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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易容之术

秦忘我等人醒来,已是昏时分。

昨眼一看,发现回到了虎风镖局。

秦忘我霍地挺身坐起,只见王守义正在向韩伯虎述说经过,谭三姑、杨瑶一方静听。

白玉仙、黄小玉也甫告清醒,整个内厅里,唯独不见萧姣姣。

泰忘我暗自一惊,急问道:“萧姑娘呢?”

王守义转过险来,神­色­凝重道:“她被疯狂杀手掳去了!”

秦忘我大吃一惊,道:“疯狂杀手?是,是他在茶里……”

韩伯虎接口道:“茶里做手脚,是地鼠门的人­干­的,你们昏迷之后,疯狂杀手才出现,而且杀了他们好几个人。”

秦忘我惊诧道:“哦?疯狂杀手居然手下留情,放过了咱们几人?那咱们是怎么回洛阳的?”

韩伯虎道:“地鼠门的弟子用船把你们载至洛阳,再用马车送回来的。”

秦忘我更觉诧异道:“怎么可能呢?地鼠门的人……”

韩伯虎即将地鼠门弟子送他们回来及疯狂杀手的口信,说了一遍。

白玉仙刚好听到,惊道;“萧姑娘落在他手中,真面目一定会揭穿了!”

“我去找她!”秦忘我欲往外走,始发觉青虹剑不知去向,眼光急向四处搜索,道:“在下用的剑……”

韩伯虎沮然道;“青虹剑巳被他带走!”

秦忘我更是一惊,情急道:“在下去找……”

王守义劝阻道:“秦老弟,不要冲动,你上哪里去找他?”

韩伯虎叹道:“唉!就算能找到,萧姑娘在他手中,且拥有银月飞霜、青虹剑两件罕世神兵,占尽优势,又何必去作天谓的牺牲!”

这话虽说的涵蓄,但等于已言明,秦忘我不必去送死!

银月飞霜、青虹剑无异是从秦忘我手中失去,白掬花之死,也是他一时疏忽,如今萧姣姣又落入对方之手,连番挫折,使这血气方刚、毫气­干­云的年轻人,也不禁感到了失败的沮丧。

他不由地长叹一声,沉默无语起来。

王守义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颇具大将之风,临危不乱道:“疯狂杀手既有口信,三日之内,要咱们等他消息,定然不致向萧姑娘下毒手。咱们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在这三日之内,表面上保持冷静,按兵不动,静候他的消息,暗中咱们可联络地鼠门的人,追查他的藏身之处,再设法抢救萧姑娘。”

白玉仙忧形于­色­道:“我担心—点,疯狂杀手一旦发现萧姑娘不是白掬花,很可能以毒物加诸在她身上!”

韩伯虎一怔,道:“不会吧,上次他以毒物控制白掬花,是利用她窃取银月飞霜。如今巳无必要再重施故技了。”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这个我知道,但他可以用毒物向萧姣姣逼供,问出常九是真是假啊!”

一直沉思的谭三姑,这时忽振声道:“如今之计,只有以常九换回萧姑娘!”

语惊全场,众人均为之一怔。

韩伯虎急问道:“谭老前辈的意思是……”

谭三姑胸有成竹,从容不迫道:“疯狂杀手志在常九,已是不争之事实,萧姑娘冰雪聪明,且能随机应变,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如果疯狂杀手真施用毒物,逼她就范,纵然她能强忍一时,却终难忍受那毒发之苦。所以,事不宜迟,必须在疯狂杀手逼问出真相之前,以常九交换萧姑娘,若是等他知道常九是假的,那就行不通了。”

韩伯虎连声道;“对对对,谭老前辈顾虑甚是周详,但此举全仗谭老前辈一人之力,别人无从Сhā手,岂非太冒险……”

谭三姑毅然道:“成败在此一举,老身只好孤注一掷了!”

白玉仙与谭三姑在王府相处多年,情同母女,不禁泪光闪动道:“谭老前辈,疯狂杀手一发现你不是常九,自知上当,必然恼羞成怒……”

谭三姑哈哈一笑,道:“老身这数十年功力,加上红毛宝刀,大概还能拼上一拼。纵然不敌,反正老身也活够了本,只要萧姑娘能脱险,安然归来,老身虽死无憾!”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使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跟对方取得联络,主动提出这交换之议?

地鼠门分散各地的弟子,已纷纷赶来洛阳。

以他们的追踪术及耳目众多,追查那疯狂杀手,必然事半功倍。但如果他们知道将以常九交换萧姣姣,非但不会出力,反而会全力阻止。

韩伯虎有此顾虑。不便利用地鼠门的人力,只好求助于洛阳城的各大镖局。凭同行道义及他多年的交情,终获全力支持。

但他并未泄露真正计划,以免节外生枝。

谭三姑独自在客房里运功打坐,准备养­精­蓄锐,到时候好全力一搏。

秦忘我悄然来至窗外,见谭三姑在运功,不敢惊扰。

站了片刻,突闻谭三姑招呼道:“小伙子,进屋来吧!”

秦忘我推门而入,歉然道:“晚辈不知老人家在运功……”

潭三姑置之一笑,道:“谈不上运功,只是养养­精­神而已。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秦忘我直截了当道:“晚辈决心去救萧姑娘,特来禀知谭老前辈……”

谭三姑道:“你担心老身不是那人的对手?”

秦忘我迟疑一下,始道:“晚辈也同样毫无把握。但既是孤注一掷,这个险就该由晚辈去冒!”

谭三姑未置可否,问道:“你打算如何冒法?”

秦忘我胸有成竹道:“晚辈知道地鼠门的据点,决定去找他们。

如果我说是受常九之托去救白掬花,必可获得他们协助,查出那疯狂杀手藏身之处。”

谭三姑追问道:“找到他之后呢?”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需视当时情况而定,见机行事。”

谭三姑微微颔首,突然取出红毛宝刀,递向他道:“孩子,这把刀带着,祝你成功!”

秦忘我惊诧道:“谭老前辈,你自己……”

谭三姑笑道:“如果你能成功,老身就用不着它了!”

秦忘我双手接过宝刀,激动道;“谭老前辈放心,有您老人家这句话,晚辈一定全力以赴!”

谭三姑叮咛道;“珍重!”

秦忘我抱拳一施礼,转身出房而去。

他带着红毛宝刀,悄然来至后院,掠身越墙而出,立即直奔城东。

那夜韩伯虎瞒着秦忘我与萧姣姣来此地与地鼠门弟子见面,他曾悄然跟踪,是以知道这处马车铺即是地鼠门在洛阳城内两处据点之一。

城南一处已被挑了,如今只剩这一处。

秦忘我直奔马车铺附近,放缓脚步,只见铺外停置数辆马车,四下尚散布十几名壮汉,如临大敌地戒备着。

一见这情势,心知各他的弟子已纷纷赶来洛阳,似乎在蠢蠢欲动。

秦忘我暗自一惊,忖道:难道他们纠众在此,准备倾巢而出,硬闯虎风镖局,不顾一切抢救出常九?

念及于此,事不宜迟,即向马车铺大步走去。

散布附近的壮汉立即一拥而上,围住了秦忘我。

一名壮汉喝问道;“想­干­什么?”

秦忘我振声道:“受贵掌门之托,特来传个口信!”

壮汉道:“什么口信?”

秦忘我反问道:“老兄可能当家作主?”

壮汉一怔,茫然道:“此话怎讲?”

秦忘我冷声道:“老兄如果不能当家作主,最好少问!”

壮汉怒从心起,抡起拳头,直捣秦忘我胸腹部位。

秦忘我出手如电,捉住对方手腕,向身旁一带,那壮汉顿时身不由主,冲跌开去。

其他汉子见状,齐声喝打,正待群起而攻,车铺门突开,又走出了两名壮汉。

其中一人喝道:“谁敢来这里撤野?”

一个箭步冲来,突然认出了秦忘我,不禁暗自一怔,诧然道:“是你!”

秦忘我也认出,此人正是在龙门滩小饭馆里伪装的伙计,当即一抱拳,笑道:“多承送咱们回洛阳,特来致谢!”

那汉子道:“你就是为此而来?”

秦忘我正­色­道;“贵掌门有个口信,要在下转达,但必须见你们能当家作主的。”

那汉子略一犹豫,当机立断道:“好!请随我来!”

冲跌开去的壮汉已然爬起,急道:“杜大哥,先搜搜这小子的身!”

姓杜的汉子道:“不用了!”

一转身,带着秦忘我走进马车铺。

一进门,只见简陋的屋内挤了二三十人,男女杂处,正在议沦纷纷,可以看出,个个均情绪激动。

他们似在为地鼠门连遭屠杀及常九被劫持事感到极度愤怒。

众人见秦忘我进来,无不投以诧异的眼光,显然他们是从各地赶来,尚不知这年轻人身份来历。

秦忘我被带进右侧耳房,屋里只坐了七八人,似乎身份较高,正在密商对策。

为首之人,年约五旬,一身打扮较其他人体面,俨然文人雅士。

姓杜的汉子对其执礼其恭,上前轻声耳语几句。

只见那中年汉子微微一怔,轻咳两声,始道:“掌门人有何令谕,要阁下传达?”

秦忘我双手一抱拳,问道:“请教这位是……”

中年文士拱手答礼道:“在下郭兆南!”

姓杜的汉子补充道:“郭老前辈是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

秦忘我又一拱手,道:“原来是郭老前辈,久仰久仰。在下秦忘我,受贵掌门常老前辈之托,带来口信,那疯狂杀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出面,现由虎风镖局全力保护……”

郭兆南脸­色­一沉,愤声道:“地鼠门数百弟子,难道不及一个虎风镖局?”

秦忘我道:“在下绝无此意,郭老前辈切勿误会……”

郭兆南怒形于­色­道;“哼!地鼠门数百弟子,遍布天下,竟然保护不了常门人,反而求护于外人,岂非地鼠门弟子太无能!”

秦忘我强自一笑,随即郑重道:“恕在下措词不当,其实贵掌门与韩老镖主乃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如今疯狂杀手出现,并非冲着地鼠门而来,志在贵掌门,实包藏祸心,极可能造成一场江湖风暴、空前浩劫,甚至祸延天下。贵掌门为忍辱负重,不得不暂避虎风镖局,俾暗中号召昔日志向道合旧友,共谋除此巨­奸­之策。其不得巳之苦衷,当非旁人所能了解,尚望郭老前辈明察。”

这番话义正词严,听得在场诸人,无不为之动容。

郭兆南神情转缓道:“掌门人之意,是要地鼠门弟子按兵不动?”

秦忘我点点头,道:“贵掌门是怕小不忍而乱大谋。同时交付在下一件任务,尚需各位鼎力相助……”

郭兆南问道;“掌门人交付阁下何事?”

秦忘我正­色­道:“从那疯狂杀手手中救出白姑娘!”

郭兆南脸­色­又陡然—变,怒道:“救那出卖地鼠门的叛逆?”

秦忘我道:“白姑娘并非出卖地鼠门,而是奉贵掌门指示,负有重要任务。”

姓杜的汉子又上前,向郭兆南耳语一阵,似在说明龙门滩情形。

这位地鼠门目前的领导人物微微把头一点,目光如炬,逼视着秦忘我,道:“阁下需要什么协助?”

秦忘我见计已售,不禁暗喜,即道:“地鼠门耳目众多,追踪术驰誉江湖,若要追查出那疯狂杀手藏身之处,相信并非难事吧?”

郭兆南转向那汉子道:“杜胜,你告诉他吧!”

杜胜恭应一声,向秦忘我道:“那疯狂杀手掳去白姑娘后,咱们就派出几个人,一路追踪下去,追到登封山下,即失去踪影,发现方圆数里之内,只有一处罗家庄……”

秦忘我急问道:“罗家庄?”

杜胜点了点头,接下去道:“咱们在洛阳多年,从未去过登封山,对罗家庄不甚了解。回来后各方打听,始知庄主叫罗尚武,当年曾任山海关总兵,如今已告老还乡。”

秦忘我追问道:“你们能否确定,白姑娘被掳进了罗家庄?”

杜胜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咱们几个弟兄,只是追踪到那附近,即失了那人与白姑娘影踪,不敢确定他们的去向。”

秦忘我沉思一下,当饥立断道:“在下欲往罗家庄一探,可否劳杜兄带路?”

杜胜不敢擅自作主,面有难­色­道:“这……”眼光却转向那中年文士。

郭兆南微微颔首示意,杜胜始勉为其难道:“在下只能带路,可不能进罗家庄啊!”

秦忘我欣然笑道:“带到你就可以走了!”

随即掏出一物,塞在杜胜手中,道:“一点小意思,算作杜兄跑趟腿的酬劳!”

杜胜低头一看,呆住了,掌中是十两重的金元宝!

夜­色­朦胧!

登封山与嵩山,山脉相连,如同一条蟠伏巨龙。

罗家庄位于山麓,占地数亩,入夜仍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恰似一颗夜明珠。

杜胜带路,领秦忘我来至半里外,遥指罗家庄道:“那就是了!”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多谢带路,杜兄请回去吧!”

杜胜叮咛道:“秦兄,罗总兵虽巳告老归隐,庄内必有家将防范,且那疯狂杀手可能藏身庄内,千万要小心,保重啊!”

秦忘我又谢了一声,不待杜胜离去,已掠身而起,直奔罗家庄而去。

罗庄主曾是朝廷命官,官拜山海关总兵,怎会窝藏那疯狂杀手?

突然间,秦忘我想到了荣安堂的吴大夫!

莫非这罗庄主也为疯狂杀手所胁?

念及于此,秦忘我更心急加焚,决心入庄一探。

出乎意料之外,庄内似乎毫无防范,甚至未见有家将或庄丁走动。

秦忘我已掩近庄院大门,正暗自诧异,突见黑暗处窜出几头凶猛巨犬,直扑而来。

他顿吃一惊,拔身而起,跃上大门木柱。

几头巨犬连连纵扑,但木柱离地面两丈来高,无法扑及,一头头张牙舞爪,齐声狂吠起来。

秦忘我暗自叫苦,几头巨犬这一狂吠,必然惊动庄内的人,正待掠身而去,突闻一声吹哨,几头巨犬立即停止狂吠,循声奔去。

黑暗处,现身走出个绿农小婢,年纪至多十五六岁,模样儿长得十分灵巧可爱。

几头巨犬围绕着她,摇头摆尾,以示亲热。

绿衣小婢似早已发现秦忘我,仰起脸来,笑道:“喂!你站那么高,不累吗?”

秦忘我苦笑道:“可是我不敢下来,你那几头狗太凶……”

绿衣小婢轻抚着一头巨犬,又问道:“你想溜进罗家庄?”

秦忘我道:“谁想溜进去!我只是迷了路,老远发现这边有灯光,想来借宿一夜,不方便的话,问了路就走。”

绿衣小婢未置可否,好奇道:“你要去哪里?”

秦忘我不假思索道:“洛阳!”

