这场舞会上出现,才假借西索大大女伴的名义让我出场?这么一来倒是能够解释得通了。哦,那么,我的白马王子,我的罗密欧,亲爱的,你在哪儿啊?

我尽可能睁大眼,擦亮眼睛,在周围的来宾中物­色­白马王子的候选人。这个男人——的头发太有个­性­了,该要怎么自然秃才能秃成他这样?哇,这个男的演临产孕­妇­都不用往衣服底下塞枕头。这个女人的腰好细喔,好羡慕!这个——天啊,到底都是吃什么的,胸部未免也发育得太好,太惊人了!

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想起原来的目的。不得不承认,白马王子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舞会上的。一般来说,有钱年轻的男人很少,有钱年轻又帅的男人更少,有钱年轻又帅­性­格好的男人还要少,有钱年轻又帅­性­格好且愿娶连灰姑娘都不是的灰姑娘就少得不能再少了,真能遇上一个,那么也得小心了,说不准喝口水都能呛死。

还是去找点吃的喝的比较实际。我转身慢慢走到最近的一张长餐桌前,看了一遍桌上五颜六­色­的饮料,还是保险地向侍者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果汁,站到一边,轻轻晃动杯子,看着橙­色­的果汁旋转着反­射­水晶吊灯投下的光芒,耳边是近百人混在一起的谈笑声,当中还夹杂着乐器演奏出的乐声。

“小梵梵又在想什么呢~★”

神出鬼没的西索大大无声无息地自后方现身,轻轻环抱住我,他似乎颇偏爱这种姿势呢!

“在想为什么都没有人来向我搭讪?人家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我抱怨地低语回答。

“正好相反呢,小梵梵的吸引力可是大得很哟~?只是这些人的胆子都太小,被小梵梵吓住了,不敢上前来呢~◆”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应该是被西索大大吓住才对,我有什么可怕的!”

“不是可怕,是太过遥远哟~?即使只有咫尺相隔,小梵梵给人的感觉仍然像是无法触摸到的呢~☆”

我翻了下白眼,“触摸不到?那西索大大你现在算是什么?”

“我和那些胆小的家伙不一样哟~?想要的东西当然得动手抢过来噢~?”

“就这点来说,西索大大和幻影旅团的人倒是蛮合拍的。”

西索大大转到我身前面对着我,手还是搭在我腰上,手掌的热度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到我的皮肤上,让我非常想告诉他我已经习惯这鞋跟的高度,不扶我,我也不会摔倒。

“听起来小梵梵似乎很了解团长他们的事呢~◆”

“其实不太了解啦!”我想了想,老实地承认。“团长大人可不是容易了解的人,他的想法——很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西索大大冷哼一声,显得不太高兴,我立刻诚心诚意加了一句。

“西索大大也不容易了解啊!这世上又有谁是很了解另一个人的呢!不过大概正因为这样,人和人才能待在一起,所以说这样也不错啦!”

西索大大灰­色­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我,“我果然没看错,小梵梵在本质上其实和我们很像呢~?”

我瞪大眼看向西索大大。这——这绝对是诽谤!“我们”指的是谁?包括西索大大在内?西索大大的变态本质,我有哪里相像啊?!

西索大大微笑地看着我,没有解释澄清的打算。不知置于何处的扩音器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舞会似乎要开始了。

“好戏就要开场了呢~◆”西索大大的­唇­边浮起一抹兴灾乐祸的笑容。

我捅捅他,“那你还待在这?不去保护你的雇主吗?”

西索大大转过头,毫无预兆地低头吻住我的­唇­。我瞪圆了眼,脑中“唰”的一下清了屏,只剩下一片雪花。与那次恶作剧的轻啄不同,西索大大的双臂紧紧环抱住我的身体,像是防备我逃脱,薄­唇­重重地压在我­唇­上,用力吮吸。我的大脑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了一点,却又被西索大大探入的舌头打回白痴状态。西索大大的舌在我口中熟练地游走,*我不知如何是好的舌头。我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倒流,呼吸系统全都*。扩音器里男人的声音、人群的喧哗声悉数远去,整个世界只有西索大大温热的气息、嘴­唇­的热度以及我密集的心跳声。

仿佛过了永恒那么久,西索大大才放开我,让我有机会顺应本能大口吸气。我的双腿发软,身体发热,脑袋里乱哄哄的,处于震惊中。西索大大吻了我?西索大大?吻?不行,我得掐自己一下,确定我不是在做梦。

西索大大与我面对面,鼻尖几乎紧贴着我的,双眼盯着我的嘴­唇­,露出俊美却邪恶的笑容。

“小梵梵想不想知道自己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呢~?”

我条件反­射­地捂住西索大大的嘴,“不许说!”

我的“说”字刚出口,就传来“咣”的一声巨响以及一声惨叫。我讶异地循声望去,只见悬在舞台上方最大的一盏水晶灯掉落下来,水晶碎片四溅,前一秒还在口若悬河的司仪被压在下面,血­肉­模糊。停顿了一秒,四下才响起女­性­的尖叫声。我被西索大大的吻吓到,反而不感到惊吓了。

“这家伙一定没看过‘金田一’,否则就会像我这样,离吊灯什么的远一点。”

我喃喃自语完,又听到不知何处有机器的轰鸣声正逐渐接近,我前后左右张望,看到全透明的玻璃墙幕外一艘飞艇正直直地朝这边冲撞而来。其他人也同时注意到这一状况,大厅里愈发混乱起来,男人女人惊叫着四散跑动,不少人朝电梯方向逃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同时脚下的地面微微晃动了一下。这次传来的方向是电梯,一股浓烟冒出,靠近电梯的人像被风吹起的纸牌般向后倒下,尖叫、呻吟和哭泣声响成一片。

另一边,飞艇已冲到这一层的墙外,随着接连不断的火器声,玻璃墙面被炸裂开,无数碎片如子弹一般朝大厅里急­射­而来。像在看电影目睹这一切的我被西索大大一把拉入怀里,他同时踢翻一张长餐桌,挡住­射­向我们这边的碎玻璃。

“看来我的活儿终于来了哟~?”

西索大大看着从碎开的玻璃墙间跳入的全副武装的着迷彩服的男人,抑制不住兴奋地道。

同样看着一跳进来就开始疯狂­射­杀人群的迷彩服人,我可是一点儿兴奋不起来,由此再一次证明西索大大是在瞎说,我和他不管是本质还是表象,都完全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过一亿年都不可能有!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很快就有几发子弹公平地朝我们­射­来,但在­射­中我们之前就哑火了。枪是死的,是需要活人来用的。

“小梵梵,别离我太远噢~?”

交待完这一句,西索大大就活蹦乱跳地去杀人了。

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把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扔在这枪林弹雨以及杀人野兽中?!!我——算了,对象既然是西索大大,还有什么好说!难道我还能指望他会把我牢牢地护在怀里,用他的身体帮我挡子弹?!别搞笑了!没抓着我当挡箭牌或是把我扔到敌人堆里当诱饵,我就该偷笑了!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拍了自己一巴掌,我快速蹲下,匍匐在地,蹬蹬蹬地移动到刚才被西索大大踢翻的桌子后。找到掩护物,我转动眼珠观察现下的形势。

电梯被炸,不用想了;紧急出口被一群“迷彩服”围着,密集的枪声不断。玻璃墙被炸毁了几米长,高楼风哗啦啦地吹着,真是再佳不过的背景音;停在楼外的飞艇虽然已停止输送“迷彩服”们,但看起来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就算我有本事从八十八层跳下安然无恙,也逃脱不了来自飞艇上的狙击。

这回死定了!我脑中刚跳出这个结论,一个人影就倒下来,吓了我一跳。西索大大自是不必说,其他来客看来也非省油的灯,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也开始据点还击,但火力远不及进攻者。

我盯着那个人倒下时掉到地上的枪,寻思着我是不是也该学学电影游戏中的女强人,自我保护一下。枪看起来颇沉重的样子,保险肯定是开着的,我要是拣起来时机角度不对,会不会走火呢?我伸出两手比划了几下,对于何种姿势才标准完全没有概念。

还有,拿了枪之后我又能­干­什么呢?该朝谁开枪呢?

“……救命……求求你,不要杀我……”

女人惊恐的哭叫声传入我耳中,让我暂时中断了持枪扫­射­的幻想。我跪坐起来,隔着长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七八米开外,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坐倒在地上,哭泣地求着站在她身前的男子,她身旁的地上躺倒着一个中枪身亡的男人。站立着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长相尚可入眼,手中却握着一把与他的相貌全然不相称的巨大的怪枪。女人在黑洞洞的枪口下瑟瑟发抖,脸上的浓妆被泪水冲没了。

白衣男人歪了歪头,移开枪口,女人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松了口气的表情,那表情还未消失,“扑”的一声轻响,她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圆洞,朝着这边慢慢倒下。女人美丽的大眼犹自睁着,贪恋地注视着这个不再属于她的世间。

男人的耍弄让我不由“啊”地叫了一声,虽然我立刻捂住嘴,白衣男人还是听见了,迅速朝我扭过头。我吓得坐倒在地。男人手中的怪枪指向我,咧开嘴笑了。就在他开枪的同时,一片黑云从左侧飞来,挡在我身前。我圆睁的双眼看到这是被西索大大扔过来的炮灰男人,紧要关头西索大大还是想到我了。但就连西索大大也没有想到的是子弹轻易­射­穿了炮灰男人的身体,继续朝我飞来。

而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我面前突然生出一波波­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就在这一圈圈波纹间我看一颗黄铜子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我的额头飞来,就跟《骇客帝国》里用电脑制作出来的特技镜头差不多。子弹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到离我的脑袋只有一两米的距离时完全停止。它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钟,突然爆开,如果不是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我抱开,仅仅是它引发的气波就够我死不全尸的。我这么说可是有根据的,被扔来替我挡子弹的男人的身体就被炸开,血­肉­四溅,甚至有一滴溅到我脸上,被我当掩护物的长桌也未能幸免,坚硬到可以挡子弹的桌子被炸成几截。

我平生第一回被惊吓到完全呆住。

西索大大放下我,伸出手指抹去溅到我脸上的那滴血,扭头看着­射­出这一枪的男子,强大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杀气从他身上疯狂涌出,除了处于呆愣失神状态的我感觉不到——好吧,就算当时我没有吓呆也感觉不到——其他人都被这庞大的杀气惊到,枪战一时间停了一停。

“呵呵呵呵呵呵呵~~◆总算来了一只不那么无聊的果实呢~?”

了解西索大大的人都知道,他开始认真起来了。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白衣男人在西索大大强大的杀气下,竟然还能露出微笑,显然也是个变态。

西索大大突然动起来,一个纵身扑向白衣男人。男人几乎是同时开枪,并向后快速退去。西索大大一边移动,一边不间断地变换位置,子弹总是差之毫厘从他身旁擦过。他高高跳起,跃过最后一点距离,一个侧踢击中男人的脸。

“太慢了哟~?只是这样可是打不中我的哟~◆”西索大大轻松地道。

男人晃晃晕眩的脑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一缕血渍。

“当然不止是这样,好玩的总要慢慢来。”

说着,不见男人有什么瞄准开枪的动作,三颗子弹便已­射­出。西索大大照例看似轻松地险险避过,岂料那三颗子弹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爆炸开来。西索大大虽然及时用念力挡了一下,但那件昂贵的外套算是全毁了。

“我的子弹可不光是躲开就可以了,还有更妙的呢!”白衣男人一边得意地道,一边又­射­出三发子弹。

有了前车之鉴,西索大大躲闪的动作变大了。不料其中一颗子弹在快接近时突然加速,西索大大展现出他非人的反­射­神经及柔韧­性­,猛地发力侧转过身。子弹穿透他上臂的肌­肉­飞­射­出去。

子弹爆炸的声音把我不知去了哪儿的三魂六魄又惊回来,脑子钝钝的,不太好用。好一会儿我才注意到守在身旁的旺财,也不知它是什么时候怎么出现在这。旺财的样子很有些萎靡不振,像是刚做了什么需要用尽全力的事。

我茫然地摸了摸旺财的毛,感觉到它身上的温度,这才觉一颗飘飘荡荡的心安定下来。我颤抖着靠在旺财温暖的身体上,这个身体僵僵的好像都不是我的了。我抬头注意到小腿上有两道浅浅的伤口渗着血丝,想来应该是被炸飞的桌子碎片划伤的。再抬头时却发现西索大大竟落了下风,还受了伤,半边衬衫袖子上沾了血。不过,我才不会为他担心呢!流再多的血,这种家伙也死不了,至于落到下风,那更是笑话,西索大大估计又在自虐耍人了。

“还是旺财最可靠。”我抱着旺财,低声自语道。

旺财转过头,舔舔我的脸,又转回去,继续警戒地看着周围。托西索大大和那男人的福,暂时是不会有人敢靠近这边了,被流弹击中可不是有趣的事。

“真是意外呢~?没想到这里还有不错的果实,可以让我稍微玩一下~?呵呵呵呵呵呵~~~?”

西索大大舔着­唇­角轻笑道,完全不在意手臂上的枪伤,看他的样子,也不觉得他有受伤。

他再一次冲向白衣男人,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在空中化成一道道虚影。男人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子弹的速度与路线,但前提是他能抓住目标物的动向,而以他现在的目力多半无法捕捉到西索大大高速移动的身形。男人只好以数量来弥补,在几秒钟内,连续­射­出二十多发子弹,每颗子弹以不同的角度飞出,形成一张火力网。这些子弹或是被西索大大避过,或是被贯注有念力的扑克牌击中失去准头。流弹四飞,倒是周围的其他人有好几个被误伤。

男子­射­出第一颗子弹的同时,聪明的旺财就有预见之明地将我驮上它的背,左腾右闪之后而来的流弹与其它飞溅的杂物。虽然它一动也引来其他入侵者的攻击,但一直被西索大大欺负的旺财还是有足够实力来欺负他们的。我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低地俯在旺财背上,别让自己掉下去,尽到一个花瓶女猪的责任。

白衣男人源源不断将枪中的子弹­射­出,让人不禁怀疑他那把怪枪里装有多少颗子弹,怎么打也打不完,莫非是从“生化危机”游戏里COPY来了可以无限使用的机枪?他一边­射­击一边不停移动,找到最刁钻的­射­击角度。西索大大前进的身形骤停,堪堪避过横里飞来的几颗子弹,男人见机­操­控子弹爆开,同时不忘在西索大大背后补上几颗,又一次引爆。

“我说过的,你太慢了哟~?”

西索大大鬼魅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白衣男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不过是西索大大的残影而已。紧接着,他右肩处一阵剧痛,西索大大用一张扑克牌将他的整条手臂卸了下来。男人惨叫着,被西索大大一脚踢飞。

男人的身体撞上一张长餐桌,将桌子和上面的杯盘食物全撞翻在地,发出好大一串声响。男人刚挣脱扎着爬起,又被西索大大连着几拳打飞。可怜的家伙,没了武器,就只能是西索大大的沙包了。

KO完白衣男子,西索大大伫立在一片狠藉中,衣服上沾着血,红­唇­噙着不屑的笑,身上的杀气仍未退去,震慑得“迷彩服”竟没有一个敢发动攻击。西索大大冰冷疯狂的目光扫了一遍大厅,身形几闪,出现在我面前,下一秒,我便被他单手抱住。

“小梵梵,要走喽~?”

西索大大双脚一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从被炸开的玻璃墙洞里冲出。强劲的夜风扑面而来,立时吹散了充盈在鼻间的血腥与硝烟味,璀璨的灯光和夜空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握。尽管我已受够惊吓,还是忍不住刺激地叫出声来。

西索大大抱着我撞到停在楼外的飞艇的气囊上,他一缩身,在气囊上站直了身,以违背最基本的物理法则的姿势踩着塑料布面,由侧面走到顶上。旺财同样跳到了气囊上,跟在我们身后。

亲身参与到这种对物理法则的挑衅行为中,令我一时目瞪口呆,也就没有闲心关注诸如有没有把西索大大抱得太紧,或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既有他自己又有别人的血腥味……之类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西索大大再次跳起,在一阵玻璃碎裂声中,我们又回到了才刚跳离的大厦,不过是在舞会大厅的上面,第八十九层。我们出现在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风从被打坏的窗户吹进来,吹起华丽的窗帘;月光从我们身后照进来,在地毯上拉出我们长长的剪影。我回过神,拍拍西索大大,示意他放我下来。

“小梵梵要自己走吗~?”

“当然,你以为我几岁啊!”我没好气地回答。

西索大大放我下来,我才感到其实腿还是有点软,但又拉不下脸跳回西索大大怀里。西索大大握住我的手腕,带我走出房间,在走廊上停了停,楼下的枪声和喧哗声仍隐约可闻。随着一串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两个男人出现在走廊另一头,我的心不由吊起。

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看到我们,反倒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手中的武器也放了下来。其中一人诧异地问道:“西索先生,你怎么在这?下面的事都完了吗?”

“这个嘛,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西索大大突然从我眼前消失,随即传来两声压抑住的叫声,西索大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头,两个男人在他身后缓缓倒下。

西索大大转过身,朝我伸出一只手,那姿势动作就和邀请女士下舞池没啥两样。我咽了一下唾沫,迈步走上去,细细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嗒嗒声听起来清皙得近乎诡异。

西索大大抓着我继续往前走,他的手掌仍然温暖、­干­燥、有力。整条走廊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让我无比希望此刻要是穿着一双软底跑鞋该多好。

我们停在一扇深棕­色­的双开门前,西索大大毫不迟疑地握住门把打开门,十几把枪同时对准我们,西索大大却是视若无睹似的,径直引领我走进这间豪华又古味十足的房间。

“西索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跑上来?你的事还没做完,这可和我们先前约定的不一样。”坐在房间中央一张宽大舒适的扶手椅上的中年男人气势十足地质问道。

“因为发生了我不想看到的变化呢~?我的女伴可是差一点就没命了,被你雇来的人杀了噢◆~”

西索大大的话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我身上,看得我身上那些小伤口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个——”中年男人辩解道,“完全是误会,而且西索先生,你之前也完全没有提到你会带女伴来。”

“难道我做什么还要让你知道吗~★”

西索大大的声调未变,屋里人却感到一股寒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位小姐看起来不是没什么大碍?那个,我是说我愿意赔偿。”男人急忙道。

“赔偿吗~◆”西索大大手抚红­唇­,邪肆地笑了。“那就用你们的命来赔偿好了,小梵梵,你觉得呢~?”

“我怎么觉得都没有关系,不是吗?”我­干­脆地回答。

西索大大眯起眼,“小梵梵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西索大大要怎么处理这些人都与我无关。”

“怎么会与小梵梵无关呢~?今晚来的这些杀手可都是这个人雇来的哟~?”

西索大大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跳出,单手抓住一个偷偷向我移动过来的男人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就是现在还想对小梵梵下手呢~◆”

说着,他手上一用力,男人的腿蹬了几下就不动了,他随手将尸体扔出,砸中另外两个想开枪的男人。他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成功震慑住了这些人。

“大概是这样吧,不过——”我过于冷静的声音把西索大大的注意力又引过来。“我来这座城市,是西索大大的提议,来参加这场舞会,是西索大大的要求,这间房间也是西索大大你带我来的,要不然我压根儿不会遇到更不会与这里的任何人产生关连,也就谈不上被他们中的某人所杀。要为我今晚的遭遇找一个原因,一个罪魁祸首,那个人不正是西索大大你吗?”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压抑得有如凝固一般。西索大大锐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我的身体。旺财不知何时又来到我身边,发出低沉的吼声,我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

西索大大突然笑了,疯狂而怪异的笑气让空气都仿佛颤抖起来。好一会儿,西索大大才停下他可怕的笑声,脸上仍带着笑容看着我轻柔地问道:“小梵梵是想让我放过他们吗~?”

“不是。”我坦诚地回答,“我只是想说今晚西索大大是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还是怎么样都好,那都是西索大大自己的意志使然,不要扯上我的名义。我讨厌这样。”

西索大大修长的手指敲打着下巴,“这还真是小梵梵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呢~?”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爱又恨?!西索大大你从哪儿盗版来的台词?!拜托,您的身份不同,乱用词可是会死人的!

西索大大转过身,张开双手。

“既然是舞会,那就要好好地热闹一下哟~◆”

话音未落,西索大大行动起来,化成一股旋风在房中肆虐,所到之处引发可怕的混乱。

我慢慢地走到最近的一把椅子前坐下,不是我要耍酷,实在是我的腿软得撑不住,再加上现场目睹西索大大主演的杀人剧,我担心会一ρi股坐倒在地,还是预防一下比较好。旺财紧跟着我,犹如我的护卫一般。

我抚平裙摆,挺直腰板,双手平放在膝上,静静地看着西索大大屠杀着这些可怜的家伙。鲜血像红­色­的涂料一般不要钱地四处溅洒,碎­肉­和断肢不甘寂寞地加入进去。绝望的叫声,痛苦的呻吟声,恐惧的求饶声,徒劳挣扎的枪声,骨头的折断声,肌­肉­的撕裂声,混合出世上最恐怖的交响乐声,在这有限封闭的空间里演奏着。人的生命没有比此刻看起来更脆弱,更眇小,更可悲。

西索大大在鲜血和断裂的人体间跳跃舞动,桔红­色­的发丝不受拘束地飘舞,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意志一般,鲜红的­唇­噙着妖艳的笑,灰­色­的双眸闪闪发光,宛如宝石一般流光溢彩。

杀人时的西索大大也很美,残忍而冷酷的美。

死亡的交响乐终于停了,房间里又恢复成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里满是浓重呛鼻的血腥味和其它死亡的气味。除了西索大大之外,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零乱地躺倒着,血在地板上流得到处都是,家具和墙壁也不能幸免。雇佣西索大大的男人身体歪倒在扶手椅里,头却躺在地板上,双目圆睁,恐怕至死也不明白为何计划得好好的事会演变成这样的结局。我只能说,雇佣西索大大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致命的错误。

西索大大扔掉沾血的扑克牌,踩着尸体和鲜血朝我走来。他的衬衫和长裤上沾着一滩一滩的血迹,就连白皙的脸庞也沾到了些许,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他原本就是为鲜血和杀戮而生的。

我正要站起,西索大大却按住我,弯腰将我轻松地抱起。

“可别弄脏了小梵梵漂亮的鞋子哟~?”

这样一句话让我放弃了反抗,事实上我现有的气力也就是勉强维持着自己别晕过去。

我不记得我们后来是怎样回到宾馆套房的,仿佛是镜头一个切换,我便坐在房间的床上,看到换下沾血衣衫的西索大大走进来,手上拿着消毒药水和胶布。

疼痛让我晕乎乎的头脑清醒过来,我气乎乎地看着坐在床的另一头帮我往腿上的伤口上药的西索大大,怀疑他是故意的。

“痛痛痛,轻一点!我可不像西索大大你们,有那种变态的体质!”

“小梵梵既然知道自己不行,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受伤呢~?”

我忍下戳西索大大脑门的冲动(除非我不要命了),“喂,搞搞清楚,不是我让自己受伤,还不是西索大大你!”

“小梵梵在怨恨我吗~◆小梵梵想要报复的人是我吧~?”西索大大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道。

我向后倒退一点,用两手支撑着自己。

“报复?我可从来没有这种念头。跟着西索大大,我早就有受伤或是丧命的觉悟了。”我说得非常随便听天由命。

西索大大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将我一把压倒在床上。我躺在软软的床垫上,受惊地看着西索大大。西索大大不再嘻笑,表情里有一种让人心惊的认真,灰眸变得深邃,在其深处又似有火苗燃烧,桔红­色­的发丝垂下几丝,透出几分*。

我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但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西索大大已经压下来,吻住我的­唇­。

西索大大的­唇­滚烫,呼吸火热,仿佛也要将我的双­唇­溶化一般。他有力的舌在我口中四处滑动,缠绕住我的舌头。我无法呼吸,心跳如战鼓,血液倒流回头部,令我头重脚轻,晕乎乎,轻飘飘。

在我快要因窒息晕过去之前,西索大大总算离开我的­唇­。我才有机会深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发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西索大大似乎不满足于一个吻,反而打算以它为起点,做更深入的事。他的手一边*地在我身上游走,一边解着我的衣裙。

不是——开玩笑吧!

我一边按住他的手,一边语无伦次地道:“等一下,西索大大,你确定你在做什么吗?这样好像也太快了一点吧!而且——而且,我还没成年呢,和未成年少女做这种事总不太好吧!”

西索大大一边轻咬我的耳垂,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一边答道:“不觉得,我可是之前就想这么做了~小梵梵上次还告诉我已经满十八岁,不再是青涩的果实,可以摘吃了呢~?”

不是吧~~~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透露出我的真实年龄!人家可从没想过要初吻和初夜都发生在同一晚呀!

我欲哭无泪,西索大大的一只手却滑到我的裙下,抚摸起我的大腿。我不由惊叫一声,死命并紧双腿。西索大大发现无法用平和的方法解开我的衣裙,­干­脆用手一撕。我觉得胸前一凉,露光了,急忙双手抱胸掩住。

西索大大亲吻着我­祼­露的脖颈和肩膀,抚摸大腿的手也不断上移。我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背上起了一粒粒­鸡­皮疙瘩,热得脸发烫,也不知是我的身体还是西索大大的在发热。我终于忍不住喘息着出声求救。

“等等,西索大大,别——救命啊,旺——”

西索大大扭头堵住我的­唇­,在不轻不重地咬了下我的嘴­唇­之后,才似警告地道:“现在不管是谁闯进来我都会杀了它哟,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所以,小梵梵要是不想失去小宠物的话,还是不要叫它进来哟~◆”

我看到他的双眼,明白他是认真的,不由打消了向旺财求救的念头。趁我忡怔失神,西索大大拉开我挡在胸前的双手,反扣在我头顶上,低头埋首在我胸前。

我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我努力挣扎,但西索大大仅在体重方面就远胜于我。他湿热的舌头在我光­祼­的皮肤上滑动,引发起一阵阵的颤栗,火热的呼吸喷在我敏感的胸部,更是让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酥麻感。我虽然咬紧嘴­唇­,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是什么~★”西索大大突然停下问道。

我浆糊似的大脑稍微凝固起来,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去,发现西索大大正半着眯眼研究我心口上还没痊愈的伤口。

“不就是上次受的伤,你得问雷欧力那个庸医,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愈合!”我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

西索大大用食指轻轻抚摸那道丑陋的伤痕,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见机赶紧道。

“你看,我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做太过激烈的运动,是不是下次?”

西索大大看着我,突然邪邪地一笑,将身体紧贴住我,压低嗓音道:“小梵梵觉得可能吗~?”

我身子一僵,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一时都不敢动弹。生理课上虽然没有学到足够有用的知识,但从N本言情小说那里得到弥补,还是知道猪­肉­是什么滋味的。

西索大大拉过我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再次结结实实地吻住我。在那几乎要让人溶化的热吻中,我不知不觉地收紧手臂,让自己贴近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握住我的一只蓓蕾力道适中地揉捏,另一只手像弹琴键似地在我大腿内侧弹动。我全身无力,像离水的鱼大口喘气,陌生的感觉蚕食着我的理智,我虽然清楚地明白本能正在掌控我的身体,却无能为力。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这样让西索大大吃掉?虽说第一次的对象是西索大大的话,倒也不错,但是……

我扭头,从散落的发丝间看到躺在床侧的银­色­手包,努力伸出像面条一般软绵绵的胳膊。

“西索大大——虽然你很不错,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喘息似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让西索大大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头,让我能对着他的脸喷出无­色­无味的药剂。西索大大细长的双眼微微睁大,挣扎了几秒,还是软倒在我身上。

我仰天躺着,望着画有­精­美壁画的天花板,好一会儿都动弹不了。然后我找回一点力气,用胳膊肘儿撑起上身,对西索大大试探地叫了两声:“西索大大?Hello?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松了口气,软手软脚地从他身下退出,翻身从床上跌坐到地毯上。低头看看自己,上身的裙子被撕开,退至腰间,胸前还有星星点点的红印。我一边脸红,一边暗自庆幸: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啊!如果没有吉莎姐姐的特制药!吉莎姐姐,我一定会为您立碑著说的!

我回头看看西索大大。他侧脸躺着,松软的发丝散开在白玉似的脸上,睫毛长而密。第一次看到这样睡着的西索大大,没有脂粉,没有故做出来的怪异表情,没有杀气,平静柔和得几乎让人心疼。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柔软的面颊,等着,没有什么反应。我慢慢地凑上去,快速啄了下西索大大薄薄的红­唇­,觉得不错,再亲一下,得意地轻声笑道:“我让你再随便乱亲我!现在尝到我的厉害了吧?!”

我笑了两声,站起来,又看了眼西索大大,弯腰在他脸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晚安,西索大大,祝你有个好梦。”

我拿起手包,又抓了件睡衣,拉起撕坏的裙子走出卧室。旺财在门外不安地绕着圈,看到我出来立刻迎上来。我摸摸它的头,高兴地道:“这回我总算可以放心地好好泡个澡了!旺财也来吧!啊,传说中的泡泡澡,我来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约会前的准备X约会中的混乱X约会后的余波(上)

一个翻身,碰到某样温暖柔软的物体,让我下意识地贴过去。开心地蹭了蹭,觉得不对,我从被窝里探出头,睁开犹带睡意的双眼。

深­色­的长裤包裹住两条修长的腿,交叉着斜靠在床边;亚麻布的细条纹衬衫,仅扣了两三颗扣子,露出白净结实的胸膛,*的锁骨;喉结,光滑的下巴,薄薄的红­唇­带着慵懒的笑容,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灰­色­的眸子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小梵梵没睡醒的样子真是可爱又诱人得让人想一口吞下哟~~?”

哪里,比不上西索大大您现在的样子诱人犯罪,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啊!”

咽完口水的我终于清醒过来,惨叫着猛往后退,差点摔下床,幸好西索大大眼明手更快,长手一伸把我拉回来,我一个“饿羊扑虎”趴倒在西索大大身上。

这个姿势……虽说不用动弹就可以充分感受到西索大大的体温和结实的肌­肉­,不用深呼吸就能闻到西索大大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不用抬头就能看到西索大大白白净净的胸膛,可是——可是人家还是受到PK保护的菜鸟,远不够级别啊!

“小梵梵这么热情地投怀送抱,是不是也在遗憾昨晚的事被打断呢~?”

没听见就是没听见,那个脸红耳朵红的人也绝对不是我!

“小梵梵不说话就是表示默认喽~?”

西索大大紧贴着我的耳朵说道,口中呼出的热气犹如羽毛般轻拂着我的耳垂,让我的记忆自动倒带到昨晚的某个时分……

卡!

我深吸口气,努力坐起,挺直腰板,看着西索大大漂亮*的灰眸,无奈却又最诚挚地道:“西索大大,偶承认偶在这方面是非常非常青涩的果实,唔——也许说花朵还比较贴切,总之跟您这种久经沙场的完全不能比的,大大您不觉得找一个势均力乱的对手玩起来会更加有趣吗?何必把时间花在我这种未开窍的果实——花朵上呢!”

西索大大背靠着枕垫,舒适地笑道:“小梵梵这可说错了喽~?自己培养出来的果实吃起来才更美味噢~◆”

竟忘了西索大大这一有名的恶趣味!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我说西索大大,你这一天除了调戏我这只菜鸟,该不会就没有别的事好­干­了吗?”

“这个吗~~?当然有哟~★”西索大大眨眨眼,很神秘地回答。

我好奇地凑近了一点:“什么事?”

“约?会?哟~?”

“约会?!和谁?女的吗?”

西索大大灰眸里闪过的冷光让我意识到惊讶之下竟把真实想法脱口说出,赶忙修正。

“呃,我是说是美女吗?”

西索大大用一种猫打量老鼠的眼神紧盯着我瞧,瞧得我背上的汗毛都齐齐立正,才慢悠悠地开口反问:“小梵梵觉得自己是美­妇­女吗~?”

呃,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虽然有自知之明,但真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总有些让人气馁。挣扎了半天,看到西索大大笑眯眯的脸,忽然恍悟,不由恼羞成怒地道:“西索大大,你要不想回那个问题就算了,不用这样转移话题吧!”

西索大大露出委屈地表情:“哪有,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回答小梵梵的问题哟~?所以才要参考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啊~?”

“当事人?”

饶是我反应迟钝,智商低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但我打从心底里不愿相信这么(不)幸(霉)运的事会降临到我头上,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小心求证道:“那个,西索大大,你说的约会——该不会是和我吧?!”

西索大大欣然点头:“是啊~◆小梵梵是不是很开心呢~?”

开心?是啊,我开心得都想从这跳下去了!或者,你也可以把我欲哭无泪的表情说出是喜极而泣。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我之先都没有听说?”更别说是征求过我的意见!

“因为我想给小梵梵一个惊喜哟~?难道小梵梵有什么意见吗~?”西索大大轻轻笑道。

“意见是不敢有,只不过——西索大大,你不用这么想不开吧!我是说以西索大大的长相魅力,到外面大街上振臂一呼,不,不用振臂,只需抛个媚眼,铁定有海量的美女围上来,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何必把大好时光花在我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青涩果实上呢!更别说这是多么没面子掉身价的事了!”

西索大大微微眯起眼:“小梵梵的意思是不愿意喽~?”

我缩缩脖子——房里的空调应该没坏,张了张嘴,还是没用的嗫嚅道:“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也许——下次……”

“这样啊~★”西索大大的声音倒不是听不出喜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小梵梵可是还我一个要求哟~?而且——”

西索大大弯起红­唇­,眼微眯,笑容里透着几分邪魅。

“小梵梵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差噢~?品尝起来还是非常美味的哟~?我可是已经试尝过了噢~~◆”

我抬起低垂的头,用樱木花道的眼神看了西索大大一眼,奋力站起来。

“哼,约会是吧?去就去,谁怕谁,占便宜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我去梳洗,等我一下!”

我跳下床,宛如得胜的斗士一般裹着被子往门走去,只当身后西索大大的笑声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声。

我蹦跳着走进自己房间的浴室,梳洗完毕,打开衣橱。啊嘞,橱里啥时多了这么多衣服?!还全是新的!遭贼了?我扒拉出几件,看起来倒都是我能穿的。在我衣橱里的,当然就是我的了!

考虑了一下,我挑了一件白­色­的蓬蓬衫,长长的下摆处缝有漂亮的褶边,下面配上一条红­色­的百褶短裙,外罩一件同­色­的短外套,大象袜,白­色­软底鞋。把头发打散,一左一右扎成两条麻花辫,绑上红­色­的蝴蝶结。再找出西索大大昨晚用剩的化妆品,往­唇­上涂了层淡淡的粉­色­­唇­膏。站在镜前一瞧,哇,活脱脱一青春无敌美少女!

把一些零碎物品放进小包,忽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噢,对了!抽出一条丝带,开始床上桌下地找旺财。

“旺财,小旺财!奇怪,跑哪儿去了?!”

“咕噜。”

我站直身,西索大大倚在门旁,可怜的旺财被他当成包袋拎在手上。我赶忙上前一把抢下。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这是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旺财小小脖子上多出来的金属项圈,扯了扯,还挺牢的,再仔细一瞧,项圈上还有一把迷你型的密码锁,不消说这会是谁的杰作了。

“西索大大,这是怎么回事?”

西索大大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回答:“小梵梵不觉得约会的时候有只电灯泡在是一件很讨厌的事吗~?”

“所以?跟这个项圈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可是特制的噢~?没有解开之前,小梵梵的宠物就只能保持这个样子~◆这样我和小梵梵约会的时候,它就不会偷偷跟上来了噢~?”

“你是说要把旺财独自留下?那怎么行!”

像是应和我的反对,旺财也巴着我的手臂委屈地叫起来。

“会有人送吃的上来的~◆或者它以后都不用再跟了哟~?”西索大大盯着在我怀里对他怒目而视的旺财警告兼威胁道。

我看看西索大大笑得俊美无俦一如恶魔的西索大大,再看看温和无害可爱乖巧的旺财,最终还是没骨气地对旺财道:“旺财,你还是留下来吧,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出去玩噢!”

说完,不再看旺财被抛弃的可怜相,狠心地将它往床上一放,转身跟着西索大大朝外走。

刚踏上走廊,忽然听到西索大大说了一句:“哎呀,差了点忘了哟~?”

我条件反­射­地转回头,就看到一张急速放大的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被西索大大吻了去。

“你……”

“这是给小梵梵的早安吻噢~?”

西索大大笑得眯起了眼,好不得意的样子。

早你个头!要不要照一日三餐来啊!我红着脸,气呼呼地瞪了西索大大一眼,然后甩头往前走。西索大大一脸笑容地跟上来。

说是要去约会,但到底去哪里“约”,如何“约”呢?我虚心地向西索大大请教这个问题,他却狡诈地把问题踢还给我。

“小梵梵想去哪里呢◆~今天可都听小梵梵的哟~?”西索大大仰靠在餐厅的椅背上,惬意地道。

——没错,就是餐厅,总得先添饱肚子再去约会吧,皇帝都不差饿兵!

