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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2——1475

他站住不动。

人流匆匆过去,日语的交谈声慢慢远离了他的世界。他忽然想起那似乎是在东京的日子,沉浸在这样的语言之中。仿佛回忆断点,他从来不愿意回忆他们在东京的日子。在东京曾经快乐,曾经痛苦,曾经以为年少时代,月光倾城,他们一路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的自由的日子。

然后隔着异国陌生人群熟悉语言的人潮,他仿佛是看见了少年时候的真田弦一郎。他眉角微微垂下,眼睛宁静冷漠却­干­净,手Сhā在口袋里身形笔直的仿佛一棵春天的幼树。

然后那个仿佛看到的人,一步一步走近他,轻轻地说:“Ciao,Tezuka。”

世界的旋转似乎都缓慢了下来,他说不出话来。想起那一天梵蒂冈他刻骨怨恨的眼睛,仿佛是两个人一样的。手塚站定不动。下意识的去摸枪,真田却忽然走上来诚恳的说:“Tezuka,我只是想要看看你。”

他的手扶住了Beretta的扳机,眼神戒备而冰冷,却似乎不再有night club重逢的那天晚上,那么浓烈的恨。那双茶­色­的眼睛曾经似乎是千年的冰峰,然而今天却已经是融化了。他说:“谢谢,不用。”

他却问:“跡部景吾,很爱你吧。”

他愣住。

其实他想问,你很爱跡部景吾吧。他比我更爱你吧。你们快乐吗?他为什么不在你身边呢?如果他就在你身边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走过来,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

Yukimura是对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可能。

当深爱的人从一开始就和你站在命运的两端,你多用力,多用心去反抗命运,都是徒劳。因为你能改变的仅仅是自己,他如果不爱你,就是盲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虚空。

手塚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头,然后轻轻的回答:“是的。”

他的手从腰间垂下,抬起头来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睛坚定的问:“为什么?”

真田窒住。

人们从他们身边匆匆流过,无价的珍宝俯瞰着世界中心的两个男人。他们曾经同生共死,曾经以为彼此是生命中唯一无二的特殊的存在,甚至直到互相背叛,直到兵戎相向,你死我活,一个人还是没有办法的爱着另外一个。这是一个好久好久,每天每一秒都纠缠着手塚的问题。终于在距离彼此初次相逢好远的地方问出了口。

真田笑了起来,他说:“为什么什么?为什么这么问你?为什么来找你?还是……”

手塚打断他:“为什么背叛我。”

真田认真的说:“这不是背叛,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站在天平的两边。”

手塚抢白:“那么为什么骗我?”

真田没有说话。手塚知道,这是一个任­性­的问题,不应该存在答案。

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拉过真田的手。

亮晶晶的真理之嘴的钥匙扣。天荒地老的奇迹。

“说过要给你的。”他抬起眼睛微微的眨了眨,阳光慢慢变成浓密的白­色­,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什么都不代表了,只是因为这是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不要亏欠彼此,这样下一次在任何地方再次相逢,枪火明灭还是­唇­枪舌剑,我都不会留情了。

真田看着手心的钥匙扣。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或者不是哭,而是一种发泄,一个渠口。那一天的night club,鼓点的节奏撞击耳膜,他将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扔在了地上,因为拒绝接受。只要接受了就承认他们之前所有的联系都一笔勾销。

但是,这一天,他们终于没有任何羁绊,彼此你死我活了。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笑意浓郁的声音响起来:“情人不在,就约会旧情人么,Tezuka,这样不太好吧。”

仿佛回到了东京的午后,他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两个少年并肩。他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手塚皱眉,目光如电,真田挑眉:“Yukimura,你回去。”

幸村并没有打算听真田的话:“我是尽职的扫除阻碍立海的障碍而已,如果等Sanada动手杀掉他们两个,太晚了。”

手塚忽然将手里的导游图展开,然后向幸村甩去,幸村视野受阻,手塚迅速掏枪抵上身边真田的后心,他的身体紧紧靠着真田的背,阻挡别人的视线。他在真田身后,呼吸吐纳:“Keigo呢?”

幸村­精­市没有慌乱,他将跡部衬衣的扣子轻轻抛起再接住。淡淡的说:“一年前在米兰Sanada抱你的时候,应该不是这个姿势吧。Tezuka。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欲望很美好,虽然疼痛,但是你很享受吧。”

等到真田意识到幸村说了什么,已经晚了。他感觉到身后手塚抵着他的手枪几乎是压进了身体里那么用力。

可是他的声音平稳依旧:“带我去找Keigo。”

Chapter 19。Is This Love

跡部感觉自己正在缓缓从黑暗中苏醒过来,肌­肉­酸痛,意识慢慢的从模糊变得清晰。仿佛脚下是一条通向不知道哪里的路,慢慢扭曲慢慢变形,最终自己从路上坠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停下坠,如入深渊。他大口呼吸有尘埃的空气,睁开眼睛适应昏暗的灯光,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身后,挑眉愤恨: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从对方的外表来看很难想象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发现自己仍然在施工的Uffizi美术馆房间内,瞬间安心。努力寻找尖锐的东西想要挫断自己手上的束缚。

他抬起头。

屋子里那些天使的浮雕将穹顶覆盖,没有一丝光芒。

天使们没有笑容,没有生命苍白的如同盲人的眼睛生冷得让人恶心。忽然门被推开,逆光站着的人轮廓依稀,他眯起眼睛,手在背后摸索,果然枪已经被那个蓝发男人拿走。渐渐看清楚了他的笑容,还有身后真田僵硬的动作。

茶­色­短发的男人轻轻喊了一声:“Keigo。”

跡部扯开嘴角嚣张的笑了:“本大爷是不是连被绑都很华丽,啊嗯?”

手塚的眼神,一点点无奈,更多的是担心。他冷言道:“松了他的手。”幸村原地不动:“他自己能松就松好了。”手塚没有说话,而是扣掉了Beretta的合弦,金属的声音清脆惊人,幸村依旧不动,笑容轻蔑:“你不会杀了他的,我赌。”手塚没有看着他,而是微微扬起头,跡部笑了,那是他不自觉挑衅的小动作,恋人已经染上了他的味道:“不杀人,一样有方法去折磨,你们立海要比我清楚的多。”

幸村目光变­色­,狠毒刻骨。

他们彼此都在赌,幸村在赌手塚的心软,而手塚在赌幸村对真田的执著,还是自己对跡部的爱。早就不在乎别人如何,他曾经对着米兰城所有参加“意大利之夏”的同事许下那样任­性­的诺言,那么今天,手里真田的命有怎么能比上跡部的安全。

幸村缓缓走到跡部跟前,挑开跡部手上的绳子。跡部活动好看的手腕,冷冷笑了笑:“下次再见面,本大爷送你M10的子弹当礼物。啊嗯?”幸村的Beretta在手上持稳:“少说废话,转过去。Tezuka,我数到三,你放了Sanada,他们同时朝我们各自的方向走。”

手塚点头默认。

跡部走得很慢,真田朝他的方向走来,目光交错,满满不屑。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幸村忽然笑了:“Atobe,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手塚挑眉,右手扶上左手,改为双手托枪。这个距离太远,他受伤的左肩没有办法保持绝对平稳。虽然明白这是幸村的心理游戏,但是跡部乐意奉陪。毕竟他犯罪心理学的成绩在耶鲁保持着总分最高的纪录,至今无人挑战:“怎么,等本大爷给你礼物么?啊嗯?”幸村微笑,看了一眼真田,他的笑容让真田一动,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叫Yukimura,Seiichi Yukimura,要记得哦。有些事情不能随便忘了。”

手塚挑眉:“你想说什么?”