绿衣小婢“噗嗤”一笑,道:“你真不曾撤谎,去洛阳怎么可能迷路,迷到登封山来了!”

秦忘我表情逼真道:“我怎么知道,从嵩山一路走的山路,走了好几天才绕出登封山。”

绿衣小婢似乎有些相信,如从嵩山走山路,绕出登封山,出口正好在罗家庄附近不及两里之处。

但从嵩山往洛阳,从来无人走山路的。

除非是吃饱了撑着!

绿衣小婢又笑问道:“那你是要问路还是借宿?”

秦忘我趁机道;“我已走得筋疲力尽,如果方便,最好能借宿一夜,明天一早就走。”

绿衣小婢面有难­色­道:“问路我可以指点你.借宿嘛……我就作不了主啦!”

秦忘我恳切道:“姑娘可否行个方便,帮个忙……”

绿衣小婢犹豫一下,始勉为其难道:“好吧。我带你去见庄主,答不答应,我可没有把握,要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秦忘我纵身而下,拱手道;“多谢姑娘!”

绿衣小婢嫣然一笑,道:“你筋疲力尽,还能跳那么高?”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那几头狗太凶,我是情急逃命啊!”

绿衣小婢又笑了笑,带着秦忘我向庄舍走去,几头巨犬一路跟着。

秦忘我暗自留意,偌大一座庄院,竟然未见一个家将或庄丁,实在出人意料,且超乎常情。

难道整个罗家庄的人悉遭疯狂杀手……

念犹未了,已进入庄舍。

一座大跨院,地上全部铺以方块青石板,两旁且置有兵器架,十八般武器齐全,显然院内系练武场地。

自院内放眼看去,可见正厅大门敞开,厅内灯火辉煌,悦耳动听的丝竹乐声自厅内飘传出来。

绿衣小婢领着秦忘我步上石阶,来至厅外止步,回身叮咛道:“请在此稍候,待我入内向庄主禀报。”

秦忘我微微点头,待绿衣小婢入厅。侧脸向厅内一望,只见八仙桌上方端坐个脑满肠肥的大腹贾,年约六旬,红光满面,一身华丽员外服,颇具富豪之相。

但他人老心不老,居然左拥右抱,尚有四名美女陪座,两个艳婢随侍在侧,在那里饮酒作乐,大享齐人之福!

绿衣小婢恭然施礼,然后走向他身旁,一阵轻声耳语,似怕说话声太大惊扰一旁六位白衣少女弹奏。

这脑满肠肥的大腹贾正是庄主罗尚武。

他听毕耳语,微微一颔首,绿衣小婢立即走出厅外,笑道:“你运气不错,庄主今夜心情特别好,要你进去!”

秦忘我欣然道:“多谢姑娘,我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成了,庄主正在饮洒作乐,不便惊扰……”

绿衣小婢不悦道:“你这个人真不识抬举,庄主要见你,怎么可以拒绝?”

秦忘我此来的目的,是要一探究竟,查明那疯狂杀手掳去萧姣姣,是否藏在庄内。

哪知被几头巨犬一阵狂吠,惊动这绿衣小婢赶去,使他整个计划遭破坏。

退而求其次,只能以借宿为藉口,获准留在庄内,仍可伺机查探,自然以不见庄主为宜。

但被绿衣小婢一说,他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进入厅内。

罗尚武一打手势,乐声立时停止,所有的眼光,均不约而同集中在这不速之客身上。

秦忘我走上前,拱手为礼道:“在下迷路至此……”

不容他说完,罗尚武又摆出手势,敞声笑道:“坐!坐!”

秦忘我婉柜道:“在下只求借宿一夜,己感激不尽,不敢打扰庄主雅兴……”

罗尚武豪爽道:“老夫一生最好客,小兄弟既然来了,就不用拘束,来来来,坐下陪老夫喝两杯!”

秦忘我尚未置可否,绿衣小婢巳不由分说,将他连拉带拖,推向八仙桌去。

八方座位,只坐了七人,正好空着一张椅子,如同虚席以待,等着他来似的。

秦忘我被强按坐下,局促不安道:“庄主,在下实在来的很冒昧……”

罗尚武似巳带有几分醉意,阻止道:“不要多说了,再说就罚酒三杯!”

随侍在侧的艳婢不待吩咐,已为之添上碗筷酒杯,另一艳婢立即斟酒。

秦忘我暗自纳罕,这位归隐的罗总兵,怎会除他之外,全庄不见一个男子,反而尽是如花似玉的美女?

这究竟是女儿国?还是盘丝洞?

见到酒,秦忘我立时提高警觉,龙门滩饭馆里,两盅茶使他们全被迷倒,险遭杀身之祸,记忆犹新,千万不可重蹈覆辙。

尤其是置身在这令人可疑、充满危机的罗家庄!

突见罗尚武举杯道:“来!小兄弟,咱们别俗套,什么你敬我敬的,喝酒!”

他倒爽快,一饮而尽。

秦忘我却为难了,只好婉拒道:“有负庄主盛情,在下确实从来滴酒不沾……”

这是很好的藉口,罗尚武也不强人所难,吩咐道:“替客人换茶!”

以茶代酒,这总无法拒绝了吧!

秦忘我不禁暗自叫苦,急中生智,趁着艳婢去端茶,表情逼真地眉头一皱,起身道:“庄主,在下想……想告退一下。”

罗尚武带着醉意,当着众女面前,毫无顾忌,口无遮拦道:“小翠,带客人到厅外,就在院子里方便一下吧!”

众女闻言,无不掩口窃笑。

秦忘我窘迫万状,随着绿衣小婢走出厅外。

走至跨院内,趁着绿衣小婢转身回避,秦忘我迅速自怀中取出小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丹丸,悄然放入口中吞下。

这两粒丹丸,不仅能解奇毒,任何历害的迷|药,也无法使他昏迷。

龙门滩小饭馆里,是根本未曾料到茶里被人做手脚,否则岂会着了地鼠门弟子的道。

现在他已有恃无恐,入厅归座,顿时神­色­自若起来。

茶已换上,秦忘我立即双手端起茶碗,洒然一笑道:“庄主,在下就以茶代酒了,敬庄主!”

茶虽烫,他却喝了一大口。

罗尚武是举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小兄弟,老夫一生狨马倥偬,至今孑然一身,晚年一无所有,倍感空虚寂寞,惟有以声­色­自娱,千万莫要见笑啊!哈哈……”

秦忘我强自一笑,言不由衷道:“庄主乐天知命,叫在下好不羡慕!”

罗尚武更得意忘形道:“人生苦短,但愿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夫复何求呢?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秦忘我更觉纳罕起来,看来此人虽是酒­色­之徒,却不失豪迈之气。

尤其他对这陌生人不速而至,既不追问来龙去脉,甚至连姓名也不问,莫非对秦忘我的一切他早已了若指掌?

这似乎不大可能,除非此人俱有未卜先知,先见之明的奇术,否则绝不会料到他今夜会闯来!

罗尚武突然击掌三声,一旁坐着待命的六名白衣少女,立即继续弹奏起来。

乐声荡气回肠,悦耳动听,足以令人神往。

罗尚武不再说醉话,左拥右抱,自得其乐地闭上双目,陶醉在美妙乐声中。

秦忘我心急如焚,但不便离席,只好如坐针毡地陪着,逐渐受主人感染,也全神贯注聆听起来。

乐声抑扬顿挫,如泣如诉,真个是初弦哀丝动豪竹,令人为之超然于尘俗之外。

突然间,乐声由缓而急,初如行云流水,继而是浪潮汹涌,再转变翻江倒海。

秦忘我随着乐声转变,心弦亦在震动,逐渐受其迷惑,终为全部控制。

乐声愈来愈激昂,如万马奔腾,冲入秦忘我心灵深处,使他无法抗拒,顿觉全身血液沸腾,心神奔放难聚。

在座的六名美女,纷纷起身离座,随着乐声狂舞。

秦忘我已意乱情迷,迷迷糊糊地加入她们,一齐狂舞起来。

乐声更加激昂,舞得也更加疯狂……

突然间,秦忘我及六个美女一齐不支昏倒地上。

乐声骤止,装醉的罗尚武站起身来,敞声笑道:“小兄弟,你知道“慑魂魔音”的厉害了吧?哈哈……”

秦忘我清醒过来时,巳置身在­阴­暗地窖里。

睁眼一看,惊觉自己全身赤­祼­,被牢牢捆绑在石柱上。

用力一挣,竟然愈挣愈紧,显然捆住手脚的并非普通绳索,而是经过特殊处理、以药水浸泡过的牛筋。

否则,凭他的武功,必然一挣即断。

眼光一扫,发现距离数尺外的矮榻上,躺着的正是萧姣姣,脸上人皮面具已被揭去,恢复了本来真面目。

伪装的白掬花,果然被疯狂杀手识破!

秦忘我大惊,急叫道:“萧姑娘!萧姑娘……”

萧姣姣毫无反应,昏睡不醒,显然被点了|­茓­道。

狂笑声中,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人,走向秦忘我面前,地窖里虽只有一盏昏暗油灯,只看他那一身蓝袍及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就认出是那疯狂杀手!

他向矮榻上的萧姣姣一指,冷声问道:“你是为她来的吗?”

秦忘我怒哼一声,置之不理。

疯狂杀手笑道:“好!我让你见一个人!”

­阴­暗处,缓步走出一人,竟然又是一个萧姣姣!

秦忘我大为惊诧,失声叫道:“萧……”姑娘两字未出口,他突然止住,因为他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萧姣姣。

但他明白,疯狂杀手也­精­于易容之术,来个以牙还牙,作为报复,也是示威。

疯狂杀手得意地一笑,又道:“这是雕虫小技,不足为奇,我再让你见一个人!”

­阴­暗处又走出一人,乍见之下,秦忘我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见到的这人,正是他自己!

第十一回移花接木

这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秦忘我居然单枪匹马独闯罗家庄,救回了被掳去的萧姣姣!

他顿成众人心目中的英雄人物。

虽是凌晨,整个虎风镖局的上上下下,都在竞相走告,争传这振奋的消息。

最感欣慰的莫过于潭三姑,因小伙子决心独自冒险去救人时,只有她一人知晓,而且鼓励他去。

突闻萧姣姣安然归来,喜悦之情,不言可知。

匆匆来至内厅,只见韩伯虎、王守义、白玉仙母女及杨瑶等人已在,正静听秦忘我述说经过。

秦忘我状至得意,眉飞­色­舞道:“在下发现那疯狂杀手正在跟罗庄主饮酒作乐,本想闯进去,攻他们个措手不及,但又想到数人要紧……”

潭三姑不便打断他话头,悄然走至萧姣姣,怜爱地将她的手轻轻执起。

萧姣姣一转脸,发现身旁是乔扮常九的谭三姑,不由地暗自一怔,露出惊诧之­色­。

幸而谭三姑正全神贯注听秦忘我述说救人经过,并末察觉她神­色­有异。

这时整个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秦忘我继续道:“在下遍寻全庄,找了半天,终于在地窖里找到了萧姑娘,立即为她解开|­茓­道,逃出了罗家庄……”

王守义不禁诧异道:“秦老弟,你说罗家庄内毫无防范和戒备?”

秦忘我道:“说来连在下也觉奇怪,全庄未见一个家将或庄丁,厅内却有十几个年轻女子陪着罗庄主及那疯狂杀手饮酒作乐,弹奏乐曲助兴。”

王守义、韩伯虎互望—眼,不约而同齐声道:“这倒真是怪事!”

秦忘我接下去道:“当时若非想到各位为萧姑娘安全提心,急于将她护送回来,在下正好跟疯狂杀手力拼,决一生死。唉!惭愧!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却失之交臂,未能除此大害,夺回银月飞霜及青虹剑……”

谭三姑突走上前,笑道:“小伙子,你做得很对,把萧姑娘安全救回,才是最重要的!”

秦忘我乍见谭三姑,暗自一怔,神情为之陡变。

正值此际,韩伯虎接口道:“谭老前辈说得不错,萧姑娘能安然以来,实属万幸。若有任何差错,咱们如何向她双亲交代?”

王守义补充道:“恐怕连七王爷也会怪罪下来啊!”

萧姣姣闻言,不禁与秦忘我互望—眼,彼此心照不宣。

看在别人眼里,萧姣姣这一眼似为这秦忘我冒死相救充满着无限感激|情意。其实不然,只有他们心里明白,彼此的眼神里,暗示着意外与失望!

韩伯虎突站起身来,振声道:“诸位,既知疯狂杀手藏身之处,咱们何不赶往罗家庄,攻他们个措手不及!”

王守义道:“对!事不宜迟,要趁他们发觉萧姑娘被救走之前,迅速采取行动,否则就太迟了!”

韩伯虎即道:“既是如此,就请王兄分配人手吧!”

王守义当仁不让道:“那在下就越俎代庖,借箸代筹了。罗家庄既无防范,可由秦老弟带路,韩兄、白女侠及在下另选几名镖师同往即可。谭老前辈与二位姑娘留守,以防地鼠门弟子蠢动,如此分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时眼光正好瞥向白玉仙。

白玉仙微微一笑,虚怀若谷道:“王大人,韩镖主作主,妾身听候差遣就是。”

王守义转向谭三姑,道:“谭老前辈……”

谭三姑沉吟一下倚老卖老道:“萧姑娘安然归来,固属可喜。

但此事颇有蹊跷,老身既想到有可疑之处,不得不说出来,以供各位参照。首先,姑不论罗庄主是何身份,偌大—座庄院,竟然毫无防范,实有悖常理。”

此话一出,除秦忘我与萧姣姣暗自一怔外,在场诸人,无不微微点头。

老婆子接下去道:“其次,罗庄主与疯狂杀手之间纵无勾结,亦属一丘之貉。既容那疯狂杀手将掳去的萧姑娘藏于庄内,岂能不严加戒备?”

韩伯虎顿有所悟,惊讶道:“谭老前辈之意,是否怀疑他们有诈,故意疏于防范,好让秦老弟有机可乘,顺利救出萧姑娘?”

谭三姑微微颔首道:“你们不妨再想想,昨日在龙门滩,疯狂杀手为何只掳去萧姑娘而放过其他人,未下毒手?”

韩伯虎道:“据地鼠门弟子说,疯狂杀手当时曾扬言,从不杀失去抵抗力之人……”

谭三姑冷哼一声,不屑道:“白掬花毒殁,命在旦夕,她有抵抗能力吗?”

韩伯虎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事实上,昨日秦忘我等人被地鼠门弟子送返后,他们曾一致感到怀疑,为何疯狂杀手掳去萧姣姣却手下留情。放过其他的人?

当时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人太狂,不愿杀失去抵抗之人,但此刻经谭三姑,一语道破,则又推翻了他们的想法。

白玉仙终于恍然大悟道:“不错!妾身也曾为此百思不解,想不出那疯狂杀手放过咱们的真正动机。方才听秦少侠说,是地鼠门的人追踪到罗家庄附近,才失去那疯狂杀手的影踪。妾身不禁想到,地鼠门虽以追踪术驰誉江湖,但要追踪那疯狂杀手,谈何容易,除非是他故意让人追踪,暴露他的藏身之处!”

