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天的乐馆内更静了--这安静的核心便是前院的影壁。
如果眼光也能碰触到东西的话,那面挂了名牌的墙面上一定会有一个地方凹陷进去--那块写着"堕天"的牌子。虽说是新,但是那染了黑漆的名牌在挂满了同等尺寸竹片的白墙上也并非十分惹眼。但每天都有伎乐走过去看那个不及掌长的东西,她们对那个名牌的在意甚至超过了对那牌子上名字的持有者我的关注。
她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结局就像莲池碧叶间的花那样明显--芝萱空出的进职宫中的位置又被填补上了。
那堕天的事情,伎乐们依旧不想相信,又遵守着乐师的教义不能互相谈论这件事情,便开始一次次地去看那块黑色上的红字。
她们只是还抱有念想而已。
牌子虽然挂上了,有邀请却全部被姥推了回去。
"姑娘也该准备准备,到了流觞会可不能这样素面布服的。怎样,随我一起去集上买些衣料和脂粉吧?"姥在泡茶时这样说。
脂粉?
是啊,我看看自己的服饰,确实简单了些:自从进入乐馆,我一直穿着白色粗布的胡衫,连一套正式的襦裙都没有。这还不算,因为之前一直称病,又尚未挂出名牌,所以姥也没规定我出入必须上妆,连长发也只是用篦子拢顺了,系上丝绦挽了个结垂在背后。
"瞧您现在的样子,寒酸得还不如服侍我的婢子们。"姥斜了我一眼,将自己的广袖扯起来搭在我肩膀上比了比,"还是添点颜色好看,脸色也显得鲜活些了。"
由着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我颌下比着。我自己也明白,现在的我就如同乡野间的村姑,和这间集萃美色的乐馆格格不入。
"可是……我还没有进项呢,您……"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她既提了此事,定就是已经想帮我。
姥摆手,十指如拂春水。
她止住我的话道:"想要自己出这份花销您可倒是有这资本……先由我垫付吧,以后加利还我就是。您也不要总是那种一眼就看穿别人的神情了,到底是才十八九的姑娘……"
"什么一眼看穿啦,您真是的……"我浅笑,学着她的样子微微地点头致谢,"行,您说得是,我听您的吩咐。"
虽是有那样见不得光的身份,我到底也是个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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