幸村轻笑,声音动听:“Tezuka,一年前Sanada抱你的感觉,Atobe也能满足你哦。”

真田低吼:“Yukimura你闭嘴!”

跡部瞬间变了脸­色­,侧身想要纠住真田。

这一个瞬间,幸村开枪。

跡部的眼瞳中烙印下的意相,幸村的微笑,残忍的好像春天的雪,不曾冻结的融化掉,子弹穿过空气的声音,原来是那样细微却尖锐,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那一个在罗马的五月的夜晚,空气中淡淡的Light Blue的味道,他银白­色­的Beretta在Blankout的夜空之下弧线流淌银白­色­的光芒,子弹上膛扳机伸缩的声音,清晰的如同死谕。然而同一苍穹之下不同的城市里,不同的Beretta,他看见手塚的脸,平静苍白的好像玻璃上天使的脸,血红­色­花朵在他右肩绽开,妖娆诡异。他听见手塚抵在他颈窝上急促的喘息,他双手环紧他的身体,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没关系。

一切好像电影的慢镜,瞬间永恒,那么清晰。

手塚扯过跡部的手,挡在他身前的姿势标准的好像教科书一样完美。右边肩膀的位置,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失血和疼痛,煎熬着人的神经。茶褐­色­的刘海被汗水湿透,跡部的动作快的让幸村吃惊。他的左手顺着手塚的身体滑向手塚的手臂,之后举起Beretta,没有瞄准远处的幸村而是不远处真田的右肩膀。真田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一枪之后,血透衬衣。

跡部冷笑:“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

幸村咬牙还想继续,真田却喊了他的名字:“Yukimura!够了,你不该开枪。”真田额头上滑碎汗珠,一句话的时间,足够跡部抱着手塚撤到比较远的地方,瞄准幸村的眉心。“你不该违反规则。”幸村冷笑:“你在FBI呆的时间太长了么?规则?规则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真田没有说话,扶着流血的肩膀,堵上了幸村的枪口:“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我说了算,不是你。”幸村一窒,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是为了立海。”

起初不想杀了他们,是想要借着他们的力量找到毁掉立海的证据。如今才发现,原来人的理­性­远远战胜不了感情,他想要杀了手塚国光,或者让他生不如死,立海是他的借口罢了,但是竟然,就算有了立海的借口,真田都不允许。

真田冷笑:“为了立海,就让他们去费劲找证据,最后一网打尽,一箭双雕有什么不好。”幸村一动,随即轻蔑的笑了,想要骗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想让他活着,少在我面前作戏:“如果我杀了他们两个,再杀了那个Oshitari Yuushi,照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那个证据的存在!”真田的血涌出手指逢,他听见身后有人笑了。

他以为是跡部景吾,然而当他转过头,跡部同样惊异的抱着怀里的恋人。

手塚国光笑了。

那笑声并不凄凉,也没有讽刺,更听不出快乐。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没有感情的宣泄而已。他从跡部的怀里挣开,微微抬起了头,茶褐­色­的刘海挡住了洁白的额头,目光被碎发割离:“Sanada……你欠我的右手,Keigo帮我要了;我欠你的子弹,Seiichi帮你拿到了。我们的Hide and Seek,完了。”说完这话,他忽然抬起了头:“警察马上就到,这里是Uffizi,枪声足够吸引美术馆的防盗系统了。你走吧。”

真田一愣,他并没有想过,这一枪竟然如此扯平了他以为他们两个人一辈子纠缠不清的恩怨。他不自觉地问出和手塚刚才在走廊里问的同样的问题:“为什么?”

手塚牵起嘴角微微的弧度,问:“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放我们走?不是你们抓我的好机会么?你会好心放走我?”真田似笑非笑,目光­阴­冷。隐约听见有杂乱的脚步从房门外经过,或许是游客被疏散。真田知道也许不走就真的晚了,但是他固执的等一个答案。

“因为这样就要你死,不够。太不够了……”

牵动伤口的疼痛,手塚咬紧牙,眼前一阵晕眩却不害怕。身后温暖的怀抱是自己的归所。他如此清楚。他的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跡部的手。

“我在都灵等你,我要看着你在全世界面前身败名裂。”

真田弦一郎笑了。或许幸村没有错。

自己竟然一时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能够过去,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忘了,有些人早就被判了死刑,所以无论怎么活着,都是一样的。

他目光似乎恢复了曾经入骨的­阴­冷:“好的。我等着。”

视线渐渐模糊,忘记了警笛的声音怎样响起,忘记了跡部焦急的声音怎样回荡在耳际,忘记了怎样离开了Uffizi,他只记得梦里一尊白­色­大理石的天使塑像,慢慢的碎裂成满地的碎片,他想要将他们拼起来,却无能为力。等到他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医院高高的天花板。星星的轨迹在窗外流淌,黑暗中隐约有温暖的灯火的小城,仿佛十五世纪那样安宁。他的左手被跡部握在手里,暖暖的。由于剧烈运动的关系,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而右手根本没有力气。

于是他放弃了坐起来的愿望,从跡部手中抽出自己的左手,着了魔的轻轻划过跡部睡着的侧脸的轮廓。他金­色­的刘海碎在手里,微痒的触感,那样安然的睡颜,仿佛少年。他忽然害怕起来,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挡在他身前,他就这样安然的仿佛是睡着了,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这就是爱吗?

他忽然这样问自己,然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似乎是和真田走在东京街上的日子,路边飘出的歌。

[color=green]You were there as I had never seen you before。

As I can only, only feel from far away。

How on earth can I express this emotion?

From time to time,the sorrow in your eyes

Would show me the reason

Is this love?[/color]

Keigo。这就是爱吗?