谭三姑正­色­道:“有此可能!”

秦忘我瞥了萧姣姣一眼,不以为然道:“他既有心要除咱们,昨日在龙门滩即可下手,为何多此一举?”

谭三姑沉声道:“因为我这‘常九’昨日不在场啊!”

王守义即道:“谭老前辈所言极是,此人志在常九,其他人均无足轻重。诚如白女侠判断,疯狂杀手若非别居用心,故意暴露形藏,地鼠门的人绝难追踪。再证诸秦老弟夜闯罗家庄,毫无防范,轻易地救出了萧姑娘。足见这罗家庄必定是一个陷阱。”

谭三姑淡然一笑,道:“如果不出老身所料,他这一招,是在诱咱们倾巢以出,赶往罗家庄去,以便趁虚而入,来劫持常九呢!”

韩伯虎庆幸道:“幸好谭老前辈识破其计,否则咱们就犯了大错……”

不料谭三姑正­色­道:“不!韩镖主,咱们要将计就计!”

韩伯虎惊诧道:“谭老前辈的意思……”

谭三姑胸有成竹道:“照王大人方才的分配,你们去罗家庄,由老身与二位姑娘留守,如果疯狂杀手真是打的这个主意,到时候老身自会随机应变。”

白玉仙道:“谭老前辈,既是罗家庄有诈,对方又故意暴露形藏,可能早已撤走。咱们不必劳师动众,去人太多,妾身不如留下,也好多个帮手。”

谭三姑笑道:“老身之意,正是要让对力以为咱们中计,倾巢而出,他才会趁虚而入,找上门来啊!”

突然间,全厅肃静下来。

在场每个人都明白,老婆子心意已决。

这位当年叱咤江湖的白发龙女谭三姑,已决心跟那疯狂杀手一搏,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但谁也不能劝阻,因为只有常九才能接近那疯狂杀手,伺机攻他个措手不及。

而乔份的谭三姑,现在正是常九!

韩伯虎走上前,肃然起敬道:“谭老前辈,成败在此一举,请多珍重!”

谭三姑催促道:“事不宣迟,你们快去吧!”

这时秦忘我正将红毛宝刀交在萧姣姣手里,轻声向她叮咛。

谭三姑看在眼里,即道:“小伙子,老身尚有支软剑防身,红毛宝刀不用留下,你带着,以防万一。”

秦忘我转过身来,郑重道:“不!万一疯狂杀手趁虚而入,有此宝刀,至少可抵挡那银月飞霜。”

谭三姑微微点了下头,不再坚持己见。

王守义等人当即向谭三姑告别,一行十人出了虎风镖局,飞骑直奔罗家庄。

等他们一离去,谭三姑即向萧姣姣问道:“萧姑娘,你被那疯狂杀手掳去,可曾受毒刑逼供?”

萧姣姣道:“他识破晚辈不是白掬花后,曾以分筋错骨手法逼问晚辈常九在此的情形,晚辈强忍痛楚,什么也未说出,后来就痛昏过去了,直到秦大哥为我解开|­茓­道,才清醒过来。”

谭三姑深深一叹,道:“唉!苦了姑娘……不过,如此说来,他真以为老身是常九啰?”

萧姣姣认真道:“听他的口气,确实相信常九在虎风镖局!”

谭三姑微微颔首,笑道:“那就不出老身所料,他随时会到了!”

萧姣姣忽道:“谭老前辈……”

谭三姑道:“嗯?你怎么改口了?”

萧姣姣暗自一惊,情急道:“我,我……”

幸而黄小玉一旁接口道:“你要跟我一样称呼,否则谭婆婆会不高兴的。”

萧姣姣随机应变道:“谭婆婆,晚辈一时失口,请老人家不要介意。”

谭三姑笑道:“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过,从现在起,你们不妨称我常老前辈或者常掌门人,因那疯狂杀手神出鬼没,说不定随时突然出现……”

不料话犹未了,突闻有人接口道:“老夫早已在此!”

谭三姑暗自一怔,三个年轻姑娘早巳亮出兵刃,蓄势待发。

但令她们老少四人大为惊诧,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镖局里的张总管!

他是镖局的总管,里里外外,到处可以走动,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但他何时悄然进入内厅,她们竟浑然末觉。

尤其是,他竟敢出言无状,岂不大反常态?

谭三姑沉声道:“张总管,你胆敢无礼!”

张总管哈哈一笑,突然揭下脸上人皮面具,道:“地鼠门的易容术居然能瞒过白发龙女谭三姑,确实名不虚传了!”

谭三姑又一怔,怒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振声道:“在下郭兆南,忝为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

谭三姑道:“阁下易容混进此地,是要见贵掌门?”

郭兆南不亢不卑道:“不错,就请谭老前辈明告,常掌门是否在此?”

谭三姑强自一笑道:“阁下岂非多此一问!”

郭兆南大失所望,道:“如此说来,常掌门根本不在此地啰?”

谭三姑微微点头道:“贵掌门若在此,何需老身以假乱真!”

郭兆南双手一拱,道:“告辞!”

谭三姑急道:“慢着!”

郭兆南冷声道:“怎么?谭老前辈要强留在下?”

三个年轻姑娘一施眼­色­,立即散开,挡住了去路。

谭三姑怕她们贸然出手,急以眼­色­制止,遂道:“老身只是要让阁下明白,此事关系重大,暂时不宜走漏风声,即使贵门弟子,也不能让他们知晓!”

郭兆南悻然道:“谭老前辈可曾为在下立场设想?在下身为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特为此事赶来洛阳,承当救出常掌门重任。

若不说出真相,如何向所有弟子交代?”怒哼一声,拂袖欲去。

黄小玉剑已出鞘。

谭三姑未及阻止,她已抡剑刺向郭兆南。

这一剑势如流星赶月,迅疾无比。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自幼受其母白玉仙调教,专练剑术与兰花拂|­茓­手,复经白发龙女谭三姑倾囊相授,若论剑术造诣,已可跻身武林一流剑手。

十几年来,黄小玉生长在七王爷府中,几乎从未出过王府,除了跟其母及谭婆婆练剑过招外,哪有机会与人交手。

这时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剑攻敌。

尤其谭三姑在场,更是求功心切,有意想露一手,是以这一剑攻出,确实不同凡响。

郭兆南能在地鼠门中身任南七省总瓢把子,地位仅次于掌门人常九,武功自是不弱,否则他岂敢单枪匹马易容闯进防范这严、高手云集的虎风镖局来。

正因自恃艺高胆大,也基于同样心理,故意要在谭三姑面前露一手,以示他并非仅擅于易容术而已。

是以直到对方的剑刺到面前,才冷冷一哼,突然出手如电。

只见他突施空手入白刃绝技,左手夺剑,右手骈指如戟,疾朝黄小玉“天池|­茓­”点去。

小姑娘哪容他得逞,右腕疾沉,不但化解夺剑之危,同时剑锋斜挑,直划对方点来的手指。

郭兆南暗自一惊,收指急退。

黄小玉得理不饶人,揉身欺近,一连攻出七八剑。郭兆南虽一一闪避开去,却被小姑娘一阵抢攻,惹得他怒从心起。

冷哼一声,郭兆南怒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再不滚开一旁,休怪老夫要以大欺小了!”

黄小玉一张利嘴,也不饶人道:“哦!今天遇上本姑娘,只怕是要以小吃大了!”

郭兆南又一声怒哼,再也顾不得身份,双掌交错而发,顿时掌风呼呼,将小姑娘罩在一片掌影之中。

初生之犊不畏虎,黄小玉剑势跟着一紧,无惧于凌厉的双掌攻势,愈战愈勇。

萧姣姣、杨瑶几次欲出手相助,均为谭三姑以手势阻止,她们只好在—旁掠阵。

这时已被惊动留守的镖师们分从前厅及后院赶来十几人,也为谭三姑以手势阻止,不许他们Сhā手。

老婆子早已看出,郭兆南虽武功不弱,却绝难凭双掌占到便宜。趁此机会,要看看小姑娘的剑法,究竟练到了几成火候。

黄小玉以兰花拂|­茓­手,配合凌厉剑法,双管齐下,攻势愈来愈快。

突见她招式一变,剑势有如电奔,直朝郭兆南的掌影中刺去。

谭三姑心知小姑娘要施展杀手,急喝道:“玉丫头不可伤人!”

黄小玉这一剑刺出,实为一招三式,专门对付赤手空拳的敌人。

对方只要一出手,无论是夺剑或阻挡,后面的两式即时变为连削带挑,纵然武功再高,由于变化神速无比,且经过­精­心设计必难逃断腕之劫。

突闻老婆子出声喝阻,杀得兴起的黄小玉,急将刺出的剑一收,不敢伤了对方。

哪知郭兆南却趁虚而入,欺身挺近,出手如电地扣住黄小玉手腕,疾喝道:“撤剑!”

黄小玉顿觉手腕一麻,不由自主地手一松,长剑脱手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萧姣姣身形一晃而至,红毛宝刀已出鞘,划出一道寒光。

郭兆南左手疾翻,再施空手入白刃绝技。

但他不知红毛宝刀的厉害,手一触及刀锋,惊觉不妙已经迟了。只听他一声沉哼,掌已齐腕削断,血箭四溅!

谭三姑疾­射­而至,一把夺下红毛宝刀.怒斥道:“萧姑娘!你怎可下此毒手?”

萧姣姣分辩道:“晚辈抢救黄姑娘,一时情急……”

潭三姑怒哼一声,转向郭兆南道:“郭大侠,老身实非有意……”

郭兆南忍住断掌之痛,强自一笑道:“在下不自量力,闯来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同时自封|­茓­道,止住流血。

谭三姑道:“郭大侠言重了,如果易身处地,换作是老身的话,也会冒死来救常掌门的。”

郭兆南冷哼一声,道:“谭老前辈既无责怪之意,在下就此告辞!”

谭三姑急道:“郭大侠……”

郭兆南怒形于­色­道:“怎么?在下断一掌不够,还得留下一掌,才能走人?”

谭三姑正­色­道:“萧姑娘出手伤人,老身自会有所论处,至于老身方才的话,尚望郭大侠慎思!”

郭兆南道:“谭老前辈之意,是要在下隐瞒真相,不让地鼠门弟子知晓常掌门并未在此?”

谭三姑颔首道:“此守关系重大,一旦消息走漏,只怕那疯狂杀手又将大开杀戒,血溅地鼠门,逼出贵掌门了!”

郭兆南未置可否,问道:“恕在下愚昧,谭老前辈乔扮常掌门,是否诱那疯狂杀手找上门来?”

谭三姑坦然道:“正是如此!”

郭兆南沉吟一下,自我解嘲道:“好!即断一掌,在下回去也好有交代了!”言毕,转身向外走去。

众镖师见谭三姑示意,纷纷让路。

郭兆南突然止步,向众镖师道:“贵镖局的那位总管在后院柴房里,只是被点了|­茓­道。这身衣服我穿走了,在他身旁留了十两银子,大概够了吧!哈哈……”

谭三姑目送他长笑而去,不禁赞道:“此人断了一掌,居然仍不失这份豪气,确实是条汉子!”

萧姣姣内疚道:“谭婆婆,晚辈方才……”

谭三姑沉声道:“哼!你竟然连敌友都不分!”

萧姣姣垂下头,沮然道:“晚辈知错了……”

谭三姑将红毛宝刀交还她,道:“现在你们各自回房去,无论再有任何风吹草动,由老身自行应付,你们谁都不许Сhā手,听清楚了吗?”

三个姑娘唯唯应命而去。

谭三姑又向众镖师道:“你们快去柴房,为张总管解开|­茓­道,然后各守岗位,万一那疯狂杀手闯来。就是不跟他正面交手,避免无谓伤亡,由老身来对付他!”

萧姣姣回到西厢客房,一进门,突见床后闪出一人。

她出其不意地一惊,红毛宝刀出鞘,出手就攻。

那人闪身避开,急道:“萧姑娘,是在下……”

萧姣姣暗自一怔,喝问道:“你是谁?”

那人诧异道:“萧姑娘不记得了?咱们在夏邑见过,在下是金鹏啊!”

萧姣姣怔怔地道:“金鹏?……”

金鹏更觉诧然道:“萧姑娘真的不记得在下了?”

萧姣姣随机应变,归刀入鞘道:“噢噢,原来是金兄……”

金鹏这才释疑,急向房外一望,回身进来,关上房门,轻声道:“萧姑娘,你这两日可曾发现,那小伙子有什么可疑之疑?”萧姣姣茫然道:“金兄问的是谁?”

金鹏道:“当然是姓秦的小子!”

萧姣姣一怔,道:“他有什么可疑之处?”

金鹏正­色­道:“我怀疑姓秦的小子跟那疯狂杀手是一伙的!”

萧姣姣惊道:“哦!金兄,无凭无据,此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金鹏道:“在下发现……”

萧姣姣出手如电,疾朝他“璇机|­茓­”点去。

金鹏猝不及防,只觉胸口一麻,失去了知觉。

萧姣姣突袭得手,趁他尚未倒下,拔出红毛宝刀,正待一刀戳向心窝,不料房门突开,杨瑶闯了进来。

她是回到房里,突然想到一个疑问,打算来问萧姣姣的,岂知一闯进房,正好撞见这姑娘举刀要杀人。

令她吃惊的是,这个几乎被杀的人,赫然竟是她未婚夫金鹏!

杨瑶不禁失声惊呼道:“不要杀他!”

萧姣姣闻声一惊,刀末戳出,金鹏却已倒下。

杨瑶直扑过去,蹲下查看,发现金鹏只是被点|­茓­道,昏了过去,急回头问道:“萧姑娘,你为何要杀他?”

萧姣姣愤声道:“我一进房,不料他早巳藏在房内,出其不意把我抱住,企图非礼……”

杨瑶断然道:“不!绝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

萧姣姣惊诧道:“杨姑娘认识他?”

杨瑶道:“他叫金鹏,是我未婚夫!”

萧姣姣暗自一惊,状至不屑道:“既是杨姑娘的未婚夫,为何不正大光明来见你,却藏在我房里?幸好我先出手,点了他|­茓­道,如果是给他一刀……”

杨瑶激动道:“这可能是个误会,等我把他|­茓­道解开,他—定会有个解释,对了!萧姑娘,你不是见过他吗?”

萧姣姣又是一怔,即道:“方才连那张总管,都是地鼠门的人乔扮,我怎知他是真是假?”

这话使杨瑶也为之一惊,微微点头道:“对!说不定他也是假的,否则绝不会对萧姑娘心存邪念!”

为求证实,最好的方法,就是查看他是否带着人皮面具、经过易容之术。

但检查结果却是如假包换的金鹏!

杨瑶惊诧道:“他真的是金大哥啊!”