“可是人家又没约会过,怎么知道去哪里好呢!倒是西索大大,一定有很多类似的经验!西索大大以前和人约会都会去哪里做些什么啊?”

我COPY着小狐狸的笑容,再把问题踢回去,顺便八卦地打听一下。

西索大大摸着光滑的下巴,“约会吗~?似乎从来都是直接进旅馆开房的呢~?小梵梵也想这么做吗~★我可是很乐意把昨晚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噢~?”

“……当我没问过!”

我果然天真,怎么会以为西索大大对这个问题有特别有趣的回答呢!

我啜了口热热的可可,开始认真思考。虽然没有直接经验,但从电影小说而来的间接经验倒是不少。约会嘛,不外乎吃饭喝茶逛街看电影去游乐场K歌调查已经过了时效的各类案件,等等。可——我看了眼放在下咖啡杯,对我笑得邪魅的西索大大——以上哪一样都和这位仁兄不相初。玩“贪婪岛”游戏或是搞个什么“史密斯爱迪生”行动的,倒还可行,不过到时估摸着这个故事要换一个女猪了。

“啧啧啧,小梵梵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呢~?”

我怒目相视。这还不是谁害的,还敢说!还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不要随便乱摸人家的脸,要收钱的!

“我说过了哟,都听小梵梵的,只要小梵梵觉得高兴就好了~?”

对于我充满怒火的双眼,西索大大不但不痛有痒,还能说得甜蜜又温柔。

我右手握拳击左掌(不知道西索大大有没有认出这个招牌动作),“知道了!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也去走走吧!走着走着,就有灵感了!”

“那就这么了哦~◆”

走出宾馆金碧辉煌的大门,前门外的小广场上正是车水马人来人往。我手搭凉篷左右望了望,听天由命地选了一个方向正要开步,却被西索大大一把拉住。我不解地看向他。

西索大大伸出长而有力的手臂,环住我的腰。

“这样才比较像是约会喔~?”

我耸肩,挑眉,暗下记下。吃豆腐还能找到这样的借口,不亏是西索大大!以后也要学着点。

不昧良心地说,老天似乎也是西索大大这边,与他沆瀣一气。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微风和煦,虽然时近年底,却感受不到丝毫寒意,依然温暖得有如春天——该不会FJ自作主张把冬天从“猎人”世界PK掉了吧?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天气。

明媚的阳光下,笔直宽敞的道路从脚下延伸开去,高大茂密的树木间夹杂着一幢幢风格迥异的建筑,各种发­色­服饰打扮各不同的行人点缀其间,让人生出一种若不加入其中好好享受就是犯罪的念头。

路过一家报摊,我特意停下买了份附带旅游指南的城市地图册,翻开埋头寻找我们现处的位置。

“我看看——现在我们应该是在——这里!”我手指着地图上一点,自豪地道。

西索大大挑眉,用另一只手抓住我指图地图的手指在图上移动。

“应该是这里噢~?”

我看看西索大大指的位置,再比对原来认为的地点,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差很远嘛!在地图上也就不到十里米的距离啊!”

西索大大偷听我的悄声低语,活该笑得前扑后仰。哼,用目光杀死你,再杀死你!

收回视线,我继续低头研究地图,让西索大大带着我走。

“离我们最近的旅游景点有——咦,这附近就有一座具有四百年历史的大教堂耶!我还从来没去过教堂呢!”

瞄了一眼西索大大,我若有所思地道:“不过虽然一样是亵渎,但还是应该和团长一起去教堂,更有讽刺意味。”

“和我约会的时候小梵梵还想着别的男人,可是让我伤心的哟~?”西索大大眯起眼道。

我天真地眨眨眼:“是这样吗?啊,抱歉,我以前没约会过,不知道有这禁忌。”

西索大大凑过来,鼻尖碰以我的刘海,狡黠地笑道:“我会记得和小梵梵多约会几次,小梵梵就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我转过地图,挡在我和西索大大中间。

“多谢,不过还是不用了,要经验的话,我可以找别人。说真的,西索大大真的不合适做这种事,感觉蛮怪异的。”

西索大大的瞳孔微微一缩,“这可不行噢~?小梵梵要是和别的人约会,我可是会生气的,也许会控制不住杀了那个人的哟~◆”

我翻了个白眼,一抖地图。

“西索大大要是能杀就杀吧!”

西索大大捉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过去,微微眯着眼的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小梵梵不相信我的话吗~?”

我盯着西索大大的双眼看了一会儿,耸耸肩道:“相信,怎么不相信!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西索大大看不顺眼都会不动手。”

西索大大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地道:“看来小梵梵没有把我的话当真呢~?不过总有一天小梵梵会相信我的话的哟~◆”

我转回头,漫不经心地点头。西索大大喜怒无常惯了,要把他的话当真,我岂不是得跟他一样发疯!

我们继续前进。西索大大环住我的腰,我便也乐得由他带路,倒是方便我查看地图。

突然一阵扑拉拉的声音引起我的注意,我扭过头,透过一排排茂密的行道树,看见右前方百米远是一座新式广场,上百只鸽子在彩砖彻成的广场上起飞降落。老人、孩童、年轻的男女在广场上散步游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鸽子,鸽子!我的脑海里立时出现N部电影小说动画里的相关场景,数量之多罄竹难书啊!

我的双眼闪闪发亮,拉住西索大大的胳膊就往那走。

“鸽子,我要喂鸽子!”

在广场边发现卖鸟食的商贩,让我有种回到现实世界的亲切感,也就不在意小小一包鸟食的价格贵离谱;然后怀着演员初次登上舞台的紧张与激动走向广场中央。

“鸽子乖乖,这里有好东西哟!”

听到我甜蜜而亲切的呼唤声,鸽子宝宝像是闻到­肉­味的饿狼——不对,应该是闻血腥味的鲨鱼——也不对,是被捅了窝的马蜂——不,不,是闻到花香的蜜蜂(这个比喻好像还凑合)一般向我热情地飞来,像小­精­灵似地围绕在我周围,争相抢夺我手中的吃食。羽翅扑闪,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让我看起来宛如降落人间的天使……

好吧,我也同意,以上这段我看了也得起­鸡­皮疙瘩的描述的确是假了点儿,但我也没有丝毫炫耀自夸的恶劣意图,实在是心灵受创过大之下的极端反应。

你说这些活该炖来吃的鸽子对陌生人有戒心,不吃我喂的食料也就算了,犯不着视我为天敌,没等我走近就扑拉一下就飞了,让兴冲冲跑过来却孤零零站在原地的我看起来脑袋被门夹过似的。以难道在这些鸽子的眼中我就有如此面目可憎,不讨它们喜欢?

我不气馁,一而再、再而三、再接再励——不死心地连试数次的结果就是半个广场的鸽群都被我赶跑了,连带着还殃及池鱼,别人正喂得好好的鸽子也一只不拉地飞了。

我喘着气停下,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我一向都是蛮讨人喜欢的。难道就是因为太讨人的喜欢,所以为弥补平衡,就让动物们畏我厌我?可旺财也没有讨厌我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我拐到。我摸着下巴,眼珠转啊转的,一不小心转到了被我重动(物)轻人(类)忘掉的西索大大身上。西索大大看起来好无辜好无辜的样子,但根据侦探小说的原理,反是非常可疑。

“啊,我明白了!我说说嘛,我这么可爱无害,怎么会遭鸽子宝宝的恨呢!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我身上。呐,西索大大,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麻烦您(老)稍微离我远一点,让我们保持一些缓冲的距离?”

从来不听人话的西索大大愈发坚地贴过来,还把眉一挑。

“为什么呢~◆我可不想离小梵梵太远噢~?”

“为什么?因为鸽子都被你吓跑了!”我恨恨地回道,“我还喂什么啊!”

西索大大抬头望望在空中飞翔的鸽群,被他一看,原本还低空盘旋的鸽子们立马提升高度。不亏是人间凶器啊!

“小梵梵想要鸽子吗~?”

西索大大转向我,露出一个有­阴­谋的笑。

“废话,没鸽子我喂空气啊!”

我顿了下,又急急补充了一句。

“当然是要活的鸽子。”

“既然是小梵梵想要~~?”

西索大大又抬头望着那群似乎打定主意死也不肯降落的鸽子,我则看着他,看他有何办法给我弄来可以喂食的可爱小鸽子。

看着看着,在我们头顶四周飞翔的鸽子似乎被我们两人的目光吓到,扑打翅膀的动作变得僵硬迟钝,高度也慢慢下降,有几只甚至像是摔落到了地上。然后,那种不自然的僵硬感又突然消失了。但高兴得似乎还太早。再次想要冲向蓝天的鸽子大概很悲哀地发现无论它怎么努力扑打翅膀也无法飞高,只能维持在一定的高度上,就仿佛有无形的绳子子绑在它们身上,困住它们无法远离。

我看得目瞪口呆。

“小梵梵要的鸽子哟~◆”

西索大大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得意。

我望望不远处手握着一把汽球的小贩,再看看同样像是抓着十几只鸽子活“汽球”的西索大大,彻底无语了。好一会儿,我才能抽搐着嘴角回答:“西索大大,我得承认你的想象力极佳,能力也很强,不过——还是算了吧!”

“不喂鸽子了吗~?”

“不喂了。”

我看着那十几只看起来快被吓破胆的可怜鸽子,感觉非常愧疚。

“看起来更像是做孽啊!有些事还是让它存留在幻想中吧。”

“那就没办法喽~?”

西索大大放走那些和我一样出门一定没看皇历没烧高香的倒霉鸽子。这么一折腾,广场上已经一只鸽子也看不到了,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会不会在它们心中留下­阴­影,以后再也不敢来了。唔,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意识到我们又引来不少人的恻目,我带着几分心虚赶紧拉西索大大走人。

走出没多远,又是一座广场,却是仿古罗马式的。广场上游人如织,如点缀般夹杂其间的是各式各样的自由艺术表演者。有拉琴唱歌的,有表演人体雕塑的,有演哑剧的,有现场为人临摹作画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剧团表演短剧,以及——我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西索大大再转回来,再扭头看一眼再转回来,最后得出结论:“西索大大,你的小丑装也很漂亮,虽然衣服没有人家华丽,但胜在人天丽质;而且西索大大的魔术也比他玩得好多了,往这一站绝对比他受欢迎。嗯嗯,要是哪天没钱了,不妨考虑一下这个法子。”

乐极生悲。我想象着西索大大当街卖艺的情景发出不善的笑声,冷不防脸上的­嫩­­肉­把人一把捏住。

“痛痛痛!讨厌,­干­吗捏人家的脸!”

我捧着脸,含泪恼怒地瞪着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突然倾城一笑,弯腰靠近,伸出舌头往我脸上舔来。我吓了一跳,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跳开,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西索大大,你怎么这样!很恶心的!”

我一边猛擦脸,一边埋怨道。

西索大大眼微眯,伸手拉过我,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小梵梵疼,我也会心疼的~?”

那你还捏!完了还拿口水来补偿?

我白他一眼,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有小偷!抓住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附近的人们顿时­骚­动起来,抓小偷的叫嚷声此起彼伏。我顿起好奇之心,立刻忘了刚才的事。说来惭愧,长这么大,只有被人偷过,还从来没亲眼见过别人抓小偷。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似乎是感应到我心中的渴望,前面的路人忽然急急朝两旁避让,为我的视线开出一条道来。我很快明白他们的避让并非是为我——一名男子从他们中间仓皇蹿出,若没有估算错,他逃跑的方向好死不死地直指我们。

由此又一次证明老天爷果然耳背,我只是要看人抓小偷,并不是要瞧瞧小偷本人是歪瓜裂枣还是玉树临风。天地虽不仁,但幸好还有西索大大。

未等小偷冲到我们跟前,西索大大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站在一侧看热闹的路人甲一脚踹出,只听好大的一声闷响,两颗脑袋狠狠撞上。

“咝——”

我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无语了好一会儿,才仰首对始作俑者道:“西索大大,见义勇为是好事,不过还是得注意一下方式法。”

西索大大轻蔑地哼笑了一声,搂着我扬长而去,留下小偷和“见义勇为”者躺在地上挺尸。阿门!

掏出地图,我认命地继续翻找。

“动物园?没兴趣,回家看旺财就好了。水族馆?算了吧,猎人考试那会儿我可看够了。嗯……游乐园?似乎还行的样子。西索大大觉得呢?”我抬头征求另一人的意见。

西索大大只是含笑看着我。

“……明白了。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让我看看该怎么走?我们是在这里,游乐园是在这里,先从这里走,到这转弯,再沿着这条街走,再……”

我对着地图默视了半分钟,“啪”的一声合上,平静地道:“乘出租车吧。”

说完也不去看西索大大的脸,拉着他就往街边走,尽管如此,还是能听到他可恶的嗤笑声不绝于耳。庆幸的是几秒之后,几乎就在我伸出手的同时,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就从后面赶上,停在我们边上,仿佛早就等着我招手一般。拉开车门,我一头钻进去,再把西索大大也拖进来。

“去哪儿?”司机,一貌不惊人的中年大叔问道。

“太阳花游乐园。”

我报出地名,暗中鄙视:一点儿取名字的水平也没有,太阳会是花吗?

司机应了一声,发动车子。

西索大大一手环住我的肩,把大半重量压在我身上。他倒是舒服,也不想想我这小身板儿。我忍不住捅捅他,压低声音道:“西索大大,你是不是该考虑减肥了?有好好的坐垫不靠,非靠我身上,我还是有点骨头的。”

西索大大非但没有知错就改,反而得寸进尺地把头也靠上来。

“我可是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小梵梵呢~?所以小梵梵要尽快习惯起来哟~◆”

我翻个白眼。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沙包,让我做负重练习啊!我已经决定走平民路线,不需要把自己锻练成高手。目光一瞟,发现司机大叔正透过后视镜看向我们这边。我礼貌地微微一笑。近墨者黑啊,跟西索大大待久了,我的脸皮也变厚了,这种情况下,竟连脸红都做不到!

意识到偷瞧被我发现,司机大叔尴尬地一笑(多纯真的人啊),随口问道:“两位是第一次来吧?是来旅游的?”

我不动声­色­地挪挪身子,“算是吧。”

司机又是一笑,“那是来渡蜜月的?”

我一脸见鬼似的惊恐表情成功地将司机大叔调侃的笑容僵在脸上。我的撒旦啊!他哪儿来的这种恐怖想法?!和西索大大渡蜜月?!我宁可和团长大人私奔!

“小梵梵那是什么表情啊?~就这么不愿意吗~?”西索大大咬着我的耳朵道。

我好诚实地点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西索大大眸光一闪,我条件反­射­地将一缩脖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话,没料到他却是冒出一句:“呐,去游乐园不是这条路噢~☆”

我一愣,随即往窗外望去,恰好一块路牌从我眼前一掠而过。我掏出地图,翻了两下,不得其所,决定还是相信西索大大。他如此英明神武,一定不会犯认错路这么不华丽的错误。我立刻往前倾过身。

“我说司机大叔你该不是看到我们是外乡人,第一次到这来,穿得又还算可以,故意绕远路斩我们吧?”

“当、当然不是!”

司机一口否认,不过听着却有些底气不足。

“司机大叔难道是今天第一天开出租车,所以不认识路?”我很期待地问。不认识没关系,我手上有地图,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小姐真爱开玩笑。这出租车我都开了十几年了,这里大大小小的马路我都知道。原本的那条路出了点儿事,不好走,我才改这条路,只是绕一点儿,不会很远的。不好意思,先前没跟你们打声招呼。”司机大叔乐呵呵地解释道。

“出了点事?是什么事?啊,难道有恐怖分子袭击?炸弹?人体炸弹?!”

司机沉默着,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回答我比较好。西索大大似笑非笑,灰眸有意无意地瞄向后视镜。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银行抢劫——”

司机大叔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横马路里突然冲出一辆面包车,一个大转弯,切入这边的逆向车道。与它相对的汽车急忙逃避,却一头撞上后面的车子,紧随其后的几辆车来不及刹车,一辆接一辆撞上,发出一串轰然巨响。司机手忙脚乱地转动方向盘,险险避过撞到一块的两辆汽车,却见对面驶来一辆货车。虽然猛踩刹车,惯­性­还是让两辆车像久别重逢的情侣船迫不及待地向对方扑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内,以我的神经反­射­数值只能傻不愣登地看着,连“吾命休矣”这样恶俗的念头都来不及冒。只觉得身上一沉,一个温暖的身体压了上来。下一瞬间便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以及一连串巨大可怕的撞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小说里常用的——也许是一秒,也许是十年,我空白的大脑才又重新运转起来。眼睛闭着,鼻子闻到混着机油和金属燃烧的刺气味,远远的还有人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小心地睁开眼,便看到西索大大紧挨着的祸水脸。虽然不是头一回看见,那种震憾的效果却没有降低多少。细密的睫毛掩不住不知为何而兴奋发亮的双眼,澄澈的灰­色­眸子倒映着我傻到没表情的脸孔。好一会儿,我觉得找回了声音,慢吞吞地开口道:“距离产生美,虽然是人都知道西索大大你的脸很祸国殃民,但老是这么近看,还是会产生审美疲劳的。”

西索大大没有移动,薄薄的红­唇­慢慢弯起,凝成一朵妖鬼的笑。然后,未及提防,那红­唇­就压了下来。

虽然西索大大的吻一直都充满热情,这一吻却还是不同,热烈到近乎蛮横,仿佛想借此将我融化吞食入肚一般。我完全透不过气来,­唇­舌也被吮咬得生疼发麻,下意识想推开他。触手摸到一片火热的肌肤,却是纹丝不动。我一急,­干­脆狠狠咬下他粗鲁掠夺的嘴­唇­,西索大大这才退开。

我一边大口呼吸救命的空气,一边愤愤地瞪着他——没道理穿到“猎人”世界来,没被三大巨头害死,却因为一个吻窒息而死,这么香艳的死法太不“猎人”了!

西索大大伸出红红的舌头,舔舔被我咬到的地方,居然很开心地笑了。

“西索大大,你又在发什么神经!”我气到口不择言。

西索大大眸光流转,似认真似玩笑。

“这个啊,我后悔了呢~★昨晚应该继续下去,把小梵梵完全吃了才对哟~?”

我瞪他一眼,“想得美!你挂了我也不会挂!”

“小梵梵的意思是以后还有机会喽~?”

我自知不论脸皮还是嘴皮我都比不过西索大大,只好冷哼一声,气呼呼地扭过头。这一扭,发现真的不得不佩服西索大大异于常人的神经和脑筋。

车的前半部分几乎是陷在货车底下,车顶裂开一个很大的口子,可以清楚地看到蓝天,后座两侧的车门也严重变形得确定不可能打开,除了我们身下,到底都是碎裂的玻璃和断开的钢板。至于司机大叔,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百分之百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相较周围的惨象而言,我和西索大大几乎毫发未伤的模样反倒不太正常,近乎神迹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风花雪月情情嗳嗳的事,西索大大的神经构造实在是神奇得令人叹服。

我一边慨叹,一边努力撑坐起来。西索大大徒手拉大车顶上的裂口,轻松地钻出去,随后将我一拉一提带了出去。

站在平坦的马路上,往四下一扫视,这才发现这场车祸相当严重。七八辆汽车七歪八扭地停在路中央,一辆开到人行道上,一辆卡车侧翻在会。一股股浓烟从损坏严重的车里冒出。受伤较轻的人从车里爬出来,茫然地站在路边;较重的或是被困在车里的人则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后面的车辆排成一队望不到头的车龙,一些司机和乘客从车上下来,和路人一起来帮忙。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逐渐地接近。

我动了动手和脚,感觉没受什么伤。看向西索大大,注意到他的一侧衣袖上涸出一小团红­色­。研究了一会儿确定心中所想。

“西索大大,你的伤口裂开了耶!”我惊喜(?)地宣布着我的发现。

西索大大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伤处一眼。

“小梵梵似乎很开心看到我受伤呢~?”

我努力克制住脸上的笑容。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吃惊而已。我相信以西索大大的体质,别说是这么一点小伤,哪怕被人开膛刨肚,断手断脚,也还是能够活蹦乱跳的!”

西索大大欺近一些,灰眸闪着醉人的光芒。

“小梵梵真了解我呢~?我对小梵梵却不够了解噢~◆小梵梵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呢~?”

我故作天真地一笑,“呐,我刚说过距离产生美,要是我的秘密让西索大大都了解去了,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和西索大大说话啦!”

以西索大大严重喜新厌旧的­性­格,那时还不把我飞了,哪容得我如此撒野?!

“小梵梵这样可不公平噢~★再说一样的花招反复使用也会让人厌烦的~◆”

西索大大语气轻柔地道,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脖颈。

我笑容不变。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可是不耍花招的话,我却是连一点儿机会也没有。西索大大该不会已经开始厌烦了吧?”

西索大大深深地凝视着我,我天真地回看着他。如果他的手不是放在我的脖子上,这一幕应该更加唯美。忽的,西索大大笑了,如春花乍放。

“没有啊~小梵梵怎么会让人厌烦呢~?相反,我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哟~☆有什么是小梵梵真正害怕的呢~?”

“很多,我怕痛更怕死!怕黑怕高,让我害怕的东西可是一大堆啊!”

“是吗~◆下次一定要试试小梵梵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呃,还是当我没说过吧!对了,西索大大,你要是不打算拧断我可爱的脖子的话,能不能麻烦把手拿开,这样很影响形象的。”我竭力平静地提议。

西索大大倒是听从了,把手拿开,准确地说是往下移到我海拨遗憾不够高的部位上。

“这样吗~?”

“您还是把手移回去吧,影响形象总比影响市容的好!”我没好气地道。

西索大大笑着改而搂往我的肩,很好,似乎我又逃过了一劫。

伤口虽然不需要包扎,弄脏了的衣服却要更换(这是什么逻辑),因此我们没有惊动任何人,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车祸现场,直奔服装店。

西索大大像摸彩似地随意从架子上选了一套衣服拿去更换,我无聊地翻看着架上其它的衣物,数着标价牌上的位数。虽然这里通用的戒尼票面价值偏大,但这价格——我算算我要做多少小时的服务员才能买一件。

“这边有新到的女装,小姐要不要来看看?”

我目不斜视,大义凛然地挥挥手。过了一会儿仍没瞧见西索大大的身影,只好去看被自己鄙视的新款女装。

一个温暖强壮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

“小梵梵有看到喜欢的吗~?”

“没有!倒是西索大大你很慢耶!”

“看到两只讨厌的老鼠哟~◆小梵梵等急了~?”

“是吗?那我还真同情那两只不长眼的老鼠。”

我一本正经地说完,一转身,又被华丽地击倒了。

这厮换了一件长袖的针织衫,V字形大领口,繁复艳丽的花纹,一般人穿了要么俗气,要么让人觉得娘娘腔,偏穿在西索大大身上,却是妖艳张扬中又华贵*。

“小梵梵,口水流下来了哟~?”

“这一招早就用烂了。”

我边说边无意识地擦擦嘴角。目光往两旁一溜,稳定好心神,发现被打击到的并非我一人,­性­别为女的店员和顾客都两眼冒红心地盯在西索大大身上,夸张点的更是一副恨不得扑上来的模样。甚至连几位男士也擦制不住频频往这边恻目,西索大大的祸水程度可见一斑。唯一不爽的就是连带着那些个目光都对我有些不善。

一根修长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正。

“什么时候小梵梵的眼睛只看着我一人呢~★”

我眨着眼,抵挡西索大大疑似哀怨表情的震慑力。

“这样就太没趣了。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世上的美女帅哥何其多,只看着一个人的话,岂不是要漏掉许多风景?”

“小梵梵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呢~?不过我还是希望小梵梵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无关紧要的料果实身上噢~?”

“嗯嗯,我会尽量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怕再待下去,不是西索大大你被一群*扑倒,就是我被人用眼刀杀死。”

西索大大毫无同情心地笑起来,“小梵梵说的有道理喔~☆不过如果是被小梵梵的话,我可是很乐意被扑倒的~?”

我的脑中立刻浮现出本人变身为狼,一个狼扑,将西索大大华丽丽地压倒地的场面——呃,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很令人心动。挣扎着,我还是开口小声道:“那要不我们什么时候试试?”

西索大大闻言立刻将他修长挺拨的身躯贴上来,露出极尽妖艳*之能事的笑容。

“现在就可以试喔~◆”

我打了个寒颤,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噌地跳开,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过,在我又考虑了之下,觉得还是算了吧!”

西索大大笑得浑身乱颤。呜,有­色­心没­色­胆的人真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得超预算了,只好调整一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约会前的准备X约会中的混乱X约会后的余波(下)

经历了那样一场通常只在大成本的电影中才得一见的连环追尾车祸后,短时间内我是不会想再乘出租车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偶尔一次RP大爆发,让我在地图一角发现其实有直达游乐园的免费班车,之后更是顺理成章地找到搭乘班车的地点。

大概因为不是假日的缘故,专线双层巴士上的游人并不多,整个上层包括伪装成情侣的西索大大和我也不过十多人。有显然逃课出来玩的高中生,有看上去刚被公司请吃炒鱿鱼找地方自杀的中年人,有准备庆祝不知是金婚银婚还是铁婚的老年夫妻,有好不容易轮到休假准备去钓凯子的年轻­妇­郎,当然亦少不了不像西索大大和我这般貌合神离的真正情侣。

“小梵梵东张西望地又在看什么呢~☆”西索大大一手环住我的腰,将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对着我耳朵道。

“看人啊!”我笑眯眯地答道。对于他的这种“吃豆腐”行动,我已经没有任何反对挣扎的欲望了。

“哦?人有什么好看的~?”西索大大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有。每个人都不一样,有属于各自的故事,所以很有趣啊!比如那对老夫妻吧,也许年轻刚结婚时还有些不情愿,经常吵架,可风风雨雨渡过几十年后,发现还是对方最好,最适合自己;现在儿孙都已长大,自己也时日无多,去实现年轻时没有实现的愿望,像是一起去游乐园玩玩啊!还有那边的……”

我指着同车人,悄声说出我对他们的猜想。

“当然,事情也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那个中年大叔今早刚被公司辞退,回到家发现老婆跟送牛­奶­的跑了,还卷走了他们所有的积蓄,心灰意冷之下上了这辆车,就等找个地方自我了决。

“那三个年轻漂亮、看起像是Office小姐的年轻女人,真实身份是盗贼集团的成员(猫眼三姐妹?),到游乐园是为下一次行动踩点去。

“还有,那对老年夫妻没准一点儿也不老,也不是什么夫妻,而是两名秘密警察部门的探员化妆而成,就像小伊那样。而那位看起来像是私立女子学院校长的中年女子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她其实是一名国际上有名的杀手,被某一政府要员雇来暗杀他的对手。

“那几个逃学的小孩倒的确是逃学,但不是因为贪玩,而是其中一个发现自己的母亲与邻居有私情,打定主意在母亲与情人约会时把他们都杀掉,另外两个是来帮他忙的。西索大大,你觉得我说这些怎么样?”

我喘口气,期待地看向西索大大。

“小梵梵编的故事很有趣,不过很难成立哟~◆那种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迟钝身体,连偷人钱包逃脱也很难喔~不管是哪个警察部门肯定都不会用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做跟踪的活儿~?至于那个杀手,我在她身上可是没闻到半点杀过人的血腥味,只有肥皂的味道哟~?”西索大大笑眯眯地为我点评道。

我悻悻然地瞪了他一眼,“西索大大,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人很无趣耶!肥皂又怎么样,有人还能用碎冰椎杀人呢!本来是多么美好(?)的幻想,你­干­吗非得用­干­巴巴的现实打破它!”

西索大大显然对我勇于指出他­性­格中不为人知的一面感到分外不满,报复­性­地啃咬起我的耳朵,压低了几分的声线让他的声音愈发有种蛊惑的感觉。

“啧啧,看来我昨晚还不够努力,让小梵梵抱怨我无趣了呢~?”

“西索大大,我很BS你,每次都用这招。”

“可是对小梵梵很有效噢~?”

西索大大低语,伸出舌头舔了舔我越来越红的脸颊。

在这关头终于发生了一件,使我和西索大大免予因有伤风化罪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女­性­尖利的叫声让正心虚的我吓了一大跳。

发出尖叫的是“猎人”版“猫眼三姐妹”中的一位,她的座位与失业又被戴绿帽子的大叔只隔一条窄窄的走道,此时那位大叔往旁栽下,几乎倒在她身上。不过只是这样就发出那种叫声未免有些小题大作。我正疑惑间,“猫妹一”已哭叫着做出解释。

“死——死人——他死了——”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了解地点点头。不过——死人?!怎么死的?自杀?他杀?若是按我先前的假设,自杀是很自然的。但根据我的经验(?),自杀的人多半会选择海边、楼顶或是自己家中作为结束生命的地点,在行进的交通工具中死去,从概率上来讲更近于谋杀,像是阿加莎女王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柯南小朋友的飞机上的杀人事件,等等。行进中的双层巴士,虽然不如飞机火车那样大气富贵,但自有一种平民化的亲切诡异;而且,行进中的巴士,毫无疑问是密室啊密室杀人事件!

等等,冷静,冷静。不能还没啥事就瞎兴奋,让人看笑话的。考虑到这是“猎人”的世界,本格派的杀手不太可能存在,在这里死人,最大的可能是——我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的丹凤眼半眯,“小梵梵想说什么呢~◆”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想说西索大大是不是一心两用,在约会的途中顺手解决掉一两只腐烂的果实,虽然这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西索大大的指腹回来摩挲着我那不争气的嘴,笑道:“小梵梵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啊~?小梵梵太了解我了~◆”

“岂敢,岂敢!”

这厢我和西索大大正“深情款款”地对望着,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尖声惊叫的有之,茫然失措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亦有之,好不容易有人想起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再通知司机,将车停到路旁。

在这一片混乱中,西索大大牵起我的手,如闲庭信步般带我穿过乱成一团的乘客,步下巴士的二层,再下了车。

我虽然欣赏西索大大在这种情况表现出的优雅与镇定,但仍为他随意剥夺我看热闹的权利而气愤不已,我可是纯纯正正的中国人啊!

“西索大大我们就这么拍拍ρi股走了?不太好吧?”

“小梵梵要留下来做什么呢~?”西索大大从眼角瞄了我一眼。

“还没到‘真正的犯人就是你’这段呢!我是说作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我们有义务向警方提供证词,帮助他们找到凶手,也就是说作为凶案现场的目击者之一,怎么着也能赖个几集吧!”

西索大大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小梵梵还真是惟恐刁下不乱呢~?不过很可惜喔,没有死人的话,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凶手案哟~◆”

我一愣,“没有死人?那位中年大叔算什么?他难道不是人?神仙?还是妖怪?”

西索大大要笑不笑地看着我,我呆呆地看着他,足足对视了半分钟,我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那位大叔压根儿就没死?那他为什么要装死?当然,是为了引起混乱,好混水摸鱼。难道是那次洗劫拍卖会事发了?不,这样猜测的可能­性­太多。也许他的目标是在巴士之外,某位侦探或是高官?”

我陷在­阴­谋论里编排得不亦乐乎,冷不防西索大大来了一句:“小梵梵就没有想过是突然发病之类的原因吗~?”

我默默地看了西索大大好大一会儿,才语调平平地开口。

“西索大大,你这人果然很无趣耶!”

闷闷地埋头走了一段路,我瞄到对面街上有一家装修得非常豪华的影院,眼珠一转,用一种受到神的感恩的语气和表情道:“搭出租车遇到连环车祸,乘班车碰到意外事件,西索大大,你知道这表明了什么吗?这表明神在暗示我们,我们与那座游乐园八字相克,绝对不可以去,去了一定会发生火山爆发,外星异形生物入侵,乃至世界毁灭的事!因此——”我抱住西索大大的胳膊,“为了宇宙的和平,白­色­的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连西索大大那中看又中用的脑筋也得转一下,才能抓住我这段话的中心思想。

“小梵梵也很喜新厌旧呢~?”

“当然,善变本来就是女人的特权,不用白不用。既然西索大大不反对,我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说完,我拖着西索大大就往对街冲去。

在当日播映的影片介绍的大屏幕前瞄了几眼,我立刻两眼放光地选定目标,颠颠地跑去买票。

“我以为小梵梵会选那部动画大片呢~?”

西索大大扇动着明明前一秒还在我手上,后一秒却跑到他手中的电影票。

我僵了一下,“那个,怎么说我也是成年人了。再说万一吓到小朋友多做孽啊!走啦,电影要开始了。”

话虽这么说,我还赶在进场之前冲到商店胡乱圈了一怀抱的零食。再冲进放映厅,大灯已经熄灭,屏幕上出现广告片头。

踉踉跄跄地找到座位,舒舒服服地坐下,我一边整理怀里的零食们,一边等待影片开始。

“耶,是苹果味的­棒­­棒­糖!西索大大要吗?”

我边问边剥去糖纸,正要往嘴里塞去,西索大大抢先凑过来一口含住。

瞥了他一眼,我又翻了翻,没找着第二根,于是更加含怨带恨地看向某人。

“小梵梵要吃~★”

西索大大将被他舔过的糖球伸到我面前。我看看它,再看看西索大大红红的双­唇­。郑重声明,我没有任何不良想法,纯粹是下意识地反应。

“还是说小梵梵要吃是这个~?”西索大大又把他红润*的双­唇­凑过来。

“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不用了,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啊,电影开始了!”

说完,我马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摆出一副认真看电影的架式。

不枉费我如此期待,影片一开始就是一段血腥的林间追杀。只可惜对于连真正死人都看过的我,实在算不了啥,我还能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小声品评。

西索大大深陷在坐椅里,咬着­棒­­棒­糖,一副怪无聊的模样,估计在想他杀人的场面可比这电影拍得好看多了。

随着剧情的渐渐展开,我嚼爆米花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下。

再随着悬疑恐怖气氛的不剧加剧,我不由朝西索大大那边一点点挪去,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一面努力把自己往他身后藏去,一面又不甘心地盯着放映屏幕。

剧情渐入Gao潮。女主角在诡异如迷宫般的旧屋舍中寻找线索,而残忍神秘的杀人恶魔就藏身在她左右,伺机发动攻击。

颤栗的音乐,或前或后的拍摄方位,以及主角惊疑恐惧的表情,无形中将观众的神经越拉越紧,越拉越紧……

“啊呵呵呵呵呵呵~~~~~~~~~~~~?”

古怪奇特的笑声骤然响起,将紧张的气氛和紧绷的神经一齐割断。

全场静默了一秒钟,随即响起一片咒骂声。

我低头,把脸藏进怀里的零食里,装出不认识坐在身旁这人的样子。

喧哗了一阵,在影院工作人员的安抚下,场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低低的交谈声和吃东西的声音。屏幕上导演苦心营造的一段恐怖剧情已经过去,之前积蓄的紧张气氛也白白浪费了,只能重新酝酿。

我埋着头,压低声音对西索大大道:“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不想看电影早说好了。”

西索大大将头凑地来,灰­色­的眼眸里盛满盈盈笑意。

“因为小梵梵太可爱了哟~?”

……西索大大,难道这些天我们相处下来互相了解的结果,就是你越来越不把我智商当回事?!

“好吧!可爱也好,可恨也罢,总之,给我好好看电影!”我恶狠狠地警告道。

“呵呵~~?”

笑应该是代表同意吧!我放下心来扭头继续看电影。

事实再N次证明我果然太天真了。

主角知以为识破了古宅的秘密,殊不知更可怕的敌人在等在杀死她。

逃亡,追踪,明知道敌人就近在身旁,却不知何时发动袭击。真实的人和虚假的回忆交错在一起,哪里才是出口?

危险逼进,逼进……

“呵呵呵呵呵~~~~?”

……

……

天空好蓝,白云好淡,阳光好灿烂,正适合用来望天无语。

我知道错了,真的,我不该拉着西索大大看什么电影。明知道让他做这种比让他杀人难多了,明知道会被N多西饭唾骂,我还心存侥幸这么做了,是我的错,真的——可即便如此,也不用这么惩罚我吧!

扭头,怒视西索大大,恨不得目中喷出火焰,口中吐出石头,背后再带一枷耶子。

“你是故意的吧,西索大大!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丢脸过!竟然被人从电影院里赶出来!啊~~~~~我没脸活了,没脸回去见江东父老了~~~”

西索大大的同情心果然为负值。我都恨不得自刎以谢天下了,他竟还能没心没肺地抱头我,把头闷在我肩头大笑。唔,这年头的后妈就是多!

“呐呐,小梵梵可真的冤枉我喽~真的是一时没忍住哟~?”

我翻个白眼,用手肘往后捅捅。

“呐,西索大大,该不会在你眼里我就和草履虫一个级别?”

“放心吧,小梵梵就算是草履虫,在我心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哟~?”