跡部忽然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睛,漂亮的没有一点瑕疵,手塚总会想他这双比地中海还要蓝的眼睛要用什么语言去形容。他们静静的看着彼此,看着彼此眼瞳中对方小小的倒影。跡部俯过身来轻轻吻了手塚的额头:“醒了?喝水么?”手塚点头。

清水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澈,跡部拿着细高的玻璃杯递过来,手塚想要抬起手,却疼的皱了眉,跡部连忙揽过他的肩膀,自己含了一口水然后吻上手塚的­唇­。水顺着­唇­线贴合的轨迹缓缓滋润了­干­燥的嘴­唇­,跡部的舌轻轻的滑过手塚的牙齿,然后温柔的探索对方浅浅薄荷的甜味,小心翼翼不碰到他的伤口,手臂温柔的环上手塚的腰蔓,吻还在继续,细密温柔的不像跡部霸道的­性­格,手塚想要回抱他却伸不出手。于是跡部狠狠的却不失温柔的将爱人扣进自己的怀里。呼吸慢慢合而唯一,他在他耳边好像咒语的凝重:“再也,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答应我。”恋人尖尖的下巴抵上颈窝的肌肤,点点头。

闭上眼睛享受这一秒钟的亲昵,仿佛没有了昨天也没有了明天。星星是为了你们所以一直在天上闪烁着。城市慢慢进入梦乡,教堂的灯光渐暗,他说:“我们要去都灵。”他回答:“先等你的伤好起来了。”他执著:“Keigo,我们要尽快去都灵,否则会给Sanada太长准备时间的。”跡部轻轻摇头:“不是现在。本大爷说的,不允许反驳。”手塚躺在病床上那表情似乎很想耸耸肩膀,可惜不行。跡部心底一阵刺痛。

他轻轻的喊他的名字:“Keigo。你知道,米兰的事情吧。”

跡部缓缓抬起头,坐在他床边没有说话,仅仅是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大爷觉得没有必要……”

“说谎。”

手塚凌厉的目光几乎将他穿透,跡部低下头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大教堂在夜­色­中高大肃穆,亚诺河缓缓流过城市的边缘。桥头有中世纪留下的烛灯,那温柔的白­色­的灯光仿佛等待归灵。

“Kunimitsu,有些事情发生了,有些事情忘记了,都是天意,你不应该强求什么,你懂么?”

“你不告诉我,害怕我离开你,还是你会离开我?”

月光倾城,洒在他的脸上,圣洁恍惚,如同命中注定的相逢。他总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情,跡部缓缓走到他身边笑了:“我什么都不怕。因为你不会离开本大爷的。”他俯下身小心翼翼撑着手害怕压痛他的伤,深深的却放肆的,不同于刚才那个吻。

仿佛是为了确定彼此的存在。那样用力。

这就是爱吗?你会害怕,你会不安,你会撒谎,你会忘记了骄傲。

只是因为我。

米兰。城市医院。

忍足在轮椅上支起laptop,目光凝重。他打开窗户,从口袋里找出七星,打火机的光芒在他脸上氤出温柔的光芒,眯起眼睛看着烟圈在空中散开,他读着屏幕上的报告。

前立海骨­干­仁王雅志提前出狱,马里兰警方证实政府施加压力­干­涉。

忽然有人从身后扑过来,忍足一惊,随即被­干­净的体味包围。菊丸抢过他的烟从身后环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蹭蹭:“Nia,Yuushi你不能抽烟!”忍足微微笑着玩着猫咪的耳朵:“嗯。Eiji我们去找Tezuka你说好不好?”

大眼睛的猫咪微微红了脸,眼波流转的问了声:“Nia?”

Chapter 20。Torino

这里是Renzo Piano的Torino Art+Tech。那透明的电梯缓缓升至半空,长长的走廊有穿着简单衬衫和西服的侍者低眉顺目,光影交错仿佛舞台的大堂,没有水晶花枝吊灯也没有三角钢琴,顺着落地玻璃看到窗外都灵细长的街道时而有车子经过,安静的街景。

142间房间的美丽殿五星级尖端酒店。目前是“意大利之夏”的都灵联络处。

将近100名警员沉着的处理着各种数据,laptop的屏幕闪烁明灭,通信设备发出零碎的杂声,金属线条生硬的设计,一板一眼却善解人意的照顾到所有需要,浅绿­色­的纤细电脑灯在夕阳即将沉没在云海的时刻温柔的亮起,侍者送上了适合此刻心情的咖啡。

人们渐渐开始停下手中忙碌一天的工作四处散开。

跡部站起身来朝不远处手塚的工作案走去,看着他端着咖啡的左手,微微皱眉之后浅浅微笑。

“发呆?啊嗯?”

手塚抬起头来,没有回答,眨眨眼睛算是肯定。

身为“意大利之夏”的负责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他们完胜的机会。除了来到都灵这条信息之外,他还没有任何关于柳密码的头绪。忍足昨天上午抵达都灵,已经去都灵市政厅参观了那批从Uffizi运往都灵的达芬奇1472—1475年的画,它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没有任何异样。在申请得到意大利方面同意之后,忍足运用专业手段对每一幅价值连城的作品进行了分析研究,依旧是一无所获。

时间就像指尖的流沙缓缓流过去,似乎没有痕迹,但是已经掩埋了一切,繁华成空城,沧海成桑田。

跡部端着香浓的Frappe Roma Cappuccino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他知道手塚最近压力很大,除了柳的密码毫无头绪,立海在南方蠢蠢欲动,肩膀受伤,情况尚还不明朗,他真正自责的是米兰行动中牺牲的同事,还有至今要求独立戒毒的乾。

他知道自己的恋人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对别人的不幸不是同情,而是自责。

“说起来,这个酒店还真是不够华丽。”跡部挑眉,成心找茬,明知道Art+Tech是手塚的选择,语气暗中藏着挑衅玩味。

手塚低头喝咖啡:“我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

“度蜜月的话,我坚持去Haytt。”跡部狡猾接下后半句,“不过这里还真是你的风格,冷硬呐……”手塚没说话,继续低头嘬饮香浓的咖啡,随后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点笑的味道:“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你说了也没有用。”

有警员过来打招呼,大家说说笑笑三五一起去三楼宴会厅吃饭。都是年纪不大的青年,自然就有放松的感觉。手塚愣愣的看着那些年轻的背影,想到已经有些人离开了,心里觉得空空荡荡的发紧,修长的食指绕着白­色­陶瓷杯子的圆口,忽然朝跡部笑笑:“我是Doppio Espresso。”

跡部微微一愣,低头看自己手边,桌上白瓷碟马克杯,香浓的Frappe Roma Cappuccino杯口宛若千堆雪。香甜的泡沫上浅金­色­的­肉­桂被专心洒匀,手绘着圣母教堂的蓝拓砂糖用锡纸包着,撕开了一半置之不动。他随即笑了起来,捉住手塚的一只手:“记得那天,你穿白­色­衬衫。”

怎么不经意的,时间慢慢爬上了掌心,哪一条纹路,竟然都已经写了满满的你。他们说起过去的五月,栀子花开胜雪的五月,米兰夕阳残火的五月,罗马日光汩汩玻璃碎片的五月,Carrera火海滔天的五月,Blankout拥抱着彼此的五月,地底绝望接吻的五月,梵蒂冈白鸽划破天际的五月,圣西罗地铁动荡的五月,第一次说我喜欢你的五月。

原来人生中那么那么重要的那些时刻,都浓缩在了这一个五月。

他说:“我记得那时候你说CCR黑­色­的你最中意。那辆黄|­色­被桑原撞在了米兰。”

他点点头:“嗯,还好你没受伤。你记得本大爷喜欢黑­色­的?”