萧姣姣擅于随机应变,叮咛道:“杨姑娘,方才大概是我一时紧张过度,他并无对我非礼之意。等他醒来,不必再提此事,以免彼此尴尬。”

杨瑶点点头,立即为金鹏解开|­茓­道。

金鹏清醒过来,霍地挺身而起,茫然道:“方才怎么回事?”

杨瑶代为说明道:“萧姑娘怕你是假的……”

金鹏愤声道:“笑话!我怎么会是假的?”

萧姣姣接口道:“一点不是笑话,方才那位镖局的张总管就不是他本人!”

金鹏诧异道:“哦?会有这种事?”

杨瑶道:“是真的,方才咱们在内厅谈话,张总管突然闯入,自行揭下人皮面具,结果竟是地鼠门的人!”

金鹏笑道:“所以萧姑娘不敢掉以轻心,出其不意点了在下|­茓­道,以便验明正身?”

萧姣姣微微点头一笑。

杨瑶却愤声道:“幸好我及时赶来,迟一步……”

萧姣姣急施眼­色­,阻止她说下去,遂道:“金大哥既然来了洛阳,为何不来此跟大家见面?”

金鹏道:“在下已跟韩大叔见过面,说明要留在暗中,以便监视姓秦的小子,查明他的来龙去脉及急于寻找常九的目的。”

杨瑶急问道:“金大哥查出眉目了吗?”

金鹏道:“到目前为止,从种种迹象判断,他很可能是疯狂杀手一伙的,里应外合……”

杨瑶接口道:“萧姑娘,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才来问你的,你被掳去的罗家庄,真的是毫无防范,秦大哥一去,就轻而易举地把你救了出来?”

萧姣姣点点头道:“事实是如此,我被掳去时,尚昏迷不醒,不知道庄内情形如何,但秦大哥为我解开|­茓­道,逃出罗家庄,却末遭到任何拦阻。”

金鹏莞尔一笑道:“方才在下正要说到这两日的发现,就被萧姑娘点|­茓­制住了。”

杨瑶暗觉诧异,忖道:萧姣姣不是说金鹏企图对她非礼才出手制住其|­茓­道甚至举刀杀人吗?

但听金鹏的口气,似乎正要说到什么,被萧姣姣出其不意制住了|­茓­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念犹未了,萧姣姣已歉然道:“我太鲁莽了,请金大哥不要介意。”

杨瑶暗付道:哼!说得多轻松,我若迟到一步,金鹏已丧命在红毛宝刀之下!

萧姣姣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纵然怀疑金鹏是假的,既已制住其|­茓­道,至少也应查证一下啊!

杨瑶沉思不语,金鹏却自鸣得意道:“白掬花被十二金针毒毙,我认为是最可疑的。因她一旦说出一切,可能对姓秦的小子不利。

但他不能公然杀人灭口,所以故意要借用十二金针。而那疯狂杀手却伺机潜入荣安堂,制住吴大夫一家大小,逼他将淬毒金针交由镖局的人带回,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会是巧合吗?所以,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姓秦的小子混进镖局卧底,以便里应外合!”

萧姣姣忽问道:“金大哥打算揭穿他吗?”

金鹏道:“目前只是怀疑,尚未抓住真凭实据。咱们不妨也来个里应外台,我在暗中监视,你们随时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必可使他无可遁形。”

杨瑶问道:“金大哥.咱们怎么跟你联络?”

金鹏道:“我在城东大雄镖局,如果有必要,可以去那里见面,或请韩大叔派人通知我。但千万小心,不能让姓秦的小子发现。”

杨瑶点点头,萧姣姣却若有所思。

远远望去,罗家庄不见—个人影,亦毫无动静。

秦忘我一马当先,带着王守义等九人飞马来至庄前,各自将马勒住。

王守义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白玉仙是驰誉江湖的女侠,韩伯虎则是镖师出身,足迹遍及天下。

他们三人均有丰富阅历经验,一见这情形,心里已犯了嘀咕。

韩伯虎首先发言道:“果然不出谭老前辈所料,罗家庄定然有诈!”

王守义道:“既然来了,总得入庄一探虚实啊!”

白玉仙提议道:“秦少侠曾来过,可由妾身与他先入庄,二位与几位镖师可暂留庄外接应,以防万一。”

王守义当仁不让道:“在下也想入庄瞧瞧。”

白玉仙不便反对,三人立即下马,向庄内走去。

整个庄内空空荡荡,有如一座废墟。

秦忘我昨夜独闯此庄,救出萧姣姣,可算识途老马。他走在前面,白玉仙、王守义紧随在后。

来至庄舍前,只见大门敞开,一眼望进去,仍然是空空荡荡,阗无人声。

秦忘我止步道:“昨夜晚辈来时,罗庄主与疯狂杀手就是在那大厅内饮洒作乐。”说时向内一指。

王守义正待闯入,白玉仙急阻谊:“且慢!王大人,以妾身看来,厅内定有蹊跷!”

听她这一说,王守义也暗自点头,道:“不错,从庄院大门一直到此,全部门户大敞,岂非有请君入瓮之意!”

秦忘我惊道:“二位前辈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妾身当年一时失察,误入歧途,受那‘二先生’利用,虽然险些铸成终身大错,但耳濡目染,却从他那里学到一些鬼域伎俩。”

王守义顿有所悟,急问道:“白女侠是否怀疑厅内设有机关埋伏?”

白玉仙道:“这个妾身不敢确定,但如今的疯狂杀手与当年的‘二先生’手段作风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其他的姑且不谈,就以劫持萧姑娘来说,若非故意让她被救走,岂会不严加戒备?居然还有闲情雅兴,跟那罗庄主饮酒作乐?”

秦忘我暗自一惊,力持镇定,以免露出破绽。

事实上他是撤了谎,昨夜饮洒作乐的,分明只有罗尚武,疯狂杀手并末在场,他为何胡言乱语?

只有一个答案:他不是秦忘我!

白玉仙又道:“很显然,从龙门滩劫走萧姑娘,故意放咱们一马,让地鼠门弟子追踪,发现他的行藏。直到不加防范,使秦少侠能顺利救出萧姑娘,根本就是有计划的安排!”

王守义沉思,不解道:“白女侠,有一点在下想请教。疯狂杀手故露行藏,追踪发现他藏在罗家庄是地鼠门的弟子,他怎知秦老弟会去向地鼠门弟子查询?”

白玉仙道:“王大人不妨想想,他为何要地鼠门弟子把咱们送回洛阳?”

王守义恍然大悟道:“对!他算准了,地鼠门弟子为了常九必须跟咱们套上交情,一旦获知他的行藏,定然会通知虎风镖局,只是没有料到,秦老弟迫不及待主动去找地鼠门弟子了。”

白玉仙微微点了下头,道:“不错。既是他有计划的安排,秦少侠一救走萧姑娘,他们即时就已知道。而且料到,咱们会大举来犯。如果罗家庄是个陷阱,他必须纠集大批高手,有稳­操­胜算的把握,才会严阵以待。但事实不然,庄内早已撤走一空,证明他并无意以实力相搏。”

秦忘我刚要接口,王守义已抢先道:“如此看来,他用的是调虎离山计,把咱们诱来罗家庄,以便趁虚而入,闯进虎风镖局,劫持常九了。”

白玉仙道:“不仅如此,此人不但聪明绝顶,而且心狠手辣,他岂会让咱们白跑一趟,就心满意足。如果不出我所料,他是想使咱们与罗家庄来个同归于尽!”

王守义惊诧道:“白女侠是说,庄内已埋设了炸药?”

白玉仙冷声道:“他们既撤走,决心放弃罗家庄,会留下它让他人坐享其成?”

王守义急道:“那咱们就不必以身涉险,赴快赶回洛阳……”

白玉仙道:“不!咱们既然来了,就要彻底破坏他的毒计,以免别人闯来枉送­性­命。”

不愧是当年驰誉江湖的女侠,侠义之风可佩!

王守义岂能示弱,自告奋勇道:“交给在下来办!”

秦忘我见王守义进入大门,略一迟疑,也跟了进去。

王守义站定一看,只见院内铺以方块青石,两侧分置兵器架,十八般武器齐全。

看不出丝毫异状,王守义小心翼翼走上厅前台阶,巳可见到厅内陈设富丽堂皇,八仙桌上杯碗狼藉,似乎尚未尽兴,即匆匆结束而去。

秦忘我走至王守义身旁,道:“王大人小心……”

王守义已跨人大厅,目光四扫,仔细一打量,仍然看不出丝毫异状。暗自忖道:若有机关埋伏,必须误触机关,始会引发。

念及于此,当即向紧随在后的秦忘我道:“秦老弟且先退出,待老夫以掌力试试。”

秦忘我如言退出厅外,王守义运足真力,突然一掌向八仙桌击去。

他这劈空掌力威力惊人,虽距两丈左右,竟一掌将那红木雕制嵌以大理石桌面的厚重八仙桌震得四分五裂,周围八张椅子全毁。

若是四周设有机关埋伏,受他掌力一震动,必然即时引发爆炸。

王守义在发掌同时,人已倒纵厅外,惟恐被爆炸威力所伤。

但是,除了桌椅全毁,厅内毫无动静。

王守义仍不放心,再度入厅,选定几处可疑目标,以劈空掌力遥击,使得厅内的陈设一一遭殃,却末引发爆炸,不禁大出意料之外。

白玉仙掠身而至,向厅内眼光一扫,诧异道:“莫非咱们估计错误?”

王守义一脸茫然道:“厅内既无机关埋伏,他又何必故弄玄虚?”

白玉仙神情肃然道:“王大人,咱们的对手并非常人,不能以常情判断!”

秦忘我忽道:“也许他们仓促撤走,不及……”

话犹未了,突闻白玉仙惊呼道:“快退!”

她双手一带,王守义与秦忘我身不由主被带着纵出厅外。

三人顿觉头晕目眩,血气翻涌,几乎透不过气来。

不消说,王守义的一阵劈空掌力巳震动机关,不知由何处暗孔喷­射­出无­色­无臭的剧毒之气,弥漫了全厅。

幸而白玉仙及时惊觉,若在厅内稍一停留,不知不觉吸入毒气,定然当场毙命!

白玉仙惟恐毒气外泄,急道:“咱们快退出去!”

三人冲出庄舍,立即深吸急吐,运气将吸入毒气逼出,始逐渐恢复过来。

王守义不禁惊怒交加道:“好险!咱们要是晚退出—步,三条命就……”

突见庄舍内冲出十几人,一律全身黑­色­骷髅衣,脸上戴着骷髅面具。

幸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夜间出现,真如同十几个骷髅!

王守义怒从心起,双掌齐发,两名“骷髅”首当其冲,被他的劈空掌力震得像山墙倒塌般倒了下去。

他们使用的兵刃,一式为鬼头钢刀。眼见两名同伴被震倒,立即散开,分向三人展开猛攻。

白玉仙剑出鞘,身形玄妙绝伦地一旋一转,直欺一片霍霍刀光中,寒芒疾划而过,只听得两声惨叫,两名“骷髅”已肚破肠流,倒地不起。

另两名“骷髅”已扑近,白玉仙左手疾翻,施展出仗以成名的兰花拂|­茓­手,分点二人致命要|­茓­。

难怪当年江湖中对她的兰花拂|­茓­手闻名丧胆,确实霸道无比,两名“骷髅”被点中,当即应声倒地气绝而亡。

秦忘我的红毛宝刀已留交萧姣姣,这时是赤手空拳迎敌,不知他是故意手下留情,还是吸及毒气末排尽,致真力难聚,竟然出手毫无威力,仅是勉强自保,却无伤敌之力。

不过话说回来,秦忘我一向出手都是保留几分,不欲置人于死地。

留在庄外的韩伯虎等人,为何不赶来支援?

原来他们也遇上了劲敌,对手人数不多,赫然竟是豫西五鬼中的三人!

第十二回五鬼覆没

邙山一战,大头鬼屠杰丧命,赌鬼焦元双臂齐断,其余三人为银月飞霜所慑,带着焦元落荒而逃,不知去向,从此未再出现。

此时赤发鬼侯三、水鬼丁魁、醉鬼石晋三人卷土重来出现在罗家庄,自然令人感到意外。

尤其面对韩伯虎,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是由庄院右侧山坡上飞掠而下。

韩伯虎一眼发现,急向六名镖师招呼道:“来的是豫西五鬼中人,你们特别留神!”

声甫落,三人已到面前!侯三日月飞轮舞动,直取韩伯虎。丁魁、石晋则分扑六名镖师。

韩伯虎钢刀已出鞘,严阵以待。

眼见日月飞轮攻到,韩伯虎抡刀迎敌,一招“开天辟地”,势猛力沉,向对方当头劈下。

侯三左手飞轮向上一托,只听得金铁交鸣,“铛”地一响,火星四溅,震得双方掌心均觉微微一麻。

彼此心中均暗自一凛,想不到对方的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侯三的日月飞轮均环布齿状利锋,一反一正。只见他左手一扭,绞扣住对方刀口,右手飞轮平推而出,直攻敌胸。

韩伯虎刀被绞牢,猛一抽,未能及时抽出,不敢徒手阻挡攻来飞轮,倩急之下,唯有撤手弃刀,全身暴退。

侯三左手飞轮向外一翻,“铮”的一声,将钢刀抛飞数丈之外,人却欺身逼近,日月飞轮双管齐下,分攻左右两肩。

韩伯虎惊怒交加,猛提一口真气,突然双臂齐发,两股掌风狂卷而出,势疾力沉,凌厉至极。

这是他毕生功力所聚,威力岂可小视,侯三攻势受阻,急向斜刺里闪身避开。

韩伯虎跟着一旋身,双掌交错,两肩微晃,猛然欺身而上,抖手疾沉,又闪电奔雷般连攻几掌。

侯三向前纵出两丈,回身双手一扬,日月飞轮脱手飞出,朝韩伯虎迎面飞­射­而至。

双轮飞旋,刀齿转动带起一股破空呼啸之声,来势迅疾凌厉无比。韩伯虎暗自一惊,急以双掌拍去,欲以掌力将日月飞轮震落。

哪知这双轮是经­精­心设计的,轮身及刀齿均按风向力学原理打造,受掌力一震,非但未被击落,反而藉那一震之力,­射­势更加快速。

韩伯虎这一惊非同小可,闪避或暴退都已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影疾掠而至,出手如电,以剑向日月飞轮击去。

“铮铮”两声金铁交鸣,火星迸­射­,日月飞轮被击落地上。

及时赶来为韩伯虎解危的,正是白玉仙!

她一口气连毙几名“骷髅”,眼见王守义与秦忘我力足对付其他“骷髅”,一转身,发现庄外情势危急,韩镖主就要伤在日月飞轮下了!

韩伯虎惊魂甫定,怒从心起,振声道:“白女侠去对付那两个,这个交给在下!”