好吧,再问下去,明年的今天难保不会成为我的祭日,墓志铭上还得刻一句:此人乃被一BT气死!

“算了。倒是西索大大,你很重,这样让我怎么走路啊!”

“小梵梵又想去哪儿啊?◆”

“当然是再找一家电影院,结局我还没看到呢!这座城市这么大,应该有很多家影院吧!我就不相信我连一部完整的电影也看不完!”我握紧拳头,发誓般地道。

当时和事后我都不曾想到,我的这个决定会给这座城市的各家影院留下一个怎么诡异的传说。

从最后一家影院出来,天已经全黑了。盏盏路灯和艳丽的霓虹交相辉映,勾勒出城市独有的夜晚风情。站在街边,我不由慨叹:看电影果然是杀时间的好方法啊!

“现在小梵梵满意了~★”

路灯晕黄的灯光打在西索大大身上,明明暗暗,让他原本俊美过人的面容愈发妖异邪魅。

“满意了,虽然结局不怎么样,重要的是有看到。”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是啊,万事万物都会结束,只有我们能肯定,能期待。”我摸摸肚子。“电影看完了,肚子也饿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小梵梵想吃什么~?”

“还是边走边看吧!”

说完,我勾住西索大大的胳膊。做人有时候还是主动一点比较好。

又路过一家家饭店、餐馆、酒吧,我都拿不定主意。还是­干­脆回去和旺财一起吃?就在这时,我惊讶地看到路边的一家火锅店,差一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要吃这个!”我星星眼地看向西索大大。

“好啊~☆”

开开心心地进入敞亮的店堂,空气里飘散着食物和各种调料的香味,食客的交谈声此起彼伏,看起来生意挺不错的样子。

找了张空桌坐下,凭感觉洋洋洒洒点了十几样交给服务员,然后就两眼发绿地等上菜。

“小梵梵喜欢吃火锅呢~?”

即便以白菜萝卜为背景,西索大大还是依旧帅到人神共愤。

“在家乡的时候经常和朋友一起出去吃,人多吃这个才热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颇有些怀念地道。

西索大大伸手捏住我颊上的软­肉­,我难得的淑女姿态立时被毁了。

“­干­吗­干­吗?这是­肉­,不是包子!”

“小梵梵不许再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噢!?”

那些可都是我重要的回忆啊!算了,和你这种果农是说不通的。还有,菜来了。

我很兴奋地把所有看着像是蔬菜的都扔一半到锅里,幸好要的锅够大,再在剩下的几种里挑拣一看就是­肉­类的,在热汤里涮了几下,放到西索大大的碗里。

“西索大大,这给你。”

看着他优雅地夹起吃下,我一脸期待地问:“熟了没有?”

“小梵梵亲手弄的,生的也没有关系噢~?”西索大大笑眯眯地答道。

我点头,“知道了,再涮一下会比较好。”

礼尚往来,西索大大也从锅里夹了块什么放到我碗里。

“小梵梵也来尝尝看~?”

我看着碗里像是为了赶时髦跑去染发、偏又舍不得多花钱就随便找家路边的小理发店、结果染失败的海带直发怵,咬了半天牙,才以极大的毅力一口吞下。

“啊,好辣!”

我抢里水杯猛灌,好容易才消去嘴里呛人的辣味。

“呵呵,真遗憾,看来不合小梵梵的口味呢!◆”

丫的,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泪眼汪汪地瞪着西索大大,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了,只好化悲愤为食量,我吃吃吃!

就算这样,大半食物最后还是进了西索大大的肚子,我也这才想起来可怜的西索大大原来没吃中饭。

“小梵梵会煮菜吧?★”

正捧着胀得难受的胃的我冷不防听到西索大大的问话,不由愣了一愣才回答:“会啊。”

“小梵梵一次也没煮给我吃过呢~?”

我斜睨着他,这一脸哀怨的表情算什么回事儿。

“西索大大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小梵梵舍得的话~?”

舍得,怎么可能舍不得!砒霜?鹤顶红?七步断肠散?*?我一边YY一边摸着下巴­奸­笑,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路人。

没撞上是因为在撞到之前西索大大突然把我往里一带,另一只手闪电般擒住对方手腕。

“哎呀呀,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在街上乱跑可不好噢~◆”

我微微低头,看到男子的指间露出一截锐利的针尖,闪着微光。

西索大大手上一用力,对方的手腕被折断。那人没有退后,另一只手刺向西索大大的眼睛。西索大大脚下发力,带着我往后退开。

十几个拿着各种武器的男女如幽灵般不知从何处冒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呵呵,还有饭后运动呢~◆小梵梵安排的约会果然很有趣~?”西索大大舔舔嘴­唇­,很开心地道。

我直翻白眼,明明就是冲着西索大大你来的,­干­吗推到我身上!我顶多也就给你惹过一次麻烦而已。

“把女孩交出来,否则死!”十多人中的某个道,光线昏暗,也看不出具体是哪个。

女孩?谁?我望望左右。西索大大,你什么时候又背着我藏了个女人?!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交出来呢~?觊觎别人的东西可是会受惩罚的!◆”

西索大大微微眯眼,敛起眸光。

街中心突然卷起一阵风。

大概之前几次我在一旁看戏看得太开心,所以这回遭报应了。西索大大与不明人士一言不和动起手来,围着我拳来脚踢打得不亦乐乎。我很庆幸我的眼睛不好使,不知道谁的拳离我的脸差几公分,谁的脚贴着我的腰擦过。即便如此,来来去去带起的劲风还是弄得我快崩溃。人家可爱的脸蛋啊~人家美美的皮肤啊~

这世上没有最不幸,只有更不幸。几分钟后,我又巴不得做那捉迷藏的柱子,总比当沙袋被人扛在肩上好,哪怕是西索大大的肩膀。我还刚吃得这么饱!西索大大,你果然还在记恨我!

西索大大听到我的腹诽(别问我他是怎么听到的),于是下一秒钟我发现我在空中腾云驾雾,天和地在我眼中翻过来再翻过去,似乎怎么样也决定不了谁上谁下。

我扯开喉咙管他有没有人听到就大叫起来,一口气才喊同半口就卡住了,很不幸的,我着陆了。

这个不幸倒不是指我。

总算西索大大还有点良心,没真的把我当垃圾乱扔。只不过被我压在身上的这位仁兄是不是该考虑增肥了?都是骨头,戳得我痛死了。

我一手捂住嘴(防止真吐出来),一手揉着腰,忽然看到一只黑­色­的蝴蝶轻飘飘地飞到我头顶上方。

是阎魔爱?还是死神众的某位?

那只蝴蝶开始绕着我跳八字舞。

黑线!不亏是完全变态的主。

我盯着蝴蝶,兴致勃勃地期待他再表演个跳火圈什么的。横空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下将它捉住,握紧在掌中。

西索大大,本是BT生,相煎何太急啊!

他再松手,掌里已没有什么黑­色­蝴蝶。西索大大用另一只手随意捋了下因为刚才的“饭后运动”而有些凌乱的红发。

唉唉,我理头发咋就从没这么好看过?

西索大大握住我的手臂,轻轻一拉就将我拽起,在旁人看来,倒像是我主动投怀送抱。

“小梵梵的腿又软了~?”

“错了,这回我是看美­色­看到呆了。”我正­色­道。输人不输阵嘛!

“呵呵,小梵梵难得这么诚实呢!?”

“西索大大是为我难得的诚实而高兴,而是赞美的话?”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问嘛~◆”

一路如此“友好”地交流下来,竟也不知不觉顺利回到宾馆。一开套房的门就见一团白­色­的物体朝我扑来,扑到之前被西索大大一挥手PIA掉。我这才想起被我遗忘了一天的旺财。

旺财泪眼汪汪地跑来看着我,愈发加深了我的愧疚心情。我一边把它抱在怀里百般安抚,一边转移它的视线,小声数落起西索大大的不是。西索大大见我们一人一兽结成统一战线,只好跑去洗澡,他果然还是有洁癖的啊!

了解到旺财还没吃晚饭,我连忙将功赎罪地点了一份它最爱的牛排。吃完后又带着它去洗爱心泡泡澡,总算将它哄开心了。

我坐在床头擦着湿发,旺财在卷成一团的­干­毛巾里钻进钻出,以此蹭­干­身上的水渍(这是它自己发明出来擦“毛”法)。气氛好的让我都有点想吃螃蟹时,小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吓了我一大跳,竟然是门琪的来电!

“门琪姐姐?”我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是我。这么久了小梵都没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忘了我啊?”

我­干­笑两声。没办法,连FJ都把你忘了,我又怎么可能记的。

“那个,对不起啦,因为有很多事,我也怕打扰到门琪姐姐发现新菜式啊!”

“我就知道!算了,我也知道小梵好忙的。对了,说到新菜式,我倒是真的找到一份失传了的菜谱喔!”

“真的?什么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

“别人的话当然不行,不过如果是小梵的话可以破例喔!我告诉你……”

门琪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新发现,我也津津有味地听着,顺带记下一点自己现在能用的菜谱。

聊了好一会儿,门琪才突然回过神,转入正题。

“这次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有件和你有关的事?”

“和我有关?什么?”

“嗯——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有笔吗?最好记一下。”

“有的,我找一下。”

我翻出纸笔,记下门琪所说的一个网址。

“看完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喔!”

“好的,我会的。谢谢门琪姐姐。”

我挂上电话。不能否认我对门琪所说的好奇极了,那个网址会有什么与我有关呢?当下我跳下床,冲出房门去找电脑,记得套房里应该就有一台。

找到电脑,怪别扭地输进那一串字母(大概是),瞪圆了眼盯着屏幕上一点点显示出来的画面。

最先跳出来的是一幅画。

背景是某座城市的街头,廖廖几笔勾画出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画的中心位置是一名少女,很随意地站着,身旁围着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女孩穿着和服,­精­致美丽得好像人偶一般。男孩之一是黑发,另一个则是银发。黑发的那个手舞足蹈地像是在对同伴说着什么兴奋的事,银发的虽然一脸不屑的表情,猫一眼溜圆的眼中却透着笑意。女孩的表情平淡祥和,微微仰头看着少女。少女淡淡地微笑着,双眼半眯,既像是在倾听男孩的话,又像是在想着什么遥远无关的事。光线从他们的身侧打来,愈发令他们的面容栩栩如生。

男孩、女孩以及背景都是彩­色­的,少女却是碳笔素描,两者间的过渡处理得非常巧妙,毫无突兀不谐之感,仿佛原来就该是如此。加之少女的神情又是那么特别,便有种她既在画中的那个世界,又不在的矛盾感。看得久了,甚至有种下一秒少女便会从画中消失一般的奇特感觉。

“画得倒是蛮像真人的,但为什么小杰他们都是彩­色­的,我偏偏是黑白的!难道在别人眼里我就这么抽象,这么没存在感?!”我拍案而起道。

“哎呀,是小梵梵的画像啊~?非常­棒­的画噢~”

我恻目,西索大大不知何时蹿到我旁边,又换上了小丑装,看着竟是分外的亲切。

“西索大大,你真的觉得这画好?”我充满疑问地道。

“当然,能将小梵梵的特质这么形象的描绘出来,也许是千万人中也没有一个呢~◆说不定会成不朽的名作噢~?”西索大大的神情看着不像说笑。

“唔,西索大大你说好就好吧!”

反正俺是没文化的乡下人,梵高的《向日葵》在俺眼中也不过是一坨一坨的黄颜料。

我移动鼠标下拉,画的下方赫然是一组醒目的数字,位数之多令我双眼顿时瞪圆到极限。

“这这这这——我我我我——我不记得我有COS过路飞啊,怎么会有人悬赏,还有这么多赏金!到底是我,还是这个世界发疯了?!”

我震惊得几乎想拿头撞电线杆,也许撞完之后也会说不疼。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今天会有那么多讨厌的‘尾巴’跟着呢~☆”

还在推演是哪个脑袋被门夹过的家伙想出开这种无聊玩笑的我闻言不禁愈发惊愕。

“等等,西索大大,你的意思是回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些家伙是因为这个冲我来的?!”

西索大大微笑,“呐,小梵梵该不会以为是冲我来的吧?☆”

我呆呆地回答:“这不是最合理的解释吗?”

看着似乎不打算回答我的西索大大,我呆愣了一会儿终于暴起。

“啊~~~~~~~~~~天杀的!到底是谁做的缺德事!我这么温柔可爱知书达理谨言慎行,怎么可能得罪人呢!就算真得罪了也可以当面来说啊,犯得着搞什么悬赏!有这么多钱,难道不会直接送给我吗?!”

吼完一嗓子,负面情绪排出不少,我觉得我可以冷静地思考了。

“小梵梵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呢~◆”

丫的,这家伙绝对是兴灾乐祸。

我咬着手指,想像着自己的基因锁开到了第三阶。

“情报太少,难以分析。就目前来,敌我力量悬殊太大,不宜硬拼;可以考虑与小伊合作,参考三十六计中的‘将计就计’或是团长大人在友克鑫市使用的脱困法,但必须提防分赃不均而导致的不良后果。我的建议是现阶段以观望为主,收集更多的信息,进行全方位考虑。”

推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作为总结动作。

“也就是说小梵梵什么也不打算做喽~?”

不屑地看了一眼摆POSE的西索大大。

“凡人的智慧!”

下一秒换上讨好的笑容,“唉呀,我觉得这一定是什么误会。怎么想我这样一个普通人都不可能有被悬赏捉拿的价值,更别说是这么一笔夸张的赏金,肯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努力保持低调,过一段时间对方就会搞清楚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西索大大弯下腰,拍拍我的脸。

“小梵梵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就不可爱了哟~?”

我转下眼珠,从善如流地扑上去,拉住西索大大的衣角,眼泪汪汪地道:“西索大大,你一定要救命啊!人家这么柔弱又无依无靠,要是被怪蜀黍抓到一定会被虐待,会被要求做奇怪的事,会被灌吃奇怪的东西,说不定还会被解剖、分尸,器官还被拿去卖。人家不要啦~~~~”

西索大大笑嘻嘻地道:“知道了~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伤小梵梵噢~?还有——”

他拉起我的两条手臂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害我没有支撑,只好贴在他怀里。

“这样子才比较像哭诉哟~~?”

闻着西索大大身上沐浴后的香味,我脸上的温度立刻升高,这时才可悲地发现我竟吃了三毛胆向西索大大撒娇。虽然是假的,也很可怕。果然习惯会成自然。

我讪笑着收回答,“知道了,下次会注意改进的。”

西索大大点点我的鼻子,“没关系,我很有耐心的噢~◆不过要是次数多了也还是要受惩罚的!”

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我捂住嘴,打了哈欠。

“好的,好的,西索大大你最大。可是现在我困了,约了一整天的会,我累了。”

“那么小梵梵就好好休息吧~★”

“好!”

我笑看着西索大大,西索大大也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分钟后,我败下阵来。

“西索大大,你不是让我好好休息吗?你站着不动,我怎么回房啊!还是你想让我坐在这里睡觉?”我眨巴着眼,好委屈地问道。

“我在等小梵梵的晚安吻噢~?”

“咦?”

我睁大眼,表示我的惊讶。西索大大笑得灰眸愈发流光溢彩,吸人魂魄。

我恶向胆边生,捧住西索大大的脸往下拉,狠狠地吻上他的脸颊,但立马就后悔了。555,我忘了西索大大正化着小丑妆,这一口下去弄了一嘴的白粉。

“呸呸呸!”

连吐几口唾沫也没将这些粉吐­干­净,我只好推开西索大大跳下椅子去漱口,天晓得他究竟涂了几公斤在脸上。

还有,西索大大,像你这样夸张的笑法,总有一天会折了腰的!

我正做着美梦,梦见去海滩游玩。蓝天啊,大海啊,还有穿比基尼的美丽女郎……我头顶蓝天,脚踩冲浪板,滑行在一个又一个浪头间,海滩上传来一片叫好声。

乐极生悲,不防一个大浪涌来,像一只巨大的手掌一下把我拍进水里。我挣扎着,喘不过气来……

猛睁开眼,看见西索大大细长漂亮的手指正捏着我鼻子,于是明白梦里的窒息感从何而来了。

“我正想着要是再叫不醒小梵梵,只好用吻的喽~?”

谢谢,我不叫白雪,也没那种嗜好。我抓抓头发,看看窗外,天­色­还没大亮的样子。

“西索大大,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叫醒我­干­吗?”

“我也舍不得哟~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得立刻离开喽~◆”

我本想说西索大大你都这么有钱了,用不着逃这么点房钱,转念一想,这套房原本就是雇主友情赞助的,虽说那可怜的家伙已被迫去见FJ了。

我叹口气,不情不愿地爬下床,昏昏沉沉地洗刷完毕,一开房门就被客厅里一地的人体惊呆了。

“西、西索大大,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可是热闹得很呢~◆来了很多‘客人’,可惜小梵梵睡着了,没有看到呢~”

西索大大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笑道,对一地姿势各异的人体视若无睹的样子。

旺财慢吞吞地爬过来,倒是显得无­精­打采。

“那么,西索大大,你说的情况有变指的是什么?”

我只好自己催眠,看不见看不见。

西索大大一推放在茶几上的便携式电脑(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请举手。另外,这个世界已经有这种玩意了)。

“小梵梵的赏金又涨上去喽~?”

我跑过去一看,果然,一晚上不见后面又多了一个零。你这家伙既然有这么多闲钱,为什么不悬赏小丑魔术师、幻影旅团、未来的蚂蚁王?好歹死之前也算为这世界做了件好事。

无语了一会儿,我突然问道:“西索大大,其实你是因为看我睡得很香,你却忙了一晚上,心理不平衡,所以故意叫醒我的吧?”

西索大大“呵呵”笑起来,“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少了小梵梵呢~?”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形势比人强,我还是背上我的全部家当,抱着旺财,跟随西索大大亡命天涯。

没完,继续。

刚出宾馆,我们便遇到袭击。停在宾馆门前的一辆汽车突然爆炸,白­色­的烟雾一下子将我们笼罩在内,什么也看不见,呛人的气味更是让人呼吸困难。

走在前头的西索大大第一时间将我抱住,高高跳起,只听一声巨响,我们刚才所站的地面陷下去一大块。

西索大大几个跳跃,带我离开白烟笼罩的范围,还没站定上空便落下一张大网。西索大大立刻抱着我跳离,不料空中又落下几张大网,将我们前后左右全罩住。西索大大果然断地将我抛出,我在心里比了个中指,被旺财稳稳接住。回头一看,西索大大被网罩了个正着。

“小梵梵先走吧,我玩一会儿再来找你喔~?”

虽然被网困住,西索大大还是非常神气,舔着不知从哪变出的扑克牌,兴奋地笑着。

“那你就慢慢玩吧!”

旺财截着我飞速远离,说到最后一个字,已经看不见我们的身影。

我们正在大楼间上蹿下跳跑得开心,前方突然凭空出现一堵土墙,换成别的,多半要一头撞上去。幸好旺财并非凡物,紧急时刻硬是运用腰部力量(话说旺财的腰在哪儿啊),改变方向,前爪蹬向墙面。

我正要为旺财的快速反应喝彩,没想到敌人的无耻程度远超想象,竟然在墙面上涂了一层优质胶水,旺财的两只前爪顿时被粘在上面,弄得上不上下不下。

旺财挣扎了几下,那胶水的质量好得令人光火。我抱住旺财的脖了,觉得照此下去,不是我撑不住摔死,就是它被我勒死。

面对如此无耻的手段,善良如旺财也怒了,于是那一晚令人*的绝招再现江湖。一圈空气波之后,土墙寸寸龟裂,旺财和我再次落回地面。

一落地,我们就被包围了。旺财努力地左冲右突,可惜因危及着背上的我,始终摆脱不了那些粘人的苍蝇,跑出不远就又被逼回。

我见长此下去,旺财的体力耗尽,我们难免不成瓮中之鳖,­干­脆一咬牙,趁再此将那些苍蝇甩开一段距离,从旺财背上滑下,找个墙角隐蔽起来。没了我这个包袱,旺财便放开手脚,给那些家伙一个教训——女孩子不是这么追的!

“没错,就是这样,用脚踹!好极了,再来一下!哎呀,划到脸了!没关系,那家伙本来就长得够伤心的,正好免费帮他帮容。啊,卑鄙,竟然从后面偷袭!”

我热闹看得太高兴,以致完全没发觉有人从后面接近,抓住我扛上肩就跑(我又不是麻袋)!

“救命啊!非礼啊!绑架啊!”

我朝旺财求援,它正要追来,却被几个人同时拦住,而我离它越来越远,几个转弯之后终于看不见了。

绑我的人拼了命地往前跑,完全不顾我在他肩上颠得头晕目眩恶心难受。突然我背上一紧,折磨我的肩膀离我远去,和它的主人一起撞进路边一家商店的橱窗。

我好容易摆脱失重的晕眩感,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了。我坐在地上,怀着感激的心情,抬头仰望救命恩人。

黑­色­的短发,细长的眼,棱­色­分明的脸孔,健硕有力的身形,穿着黑­色­带金属环扣的皮装,敞着怀,露出几块壁垒分明的肌­肉­。看到我在看他,露出笑道:“啊哈,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大家说不V那就不V吧,当然也非常感谢那些即使V了也会支持我的大大,你们都是活雷锋啊!话说每个月规定的字数和章数对于懒散的我来说,也是相当的压力啊!

虽然不会V,但文我还是会更的,可能不定时,可能时间拖得长一些,但绝对不会弃坑,绝不会再不明不白地闹失踪,喜欢的大大也请耐心地看下去,陪我一起把这文写完。

PS:我以FJ的名义发誓,本文是有男主的,而且男主人选早在正式开文以前就确定了!

再遇糜稽X与GM的简略生活X闯大祸了

天空是一种透明的蓝­色­,宛如上好的琉璃;大海蓝得发绿,平静无波,像是一整块绿宝石。蓝天碧海间飘浮着一艘白­色­的小型游艇,轻而温柔地推开海水,欢快地破浪前进。

这幅景­色­看起起来是多么美好和谐,令人心情愉快——前提是除去蹲在船尾顶着一团­阴­云种蘑菇的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一边画着圈,一边含泪念叨着。

“我说你有完没完?从上船就念叨到这现在,什么为什么啊!”某人不耐烦地粗声道。

我不理他,继续念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的糜稽减肥后是美丽­精­致、纤细柔弱、我见犹怜的小受,我的偏偏是五大三粗、品低超烂、毫无气质和美感、怎么看怎么看像是街边靠勒索为生的龙套小混混呢!”

某个“五大三粗、品低超烂、毫无气质和美感、怎么看怎么看像是街边靠勒索为生的龙套小混混”毫不自觉地把脸凑到我面前,没好气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再念我就把你扔下去!”

我的一腔怨气顺利达到极点,爆发开来。我一把揪住糜稽的衣领,怒吼道:“都是你的错!还我的*小受!!!!!”

糜稽用力抢回他的衣领,用不低于我的声贝吼回来。

“什么叫都是我的错,我还没向你抱怨呢!你知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过分,每天让我跑一百圈,不跑完就不许吃饭,还不许睡觉;跑得慢了点,就用电­棒­电我;明明就不关他的事,他那么起劲­干­什么?!我逃了几次都被他捉回来,哪怕把我的零用钱给他也不肯放我一回!后来还嫌我减得太慢,硬是往我身上绑了几十吨重的铁块,又在路上布下各种各样的陷阱,好几次我都以后自己死定了!我那么倒霉还都是因为你!”

糜稽呼呼地喘着气,眼睛都红了,那段回忆留给他的心理­阴­影不小。

我一时被他的气势吓到,弱弱地答道:“是你自己打赌输了的,愿赌服输嘛!再说,我离开以后的事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糜稽­阴­­阴­地笑道:“没错,愿赌服输,到时我该让你做件什么事好呢?我可一定要好好计划一下,让我的这些苦都不算白吃。”

他一边拿眼角瞟我,一边发出­阴­森的笑声。

我配合地抖了一下,“我说你已经长得这么吓人,拜托不要再做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好吧!”

“我长得这么英俊好看,你还有什么意见?!”

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好了,你把我绑到这条船上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啊?不会只是为了看你‘英俊’的面容吧?告诉你,我可是很穷的,拿不出你能看得上的赎金,还是快点送我回去吧!”

糜稽摸着下巴,用打量物品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脚。

“别这么说,我可是看到了网上的那个悬赏喔!这么大一笔钱,足够我辛辛苦苦杀好几个人了。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大哥不让,我还真想把你拆开来好好研究一下呢!”

原来那时我在你老眼中就跟那些手办差不多。

“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们揍敌客家的人都很有职业­操­守呢!”我郁闷地道。

“没关系的,爸爸不会介意我自己赚点零用钱的。”

我露齿一笑,“是吗?那我得遗憾地告诉你,我已经和你大哥谈妥这笔生意了。小伊要是知道有人想截他的财路,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就算是他亲爱的弟弟,应该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我和糜稽互瞪了一会儿,还是他先败下阵来,撇撇嘴道:“真没意思,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

“真巧,我也是在和你开玩笑哟。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把我的身家­性­命交到你大哥那个钱抠手里,不知道啥时候就把我卖了。”

糜稽一副无语的表情,低声咕哝了一句,像是“大哥真可怜”之类的意思。

“我说你别转移话题,赶快告诉我不顾我的再三反对硬把我弄到这条船上的原因!”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咱们的那个赌哟啊!”

“什么赌约?”

“就是关于‘贪婪岛’游戏的赌约。”糜稽的脸­色­­阴­沉下来,“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啊哈,怎么可能!你弄到游戏机了?”

糜稽减肥后莫明变得棱角分明的脸孔立刻愤怒地扭曲起,“别提了!那个该死的家伙竟把游戏机全部买下来,一部也没给我留下,亏我还特地向爸爸预支了零用钱!有人付钱的话,我一定去杀了他!”

我摇摇头,叹道:“这么容易生气可不好喔!你该学学你大哥,宠辱不惊,就算有一百亿戒尼落在脚旁也不会抬一下眉毛。”

糜稽斜睨着他,“他那不是天生的面部神经失调?”

我遗憾着没有把他的这句话录下来放给小伊听。

“别打岔!总之你是没有弄到游戏机,那还谈什么玩游戏啊!”

“谁说的。”糜稽抬起下巴,得意地笑道,“也不是看看我是谁!为了查到其它几部游戏机的下落,我把所有有关‘贪婪岛’的资料统统弄到研究了一番,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故意停下,一副“问我啊快问我啊”的表情。

“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无奈地配合道。

糜稽倾过上身,为增加耸动的效果,还有意压低了嗓门。

“我发现这个游戏地点实际上是在现实世界喔!”

我的心狂跳,脱口说道:“不可能!”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事实上当初得出这个结论时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呢!不过在反复比对了所有的资料之后,我确定我的这个推论没有错。不亏是我看上的游戏,就是不一般啊!”

我仍一脸震惊的表情。虽然动画版只看到友克鑫拍卖会结束,但多看了几篇同人以后也知道贪婪岛真实存在这个世界的秘密只有旅团的蜘蛛们发现,糜稽肯定是不知道的!不对,比起这件事,现在更应担心的是——

“我们现在该不会是——”

“没错!我不光知道它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更是确定了它的确切位置,我们现在正是往那而去!谁说没有游戏机就不能玩游戏的?只要进了那座岛不就好了。嗯嗯,我果然是天才啊!”

我突然冲向驾驶舱,打断了糜稽“樱木花道”式的感叹。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掉头,让我回去!”

“晚了。我已经设好自动驾驶程序的目的地了!你­干­什么?!该死的,你这疯子,想害死我们啊!”

不管我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无法改变糜稽这个愚蠢的决定,甚至在忍无可忍之下,差一点就将我绑在船舱里。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见鬼,我竟然晕船了!想当年军舰岛那样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都没有能让我有一点点的不适感,这样的小风小浪怎么可能会让我晕呢!上次从鲸鱼岛偷溜的时候船也不是乘得好好的,一定是糜稽的原因,是他动了什么小动作,可恶!我终日躺在船舱里,七晕八素的同时找到了晕船的秘密所在,然后便是在脑中想象着将满清十大酷刑一样一样用在糜稽身上的情景。

这样地狱般的日子终于在第四天结束,船靠岸了。糜稽拎着手脚发软的我蹦跳着来到海滩上。

“这里就是贪婪岛啊!”他两眼冒光地看着这片荒芜的沙滩道。

我半死不活地趴在沙子上,用贞子的眼神瞪着他,有气无力地低语着:“你不会得逞的——邪恶是不能战胜正义的——”

糜稽掏出指南针,“好像失灵了,也对,这里是游戏嘛!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在岛的哪里,首先得找到一座城镇。”

他转身拎起还在不住念叨着“你不会得逞”的我,正要人,一个穿着短衫短裤的有点年纪的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们前方。

“哎呀,今年是什么日了,怎么接二连三有人偷渡上岛呢?这样下去可不好办啊!”

男人摇头晃脑,一副“给我添麻烦多不好”的模样。

“你是谁?”糜稽单手挡在胸前,戒备道。

“我叫利尔沙,是这个游戏的GM,负责处理你们这样不请自来的入侵者。介绍就这些。再说一遍,想玩游戏请按正常程序进入。”

叫利尔沙的GM边说边在裤子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卡片,对准我们念道:“清除!”

白光一闪,糜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利尔沙手一挥,停在离岸不远的游艇便突然爆炸,沉入海里。他拍拍手,正要回去,头一低正好对上趴在地上仰看着他的我。

“……你怎么还在?”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去问谁?”我没好气地道,发现这样仰视容易生颈椎炎,于是坐起。

利尔沙一边说着“奇怪”,一边又掏出他的宝贝卡片。

“清除!”“清除!”“清除!”

我怪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心中万分鄙视。人不能不看同人啊,不看同人就这么没有常识,是人都知道这种东西对我们这些穿越来的人是不起作用的。

从不看同人的利尔沙试了几次终于死心承认这一点,却不明白原因,苦恼地抓着头发,一边让头皮屑随风飘走,一边将我看过来又看过去。他忽然展颜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没办法,只好先带你回去了,让杜恩他们看看该怎么办吧!”

你的好主意该不会就是祸水东引吧?看不出你一副运动大叔样,内里却狡猾狡猾的。笑不笑都眯着眼的家伙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知道了,那就请带路吧!”我恨恨地站起来道。

我们一前一后向岛内进发。利尔沙和萨次一个级别,看着走得很慢,实际非常快,我拼了命才勉强跟上。而且这家伙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见我这么辛苦也不放慢点等我,或是­干­脆带我一程,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在不可抗拒的命运之力的作用下,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当我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前方已经完全没有了他的身影。

啊嘞!我手搭凉篷,往左往右眺望了一番,没有看到一样像是人的东西。我累得够呛,­干­脆坐下来休息,等着他发现把我弄丢了来回头找我。然而这一等便是一个小时。

“这个游戏真的能玩吗?”我忧心忡忡地对着天空问道,“连GM自己都会在游戏里迷路。”

我摸着肚子,考虑到五六个小时后我就该饿了,决定未雨绸缪,在那之前得先找到GM。

幸好我有荒岛生存的经验,让我不费力地确定前行的方向。我信心十中地朝着正前方走着,一路观赏贪婪岛独特的植被地貌。

忽然,我觉得自己像是听到某种古怪的声音,于是停下仔细倾听。像是风声,又与平常听到的风声有点不一样,更像是在电视里听到过的狼叫声。

贪婪岛上应该没有狼吧!虽然我是这么确信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立刻远遁。可惜决定得还是晚了,几声草叶的拨动声,从灌木丛里钻出一只像是狗的生物。

我的震惊笔墨难以形容。怎么可以真的是狼呢!起码也该是哥斯拉以上级别的怪物啊!再不济也应是有着鲸鱼的身体、鳄鱼的尾巴、鲨鱼的牙齿、章鱼的触手、却能在陆上行走的奇妙生物,这样才符合贪婪岛的身份啊!

什么?这种想法很找死?我承认,但我不认为一头狼和一头霸王龙对我有什么区别,一样可以取了我的小命。

长年在正课上出神锻炼的结果使我一面惊恐至发呆,一面转过上述这些念头。我正准备采用最原始的应对方工法,又一串声响,灌木丛里又钻出几只白­色­的犬类生物。

狼群啊,真是荣幸感动到让人热泪盈眶啊!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吃­奶­的力气吼出来:“丫的,GM,你再不出来,我就叫金的儿子锤死你!”

话音未落,第一只狼已扑上来。

它似乎只动了动前腿,便一举跨过与我之间五六的距离,张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目标是我诱人可口的脖颈。

我本能地侧过头,两手挡在前方。一瞬间撞击的力道让我一ρi股坐倒在地,但当我睁眼去看时,却没有看到凶狼的利齿大口,甚至连一根狼毛也没有。我周遭二三米内一只狼影也没有,什么狼扑人仿佛是我单方面的幻觉,又或是那只狼整个消失到了空气里。

我呆呆地将双手举到眼前细看,乱糟糟的掌纹,不够细长的手指,很正常,很普通。

狼群一阵­骚­动,很快又商量好了一般齐齐向我扑来,打算用牙和爪将我分而食之。

可惜今天注定不是它们的捕食日,只见人影一亲,我已从它们的包围圈中脱离,留下一串得意的尖叫声。

我撑着树杆,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平稳了呼吸和心跳,斜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利尔沙,­阴­恻恻地问道:“GM大人,您总算舍得现身了?”

利尔沙手一摊,摆出“我也不想”的样子。

“实在是你走得太慢了。”

“所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丢下我,任我自己在岛上自生自灭?万一不幸被野兽像是狼什么的咬死,也正好省去了你的麻烦?!”

利尔沙爽朗地笑道:“一定要说的话,差不多是这样吧!”

好吧,弱者没有申诉的权利。

“接下来GM大人打算怎么做呢?是继续扔下我自生自灭?”

“不行了,而且要是不小心让你碰上别的玩家也很麻烦,只好真的带你回去了。”

“那我可要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走得很慢很慢的。”我巧笑倩兮道。

“的确,这也是个问题。”利尔沙望望天,“再耽搁下去天可就要黑了。抓紧了!”

说着,他伸出粗壮有力的胳膊将我拦腰抱住扛上肩,脚下发力,如出膛的炮弹般冲出去。

天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公主抱这个动作?!

利尔沙速度极快地奔跑着,不管山坡还是盆地,他都如履平地,碰上树林,还能像人猿似地跳过来蹿过去。

然后——我们到了。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别扭,但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前一刻我还在享受高人高来高去的威风感觉,下一刻我们就站在了一座宫殿般雄伟华丽的建筑前。

粗大的圆柱,刻着­精­华浮雕的山墙,宽敞的前廊,大理石砌成的旋转楼梯,外加修剪整齐的花圃和草坪,让人不得不慨叹不管是在哪里都有特权阶级的存在啊!

一走进巨大得足以让一个小学的学生做广播体­操­的大厅,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说道:“利尔沙,好慢啊!怎么拖了这么久?”

“碰到了一点麻烦。”

我从利尔沙宽硕的身后探出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穿着黑­色­长裤和白­色­带褶边的衬衣、贵族气十足的少年。少年看到我不由愣了一愣。

“她是?”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麻烦。”

“这样说一位小姐太失礼了!”少年责备道,随后转向我,露出温暖的笑容。

“你好,我是李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梵,可能的话希望换种情况与你相识。”

利尔沙怪不耐烦地道:“带她去杜恩那里吧,然后我们一起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

我们跟着李斯特上楼,左转,直走,右转,右转,直走,等等,终于达了传说中“垃圾处理房”。

比起糜稽的房间毫不逊­色­甚至远超的乱、多、杂的物品中隐藏着一位瘦小的中年大叔,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的小眼,一开口便露出两颗有些大的门牙。

“咦,利尔沙,怎么带了个小姑娘回来?完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我一定要告诉金!”

“闭嘴,这是正经事!她是这次的入侵者之一,但很奇怪,‘排除’对她没有用。”利尔沙解释道。

李斯特和乱糟糟的中年大叔——后来知道他就是杜恩一齐惊讶地看向我。

“你确定?”

“当然!”

“我看看,我看看!”

杜恩很兴奋地跳到我身旁,上看看下瞧瞧,差一点就要动手动脚,吓得我赶紧躲到一边。

“奇怪啊奇怪,应该是没有特别能力的普通人。”

“但的确是没有使用正常途径登陆的入侵者,又没有用‘排除’驱逐出去,接下来你们就看着怎么办吧!”

利尔沙在一旁抱臂坐下,摆明了要将麻烦丢给另外两人。

“小姑娘,你叫什么?”杜恩眯着小眼笑道。

“梵。人家不是有意要到这座岛上来的,是被迫的。只不过是年少无知时打的一个赌,他就妄顾人家的意愿,欺负人家无力反抗,硬把人家拉上船。路上人家有告过他未经同意擅自闯入别人地盘是不好的,可他却把人家的话当耳边风,现在果然遭报应了,只可怜人家被他无辜牵连!人家知道错了,以后交朋友时一定会睁大眼睛,也不会随便和人打赌,所以你们可不可以原谅人家这一回,送人家回去?人家一定会非常非常感谢你们的!”