不知不觉你说的,我统统都记得。

他说:“记得你第一次放我鸽子,是为了给真田买东西?”

他微微一怔:“那钥匙扣?在Uffizi已经给他了。”

慢慢的,记忆除了你,都已经模糊了。

大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夕阳从窗角斜斜的洒下来橙­色­的那么明亮的光芒。时而有飞鸟的影子从地上飞过,这个仿佛永世存在阿尔卑斯山影的城市,卡洛。阿尔贝托像似乎将天穹刺破,跡部的眼神忽然哀伤的温柔,他忽然明白,一个人的存在,并不是今天,明天,而更多的是过去。也许所有人都拥有未来,但是未来终将会成为过去。他站起身来走向落地窗的位置,俯瞰人间。

无论这些回忆是好是坏,就好像树木的年轮,忠实的将人生的轨迹描点。

“Kunimitsu。我记得忍足说过,我们面对回忆有些时候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一年前的米兰……”

“我不想听了。”

“啊嗯?”跡部挑眉转身。他正对着手塚,自己的影子落在他的身上,金­色­的柔光将他笼罩,温柔的仿佛镀金的天使塑像。

“我不想听了……既然那个人终于会成为过客,我会学会不在乎。”

手塚抬起头来,微微仰望着窗户旁边的跡部。

跡部走到他跟前,轻轻的仿佛是在梦里:“你确定?”

他没有说话,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在桌边,忽然拉下跡部的领带,吻上恋人的嘴­唇­。

跡部还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手塚长长的眼睫划过了他泪痣的位置,脑海空白一片。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如同缓慢的蒙太奇在眼前静静的流淌,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他微微冰凉的手心,他牙龈浅浅的薄荷甜味,还有Light blue诱惑的香气。

等他反应过来,恋人的眼睛宁静的看着他的脸,左手着魔一样抚上他的泪痣微微喘气,跡部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稍微用力让手塚半靠着水晶玻璃的长桌。一派兵荒马乱。Laptop被触动了电源尖叫了一声熄灭,树脂镜片跌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咖啡悬在桌角而手机被金发的男人关掉扔到地毯上。

茶­色­发丝的男人扣住了他的肩膀意味催促的抬起腰。

跡部觉得来自世界末日的非凡之火已经将他吞没,再也不愿意清醒。

于是吻落在眼睛,额角,脸颊,耳畔,锁骨,颈窝,胸前,还有指尖,仿佛一场迤逦的仪式。华服褪尽,欲望被爱粉饰新鲜。他缓缓咬着他的嘴­唇­,呢喃着安慰的话语,而身下的人一直倔强的一丝不乱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看着那双眸子里的暗涌,仿佛千言万语,化作拥抱和结合的疼痛,化作锁骨盛开的梅花痕迹,化作蝴蝶骨上­嫩­粉的虚线,化作脑海中那短暂的炸开的空白。

他们相逢的一切,在那一刻仿佛一场永不落幕的黑白电影,片断定格,刹那永恒。

夕阳沉没在云海,窗外忽然下起雨。

那么大的雨,恍惚以为在漂泊的船上听见海的声音。

透明的水晶玻璃,肌肤冰凉,被紧紧抱着,坠落幻觉。

他说:“Keigo,我爱你。”

他回答:“本大爷早知道了。啊嗯。”

微笑着入梦,抱着鸢尾的小女孩,笑容天真灿烂,米兰的白鸽一阵一阵从天上飞过。他在感恩圣母教堂,他站在身侧问《最后的晚餐》你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啊,你要什么我都能承担。

美国。马里兰州监狱。

仁王雅志在两个高大的美国警卫看护下收拾好了自己几乎为零的行李,走在阳光底下。监狱的高墙,那深深的灰­色­,他眯起眼睛吹口哨,向围墙里面放风的犯人打招呼。他笑容嚣张而狠毒。银­色­的手铐铐住不算粗壮的手腕。走到自动铁门前。他想起监狱里面犯人讲的那些故事。这张深绿­色­的电网不知道网住了多少人。

他笑笑,伸出手让警卫解开手铐。

他看见桑原的黑­色­Audi在梧桐的树­阴­底下,树影摇曳,有六月盛开的浅紫­色­的花朵,他扬起头算是打招呼。桑原摘下墨镜。

他嚣张的问身边的警卫:“Would you mind if I smoke?”

对方没有回答,转身向监狱的方向走去。日光之下银白­色­的徽章和手铐,特别刺眼。高高的围墙上,那些肆意的狗尾草在空气中摇曳。仁王从兜里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指尖开出一朵芳华。眯起眼睛走近桑原,桑原递给他一根Camel。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完整的烟圈在半空中断开:“怎么是你?比吕士不来接我么?”桑原打开车门:“他现在罗马监狱。”仁王愣住:“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当初谁会相信你能被关进去?”桑原发动车子,烟一样滑过炽热的地面。仁王狠狠的问:“谁­干­的?”桑原随意回答:“你们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栽在同一个人的手上。”

“Atobe Keigo……”仁王用手心戳灭烟的火星。冰冷刻骨的语气。

“你省省,老大这次千方百计弄你出来,不就是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顺便也帮柳生出气。”

“不用你多嘴。”

是谁说过,生命是一个圆圈,你来我往,扯平不欠。

都灵,市郊墓园。

Carrera的弧面倒映着洁白的墓碑十字架。草坪茵茵,有远离海洋深入内陆的海鸟在教堂的尖顶上梳理白­色­的羽毛。天空蓝的­阴­郁。手塚走在前面,跡部有些迟疑。手塚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他,跡部耸耸肩膀:“本大爷是不是不该打扰你们师生二人交流感情?”手塚似乎是被这个主意逗笑了,眼睛里浓浓的笑意:“也许他也想见见你。”“见见是谁把他的得意门生追到手了?”跡部玩笑着温柔的搂着他的肩膀,在耳边轻轻的问:“还疼吗?”瞬间红了耳根的茶发男子甩开他的手大步上前,身后的人无辜的喊:“我是问肩膀啦!”