这眨眼之间,六名镖师已伤二人,其他四人虽全力以赴,仍难抵挡丁魁、石晋的凌厉攻势。

白玉仙一声娇叱,掠身而起,凌空挺剑刺向丁魁。

丁魁仗臂力过人,铁桨横扫之势咸猛无比,长剑被撞得荡开两尺,白玉仙的身子也跟着向旁一偏,双方擦肩而过。

白玉仙哪曾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左手疾翻,施展兰花拂|­茓­手,快如掣电,疾点丁魁“天池”“期门”“章门”三处大|­茓­。

丁魁措手不及,只觉全身一麻,倒地不起。

但就在同时,石晋的铁葫芦里正喷­射­出一股绿­色­毒液,两名已呈败象的镖师被毒液迎面喷中,顿时全身冒起一阵白烟,倒地连翻带滚,惨叫不绝。

另两名镖师距离较远,末遭波及,却已惊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

白玉仙见状大惊,急喝道:“快退!”

两个镖师这才如梦初醒,双双纵退一旁。

石晋的目标是白玉仙,转身一拍铁葫芦底部,又喷出一股绿­色­毒液,直向她疾­射­而来。

白玉仙心知毒液极为霸道,猛一提气,身形陡然拔起两丈,避过­射­来的毒液。

凌空左手一场,迅雷奔电的一掌向石晋当头劈下。

这一掌末见骇人威力,石晋被击中,顿觉全身一寒,如坠冰窖,不由地失声惊呼道:“玄冰掌!……”

“掌”字甫出口,全身已冻僵,不能动弹,僵立在原地。

侯三的日月飞轮被白玉仙一剑击落,这时也赤手空拳与韩伯虎力拼,战得难分难解。

突闻石晋一声惊呼,不由地暗自一怔。

他这一分神,韩伯虎趁机欺身而上,雷霆万钧的一掌,将候三劈倒地上。

白玉仙的长剑正刺向石晋心窝,韩伯虎急阻道:“留他活口!”

剑已触及胸襟,白玉仙闻声停住,笑道:“我也末打算取他­性­命!”

石晋虽僵立不动,仍能说话,惊道:“玄冰掌乃是北海寒叟独门奇功,他生平只有一位传人,你莫非是……”

白玉仙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这醉鬼见识倒不浅,不错,我就是他唯一的传人白玉仙!”

石晋凄然惨笑道:“败在北海寒叟传人手下,在下死而无憾了!”

韩伯虎上前道:“哼!你想死,还没有那么容易!”

石晋怒吼一声,闭上双目,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秦忘我、王守义已将剩下几名“骷髅”全部解决,双双飞身赶至。

韩伯虎沉声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要死得痛快些,就得付出代价了!”

石晋心知绝无生望,索­性­把心一横,相应不理。

韩伯虎转向白玉仙道:“白女侠,请向他说明,中了玄冰掌,将是怎生个死法吧。”

白玉仙微微颔首,冷声道:“身中玄冰掌,全身血脉逐渐冻结,约需三至四个时辰,其间将备受冰寒之苦,最后血管僵硬破裂而亡。但烈日当空,奇热难当,则必将外受酷热,内受奇寒。这内外交逼之苦,任凭你是铁打的汉子,恐伯也无法抵受了!”

石晋果然大惊,双目急睁,怒道:“好吧!在下只求速死,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韩伯虎道:“代价不苛,只需回答几个问题。”

石晋突发一阵­阴­森慑人的冷笑,道:“你们想知道咱们为何会在此守株待免?”

韩伯虎脸­色­一沉道:“那就不必我发问,你自己回答吧!”

石晋又是一声嘿然冷笑,道:“他究竟是谁,咱们也不清楚,就像你们一样,称之为疯狂杀手吧。咱们是得到他的通知特地赶来的!”

韩伯虎追问道:“冲着我韩某人来的?”

石晋愤声道:“阁下如果不健忘,应该记得在邙山豫西五鬼一死一伤吧!”

韩伯虎怒斥道:“那是你们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石晋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咱们为自己弟兄寻仇,又有何不可?”

韩伯虎怒哼一声,正待发作,王守义上前劝阻道:“韩兄,待在下来问问他。”

微微一点头,韩伯虎趁机走开,去查看几个镖师的伤势。

王守义问道:“庄内大厅的毒气可是你们施放?”

石晋道:“毒气?我不知道。”

王守义又问道:“那些身穿骷髅服的是什么人?”

石晋回答道:“大概是骷髅教门徒吧!”

白玉仙诧然道:“大概?如此说来,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啰?”

石晋冷哼一声,不屑道:“哼!骷髅教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豫西五鬼相提并论!”

好大的口气,已是待宰羔羊,还如此狂妄!

王守义暗自一怔,道:“在下已久末涉足江湖,白女侠可知这骷髅教?”

白玉仙笑道:“妾身久居王府,更是孤陋寡闻,不知江湖近况了。”

王守义又转向石晋道:“想必阁下一定清楚吧?”

石晋道:“他们创教不足一年,正在各地招兵买马,尚未成气侯。不过,风闻他们财力雄厚,凡是入教的江湖高手,均许以重酬,曾经以利相诱,为咱们断然拒绝。”

白玉仙忽问道:“骷髅教以何人为首?”

石晋摇头道:“这倒不详……”

白玉仙又追问道:“他们擅长施用毒物?”

石晋道:“骷髅教在暗中扩张势力,正值用人之际,大肆网罗江湖人物,成分极为复杂,自不乏擅于施毒之人!”

韩伯虎查看之下,四名镖师两死两伤,不禁大为震怒,霍地冲来,怒形于­色­道:“哼!好歹毒的手段!”盛怒之下,拾起掉落地上的铁葫芦,以口部对准石晋,猛一拍底部,绿­色­毒液疾­射­而出。王守义、白玉仙均欲阻不及,石晋被毒液­射­了一脸。

惨叫一声,石晋顿时毙命。尸体仍然僵立不倒!

出乎谭三姑意料之外,疯狂杀手并未趁虚而入。

照她的估计,暗中必有人监视虎风镖局的一举一动,只待韩伯虎等人一走,赶往罗家庄去,疯狂杀手即可能伺机潜入,劫持志在必得的常九。

结果疯狂杀手未来,以易容术混入的竟是郭兆南!

第十三回浩劫再起

老婆子自以为料事如神,岂知判断完全错误,不但意外,同时也大失所望。

她仍然扮成常九,独自在内厅来回踱步,怀着最后一线希望,也许疯狂杀手会突然出现吧?

一阵轻微脚步声,使谭三姑蓦然一惊,猛一回身,发现是杨瑶,又不禁感到失望。

杨瑶恭然招呼一声,却欲言又止。

谭三姑察觉她神­色­有异,问道:“杨姑娘有事吗?”

杨瑶迟疑一下道:“谭老前辈,晚辈想请教你老人家对萧姑娘了解有多少?”

谭三姑暗自一惊,诧异道:“杨姑娘问这个­干­嘛?”

杨瑶道:“我,我只是想多了解她一些。”

谭三姑笑道:“当年朱郡主放弃皇封,离开王府,随萧寒月浪迹天涯时,就跟如今的萧姑娘年纪相仿,一去十八九年,毫无音讯。若非此番韩镖主亲赴金陵拜见七王爷,老身尚不知道他们已经有此一女。至于对萧姑娘有多深的了解,以老身数日来相处观察,此女……”

正在这时,突闻人声哗然,自大门外传来。

谭三始听觉灵敏,即道:“他们问来了!”

回来的果然是韩伯虎等人,由留守的众镖师及趟子手簇拥着进入大院,迅速关起大门,以免惊动街坊。

韩伯虎吩咐将马背上驮载的两个镖师尸体抬下,先送至后院马厩。扶下受伤的两个镖师,偕同王守义、秦忘我、白玉仙等人直入大厅。

谭三姑、杨瑶已自内厅走出,见状大吃一惊。

末等老婆子开口,韩伯虎已上前道:“谭老前辈,罗家庄果然是个陷阱!”

谭三姑惊道:“你们遇上疯狂杀手了?”

韩伯虎摇摇头,道:“他虽未留下,咱们却几乎全部送命!”

白玉仙趋前道:“韩镖主,你去料理善后,让妾身来告诉谭老前辈。”

韩伯虎把头一点,径自去为两名镖师查看伤势。

听完白玉仙述说前往罗家庄经过,谭三姑不禁惊怒交加道:“好毒辣!”

王守义急问道:“谭老前辈,镖局里有没有动静?”

谭三姑道:“老身这回倒是失算了,他居然并末趁虚而入,反而意想不到来了位不速之客。”

白玉仙、王守义齐齐问道:“谁?”

谭三姑道:“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郭兆南!”

白玉仙眉头一皱,茫然道:“从未听过此人。”

王守义追问道:“他来作什么?”

谭三姑刚把郭兆南易容、混入经过说完,韩伯虎已走过来,神­色­凝重道:“姓郭的能轻易混入,那疯狂杀手更防不胜防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但末动声­色­,亦未表示意见。

谭三姑郑重道:“他走之后,老身就为此深感不安。幸好混入的是郭兆南,若是那疯狂杀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亡羊补牢,咱们一定要想出个万全之计,绝不能让对方如法炮制!”

王守义道:“对!否则咱们谁都不敢确定身边的人是真是假了。”

白玉仙笑道:“妾身倒有个主意,咱们不妨设定个暗号,或者一句暗语,任何人相遇,或有所怀疑时,即以此表明身份,真假立判。”

韩伯虎道:“白女侠文武兼备,就请设定吧。”

白玉仙谦让道:“谭老前辈在此,妾身岂敢逾越,还是由谭老前辈设定吧!”

谭三姑微微点头道:“好吧,老身认为,暗号必须每日更改最好是日夜不同,以防万一走漏,今夜暂定‘投桃’对‘报李’,各位意下如何?”

韩伯虎道:“好!在下就去通知镖局所有的人。”

等他一走出大厅,杨瑶也道:“晚辈去通知萧姑娘、黄姑娘二人。”言毕,转身匆匆而去。

白玉仙沉思一下,忽道:“谭老前辈,以你老人家看,疯狂杀手既志在常九,为何出乎意料,竟然末趁虚而入?”

谭三姑道:“老身绝非危言耸听,咱们遇到的这个对手实非常人,甚至比当年的‘二先生’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王守义惊道:“如此说来,他比咱们要棋高一着?”

谭三姑颔首道:“岂止高出一着,说不定咱们下一步棋要走什么他早已了若指掌了!”

韩伯虎正好回厅,听谭三姑如此一说,眼光不由地瞥向保持沉默的秦忘我。

谭三姑之言,分明己指出对方可能有人卧底。

而所有人之中,各人的身份来历均一清二楚,只有这小伙子至今不明他的来龙去脉。

更何况,他也急于要找常九!

金鹏既已对秦忘我怀疑,认为他可能跟疯狂杀手沆瀣一气,混进来卧底,以便里应外合。

此刻听谭三姑之言,韩伯虎焉能不暗自吃惊?

不料白玉仙把话岔开,一脸茫然之情道:“妾身一直在想,当年常九尚未接掌地鼠门,金陵相遇,发现他虽非出身名门大派,却不失为肝胆相照、疾恶如仇的侠义中人,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如今,身为地鼠门掌门,岂能独善其身,忍心坐视弟子惨遭屠杀、无功于衷。他至今不露面,其原因究竟何在?”

这番话,正是所有人百思不解之谜。

经白玉仙一提出,韩伯虎再也按捺不住,突然走向秦忘我,正­色­道:“秦老弟,如今事态严重,情势紧急,为了便于研判,常九为何始终不出现。也为了表明老弟立场,就请当众说明你为何找常九吧!”

所有的眼光,全集中在秦忘我。

萧姣姣、黄小玉、杨瑶也进来了大厅。

秦忘我暗自一怔,力持镇定道:“韩老前辈是否怀疑晚辈?”

韩伯虎道:“老夫并无此心,但老弟要找常九是事实,总该向大家有个说明啊!”

萧姣姣上前道:“是啊!秦大哥若不说明,连我都怀疑你呢!”

秦忘我略一犹豫,终于强自一笑道:“好吧!既然大家已怀疑在下,若不说明,实难释疑。不瞒各位说,在下是要在疯狂杀手之前找到常九,杀他灭口!”

此言一出,全厅为之震惊。

秦忘我却从容不迫,接着又道:“在下跟常九从未谋面,更谈不上任何恩怨,此举旨在手援天下、消弭一场浩劫!”

说来义正词严,豪气­干­云!

全厅众人又是一怔,为之相顾愕然。

韩伯虎诧异道:“秦老弟可否明言?”

秦忘我振声道:“此事正与疯狂杀手有关,因在下获悉,此人急于找常九,乃是要查出当年在金陵一夕之间不知去向的那数百江湖高手、武林异人之下落!”

众人更为之骇然!

王守义失声叫道:“果然不出所料!”

秦忘我大义凛然道:“那批人的去向只有常九知晓,若被疯狂杀手找到常九,逼问出他们下落,后果岂堪设想?在下别无选择,唯有杀常九一途,以绝其念!”

如此忍辱负重的小伙子,谁还能对他怀疑?

谭三姑激赏道:“小伙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胸怀大志。

好!后生可畏!你这想法……”

老婆子一时兴奋,险些脱口而出,说出七王爷交代之秘密使命正是必要时杀常九,幸而韩伯虎急施眼­色­,始将她制止。

萧姣姣入厅时,见秦忘我几乎成了众矢之的,不由地暗自一惊。这时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她故意道:“如果真能在疯狂杀手之前找到了常九,我认为非但不必杀他,反而可用他为饵,诱那疯狂杀手上钩。能除此大害,以绝后患,才可一劳永逸啊!”

众人面面相觑,每一张脸上,均露出同样神情,似乎在问:常九究竟在哪里?

常九在何处?

终于有了答案,他在一处深山洞府中!

常九的易容之术举世无双,但仍然被人识破。

认出他是常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客栈出现、被秦忘我一眼发现吓得掉头而逃的两个绝­色­少­妇­。

她们疲于奔命,遍寻各地,追寻的是秦忘我。

来至洛阳,风闻疯狂杀手出现,地鼠门弟子多人被杀,震惊江湖,志在逼出常九。她们已料到,究竟是怎回事了。

疯狂杀手逼出常九,只有一个目的:要追问出赵幽兰及那数百武林高手的下落!

既然发现易容的常九,她们当机立断,以事态严重,情势紧急,只好临时转移目标,决心放弃追寻秦忘我的使命。

常九自然记得,这两个绝­色­少­妇­正是当年‘二先生’的亲信、后经白玉仙等人晓以大义,使之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文雀与武凤!

经她们说明利害关系,常九终于被说服,毫不犹豫,毅然随文雀、武凤入川,深入大巴山,去见赵幽兰。

这位江湖神医赵百年之女,当年以一介柔弱女子,凭其超人智慧、胆识及­精­通医术药­性­,以舍己救世之心,不惜牺牲一生幸福与青春,消弭了一场空前浩劫,至今仍为人感怀难忘。

但她的去向,却为江湖上留下个神秘不解之谜。

一夕之间,她能将受药物所惑、迷失本­性­的数百武林高手且均属天下各门各派­精­英全部带离金陵近郊,走得无影无踪,从此不知去问,委实令人不可思议。

倘非如此,纵然罪魁祸首“二先生”已俯首认罪、判入天牢终生囚禁,试想,这数百形同杀手的武林人物一旦流窜江湖,后果岂堪设想。

除非以药物将他们一举毒毙,始能永绝后患!