我绞着小指,泫然欲泣地软着声音哀求,据说对怪蜀黍这一招最管用。

杜恩和李斯特听得头一点一点的,然后看向利尔沙问道:“她说的人家是指谁?”

利尔沙摸摸后脑,“应该指跟她一起来那个人吧!”

只长肌­肉­的笨蛋!

“好吧,也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我现在站在这里是既成事实。接下来的问题是让我留下,还是送我走。留下,我想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是非法入侵,而且要是让岛上的玩家知道这里也是现实世界一部分的这个秘密也是大大不妙的。那么就只有一个问题,你们有什么办法让我离开吗?”我快速分析道。

“普通玩家的话可以到港口花一笔钱向所长买到离开的卡,还有一种‘脱离’的卡也可以离开,但是由其他人发动的。”李斯特好心地答道。

我咬着嘴­唇­,“钱的话我恐怕拿不出多少,想来求你们也没用,那如果让游戏里的玩家帮忙可以吗?”

利尔仿佛如梦初醒,Сhā嘴道:“金的儿子?”

杜恩和李斯特齐齐看向他。利尔沙平静地解释道:“我先前听她提过。

对不起,小杰,人家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在这里就把你卖了。

“是的,金的儿子,杰?富力士,要是时间顺序没弄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游戏里。把游戏的秘密告诉他总可以吧?”我不情愿地答道。

“真的是金的儿子?!不知道长什么样,千万别像金那样傻头傻脑,会找不到女朋友的!”杜恩眯着眼开心地笑道。

即使不看李斯特和利尔沙的表情,也能知道他这话明显是出于嫉妒,长他那样才是找不到女朋友呢!

“只是金的儿子这一个身份,并不足以让我们信服。”利尔沙摇摇头道。

“对啊,金也说过遇到他儿子时可千万别给他面子,让我们随意款待噢!”杜恩道。

李斯特虽是笑而不语,但看起来也是持赞同意见。

我想了想,道:“好吧,你们看这样如何?你们可以自己去看看金的儿子,看他是否能得到你们的认同。如果可以,就把我的事告诉他。在此之前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不会与任何玩家接触。时间我也不限定,只要你们什么时候认同了他就行。”

利尔沙权衡了一下,“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斯等微笑道:“我同意这样做不错。”

“蛮好玩的样子,我也同意。”杜恩笑道,“艾莲娜和伊达,你们觉得呢?”

“同意。”“可以。”

不知从哪传来的两道女声,把我吓了一跳。

李斯特解释道:“艾莲娜和伊达负责观察岛上玩家的情况,人不在这里,不过发生重要事情我们也会及时联络她们的。”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这么决定了。谁去看看金的儿子?”杜恩问道。

可惜没有人理睬他,仿佛他问的是一个幼儿园级别的问题。

“真是一群冷淡的家伙,我也想去看看金的儿子呢!”杜恩不满地嘀咕道。

利尔站起身向往走去。

李斯特对我笑笑道:“小梵,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我带你去客房吧!”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这里很大,人却只有我们几个,小梵来了,一定会热闹很多。”

我和李斯特边走边聊气氛融洽地了开,剩下杜恩一个人还在那嘀嘀咕抱怨个没完。至于另外两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GM,相信早在杜恩开叨之前便已关闭通讯系统,保护她们娇­嫩­脆弱的耳膜。

GM集中营果然是大啊,李斯特带着我左转右绕直走拐弯或上或下,足足用去四个多小时才走到传说中的客房。虽然从中得减去路过后花园停下欣赏各类珍奇植物以及路过客厅吃一顿晚到的下午茶的时间,但从天尚大亮一直走到天全黑还是让我一种预感——以后幽禁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每天起码有迷路这件事可以做。

事后证明我的预感只是真相缩小版,而非夸大。

“到了,小梵,这里就是客房了。”

听到李斯特的话,我振作了一下残余不多的­精­神,紧走几步赶上。说实话,看到房间的瞬间我还是嫌贫爱富地失望了一小下。房间大虽大,却空落落的,只有必需的几件家具。我不可避免地想到是不是最近流行的BOSS大本营简约风从蓝染大人的虚夜宫刮到了这里?

“终于到了!”

天可作证,我这话绝对只是实话实说,未掺杂任何抱怨不满的成分在内。

李斯斯虽然很正太很强大,但终究不是“天”,误解了我这话,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吧!”

“我一定会的。”

设计者还算人道,记的留下了一张床。

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不管有没有晚饭,都不用来叫我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

“噢,还有一件事——”

我突然记起,赶紧叫住正要离开的李斯特。

“这里有没有什么禁地之类我不能去的地方,请务必先告诉我,免得我不小心走进去,闯出什么祸事来。”

李斯特很温柔诚恳地微笑道:“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只可能的话请尽量不要离开这座房子,这不仅是出于GM的立场,也是为小梵的安全考虑。”

“我说过不会出去,这种程度的言而有信还能做到的。再说我可比看上去要的聪明,自寻死路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李斯特的表情有些难过,“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你先休息吧!”

我放下背包,用力倒向床,想起现下的处境,不由诅咒起那无良的某作。小杰在贪婪岛的剧情进行到哪儿了,希望我的横Сhā一脚不会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改变。西索大大和旺财想必已经发现我的不告而别,可怜的旺财,不知道我们还有重逢的日子吗?下次你可一定要把招子放亮点,找一个会记得喂你三餐的饲主。西索大大,乱迁怒于人是不好的习惯。

各种念头在我脑袋里转悠来转悠去,直到我最终模模糊糊地睡着。

十老头的同时被杀让全世界的黑道势力重新洗牌,因而最近一段日子,揍敌客家的生意是蒸蒸日上。虽然有钱赚是件好事,但一家人的工作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勤劳如伊尔弥者也难免生出不忿之情。是不能是该抽个空抓几个劳力回来?再这样下去他也很难保证不会去学那几个不孝弟弟来个离家出走什么的。

刚结束工作的伊尔弥脑中正转着这样的念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挂断。但想到这样做不但不能阻示打来电话的那个家伙,反而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弄个连环夺命Call之类的,他只好面无表情地瞪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希望对方能自己放弃,但显显这个想法比前一个更天真而不实际。

“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这么迟钝可是很容易被杀的哟~~?”

即使是伊尔弥这样的天生面瘫者,偶尔也是会有冲动的时候——虽然除了本人以外无人能察觉得到,特别是碰上电话里的这一只。他很果断地准备挂断。

“别急着挂断哟~小伊不想少一个弟弟的话~?”

闻言,伊尔弥的眸­色­突然变得愈发深沉晦暗,几缕黑亮的发丝也无风自动地轻轻飘动起来。

“我会杀了你。”

仿佛能通过电波感觉到伊尔弥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电话那头传出一长串扭曲颤抖的笑声。伊尔弥很有耐心地边飙杀气边等对方笑完。

“小伊,你没有教过你可爱的弟弟们乱动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尔弥一边毫无感情地回答,一边在脑中推测是谁惹到了这个BT。想来想去,似乎就只奇犽这个不知好歹又实力不够的家伙。想到这他不禁埋怨起溺子的老爸,要是他早把奇犽锁在家里,免得放出去惹祸。

“你那个叫糜稽的弟弟带走了我的小梵梵哟~?”

如果前面有面镜子,伊尔弥一定会指出此时他的脸上难以克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因此不能算是面瘫。

“我知道了。还有——”伊尔弥顿了一顿,认真地道,“她不是你的。”

说完,他一秒也不肯多耽搁地挂断电话。他歪了歪头,拨出另一个号码。

“糜稽,是我……”

运动过度的后果便是睡过了头,一室的空旷让人本就迟钝的大脑愈发反应不过来。想开口叫人,才想起西索大大和旺财都不在,只剩下我一人。说实话,我真的有些不习惯。

习惯被剥夺导致心情低落,我捧着一颗失落的心坐在床上哀悼正在分分钟逝去的美好青春,直到低落的情绪也一起流逝得差不多了,我突然觉醒了!

我这样傻坐发呆有什么用呢?我这样悲哀苦闷有什么用呢?只是使亲者痛,仇者快。被西索大大看到我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一定会顺手送我一扑克牌上路,转而去培养新的小果实。被糜稽看到我现在这种狼狈的模样,一定会不失时机地嘲笑我几声,以出一出上次打赌失败的恶气。为了不让本故事换个更白/花痴的女猪,为了唤回迷途的孩子,我决定即便只有我一人,即便落入被全世界抛弃孤立地境地,也不做那八点档女主,而是活得更加有滋有味,更加­精­彩纷呈!

让原著见鬼去吧,我要过自己的贪婪岛生活!

我很快地洗了个战斗澡,决定振奋人心地新生活从找到厨房开始。

花了半小时,我找到了厨房,以及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水;又花了半小时找到杜恩的房间。我不禁兴奋地想到莫非是我端正积极的人生态度提升了我的人品,进而提高了我识路的能力?!

我惊喜地将这个发现与在场的人士分享。杜恩听了抱着肚子狂笑,李斯特*的正太脸则有些发红。我满头雾水地看看杜恩再看看李斯特,希望有人能为我解释这个笑话(如果的话)的背景资料。李斯特把头扭向另一边装作专注地研究垃圾山中的某物,杜恩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刚有些止缓的笑声又再度爆发出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杜恩喘着气道:“哎呀,你那种路痴算什么!李斯特才叫厉害呢!最长的一次纪录是用了十三小时四十一分二十七秒才找到这里的出口,平时迷一两个小时的路根本算不了什么!”

十三个小时?太夸张了吧!我不敢相信地看向李斯特,看到他垂头丧气又没法反驳的样子,我才不得不相信杜恩没诳我。

“这幢房子这么大又复杂,方向感不好的人走冤枉路也是正常的。”

我不由开口为路痴同伴兼前辈辨解,说着说着我突然醒悟过来。

“知道李斯特是路痴,­干­吗还要造这么大这么复杂?!”

杜恩很开怀地道:“当然是因为看他在里面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目的地的样子很有趣啊!”

我同情地看着李斯特。可怜的娃,这已经不是用交友不慎可以形容的了。

然后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岛上的食物和水是哪儿来的?难道不是由人送来的?”

李斯特同学耐心地解答道:“不是的,食物什么的都是岛上自己生产的,毕竟除了GM和玩家,还有一部分扮演NPC的人。其中的一些食物和饮水我们会制成卡片,放在商店里卖给玩家。”

解惑之后我也只有一点点的失望,想来这样的问题早在制作游戏初时就该考虑到的。

再然后,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开始静坐。毕竟我道行浅,又是初来乍到,忍不住破功问道:“呐,你们就这样待一整天?难道没有工作要做吗?”

杜恩摆弄着手上一小团像面疙瘩似的东西(表告诉我这是晚饭的原料),答道:“这家伙一出这个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出去找他。我嘛,现在不就在工作!”

说着,仿佛为加重语气还眯起眼“嘿嘿”笑了两声,那样子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其实是因为怕你这样吓到来岛上的玩家、有损GM的名声,才不让你出这个门的吧!

我转向李斯特,“这样子都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啊,”李斯特正太的一笑,“我会看看书,或是出去走走。”

然后就迷几个小时的路?明白了,这的确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法子。我眼珠一转。

“看你们都不太忙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是很闲),我们来玩牌吧!”

没有人有理由反对,于是全体通过。在揍敌客打工时我也趁便恶补了一番这世界牌类游戏的知识,因此我们现在玩的是“猎人”世界的一种牌戏。具体规则和我唯一所知的一种玩法极为相似,所差不过多一个叫牌的过程。

玩了几局,李斯特以屋里太闷想出去转几圈为由退出。虽然你不想打击我们而采用委婉说词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一听就是假的托词?

剩下我和杜恩俩俩相望,眼冒绿光,心中同时闪过一行一号粗体字:有多久没有碰到像我这样的臭牌篓子了?!啊啊,人生,还有什么比棋逢对手更难得更令人激动得仰天长号的!

虽然牌技同样“臭”,杜恩和我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他是豪放派,风格大胆,不拘一格,只是手气差得难以置信,始终摸不到好牌。我则是婉约派,虽然常常摸到一手好牌大牌,却因为过于婉约缠绵,而错失出手良机。牌桌上就见杜恩不停叫牌,豪爽地甩出几只“2”和“3”,我却攥着“大怪”“小怪”频叫Pass。

一通互殴下来,竟是平手。我和杜恩在叹惜之余,约定明日再战。

次日,利尔沙仍不见踪影,也未有消息传来,于是我和杜恩继续酣战,李斯特借口头痛脚痛逃掉了。

打了半天,我和杜恩不约而同地觉得这种玩法太小儿科,体现不出我们惊天动地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超绝牌技,决定换一种更有代表­性­的。反复磋商(杜恩问一种玩法,我摇一次头回答不会)的结果是“抽鬼牌”。我们一致认为这是最能体现玩牌者运气、手法和心理素质的一种牌戏。

具体的玩牌过程我就不赘述了,免得被人说啰嗦,总之是飞沙走石天崩地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那种,期间李斯特只进来看了一眼就面无人­色­地退出去了。

正正负负相抵之后,竟然是——不,应该是果然是我略有赢面,不服气的杜恩撂下狠话,明天才是真正的见胜负。切,来就来,Who怕Who啊!

再次日,一心求赢的杜恩拿出他的秘密武器。乍一见让我吓了一大跳,杜恩胡子拉碴的脸上夹了十几只黑­色­的小夹子,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这些小夹子便是他口中的秘密武器——面瘫的夹子。

不管是做出皱眉、微笑、郁闷、惊讶等表情,这些小夹子都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动夹紧,只要坚持长期佩带,即使达不到小伊那种级别的面瘫,变成和苹果同名的冰山是不在话下。

虽然这么说对部长有些不敬,但这玩意儿确实有点作用,竟然帮助杜恩转败为胜。哼,你有张良计,我和过墙梯,你会做弊,难道我就不会吗?好歹我也是拥有上下五千年文化传承的穿越者,做弊的方式不知凡几,只怕做不到,不怕想不到!

于是,我的新造型很自然地震惊四座。杜恩张着嘴,一副下巴掉到地上捡不回来的样子。李斯特犹豫了又犹豫,才不确定地问道:“小梵,你的脸——受伤了?”

“当,然,不,是。”

我颇为艰难地一字一字地回答。任何人在脸上缠满绷带的情况下,说话都不可能很容易,我的手艺又不到家,得小心提防着脸上的肌­肉­不能动得太激烈,以免好不容易缠上的绷带松脱下来。

“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没错,这一招正是乱马用来对付赌王的绝招——绷带面具,被我学以致用。

“来,吧,杜,恩,看,看,是,我,的,绷,带,面,具,还,是,你,的,面,瘫,夹,子,厉,害!”

受到我宣战之言的刺激,杜恩的小宇宙也燃烧起来。

“没问题,我的面瘫夹子怎么可能会输呢!”

李斯特见此地已容不下他,便面­色­发青地识趣退开,把场地让给我们尽情发挥。

倘若之后有人进来,一定会为他所看见的激动得两股战战、额头冒汗。只见一房间乱七八糟不知用途的杂物之中唯一的一块空地上坐着两个怪人,一个不修边幅,沧桑的脸上夹满小夹子,不时因夹子突然夹紧而疼得一抽一抽的;另一个整张脸缠满一圈一圈的白­色­绷带,只露出一双眼、两个鼻孔和半张嘴,活像从少年金田一电影中逃出来的杀人凶手。两人间的背景图片从熊熊战火到森森鬼影不等。

经过你追我赶就地分赃抵死耍赖的奋战之后,最后(当当当、当~~~Сhā播音乐——《命运交响曲》),我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杜恩。哈哈哈哈,某作那流失的美好人品统统跑到我这来了!

杜恩不可置信沮丧的表情愈发衬托出我胜利的喜悦感,让我忍不住扔掉牌跳起庆祝的舞蹈。

单腿跳跳跳跳……

同志们,我们无时无刻都不该忘记“乐极生悲”这个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小脑不发达,未曾当过真正的凶手,没有蒙着脸走单杠的本事,就不要在垃圾山中跳什么小天鹅舞,否则就会如同我这样不华丽地被绊倒,一头栽进杂物堆里。

好好少年李斯特不在,身旁只有心胸狭窄、只会嘲笑的杜恩,我只好自食其力,先把碍眼的绷带拆带,再左一折腾右一折腾,直到把一座好好的杂物山彻底推倒,我才找到支点翻坐起来。

什么东西骨碌着滚动我脚边。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正要捡起来看,刚刚还在放声大笑的杜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喝止我道:“别动!”

可惜他的话还是说晚了一步,我的五根手指已经抓在了那样东西止。

同一瞬间——

负责观察全岛玩家状况的艾莲娜和伊达发现面前的显示屏突然变黑,所有的玩家资料一刹那间全部消失。

正在使用“通信”、“同行”、“磁力”等卡片的玩家莫名中断,并且再也无法使用。

在城市里的玩家发现前一刻还在与他们对话互动的NPC,突然变得不言不语一动不动,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无法令其再有回应。

——发生了什么事?!

李斯特宛如瞬间移动一般蓦然出现在我身旁,从我手中抢过水晶球,和杜恩一起低头研究起来。

一向笑得羞涩的李斯特和笑得猥琐的杜恩都失去了笑容,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我有乌云罩顶、灾变即生的不安感。

我该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那个,”我怯生生地举起一只手,“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吗?”

李斯特小朋友,被你用那种表瞪着,是人都要受不了的。

见我两眼含泪,善良的李斯特还是无奈地叹口气,收拢脸上过于严厉的表情。

“这是‘规则’。”他指了指杜恩手中和女巫用来占卜的水晶球一模一样的东西。

“规则?”有听米有懂。

“确切地说是这个游戏的规则。‘贪婪岛’游戏是由我们十一位GM一起制作的,每人负责其中的一部分,而将每个人负责的部分完整结合起来并保证即使那位GM不在游戏里,他所负责的部分也能正常运作的便是这个——由我们十一人一起‘写下’的‘游戏规则’。玩家资料的记录,卡片与实物的转换,任务条件的触发与完成等等,都是因为‘规则’的存在才能进行。如果‘规则’被破坏了,整个游戏也将无法进行下去。”

李斯特顿了一下,露出苦涩的笑容。

“而就在刚才,‘规则’被你破坏掉了。”

我傻傻地张大了嘴——幸好不是夏天,感觉大脑整个变成了一团浆糊,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怎么可能!我哪有那种本事,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吧!”

“我也不想承认,可是——虽然它本身没有任何损毁,但我们十一人贯入其中的‘念’已经消失了,‘规则’也就不存在了,我们无法联络到利尔沙和艾莲娜她们,外面的游戏世界里应该也有玩家发现异常了。”

我求助地看向杜恩,发现他愁眉苦脸地对着水晶球翻来覆去地比划,却又无能为力地样子。

“可是、可是我只是碰了一下呀!”我六神无主地道。

“呐,小梵,你来摸一下这个。”

杜恩向我递来一只面瘫的夹子,我迟疑着接过,不到一秒,黑­色­的小夹子就如蒸发般消失在我指间。

“咦?”

“再试试这个。”

杜恩又递来一样古怪玩意儿,一到我手中再次化为乌有。杜恩­干­脆握住我的手,一会儿才放开,点点头道:“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李斯特看着我的手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只有我仍旧不明白。

杜恩为我解释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小梵你的身体似乎会自动吸取念力,只要碰到就被会吸收。这应该也就是为什么‘清除’卡片失效的原因。”

我神情恍惚地点头,世事真奇妙,原来我并非真正的“三无”,还是有能力的,只不过有的是­鸡­肋的无效化艾莉斯。

“那‘规则’可以修复吗?”

比起庆祝新能力的发现,我更关心这个。

李斯特和杜恩互看一眼,李斯特道:“当初是我们十一个人一起注入的念力,要修复就必须再注入一次。问题是鸟上的GM就只有我们五个,‘规则’被破坏后,原来的退出和进入系统也都无法使用,就算回到大陆要找到另外几个人也要花些功夫,特别是金——总之,这些都需要时间。但恐怕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杜恩顶着一张苦瓜脸道:“时间拖得越久,就会有越多的玩家发现异常。当他们知道怎样都无法离开这个游戏,绝望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不要提其中一些心思不正的家伙。这座岛上还有许多在外面界犯下重罪的犯人,原本有‘规则’的存在,我们不用太担心他们能逃出岛去,只需要压制一下其中的极端分子,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所以?”

“所以我们可能不得不面对最糟糕的状况——这个游戏被完全破坏。”李斯特用丝毫不让人怀疑是开玩笑的严肃口吻道。

我脑中传来“咣当”一声巨响,背景则是电闪雷鸣,狂风加暴雨。我想穿越至今我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上天让我穿越的目的就是让我来搞破坏,当大反派的!

某年某月某日,代表毁灭与破坏的恐怖魔王从天而降,这片祥和宁静的土地从此笼罩在灾难与不幸之中!

——贪婪岛某居民记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小梵梵体质的最后一谜抖出来了,原本趁此就小梵梵的体质之谜做个系统解释的,但一想到太有条理故事就失去了看头,决定还是等到全文差不多完结了再来做个完整解释,反正算算这文的正文部分不过六七章就能结束了,大家也忍了那么久,多忍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今天改版做魔王X迷宫,又见迷宫X亚卢嘉归来

上回说到本文的原作者因拖稿太久犯了众怒,被众人联腿踹走,继任者在垃圾山里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大纲,无奈之下只得另开思路,决定写成《今天开始做魔王》的姊妹篇,我这只猪脚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魔王。

本魔王坐在临时征用的魔王宫中(原GM集中营),意图反抗的正义骑士(由GM们友情出演,李斯特和杜恩正怒力想法与岛上的另几位GM联系)已被我打败封印,取得“胜利”的我正“得意”地回想着我的“丰功伟绩”,喜悦得神思恍惚,几乎泪下。外面的人群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朝不保夕,眼看这个世界即将毁灭——勇士终于出现了!

——虽说正版魔王也可以是善良诚实的好孩子,但让西索大大来当这个勇士,世界毁灭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

“小梵梵又不听话,偷偷落跑了哟~?”

我抬起头,看到从天而降的西索大大,傍晚的阳光洒落在他肩上,那头红发看起像是在燃烧一般,俊美邪肆的容颜更有种不属于这世间的味道。我恍惚地一笑。

“西索大大,你来了,可惜你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我用着看尽各帆的沧桑语气悠然道,“你要是早点来的话,也许可以阻止事情的发生,那么结局很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然而你却来晚了,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游戏已经结束,结局也已写定。”

我还想像个神棍似地继续唠叨,冷不防被西索大大漂亮的手指弹中额头。

“这样可不行哟~我认识的小梵梵可不会是这种沮丧悲观的样子~?”

我痛极反笑。

“你认识的?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你知道我以前的十七年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又知道这一年我是以什么心情渡过的?我讨厌只会悲观自怜的人,所以我努力快乐地过每一天,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我从来不会寂寞脆弱,不会想象家人朋友,更不会有来到陌生世界的恐慌无助!我跟自己说我一定会回去的,所以我不需要害怕,这就像是一次旅行,也许时间久了一点,但我终究会回去的。因此,对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过客,不要也不能做任何改变的事。只要不做任何改变,我就一定可以回去。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努力地去做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我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听话地直往下掉。狼狈间我被一双手臂搂住,抱进一个有力的怀怨,感觉到人类温暖的体温,我隐忍的泪像开了闸似地往外涌。

“呜……人家不要做大反派啦,人家也不要做只会惹祸的小白女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被金还有小杰讨厌,我不想被N多疯狂的粉丝钉草人……”

我在西索大大的怀抱里哭了个稀里哗拉,把一年的份都发泄出来了。等到我终于想起这是谁的怀抱谁的衣服时,就如时光不能倒流,哭出去的眼泪流出去的鼻涕也同样不能收回了。我一边打嗝抽泣,一边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正当我苦无对策准备跪地求饶时,传来天使的声音。

“放开梵姐姐!”

我大喜,正想顺应民意地退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另一方没有配合的意图,硬抱着我不放。

“小梵梵,利用完了可不能这样随便就扔开喔~◆”西索大大低下头,嘴­唇­贴着我鬓角的发丝低语道。

他的这种新呢行为在此时此地此景看来无疑是*­祼­的挑衅,下一秒我就听到两下破空声,紧接着我和西索大大便挪了地儿。

“快放开她!”

我挣扎着探出头,看到睽违已久(十几万字都没有出过场了)的小杰和奇犽。

“最近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多了,不过能找到这里,你还是第一个。”跟着主角一起来的利尔沙看着西索大大,慢悠悠地道。

“呵呵呵呵呵~你就是GM?也是成熟的果实呢~? ”西索大大眯起眼,开心地道。

于是接下来两人开始飞眼刀。

我趁机打招呼:“小杰,奇犽,好久不见了。看你们的样子游戏还玩得不错吧?”

“嗯!梵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那个家伙欺负你?!”

小杰气愤地看向某个家伙,一副想冲上来却又顾忌着我只好忍耐着的模样。

奇犽可能早注意到我兔子似的眼睛,一脸从一开始就是­阴­沉着的,发眼刀的又多了一个。处于眼刀中心的我为了自救,决定还是不要实话实说的好。

“不是的,西索大大没有欺负我,我们刚刚只是在——在谈心而已。”

“……”

“……我知道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假,不过你们也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吧!”

“梵姐姐!”“笨蛋!”

“好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杜恩不知从哪个犄角冒出,看到小杰,双眼一亮。

“你就是金的儿子吧?和金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呢!”

看到小杰听到和他爹有关的话时又惊又喜的表情,我心中一酸,不知从哪来的一股神力,挣开西索大大,猛地扑过去。

“呜哇,小杰,我对不起你啊~~~~~~~~~~~”

我的眼泪像热油似地烫得小杰手忙脚乱,额头冒汗。

“梵姐姐,你怎么了?别哭啊!”

“你这女人哭什么,说话啊!”奇犽也在一旁帮腔吼道。

“呜呜呜~~~~~~”

其实我倒不是怕承认错误丢脸,被小杰骂才只哭不敢说,完全是因为有西索大大这座外“神”杵在这!你们谁帮我赶赶走他,我立马就说。

迷路的李斯特同学这时也凑热闹似地出现了,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一来就心领神会了我的难言之隐,用好孩子的好好语气对西索大大下驱逐令。

“这位先生,接下来是我们内部的事,可能不方便你参与噢!”

西索大大眯着灰眸笑了,“呵呵呵~~~是有什么秘密我不能听吗~?像是我们其实还是在现实世界——以及这个游戏因为某个原因无法正常进行之类的呢~?”

四下出现惊心动魄的死寂。

我猛地抬起头,慌乱地澄清道:“不是我告诉他的!”

“当然不是小梵梵告诉我的,这种事情不说也能猜得到噢~☆”

西索大大一手Сhā腰,一手抚­唇­,凤眼半眯,笑得是那个红颜祸水兼肆无忌惮。利尔沙、杜恩以及李斯特三个GM眼也不眨地紧盯着他(其实前两位的眼从来也没有眨过),像是在思考该怎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类不和谐的事。小杰和奇犽则因为西索大大所爆的料而陷入无言的震惊之中。相较之下,我就很闲地在一边抹眼泪。

仿佛还嫌不够乱似的,余下的两位女­性­GM早不来晚不来,偏挑着这种时候出现。这两位的涵养不是一般的好,看到这么诡异的场面,居然不惊不乍不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杜恩露出大大的笑容,“既然如此,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一­干­人众移往杜恩房间之外的另一间房。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把我闯祸的经过简略地说出来。完了,我含泪对小杰忏悔道:“小杰,我真的很抱歉,虽然我知道一句抱歉远远弥补不了我的过错,你要因此讨厌怨恨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小杰真是天使啊——虽然完全无法想象他的天使形象,不但克制住悲伤气恼之情,还要反过来安慰我。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梵姐姐呢!我知道梵姐姐不是故意的,梵姐姐事先也不可能知道那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真的吗?小杰真的不怪我?”

小杰用力点头,“当然不怪梵姐姐。”

“要怪也该怪那些明知重要却随意乱丢的家伙!”奇犽冷哼一声,斜睨着某些人道。

“我就知道小杰你最好了!”

我欢呼一声,扑上去猛蹭。

某人的头上冒出青筋。

“我说,你叫着杰,扑到我身上­干­吗?!”

没关系,我知道某人是在吃醋,不用理他,继续蹭我的。

奇犽额上的十字路口快连成一片街区了,突然感到一股杀气。他一僵,抬头看去,穿着小丑服的男子一边对他极其妖艳地笑着,一边散发出可怕的杀气。奇犽不甘示弱地用杀气对抗。

再一次无辜处于风暴中心的我慢了许多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松开奇犽,随即被西索大大拎到他身边去了。

“你这个变态,放开她!”“对啊,快放开梵姐姐!”

眼看又一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头疼的我只好担任起和平使者的角­色­。

“别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等这次事完了,你们是要PK还是NP,都没问题!”

不知是我话中的哪一部分(希望不是NP……)打动了他们,这三个人总算安静地坐下来。西索大大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杰和奇犽这两颗“诱人”的小果实——丫的,明显一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模样。为了大局着想,我忍了。

终于,大家坐定,开始商讨对策。

“利尔沙,现在玩家的情况怎么样?”李斯特问刚从外面回来的利尔沙。

“我来的时候还不算太混乱,但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多久。”利尔沙语调平平地回答。

“艾莲娜,能和外界联络上吗?”李斯特又问道。

大家都知道艾莲娜和伊达是双胞胎,长得可爱又­精­致,只是表情欠奉了一点,不过这也是萌点所在嘛!

“完全不行。当初在这一点上的防护做得非常完美。”双胞胎的声音和长相是一个风格。

杜恩搔搔头,“看来太完美也不好呢。”

信息不通,没有离岛的工具,人手不足,时间又不等人,看起来是个解不开的死局。难道就这样看着“猎人”世界最重要的一部游戏如此毁去?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也不敢发生的。关键时刻,我这个女主要发挥女主的作用了。

“虽然岛上没有船,但现在造总可以吧?哪怕只是造个木筏,大家一起动手应该也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然后找一个人回大陆报信找人。”我以普通人的思维分析道。

“造当然是可以造,但要瞒过所有的玩家有点困难。即使一切顺利,回到大陆也得几天的时间,很难保证在这期间不会有玩家发现,更不用说是一些已经在岛上待了有些时间的犯人。”杜恩皱着眉头道。

“那个,关于这一点,我有个想法喔!”我迎上各人投来的视线,目光闪闪地道。“你们别忘了这是一个游戏,我们可以向玩家发布消息,就说这段时间游戏将会举办一个超大型的活动。活动背景是某天一位魔王降临贪婪岛,夺取了岛上圣地中的神圣水晶,整个贪婪岛因此受到诅咒被封印,只有一小部分人逃过了诅咒。卡片无法使用,NPC无法正常运作就是封印带来的恶果。活动的内容便是要求逃过诅咒的人成为勇士,找到魔王打败他,拿回神圣水晶,解开岛上的诅咒。当然魔王不是那么容易打败的,他用神圣水晶的力量建造了一座大型迷宫,躲在里面。迷宫不仅设置了各种机关陷阱,还有忠心于魔王的护卫。最终打败魔王的人将会得到丰厚的奖品,像是珍贵的卡片、离开岛的机会等等,总之,什么能吸引人就给什么。对了,也不一定只限于玩家,扮演NPC的犯人也可以参加,同样有让他们心动的奖品可拿。一来可以对于卡片等无法使用的状况给以一个信服的解释,二来能够吸引玩家的注意,拖延时间,我们就可以造船回大陆找其他GM了。”

我一口气说完,所有人都投以一种“是被作者附身了吧”的惊讶表情。

“呐,你们觉得这主意如何?”

杜恩搓着下巴上的胡茬,“迷宫的话,做是可以做,不过也得几天的时间。”

“那没关系,我们不需要把迷宫的具体位置一下子公布出去,可以编几段谜语布下几个线索,让玩家一个一个解开。先淘汰掉一部分玩家,也免得大家一哄而入,应对不过来。重要的是先把消息放出去。”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李斯特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基本上各个方面都兼顾到了。”

艾莲娜和伊达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我看向最后一位未表态的GM。

“金会哭的,如果他知道他倾注热情制作的游戏被我们弄得如此庸俗。”

大哥,我是不知道金会不会哭,不过你要是再用这张中年大叔脸说这种感­性­的话,我是肯定会先哭出来的。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就来分配一下各自的工作吧!”李斯特拍板道。“利尔沙,去大陆找其他人只好拜托你了。杜恩,迷宫的选扯和制作就由你负责,当然我和艾莲娜以及伊达也会来帮忙的。小杰,把这消息传给其他玩家就交给你和你的这位同伴了。”

小杰和奇犽连连点头,小杰更是握拳发誓道:“放心吧,就交我们好了。”

李斯特有些犹疑不决地看向西索大大。

“很有趣的样子,我可以当魔王的护卫喔~?不知道玩家里有没有美味的果实呢~?”西索大大说着,露出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那么,谁当魔王?”我问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好吧,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是名至实归的“魔王”!老天啊,你看到了没有?不选我当预言师是多么浪费啊!命运女神是何等青睐于我!

“知道了,我当魔王就我当!”我破罐子破摔道。

“等等,你们不是认真的吧?梵姐姐当魔王岂不会很危险?!”小杰突然跳出来反对道。

还是小杰你好,知道心疼我。不过刚才你也一起盯着我看算什么意思?

“她当魔王还不如直接把奖品给别人,省得多此一举!”

“喂喂,我哪有说的那么废!好歹——如此我也算是有能力的人!”我不满地瞪着奇犽。

奇犽一愣,这时才想起我不久前表现出来无效化能力。

“话是这么说,不过短期内小梵还是不要使用这种能力的好。”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李斯特又解释道:“小梵的这种能力看起来和念者里的一种除念师很像,但其实还是不一样的。除念师虽然也可以去除念力,但他们本身即是有念力的,只不过那种念比较特殊,可以与其他的念中和达到消除的结果。小梵则是靠碰触将念吸收到体内,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念最终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小梵吸收的极限在哪里,如果超出了这个限度,会对小梵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因此在这一切都没有明确之前,我的建议是慎重使用。”

我垮着脸,不是吧,好不容易某作良心大发,派点能力,结果还不能使用。难道我就注定了要当“三无”女主?!

“放心,小梵梵,我一定不会让讨厌的‘勇士’打扰到你的哟~?”西索大大跳出来保证道。

世界啊,你还是毁灭的好!

眼见改变不了我当魔王的事实,小杰只好又问道:“我还有一个同伴,可不可以让她也来帮忙?她一定不会把这些秘密泄漏出去的。”

我立刻想到小杰说是的比斯姬这位天山童姥级人物。

“可以啊,小杰说可以信赖就一定没问题!”

小杰感动地看着我,“梵姐姐——”

“耳听为虚,眼见的也未必就是真实,比起这些有时更值得信赖的是一个人的直觉,特别是像小杰这样野兽般的直觉,准确率可以说是百分之一百喔!”我向其他人解释道。

“那个,梵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不是夸我呢!”小杰闷闷地道。

“呐,看到了吧!”我不无得意地加了一句。

奇犽当下赏脸地喷笑出来,其他人也不由笑嘻嘻地看着小杰。

主意既定,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利尔沙离开为回返大陆做准备工作,李斯特跟去帮忙。杜恩和艾莲娜姐妹商量起迷宫的建造一系列问题。西索大大一个闪神不知去了哪里,指望他当什么魔王的护卫,只能证明自己的浅薄与幼稚。小杰和奇犽回玩家中去散播流言,走之前特意带我去看他们在岛上新认的第二位师傅(明明是师祖)。

比斯姬长得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也就不用我有限贫乏的词汇描述了。看她一副小LOLI的长相偏还摇头晃脑摆出前辈高人打量我的模样,饶是了解内情的我也不禁流下几滴冷汗。

听了小杰的情况介绍,比斯姬突然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闪电般朝我身上点来。拥有鹰的眼睛豹的速度的小杰和奇犽一个滑步挡在我身前。

“你这是要­干­什么?!”奇犽不客气地问道。

比斯姬翘着食指,纯真地笑道:“实验啊,难得遇到这种听也没听说过的罕见体质,当然要试试看喽!”

“不行,GM说了梵姐姐现在不能使用这种能力,否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经纪人小杰一口拒绝道。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比斯姬一边勉强赞同,一边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其实也这么严重吧!我觉得现在的身体感觉挺好,不痛不痒,吃嘛嘛香。”我被看得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出卖我自己。

比斯姬的两眼立刻变得如天上星一般亮晶晶,“也就是说——”

“那也不行!”小杰是霸道家长,油盐不进。“等真的感觉到不妙就晚了。”

“你的感觉一向比别人迟钝,做不了准的。”奇犽帮腔道。

我大怒,却看到小杰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不由郁闷得想要去种蘑菇。

比斯姬抢先一步,咬着小手帕哭诉道:“小杰和奇犽偏心!你们就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我!”