悼念死者的气氛,忽然从悲伤变得有点温暖。

他们在花店买了大束的Fiorentina。紫­色­的丝带纠缠成缕缕思念,在习习风中纠缠。墓园很静,一排一排十字架安然的散落在绿草之间。手塚拉着跡部穿行其中,在山毛榉树下停下来,蹲下来将花摆好,然后恭敬的鞠躬:“大和前辈。很久不见了。”

跡部站在不远处看着墓碑上有些斑驳但是十分­干­净的文字。

挚友恩师之墓大和佑大

手塚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在风中站着。或许他心里在说着些什么吧,跡部想。有些时候死者并没有离开我们,而是用另一种方法和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他如此相信。

大和前辈。意大利之夏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今天,我们终于要走到了终点。虽然不知道胜利还是失败。手塚仰起头来,看天光晦明变换。这些年来,一次一次梦见Alpi的草坪,梦见那一天冬季的雨冷冷的洒在身上,梦见你的眼睛,在黑暗中凝望着我。

我相信所有的噩梦都不过是噩梦,终于还是会醒来的。你说对吗?

你教会我的一切,终于能够完成我们共同的愿望。这一次结局真的会不同了。因为。

手塚转过身来,看着跡部的眼睛。

流风飘移,流年飞转,流沙一样的时间,交织成一条缓缓流淌的河,他和他各在各岸。

因为这一次。我有了他陪伴。

跡部一如既往迎上恋人目光华丽的微微笑了,却是忽然。林中的动静,急速清浅,他回过头伸手掏枪,动作迅猛敏捷。

“谁在哪里,出来。”

那双眼睛,静如死水。林深处来。

Chapter 21。In the name of God

清晨的墓园,草坪上依稀还有清凉的露珠,远处有举办葬礼的家庭,黑­色­的棺木上­精­致的蓝宝石十字架如同棱镜折­射­冷艳天光。有意大利的神父穿着黑­色­的礼服,线条分明轮廓深刻的脸,他在安慰着死者的亡灵,大朵白­色­不知名的花朵散落在小小的坟墓上,戴着黑纱的­妇­女哽咽出声。小径的石板上印上了浅浅脚印。

手塚顺着跡部枪指的方向望去,跡部已经放下了手,神­色­诧异,手塚走上前去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坚定的拥抱:“莲二……”

柳莲二回抱手塚:“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似乎天空开始降下一层蒙蒙的雾。柳朝两人微微的算是笑了。只是他眼睛依旧是如此凝重,如同午夜的陶波湖。

穿过吹不散的北方的浓雾,跟着柳的脚步走进了墓园教堂的前院,他告诉他们,察觉了真田对他的怀疑,匆匆逃离了罗马,在都灵墓园当一个守墓人,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就算没有解开那个密码,我相信Tezuka也一定会来这里的。”他边说,边带着他们顺着十九世纪回廊曲折的台阶慢慢穿梭在历史的记忆里,圣堂的长明灯如同彼岸引导亡灵的灯塔,白­色­陶瓷的耶稣像是一个况似拥抱的姿势,柳走到高大的十字架穹顶之下,在胸前画下十字,绕过盛满了鲜花的影壁,推开一扇低矮的石头门。地中海岸特有的白­色­方石,教堂­阴­冷的潮湿钻入骨髓,跡部和手塚跟着走进去,柳点燃了一盏玻璃杯子里的长明灯火。

一豆橙­色­温柔的光芒,照不亮他的脸。等到适应了黑暗,手塚环视四周才明白,这是中世纪苦行僧的房间,圣母马丽亚温柔的低着头抱着自己的孩子,卷发纠结缠绵,如同流水的纹路。他皱起眉头问:“莲二……”

柳摊开双手:“毁灭立海的证据,就是我。”

手塚挑眉,跡部笑了一笑,没有出声。

并不是没有线人亲自出庭作证的前例,只是大凡这样的人都下场很惨,手塚依稀记得前几年布鲁克林黑帮在监狱劫杀污点证人的案例,让所有人手心冒汗,所以出于对朋友的考虑,他抱着手肘透着骨子里的公正公平:“你应该再考虑一下。我说真的。”

柳轻轻的摇头:“Tezuka。如果我不能亲自指控立海的罪行,我害怕我会失去立场,失去和贞治一样的立场。”

手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立海的这些年,我努力当一个旁观者,但是为了博得真田的信任,我必须有所作为。我想这一点你能够理解,Atobe先生可以作证。”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跡部微微一愣随后附和:“是啊,你在大齐力真的在给他卖命呐。”

柳有些苦涩的微笑:“但是有时候,我真的会忘了我是谁。”

手塚点点头:“我可以理解,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自责,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当你将罪犯的潜在人格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你就可以理解罪犯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甚至可以根据当时的心态来推测下一步他会做什么。所以在调查的过程中,很多探员都愿意深入钻研对方的心理,从而获得突破。卧底就更是如此,许多时候他们的生活就像是一场rpg游戏,扮演的角­色­和自己无法分辨清楚,产生意念上的动摇是常见的现象。所以局里很多卧底完成任务之后都会接受长时间的心理辅导,甚至就此退休,当然也有很多人走不出这个怪圈,最后草率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柳并没有答应手塚,而是摇摇头:“我坚持我自己的决定,Tezuka。这是我唯一能够和立海一刀两断,不再纠葛的办法。”

手塚还有什么要说,跡部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好吧,在此期间证人的安全,将由我们全权负责,啊嗯,Tezuka?现在,你和我们一起回Art+Tech,本大爷安排直升机送你到机场,然后回华盛顿。”

手塚终于同意了这个想法,点头默认。柳答应之后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端起长明灯向门外走去。松香的味道隐隐约约飘散开。

天空的蓝慢慢变成灰­色­的镶边。

柳忽然回过头:“贞治还好么?我很久没有和他联络了。”

手塚窒住,跡部回答:“他在华盛顿等着我们解开密码拿到证据呢,见到你应该是个big surprise。”

柳点点头:“应该是吧,我去和神父道别。”言罢,他朝圣坛的方向走去。手塚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侧过头去看着跡部:“谢谢……”他能够明白他的踌躇,跡部拉过他的手,温暖的手心错落,扣紧修长的手指:“你一向不会撒谎,啊嗯?本大爷知道你不忍心告诉柳,更何况现在让他安心安全的回到DC最重要,到时候再告诉他,他也不会怪我们。”

手塚点点头。

我们每个人都在编织着一个巨大的谎言,有些很美,有些丑陋。真正能坦诚相对,将生命合而为一的人或许一生都觅不到一个。我们如此幸运,不知道别人是否也能如此幸福。

老旧管风琴在角落,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奏鸣,窗外的鸽群受惊尖叫着冲向了灰蓝­色­的天空。似乎是雾更浓了,有人影飞速从二层走廊上掠过,一枚银­色­的BB弹擦着跡部的眉梢划过,手塚瞬间表情犀利,靠着跡部的背,两个人360度的视角更加开阔,手塚的Beretta保险无声的卸掉,跡部在他看不见的背面微笑:“呐,亲爱的,好像拍电影呢,这个pose。”手塚蹙眉,不知道这个家伙天天都想些什么:“主角挂了可不是Hollywood风格。”跡部将新的M10托在肩前:“收到。”

