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你介不介意?”洪夫人眨眨眼,问金凤;
金凤摇头。
“无外是些见不得光的鼠辈,那就由他们爱泼什么水就泼什么水吧,只不过,小心别犯我手上,否则,哼,洪某人的枪法,可是百发百中。”洪啸天朗朗笑开,眉宇间却是温儒依旧。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诋毁洪啸天才拖上自己,金凤不担心。但是,沉下心想,她又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则婚刊,洪帅娶平妻,虽为报社捕风捉影,必竟洪啸天的势力坐大,文章也没敢写得过于夸张,对几方名节也无中伤之处,能达到什么效果?金凤抱着锡茶杯,思绪千万,明知有结,却抓不着点。
阿月端了盆热水进屋,准备为她拆妆漱洗之时,见金凤仍在对着那张报纸发呆。
“太太,该休息了。别呕气,致歉启事不是都已经登出来了吗?漫说上海的报纸到不了沙槟,就算到得了,看到致歉书凌帮主也会明白是那帮人搞错啦。”阿月以为她是在为凌森是否介意而生气,出言安慰道。
金凤苦笑:“傻丫头,与森哥有甚相干,他……”突然,她惊跳起来,凌森!怎么把他忘了?这出闹剧当事人一戳即破,可是,凌森远在沙槟,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如果让他看见这则婚刊,以他关心自己的程度,会如何?金凤顿觉全身如浸冰水,她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
“阿威,阿威!”金凤掉头往外冲,撞飞阿月手中的水盆,不顾泼水满地,一迭声地唤道:“快,开车,去洪府。”蓦然,又止步。阿威说感觉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这么晚了再去洪府,会不会让对方知道计划已经暴露?那样,他们又会怎么办?假婚刊登出已有四、五天,而从上海坐火车到广州、再乘船至沙槟,最快也就三天,换句话说,凌森已经看到了报纸!
想到此,金凤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头雾水的阿威和阿月正焦灼地站在面前。噢!不能急,不能慌,考虑周祥。她握拳抵额,森哥看到报纸会怎么样?他会明白只是个陷阱吗?就算他明白,会怎么做?
想了想,金凤扑向电话,颤抖的手欲快却慢地拨至洪府:“……洪太太,阿凤呵。这几天你们有没有接到森哥的电话?您没有,那洪帅呢?劳您驾快去问问,快!好,我等着。……什么,没有!确定?是的,战事频繁,那边的天气也不好,是很难接通……我就问问。对了,您告诉洪帅,请他明天早上在府上等我,……是的,有要事,务必等我来……”
“出了什么事?”阿威显急。金凤作了个不要打岔的手势,埋头以手扶额,陷入沉思:森哥问不到情形,会如何?会跳将起来只身来上海,会和洪啸天翻脸,会不问缘由地杀入新军军营,会……而每一种可能,都是将他致命的命脉暴露在已经做好准备的敌人面前。
不可以!
金凤使劲按止住太阳|茓位剧烈的胀痛,摒弃所有杂念,专心思考现如今的局势之下,为着这三个字,她需要怎么做。
壁钟轻轻地在零点敲响,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就寝了。屋外盯梢的人知道吧?
“阿威,坐这,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阿月,地上的水别去管它,象平时那样熄了所有房间的灯,去睡觉。”金凤抬头吩咐。阿威在她惨白而又坚毅的脸上,沉淀下了所有的疑问和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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