小杰和奇犽直冒黑线。大姐,你都强悍到天天折腾我们为乐了,我们才比较需要你的关心吧!

非常时期不能过多寒喧,我们又扯了几句便各走各的路。虽然我很想跟小杰他们去游戏里见识一下,但我跑又跑不快,打又打不过,身上没有念力,容易让人起疑,只好自我安慰:算了,现在这游戏不是也不能玩嘛,去了不过看到一些品味诡异糟糕的奇怪建筑。我玩不了游戏,大家也别想玩喽(多么­阴­暗的小民思想啊)!

我闷闷地回到GM集中营,想起李斯特没有分配任务给我,只得去帮杜恩他们设计迷宫。艾莲娜和伊达虽然面冷话少,但感觉倒不排斥我,我也就放开胸怀,大胆发言。

在陷阱的设置、线索的编排等问题上我不吝唾沫,提出各种想法。尽管都是些很烂俗­操­作­性­很低的主意,但也激发了其他人的灵感,起到脑力风暴催化剂的作用。

一夜过去,迷宫的位置、设计图以及相关提示都构想得七七八八,杜恩和艾莲娜姐姐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提示道具出去安置,留下我给其他人传话。

完成前续工作,接下来便是迷宫的建造。杜恩和利尔沙秘密将岛上的犯人抽调过去帮忙,他们最终还是否决了让犯人也参于活动的提议,而是让他们充当活动里必需的角­色­。一方面确实是人手不够,仅凭杜恩几人要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建造出一座大型迷宫还是痴人说梦了一些,毕竟这里“全职猎人”而不是“哈利?波特”的世界;另一方面有合理的理由将他们集中一处看管,也就不用担心逃跑问题,繁重的工作足令让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想这些。

小杰三人组则在岛上到处跑。他们既要确保每位玩家知悉活动的事——哪怕不参加,又要关注玩家在活动中的进程情况,及时通知杜恩等人,倒是很有点无间道的感觉。

每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一天有一年那么长,唯独我几乎没什么好­干­,只能当当传声筒,做做厨娘。一边痛恨着自己的弱小与无能,我一边代表众人向上天祈祷:老天啊,拜托,请赐个人给我们吧!

(老天虽然没有听到,不过某作倒听到了,为了保证剧情的顺利进行,只好撮着嘴­唇­琢磨了又琢磨,才万分不舍地丢出一个人。镜头转回——)

我刚虔诚地祈祷完毕,转身便看到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西索大大。

——老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果是这只的话,还是麻烦您老人家收回吧!

“小梵梵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不高兴见到我吗~?”西索大大一边捏着我的脸颊,一边抖着声抱怨道。

“西索大大,你看错了,我这明明是高兴到流泪的表情!”我咬断牙齿和血吞道。

“流泪就算了,小梵梵哭泣的样子看过一次就足够了~◆”

“你以为我很喜欢哭吗?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呢!”

想起那天哭得惨兮兮的模样,我其实还是有点脸红的,不过掉志气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好了,西索大大,你消失这么些天又出现该不会只是来找我闲聊的吧?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很忙的。”

西索大大眸光流转,笑容妖野绚烂。

“小梵梵是在抱怨这几天我都没来看小梵梵吗~?”

我跳到一旁,猛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西索大大,这个笑话太冷了!”

“是不是冷笑话,小梵梵心里最清楚不过了~?不过,我有带礼物来喔~”

想起西索大大送礼物的前科,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强笑道:“西索大大有这个心我就开心得要死了,实物嘛,还是算了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这次的礼物一定会让小梵梵开心的~◆”西索大大半眯起眼,看着入口的方向意有所指地道。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惊讶地张大了嘴。

碎花和服,黑­色­的娃娃头,­精­致可爱的小脸——走进来的除了亚卢嘉还会有谁!只不过此刻的亚卢嘉看起来相当凄惨,小脸肿起了一大块,嘴角挂着血丝,漂亮的和服也撕开好几道口子,沾了尘土和污渍。她走得很慢,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我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想要看她伤得如何,又怕碰到伤品,只好着急地问道:“亚卢嘉,你还好吧?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是不是很痛?”

亚卢嘉看着我,眼中有了些光采,摇摇头回答:“我没事,老师,只不过受了些小伤。”

“这也叫小伤?!是谁弄伤你的!”

亚卢嘉抿­唇­不语,我立刻转身西索大大,压低嗓门­阴­森森地问道:“西索大大,是不是你­干­的?”

“想见到‘魔王’,总得有所证明喔~★”

西索大大心情很好,丝毫不介意我的不敬,看来他对之前的热身运动很满意。

主角啊,主角,你的名字是扫把星!

“没事的,老师,别人给予的,我一定会亲自回报。”亚卢嘉输人不输阵地瞪着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舔舔­唇­,“我很期待哟~?不知不觉又多了一颗诱人的小果实呢~?”

我拉住亚卢嘉的衣袖,“那种事有的是时间考虑,现在要紧的是处理你的伤口。”

亚卢嘉乖乖地任我拉着她到我常待的房间,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之前在用的伤药,可惜面对亚卢嘉却不知从何下手。幸好亚卢嘉从小受训,经常受伤,对自我疗伤很有一套。一边包扎伤口,还能一边分神来关心我的事。

“老师,忘了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提到我那伤,我就很有些汗颜心虚。

“那个啊,这么长时间当然早就好了。对不起噢,没说一声,我就偷溜了,让你们担心了。”我内疚地道。

“老师不用道歉,只要老师好好的就行了。”亚卢嘉真心地道。

我一听更加愧疚,虽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多半还是会偷跑的。亚卢嘉给自己上好药,我拿出我的一件服给她换上,别扭的确是别扭了一点儿。我问起偷跑后的事,特别是她怎么进的贪婪岛。

亚卢嘉告诉我雷欧力已经正儿八经地进入专门的医科大学系统学医,她则一个人去修炼了一阵子,知道我进到这个游戏却是从伊尔弥那得到的消息,然后因为担心我便追进来了,再后来遇到西索大大,打了一架后才被他带来这里。

“老师,我已经学会念了。”亚卢嘉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地道。

“­干­得好!我早就知道亚卢嘉一定能学会的!”我笑容满面地夸奖完,嘴角下拉,头一低。“相比之下我就一点儿也不好了,我这次是真的闯大祸了!”

听完我沮丧的叙述,亚卢嘉瞪着澄澈的大眼坚定地道:“老师没有做错任何事,根本不必为此难过。”

“话虽这么说,但事情终归是我引起的。如果我没有出现,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我苦涩地道,“最让我难受的是,祸明明是我闯的,我却没有能力来弥补,还要拖累小杰和奇犽为我东奔西跑,打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

“老师——”

亚卢嘉叫了一声却没说下去,大概是找不到安慰我的话吧。沉默了一下,她才又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帮老师吧。老师闯的祸,让我来替老师弥补。”

我吃了一惊,感动地笑了。

“谢谢你,亚卢嘉,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既使你叫我‘老师’,也不必为我做这些事。”

“老师是不信任我吗?”亚卢嘉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当然不是!”

“那么,在老师的心里终究还是那个叫小杰的男孩和三哥重要一些吧?老师更愿意亲近他们。”亚卢嘉的眼神已经带了点控诉的意味。

“没有的事!怎么说吧?我不想以老师这个名头要求你去那些你本不需要做的事,这对你不公平!”

“可是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相反,能为老师做些事,能帮到老师,我觉得很高兴。”亚卢嘉板着小脸,格外认真地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未免就伤人了,况且我们也的确需要帮手。

“好吧,那么就麻烦你了,亚卢嘉!”我两手合十拜托道。

亚卢嘉用力点头,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把亚卢嘉介绍给杜恩他们,没有多加考验,他们便接受下这个我祈祷求来的帮手。事实证明杜恩等人的眼光很准,我的运气很好。亚卢嘉能力出众,承担了相当多的工作,还提出不少合理的意见建议,完善了我们计划中不足的部分。

终于,利尔沙离岛之后,紧赶慢赶,抢在第一位玩家解答出迷宫具体的位置之前,魔王所在的大型迷宫建造完成!其中的机关陷阱背景道具也一一安排就位,只等玩家到来NPC出场。

有点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艾莲娜和伊达这对姐妹花竟是狂热的Cosplay迷,打着让本次活动看起来更逼真更有戏剧效果,硬是拼着不吃不睡,给几位重要守关人员一人做出一套服装。我承认我也高兴地参与了设计,并用缝十字绣的经验帮忙缝了点边边角角的活。

护卫的服装以西洋宫廷风为主,黑­色­为基调,李斯特的那套偏向华丽,衣袖和领口加了大量的褶皱和宝石。杜恩的简约一些,他还被迫刮­干­净胡子,梳好头发,再加上一袭黑披风,看着像是某部老片子里的吸血鬼。亚卢嘉换上黑­色­的公主裙,可爱的衣裙配上毫无表情的­精­致脸蛋,再一次完全诠释了LOLI一词。

作为“魔王”的我在我的再三要求下穿上一套白*装(再次向蓝染大人致敬),有些类似于军装,只是多了很多金线饰纹,肩后披了一件小斗蓬,头发扎起藏在帽子里,一边的耳朵戴着长而夸张的坠饰。虽然没有传说中“魔王”的气质,还是多少让人眼睛一亮的。

换上新装的我比皇帝还趾高气扬地带上道具——原来的“规则”,现在的神圣水晶,匆匆上岗,乖乖待在迷宫心魔王的宫殿里,等待勇士上门。

艾莲娜和伊达监视着整座迷宫的情况,隔一段时间便与各关卡的负责人联络一次,通报情况,听起来来的人还不是很多。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有玩家找到我这里,弄不好一个也没有也不是没可能的。

我把玩着水晶球,玩着女巫算命的游戏,忽然发现球里多了一个人影,猛抬头,西索大大正俯下身来,刚好逮着机会从我这偷走一个吻。

“西索大大,你不在自个儿的岗位上待着,跑到我这里­干­吗?”

虽然西索大大实践诺言分了一道关卡去守着,却没有换上统一的服装,以伊达的话来说“这种随时随地都在COS的家伙没有装扮的价值”。

“当然是来看小梵梵的~小梵梵这身装扮很可爱噢~?”

“谢谢夸奖。”我很冷静地回答,“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西索大大,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

西索大大摆出西子捧心的表情,“哎呀呀,我就这么不让小梵梵信赖吗~?”

“没有啊,我一直都很信任西索大大的。”我一脸无辜兼真诚地道。

“那么,小梵梵可愿意和我去见一个人呢~◆”

我为难地道:“不能让那个人来见我吗?我现在脱不开身啊!”

“可惜不行哟~?”西索大大笑嘻嘻地否决。

我垂死挣扎,“那换个时间?”

“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不过有无关的人打扰噢~★小梵梵的护卫也很多呢~?”

“西索大大,其实我同不同意对结果都没有影响吧?”

“是啊~◆”西索大大眯起眼笑道,“不过因为是小梵梵,我才会问一下的~?走喽,在其他人发觉之前~”

说完,西索大大就给我耍嘴皮的机会,抱起我就偷跑。

于是,等到其他人注意到的时候,魔王殿里就只剩下烘托气氛用的华丽道具,关键的“魔王陛下”却不知所踪。关卡的守卫都没有一个见过她,迷宫也没有她的踪影。根据对这位魔王陛下的了解,没人相信她有这个本事自个儿从迷宫里跑出去。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万事俱备只等完结,要紧关头,魔王却被人绑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扳着手指算了下章节和情节之间的关系,决定还是厚着脸皮把团长大人藏到下一章再放出来。

隔了三天又更新了(远目——),不知怎么的也有一种世界要毁灭的感觉……

团长大人的“心”X“炸弹魔”的算计X旅团的逆袭

西索大大挟带着本魔王迎风奔驰了不知多久,终于舍得停下,让我能脚踏实地。我们早已离开迷宫,莫明跑到海边,鉴于大部分海滩在我眼中都是一个模样,因此也判断不出是不是我当初登陆的那一片。

“你要带我见的人呢?”

我左张右望,除了我和西索大大外,没看到像是人的存在。

“别着急噢~◆他偶尔也是很害羞的,是不是,库洛洛?”

西索大大望着海边的小树林,眼中闪过一道锐光。

看到闲庭信步一般向我们走来的黑衣男子,尽管已有了类似的预感,我还是忍不住抱头蹲下哀叫。

团长,竟然真的是团长大人!连团长都跑到贪婪岛上来了,这怎么是一个“乱”可以形容!让我死了吧,这种创新颠覆剧情的主角谁爱做谁做去!

看到停在沙地上的黑­色­皮鞋,我立刻停止哀嚎跳起,露出甜美——再次记住,是甜美,不是谄媚——的笑容。

“团长大人,数月不见,您老还是风采依旧风姿绰越啊!”

看到我的笑容,团长失神了一下。

“你的伤——看起来是好了。”很快回神的团长淡淡地道。

“托团长大人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依旧笑靥如花。

面对我青春可爱霹雳无敌的笑容,团长沉默了一秒,转向西索大大。

“你来晚了。”

“要绕过那些护卫也不是容易的事呢~?人给你带来了,决定做好了吗~”西索大大舔着从指间变出的扑克牌问道。

“我站在这里便是最好的回答。”团长看向我,眼神复杂。“原来解除的方法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所谓的命运便是如此吧!”

事情发展到这,­阴­谋的味道已经浓得即使我感冒了也闻得出来。我小心翼翼地求证道:“那个,特地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我们需要小梵梵除掉库洛洛身上的念噢~?”西索大大很­干­脆地道。

我脸部神经至少失调了数秒钟。

“其实我已经未老先衰了吧?所以才会这么匪夷所思的幻听。不,也许我压根儿就是在做梦,我怎么可能一手毁了贪婪岛这个游戏呢?我怎么可能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呢?没错落,我一定是一开始就在做梦,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这么怪异不合逻辑的——痛痛痛!”

我捂着受创的脸蛋,泪汪汪地瞪着逞凶者。西索大大的牙是很漂亮,但变成牙印子印在脸上可就不美了。

“小梵梵要是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做梦的话,我不介意再帮一下小梵梵喔~?”西索大大威胁­性­地露出森森白牙。

“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我怎么有这个能耐帮团长大人除念嘛!”

“西索说你的体质可以吸收念。”团长冷静异常地指出。

“是没错,但这和除念是两码事!这个游戏里就有除念师的,你们可以去找他啊!”

“小梵梵也知道游戏里有除念师~☆不过现在游戏变成这样,找起来可困难许多,更何况既然有小梵梵这个现成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找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的除念师呢~?”

“可是,也不能让我来除念啊!先不说我是不是真的能解除团长身上的念,光是触发就有问题。我必须亲手碰到才能将念吸收,可酷拉皮卡给团长下的念是种在心脏上的,我根本碰不到啊!”我冷静了一下,想到这个漏洞。

“这种事情我们当然考虑到了,所以待会儿我会在库洛洛的胸口开一个洞,让他的心脏­祼­露出来,小梵梵不就可以碰到除念了吗~?”

我被这个疯狂大胆的主意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疯了!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我激动地反对道。

西索大大不悦地眯了眯眼,“只要不切到主要血管就好了,顺利的话整个过程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完成了哟~◆”

这个疯子,没法沟通!我转向另一位当事人。

“团长大人,你不会真的赞同这种疯狂的做法吧?你难道就不怕西索大大在这个过程中动什么手脚?下刀时候稍微差几分就能要你命耶!”

西索大大弯起红­唇­笑了,“小梵梵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一试的冲动噢~?”

我没理他憋扭的话,只看向团长大人。

海风吹起团长黑­色­长衣的下摆,拂动的刘海下黑­色­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感情起伏,平静深邃得令人绝望。

“我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上,但即便是我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冒一下险。我相信在西索达成目的之前,我活着比死了对他更有利。何况我等待的时间也够长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哑然无语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道:“那么,我呢?团长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我可以解除你身上的念?”

“因为空白的预言诗。”团长慢慢地道,“占卜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一发动其上的念就被你的身体吸收了,相信游戏里的卡片对你不起作用也是同样的道理。”

看来团长和西索大大是铁了心要我来除念了,我心里矛盾重重。既担心自己没这个能力,更多的是想到如果我解开团长身上的念,酷拉皮卡之前的努力不就全白费了,到时我又拿什么脸去他?思虑了好久,我闭了闭眼,道:“团长大人,我可以帮你除念,但我也有个条件。你应该知道酷拉皮卡也是我的朋友,我帮你除念,便是与他作对,所以我的条件是日后在你们确定胜利的情况下,放酷拉皮卡一次。”

团长静静地凝视着我,海风吹着我们的衣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道:“你该知道即使我答应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知道,你也完全可以不答应,或是嘴上应了之后再反悔,我也无可奈何。可是除此之外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已经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我也没有能力做什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为酷拉皮卡争取一下,你也可以认为这么做是让我自己心安。”我有些悲伤地回答。

西索大大冷哼了一声。

“好吧,我答应你,就像你说的只是让你心安。”团长微笑道,带着淡淡的嘲弄。

“很好,那么也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团长打开带来的一只小箱子,取出一次­性­针筒和药剂,在自己的手臂上打了一针。

“这种药剂可以减缓血液的流动。”他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解释道。

西索大大从箱子里取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刀身极薄,看起来非常锋利。他拿着刀比划着,像是在熟悉手感。

团长解开上衣,用酒­精­棉花消毒心脏部位。出于礼貌,我也拿了一块给自己的手消消毒。

“菲其实是知道的吧?那晚的那个人是我安排的。”

我有些出神,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团长的话。

“知道啊,团长大人很看不起我呢,都没怎么花心思安排。”

“菲想说的只有什么吗?”

“那还要说什么?我当然也知道团长大人并不是真的想杀我,而我也刚好没死成,这件事不就扯平了!”

“菲是这么想的,那也就没办法了。”

“呐,聊天就到这了,药效应该发挥得差不多了哟~?”西索大大­阴­阳怪气地Сhā了一句。

我受教地走近几步,做好准备抬起头,却看到诡异的一幕:团长大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上衣完全解开,露出白皙光滑的胸膛,头微微仰起,脖颈形成优美的弧度;西索大大站在他身前,低下头,­唇­边噙着笑,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团长大人……

终于,旁观的我看不下去了,捏着鼻子,虚弱地道:“西索大大,还不能动手吗?再这样下去,我恐怕我会先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耶!”

“没道理噢,小梵梵看到我的祼体都没有这种反应,难道人家的身体会不如库洛洛~◆”西索大大吃醋地抱怨道。

团长大人怎么能和你这个暴露狂相提并论!虽说团长大人穿蜘蛛头的制服时底下也是不穿衣服的……

我的思绪正被引导着向不健康的方向延伸,西索大大突然动手了。站在近旁的我完全没看出他是怎么动的,团长大人的胸口就开了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洞,切口光滑­干­净,几乎没有流什么血。透过血­肉­骨头,隐约可见一颗红­色­的心脏微微跳动着。

我不由呆住了。

“现在该轮到小梵梵了哟~?”

我吸口气,手张开,又握起,再张开。我的手指一点点靠近团长的胸口,在洞*停住,我下意识地看向团长的脸。

团长的表情依旧平静淡漠,仿佛胸口开了一个直达心脏的洞、生命悬于一线的人都不是他。团长虽然从来也没有放弃生存,可也从来不曾畏惧过死亡吧!

我的心脏仍在狂跳,手指也有些颤抖,却有勇气将手指探入那个狰狞可怕的血洞里,轻轻碰触到团长跳动的心脏。一瞬间,我仿佛被剥夺了除触感之外的其它感觉,这个世界,包括我自身,都淡薄至一片空白,只剩下指下那颗脆弱却又稳健跳动着心脏。

呯咚——

呯咚——

这微弱的声响在我脑中反复回响,成为唯一的声音,唯一的存在。我既没听到西索大大说的“可以了哟~?”,也没看到团长释然的表情,更不知道我是何时收回手的。我将那只沾了团长的血的手握成拳,紧紧地攥着。

西索大大抬起我的脸,力道适中地拍拍我的脸颊,我失神的双眼才又聚焦。

“团长……”

“完成了噢~◆剩下的会有来处理~”西索大大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是吗?”

我低下头,紧紧抓住西索大大的衣服,努力克制忽然想哭的冲动。

海风强劲地刮着,浪花哗哗地拍打着沙滩。指上的血已经变冷,凝固,可那一刹那间奇妙不可形容的触感仍留在皮肤上,我想直到死我也不会忘记这种感受的。

团长大人的心脏就在我的指下跳动,活生生的,和我自己??——不,甚至比我自己的心跳更加真实。

我抬起头,看到幻影旅团的几位成员匆匆赶到。玛琪二话不说,立刻开始为团长缝合伤口。想来西索大大和团长大人正是把玛琪的能力计算在内,才敢大胆进行这么疯狂的计划。

“接手的人来了,我们也该走了~★再待下去,我怕小梵梵会被人抢走哟~?”

西索大大边说,边反手抱住我,向后急速退去,他远远地对团长道:“库洛洛,别忘不了我们的约定喔~?我会去找你的~”

“团长!”站在团长身旁的侠客低低地叫了一声。

团长眼中闪过莫明的情绪,“没关系,让他们先离开吧!反正游戏也还没有结束。”

西索大大带着我在沉默中奔跑,终于他耐不住寂寞开口问道:“小梵梵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只是被吓到了,碰到团长大人心脏的那种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现在的我稍微能够体会原来大家和我一样,是活着的。”

西索大大的声音显得有些不高兴,“早知道这样就多挖几个人的心脏让小梵梵来摸呢~◆”

我冷汗,完全相信西索大大是会言出必行的。

“西索大大,说起来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特殊能力了吧?”我眯起眼问道。

“是啊,那次车祸让我无意中发现的哟~?”

见我识破,西索大大便也没有隐瞒欺骗。

我皱起眉头,回想起来,搞明白原来那个时候西索大大其实不是发神经发春。

“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了吧?”

西索大大眯着眼笑,看起来很有些得意。

“没错噢~?上次可是库洛洛的原因才会让小梵梵胸口多了道丑丑的伤,所以这次也顺便让他的胸口开个洞~◆”

我恍然大悟,“原来西索大大这么做还有为我报仇的意思在里头!西索大大这么为我着想,我真是太感动了,那么能不能看在我这么感动的份上,把以前我得罪西索大大你的事,说过的坏话,统统忘掉?!”

什么心胸狭窄眦睚必报已经不足以形容西索大大现在的境界了!

西索大大低下头,灰­色­的眼眸闪动着醉人的光采,上挑的眼角透出迷人的风采,红­唇­弯出一抹*诱人的笑。

我立时呼吸困难,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逝,只好匆忙改变话题。

“啊,对了,西索大大,你这么带我偷跑出来,你负责的那道关卡怎么办!”

西索大大笑得特邪恶,“放心,我刚好找到替代者喔~?”

同一时间,迷宫中某位名叫飞坦的“小”筒子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想不明白的他只好将这份不解连同抽签输掉被迫来当劳工的郁闷发泄到很不幸闯进这一关的玩家身上。

那么,就让我们在此为被迁怒的炮灰配角龙套同志们默哀一道分割线的时间吧!

西索大大还算守信,将我送回迷宫的魔王殿。其他人自然要问起我突然玩失踪的原因,都被我之乎者也打太拳糊弄过去,纵使他们心有不甘也不能冲过来咬我。

一段波折就此结束,之后的发展便令人愉快地顺利起来。不知是杜恩和我以及艾莲娜姐妹联袂设计的迷宫太油菜花了,还是现在玩家的素质太低下,除了极少几次需要“关主”(关卡的主人)出面,其它仅靠陷阱机关就能摆平,以至于我们闲着无事,常常套着通讯器侃大山。

套一句我在议论文里常用的套话——古今中外无数名的事例早已告诉我们——轻敌是不可以滴!冰山部长和副部长大人反复告诫我们“不要大意”“不可松懈”,我们却没有听,于是,报应来了。最先察觉到报应迹象的是艾莲娜姐妹中的一人(我猜这辈子都不可能搞清谁是谁、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这些个问题了)。

“情况有些奇怪。”通讯器里突然传出她清冷的声音,打断杜恩喋喋不休的往日论。

“哪里奇怪?”我为我的耳朵松了一口气。

“这两天进入迷宫的玩家远远少于我们原先估计的。”

杜恩哈哈笑道:“我说呢,怪不得这几天这么轻闲!”

李斯特道:“我也注意到了,但是不知道原因。”

我得承认看的广告太多,受市侩思想的影响比较重,一听客流减少,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会不会玩家发现了什么?”

“我联络了小杰他们,他们并没有发现此类迹象,玩家关注的重点仍然是此次活动,朝迷宫方向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仍然不知道是艾莲娜还是伊达回答。

“人都来了,为什么还待在迷宫外面不进来呢?他们在观望些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可惜没有人有这个大智慧回答我。

“看来我们只能暂先提高警惕,同时通知小杰他们多留些心。”李斯特总结道。

其他人都应声答允,只有我捧着脑袋在想到底遗忘了什么。

小杰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边的情况已先有了变化。相比前几天的“惨淡经营”,这一日可说是“宾客盈门”。几乎是同一时间,有十多位玩家进入了迷宫。原来的侃大山活动只好暂时中止,相比之下我就格外悠闲无聊。出于对各位GM盲目的信任,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有人能过五关闯六将,来到我这里。我心安理得地趴在魔王的御用宝座上折腾着糜稽赞助的游戏机(主债器偿)。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魔王的宫殿了。我是不是该说一声幸会呢,魔王陛下?”

不知哪来的苍蝇对我叽叽歪歪。我全部身心都沉浸在手中的游戏机里。

“别吵!没看到我差一点就通关了吗?哦!天哪!拜托!耶!”

我用力跳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容易啊!第一百九十九次(我瞎编的,谁有这脑容量记这数)闯关成功!我要感谢父母,所有支持我的朋友,感谢CCTV,感——”

我激动的致谢词嘎然而止,傻不愣登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魔王殿里的陌生男人。

男人?这世上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当然还有人妖;这岛上除了GM,就是玩家,当然还有我。玩家的数量远多于GM,因此来者是玩家的概率比较大。

我一边在脑中进行逻辑推理,一边不动声­色­地把游戏机往腰后一塞,把吃剩下的食物包装踢到一旁,露出七颗半牙齿的职业笑容。

“欢迎来到魔王殿,本人魔王,竭诚为您服务!”

“……”

没反应?看来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欢迎词。行,换一个。

我清清嗓子,猛然喝道:“呔,哪儿来的无知小儿,竟敢惊扰本魔王的休眠!吵醒本魔王的代价可是很高的,你做好准备了没有?”

来人推推鼻梁上的三角形眼镜,怒其不争地道:“魔王就只有这样吗?真是让我失望啊!”

“是吗?那还真是对不起喔!”我不以为意地回道,转身往魔王的宝座上一坐。“说出你的来意吧,陌生人。”

“当然,魔王陛下,可以的话请把被你夺去的神圣水晶交给我。”

“水晶?”

我歪了歪头,在宽大的王座上摸了几下,从缝隙里掏出那颗水晶球。

“你要这玩意儿­干­吗?又不能吃。”

“这就是神圣水晶吗?和魔王陛下的风格很相似的呢!”

喂,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中的讽刺意味!谁让当初我们忙疯了头,竟忘了制作这最重要的道具,只好随便找了一个来充数。

“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耶!”

“陛下的问题问得好奇怪,拿水晶自然是为赢游戏,得到奖品啊!”眼镜男笑眯眯地回答。

我很想耍酷地将水晶球当篮球在指间转一圈,但球太重,又没这技巧,只好放弃幻想。

“啊,说的也是,这么说,你是玩家喽?”

“我以为这是勿庸置疑的事。”

“因为我很惊讶,我本以为不会有玩家能闯到这里。”

眼镜男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认识。现在可以把水晶给我了吗?”

“还不行喔,你还忘了一个环节。要打败魔王才能拿回水晶噢!”

为了佐证我的话,我又把水晶球塞回原来的角落。

“我不认为有没有这个环节会有什么区别,我也许不用一根手指就能打败你。”

“哎呀,被小看了呢!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要是我真这么弱小,怎么会让我守这最后最重要的一关?啊,莫非是GM受到神的感召,大发慈悲,在最后一关放水以日行一善?”

眼镜男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又有些犹豫不决了。

我忽然笑了。

“骗你的啦!其实说不定你用一根头发丝就能打倒我。水晶你拿去吧,然后去找GM换奖品,我就不送了。”

我重新挖出水晶球,放在王座下的台阶上,再从后腰掏出游戏机,继续玩起来。

眼镜男却没有来拿。我虽然没有抬头,也知道他正全神贯注、宛若看心上人一般(这比喻让我有点想吐)地紧盯着我。

“怎么了?你不是要水晶吗?怎么不来拿?”我闲聊一般地随口问道。

“我正在思考刚刚陛下下提的问题。”

“啊,那是我随口胡扯的啦,不用入心上。早拿水晶,这活动也好早结束,你不知道我天天待在这,闷也快闷死了!”我仍旧头也不抬地道。

“听起来陛下下对自己的这个角­色­很不满呢!”

“我一个打工的,能不什么满不满的!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水晶啊!”我皱起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当然要,不过还是要麻烦陛下拿来给我。”

“不是吧!你明明自己有脚!从入口到这里那么长的路都走下来了,不会这点路就不愿走了!”

“魔王陛下忘了说一点,从迷宫入口到这里有多少陷阱机关,若不是动了那么点脑筋,我恐怕不能站在这和陛下说话呢!”

“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你该不会是怕这魔王殿里也有机关,我说这么多是为哄你中陷阱的。这倒是个好意耶,我们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我托着下巴,无限懊悔地道。

作者可做证,我这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当时还真没想到给我待的地方弄点陷阱机关的,要不我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了。说不底还是我们太轻敌。话说回来,就算真装了,我又能保证第一个触发的人不会是我自己!

眼镜男沉默了一下,“不是我不相信陛下,而是这个游戏让我无法相信。”

我尴尬地发现我竟找不到词来反驳他的话。默视良久,我终于叹口气,承认定力不足。

“好啦,我承认你说的也没错,我就做一回好事吧!”

我双手捧起水晶球,郑重地走下台阶,却发现眼镜男专注地盯着我的脚下。我恶作剧心起,有意歪歪斜斜地走着,或是走一步退两步,或是像被绊到了似地跳一下。最后,在距眼镜男上米处停下,笑嘻嘻地看着他。

眼镜男出着神,表情有些迷惑,直到我站住不动才回过神来。

我递上水晶球,“喏,拿好了,我就不送了。”

眼镜男接过水晶球掂了掂,然后出乎我意料地往旁边一扔,同时出其不意地抓住我的肩。

“差一点就被你骗过了。”

我不解地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从我进入魔王殿开始,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迷惑我混淆我的视听而故意做出的,我也差点就信以为真了,幸好还算及时明白过来。那个根本不是真正的破关道具——神圣水晶,甚至连你也不真正的魔王!”

我傻眼了,看着自以为识破我的­阴­谋诡计而洋洋自得的眼镜男,头一回觉得我的智商不够用。

我用力清清嗓子,找回被震惊弹飞的声音,­干­巴巴地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根据什么得出这个奇妙结论的,但很可惜,本人的确是最终Boss魔王,而被你当垃圾扔掉的也的确是整座迷宫最大的宝物——神圣水晶!”

眼镜男微笑不语,摆出一副“你说啊,尽管说啊,任你怎么舌灿莲花,也骗不倒已看透真相的我”的样子。

“我同意我是不太像魔王,可是长得不像又不是我的错。再说你看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像是魔王的生物吗?”

眼镜男看着放在我肩上的细长的手,慢条斯理地道:“对了,很失礼,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炸弹魔’。”

知道自己身上被装了个活体炸弹,都不如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炸弹魔更令我口­干­舌燥,手脚发软。孤陋寡闻不学无术如我也知道此魔乃贪婪岛里一小Boss,小杰和奇牙要打倒的十二宫之一。完了,完了,怎么又把小杰他们的戏份给抢了!

眼镜男——现在该叫炸弹魔了——松开手,退开一步,微笑道:“我的能力是借由接触对方身体某一部位,说出关键字,就可以给对方装上炸弹,而关键字便是‘炸弹魔’。要解除炸弹,则必须接触我的身体,说出‘抓到炸弹魔了’。此外,我还有一种能力,在手中直接生成火药,阻止想要解除炸弹的人。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能力这么清楚地说出来,因为这是启动炸弹的条件。”

我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没怎么听进炸弹魔的解说,拣起被他扔掉的水晶球,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王座走去。炸弹魔即便觉得奇怪,也没来阻止我。

“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要做什么,该不会是以此威胁我带你找到真正的魔王吧?”我坐下,前倾着身问道。

“没错。”

“我拒绝。”

我斩钉截铁的话并没有让炸弹魔太过意外,他点点头道:“这种情况我也预料到了,那也没办法了。杀了你虽然会有点麻烦,但对结果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感情都没有。好吧,你动手吧!”

我头一扬,拿出视死如归的气慨。

“啧啧,好大的口气喔~◆想要魔王陛下的命,可得先问过我哟~?”

随着这嚣张的话语,御前第一护卫挟着比魔王更大的气势粉墨登场了(鼓掌)。

西索大大的到来不啻于一剂强心针,让我的面­色­变得更为舒缓,炸弹魔的脸­色­也就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地难看起来。

“现在的情势又变了呢!魔王突然召来护卫,勇士该如何应对这一危急状况?”我突然一拍双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好不容易才进到这的,本魔王是不是该给点鼓励呢?”

仿佛是回应我的话,才说完又有三人走进魔王殿。看到三人,我面上的笑容更深了。

“刚说要鼓励就又来人。我想到了,这样吧,你们也不打倒我忠心的(西索大大边玩牌,边似笑非笑地瞟来一眼)护卫,你们两方­干­上一架,哪一方胜了,我就承认他是最终赢家,将水晶奖给他。对于这个提议,各位闯关的勇士有何意见?”

小杰咽了下口水,“没有,梵——啊,魔王陛下。”

奇牙不屑地哼了声,“没有。”

比斯姬眨眨眼,抛了个媚眼——我很想说是给我的,但多半是给站在一旁的西索大大的。

“当然没有喽!”

“我有。明明是我先到的,为什么要和他们这些后来的比斗?”炸弹魔果然是个不合群的刺头。

“好吧,那你也有另一个选择,打倒我的护卫。”我指指身旁的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配合地眯起眼,指间快速翻动着纸牌,不要钱地释放着杀气——我猜的。

炸弹魔的脸有点发白。

“决定了没有?要么和他打,要么和他们打,二选一。”

炸弹魔推推眼镜,借由这个动作找回些勇气。

“我还有第三个选择,直接杀掉魔王。”

我歪着头,做恍然大悟状。

“啊,你是指装在我身上的炸弹?”

我站直身,摘下帽子,张开双手,慢慢转个圈。

“你有看到我身上哪个部位有你说的炸弹?如果有,麻烦你指出来。”

炸弹魔张着嘴,一副惊讶地得说出不话的蠢模样。

我不由得意地笑道:“你明白了吧?在这一点上,我可没有骗你,本人是真正的魔王,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当魔王啊!”

炸弹魔又惊又悔,气急败坏地道:“这不符合规则!我已经通过护卫的关卡了。”

我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大哥,你到底有没有玩过电子游戏?你难道不知道所谓的Boss都有个技能,危急关头会叫小弟的!你自己不抓紧时间KO我,还跟我叽叽歪歪的,碰上我这个嫌无聊的魔王还愿陪你过过场,换了其他Boss早一巴常PIA掉你了!”

炸弹魔气得一张白脸为红脸。

“现在可以说出你的选择了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退出,不过貌似最终通关的奖品和集全所有指定卡片的奖励是一样的。”

炸弹魔看看西索大大,又看了看小杰三人,做出任何一个地球人都会做的选择。

“我选他们。”

“很好。”我松了口气,“不过这一方有三人,你是挑一个,还是一个接一个上?”

“我还有两个同伴,很快就会到达,三对三刚刚好。”炸弹魔低头想了想道。

“大善!”我欣然应道,“另一方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自然无人敢反对,更是乐得我眉开眼笑。

“小梵梵很高兴呢~?”西索大大一手撑着王座,弯下腰俯在我耳边低声道。

“当然,有送上门的免费肥料帮助小果实成长,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我看着也在低声交头接耳交流经验的三人,轻声回道。

“看来小梵梵也以体会到培养果实的乐趣了呢~不过好可惜不能亲手为小梵梵报仇了哟~?”