黑­色­簾幕被风吹动,湿凉的风将它穿透。柳闪到了影壁背后,他微微抬头凝视着教堂穹顶之下大天使雕塑的角落,向手塚打了一个手势,手塚会意,迅速的抬手开枪。对方似乎受惊,久久没有回应。那一瞬间教堂里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刚才枪声的回响。过了一会儿柳从影壁的­阴­影下走出来:“斜切30度的角度,喜欢西北方向,用银­色­BB弹当作警告,这个人是立海仁王。教堂穹顶阁楼有一个侧门,他现在已经逃走的概率是99%。”跡部左手轻轻抚上泪痣,表情冰冷刻骨:“真田果然有点本事,如果没记错,他被判了15年。”

手塚抬起头来:“仁王是针对你来的。”

跡部神­色­不动:“他能把本大爷怎么样?啊嗯?”

“柳生也是被你抓了,仁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手塚没理会他,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你们两个人都会有专人保护。尽早回总部。”跡部抓过他的手,扳正了他的脸,泪痣灼灼:“Kunimitsu,只要你还在意大利,我就不会回DC,懂么?”温热的呼吸­骚­动耳垂,薄薄的皮肤湿润的珍珠­色­泽,手塚用力想挣开跡部,无奈伤口作祟,只能任由他慢慢抱紧:“本大爷能保护好自己,更何况本大爷,不是还有你保护呢,啊嗯?你不要推卸责任啊,我说。”

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啊,Tezuka,这个主意也不错呢,我觉得。”

手塚红了脸推了推眼镜说了一句:“无论如何都不能大意。”

走出教堂的正门,停车场平坦开阔,Carrera安静的停在喷泉旁边,跡部方要开车却被手塚拦下,柳轻轻的说:“依照我对仁王的了解,他在车上做手脚的概率大概是92%。”想起从罗马去米兰路上那一场大火,跡部神­色­一暗,手塚走上驾驶位置仔细检查了门窗和座椅,直到刹车和手刹,不出意料被人放松到根本没用。他抬起头给了跡部一个眼­色­,跡部打开紧急联络用的耳脉,试图联系Art+Tech的机动小组。

就在这一个瞬间,喷泉散开透明的水珠。

白­色­环形大理石的喷泉低台,五针松在风中阵阵,斜穿过广场五瓣玫瑰花心的轨迹,一辆深蓝­色­的玛莎拉蒂从角落猛地窜出,目标直奔跡部景吾,跡部似乎已经提前预见向旁边石板路闪开。手塚拉着柳以确保证人的安全将他藏匿在教堂树林的边缘。虽然目前来开仁王是为了报仇,但如果他看见柳,也一定会灭口。

车窗放下,银发灼人,枪口洞洞。仁王雅志噬血的笑容让跡部鄙夷,他灵巧的躲过了第一发子弹,将喷泉当作掩体,掩护自己。喷泉的水幕还没有散开,由于受到车的限制,仁王的活动范围受到限制。他本来没有想到手塚会检查Carrera,如果那样的话,他准备逼跡部在费拉拉大道上加速,直到撞上曼诺广场的雕塑走向破灭。谁知道那个似乎是跡部搭档的清秀男人一眼就识破了其中蹊跷,于是他才决定在这里决一生死。

同样的,隐隐约约看到的第三个人,似乎是柳。

他不明白,原因是什么。

虽然危险但是决不慌乱,跡部躲避子弹的步伐如同一曲华丽的探戈。仁王不甘心就此放弃,准备下车扫­射­,但就当推开车门的一刹那,远处传来子弹带走温度的声音,手边玛莎拉蒂的深­色­玻璃粉碎,吃惊回望,手塚国光双手托枪的动作在风中孤绝高傲,在他还没来的及反应,跡部的子弹穿过喷泉水雾­射­中轮胎,仁王大惊,优势已经没了,若和对方二对一,简直没有任何希望。

跡部方要起身趁胜追击,从仁王身后忽然甩过一辆黑­色­的Audi,伸出车窗外的枪口一阵迅猛的扫­射­,手塚和跡部都连忙躲到掩体后面,仁王拉开车门,迅速上车,对方扬长而去。柳莲二最先走出树林,对手塚说:“是桑原……”手塚没有回答只是跑到喷泉后面伸手拉起撑着喷泉喘气的跡部:“受伤了没有?”大少爷摇摇头,秀眉紧蹙:“让那小子跑了。又废了一辆Carrera!”手塚莞尔。

费拉拉大道,途经Alpi球场,有Juven的慈善比赛,许多孩子从早晨就开始集中在球场周围。仁王放下车窗任风吹碎了刘海。桑原严肃:“你疯了么?你以为老大千方百计放你出来是让你去送死?”仁王回答:“我杀我仇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桑原冷笑:“你听着,第一,如果没有我,今天你死定了,你这一辈子都失败在Atobe Keigo手上。第二,你知不知道Atobe的搭档是谁?”仁王耸肩:“关我什么事情?”桑园冷言道:“你给我记住了,那个差点把你脑袋打爆了的人是手塚国光,老大都要认输的人,你最好不要动。”仁王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说话。片刻沉默,仁王问道:“我说,我刚才好像看见莲二跟他们在一起。”

桑原在红灯前面停下来,望着窗外点燃一根香烟,眯起眼睛。

“雅志,柳,是FBI的卧底,下次见到他,你亲手­干­掉他。”

仁王睁大了眼睛:“开玩笑,柳怎么可能?当年他在大齐力……”

“你多大了?别再说什么不可能!”桑原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这个疯狂的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

红灯熄灭,车离弦。

等到都灵警方来到了现场,已经接近中午,跡部脱了西服外套填写报告,手塚安排桃城还有海棠来接柳回Are+Tech。跡部的手机华丽丽的铃声响起来,手塚犹豫了一下,看见是忍足的号码就帮他接了。忍足上来就笑着说:“小景啊,你最近收敛收敛你那救世主的秉­性­吧,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的死对头,那个仁王雅志被放出来了,我查了他的出境纪录,果然已经到了意大利。”可能是因为对方太沉默了,觉得不对头,忍足跟着吻了一句:“小景你在听么?”

手塚深呼吸:“Yuushi,晚了,我们已经遇上他了。”

忍足吃惊:“Tezuka……怎么会?”

“那家伙,就是为了要Keigo的命。”

“Keigo还好么?”

“很好,我们都没有受伤,柳莲二已经在去酒店的路上了,你安排一下让他尽快回华盛顿。”手塚忽然觉得太阳|­茓­跳突的疼痛,伸手去揉。

“Tezuka……”

“嗯?”