在赵幽兰来说,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但她不愿下此毒手,思出了更妥善的办法。

那就是将这数百危险人物带至人烟绝迹的深山,使他们永远无法出山为害,直至逐渐自然老死。

旷谷在深山之中。方圆数里之内,不但为丛山峻岭环抱,地势险恶。赵幽兰更在唯一通路处,设下毒雾沼气为屏障,形成天然掩护,以防人兽侵入。

同样的,困在谷内的数百危险人物亦无法出谷,如果贸然通过毒雾沼气区,则必死无疑!

岁月如梭,一晃十八九年,从无人出过山谷—步。

数月前,秦忘我悄然出了山谷。

文雀、武凤随后奉命出谷,她们的任务是追回秦忘我。

毒雾沼气区长达半里,她们通过时,必须服下待制解毒药丸,始能安然出谷,如今带回常九,也同样需服解毒之药。

常九进入旷谷,但见人影幢幢,那数百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高手正三五成群忙于农耕、畜牧,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而这些人之中,绝大多数为曾经叱咤风云、驰誉江湖的成名人物,其中更不乏横行一时、令人闻名丧胆的凶神恶煞!

文雀边走边解释道:“只有让他们成天忙个不停,耗尽体力,才会安分,而且衣食不虑匮乏,逐渐忘却武功啊!”

常九不禁感叹道:“唉!这些年来,可苦了赵姑娘和你们。”

来至一处洞府前,只见入口上方刻出“忘我居”三字,顾名思义,洞府之人是要别人将她遗忘,或是自达忘我之境。

武凤止步道:“常前辈请稍候,待妾身入内通报。”

常九微微颔首,待武凤进入洞府,即向文雀道:“文姑娘,你们在途中所说的小寒公子,真是赵姑娘与萧寒月……”

文雀点了点头,道:“这孩子不告而去,私自出谷,大概是一心想寻访他父亲。”

常九诧然道:“他知道父亲是谁?”

文雀道:“大概不知道……”

常九一怔,笑问道:“那他如何寻访?”

文雀判断道:“如果不出所料,他可能会先找常前辈!”

常九又一怔,茫然道:“找我?”

文雀点点头,轻喟一声道:“唉!说来也怪妾身和武姑娘,前些时,闲来无聊,偶尔谈起往事,提及赵姑娘与萧公子,不料被小寒公子无意听到。本来,赵姑娘告诉他,其父早巳故世,一听其父尚健在,即苦苦追问,咱们不敢告以真相,他却不死心,又去追问赵姑娘,结果害得咱们也受责……”

常九道:“赵姑娘定然不会说明真相的,但文姑娘怎能料知他可能去找在下?”

文雀苦笑道:“因为咱们曾提到常前辈啊!”

常九突有所悟道:“是了!跟白掬花在一起的少年一定就是他!”

文雀急问道:“常前辈见过小寒公子?”

常九道:“可能是他,只是他不叫赵小寒,而是叫秦忘我。”

文雀讷讷道:“秦忘我……”猛一抬头,指着洞口上方三字道:“常前辈,忘我二字,不正是他用的假名?”

常九笑道:“对对对,绝对是小寒公子,错不了!”

武凤正好走出,道:“常前辈,赵姑娘有请!”

常九微微一点头,随着文雀、武凤走进洞府。

洞府内陈设简单雅致,毫无骄奢之气。

只见赵幽兰布衣荆钗,不施铅华,依然掩不住天生丽质,虽已多年末见,风采依旧。

她巳走向洞口,笑容可掬道:“常前辈,别来无恙啊!”

常九忙双手一抱拳,道:“赵姑娘一别多年,风采依旧,真叫在下看了高兴!”

赵幽兰招呼常九坐下,遂道:“武凤已将详情告知,以常前辈看,那疯狂杀手会不会是当年的‘二先生’死灰复燃?”

常九断然道:“绝无可能!早在数年之前,他巳病殁天牢之中。”

赵幽兰面露诧­色­,道:“哦?除他之外,又会是何人呢?”

常九正­色­道:“当年赵姑娘一夕之间带走那数百人,江湖中极为轰动,几乎无人不知。但知道在下最后曾与赵姑娘见过面者,大概只有萧寒月等数人而已。”

赵幽兰道:“那疯狂杀手不惜滥杀无辜,逼常前辈出面,必是认为常前辈知晓妾身去向,志在那数百武林高手吧?”

常九颔首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其他原因。”

赵幽兰神情凝重道:“唉!当年一场浩劫,好不容易消弭于无形,事隔多年,想不到又将历史重演,常前辈,如今那疯狂杀手对常前辈志在必得……”

常九接口道:“两位姑娘在途中已就此事跟在下商谈过,如有必要,在下愿长留此谷!”

赵幽兰道:“这如何使得,常前辈如今身为地鼠门掌门之尊……”

常九哈哈一笑,道:“当年赵姑娘心存仁厚,不忍杀害那数百武林高手,甘愿牺牲一生幸福,终老此谷,在下有何不可!”

赵幽兰忧形于­色­道:“但常前辈情况不同,那疯狂杀手志在必得,如果逼不出常前辈,绝不会轻易罢手啊!”

常九毅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跟那疯狂杀手面对面决一生死!”

赵幽兰道:“恕妾身直言,以常前辈的武功,只怕绝非此人对手。而且,他绝不会轻易置常前辈于死地。一旦落入他手中,必定以酷刑相逼,逼问妾身去向及那数百人下落,到那时候,恐怕……”

常九冷冷一哼,道:“赵姑娘担心在下受刑不住,说出此谷一切?”

赵幽兰郑重道:“妾身绝无此意,只是担心其人心狠手辣,使常前辈备受酷刑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常九沮然苦笑道:“为了地鼠门弟子免遭屠杀之劫,纵然是水深火热、凌迟极刑,在下也只好忍受了!”

赵幽兰沉吟一下,道:“杏花也已出谷多日,等她回来,或有最近消息,再作计议不迟。”

常九惊诧道:“万一那人认出杏花姑娘,她又不会武功,岂不……”赵幽兰笑道:“这十几年来,她不仅从妾身这里学了不少,文雀、武凤也教会了她一身轻功及小巧防身功夫,不致落在那人手里的。”

常九这才放心,微微点了下头,忽道:“赵姑娘,听文雀、武凤两位姑娘说,小寒公子不告而别,私自出谷,可能是去找在下?”

赵幽兰无限感慨道:“唉!小寒这孩子是妾身唯一的安慰和寄托,十几年来相依为命。不过妾身也知道,不能为了自私误他一生,早晚会让他出谷的,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武凤一旁自责道:“都怪咱们两个,说话不小心……”

赵幽兰道:“好在他以为只有常前辈一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希望常前辈答应妾身,以后如果见到寒儿,一到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常九诧然道:“赵姑娘,你不愿让他们父子相认?”

赵幽兰抑住激动的情绪,乖戾道:“常前辈可以告诉寒儿,他父亲早己死了!”

常九了解此女心情,叹道:“唉!金陵一别,晃眼十几年,在下也一直未见他们。”

赵幽兰情绪平静下来,遂道:“常前辈,故人重逢,咱们应该谈些愉快的事。请常前辈暂且委屈,在此作客数日,也好从长计议,研究个对策,一切等杏花回来,再作决定吧!”

常九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也正因他留在大巴山中,尽管江湖中己闹得天翻地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却始终未曾出现。第十四章瑶女被辱

一连数日,疯狂杀手未再出现,亦毫无动静,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虎风镖局内,戒备森严,丝毫不敢松懈。

郭兆南突然登门求见,韩伯虎、王守义亲自出迎。

率客人厅,宾主坐定,郭兆南即神情凝重道:“在下今日接获疯狂杀手通知。限三日之内,常掌门若不出面,将杀尽地鼠门弟子……”

韩伯虎眉头一皱,道:“如此看来,对方似已知道,贵掌门并未在此罗?”

郭兆南道:“很难说……在下今日冒昧造访,正因为此感到困惑,无法确定,对方是否已知常掌门并未在此,不能决定对策。”

韩伯虎沉吟一下,道:“不瞒郭兄,谭老前辈乔扮贵掌门,旨在诱使对方找上门来,但迄今多日,毫无动静,咱们也为此深感困扰。

想必有两种可能,—是担心此地防范森严,不敢轻举妄动,一是巳知常掌门是假的,不必枉费心机,究竟是何者,实难遽下定论。”

郭兆南道:“以在下判断,后者可能­性­较大,否则对方不会直接通知地鼠门。”

王守义不以为然道:“那倒未必,他若通知咱们,明知咱们不会受威胁,又何必多此一举。通知地鼠门则不同,也许他认为,郭兄为了地鼠门弟子生命设想,必然会来见贵掌门,甚至说服他出面。”

郭兆南颔首道:“王大人高见!实不相瞒,日前承谭老前辈明示,在下回去,对门下弟子至今保密,未曾泄漏常掌门系谭老前辈乔扮。

“因而,诚如王大人所料。接获对方通知后,众弟子一致决议,要在下来此见常掌门……”

韩伯虎问道:“他们希望常掌门出面?”

郭兆南点点头,沮然苦笑道:“他们希望常掌门,以全体地鼠门弟子生命为重,但却不知,常掌门至今下落不明啊!”

王守义正­色­道:“郭兄,常掌门乃­性­情中人,当年与咱们相交,曾出生入死,从未见他皱过眉头。如今事关地鼠门存亡,却始终不挺身而出,实有悖常情,究竟是何原因?”

郭兆南一脸茫然,一时无从回答。

杨瑶突自内走出,乍见郭兆南,暗自一怔,立即退了回去。

她以为郭兆南是为那日断掌主事,登门兴师问罪,不禁暗惊,急往西厢客房去通知萧姣姣。

刚近房门外,就听房内传出轻微嘻笑声。

杨瑶暗自一怔,忖道:谁在萧姑娘房里?

由于金鹏曾经潜入客房?私下跟萧姣姣相见,事先却未让她知晓,既然来了,为何不先见她,反而急于见萧姣姣?

尤其据萧姣姣说,金鹏企图非礼,始突动杀机。

事后杨瑶虽未追究,却不免耿耿于怀。

莫非又是金鹏?

杨瑶见房门虚掩,迟疑一下,突然推门闯入。

乍见床上一对男女,正紧紧拥吻,顿使杨瑶面红耳赤,为之怔住。

床上一对男女,闻声急忙放开,一惊而起,却是秦忘我与萧姣姣。

杨瑶窘迫万状,急道:“抱歉!我不知道……”

话犹未了,已转身夺门而出。

秦忘我、萧姣姣不禁相顾愕然。

杨瑶逃回自己房里,犹自心跳不已。

其实两情相悦,男欢女爱,这本算不得什么,她又何必大惊小怪。

念及于此,杨瑶不禁哑然失笑,暗忖道:他们彼此相爱,与我何­干­?只要男方不是金鹏!

突见秦忘我推门而入,顿使她意外地一怔。

杨瑶窘然急道:“秦大哥,方才我是无意的……”

秦忘我莞尔一笑,道:“不怪杨姑娘,怪我们忘了将门关好。”

杨瑶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秦忘我走近她,轻声道:“杨姑娘,方才所见,请代为守密,千万别让别人知晓。”

杨瑶微微点头,心想:我尚不致如此幼稚无知……

突觉“璇机|­茓­”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秦忘我出其不意,出手如电,点昏了杨瑶,急忙将她扶住,双手托抱起来,走至床前放下。

他嘿然一声狞笑,回身去关上房门,推上门闩。

失去知觉的杨瑶,如同待宰羔羊,任凭他为所欲为……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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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昏暗,将近掌灯时分。

杨瑶悠悠醒过来,浑浑噩噩,一时记不起是怎么回事。

撑身坐起,发现衣衫不整,同时觉出身体某部分,隐隐作痛,使她蓦地一惊。急忙查看,发现裙上沾有些微血渍。

她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忘我出其不意,点了她的昏|­茓­,趁她失去知觉,毫无抗拒之力,竟然夺去了她的贞­操­!

如果她未与金鹏文定,既失身于秦忘我,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倒也无所谓。但是,她已经跟金鹏有了始约。

杨瑶不禁悲愤欲绝,痛不欲生,伏在床上痛泣起来。

房门突开,进来的是黄小玉。

她见状一怔,忙趋前惊问道:“杨姑娘,你怎么了?”

杨瑶忙止泣坐起,掩饰道:“没事,我只是想起家父惨遭毒手……”

黄小玉天真无邪,信以为真,劝慰道:“不要伤心,咱们早晚一定会擒住那疯狂杀手的!”

杨瑶心里一酸,又泪如雨下。

黄小玉道:“杨姑娘,不要再哭了,潭婆婆要我来通知大家,今夜的暗号,是‘抛砖’对‘引玉’,走,快开晚饭了……”

杨瑶摇摇头,道:“我有点不舒服吃不下,黄姑娘.谢谢你来通知我,你自己去吃吧。”

黄小玉热心道:“那我替你送到房里来。”

杨瑶婉拒道:“不!我真的不想吃,谢谢你。”

黄小玉道:“那你躺着多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杨瑶勉强点了下头,目送黄小玉出房,带上房门,不禁又伤心欲绝地痛泣起来。

黄小玉来至内厅,谭三姑等人已纷纷入座。

韩伯虎正宣布道:“郭兆南已同意,发动地鼠门弟子,全力追查骷髅教行踪,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咱们。”

谭三姑微微颔首道:“这一步棋很对,骷髅教既为疯狂杀手卖命,必然知道他是谁!”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谭老前辈,不是妾身泼冷水,这一步棋,只怕不太乐观。当年的‘二先生’,网罗天下各门各派高手,为他卖命的人何止数百,包括妾身在内,始终均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若非最后使他现出原形,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王守义道:“白女侠之意,认为骷髅教也不知他的来龙去脉?”

白玉仙点头道:“以妾身判断,此人作风,极似当年的‘二先生’,绝不可能让骷髅教知道他的身份!”

众人闻言,不免大失所望。

菜正端上桌。

谭三姑一转睑,发现黄小玉已坐在身旁,即问道:“杨姑娘呢?”

黄小玉道:“她不舒服,不想吃。”

谭三姑“噢”了一声,并未介意。

秦忘我却暗自一怔,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由天白玉仙提出,即使地鼠门弟子,全力追查到骷髅教行踪,也不—定能查明疯狂杀手身份,使众人不禁感到失望和气馁。

这一顿饭,吃的相当沉闷,尽管满桌佳肴,却食而不知其味。

匆匆结束,各自回房休息。

秦忘我推门入房,不禁意外地一怔,只见杨瑶端坐房内,脸上毫无表情。

他不由地诧然道:“杨姑娘!你?……”

杨瑶面罩寒霜,冷声道“你究竟存的什么心?”