切,我怎么可能和你这种变态趣味一致,人家明明是为剧情的回归而感激涕零。

“是啊,是啊,不过这次的对手还是有点麻烦,现在的小杰应付起来有点吃力。肥料太多的话也会毒死果实的,需要你这位果农在旁压阵。”

“这种事情小梵梵不说我也会做的~◆”西索大大看向炸弹魔,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中的纸牌。

可怜的炸弹魔立时被吓得不清,幸好这时他的同伴赶到了,人一多,底气也足多了。

我瞅着魔王殿够大,够坚固,弄坏了也不需要我来修,便手一挥,特批他们在此决斗,本魔王就坐在这观摩顺便当一下裁判。

说起来真有些惭愧,看原著动画时小杰三人的战斗场面我都是按快进跳过的,穿来后本想现场补的,可惜除了猎人考试那几回的其它都错过了,这次倒是刚好弥补一下。

刚这么想,离王座几米外原以为是纯装饰用的一根粗大柱子上突然开出一道暗门,杜恩侧身在门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看看场下,见无人有这个余暇观注这边,便站起悄悄走过去。西索大大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跟过来。

我一走进暗门便无声无息地关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暗道的入口,除了杜恩,亚卢嘉也在,只不过个子小被杜恩挡住一时没看到。

“什么事?”我带着看好戏被打断的不悦问道。

“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其余几位GM已经到了。”杜恩开心地宣布道,只差没鸣炮放烟花了。

“太好了!”我悬了几天的心脏终于可以放回原位。

“坏消息是小梵你必须马上离开。”

“为什么?!”

“金他们是乘船来的,船就停在岛外不远,但不能停留太久。以小梵的体质,即使游戏恢复正常,也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使用卡片离开,所以要离岛就只有现在这个机会。”

“知道了,反正我是不招人见的偷渡客。”

“哎呀,别这么说嘛,小梵要是愿留下我,我们都很欢迎噢,多个人多点热闹!”

我瞪他一眼,“那还是免了吧!”

“好吧,你的东西亚卢嘉已经帮你拿来了,她会和你一起离开。”

“为什么?她应该可以留下的!”

“我本来就是为老师而来的,老师离开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亚卢嘉平静而坚定地道。

我认命地低头,“好吧,我猜我一个人也离不了这岛。”

“要不要和其他人告别一下?”大概是出于赶我走的内疚,杜恩难得提议道。

我摇摇头,“不用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我离开的消息就麻烦你转告他们吧!”

说完,我挥一挥衣袖,洒脱地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人一个无限怀念的背影。

靠了亚卢嘉,我们顺利地找到那艘船,又靠了亚卢嘉,我们顺利地将船发动驶离小岛。

站在船尾望着逐渐远去的沙滩和树林,我痛苦地认识到“虎头蛇尾”这个词就是专门创造出来用来形容我的作为的。我就这么离开了,没有在贪婪岛上游览留影过,没有和热血少年们为拯救“卡片娜”而奋斗过,没有见识过玩家的勾心半角,没有经历过NPC的刻意刁难,没有被各种各样的变异怪兽追着逃命过,甚至连和西索大大在海滩上来一段“来追我啊追我啊”的老套戏码都没有过。我就这么离开了!

或者,至少我也该借这个机会去看看金,看看他的下巴是不是和米特保留的那张照片里一样神秘吊人胃口。错过这次,以他全世界玩捉迷藏的­性­格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如此良机,我竟没有抓住,就这么离开了!

我不远两个世界穿来这里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以后别人问起贪婪岛上什么样子时,回答他们是一座华丽复杂诡异的欧式宫殿和一座华丽复杂诡异的地下迷宫?!

天上的云被风吹动,瞬息万变,恰如我此时的脸­色­。

亚卢嘉从驾驶舱里出来,走到我身边。

“老师要是舍不得离开的话,我们可以掉头回去。”

“回去又能怎样?嫌我给他们添的麻烦不够多吗?”我低低叹道,“原本那里就是我不该去也不能停留的地方。”

亚卢嘉沉默了,我们一起静静望着一个巴掌就能遮没掉的岛屿。海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几只海鸟在上空盘旋鸣叫。

“老师,请别这么说。”亚卢嘉突然开口,“这世上没有什么老师不能去不能停留的地方,只要老师想,我都可以陪老师去。”

我扭头朝她笑道:“谢谢你,亚卢嘉,你说的没错,这世上的确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只不过问题恰是在于没有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看到亚卢嘉露出些微迷惑的表情,我加深笑容。

“开玩笑啦!你不觉得这蓝天碧海很适合谈论一些哲学­性­的话题来反衬吗?”

“……”

“呐,你这是什么反应,沉默也可以是默认喔!好了,说正经的,我们多少也得在这条船上待几天,先熟悉一下环境才是正理。啊呀,不知道船上有没有足够的淡水和食物——亚卢嘉?”

我回神,注意到亚卢嘉明显没有在听我说话,她面朝右后方,专注地看着什么。

“怎么了?”

“有船。”

我朝她指的方向眯眼看了好一会儿,死心承认我这两只近视眼怎么也不可能与她受过训练的双眼相比,揍敌客家出品,必属­精­品。

“看得出是什么船吗?”

“不行,船上没有任何标识。”

我沉吟道:“这里位置偏僻,照理除了我们之外,不可能有别的船。”

“要靠上去看看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先避开吧,我们只有两个人,我又是拖累。”

“知道了。”亚卢嘉立刻走进驾驶舱。

我仍旧站在船尾甲板上,几分钟后,我终于看到了亚卢嘉所说的那艘船。比我们这艘要大许多,速度也快很多,我们虽然也在加速,但与它的距离反而越来越小。我见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索­性­让亚卢嘉把船停下,看看紧追我们不舍的究竟是什么人。

那艘船越驶越近,渐渐能够看清船头站着几个高矮不一的人,有几个的身形还颇有些眼熟。当我终于能够看清这些人的容貌时,一道无形的雷自九空落下直直击中了我!

“团长大人,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抽搐着嘴角,咬牙切齿地问候道。

解除了酷拉皮卡设下的念,团长看起来气­色­不错,就是脸­色­人些苍白,衬托得黑发黑眼愈显幽黑深沉,配以额上洁白的绷带,则又格外有一种大病初愈的病弱美感。

“你也可以把这理解为是一种缘份。”

团长微笑着又抛过一道雷,雷得我直翻白眼。

我还“猿粪”呢!你丫的明摆着就是带人守在这里堵我,还好意思跟我提什么缘份!

我不屑的目光一扫,瞄到团长身后某位旅团成员的身影,不由呆住了。我扭头看了站在我身旁帮我充场面的亚卢嘉,再揉揉眼望回去,情不自禁地抖着手惊喝道:“两个、两个亚卢嘉!”

没错,并非我老眼昏花出现幻视。团长身后赫然站着一位穿着印花和服,留着娃娃头,漂亮的小脸上毫无表情,宛如一尊日式人偶的女孩!

天旋地转间,另一个亚卢嘉已高高跃起,穿着木屐的脚在舷栏上一蹬,借力跳过两船间的空档,稳稳落在亚卢嘉身前。两个亚卢嘉面对面站着,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原版亚卢嘉微微皱眉,“你怎么离家了?”

“找你。”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我很好。”

“是她吗?”另一个亚卢嘉说着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寒毛全体起立。

“不许你对老师无礼!”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老师就是老师。”

两个亚卢嘉交换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暗语。还是原版亚卢嘉有良心,为一头雾水的我释疑。

“他是弟弟,柯特。”

我的大脑就是386处理器,非~~常缓慢地对这个指令做出反应。

“啊嘞,你说是他是柯特,那你是?”

这下轮到亚卢嘉有些迷惑了,“我是亚卢嘉啊。”

“你的意思是亚卢嘉就是亚卢嘉,亚卢嘉从来都不是柯特?!”

亚卢嘉倒没有被我的绕口令绕进去,很快点了下头。

我抱头蹲下,“啊~~~~我果然是自以为聪明的傻瓜!”

我抬起头泪汪汪地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亚卢嘉,你是女孩子吗?”

点头,“我以为老师一直都知道的。”

羞愧无语间,团长已经不耐烦地带着侠客和玛琪不请自来,亚卢嘉立刻将我护在身后。

“他们不是敌人。”柯特硬邦邦地申明。

可惜亚卢嘉完全没听进去,仍然警醒地问道:“你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

“大概是为找你离家出走后不知哪里遇上的。揍敌客家的起点固然很高,但若因此自满可就不妙了。井里的小青蛙跳到旅团这个新环境也不错,至少这里的强者变态可是很多呢!不知道你是顶了谁的号码?希望不是西索的,话说旅团的四号可是有够不吉利的!”我粗俗地蹲在甲板上,仰着头,懒洋洋地笑道。

柯特的冰山脸一点破功,毕竟年纪小未练到家。团长的表情丝毫未变,连眼神也没恍然一下,仿若已被作者附身,不仅早料到,甚至这番话就是他事先编好套给我的。弄得我很有些郁闷,莫非最近我唬弄人的水平已经降低到只能骗小孩的程度?幸好侠客赏脸笑眯眯地夸了我一句:“梵小姐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地灵通呢!”

“哪里,”我谦虚地回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蹲得腿麻,我只好站起来。

“不过我还是不知道旅团的各位怎么会出现在?毕竟团长的目的已经达成,照理早该离去了。”

“没错,只不过旅团还没有无故抛下成员的习惯。”团长微微一笑,洒脱中又有几分骄傲。

“还有人留在贪婪岛上?”

我朝他身后一个个看过去。跳到我们船上的,没有跳过来的,对我微笑以对的,对我有屑一顾的,一脸茫然的,一脸无所谓的,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平静眼神复杂的,甚至连脸都看不见的。没找到应该在却不在的面孔。我想到一个颠覆原著的可能。

“该不会西索大大其实没有退出吧?”

四周的温度一下子低了几度。

“西索从一开始就没真正加入过我们,所以也不存在退出的问题。”团长淡淡地答道。

西索大大,你这次可把美人*了,人家从根本把你给否定了。等等,我为什么要用美人这个词?

“你们还在岛上招了新成员?”

“菲明明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我很想把我的脑袋摘下打开倒一倒,看看是不是里面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以致于找不到团长所说的这个答案。我寻求外援。看过几个于我比较相熟的旅团成员,其实也就是玛琪和侠客,发现他们也在看着我,我们互相看来看去,直到我脑门上多了一只电灯泡。

我咽下口水,“团长大人,你所说的不慎被你们抛下的团员该不会好死不死的指的就是我吧?”

团长赞许地点头。

我仰头望天,“难道经济危机的影响已有这么严重了?明明应该是供方市场过大啊。”

我低下头,露出憨豆先生都要甘拜下风的憨厚笑容。

“能够问一下贵团招收新成员的标准吗?”

团长摸摸光洁的下巴,貌似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一切以旅团为重。”一个模棱N可的回答。

“也就是说怎么着也得对旅团有帮助,对吧?但以我过往的事迹来看,怎么样也够不上这个标准啊!”

“菲总是小看自己。菲的特殊能力要是善加利用的话,可是能发挥大作用的。到少就能力的表现形式而言,侠客和库哔都不是你的对手。”

或者说是天敌般的存在?我朝侠客呲了呲白牙,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像不加糖的咖啡似的。

“我要是拒绝呢?”我扭头对团长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菲认为我会认任对旅团有威胁­性­的事物存在吗?”仅就语气而言是丝毫不带杀气的一句话。

亚卢嘉凝神,柯特侧身挡在她身前。我拍拍亚卢嘉的肩示意她别紧张,引发同室­操­戈的罪过我可担当不起。

“真要加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有件事可不可以商量一下,蜘蛛刺青能不能不要?人家可是遵守校纪校规的好学生。”

团长静静凝视着我,那眼神好似屠夫在打量面前的一头猪一只羊,考虑着从哪儿下刀比较好。于是我的勇气不得不如阳光下的雪一般迅速融化。

“不行的话,当个后备成员也可以,或是旅团吉祥物……”再说下去就不是丧权辱国的问题了。

“不行。”

团长不顾我楚楚可怜的哀求目光,硬是拒绝了我。看来西索大大留给团长大人的伤害实在很大啊!

“好啦,纹就纹,不过一定要帮我纹得美美的噢!”

“很好,欢迎菲加入我们。”

团长朝我露出温暖的笑容,与以往必留三分的笑意全然不同,这大概是只有旅团成员才能享受到的福利。他的身后,幻影旅团的其他成员不能说是露出热情欢迎的表情,至少脸部肌­肉­也都多少放松了一些。在渐益西斜的阳光下,以蓝天大海为背景,这幅画面不能不说很美。

只可惜,美丽的东西不仅短暂,还很残酷。

“对了,团长大人,不知道我顶替的是什么号码?”

团长薄薄的­唇­边弯起一抹神秘的笑。

“正是菲刚才说的不够吉利的四号。”

“啊!等下,团长,你不是认真的吧?啊,不带这样的,这是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我悲愤的叫声无人应和,白白便宜了这片苍茫大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暴风啊X迷航啦X蚂蚁耶

年幼无知的我就这样被骗上了“贼船”(我觉得我的事例可以搬上教科书,足以解释“误上贼船”这一词的内延和外涵),椅子还没坐热,就领到了入团的第一个任务——做晚饭。从众多同人文里我们都已经知道旅团成员皆不擅厨艺这样一个事实,不过我倒觉得他们只是自恃身份不愿做罢了,一个个都跟猴­精­似,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学不会!

不满归不满,我还是带着亚卢嘉乖乖执行任务去,反正我自己也是要吃的。不过当看到其他人心安理得甚至还有些挑三拣四地享用着我的劳动成果,我不禁有些怀疑团长招新团员是假,找个免费厨师是真,毕竟在这茫茫大海上找个会烧饭做菜的到底不容易。

然后我才迟钝地认识到我终究还是走上了穿越前辈们的老路,只要做出的饭菜不难吃死人,碰到旅团总会被抓去当伙头夫,亏我还老嚷嚷着要当一名独立创新的穿越新人类。算了,这大约也算是“猎人”世界的特­色­之一,就如西索大大的出浴图或是团长大人的流泪照,不给幻影旅团的人做一顿饭,穿了也白穿。

不晕船的话(反思了一下,总结出小船会晕,大船不晕的规律),船上的生活其实还是蛮无聊的。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检验我这位旅团新成员是不是够资格,大家开始拿我的怪异体质做实验(我似乎又兼任了解闷玩耍的玩具一职)。于是侠客和库哔倒霉了。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念能力最能反应出我特殊体的奥妙之处!

经过反复试验,可以确定侠客的手机­操­控对我完全无效(也从来没有起效过),此外我还能快速便捷地解除他加诸在别人身上的­操­控,不过前提是那么得站在原地不动,这一点补充条款对于受到打击的侠客多少是个安慰。

库哔——可怜的孩子,我简直不忍心说了——不管复制什么,花多大­精­力,一到我手中,最多几秒钟时间,连个泡也不冒一下就消失不见,宛如从未存在过一般。我要是他早郁闷得脸­色­发青了,当然也可能他的脸早青了,只是我们都看不到而已。

除了这两位之外,玛琪的据说可以吊起几十吨钢板的坚固念丝被我轻轻一碰就断,小滴的凸眼鱼我没敢碰,碰没了我可赔不起。

这些实验除去当事人之外,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连团长也被引发出研究癖,想要弄明白我吸收念的上限是多少,可惜失败。比起这外,我倒是更想知道吸收的那么多念到底跑哪去了,如果存留在我体内,积攒得多少,会不会量变引起质变,让我也能使用念力,就像学会北冥神功的段誉那样?我流着口水想象着我这只菜鸟如何大发神威把一­干­高手大虾打得哭爹喊声娘,含泪尊奉我为武林明主,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东方不败!

口水还没擦­干­,白日梦就被团长大人无情浇醒。我当然知道团长您老学识渊博,读过的书比我赚到的戒尼都多,但也用不着这样在我面前炫吧!如果不是炫耀的话,那为什么您说的每个字我都懂,连起来反而听不懂了呢?还有那些人名专用名词,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是穿来的!最后的总结我倒是听明白,虽然我宁可没明白,不就是撑死也成不了仙!把团长大人的这些话拿去绞碎,煮它个三天三夜,弄不好会煮出几分几厘的酸味来耶!

团长大概也觉得这个打击重了些,很自觉地念书给我听。晕船是不晕,但要在摇来晃去的船上看书还是勉强了些。我也就大方地原谅了团长的不吉之言,投桃报李地泡了咖啡来喝。

正陶醉在团长低沉磁­性­的声音中,手中握着的咖啡杯都不知是用来喝的,还是用来接口水的,信长忽然莽莽撞撞地闯进来,看清现场后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你以为我们关起门来是在做什么啊!

“怎么了?”团长问道,虽然他的表情语气都没有半点不悦,可我就是觉得他不愉快。

信长想起正事,“团长,前方有暴风雨!”

团长大人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与这个消息恰成反比。他合起书,起身。

“我去看看,菲留下。”

团长和信长接连离开,尽管有团长的明令,但我觉得对于海上风暴我其实也颇有些经验,说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于是颠颠地悄悄跟上去。

一冒头,强劲的海风瞬间将我未梳起的长发吹成“疯子头”。半边天空还很明亮,另外半边则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犹如午夜。

“避得开吗?”再强劲的海风也不敢吹散团长大人的声音。

“不行,完全逃不了。附近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岛屿。”即使汇报着如此不让人乐观的消息,侠客脸上的笑容也没有省略半分。

“既然避不开,就让我们迎接它吧!”团长迎风而立,豪气万分地道,一帮亡命之徒的热血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鼓动起来。“侠客注意航向,富兰克林和信长去下面的动力室,其他人将船上会滚动的东西全都固定好。”

所有人毫无异议地听命行动。虽然暴风雨将至,整条船不但没有丝毫惊慌气氛,反倒有一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感觉。

云雨团来得极快,似乎眨眼的功夫就将我们头顶上方的这片天空也染指了过去。风极大,吹动海面,高高的浪头如饿狼一般一波波向我们这艘无助的船扑来,整艘船仿佛成了一件玩具,被它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雨不甘寂寞地加入进来,借着强劲的风势,扑打在身上竟有几分生疼。不到几分钟时间,留在甲板上的人便浑身湿透,宛如刚不怕死地跳到海里游了一圈再爬上来。本就昏暗的光线再加上这豪雨,更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即便这样也动摇不了这艘船上的乘客。团长稳稳地站于船头,身姿挺拔,神情平淡。旅团成员们一边做着团长布置的工作,一边还不忘吵闹两句追打一阵。见此情状,我不由也壮了胆子,豪气顿生,蹲下做马步状,气沉丹田,对着劈头盖脸的狂风的暴雨喊道:“I’m the king of thd wold!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回音未起,一道大浪打来,船身猛地一倾斜,亏得我一直没有放开紧抓着的船栏,才没有被抛出船去。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扭头看见团长的脸,黑­色­的双眼犹如结了冰一般。

“下去。”

我一个字也不回,灰溜溜地被亚卢嘉押送至船舱下。喘过口气,想到别人流血流汗,我却无所事事地呆坐着,这种事绝对是我小小的良心所不允许的。于是我决定去船舱里四处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险情被我及时发现排除,成为拯救全船的“美式英雄”。亚卢嘉自然是不赞成,但对于我这样一个意志坚定打定主意就一定要做到的人来说(喂喂,要吐到别的地方吐),这点反对意见当然算不了什么,无奈之下只好跟着我去四下巡视。

我艰难地朝巡视地第一站厨房进发。十八年的人生头一回发现走路竟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颠来晃去的船身让我也跟着摇摆不定起来,不是朝右倾,就是往左歪,不时来的一个大倾斜迫使我与坚硬的船壁来个“亲密接触”。我相信不等走到目的地,身上已经满是乌青了。

停下歇口气,遥望走廊另一头的厨房,似乎有些明了咫尺天涯的含义。不知怎的,我突然悲观地觉得说不定这一辈子都走不到那地头了。

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黑­色­绝望情绪吓到,船猛地倾斜了近九十度,猝不及防之下我的头狠狠地撞上墙板,疼得我差点掉下宝贵的“无根水”来。比起疼痛占据我思维更多的是对于翻船的预感——

船翻了在船里的我们翘了!

——有新老两代旅团成员做陪葬品,这样的阵容会不会豪华到被电脑前的读者举着显示器追杀?!

显然老天和作者都支持这种观点,于是倾斜了近九十度的船在发出几声吓人的吱嘎声之后又突然倒回来,我也随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跌回船底,趴在地板上久久爬不起来,还是靠了亚卢嘉才勉强站起来。

唉,计划跟不上变化,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倘若我们只是认准一个方向前进,直到撞到墙才回头,这不叫勇敢,叫“愚蠢”。我是那种愚蠢的人吗?不是,所以有时候还是要变通一下,忙碌的时候不妨休息一会儿,来一杯——不对,其实我想说的是厕所在哪儿,我要吐了!

半死不活的我半推半就地被亚卢嘉拖回舱房,抱了只桶,回味着当初头晕目眩的晕船生活。亚卢嘉当然要留下来照顾我,可我觉得这种晕吐场面实在太掉“老师”的身份,便以“有事弟子服其劳”为由,打发她替我尽责去。

晕吐中时间过得忽快忽慢,难以计算,只是突然回神发现船貌似不怎么晃动了,晕船的症兆也随之轻了许多。

我拖着疲软的身体爬上甲板探出头一看,风停了,浪平了,邪恶的黑­色­云团散了,天空中几颗星子害羞地眨着眼,暴风雨过去了。

难以相信就这样一群没多少航海经验的菜鸟竟然挺过了暴风雨的肆虐,人品这玩意儿果然很神奇啊!

团长似乎还站在我离开前的那个位置,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黑­色­的发丝一绺绺粘在一起,一滴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团长才动过一次不得了的手术,顶了半夜的狂风暴雨,也不知这身体是不是吃得消。这么一回忆不由觉得团长的脸­色­白得不太正常,抿着的薄­唇­也似乎有什么隐情在其中,深不见的底的黑眸仿佛没有以往那般炯炯有神,瘦削的身材虽然挺得笔直,但刚极易折,反倒有有种随时会倒下的虚弱感——我越观察分析越觉不妙,不由忘了自己的不适,小心翼翼地爬上前。

“团长,你——还好吧?”

团长的黑眸转向我,眉头微微皱起——让我想到“欲语还休”这个词语——我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额上甚至冒出了汗。

“团长?”

团长抬起手,落在我的额头上——失望,拿开时,我眼尖地发现他的指尖带着一抹红。

“团长,你的手指流血了!”我惊呼。

团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这不是我的血,是你的。”

“我的?”

我伸手往头上抹了一把,果然一手红。

“原来真是血啊,我想我没事流什么冷汗呢!”

我很欣慰于一个谜题被解开,随即便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地高高跳起。

“啊,流血了,我竟然流血了!救命啊!”、我满世界找止血的东西,还是团长大人掏出块手帕顺便帮我按住,他转向其他围拢过来的旅团成员。

“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再来一场暴风雨也不会有什么事!”飞坦咕哝道。

“很好。侠客,你带其他去检查一下船的损伤情况;玛琪,你来帮菲处理一下伤口。”

众人再次领命,玛琪则带我去餐厅上药。

“很痛吗?”她对着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一会儿呲牙的脸问道。

这么一问宛如在我的满腔哀怨中开了个阀门,立时倾泻而出。

“玛琪姐姐,会不会留下疤啊?人家本来就长得与祸水有万里长城的距离,要是再添道疤,岂不是一出门就会被人赶回来?!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停了一停,玛琪又像是为弥补生硬的口气,添了一句。“小梵很可爱,不会被人赶回来的。”

“哪有,要是有玛琪姐姐那样漂亮就好了!”我捧着脸,娇羞地道。

我们一边不嫌­肉­麻地玩着互夸的游戏,一边主动被动地将根本算不上严重的伤口处理完毕。玛琪起身去放药箱,亚卢嘉走上前添补她的空位。

“对不起,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老师遇险的时候我都帮不上什么忙,这次明明我都在老师身边了,还是让老师受了伤!”亚卢嘉眼神迷茫地问道。

我清清嗓子,脸一板,严厉地回答:“这次是做的不够好!”

亚卢嘉微微睁大眼,随即脸­色­黯淡地像是腌了一个冬天放在缸底的咸菜,要不是揍敌客家有家训“头可断,泪不可流”,一定当场哭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目光向我­射­来,挟带着“恨不得将我凌迟处死”的强大负面能量。

我耸耸肩,抖一抖被吓得直立的汗毛,犹豫地伸出手碰了下亚卢嘉的头顶,见她没有异议,才放心地轻轻抚摸起来。

“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亚卢嘉才刚刚开始学习保护一个人,会犯错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学杀人的时候,难道都是一次做到完美的?肯定也出过错,有过失误。不用为此太难过,只要同样的错误不犯第二次就好了。老师不过是你的一个试炼对象,在老师这里你犯罪失误都没关系,只是遇到你真正要守护的对象时可就不能这样了。杀人的话,失误一次也许还有下一次机会,守护就不一样了,一个小小的疏忽很可能就意味着全盘皆输,意味着你会失去你所珍视的东西,而失去的永远也追不回来了。”

“老师也有想守护的东西吗?”

汗。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从某部少年漫画盗版来的对白,可见人年少时不应该看太多此类漫画,以免中毒太深,终身难救。

我一边黑线,一边继续伪装温柔地的知心老师。

“当然有,我要守护的就是我脚下的这条路!”

看到亚卢嘉难掩的困惑表情,我心中不禁得意儿地笑得意儿地笑。为人师表,总得高深莫测一些,要不怎么糊弄得学生对你起尊敬之心!

亚卢嘉恍惚了一会儿,面上又泛出坚定之­色­。

“我想现在的我其实还没有资格说什么保护的话,不过,老师,请您看着,我一定会有资格有能力说保护老师这句话,不是试炼对象,而是真正的想要守护的人!”

“我相信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笑眯眯地应道。

至于真正想要守护的人,我倒不是很放心上。这就好比十几岁时与喜欢的人分开,寻死觅活地说“这辈子一定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以后还不是照样恋爱结婚——啊啊,为什么我一个纯正十八岁的青春美少女会有这么沧桑­阴­暗的想法!莫非是穿越催人老?!

眼见旅团成员一个接一个溜到餐厅来,我也就失去继续和亚卢嘉表演老师慈学生孝戏码的兴趣,演得再好也不能收钱,说不定还要被笑话讽刺,改而领着乖学生去弄点热汤热水的来慰问一下与暴风雨搏斗过的——勇士?英雄?都比较雷,还是用XX吧!

团长大人大马金刀地一坐,开始盘问。

“船的受损情况如何?”

“船底裂了几条缝,稍微补一下就行了,船里的积水正在排。”高高翻起的衣领遮住飞坦鼻子以下的脸,垂落的流海遮住双眼,我也只能靠直觉用闷闷二字来形容他回话的语气表情了。

“除了某人之外,还没有人受伤。”信长幸灾乐祸地往我扫一眼。

我一个白眼瞪回去,顺便收回原本打算给他的热茶。

“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姗姗来迟的侠客一进门就道。我猜他其实是属乌鸦的,要不怎么每次不灵光的消息都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船上的导航系统坏了,我大致看了一下,修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风暴,我们也偏离了原来的航向,也就是说很不幸我们迷路了。”在团长的示意下,侠客一口气把坏事倒出。

无论怎么说迷路都是一件糟糕的事,更何况是在这样一片广阔苍茫没有路标没有食水来源的大海上,已经不能用糟糕的几次方来形容了。就连久经考验的幻影旅团遇上这种情况也一时想不出好的对策吧!

“啊——”

我捧着热茶,吁了口气,发现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我。

“别看我,我只是在感叹我泡茶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梵小姐不害怕吗?”侠客笑嘻嘻地问道。

我眨眨眼,“不怕啊,因为有团长大人在,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嘛!”

这记马屁拍得超有水准,引发了在座所有人心有戚戚的赞同感。我躲在茶杯后偷笑,很有一种祸水东引的成就感。

团长既不好意思直接承认又没有理由反对,只好用食指敲着桌面。敲了几下后,团长有了决断。

“信长和富兰克林负责修理船上的破损,飞坦注意观察海上情况,我和侠客确定航向路线。不管是大海还是暴风雨,我相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们!”

哦耶!在一片无声的欢呼声中,我们高高兴兴地迎来海上迷航的生活。

信长带领一帮人去抽水修船,虽说怎么看他们更擅长的都应该是破坏还不是建造,让他们去修船实在不让人不有种船毁人亡的忧虑感。飞坦很不乐意地爬上瞭望台,莫非他也领悟到派这个任务给他多少是看重了他身高上的优势?团长和侠客一头钻进船长室,拿起前任船长留下的海图研究,无非是先确定暴风雨前船的位置,再根据风暴来临的方向和风力大小来推测现在的方位。当然,这种­精­密繁杂的计算活儿在侠客和团长这两台人形电脑前根本算不了什么!顺便说一句,团长拿着六分仪在海图上比划的样也煞有介事得酷得不得了。

尽管没指派我活­干­,我还是自告奋勇揽下船长秘书一职(别管有没有这个职位),暂长船长—团长撰写船长日记。我想象着万一我们在碰到任何船只岛屿陆地之前就弹尽粮绝而全军覆没,在那最后一刻之前我会把这本日记塞进一只空玻璃瓶,用我仅存的气力扔进大海,若­干­年后难保不会有人拣到,并据此拍摄出不比《海底小­精­灵》逊­色­的影片来(话说那么多和海难有关的影片,我怎么就偏偏想到这一部)!

仅这么一件事还不足以排遣航程的寂寞。很不幸,船竟然被修好了,虽然疑补得难看了一些,但只要不遇上第二场暴风雨就一定不会散架;航行路线也被无所不能的团长大人制定出来;人工驾驶则由木乃伊装的剥落裂夫负责,看他绷带飘飘的样子,我得承认心目中船长这个神圣的职业多少黯淡了。呃,又扯远了,继续说要如何谋杀时间。

已有打发时间的玩意儿都已被我玩腻,大海茫茫又能不可能找到别的,老让团长大人念书给我听也于心不安得很,生怕哪一天在餐桌旁喝下一杯看起来和旁人没啥区别的饮料吐血倒地身亡,成为这一系列海上密室杀人事件的第一位牺牲者。

在这种生存压力的逼迫下,我望着泛着白沫的波浪,突然想到了。钓鱼?噢买尬!你是从哪个山沟里逃出来的?怎么还有这种老土落伍的想法?!我想到的主意是——玩海盗游戏!

首先,天时——迷航的无聊日子,其次,地利——现成的苍茫大海,最后,人和——一船陆地上的盗贼团成员,还有比这更完美更齐全的条件嘛!一定是老天开恩,知道我没法穿到海贼王的世界,特意扯出这一段来弥补我的!

那么要组织一只海盗团最重要的是什么?人员?装备?必死的决心——呃,这个好像夸张了一点儿?以上皆非!最重要最基本的其实是一面海盗旗。只要挂上这样一面旗帜,哪怕是只一人划的小舢板,也可以默认它是海盗船。所以我只要弄一面海盗旗往瞭望台上一挂,这黑祸想不背也不行!

我很顺利地找到了制作海盗旗所需材料——一块大一点的布,用多余的床单裁剪而成,几桶油漆,然后我开始设计富有时代人文特­色­的海盗标识。

骷髅头是不能少的,两条交叉的骨头也一样缺不了,再在头的前方画上一只十二条的蜘蛛——好吧,太直白了,看着像是一只蜘蛛趴在头骨脸部做窝,搞笑意味多于象征。

仍然是骷髅头,底下两根交叉的骨头,右眼改成一只迷你型黑蜘蛛,背景加上一些蜘蛛网。Perfect!

因为没有娜美酱天生的绘画才能,画坏了两块床单才勉强达到心目中的标准,幸好船上要用到床单的人不多。其中我得澄清的是如果没有小滴的越帮越忙,最终完成的作品一定还要好很多,起码被她弄翻的大半桶油漆足够我再画两床单的!

旗帜做好了,要怎么挂上去让我费了下脑筋。飞坦大人凶名在外,我也只敢有团长在场的时候狐假虎威撩一下虎须,单独面对我还不敢!最后还是决定让小滴将功赎罪,好在毯子筒子倒不是多么介意头上多么这一面丑不拉几的海盗旗,只是不屑地说了一句“无聊”,我们完全可以一时耳背没听到。

之后,我和小滴很积极地没事就靠在船边遥望海上有没有船只经过。在我们不多的热情快用尽之前,船没有看到,却让我们看到了陆地。这正好是在我们遇上暴风雨之后的第五日,此时船上的食水最多也只能再维持一天。祸害遗千年不愧是应该奉为圭臬的至理名言。

船沿海岸线航行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停泊点,团长决定强行登陆。在付出将船身撞出一只门洞船大小的窟窿的代价之后,我们终于再次踏上陆地。

不过似乎我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入目所及除了一片嶙峋怪石就是怪石嶙峋,想象中的礼炮红地毯香车美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幸好包括我在内,大家都不是贪心的人,也就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语文老师摸着某人的头欣慰地道:“教了你这么多年,总算学会反讽了,我死也能瞑目了。”)。

短暂的调整之后,我们一行十三人(真不吉利,怪不得会遇上暴风雨又迷失航向)分成三批向内陆进发。飞坦是第一批为探路;团长及其他人是第二批,行动能力有所欠缺的在下、一定要陪着在下的亚卢嘉附带监视作用的柯特为第三批。

团长当然也和蔼可亲地表示愿带我一程,这种爱护关心团队成员的­精­神是值得感动和学习滴,我还是含泪婉拒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总不能每次要行动都要请团长当人形运输机运来运去吧!

不消一会儿,第二批人马已走得不见人影了,又走了一会儿了,柯特也受不了我与其相比堪比蜗牛爬的速度,也跑不见踪影了,只有亚卢嘉还能耐着­性­子,小碎步陪我走。都不在了也好,省得我看了还神经坚张。走着走着还有了点郊游的味道,边走还能边哼起小曲来!

“老师,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望着像本文一样不知何日才能完结的前途,同意了亚卢嘉的提议。

“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们找了块平整­干­净一点的地儿坐下,才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从一点钟方向传来奇怪的响动,还伴随有像是野兽的叫声。

亚卢嘉自然早我一步听到这些声响,立刻地跳起来,事实上没她的提醒我也注意不到这些声音。

“老师在这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完,她看看左右,见没有任何能威胁到我安全的存在,才朝四点钟方向疾驰而去。

“哎,你跑错方向了——”

几个字才出口就被一阵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一分钟不到,亚卢嘉去而复返。我还来不及开口问发生何事,她就抓住我的手拖着我就跑。说起来惭愧,我这么一个人在力气上却完全不是她这个几岁小孩的对手,毫毛招架之力地被她拖着跌跌绊绊地往前跑去。

一口气不知跑出多远,亚卢嘉总算松手让我停下。我一边艰难地往像破了洞似的肺里灌气,一边努力开口问道:“亚卢嘉——发生——什么事了——”

“真不知道亚卢嘉为什么这么相信你,你甚至连我和她都分不清楚。”

这冷漠不屑的语气令我惊讶地瞪圆眼,差点都忘了喘气。

“你是柯特?!”

“你还不算太蠢!”

我咽口唾沫,突然有不让人心情愉快的预感。

“你假装成亚卢嘉把我引来这做什么?如果是用双胞胎天生的优势捉弄人,这种把戏也已经过时很久了!”

“若不是因为亚卢嘉,你这种蝼蚁般的存在我是理都不愿理会的!”

同样的小脸,为什么柯特这只看起来特别欠扁呢?

“很好,至少我们在某个方面倒是挺能达成共识的!”

“哼!亚卢嘉叫你老师,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教揍敌客家的人!”

说不过就开打,果然是小孩子!不过——

“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喊打喊杀多不好,你对我有不满可以说出来嘛!”

我边说着无营养的废话边往后退。柯特面无表情目光­阴­冷地逼近。

这情景是不是看着有点眼熟?加上配音就更完美了——

我: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人了!

柯特: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别多说了,咱还是跑吧!

没跑出几步,我突然腿上一麻,很落俗套地摔倒在地,翻过身,柯特就站在我前方低头瞪着我。

“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逃跑吗?”

“我这可是完全遵循你们揍敌客家的家训!”

唉唉,我这张嘴,和一个小孩计较啥子呀!

柯特目露凶光,似要有所动作又突然停住,快速向后跳开。噢噢,我的救星到了。

“柯特,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把老师带来这里?”亚卢嘉绷着一张小脸喝问道。

“你还叫她老师,我实在看不出这么弱小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你的老师!”

“你只是没看到老师的强大而已。”

呃,其实我自己也没有看出。

“那么就让她来跟我打一场证明她有这个资格!”

“老师的强大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揍敌客家的人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无用的老师!”

“即便是你,伤害老师的话,我也不会原谅的!”