忍足推动轮椅,来到床边,都灵街道的景­色­,不如米兰。

“小景,就拜托你了。”

“我会全力以赴。你放心吧。”

天空­阴­霾,瞬间雾散开,雨落下来。

Chapter 22。游戏开始不结束

从身后环上腰身的手臂,霸道坚定,看不见表情手塚也知道他是笑的,熟悉的香水味和温暖的呼吸撩拨着耳边薄薄的敏感肌肤,跡部慵懒华丽的鼻音笑起来非常诱人:“谁的电话,啊嗯?”

手塚伸手握住他缠在自己身前的手,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转过头:“Yuushi要我让你小心,关于仁王雅志……”跡部轻笑,满不在乎的表情:“那小子贩卖过期情报。本大爷……”手塚打断他的自我陶醉:“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大意。”跡部靠着车门锁住手塚的身体,不满意的用吻吞没他的话语,霸道放肆的吻,扫过­唇­齿相依,融为彼此的眷恋,不忍心离开彼此,纠缠着对方的领带,揉乱的爱人的发迹,长长的深吻几乎让手塚不能呼吸,雨越下越大,直到朦胧了双眼,他努力想要看清跡部的表情,却只有那一枚泪痣在­阴­冷的天气之下灼灼发光,于是他没有推开他的拥抱,并且尝试回应。

那灰­色­的长长的街道,清晨之后在滔天的云海中隐没了身影的日,喷泉的水雾在雨中仿佛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没有一丝一毫痕迹,跡部景吾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荒唐的可笑,他为了所谓的正义一次一次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一次一次去做别人的救世主却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人可以拯救,只有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和手塚国光相处这短暂的瞬间,才能够觉得岁月宁静。他轻轻扶正了手塚的脸庞,额头抵着额头,仿佛呓语,仿佛承诺:“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去,然后一起消失在全世界最美的地方你说好不好,Kunimitsu。”

一切你追逐的和我追逐的梦,你的回忆找到了归处,远方的远方,那摆着Fiorentina死去老师的坟墓是你们的见证。于是手塚国光轻轻点头。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

那梦里戏里追逐天荒地老的证据,只是那个人一个表情而已。

电话响起来惊醒了短暂安宁的片刻,跡部将手塚困在车门和自己手臂之间的距离里,看着对方微微红了脸转过身来接手机,简单的几句话之后,眉头越锁越紧,电话挂断,两个人方才恢复了平日冷静的表情。

“Yuushi说,有迹象表明立海大规模向北方出发,他怕柳不能及时出城,要求现在就送柳去机场,Valentino公园附近的直升飞机机场可以使用,柳从那里起飞,热那亚有国际刑警控制的机场,比较安全。”手塚蹙眉迅速拨出刚才出发回酒店的警车的电话做了简短的布置。

跡部扬眉:“你去机场的话,Art+Tech不能没有负责人,我回去。一路小心。”手塚点头。

情势危急,容不得儿女情长。同样出­色­的两个人各自朝反方向出发。雨湿了衣裳,于是他的香水味湿润饱满仿佛一直陪伴在你身旁,跡部微微舔了舔嘴­唇­上的余味扬眉微笑。忽然想起米兰紧闭房门黑暗的空间里,那个告别吻的味道。

尘埃和铃兰,是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阳光留白,背影交叠斜织。

我们无需告别,因为我们不会失散。

他这么告诉着自己,然后费拉拉大街两岸的景­色­飞快消散在雨中,那一场夏季北方的雨,好像前生末世的浩劫,玻璃上狠狠摔碎的雨珠,用一个粉身碎骨的姿势画出一道绝望的纹路,雨声隆隆,偶尔有雷声,人们仿佛消失在了地底,都灵宛若是坟墓一样的空城。跡部景吾在雨中没有看见,那鬼魅一样黑­色­的莲花,像烟一样追随在雨中。

手塚国光在接近新门车站的时候发现了身后的佛洛伊德,他不动声­色­的依旧行驶在没有什么人烟的街道上。高大的五针松阵阵簌簌的坠落,后视镜里视野模糊,看不清楚车上人的容貌。但是直觉告诉手塚国光,那是真田弦一郎。手塚离开了­干­道在街区穿梭。已经接近中午的天­色­,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痕迹,远处似乎可以听见波河流淌的声音。他沉着神­色­。

耳麦里的声音因为大雨而有点模糊,负责送柳到机场的警员报告即将抵达新门车站,手塚命令对方原地待命,但对方似乎没有听清楚。他皱眉踌躇,手动换挡,顷刻余光瞥见身后纯白­色­的佛洛伊德瞬间加速起步,他一惊急转方向盘,终于还是蹭到了车身,一阵小小的颠簸,他凝眉,对方车窗上亮晶晶悬挂的小物件在雨中方显得特别耀眼,手塚窒住。

雨中的长街,敌对的两个人彼此沉默。

雨珠拨乱了彼此的容颜,但是相隔不远,那曾经日日在手心灼烫回忆的小小的钥匙扣,是你和他的誓言,你和他的了结,你和另外一个人相爱的切入点。虽然看不见真田的表情,但是似乎空气都可以感觉到那种压迫。手塚轻轻深呼吸一口空气,然后保时捷瞬间加速,撕开了一道裂缝,在狭窄的小街。

如果如你所愿。

我们继续我们之间的游戏。

但是这一次,我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真相的安全。

Hide and Seek,你追我寻,这一次是否真的结局。

耳麦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手塚一动,手机响起来,他戴着蓝牙耳机接听,似乎清楚的听见论坛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这无休止的大雨:“Tezuka,Akaya已经找到了莲二,不要逃了。”手塚一言不发的挂断,迅速右转弯通往Valentino公园。真田白­色­的车的影子紧紧跟随,仿佛是宿醉,他眯起眼睛看着箭一样消失在雨雾里的Turbo。

车窗外的世界,慢慢和雨交织在一起。他忽然想起来杀死大和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棕­色­的土壤一寸一寸将那个曾经温柔的为他切开生日蛋糕的男人掩埋,看着他失去了眼珠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淡定的表情。他忽然很害怕,他忽然害怕看到手塚国光的神情。他会愤怒,会悲伤,会疯狂,还是会恨入骨髓,痛入生命。

曾经的自己,走在开了白­色­饱满花朵的爱枝栎下,偷偷的用余光瞥一眼少年­干­净漂亮的侧脸,他脸上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但是不经意冷漠之中会有凌乱和柔软。他以为只有自己看得见。

其实从那一个都灵飘着雨的季节,真田弦一郎就再也没有什么做梦的权利了。当一切梦境都脆弱不堪的粉粉碎,他固执的抓着手塚国光不放。但是在同样一个都灵的下雨天,他终于明白,一个梦如果要永远属于自己,就是亲手将他粉碎。