秦忘我故作茫然道:“杨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瑶霍地站起,道:“哼!你明知我跟金家已有婚约,为何要毁我清白?”

秦忘我惊诧道:“在下毁了杨姑娘清白?这,这话从何说起……”

杨瑶怒声道:“你居然不承认?”

秦忘我装作无辜道:“杨姑娘,在下真糊涂了,不知你在说什么……”

杨瑶贞­操­既失,想不到秦忘我竟矢口否认,其悲愤之情,可想而知。

她不禁怒斥道:“你这禽兽!”剑已出鞘。

盛怒难遏,抡剑就向秦忘我刺去。

这一剑迅疾无比,秦忘我却一闪身,避了开去,同时出手如电,执住杨瑶手腕。

杨瑶情急拼命,骈指如戟,直朝他两目之间戳去,但秦忘我出手更快,挥手将她格开。

双方正奋力夺剑,白玉仙母女突然出现房门口,见状为之一惊。

白玉仙疾喝道:“住手!”

秦忘我立即撒手,杨瑶却悲愤难遏,反手一剑刺去。

白玉仙­射­身入房,阻挡在二人之间,迫使杨瑶急将剑势一收,惟恐误伤了她。

杨瑶眼看无法再出手,恨的一咬牙,夺门而出。

白玉仙急问道:“怎么回事?”

秦忘我故作茫然道:“在下也不知道……”

白玉仙一施眼­色­,黄小玉会意,急忙去追杨瑶。

杨瑶奔回房里,痛声泣道:“爹,恕女儿不孝,不能为您老人家报仇了……”

父仇未报,复遭失身之辱,使她痛不欲生,心一横,横剑就向脖子抹去。

千钧一发,黄小玉及时闯进房,上前—把将她手腕紧紧执住。

杨瑶痛泣道:“黄姑娘,不要管我……”

黄小玉奋力一夺,惊诧道:“杨姑娘,你究竟为何轻生?”

杨瑶哪有脸说出实情,扑向黄小玉身上,伤心欲绝地失声痛泣起来。

这一闹,早巳惊动整个后院,谭三姑等人纷纷赶至。

白玉仙赶来,向谭三姑轻声耳语几句,老婆子不听犹可,一听之下,顿时怒从心起。

“该死的畜牲!”谭三姑怒骂一声,直向东厢客房冲去。

冲进房内,只见秦忘我若无其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如同置身事外。

老婆子怒不可遏,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是狠狠两耳光,掴得秦忘我倒在床上。

秦忘我撑身而起,惊诧道:“谭老前辈,为何……”

谭三姑怒斥道:“你这­色­胆包天的畜牲,竟敢欺侮杨姑娘,老身今日绝饶不了你!”

举手欲下,秦忘我急叫道:“谭老前辈,岂可听信片面之词……”

谭三姑沉声道:“好!老身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说词。不过你要小心了,若有半句让我老婆子听不入耳的,管教你立毙掌下!”

秦忘我振振有词道:“谭老前辈,在下方才回房,杨姑娘已守在房中,强指在下毁其清白,使在下如坠五里云雾中,哪知杨姑娘不由分说,就出剑欲杀在下……”

谭三姑怒道:“你居然不认帐!”

秦忘我沮然道:”在下毫不知情,岂能背此黑锅……”

谭三姑猛然一惊,若有所悟道:“莫非又是……”

她突然想到,郭兆南易容混入之事。

但就在这时,突见萧姣姣来至房门口,愤声道:“谭婆婆,不要相信他的鬼话!”

谭三姑闻言一怔,回身道:“萧姑娘,你……”

萧蛟姣怒指秦忘我道:“他自杨姑娘房内溜出,为晚辈亲眼撞见!”

秦忘我斥道:“萧姑娘,你怎可血口喷人!”

萧姣姣状至不屑道:“哼!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如此卑鄙下流,才不得不挺身作证!”

秦忘我狡辩道:“你能确定,见到的是在下?”

萧姣姣冷冷一哼,断然道:“溜出杨姑娘的房,就直接回这里,不是你是谁?”

秦忘我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谭三姑勃然大怒道:“好小子,既有萧姑娘作证,你还赖得掉?”手一伸,向秦忘我当胸抓去。

秦忘我情急之下,左手急挥,将谭三姑的手荡开。右手出其不意攻去,一掌把老婆子推的踉跄跌开。

谭三姑哪会想到,小伙子会突向她出手,致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禁惊怒交加,疾喝道:“好小子!你……”

秦忘我欲夺门而出,却被萧姣姣阻挡。

娇叱声中,掌出如电,巳向秦忘我迎面攻至。

小伙子是情急拼命,形同疯狂,对这平日情投意合的萧姑娘,出手居然毫不留情。

凌厉无比的一掌,不但将萧姣姣双掌突破,且被逼退开去。

但他顾彼失此,谭三姑已自身后扑来,五指坚如钢爪,迅疾向肩头抓下。

秦忘我肩头一塌,人已电­射­而出。

房外长廓外,王守义、韩伯虎双双赶到,挡住去路。

秦忘我已豁出去了,双掌齐发,分向二人攻去。

王守义、韩伯虎原是半信半疑,赶来问个究竟,不料秦忘我自房内冲出,竟先发制人,出手就攻。

这还用问什么?一切已了然若揭!

二人勃然大怒,双双出手反击。

秦忘我急于脱身,无心恋战,跟二人各拼一掌,觉出对方功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立即­射­身院内。

哪知谭三姑身法逃如流矢,疾­射­而至,伸手一把抓住他后领,猛往回一带,秦忘我顿时身不由己,踉跄连退几大步。

老婆子把心一横,提足真力,一掌向他背心拍去,

秦忘我猛一旋身,全力击出一掌。

双方这一掌硬拼,强弱立判,谭三姑被震的一退,秦忘我却连退几步。

王守义掠至,出手如电,雷霆万钧地迎面一掌,劈空掌力骤发九成。

秦忘我不及提聚真力,哪敢硬接,顺势暴退两丈。

白玉仙赶来,一掌击中小伙子背心。

“呃……”地一声沉哼,秦忘我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却踉跄向前冲跌几步。

韩伯虎上前补上一掌,劈在秦忘我左肩,顿使他整个身子一斜,几乎踣跌地上。

万恶­淫­为首,秦忘我的行为,已犯江湖大忌,尤其被他夺去清白的杨瑶,已是名花有主,更犯了众怒。

王守义见他正向自己跌冲过来,猛一提气,正待双掌齐发,突闻谭三姑喝道:“留活口!”

他一怔,举掌未发,秦忘我竟趁机掠身而起,直向围墙边­射­去。

谭三姑急起直追,相距不足一丈,突见秦忘我手一扬,数道寒芒疾­射­而出。

小伙子居然发出了暗器!

老婆子双袖疾拂,狂飙怒卷,将迎面­射­来的暗器,悉数震落开去,但她追势一阻,秦忘我已飞身越墙逃去。

王守义、韩伯虎双双飞越墙头,追出后院外。

夜­色­朦胧,就这眨眼之间,秦忘我已不知去向。

谭三姑、白玉仙也越墙飞出。

见王守义、韩伯虎正茫然四顾,秦忘我已不见影踪,老婆子不禁怒道:“这畜牲一定要抓回来!”

韩伯虎怒不可遏道:“谭老前辈放心,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要抬他回来!”

白玉仙道:“他已受了重伤,逃不远的!”

王守义却关心他外甥女,急向白玉仙问道:“瑶儿怎么样了?”

白玉仙神情黯然道:“玉儿和萧姑娘在照颐她……”

王守义即道:“咱们先去看看她,再去追寻那小子!”

等他们四人,越墙掠回后院。藏身在附近暗处的秦忘我,立即现身走出,不禁暗呼侥幸。如果他们不是急于去看杨瑶,只要分头展开搜索,他必然无处遁形。

小伙子哪敢怠慢,负伤疾掠而去。

顾不得身受内伤,一路狂奔如飞,直奔城西一座大宅院,飞身越墙入内。

双足才一落地,只见全宅一片漆黑的大厅内,走出一人,在厅前台阶上站定。

秦忘我急忙趋前,执礼甚恭道:“启禀使者,第二号计划顺利完成!”

厅前那人欣然而笑道:“好!好!你可以功成身退,恢复本来面目了!”

小伙子恭应一声,揭下脸上人皮面具,竟然是个面带刀疤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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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一座破庙里,身边守着一个陌生中年,左脸上一道明显刀疤!

他立即撑身坐起,惊诧道:“阁下是……”

刀疤中年道:“在下施六如,昨夜路经山下,发现阁下昏倒地上,带至此破庙中,但阁下似被人以独门手法,制住昏|­茓­,且身受内伤。在下无法解开|­茓­道,只好在此守候,等阁下自行苏醒。”

秦忘我一时也记忆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曾经夜闯罗家庄,被那绿衣小婢发现,带往见罗庄主,受邀入席,仿佛置身一阵奇妙乐声中……

以后的事及如何会昏倒山下,他却毫无印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施六如见他苦思不语,不禁"奇"书"網-Q'i's'u'u'.'C'o'm"问道:“阁下伤势如何?”

秦忘我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跳起身,活动一下四肢,发觉除了全身虚弱无力,并无大碍,当即抱拳道:“承蒙施兄昨夜相救,不知该如何报答……”

施六如哈哈一笑,接口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秦忘我忽问道:“施兄,咱们现在何处?”

施六如道:“此地属熊耳山麓,位于宜阳西南方,相去不过二三十里。”

秦忘我“噢”了一声,又问道:“距洛阳有多远?”

施六如略一思索,道:“至多六七十里路程吧!”

秦忘我即道:“施兄,在下有事要去洛阳,不知兄台今将何往?”

施六如振奋道:“好极了,在下也正要去洛阳,可与阁下同行。尚未请教……”

秦忘我报出姓名,二人当即离开破庙,直奔洛阳。

途中,施六如并不多话,保持沉默,急急赶路。

秦忘我却一路苦思,极力思索,希望记起失去知觉后,所发生的一切。

但他只记起,独闯罗家庄,是为了去救被劫持的萧姣姣,其他的一切毫无印象。

怎会被人制住昏|­茓­,弃置在山下,被路过的施六如发现?任凭他如何苦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值深夜,二人各展轻功,六七十里路程,不消一个时辰,已然来至洛阳。

进了城,天犹未明,二人互道珍重而别。

秦忘我直奔城北,来至虎风镖局大门前,正待举手敲门,突见黑暗处闪出了几名镖师,一拥而上。

几名镖师不由分说,出手就攻。

秦忘我莫名其妙,急道:“各位,是我啊!”

一名镖师怒道:“好小子,找得咱们好苦,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几名镖师身手均不弱,合力围攻,顿使秦忘我怒从心起。只听他怒哼一声,双掌齐发,卷起两股强劲掌风,震的镖师们纷纷跌开。

正值此际,大门突开,冲出怒容满面的两人,正是韩伯虎与王守义。

秦忘我忙抱拳施礼,道:“韩老镖主,王大人……”

韩伯虎怒形于­色­道:“好小子,你居然还敢跑来逞凶,胆子真不小……”

秦忘我惊诧道:“韩老镖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守义更怒不可遏,振声道:“韩兄,这小子竟然装糊涂,不必跟他浪费口舌,拿下他再说!”

声甫落,人已向秦忘我疾扑而去。

韩伯虎也同时发动,揉身而上,双双出手就攻。

秦忘我对这两位长者,一向极为敬重,不敢贸然出手。仗着身手矫捷,连连闪避,一面大声道:“二位前辈请先住手……”

二人哪容他分说,一左一右,连连抢攻。

尤其是王守义,为外甥女杨瑶清白被夺,如割肤之痛,恨不得将这小子立毙掌下。

秦忘我虽觉事有蹊跷,但不明究竟,眼见二人攻势凌厉,形同拼命,出乎毫不留情,心知此时无法理喻,唯有先求脱身再说。

心意既定,立即出手还击。

小伙子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只见他双掌交错而发,两股掌风势如奔雷,使王守义、韩伯虎不敢轻沾其锋,分向两旁避开。

逼开二人,秦忘我猛—回身,疾掠而去。

韩伯虎振声喝道:“追!”身形已疾­射­,急起直追。

王守义带着几名镖师,也紧迫不舍。

—路追出北城,突然失去了秦忘我影踪。

王守义猛然收住奔势,急道:“韩兄,咱们快回去,不要又是调虎离山诡计!”

韩伯虎突有所悟,惊道:“对!否则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自己送上门来!”

念及于此,二人立即带着几名镖师,急急赶回镖局。

俟他们一去远,城楼一角暗处,闪出了秦忘我,自城墙头纵身落下。

他目送韩伯虎等人去远,逐渐消失,不禁深深一叹,思忖道:我究竟敞错了什么,使他们突然反目成仇,把我当作敌人?

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但必须找出答案。

苦思之下,他突然想到了萧姣姣。

莫非是为了他自告奋勇,却未能将萧姣姣救回?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嗯!说不定她还被劫持在罗家庄!

秦忘我当机立断,出了北城,直奔罗家庄而去。

一路施展绝顶轻功,疾奔如飞,不消半个时辰,罗家庄已遥遥在望。

天­色­已微曦,放眼看去,偌大的一座庄院,已然成了一片焦土!

口口

口口

口口

秋风掠过丛林,响起一阵沙沙声响,枯黄的落叶,随着劲风飘摇飞舞。

满山的衰草起伏摇颤,山陬草丛一声声,秋虫悲鸣,四下呈现一片落寞孤寂景象。

眼前的凄凉秋­色­,正是秦忘我的写照。

他独自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俯视已成一片废墟的罗家庄。

默默苦思,仍然只能记起,他悄然往见谭三姑,自告奋勇,带着红毛宝刀,自地鼠门获知,萧姣姣可能被藏匿在罗家庄,由地鼠门弟子带路前往。

庄前被数头恶犬攻击,惊动绿衣小婢赶来,带他去见恼满肠肥的罗庄主,以礼相待,邀之入席,继而是动人心弦的乐声响起。

记忆到此中断,以后发生的事,他却毫无印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突然遥见一条人影,直奔罗家庄而去。

秦忘我心念一动,立即奔下山坡,几乎与那人同时到达庄前。

想不到来的这个人,竟是施六如!

双方乍见之下,均意外地一怔,露出诧异之­色­。

施六如诧然道:“秦兄怎会在此?”

秦忘我道:“在下来找人……”

施六如问道:“找罗庄主?”

秦忘我微微点头,反问道:“施兄认识他?”

施六如道:“罗庄主任职山海关总兵时,跟在下时有交往,近闻他病重,特地赶来,不意罗家庄竟遭回禄……”

秦忘我惊诧道:“施兄,你说罗庄主病重?”