哦哦,多么雷人的情节!X风华正茂*倜傥风华绝代,出生豪门世家,有着不可估量的美好前程。某日遇到不见经传的Y,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地球,不但改变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处世原则,更是放弃了金灿灿的“钱程”,只愿与Y做一对贫贼夫妻百事哀——哦,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这时­棒­打鸳鸯的某位亲戚跳出来,使尽各种­阴­谋诡计意图拆散这对小情侣,从最不入流的给钱下药到找来旧情人等等(此处的XY皆可用男女代入)。

我这厢狗血想得出神,那厢二人已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我犯难是该冲出去一人头上来一下再拎开,还是该声嘶力竭地哭喊诸如“别打了,为了我不值的,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人受伤”之类的台词。

事情的发展是我两样都没得选,在我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前,亚卢嘉和柯特就先分了开来,除了头发零乱一点,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大不同,紧接着我们三人的视野里出现了几只——稍等一下,等我把眼珠拣起来。

“叶公好龙”的­精­神确实无处不在,虽然我在贪婪岛上表达过想见一些不太常见的生物来增加我穿越的震撼力和戏剧效果,但当我真的看到几只仿佛是人和动物的杂交品种——这话听着有点粗俗——我却又希望没见到。

除去情感上不能接受的原因,更重要的是FJ的背景设定虽然夸张了一些,但大体还没有脱离地球的范围,并没有空间跳跃到哪颗猿人星上,那么这几只像是动物又明显带有部会人的特征的生物又是什么呢?别跟我说剧情改变之类的废话,谁说我跟谁急!

“那是什么?”

柯特跟着亚卢嘉跳到我身旁,明显有放弃仇怨结成统一战阵的倾向。

亚卢嘉同样一脸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当然,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这里还有漏网的人类呢!”一只蜥蜴人——就是我们经常能在动画片里看到的那种——嗡声嗡气地道。还会说通用语,我更有一种错身于科幻片现场的感觉。

“捉回去给女王陛下当夜宵。”

说话的这个比较像是人,除了头上的一对牛角和脚上的牛蹄。

这简单的一句话透露了不少信息。一个关键字是“女王”。我脑中首先跳出是爱丽丝奇遇记里的红桃皇后,第二个是华丽的迹部殿下,第三个暂时还没有。显然以上三种都不是这些似人生物口中的“女王”。

再一个关键字是“夜宵”。且不论来者身份为何,目的倒相当清楚。可惜本人虽梦想过成为演员、小说家、超人等等,就是没有广泛到成为某位的“夜宵”!

亚卢嘉和柯特无疑也是这么一种理念,禀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他们立刻朝这些口出大方的生物扑了过去。

我踢,我踹,我劈,我砍——对方的外形惊人了一些,战斗力倒不咋的,更可能是我们这边的这两只太出众,换成是我,上去一只,死回一双。

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没得意一会儿,又不知从何处钻出一大批奇形怪状的生物,比之前的更缺少人类特征,但胜在数量多。人海战术尽管技术­性­低,但很多时候都很管用,亚卢嘉和柯特顿时应付地吃力起来,不得不缩小包围圈,退回我身旁。

“风紧,扯乎!”

眼见苗头不对,我招呼二人跑路。

亚卢嘉与我心意相通不用多说,柯特嘛,揍敌客家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早在我想到之前就已动手清路。

亚卢嘉踢开几只围住我们的喽罗,拉着我准备撤退。亚卢嘉,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把我当米袋扛上肩,毕竟逃命的时候不能太在意形象。我跟着亚卢嘉左冲右突,不时还得受一下柯特的眼刀子,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往后倒去,幸好被亚卢嘉拉住。我低头看去,只见一束丝状物体缠在我腰上,丝的另一头是一只长了张人脸的硕大蜘蛛。

(梵:导演,我要求换编剧,这么老套的剧情我演不下去了!!!

导演:去去去,你懂啥,这年头要的就是雷,我们的目标是——没有最雷,只有更雷!雷着雷着你就习惯了!)

不等我的脸应景地变得死灰,腰上的蛛丝蓦然收紧,将我向后拖去,亚卢嘉赶紧抓住我。这一耽搁,一群昆虫兵赶上来,重新把我们围住。亚卢嘉一面抵挡敌军,一面拉住我,立时陷入左右为难的窘境。

柯特不得不摒弃前嫌,一边帮忙砍敌,一边想法解除我腰上的蛛丝。热爱看动漫的我们都知道,除非用火,蛛丝这玩意儿牢得吓死人,否则蜘蛛侠也不会仗着它横走了。

“放开她,我们走!”柯特气急败坏地道。

亚卢嘉倔强地抿着嘴,“我不会丢下老师的!”

哦,亚卢嘉,你这么说我当然很感动,可根据恶俗的套话定律,我岂不是得回答“别管我,你快点走吧!我死了不要紧,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之类的话!我不想做说谎的坏孩子啊!!!

不过,我也知道离“全文完”还有一段时日的现在,想要Happy Ending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留着亚卢嘉不走,也只是白送一道菜肴给对方,亏了;而且看柯特的眼神,倘若亚卢嘉在这因为我而有个什么,我的下场——唔,寒颤一个,不敢想下去。

“别管我,亚卢嘉,你快走吧!”

我忍着­鸡­皮疙瘩,说出迄今为止最没水平的一句台词。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丢下老师一个人的!”亚卢嘉忙里偷闲回头给我看她眼中的决心。

我沉默了,再开口时不觉换了种语气。

“我知道了,那就让我们一起逃出去!待会儿你先放开我,我会抓住你的,只是坚持几分钟时间的话应该没问题,这个时候你想法解开我身上的蛛丝。”

亚卢嘉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我伸出双手抱住她小小的身体,而她放开了抓住我的手。随后我放开了她,腰上传来的巨力拖得我往后退后。

亚卢嘉反应极快,一感觉不对立刻转身向我追来。柯特及时拦住了她。

不断束紧的蛛丝拖着我越来越快地向后退去,我望着逐渐拉远距离的亚卢嘉,她直直凝视我的眼中仿佛在说:你骗我!

切,又不是第一次骗你了,小P孩就是小P孩!

柯特和亚卢嘉的身影越来越远,被怪物兵挡住,再也看不见了。伴随着如此不敬的想法,越来越多的蛛丝缠在我身上,把我裹成了一个茧状,也裹住了我逃跑的希望。

所以说,我讨厌蜘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蚂蚁巢,半日游X下一站,流星街

无数事例告诉我们,穿越是发掘一个人潜能最有效最快速的方法,君不见那么多在现世平凡普通甚至一无是处的人穿越后称王拜相成仙成神,缔造不朽神话。再不被作者喜爱如我等者,穿越也是增长见识的捷径。扳扳手指头,迄今为止我已坐过飞艇、轮船,坐过三毛、旺财,甚至还坐过西索大大和团长大人(呃,这话听着似乎有点不河蟹的意味……)。这一回可又长见识了,坐在人面蜘蛛背上前行,这样的体验在穿越人士里肯定也是少有的!

细心的蜘蛛小姐(好吧,我承认我并不能确定这只蜘蛛是攻是受,但鉴于大部分科幻动画片里出现的蜘蛛怪都是美女型的,也就顺应潮流如此认为吧)还用蛛丝一圈圈地为我绑上安全带,以防路面颠簸让我不慎跌落,这样的热情周到实在让我受之有愧热泪盈眶啊!美中不足的是这异界的安全带缠得过紧,我连转动脖子换一下看风景的角度都不办不到,当然,做人不能太贪心,有所得必有所失嘛!何况眼角余光瞄到的有限景象让我发现有此待遇的并非我一人,还有好几位“难兄难弟”被绑成一团架在怪物兵身上,很多待遇甚至还不如我,至少我还活着,还有意识,也就没啥可抱怨的了!

就这样在旁人看来我像是一包货物似地驮在人面蜘怪背上跋山涉水,行行复行行。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空旷起来,高大一点的树木统统被屏蔽不见,只剩下一些灌木丛撑撑场面。我正疑心这些虫兽兵是打算把我们带到地底来一出异世的地心游记,前方突然出现一座高耸入云宵、极富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奇特建筑?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它是否是一座建筑,毕竟形状与材质都是我前所未见的,但若说是自然形成的,我残存不多的良心还是说不过去,暂且认定它就是一建筑吧!

被震撼得无法动弹的我一点点地接近这座奇形怪状的建筑物(闪电啊,你别靠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非礼”了),离得近了我的脑中就不期然地出现这样一幅图画:一个三岁小儿手握泥巴堆砌着他心目中的伟大建筑。把那作品放大个几千倍大概便是我眼前所见。除了大小的差别之外,唯一的不同就是材料,虽然乍看起来像是砂石,但肯定不是普通的石头和砂子,要不以它近似金茂大厦的高度早垮了。

显然是出于安全考虑,这座建筑没有设置玻璃大门及迎宾小姐什么的,只有几个大一点可当门、小一些就是窗的洞口,MISS蜘蛛就驮着我从这样一个大一点的洞口进入。

内里是相当典型的钟|­乳­石洞|­茓­,各种大小形状不一的石笋石柱林立,营造出迷宫般的感觉。洞里虽然没有电灯,却也并非暗无天日,洞壁上散发出淡淡白光,亮度刚好足够我这个近视眼看清事物。

我确曾打算有心机地把路线记下,方便有机会逃跑。无奈这些钟|­乳­石洞都太过相似,前后左右也没有立个“三洞四|­茓­”之类的牌子,才记了几条,就发现大脑内存不够,强记下去只能爆机,只得作罢,任由MISS蜘蛛带我一个洞|­茓­一个洞|­茓­地绕。

转啊转,转得我都有点要“晕蜘蛛”的时候,整个运“粮”大队突然停下,某种摩斯密码被快速传递,因为我完全没听到任何喊声,MISS蜘蛛就以*者的姿态猛地一掀一翻,将我丢了下去。

哎,我当然知道你们不可能上过思想品德课,但也不该随便乱扔垃圾啊!哎哟,我的PP!

我躺在地上哼哼叽叽了好一会儿都没人理睬,不由大感没趣,便尽可能地扭动身子扩大视野。我们被丢弃在一处较为宽敞的洞|­茓­里,洞里除了七歪八扭躺倒在地的十几人之外,再无其他生物,虫兽兵们退得一个不留。

“Hello,有人在家吗?”我弱弱地问道,还是在洞|­茓­里引起了一小片回声。

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翅膀快速扇动的嗡嗡声,再来是呼吸声——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就算神经再大条,知道自己独自和十几具尸体挨头擦肩地躺在一起,我还是受不了。这样一种场景应该算是怪物类恐怖片,而不是幽灵类的,顺便问一句,丧尸的话,该归在哪一类?

好像有点冷,往旁边挪一挪。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到,赶不赶得上啊!貌似虫兽兵小队长有说过捉我们来是给女子陛下当夜宵的。想到夜宵,就想到n多食人魔/人把主角/配角放在大祸里煮的场景。对了,前不久看过一部恐怖片就有一段是一群人把俘虏来的人放在火上活活烤熟了再分而食之。还是有点冷,再旁边挪挪。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吧!现在可是和谐期间,而且某作不也说这是篇轻松的穿越文嘛!但万一某作提前几十年进入更年期,歇斯底里外加鬼迷心窍大发作……(画外景:某作正­阴­笑着磨刀霍霍中……)

很好,我现在能够很肯定我会发抖不是因为冷的缘故。呜,要是有西索大大在就好了,起码对他的畏惧一定能压倒其它一切恐惧(你到底把西索大大当什么了),就不会怕到胡思乱想。可惜西索大大远在贪婪岛调教他的小果实。难道我一个青春美少的魅力还比不过两个小正太?!虽然事实证明的确是比不过。

算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是看重钱(伊尔弥),就是看重权(团长大人),要不就是美­色­(西索大大),女孩当自强,指望他们还不如自己努力呢!

就这样我从恐惧中汲取了勇气,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拼搏,我命由我不由天!第一步,坐起来。我左扭右转,活动腰部肌­肉­,挣得满头大汗,终于成功坐起。啧,人家的六块小腹肌可不是白练的!

第二步,站起。咳,这个过程嘛,因为太有损于我淑女的形象,令大家对我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不细说了。只要知道经过一番艰苦且看似无望的斗争,我还是站了起来!喘匀了气,我朝离我最近的洞口跳将过去,跑路了!

蜿蜒曲折错综复杂的通道,狰狞林立形状各异的石柱,都阻挡不了我前进的步伐,我跳我跳我跳跳跳——必须承认做僵尸也有不为人知辛苦的一面!

在休息的当儿我渐渐觉出几分不对劲,我当然知道不管压力多大,我都不可能突然就领悟了踏雪无痕落地无声的超级轻功,光我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就有惊雷级别的效果了,但我僵尸跳了有近十分钟,怎么还没有虫兽来追捕我呢?事实上我这一路跳来,竟是一只怪物也没有看到,在这怪物老巢里岂不显得奇怪又不合逻辑?再加上先前虫兽兵们莫名突兀地退离……显然,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如果我能足够小心谨惧,逃离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收回前话,某作,你离更年期更有好几十年!哈,我这花瓶女主终于能难得小小发一次威,不用任何勇士搭救,仅凭一己之力就能逃出魔窟!想到这,我更加劲头十足地跳起来,恨不得下一个转弯就能看见出口。

我脑中尽是成功脱逃扬眉吐气之类的贪头,全然忘了作者是多么­阴­险狡诈有人品没坑品的存在!

又跳了一会儿,我突然停下——我确定听到了说话声。

声音是从前方不远处传来的,不巧的是没有第二条岔道可以绕开,除非是回头。犹豫了一下,我决定悄悄上前看看,探察一下敌情,绝对不承认是一个人在这幽深的洞|­茓­里待久了,潜意识里渴望见到别的生物。

所谓蹑手蹑脚,说白了就是踮着脚尖走路,我当然也可以踮着脚尖跳。我如此蹑跳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后停下,背靠着柱身,一点点将头探出去。喝,好一群怪物在开会!

有穿着衣服用两条腿站立的狮子,用同样两条腿站着虽然没穿衣服但皮毛很可观很自豪地露出六块正宗腹肌的疑似牛类,还有如果不看身后拖着的蝎子尾巴和人类女­性­长得没有多大区别的怪物女,以及——唉,早知道以前看《动物世界》时就更用心点——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动物和什么昆虫混在一起的生物,数量有七八只之多。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吧?女王已经没有生殖能力了。”

“女王已经无法建立王国,既然这样,我们应该各自称王吧?我们要照自己的意思行动。……”

虽然没听到前文,我也能猜出这些怪物是在讨论­阴­谋叛变之类太过沉重的话题。唉,为什么每次一轮到主角逃跑都要生出些事来呢?不是遇到狙劫,就是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秘密,甚至还会有笨蛋慌不择路掉到某个洞里顺带发现秘笈宝藏什么的,总要弄得这么复杂,人生就不能简单点呢!

我摇摇头。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有时间学悲情女主感慨人生,还不如抓紧开溜。不过,得慢慢来。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偷听到秘密的角­色­跑时总会踩到什么,弄出点声音,这已经是真金不换的套路了。

我尽可能抑止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缓慢而谨慎地跳出第一步,不仅要注意地上有没有会发出声音的碎石,还得当心自身的平衡。

花了比来时多几倍的时章,我才撤退到相对安全了一点的地方。虽然额上满是汗珠却不能擦,虽然长时间保持全神贯注而有些疲惫,但我心里却是高兴的,以迟钝无能而闻名的我总算也做成了一件聪明事。

可惜这胜利的果实我还没怎么品尝完,就被一个声音击得粉碎。

“你明明之前就已经发现这个人类了,为什么不立刻杀了她?反而一路跟着她?”

“我只是好奇,怎么这里还会有活着的人类?”

与回答声一起出现的是我刚刚看到的狮人。

“再说你不也一样,早就知道她在偷听我们说话。”

“哼,她身上人类的气息那么强烈,我们想不发现都很难!”长着尖尖狐狸脸的怪物也现身说法。

切,搞了半天人家早就发现我的偷窥,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亏我还为自己偷溜时没发现半点声音而沾沾自喜,却不曾想对方根本不需要听,只用闻就行了。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看起来是被捕食队带进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神经毒素没有起作用!”

神经毒素?不管那是什么,听起来都像是逃过一劫的样了。

“直接杀了好了,还要想这么多­干­什么?”牛人也跑出来了。

“说的也是,我们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事情上。”狮人表示赞同。

本小姐的命哪里算无聊的事!我怒目而视,可惜对方个眼神都懒得回应我。种族和实力相差太多,我们会注意一只蚂蚁的瞪眼吗?蚂蚁?等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乍现的灵感很可惜地没能变成具体的想法,眼前一花,狮人已跨越数米距离站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形,超现实的长相,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压迫与危机感。战,没这实力;逃,没这可能;能做的似乎就只有闭目待死。我的穿越之旅就要在这种里结束了吗?四号果然是留不住人的不吉利数字,团长大人,您这算不算蓄意谋杀?!

突然像是什么东西在我身前爆开,激荡的气流把我连推了几个跟头。我反而得感谢缠在身上的一层又一层蛛丝,若不是它们起了一定的减震保护作用,我就算不多处骨折,也得摔个鼻青脸肿。我趴在地上,艰难地仰起头,看到那个长着蝎尾的女士挡住了狮人的一爪。

“你这是­干­什么?!”狮人不满地喊道。

“先别杀她,我还有用!”蝎尾女用和她的长相容貌同样华丽的声音道。“能活着进到虫|­茓­的人类可不多,想必还有些本事吧!就把你的力量奉献给我,成为我忠态的部下!”

说完这一堆莫明其妙的话,蝎尾女的尾巴快速扬起落下。我只觉颈后一痛,终于幸福地失去了意识。

这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空中悬挂着一只七彩的光球——可能是太阳吧,以心跳的频率收缩扩大,宛如在呼吸一般。不知从何处突然涌出无数灰­色­的小点,扑到七彩的光球上啃咬撕扯起来。光球颤动着,像是在挣扎呼喊,连带着整个世界一起剧裂抖动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崩溃一般。

危急时刻,在光球的旁边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仿若宇宙黑洞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瞬间便将那看似无尽的灰点全部吸入,然后又如出现般神秘消失。

七彩光球又如原先按以心跳的频率呼吸着,白­色­的空间也恢复了平静……

“好奇怪的梦啊!”

我仰面躺着,一边回味梦中的情景,一边慨叹道。

——虽然现在完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荧荧白光照­射­不到的幽暗的钟|­乳­石洞顶消失不见,缠满另类装饰口味的蛛丝的天花板嘲笑着我的“刚出虎|­茓­,又入狼窝”。这是哪里?

我记得一个怪物女非常嚣张地跑来要收我做小弟,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把我砸晕了。哎,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其实要是薪水福利都不错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反正我是早就放弃传说中的王八气了。还是说怪物都是这种强盗逻辑?管你同不同意,先抢了再说?

我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撑坐起,发现自己躺在只铺了一些蛛丝的地上,怪不得会落枕脖了疼呢!往四周看看,内部装潢很是一般,没有任何特征能让我辨认出现在所处的方位。很可能我仍在原来那座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里,只是换到不用装饰风格的区域。

脑中正转着诸如此类与正事无关的念头,提供答案的人反倒来了——正确地说,其实不是人。虽然对方的身材容貌都已和一般人类女­性­相差无几,但手臂外侧像是鱼鳍的东西,以及腰部两侧和大腿上密布的鳞片,还是清楚表明“她”非我族类的这个事实。

“女王陛下要见你。”

人鱼(且将应着这么称呼吧,我在取名字这方面没有多少天赋)开口道,声音冷冰冰的,与她美艳的容貌全不相配。

你要见就见啊!女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魔王呢!我很跩地吸吸鼻子,乖乖地跟着人鱼走了。

穿过一片又一片蛛丝,来到一片空旷点大概是厅的地方,靠里放了一张王座,我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位蝎尾女就坐在上面,她的脚旁坐了一位除了头上一对猫耳、长相已完全与人类无二的怪物女郎。王座右侧两侧为烘托气氛似地站了两排结合了昆虫动物特征的怪物兵,用它们的尖牙利爪口器恐吓着来人。

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同为怪物,女(母?雌?)­性­就长得比较像人类,比较美形,发育更是极好,莫非是为了弥补“她”们怪物的身份?打住,现在也不是学种马男主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

“看起来转化的确是失败了。”

我眨眨眼。女王是在和我说话吗?那为什么我有听没有懂呢!

蝎尾女王大概也意识到有­鸡­对鸭讲的嫌疑,拍拍手。随着一阵呼喝声,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带上来。

“杀了我!杀了我!”男人挣扎着喊道。

我知道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外穿的某位,但无视我至此,连呼救都不尝试一下,还是让我小小地郁闷了一下。

怪物兵将男人强行按倒在地,蝎尾女王仪态万千地从王座上走下,走到男人面前,然后优雅地挥动了一下蝎尾,像针一般的尾尖刺入男人颈后。就像电影里的特效一般,男人的身体顷刻膨胀扭曲起来,几息之后,原本还是正常普通的男­性­人类就变成一个长着鳄鱼头穷凶极恶的怪物。变身后的鳄鱼男恭敬地跪下,亲吻女王的脚。

我看得目瞪口呆外加小心肝儿乱跳,突然想起我失去意识前貌似也被蝎尾女王这样蛰过,这一吓可吓得我魂都没了。失魂落魄间才又记起女王刚刚说过“转化没成功”之类的话,再摸摸脸,看看手,确定自己还是人类。倘若我的穿越之旅以变成某种苍蝇女(为什么是苍蝇?)而告终,相信不止是我,所有的读者大人都会忿忿不平接受不了吧!

看着重新坐回王座一脸高深莫测表情观察着我的蝎尾女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让我刚恢复希望的心又绝望起来。我没有如女王愿地变成怪物,也就无法为她所用,那么她还留着我­干­什么呢?即使是要废物利用,也只能是把我扔给她的手下,让我成为它们的某顿饭后点心。我的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惊恐不安间,女王开口了,内容却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这种能力还是第一次失败,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是可以让你做我的手下。你可愿意?”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反派小BOSS变得这么人­性­化好说话了!意识到女王还在等我的回答,我忙不迭地点头。什么?严词拒绝宁死不从?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当然是活着比较重要!至于其它,以后有条件了再说。

“那么,娜迦,以后你就跟着她吧!”

“是的,陛下。”

“只要不是离这太远的地方,你都可以去,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娜迦提,看到谁不顺眼,杀了也没有关系。当然,我吩咐你的事,你也要办到,明白了吗?”

我诚惶诚恐地点头。

“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我傻不愣登地点头,跟着人鱼娜迦离开。

我走了之后,蝎尾女王挥挥驱散其它怪物手下,只留下一旁的女怪,女怪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是不是对我的做法感到奇怪?”

女王不用回头也能从手下脸上的表情猜出她心中所想。

“陛下这么做一定有陛下的用意,只是属下愚钝实在想不出陛下为什么要对一个人类这么宽容。”

“我和母亲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不像她必须靠繁殖产下士兵,那样要浪费很多时间,没有效率,我则不同,随时都可以拥有一大批忠诚的手下。当然,如果被转化的对象强一些,转化后的士兵也会强大一些。刚刚的那个人类在她的世界里可是有很多在寻找她,想得到她。如果把她在这里的消息散布出去,相信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找她,就像闻到花香的蜜蜂一样,其中那些强一些的最终将成为我忠诚强大的士兵!”

“陛下实在是太英明了!”

听了手下的奉承,蝎尾女王愈发志得意满,美艳的脸上露出骄傲不可一世的笑容。

对于自己被当成­奶­酪一无所知的我正有点犯晕,抓住我的小BOSS非但没有杀我,还给我派了个手下兼保镖,虽说要我为她做事,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任务让我去做,而且我也不认为以我的能力身体能做成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哎呀,这福利也好得太那个了吧!主角模式一开,果真天下无敌!

感叹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在叫,于是觉得我饿了。

“那个,娜迦,是吧?我饿了,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人鱼娜迦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让我差点想把话收回去,然后想想这可是你们女王自己同意让我有要求别客气尽管提的,于是气又足了。

“有的,等一下。”

娜迦带我回到我醒来的那个洞|­茓­——估计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然后离开带了些面包清水回来。虽然不是我期盼中的满汉全席,但联系到此时的背景,没有扛来一条烤得半熟不生的人大腿,我就该感谢满天神佛了。何况我也确实饿坏了,即便只是面包清水,吃起来也非常香。

“对了,娜迦,你知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了?”

我边吃边随口问了一句,主要是不想气氛太沉闷,影响到我的食欲。

“差不多是十四天。”娜迦很平淡地回答。

我张大了嘴,连刚咬下的面包块掉了都不知道。额滴娘呀!我咋就不知道我的祖上还有出过睡美人的!十四天,我不是比猪还能睡了!十四天不吃不喝,我还活着,这还是人嘛!不,说不定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已化成白骨的我所做的生之梦,只等某一天某个英俊的法师(提议由西索大大友情出演)来感化超渡我这留连世间不肯离去的亡魂……

“啪”——我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不就是多睡了几天吗?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以后不准再看鬼怪恐怖的书和片子!这么想了之后,我感觉好了点,可是胃口还是被破坏了。不过久饿之后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对胃不好。

我消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样的变化?是满世界的人都在挖地三尺寻找我?还是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仿佛用吸尘器吸过一般?从概率来说,还是后一种的可能­性­较大吧!西索大大说不定发现了新的有趣的果实;团长大人差不多也该找到下一位倒霉的四号候选人;只要和钱无关,就算我不失踪,小伊也绝对不会想到我;亚卢嘉大概也该清醒了,纳闷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想出拜我为师这么荒谬的念头,然后当作是这一辈子最耻辱的事,发誓永远也不再提起;小杰倒是想记着我的,可惜他还得背负故事主角和拯救世界的重大责任,实在没这个时间和­精­力;奇牙嘛,当然是小杰的跟屁虫,小杰做啥他也做,小杰不做啥他也不做;雷欧力和酷拉皮卡连自己出场的机会还没争取到,哪有能力管我。就算我不在,地球照转,太阳照升,活的人活,死的人死,有没有我都一样。不行了,越想越心酸,再想下去眼泪就掉下来了。

“啪”——我给了自己一巴掌。有这个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怎么保命逃脱比较实际。以后不许再看悲景伤情的书了!

我抬起头,刚好看到娜迦也在看我,这才想到刚才那两掌在我看来是有充分理由给的,但在旁人眼里一定显得非常古怪又神经质,不由尴尬地笑笑。我不想给对方留下“啊,难道人类都这么奇怪吗”的印象,试图找些话来弥补,急切间却又不想出来,只好僵在那,与她­干­瞪眼。

如果我真是种马男主,或者具有强烈的拉拉气质,那么与这样一位另类美人单独相信无疑是兴奋愉悦的事,可惜我二者皆非,不管对方长得多美身材多好,都抵消不了那些鳞片鱼鳍在我心中留下的­阴­影。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到一个更宽阔的空间会有助于我们之间关系的良­性­稳定发展。

“我想到外面走走,可以吧?”

“可以,但请不要走得太远。”

娜迦­干­脆痛快的回答让准备拿出舌战群儒气概的我顿时生出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力感。切,不和妖怪说话!

跟着娜迦向出口走去,路上偶尔也遇到几只女王的怪物手下,它们看我的眼神似乎都颇有深意,让我­鸡­皮疙瘩直冒。呜~~~悟空啊,为师在这里,快来救救为师,再不来,为师就要被妖怪吃掉了!娜迦这个保镖原来不是白派的,可是我­精­神上的创伤该找谁来弥补,谁来防护?!

明亮的光向我昭示出口所在,我立刻忘了其它所有,不由加快脚步,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呼吸自由的空气——

呸,好臭!

我捏着鼻子,鄙视地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纸布片。谁啊,这么缺德,把垃圾倒在人家大门口。不过当我往左右前后都望上一眼,顿时抛弃了这个想法。

从马桶到只有外壳的电视机,从碎砖到断裂生犭的钢筋,从针筒到沾着不知名污渍的纱布……各种各样被人们丢弃的物品堆成一座又一座小山,一座紧挨一座,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无论往哪个方向望去,都是这同样的风景,空气里满布垃圾腐烂发出的臭味。原来不是有人把垃圾倒在门口,敢情根本是女王把大本营建在垃圾场里,她的这份眼光与魄力实在让不由不肃然起敬。

“这么大的垃圾场,女王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呀!该不会是她找人建的吧?”我异想天开地自语道。

“在人类世界,这里有个名字,叫作‘流星街’。”娜迦很意外地接口回答,大概是不想我抵毁她的女王陛下。

“流星街?名字倒挺好听的——等一下,你说这里是流星街?!”我猛地转身,激动地问道。

“是的。”

相较于她平淡的回答,我的激动就显得有些大惊小怪。可是我能不兴奋嘛!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二个流星街吧,应该不会有第二看着垃圾处理场的流星街吧!那么,这里便是幻影旅团的诞生地,团长大人、西索大大等一大票人成长成熟的地方,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哦,名人故居啊!——可是,还是好臭……

就在我感慨的同时,某个我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长得像妖怪河童的怪物兵悄悄按下手中相机的快门——也真难为它那又细又长的爪子,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在它所摄下的照片中的我蹙着双眉,眼中却又闪着热切的光,像是悲伤又像是喜悦,让人捉摸不透。这张人物表情神秘的照片也在不久之后悄然出现在网络上……

得知自己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到“向往已久”的流星街(我说安排行程的那位,你就不能*点,让自己选择目的地?),既让我激动兴奋得睡不着觉,也让我彻底死了出逃的心。我坚信独自一人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安然走出流星街,就算我千方百计成功逃出这“盘丝洞”(此情此景让我觉得不取这个名字实在是对不起它),走出个十来米就可能被原住民群而攻之分而食之(咳,怪物巢待多了的后遗症)。我非常庆幸当初穿越时没有一口气穿到流星街,某作还不想给我这机会让我创造穿越时间最短的世界纪录。我退而求其次决定等待救援,大兵瑞恩都有人来救,没道理没人来救我吧!

等待救援的日子,我努力吃好睡好,养足­精­神和体力,时刻准备着,偶尔也冒着恶臭和刺人的视线到洞里洞外察看一下敌情。对于我的这种散步习惯,蝎尾女王一次也没有阻示过。她的纵容让我不禁感到心虚与不安,我开始怀疑她之前给我注­射­的变形剂会不会是长期潜伏­性­的。人变怪的那些景象约我的印象太深,让我越想越没把握,忧虑也越大,以至于我习惯­性­地在袋里放一面化妆镜,时不时掏出来照上一照。在旁人看来完全是臭美的行为其中包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惧与焦虑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救援来了没有我不知道,倒是俘虏的人越来越多。我有点担心这么短时间里转化这么多人会不会让女王消耗太大,但看她一脸幸福满足的表情,我又为我的愚蠢懊恼。女王手下的怪物兵也折损了不少,一加一减之后,总数没怎么变,质量倒是上去了,能活下来应该算是­精­英了吧!

像往常一样休养生息完毕,通俗点说是从午睡中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摸索到镜子看了看。

“很好,仍旧是漂漂白粉的美少女一个,没有变成章鱼怪节肢虫史莱姆。”

放下镜子,闭上眼,耍赖似地在充当床垫的蛛丝上翻过一圈再翻一圈,碰到障碍物了。我奇怪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灰­色­的眸子,没有戏谑,没有嘲讽,有的是某种我之前未曾注意到的专注。我歪头想了想,伸开双臂抱住。

“小梵梵看起来是想我了呢~?”

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同时,我也被紧紧地抱住。

“才没有,我只是在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有体温,有心跳,很好,不是在做梦。”

为证明我所说非假,抱了一会儿之后我就从西索大大的怀里挣脱出来,抓着他的手臂借力跪坐起来。臭西索大大,也不晓得帮我一把!

“呐呐,小梵梵又不诚实了哟~?”

西索大大武断地说完,竟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就用­唇­舌堵住我辨白的话。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卑鄙老套了一点儿,却真的很管用,我顿时忘了所有想说的话,脑海里只剩下他­唇­的热度和舌的舞动……

“西索大大,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辛苦才从怪物们手中保住我这条小命的!”

我喘着气,不满地控诉道,同时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凶狠一些。可惜对某人来说,这种程度的根本不够看。

“是吗~那可要好好奖励一下噢~◆”

西索大大嘻笑着又把脸凑近。不是吧?还来!@#%&%&$……

纯情少女真可怜!不过咱位走着瞧,回去后我一定要大看特看A片,什么3 P S M调教……总之,绝对不会再被一个吻打败!我趴在西索大大身上郑重地发誓完毕。

“西索大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

正拿我的头发当扑克牌玩的西索大大微微眯起眼。

“哼哼,因为某人实在太会跑了哟~?”

我缩缩脖子。奇怪,被抓被带到这里又不是我的错,我­干­吗要心虚?!于是,我又理直气壮地抬起头。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再说那个时候西索大大不也玩得很开心,没注意到我不见嘛!”

“听起来像是小梵梵在吃醋喔~?”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我担心过于激动之下会说出一些语无伦次的话,没有条理倒也算了,万一被误会是心虚,岂不是亏大了!我放弃与某人交流这个愚蠢的主意,一骨碌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打包行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几次逃亡都没有拉下我的私人物品。

“天啊,真不敢相信在这种时候我还在跟西索大大你讨论这个,我的神经一定被你们同化了,才变得这么粗!我们得在蝎尾女王发现前离开,对了,娜迦呢?跑哪儿去了?”

“慢慢来,小梵梵不用着急喔~?现在他们可没有这个时间注意我们喔~”

西索大大看起来异常悠闲,我毫不怀疑若是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躺下来睡一觉。

“什么意思?”

“在小梵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网上悬赏的赏金可又翻了一番呢~◆然后便有一张暗示小梵梵在流星街的照片出现在网络上,现在可是有越来越多只看到钱的家伙往这儿来呢~☆”

西索大大眯着眼笑得分外得意,仿佛这其中也有他一份功劳似的。

“我都忘了还有悬赏的事!如果不是有那份悬赏,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让我知道出悬赏的家伙是谁,我一定抓了他去喂蚂蚁!蚂蚁?女王?我的天!”

我捂着嘴,呆呆的几乎不敢相信。

“小梵梵想到了什么~◆”

“啊,没有,我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有这么伟大,这么受欢迎!”

西索大大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那么,走喽~?”

“哎?西索大大刚刚不是还说不用着急嘛!”

“因为是小梵梵要求的啊~?”

我瞪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肯定有内情,不过现在没有追究的心情。

“很好,那就让我们出发吧!GO!GO!”

“小梵梵很兴奋呢~?”

“因为我很早就想在有高手护航的情况下玩一次‘反恐­精­英’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大集合X问题解决X万人期盼的Happy Ending

走出暂居的洞|­茓­,我向西索大大投以询问的眼神,他非常不给面子的没有半点反应。

“那么,西索大大,你不介意稍微绕一点远路吧?”

西索大大戏谑地看着我笑问:“小梵梵确定只是绕一点路吗~◆”

我呆住,想了想才不确定地回答:“嗯,可能比一点点再多一点吧——没关系,地球是圆的,我们总能绕回来!”

天啊,有哪一个普通正常有理智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讨论这种话题!泪奔,疯狂果然是会传染的!

“男左女右,走这边!”我狼狈地抓着得意大笑的西索大大埋头就走。

我的运气很可能比我的识路能力更糟,以我选择的方向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时有时无的打斗声及惨叫声。我还在和我小小的好奇心作殊死搏斗时,西索大大已拉着我离开,让我很是诧异了一下。

“你不打算去看看吗?那边很明显有人在打架耶!”

我努力克制着不要做出诸如摸摸西索大大的额头、拉拉他的面皮看下面是不是还有另一张脸之类失礼的举动。

“托小梵梵的福,小梵梵不在日子里我可是解决了不少腐烂的果实,如果不是好一点的果实,可引不起我的兴趣喔~?”西索大大说着露出某种——呃,可以称之为战斗欲望的表情吧!

我哑然,低头做忏悔状。

“好吧,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被人悬赏,不该跑到贪婪岛上,不该……”

一个突然蹿出的人影打断了我言不由衷的忏悔,也拯救了被我无新意的碎碎念烦死的听众。那个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发丝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看出是上过发油原先多半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尽管有些狼狈,但实质上并没受什么伤。就在我们诧异为何这里会出现这样一位人物的同时,对方也显然被我们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靠在洞壁上喘着粗气。

“你……”

大概是因为西索比较大只,目标明显,危险程度高,来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他身上,直到我出声才分了一些给我。这一注意可不得了,他就像看到海上维纳斯一般瞪大了眼,双目中爆发出强烈的光采,我毫不怀疑他的下一动作就是如饿得绿了眼的狼一般扑上来,幸好西索大大及时用一张扑克牌阻止了他——一张紧贴着脖子飞过牢牢钉在洞壁上的扑克牌足以让这世上大部分疯狂的人冷静下来。

“等、等一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我只是太吃惊了,看到这里还有活着的人——我叫瑞德,瑞德?格兰特。”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西索大大为掩体,感觉底气超足,于是放下心来喝问道。

这位格兰特先生努力露出不含威胁­性­的笑容,看着我的目光虽然还带了些热度,但克制了许多。

“我——看到了网上的悬赏,所以就来了,我们遇到了怪物,和我一起来的人都死了,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然后就遇见了你们。”

又是悬赏惹的祸!处在我的立场还真不好说什么,指责他们吧,就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的死多少和我有关。我摇摇头,准备离开,听到他又喊道:“等一下,你们要走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离开?我一个人一定逃不出去的!”