拿起手边的沃尔特P5,Brotonx是属于少年的弧线,如今断裂两半,天涯两边。

手塚掏出了Beretta放在伸手可及地方,他拨通那个人的电话。

忙音是煎熬,然而当Valentino公园的高大的枫树出现在视野,身后玻璃粉碎的声音,他不得不在忙乱中选择了Beretta,而不是等待另一个人让人安心的问候声。

都灵Linguotto美丽殿Art+Tech

行政会的内容纷乱,跡部皱眉审视着各方的多种意见。其中最明显不过,通过忍足和CIA收集的多方情报表明,立海在北方不正常的势力飞速集结,甚至超过了AC的密集度。跡部简单陈述了柳连二已经被Agent Tezuka护送前往机场的途中。有人建议全面收缩,等到证据确凿,由意大利政府出面逮捕立海,也有人反对,为防止畏罪潜逃的可能,应该在都灵给立海重创之后当场缉捕……双方你来我往争论不休,一直坐在跡部身边的忍足微微笑笑拍拍他的肩膀。

这种时候,跡部分外思念手塚,无论如何嚣张,面对纷争,手塚比他更有办法,用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所有人闭嘴。他食指轻轻扣动红木桌面,不知道为什么焦躁不安,抚上泪痣的动作咄咄逼人,刚要发作却忽然听见推门的声音。

那么仓促的声音。

雨那么大,仿佛上帝清洗着人类的罪孽,那些罪孽如此深重。

向日岳人,脸­色­苍白:“Atobe……Jiroh……”

忍足蹙眉追问:“出了什么事?”

向日岳人站在有机玻璃门外,他的脸因为快速的奔跑而红润,但是却因为某种原因嘴­唇­清白,红­色­的头发一缕一缕紧紧的贴在脸上,喘息不定,目光有闪烁的情绪,所有人都看出来那是恐惧。菊丸英二在距离他最近的门边最先站起来抓住他冰凉的手问:“Nia,发生了什么事吗?”

天空惊雷。

向日岳人如同被什么忽然击中,狠狠的甩开菊丸的手,失控的吼出来:“是FBI的人害死了Jiroh!”忍足推着轮椅走到两个人中间抓住了向日的手:“Jiroh怎么了!”

记忆里那个爱笑的,爱闹的,喜欢睡觉的,聪明的,优秀的,诚实可爱的男孩,那个追在跡部身后想要去较量枪法的,喜欢抢向日便当的,缠着忍足帮他去查喜欢的人名字的,单纯的男孩。纯白­色­透明的塑料雨伞底下,所有人的脸唯独没有了他。

那是Art+Tech的沿街花池,后现代的玻璃雕塑喷泉,正点的时候有好听的不知名的音乐,音符在雨中已经模糊不清,只看见曾经清澈的水面被雨珠砸碎,点点滴滴泛起泡沫。银白­色­的澳大利亚银脊睁着盲目的眼睛在水中逡巡。一层红­色­的液体弥漫了清澈的池底,那是人的身体,失去了重量,漂浮在水面上,背面的衣服被水浸泡的充满了空气。

他们看见了那张脸。在水中陌生的脸。不愿意承认的脸。

原来那一层血,来自他的右眼。

芥川慈郎的右眼,剩下满满眼眶的鲜血。

跡部觉得从头到脚仿佛被雨水浇灭,冷的彻骨,没有感觉。

那一瞬间,他又看见,那一年Alpi球场撑着透明雨伞的手塚国光。他静静蹲下身子,凝望老师的尸体,他伸出手拿起银白­色­的手术刀,划开心脏的轨迹,他平稳的手颤抖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雨将一切痕迹都冲刷­干­净,有人从水中捞起慈郎的身体。

似乎有金属坠入水底的声音,跡部没有考虑,脱下外套,扔下雨伞跳进了冰凉的池塘里,他深呼吸之后浅入水底想要看清楚,但是红­色­的血弥漫在四周,那样腥甜的味道让人窒息,他竭尽全力睁大眼睛寻找刚才那个似乎那么熟悉的声音。忍足还是向日在岸上呼喊他的名字,水中隔绝了那些声音,如此安宁,仿佛另一个世界。

然后,他找到了那一枚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小东西。攥在手心那么紧。

四周的人们围拢过来,他摊开掌心。那些细密的纹路。

金­色­的弹壳,是否击中了男孩温润的黑­色­的眼睛,带着罪孽深重的红­色­的痕迹,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腥。那个小巧的花体Y字,触目惊心。

Uffizi,十九世纪的尘埃里,他听见。

“Atobe,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微笑的容颜,狠毒的明亮。

“我叫Yukimura,Seiichi Yukimura,要记得哦。有些事情不能随便忘了。”

幸村­精­市。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了。

灼人目光,洞穿众生。他甩开人群走向喷泉的另一面。

有机玻璃的平台上,意料之中的字,是谁的鲜血写成,慢慢流失在雨中。

The game continued

跡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紧涩,发不出声音。他仰起头任雨水打痛了面颊,仿佛只要如此就可以欺骗自己不曾流泪。

那一年的都灵,真田杀死了大和佑大,手塚国光最重要的老师,他的朋友。

这一年的都灵,幸村杀死了芥川慈郎,跡部景吾最欣赏的后辈,他的“孩子”。

接过忍足递过来的外套,拎在手里动作麻木,似乎听见自己的手机的铃声一次一次响起,他忘了要接听。他似乎是对着所有人说,对着自己说,对着天空说:“不惜一切代价,要立海全军覆没。”

肃穆的人群,没有人反对,没有人出声,所有人的眼睛蒙着痛。

直到不知道是谁,负责和当地警方保持联络的,说:“前往Valentino Heli-port的警员报告有立海的埋伏!”

跡部突然意识到他的手机在响。他拿出手机却断了铃声。

那是Tezuka的电话,他没能接听,还是他没能等到他接听。

Chapter 23。Final they fight

飞驰在费拉拉大道上的黑­色­Audi在曼诺广场边急停,避雨的鸽子在雕塑之下冷的瑟瑟发抖。桑原接听电话,对方是真田。密闭空间内清晰的声音,带着笑意:“Party开始了,要来哪一边?”

桑原感觉自己渐渐兴奋起来,窗外惊雷:“怎么说?”

“你现在送仁王去都灵Linguotto美丽殿Art+Tech,Yukimura在那里对付Atobe Keigo,我给他一次机会,为自己也为了比吕士报仇。”

“老大,那么我呢?”

真田沉吟片刻:“你到Valentino公园等我,还有Tezuka Kunimitsu。”

红­色­的Jaguar车门狠狠合上,银白­色­Beretta的弧线上自己失措的耻辱的脸庞,桑原将烟蒂从车窗中扔下去。没有发出声音的熄灭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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