这个要求实在是让我为难啊为难,下意识地看向西索大大,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格兰特,看得对方像要溶化似地额上直冒冷汗。看吧,不是我不想答应你,我这边也有一位危险程度不亚于怪物兵的存在。我正要拒绝,西索大大开口了。

“可以哟~既在想跟那就一起来吧~◆”

话是这么说,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像是挖好陷阱等着别人来跳。显然格兰特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硬着头皮笑道:“那就太感谢了。”

二人行变成更加怪异的三人行。我觉得既然决定了一起行动,就该拿出点诚意,起码也要自我介绍一下。

“对了,忘了说,我是梵,他是西索。”

“梵——”

瑞德低声轻柔地念着我的名字,他的语气让我莫名的脸红起来。

“哼~?”

西索大大冷哼一声,四周的温度立刻有下降的趋势。

格兰特回过神,“抱歉,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

“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

沉默着前行了一会儿,格兰特突然开口:“冒昧地问一下,梵和嗯——西索先生是什么关系?”

“关系?”

我呆了一下。要怎么回答?果实和果农的关系?粉丝和偶像的关系?玩具和玩者的关系?被非礼者和非礼者的关系?我想我露出的表情一定很有代表­性­,格兰特立马收回了他的问题。

“对不起,当我没问。”

说着,他意义不明地看了西索大大一眼。

西索大大摸了摸我的脸,“不错哟~?我还以为小梵梵会直接否认呢~?”

很不好意思打断你,西索大大,不过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只是一时忘了有这个答案,下次一定记住。

后方突然有奇怪的响声传来,一只螳螂怪一蹦一跳出地朝我们冲来,可能是追格兰特而来的。西索大大兴趣缺缺地迎上去。

“我们是不是该躲一下?那些怪物都非常强大。”

见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格兰特慌忙又解释道:“我不是要丢下西索先生,只是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可能会让他分心,拖累他。”

“我倒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如果我们的存在会拖累他的话,我相信他会先杀掉我们,不过我更加相信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我一本正经地保证道。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格兰特幽幽地道。

“哈哈,因为他是名人嘛!”

我们正很没有义气地置战斗中的西索大大于不顾聊着天,旁边另一条通道里又传来快速移动的声音,随之出现的却是两个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整整两大篇未曾出场的酷拉皮卡以及雷欧力。

如果一个雷欧力的出现足以令我的大脑超负荷运转的话,再加上一个酷拉皮卡绝对可以让我死机。请别忘了这里是哪儿,虽然从我的言行举止日常生活感受不到,但这里确确实实是流星街,如果幻影旅团有什么能称得上是老巢的地方,除了此地不作它想,而与旅团有灭族之恨一心复仇的酷拉皮卡偏偏出现在这——即便是西索大大与赤尸藏人医生这漫画史上两大变态相遇也没有这个让我更加震撼的!

怎么办?难道我又要成为被万千纸人和钉子诅咒的千古罪人不灭祸水?!

当威霸天被穿越附身爱上擎天柱后发生些什么?(已经­精­神错乱至N维度空间去了……)

惊慌失措间格兰特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酷拉皮卡反问道。

爱凑热闹的西索大大不甘自己被排除在外,几下解决先前还看起来与他势均力敌的螳螂怪,加入进我们。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敌人的定义上,警惕的态度引来西索大大愈发­阴­险可疑的笑声。

“别闹了,都是自己人。”我无奈地上前解释。

“小梵,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家伙又是谁?”雷欧力吹胡子瞪眼,不满地问道。

“西索大大是来——唔——救我的。”

我摸摸鼻子,用“救”这个字让我不胜惶恐啊!

“这是瑞德?格兰特,和他一起来的人似乎都全军覆没了,只有他逃了出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雷欧力还是酷拉皮卡,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悲愤地看着二人问道。

雷欧力的眼睁得比我还大,气势比我还足。

“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伤还没好就一声不响地跑了?我和小杰的阿姨差点没被你吓死!”

我理亏地缩缩脖了,“我不是有留字条嘛!事先说了那还叫偷跑?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现在不是挺好的。对了,别转移话题!”

雷欧力余怒未消地哼了一声,“到底是谁在转移话题!”

酷拉皮卡接话头,解释道:“亚卢嘉告诉我们你被奇怪的生物抓去了,之后音讯全无,她担心坏了,才通知我们的,然后我们又知道了网上悬赏的事。梵,我们都很担心你。”

酷拉皮卡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温柔真诚地看着我,让我更加内疚得要哭出来了。幸好这种煽情关头,西索大大意义未明地低声笑起来,让我没有在冲动之下做出抱住酷拉皮卡的大腿痛哭忏悔之类有损斯文的事。不过西索大大,你为何朝着格兰特怪笑呢?莫非是找到新的果实了?可怜的娃,被怪蜀黍盯上了!

“我没事啦,虽然受了点儿惊吓,但总的说来连根头也没掉。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还连累你们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对不起——”我诚心诚意地道歉认错。

“你知道就好,我们也不指望你怎么样,只要你不要再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们就很高兴了。”雷欧力又拿出中年大叔为人父母被逼无奈的口吻。

“又不是我自己想跑的!”

我嘟哝着,看到雷欧力又有瞪眼开口的打算,忙改口:“知道了,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我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向酷拉皮卡,他投降似地举起一只手。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们是朋友嘛!”

我抿抿­唇­,突然道:“雷欧力,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雷欧力应了一声,正要迈步,格兰特却多事地Сhā嘴问道:“你们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听的?”

这一问逼得我得给个理由。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因为这是病人和医生之间的私下谈话!”

在场的人立时无语了。

雷欧力跟着我走到一旁,紧张地将我上看下瞧。

“小梵,该不会是你的伤?”

我赶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伤已经完全愈合了。”

“那,难道是——”雷欧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小梵,你——难道是你有了?”

“什么?”

“孩子啊!”

我腿一软,差点滑倒。

看到我发青的脸­色­,雷欧力放声大笑道:“被吓到了吧?谁让你总这样吓我们!”

我握紧拳头,努力劝服自己“暴力是不好的,形象,形象”!

“我们现在要说的是很严肃的话题,拜托别弄得像三流言情小说里的对白!”

雷欧力举起双手,“行行,你说吧!”

“幻影旅团也在这里。”我压低声音,直截了当道。

雷欧力立刻收敛笑容,表情严肃慎重起来。

“你确定?”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确切位置,但我很肯定他们一定在这个洞|­茓­的某处,而且多半整个旅团的成员都来了。”

“那么,酷拉皮卡他——”

我和雷欧力下意识地望向酷拉皮卡那边,他仍然没有放弃戒心地观察着西索大大的一举一动。

“我们不能让酷拉皮卡知道这事。”我继续说道,“更不能让他和旅团的人碰上,所以我需要你尽可能迅速地带他离开此地。”

“我知道了,那么小梵你呢?”

“我有西索大大在,我想他再怎样也不会做半途而废的事。”

雷欧力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意。达成一致意见,我们回到其他人那里。

“那么,雷欧力,就拜托你了,我希望能尽快地做一次全身检查。”我做出慎重托付的样子。

“当然,不过仪器准备要花一些时间,最好能多个人帮我。”雷欧力立刻接口道。

我看向酷拉皮卡,岂料未等我开口,格兰特再一次跳出来搅局。

“梵,你生病了?你需要什么?仪器,药物,人员?尽管告诉我,我一定马上帮你弄来。”

我后悔了,为什么要一时心软拣些不相关的人回?遭报应了吧!西索大大的­唇­边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在我看来绝对是在嘲笑我。

“不用了,我和酷拉皮卡两个人就足够了。酷拉皮卡,你愿意帮这个忙吧?”雷欧力努力将谈话方向转回我们先前的目的上。

“我当然愿意。”酷拉皮卡毫不犹豫地点头。

雷欧和和我松了口气。

“很好,时间不多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梵呢?”

“你和雷欧力先走,我们随后跟来,我速度太慢,会拖累你们的。”

酷拉皮卡看着我,突然问道:“是不是幻影旅团的人也来了?”

“咦,你怎么——”

我慢一拍反应过来,想收回说出口的话却是来不及了。我迁怒地瞪向西索大大,他摇着一根修长的手指。

“这次我可什么也没说喔~?”

现在你说了!我看一眼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叹口气,转向格兰特。

“抱歉,接下来的谈话会涉及一些个人隐私,不方便你听。”

“好吧,我知道了。”

格兰特不情不愿地答道,走到听不到我们谈话的角落,时不时地往这里瞄上一眼。

“没错,幻影旅团的人就在这里。”我­干­脆地坦白,“不仅是现有的所有成员,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团长库洛洛也来了。”

酷拉皮卡面无表情,只是双眼有隐隐变红的趋势。他深吸口气,竭力用冷静的口吻问我:“他们是冲着梵来的吗?”

“应该不完全是,毕竟流星街也算是他们的老巢吧,不可能让这些怪物在这里为所欲为。”我很谦虚地回答。“酷拉皮卡,你大概也知道了你施在团长身上的念已经被解除了,是我解除的,我的体质看来是可以吸收念力。那个,对不起了。”

我垂下头,不敢看酷拉皮卡的脸。

“不怪你,你一定是被逼的。”

我苦笑道:“也不能算逼——那是在贪婪岛上的事,我恰好知道在岛上有一位除念师,虽然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但即便乐为团长除念,他也可以找别人。”

“我知道,我原本就想过念总有一天会被解开。”

“但你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我,对吧?好了,不说这个,酷拉皮卡,你应该也知道有库洛洛在的旅团和没有他在的旅团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对上他们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你的胜算太小!”

我看着沉默不语的酷拉皮卡,喘了一口气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我不希望你在这里与他们斗上。对于最近冒出来的蚂蚁怪物的事,你们多少也知道一些吧?”

酷拉皮卡点点头。

“在被带来这里之前,我曾经非常荣幸地作为夜宵的材料被带到它们的老巢去过。”

无论是酷拉皮卡、雷欧力还是西索大大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西索大大是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知是理所应当;酷拉皮卡和雷欧力这么博闻多知倒是让我小小地吃惊了一下,难道是从亚卢嘉那听到的消息,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好吧,我也不算是白被抓,至少让我探到了一些内情。这里自称‘女王’的怪物头在整个族群中的地位不过类似于小队长之类,像它这样的可能有七八个之多;在它们上面还有王的亲卫队,那是三个连这些怪物也要称之为‘怪物’的存在;最后是王,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战斗力如何,但相信只会更强而不会弱。对这些怪物来说,人类不过是食物、玩具,是可以随意杀戮的对象,就像我们对待虫子一般。”

“梵该不会是想借助旅团的力量消灭这些怪物?”酷拉皮卡皱着眉问道。不亏是酷拉皮卡,一点就通。

“没错。不管怎么说,旅团的成员都还算是人类,只要是人就一定会和这些怪物起冲突,就好比这一次。这些怪物之强大,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猎人,对上它们,想要取胜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尽管这个世界毁不毁灭完全不是我关心的事,对我来说生死攸关的事是酷拉皮卡别在这里被团长大人挂断,说不定FJ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酷拉皮卡和旅团之间的恩怨,才搬出蚂蚁来转移视线的。

“我明白梵的意思了,其实即使梵不这么说,我也不会在这里对上旅团的。虽然我的确很想为族人报仇,可我也知道如果我死了,也就谈不上报不报仇的事了。”酷拉皮卡露出极浅的一丝笑容,安抚我一般地答道。

“也就是酷拉皮卡答应和雷欧力一起立刻就离开喽?不是嘴上说说,转身又反悔了吧?”

对于他的突然好说话,我反而有些转不过弯来。

酷拉皮卡苦笑道:“我的信用似乎没这么低吧?好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发誓。”

“不用了,比起发誓,你们现在就走我会更加放心。”

“梵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说了我的动作慢,动静又大,只有你们两个的话,就算碰上了,也有办法避过去吧!”

更重要的是我有预感接下来一定会遇上团长大人等人。

“好吧,我们先走,你也要赶快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你消息。”

酷拉皮卡说着别有意味地看了西索大大一眼,后者则回以招牌动作似的挑畔欠揍笑容。

雷欧力拍拍我的肩,“小梵要多加小心啊!”

他随即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酷拉皮卡是不想连累你。”

我愣了愣,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更加不想失去他这样一位朋友。”

酷拉皮卡和雷欧力又叮嘱我几句,才不舍地离去。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我小小地松了口气。

“他们就这样走了?”格兰特走过来,不能置似地问道,“就这么把你扔在这危险的地方,自己离开了,这还算是朋友?!”

“错,正因为他们把我当成朋友才离开的,你不会知道,他们为我做出怎么样的牺牲。”我淡淡地回道。

格兰特仍然无法理解而觉得不服气,但我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蝴蝶效应的危机一解除,我们也立刻离开。事实证明想拥有良牙那样的迷路才能也不是容易的事,需要亿万中无一的天份,显然我是没有这样的运气。又走了几分钟,我突然发现我们来到一条有点眼熟的岔道上,如果我的老年痴呆症没有提早发作的话,之前娜迦带我出巢散步都要经过这条路。

就如同预感到本文不可能这么顺利完结,我也有预感我们绝不可能这么顺利逃离,这种关头不发生点儿事就不能叫作小说了。

“似乎是快到出口了呢~◆”

啊,西索大大,我已经很不安了,请不要用这种暗示­性­的语气提醒我。

“奇怪噢~?看起来没人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哟~”西索大大的目光从我和格兰特身上扫过。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我只怕事情没这么顺利。”我顺势看了格兰特一眼。

“怎、怎么了?会发生什么事吗?”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就要问某人了~?”

西索大大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蹿出去,只见一大一小两团白影在空中一来一往。我看着看着,蓦然睁大眼,上前两步,用力喊道:“停!都给我停下!”

两团白影一接触又分开,较小的一团突然转向我扑来,格兰特急忙挡在我身前。白影以难以想象的灵巧在空中稍稍改变方向,绕过他继续朝我冲来,可惜终究因这一耽搁在最后关头被西索大大一把抓住。

“旺财!”我惊喜地叫道。

被西索大大抓着后颈拎在手上的正是被我丢下许久未见的旺财小朋友!我赶忙从西索大大手中抢过,紧紧抱在怀中。有段时间未见,旺财倒还是原来那种迷你尺寸,一身柔软的白毛,肚腹两侧的金­色­鳞片更多了一些。旺财兴奋地一边“咕噜”直叫,一边伸出小舌头舔着我的脸和手。

“这是——幻兽?!”格兰特目瞪口呆地问道。

“不是,这是变异了的猫!”我严肃地答道。

“猫有这样子的?”

“所以说是变异了的嘛!”

格兰特还想说什么,西索大大却开口Сhā了一句:“真热闹,又有人来了哟~?”

他的话说完没多久,从旺财来的方向又出现一条身影,这回我看得分明,率先挥手招呼:“呀,是亚卢嘉!”

“老师!”

亚卢嘉宛如一阵风一般冲到我面前,紧紧地盯着我,仿佛一个眨眼我就会消失一般,虽然从承袭自伊尔弥面瘫风格的漂亮小脸上看不出什么大的情绪变化,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泄露出她激动的心情。看来我在她眼前被食人怪物抓走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我放下旺财,带点内疚地伸手抱住她。

“老师——”

亚卢嘉似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两个字。

“我知道,你看我不是挺好嘛,既没少条腿也没缺条胳膊,最多就是胖了一点儿……”

“老师,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亚卢嘉近乎恳求地道。

我放开她,退后一点。

“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我不傻,当然知道这次是我命好逃过一劫。不过,亚卢嘉,你要记住就算真有一天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你也不用太过着急或是难过,我很可能在一个你不知道也去不了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老师!”

亚卢嘉有些不解,情急之下抓住我的衣袖。

我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别急,这种事又不是真的会发生,现在要紧的还是快从这里离开。”

亚卢嘉不亏出身名门,久经训练,很快便设法冷静下来。

“对了,老师,三哥还有他的那个叫小杰的朋友也来了。”

我拍了下额头,“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最会凑热闹了!他们现在哪儿?”

“离这不远。”亚卢嘉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他们遇上了幻影旅团的人。”

我大惊失­色­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

旺财突然跳出来,“呼”的一下变大十几倍,在原来拉风的造型上自胁下又多出一对金­色­的巨大翅膀,看得我两眼直冒红心。

“旺财,你真是太酷了!”

我麻利地爬上旺财的背,想了想,扭头请示西索大大。

“西索大大,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吧?”

“当然,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小梵梵噢~?”

西索大大,你真会说话,虽然是人都知道那里有团长大人和小果实们吸引着你,可这么一说还是让我心里甜蜜蜜的。

“亚卢嘉,前方带路!”我拿出沙场点兵的气势道。

亚卢嘉立刻听命出发,旺财轻轻扇动一下翅膀便追了上去。看起来轻松,坐起来稳当,让我凤心大悦,现在只求小杰那边剧情发展慢点,最好如韩国连续剧一般出差一个月回来还能接着看,让我能及时赶上。

在主角无敌狗屎运的光辉照耀下,小杰和奇牙在救援途中遇上了幻影旅团的成员,若不是对方也恰好失散只有二人的话,差一点就变成被救援的对象,即使这样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啊!

“哟,又见面了,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让你们逃走了。”信长半眯着眼招呼道,“你们的那个用锁链的同伴呢?我要杀了他给窝金报仇!”

“他没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小杰直板板地回答。

“没关系,抓住你们一样可以找到他。”

信长说着按着斜Сhā在腰间长刀的刀柄,富兰克林也摆出动手的架势。

“那就试试看啊,这次也不会像上次那样那么容易就抓住我们!”奇牙输人不输阵地回道。

多说无用,还是手上见真章。我来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大打出手的景象。双方都不是初出江湖的菜鸟,打架时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觉察到我们到来便齐齐住手。

“各位,还真是巧遇啊!”我坐在旺财背上,居高临下地打着招呼。

“梵姐姐!”

小杰喜出望外地朝我跑来,就连奇牙与小伊出自一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看到他们,前一刻还是笑容满面的我立刻转成­阴­风嗖嗖,遗憾的少了一支手电筒在下巴处照着,否则更有日韩鬼片的感觉。

“你们俩倒还真是会跑呀~~”

“也没你会跑!”

奇牙的一句话呛得我一时语塞,还是小杰给面子,吓得小脸都黑了。

我争辩道:“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已经成年了,你们还没有,对你们来说现在正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不是没事到处乱跑!”

“你这样子也叫成年人,别笑死人了!”奇牙一脸不屑的表情。

我们像两只好斗的公­鸡­互瞪着眼,小杰突然大声道:“梵姐姐,我知道我不够强,也许做不了什么——但我不想再失去同伴,让自己后悔了!”

奇牙和我顿时哑火,我暗叹口气,一边摸着小杰的头,一边暗自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他剪掉这“刺猥头”又不会引起众怒。奇牙撇撇嘴,转眼看到站在我身后的亚卢嘉。

“你也来了。”

“嗯。”

简短到不行的两句,兄妹完成许久未见后的问候任务。

我这才想起虽然西索大大又不知跑哪儿玩去了,亚卢嘉却还在,这个——似乎要为她的存在解释一下吧?怎么说才不会拆穿西洋镜呢?

“我说你们也太过份了吧!这样无视我们?!”信长扯着嗓子不满地嚷道,倒是将我救出借口的泥潭中。

“岂敢岂敢,我们这不是久别重逢太兴奋了嘛!那么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招呼完毕,我准备不华丽的地退场,刚想掉头,却见富兰克林拦在前方。我不由脸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不想让我们离开?很没道理耶!”

“菲当然可以离开,不过是和我们一起走。”

人力的细胳膊果然还是拗不过命运的大腿,我终究没能赶在最终BOSS登场前谢幕。我摸摸脑袋,俺头上的主角光环明显比小杰他们明亮多了。

“我以为旅团更崇尚自由与个­性­的风格呢!”

我一边嘟哝,一边从旺财背上下来。团长大人都站着,我哪敢坐下。

“那我的这几位朋友呢?总可以先离开吧!”

“恐怕也不行,就像信长说的那样,这两位暂时也得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就知道!”

我慢慢地看过穿着有逆十字纹饰皮衣、宛如帝王一般的团长大人;众星拱月围在他左右、虽然常常被我当成舞台道具忽略但其实各特­色­和人气的幻影旅团从成员——当然其中也包括神情复杂看着这边的新进成员柯特;看则漫不经心实则蓄势待发同时用饥渴眼神盯着团长的西索大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众敌包围下还气势高昂的小杰和奇牙二人组,像忠诚护卫站在我身帝的亚卢嘉和旺财,莫名拥有小强不死命的配角格兰特,以及——我蓦地瞪圆双眼。

“伊尔弥,你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

完全不知道是何时出现,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伊尔弥面无表情地回秀,丝毫没有暴殄他那张脸的觉悟。

抽动了一下嘴角,对原著剧情已经完全绝望了的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悬赏。”

果然是小伊,万事离不开一个“钱”字。

“那么看起来你这次是要白跑一趟了。”我不无兴灾乐祝地道。我不认为小伊有这个本事这个决心从旅团手中抢人,即使他是伊尔弥?揍敌客。

伊尔弥古井无波的双眼看了看团长,坦率地承认:“是,不过我已经赚回路费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不过伊尔弥非但没有解释的打算,甚至连视线都移到另一边,摆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还是格兰特抵不过我“热情”的目光,主动自首。

“那个,是我付钱请这位先生带我来的这里。”

哦,可怜的格兰特,一定被狠敲了一笔竹杠。

——呃,跑题了。我一一扫视完在场的所有人,忽然露出轻笑的笑容。

“侦探小说的最后一幕通常是由侦探将案件有关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澄清疑点,指出真凶,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借来用一下。”我背着手走了两步,“那么,第一个问题是——对了,团长大人,关于你邀请我加入旅团的事,我好像还没有给你正式答复,现在我就来回答吧!我的答案是——拒绝。”

没有期望中的欢呼与反对,团长大人背负双手,表情淡然而捉摸不透。侠客虽然形容看着狼狈,像是刚被人狠狠摧残过(没别的意思,别想歪了),可越是这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玛琪散发着冰一般的气息,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令她惊讶动容。打架打得衣服都破破烂烂的飞坦对这边发生的事完全不感兴趣,自顾自蹲在一旁发呆。说来伤心却是事实,信长对小杰和奇牙的兴趣明显大于我。同样,柯特的目光注意力大都集中在亚卢嘉身上,亚卢嘉却又关注着我,让人几何上的一种形状。富兰克林忠实地守卫在看着高智慧实则缺根筋的小滴身后。剥皮裂夫忙着整理身上的绷带。库哔作为非战斗人员未出场。

这种种冷淡的反应实在让沉浸在表演欲的我非常失望。

“原因。”

团长大人终于开口,挽回了一些我几近丧失的信心,也让谈话有了继续下去的台阶。

“酷拉皮卡是我的朋友,我要是加入旅团的话,置他于何地呢?更重要的原因是旅团的生存方式,我也许可以理解,但绝对做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去抢,可以为一点很小理由甚至没有理由就去杀人——”我摇摇头,“你们可以说我懦弱胆小,但那种事情我不可能去做。那不是我的生存之路。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偶尔帮个忙除除念是可以,但要加入你们却不可能。”

我一口气说完,发现仍旧没有一个人捧场。最令人难受的反应不是反对,而是没有反应。当然,西索大大的笑声不算。

“路不同吗?”团长喃喃道,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而复杂。“那个时候不要刺青就应该知道了。”

“刺青代表不了什么,即便纹上,我也可以去除。”

我意有所指地瞄了某人一眼,却被某人一个媚眼电得差点忘了自己姓啥。

团长大人沉默了,旅团成员忍不住对我上面所说的某人投去愤怒的目光。

我清清嗓子,“下一个问题——我们似乎应该征询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小杰,奇牙,你们愿不愿意跟这些哥哥姐姐们走?”

小杰直摇头,奇牙则一脸“你脑壳坏掉”了的BS表情。我摊开手。

“答案显而易见。所以很抱歉,无论是我,还是这两个小家伙都没办法跟你们走。”

团长大人忽然淡淡地笑了,“果然是令人遗憾的回答。不过菲刚刚也说过,想要的东西就去抢是我们生存方式,菲认为这个答案我们会接受吗?”

“不能——”

我拉长声音,突然转向伊尔弥。

“伊尔弥,你上次说可以收内部员工价,是不是?”

“五千万。”

“咦,不是说可以打折的嘛!”

“已经是折扣价了。”

伊尔弥扭过头,摆出一副“不愿意就算了”的样子。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我在揍敌客家擦一辈子地板!

“五千万就五千万!不过得先赊着。”

“可以。”

伊尔弥勉强点头,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记下来,看得我想K人。

赊账赊到一位外援。我看看我们这边——小杰和奇牙不用说是不怕打架只怕没架打,据说小伊在奇牙的脑袋里动过手脚,设置了什么安全机关,现下倒是一点儿端倪也看不出。亚卢嘉和旺财虽不会主动找事,事来了却也不怕。

我露出开心的笑容,转向团长大人。

“差点又被你骗过去了,团长大人!团长的伤应该还没好透吧?毕竟是伤在心口处,即便团长的身体素质过人,可还是得小心,要是不小心裂开可就不好笑,这样也就没办法发挥出十成十的实力吧!至于其他的旅团成员,啊呀,仔细一看好像都刚经过一场大战的样子,实力多少会打点折扣吧!彼消此涨之下,我们边也不是没有一搏的能力,再加上老天爷肯定也站在我们这一边——虽说打败你们不行,但逃跑还是可以的。团长大人,你真的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留住我们吗?”

我保持微笑。

团长大人沉默不语,目光微微闪动。

侠客笑得更欢了,摸着有点肿的下巴,像是自言自语道:“梵小姐果然不好对付呀!”

飞坦突然站直,跨出一步,脚还没落地,人已经从原地消失。从我的眼中看去只见一团黑影闪了两下,显出他的身形。他微微向后一倾,避过一颗钉子,同时看向站在角落里的伊尔弥。

“五千万,还是亏本了。”伊尔弥面无表情地抱怨着,同时身形微晃,从原地消失。

小杰大喝一声冲向信长。奇牙掏出溜溜球向着富兰克兰慢慢走去。西索大大兴奋地盯着团长大人,舌头舔着红­唇­,呈现出­色­中饿鬼的别样风情。玛琪和柯特都没有动,不知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还是不愿动。

我断续保持微笑,仿佛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地看着团长大人。被这么多道炙热的视线注视着,团长依旧岿然不动。与小伊死气沉沉的双眼比起来,团长黑­色­的眼晴更像是宇宙黑洞,充满神秘感,又具有毁灭的威胁。

“停手。”

团长大人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几个旅团成员即便心有不甘,也立退回他身旁。

“菲,这一次就到这里,不过下次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团长紧盯我的双眼,像是警告道。

“当然,下次我也会记着给我自己留一条更好的退路。”掼狠话谁不会啊!

团长转身离开,身后是旅团的各位成员。不消一会儿,便走了个没影。

一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立马卸下脸上的笑容,趴在旺财背上猛拍胸口。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竟然跟团长大人叫板!完了,我一定会折好几年的寿的!”

奇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没用家伙!”

“不会啊,梵姐姐很厉害的,几句话就把旅团的人说退了。”

对啊对啊,小杰,你可以称我是“孔明再世,周瑜第二”!

伊尔弥走过来,递给我一张卡片。见我茫然不解的样子,才勉为其难地开口:“我的账户。别忘了,五千万。”

“放心,欠阎王也不敢欠你的!”我咬牙切齿地回道。

伊尔弥转向奇牙和亚卢嘉,“记得偶尔回家。”

交待完这句,他同样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我埋怨道,想起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天啊,让我到哪里去弄这五千万!还是降一道雷直接劈死我算了!”

我一边挤着泪,一边偷眼看其他,发现除了小杰还有点同情的表情,其他人全都无动于衷,更没有人一个跳出来拍胸脯承诺“放心,这五千万我替你还”!我只好郁闷地站直身。

“我们终于也可以走了,相信这次不会有谁来拦我们了!”

“等一下,小梵梵忘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呢~?”西索大大快速从团长对他不理不睬离去地打击中恢复过来,又神气活现地道。

“什么问题?”

“小梵梵该不会忘了外面还有则悬赏在等着小梵梵噢~◆”西索大大摇头手指,笑眯眯提醒。

我张大嘴。

“该死!我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怎么办?难道我得待在这里过一辈子?!”我蹲下来抱头痛呼。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哟~?”

我抬起头充满希望地等着西索大大将发表怎样的高见。

“只要让悬赏的家伙取消悬赏就可以了~◆”

我失望地翻白眼,转念一眼以西索大大的高智商不会说这么明显的废话,也就是说——

“你知道是哪头猪出的这个悬赏?!”

西索大大目光一转,看向格兰特。

“这件事他可是比谁都要清楚哟~?”

面对我们所有人逼问的目光,格兰特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滴冷汗。他退后两步,猛地一个转身就逃。可惜没跑出几步就被亚卢嘉追上,一把按倒在地。格兰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虽然身高体重都远不及他的亚卢嘉的钳制。

“小梵梵的吸引力真是大哟~?不仅让人出了大笔悬赏,还亲自跑来这里噢~?”西索大大夸奖道。

“喂,真是的你在网上悬赏抓梵姐姐?”小杰蹲下来问道。

“还问这­干­什么?杀了不就好了,反正看这家伙也不像什么好人。”奇牙嫌麻烦地道。

西索大大嘻笑着看向我。

“杀人总归是不好了。”我蹲着无比认真地对格兰特说道,“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你有这个实力跟幻影旅团叫板抢人?他们可是不怕跟整个黑道的人作对,连友克鑫拍卖会的东西都抢了,而且到现在还都活蹦乱跳的。你认为你有这个本事吗?如何?打个商量,我让他们放你走,你回去就撤消悬赏。当然,你也可以答应了再反悔,不过你的身份已经被这里的几个人知道了,以后我要是再玩失踪,相信他们都知道该去找谁了。”

格兰特仰头看着我,许久,才万分不舍困难地点头。

“很好,那就说定了!”我一拍手,又想起一件事,凑近了一点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了,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

格兰特一下子呆住了。

我继续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出一大笔来抓我,还指定要活的。我一向为人低调与人和善,不太可能和人结仇;我老妈没给我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也没有一个科学家发明狂老爸。没道理啊没道理!突然有一天我想明白了。通常小说里女主遇到的最大威胁来自何方?没错,就是情敌!你找人抓我不可能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只可能是出于嫉妒——嫉妒我和你爱的人走得过近。唯一的问题是究竟谁是你心中无可替代的爱慕之人?是不是伊尔弥?别说仅仅是因为你雇了他带路,你们才会一起出现的。或者难道是团长大人?那刚才还真是对剧­性­的对决啊!别告诉我是那一位喔(暗暗指指西索大大?我只能说是相当悲惨的恋情。好吧,小杰的话倒也可以接受,但如果是奇牙——我得说你实在是太没眼光了——等一下,奇牙,你­干­吗拽我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且让我们用快进的方式跳过其中无关且少儿不益的部分。现在的我们不仅把“盘丝洞”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也已完全离开流星街的范围。道旁的绿树成荫,野花盛开,小鸟在枝头歌唱,大家生活幸福又快乐——

“这才是真正的自由的空气!”我陶醉地深深呼吸着,差一点把自己呛着。“咳,不过似乎也是到分开的时候了呢!”

“梵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小杰领会了我的意思。

“不了,我知道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能为了我暂时抛下那些,我已经非常感激了,现在该是你们回归正途,去做你们该做的事的时候。”

“切,说的好听,还不是嫌我们跟着麻烦!”

“奇牙,你这死小孩!难道我想表现得有气质稳重一点,你就来拆我的台!”我一边狞笑着,一边往两边拉着奇牙的脸颊。“哎呀,还敢反抗!亚卢嘉,帮我按住他!”

在亚卢嘉的帮忙下,我成功地将奇牙的正太脸给捏红了。有了这个纪念品,相信他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忘了我。小杰不得不放弃长长的告别的话,赶紧拖着叫器着要杀了我的奇牙走路。我愉快地挥着小手帕送别他们。

送走小杰和奇牙后,亚卢嘉开口道:“老师,我不太放心那个人,我想跟去看看。”

我愣了下才领悟过来她指的是格兰特。

“他应该已经充分了解违背承诺的下场了吧!”

“事关老师的安全,即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允许它存在。”

看到她认真的模样,我只好回答:“好吧,尽可能留一条命下来。”

亚卢嘉转身西索大大,“如果你做出伤害老师的事,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西索大大­阴­­阴­地笑着,“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试试喔~?”

我撇撇嘴道:“别理他,我有旺财在,不会有事的。是吧,旺财?”

变回小猫样的旺财很高兴地应了一声,又朝西索大大威胁­性­地露了露牙齿。只不过配上它娇小的身材,让人觉得可爱多于可怕。

“老师请保重,我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你也要小心。”

亚卢嘉也离开了,又变成只剩下我和西索大大,噢,再加一只旺财的奇怪局面。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着小梵梵跑呢~☆”西索大大突然开口。

我抓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耶,好像是呢!”

“可是我已经厌倦再追着小梵梵跑了,所以这一次小梵梵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呢~?”

“我们不是正在一起走嘛”这么白痴的回答幸好还没说出口就被我收回来了。西索大大的这句问话有点耳熟,貌似——貌似是同人文里公认的最接近于告白的一句话。噢,天呢!我要晕了。等一下,心辊乱跳,手别乱抖,面皮也别抽。冷静,冷静。先得确认一下。

“那个,我不太明白西索大大这话的意思……”

西索大大灰­色­的眼眸看起来前所未的柔和与澄澈。

“就是小梵梵理解的意思噢~?”

天啊,我不行了,那个谁,快给一只氧气瓶!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我觉得冷静到可以处理这个问题。

“西索大大,在回答之前你能不能老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西索大大挑了挑眉,“小梵梵想问什么~◆”

“西索大大,你——”我看了看西索大大的眼,似乎含着几分鼓励之­色­。我咬牙,鼓足勇气一口气道,“西索大大,你到底有几个私生子/女?!”

一瞬间似乎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见到西索大大极为难得有些呆滞的表情,我忙解释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啦,只是好奇而已。真的,不管是怎么样夸张的回答,我都接受得了。一个?四个?七个?该不会真的是一打十二个吧?”

“一个也没有!”

西索大大破天荒用上了恶狠狠的语气,尾音也忘了上翘。

“怎么可能!我真是只是好奇而已,西索大大不用瞒我的!”

“小梵梵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有呢~?”西索大大眯起眼问道。

“因为大家(的同人小说)都这么说!”我粉无辜地回答。

然后在西索大大逼视的目光下,我悻悻地收回我的坚持。学术研究固然重要,但终究比不上小命。

“好嘛,没有就没有。”

“小梵梵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我看看这,瞧瞧那,摸摸鼻子。

“好吧。虽然西索大大自己也承认上一秒还视若珍宝的东西,下一秒可能就当成垃圾,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在那之前,我先厌烦西索大大了。十几岁的女生可是最会喜新厌旧的了。就算善变的程度比不上西索大大,大不了我就去投靠团长大人,或者厚着脸皮去找伊尔弥,我欠他那么多钱,他一定没法赶我走。小杰肯定不会介意养活我,奇牙也不错啦,虽然嘴巴坏了一点,不过很多男主就是这样才可爱——”

“小?梵?梵——”

我缩缩脖子,赶忙中断我的YY。

“好了,好了,就说到答案了。我的回答——”

我对着西索大大露出我最璀璨的笑容。

“当然是愿意,因为我喜欢你,西索。”

于是西索大大也笑了,不是挑畔,不是嘲讽,只是单纯地笑了。紧接着,他拦腰将我跑起,向着某处跑去。

刚表白完的羞涩让我能够矜持地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做那天晚上没有做完的事噢~?”

“咦?!那个,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告白之后应该是交换日记吧?”

“我不介意做完之后听小梵梵说说之前写的日记哟~?”

“这个啊,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

——就这样,BT王子和小白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等一下,我后悔了!我要重新选。我要去找团长大人、小伊、小杰或是奇牙——救命啊——唔——”

“咕嘟——”

——且让我们如此相信吧!

公告

本人新的文~是网王同人

一·男主是幸村­精­市《网王-重生之刹那芳华间》

二·男主不确定《网王之谁是我的小王子》

大家要去看,这几本都很好看!!!!!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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