施六如正­色­道:“是啊!半月之前,在下就得到消息,因事耽搁,近日始兼程赶来探视。”

桑忘我眉头一皱,道:“这就不对了,近日在下才见过罗庄主,红光满面,毫无病态,且能饮酒作乐……”

施六如连连摇头:“不对,不对,罗庄主练的是童子功,从来不近酒­色­,怎么可能饮酒作乐,秦兄见到的,定然不是他!”

秦忘我暗自一怔,心忖道:莫非是罗庄主受制,或已遇害,是那疯狂杀手,以易容之术冒充罗庄主?

但继而—想,又不太可能,因易容术再高明,纵能巧夺天工,也无法改变体型,他所见到的罗庄主,是个满脑肠肥的大腹贾,绝非那疯狂杀手!

施六如见他沉思不语,忽问道:“秦兄跟罗庄主是旧友抑或新交?”

秦忘我不禁犹豫起来,这问题使他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朋友,是世上最寂寞、最悲哀的人。

如今的秦忘我,就没有一个朋友!

尤其他满腹心事,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倾吐,憋在心里,如同鱼骨哽喉,使他无法发泄。

眼前的施六如,能算朋友吗?

至少他不是敌人,何况昨夜曾救过自己!

秦忘我不再犹豫,坦然说出了前往罗家庄的原因。

施六如听毕,沉思一下,始道:“秦兄,你所见到的,绝非是罗庄主!”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这个在下也想到了,但只是不明白,怎会以后的事,全然记不起来?”

施六如道:“在下也无法解释,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罗庄主必已凶多吉少!”

秦忘我纳罕道:“既然如此,那疯狂杀手又为何放过在下?”

施六如微一沉吟,道:“在下途中也有风闻,那疯狂杀手为逼常九出面,已屠杀地鼠门弟子多人,是否已寻获常九,或知其下落,无需再杀秦兄……”

秦忘我愤声道:“此人心狠手辣,嗜杀成­性­,岂会肘在下手下留情!”

施六如暗自一怔,不动声­色­。

秦忘我忽道:“在下要去见地鼠门的人,施兄……”

施六如道:“好!咱们一起去,在下也要请他们相助,查明罗庄主的生死。”

二人当即离开—片焦土的罗家庄,径返洛阳城。

来至城东马车铺前,只见门前冷冷清清,未见车马,亦不见一个人影。

走近门口,向里看去,铺内只有两名年轻女子。

她们虽略具姿­色­,但放浪形骸的谈笑,满口粗话,让人一看就知道缺乏教养。

突见二人走进来,她们始停止谈笑。

一名女子道:“租车吗?太早啦!赶车的还没来。”

另一女子认出了秦忘我,站起身道:“咦?你不是上次来见郭爷的那个人吗?”

秦忘我急问道:“上次?姑娘记得是多久了吗?”

那女子思索一下,道:“大概是四五天前吧!”

四五天前?秦忘我不由地暗自一怔,心忖道:我四五天前就去了罗家庄,昨夜才在山下被施六如发现,难道已昏迷了好几天?

那女子大概也知道,秦忘我去罗家庄的事,急切问道:“那天夜里,你见到罗庄主了?”

秦忘我道:“在下正为此事,想来请教郭前辈,不知他可在?”

那女子摇头道:“郭爷一早出去,尚未回来过。”

秦忘我大失所望,心知从这两个女子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遂道:“那咱们稍晚再来……”

另—女子却道:“公子在何处落脚,等郭爷回来,也好派人通知。”

秦忘我想了想,道:“咱们在洛阳客栈。”

等二人一离去,那女子急道:“大姐,韩镖主请郭爷追查的,不就是刚才这小子吗?”

另一女子道:“是啊!你宁了算去通知韩镖主?”

那女子点头笑道:“韩镖主有重赏,这是咱们的财运啊!”

另—女子眉头一皱,道:“二妹,咱们还是等郭爷回来……”

那女子道:“郭爷尚不知何时回来,万一这小子溜了,或是被别人发现,捷足先登,赶去向韩镖主通风报信,咱们不是­干­瞪眼?”

另一女子霍然心动道:“那你快去虎风镖局,我在此留守。”

那女子把头一点,立即赶往虎风镖局,去通风报信。

今晨天犹未明时,韩伯虎、王守义等人,追至北城,失去秦忘我影踪,猛然想到,可能又是调虎离山之计。

否则,秦忘我昨夜犯了众怒,情急拼命而逃,今晨怎会自己送上门来?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故意引开他们,好让他的一伙人趁虚而入。

哪知赶回镖局,竟然毫无动静,又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韩伯虎当即派镖师陈凡,持名帖拜见郭兆南,不惜许以重酬,要求地鼠门弟子协助,分头追查秦忘我下落。

此刻突闻镖师通报,地鼠门弟子求见,韩伯虎心知必有消息,立即传入大厅。

那女子恭然施礼道:“晚辈花小芳,拜见韩老镖主!”

韩伯虎招呼她坐下,问道:“花姑娘可是有什么消息?”

花小芳道:“姓秦的,方才到过咱们那里……”

韩伯虎­精­神一振,急问道:“他还在?”

花小芳摇摇头,道:“不,郭爷不在,他就走了。”

韩伯虎失望道:“噢,花姑娘可知他去向?”

花小芳点了点头道:“他临去留下话,如果郭爷回来,就去洛阳客栈通知他。所以晚辈特地赶来,禀知韩老镖主。”

韩伯虎喜出望外,吩咐张总管,取下百两纹银赏给花小芳。

等她道谢而去,韩伯壳即命人请来王守义,决心赶往洛阳客栈,以免被秦忘我兔脱。

白玉仙闻悉,匆匆赶来,问道:“秦忘我的行踪有消息了?”

韩伯虎道:“方才地鼠门弟子来报信,他在洛阳客栈。”

白玉仙又问道:“你们准备赶去抓他?”

韩伯虎颔首道:“这次绝不容他逃走了!”

白玉仙道:“如果他不束手就缚,你们打算怎样?”

王守义怒形于­色­道:“那他就死定了!”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王大人,妾身昨夜跟潭老前辈谈过,事已至此,杀他于事无补,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义,让他拿出诚意,又才杨姑娘有个交待……”

王守义惊诧道:“白女侠之意,莫非逼他娶瑶儿?”

白玉仙微微点头,笑道:“如果杨姑娘同意,未尝不可……”

王守义断然道:“绝对不行!瑶儿已与金鹏文定,片面毁除婚约,如何向金家交代?”

白玉仙道:“杨姑娘巳失身于秦忘我,纵不毁除婚约,她还能嫁到金家吗?”

王守义为之一怔,呐呐道:“这,这……”

白玉仙接口道:“谭老前辈之意,跟妾身不谋而合。也就是说,与其杀秦忘我泄恨,杨姑娘失身之痛,依然充法补偿,不如成全他们!”

王守义沉吟一下,道:“瑶儿会同意吗?”

白玉仙道:“玉儿和萧姑娘,日夜陪着她,极力劝慰,杨姑娘的情绪已较为平静,如果咱们能先获得秦忘我承诺,才能设法说服她啊!”

王守义面有难­色­道:“唉!怎么会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这叫在下如何面对金家……”

韩伯虎自告奋勇道:“必要时,在下也只好出面,亲自走一趟金陵,去见金老镖主了。”

王守义深深—叹,道:“事已至此,有什么好说的,但那姓秦的混小子……”

白玉仙道:“妾身赶来,就是怕你们挟怒而去,把事情弄僵,所以妾身认为,不必劳师动众,把他吓跑,不如由我单独去见他。”

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王守义、韩伯虎只得同意。

事不宜迟,白玉仙立即赶往洛阳客栈。第十五章弱女含恨

秦忘我,偕同施六如,回到了洛阳客栈。

伙计曾获秦忘我厚赏,一见这位财神爷回来,忙不迭笑脸相迎,巴结道:“哎呀呀呀,我的公子爷呀!这些日子您上哪儿去了,可把小的给急坏啦……”

秦忘我莞尔一笑道:“没事,各处走走。”

伙计忙道:“公子爷的房间还留着,您先上楼歇着,小的马上替您泡壶好茶。”

秦忘我微微点头,转身道:“施兄,可要先吃点什么?”

施六如道:“不用了,给我另开个房间,在下需要先睡上一会。”

伙计道:“有有有,二位请随小的来……”

二人随伙计登楼,秦忘我回原住的客房,施六如要了紧邻隔壁的一间。

秦忘我昨日深夜,在破庙中醒来,一口气奔了六七十里路程,回至镖局大门前,又跟韩伯虎、王守义等人动手,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糊涂仗。

突围逃出,再往返罗家庄一趟,到此刻尚滴水未沾,不但感觉疲惫,且又饥又渴。

趁伙计送茶进房,他要了碗面,外带一盘大­肉­包。

回想韩伯虎、王守义等人反目成仇,不山分说,见面出手就攻的情形,他心知其中必有缘故,但却百思不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萧姣姣的下落不明!

地鼠门耳目众多,或能查出眉目,偏偏郭兆南等人不在,使他忧心如焚。

一碗牛­肉­面、一盘大­肉­包,送到了房间里来。

秦忘我边吃边想,听那马车铺的女子说,他去罗家庄,是四五天前的事,难道这几天之内,一直昏迷不醒……

念犹未了,突闻楼下人声哗然。

秦忘我暗自一怔,急忙放下碗筷,出房探视。

只见伙计欲阻不及,被推开一旁,花小芳满睑悲愤,怒气冲天,带着七八名车夫打扮的汉子,正向楼上冲来。

花小芳一眼发现秦忘我,向他一指,怒声喝道:“就是他!”

原来她赶往虎风镖局,向韩伯虎通风报信,领了重赏,兴冲冲回到马车铺,一进门,只见七八个地鼠门弟子,正惊乱作一团。

她情知有异,排众而入,挤进去一看,惊得她魂飞天外。发现花小芬全身赤­祼­,横尸耳房门口,竟然遭人先­奸­后杀!

这一惊非同小可,花小芳扑向前去,抚尸痛泣。

一名弟子在旁问道:“谁来过?”

花小芳被一语提醒,突然想到了秦忘我和施六如!

她去虎风镖局,来回不过一炷香时刻,除了是他们二人去而复返,还会是谁下此毒手?

悲愤交迸之下,她带着七八个地鼠门弟子,直奔洛阳客栈而来。

伙计一见们们来势汹汹,指名要找秦忘我,惊的全力阻挡,却被花小芳一掌推开。

秦忘我尚不知是怎么回事,花小芳已冲上楼。

地鼠门弟子,个个均会武功,尤其她是挟怒而来,这一掌攻去,威力倒也不可小视。

秦忘我双眉一蹙,暗自忖道:我交了什么霉运,接连遇上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眼见花小芳一掌攻来,他无意出手,一闪身,避了开去,口中急道:“姑娘要找麻烦,总该师出有名吧!”

花小芳恨声痛斥道:“还我姐姐的命来!”一转身,双臂齐张,向他疾扑而去。

那七八个汉子,也已冲上楼,向秦忘我一拥而上。

秦忘我只要一出手,这些人必然受伤,他实不愿伤他们,又跟地鼠门结上梁子。只得纵身而起,越过走廊栏杆,落身至楼下。

他心知无法跟这些人理喻,正待夺门而出,先避开他们再说,不料眼前白影一晃,一个白衣少­妇­,已然当门而立,挡住了去路。

定神一看,白少少­妇­竟是白玉仙!

秦忘我急道:“白女侠……”

白玉仙面罩寒霜,冷声斥道:“哼!你真不甘寂寞,到处惹事生非!”

秦忘我未及分辩,花小芳及七八个汉子,已自身后扑来。

白玉仙抢步上前,袍袖疾拂,卷起一股强劲袖风;将那七八个汉子及花小芳,拂得东倒西歪,纷纷跌开。

这一手拂袖神功,使花小芳等人,顿时惊的张目结舌,心知遇上了强劲高手,哪敢轻举妄动。

白玉仙遂道:“我无意伤你们,只要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花小芳惊怒交加,挺身上前道:“你是什么人?”

白玉仙冷声道:“不要管我是谁,只要你们理字上站得住,我自会主持公道!”

花小芳怒指秦忘我,愤声道:“家姐跟他无冤无仇,却被他先­奸­后杀,我来找他偿命,这个理字可站得住?”

白玉仙一惊,心凉了半截。

秦忘我惊诧道:“什么?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娘,被人­奸­杀了?”

花小芳怒道:“哼!你还装摸作样!”

白玉仙脸­色­一沉,怒问道:“秦忘我,你自己说吧,可有此事?”

秦忘我深深一叹,一脸无辜道:“唉!我怎么这样倒霉,这真是从何说起……”

白玉仙斥道:“什么都不必说,只要回答我,有没有这回事?”

秦忘我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

白玉仙道:“既无此事,这位姑娘为何一口咬定是你?”

秦忘我转向花小芳,问道:“姑娘,你亲眼目睹,是在下所为吗?”

花小芳道:“今晨只有你们去过!”

秦忘我辩道:“咱们留了话就走了……”

花小芳接口道:“我曾离开约一炷香时间,一定是你们去而复返,趁我不在,看我姐姐一个人好欺,见­色­起意,又怕她事后告诉郭爷,就杀她灭口!”

秦忘我若有所悟道:“原来是咱们走后,姑娘又离开了,留下令姐一人,被人趁虚而入,才发生此不幸之事。但姑娘不能因为咱们去过,就一口咬定在下啊!”

花小芳道:“洛阳城中,凡是江湖人物,谁不知东城马车铺,是地鼠门据点,还没有人敢轻捋虎须,只有你们方才去过,问知别无他人,才认为有机可趁!”

白玉仙暗自一怔,问道:“姑娘,你们是地鼠门的人?”

花小芳昂然道:“不错!”

白玉仙道:“姑娘方才说,他们去东城马车铺,不只他一人?”

花小芳刚一点头,秦忘我已接口道:“对了!白女侠,跟在下同往的那位施兄,可以证明,咱们离开东城马车铺,就直接来此……”

白玉仙问道:“姓施的是何人?”

秦忘我道:“在下昨夜昏倒一处山下,幸为其路过发现所救,因而结识,同返洛阳……”

白玉仙又问道:“他人何在?”

突闻施六如接口道:“施某在这里!”

白玉仙抬眼一看,施六如正从楼上走下。

花小芳恨声道:“就是这两个人!”

施六如从容不迫,上前向白玉仙一抱拳,道:“在下可以证明,秦兄所说绝无虚言!”

花小芳怒斥道:“哼!你们狼狈为­奸­,一个鼻孔出气,岂可听信!”

白玉仙正­色­道:“这位姑娘,此事谁是谁非,一时难下定论,你们暂且回去,待我问明真相,再给姑娘一个交代,如何?”

花小芳激动道:“不!你分明在袒护他……”

白玉仙脸­色­一沉,道:“姑娘说话要有分寸,就是常九见了我,也得礼让三分!”

花小芳一听她口气,心知来头不小,尤其方才露的一手拂袖神功,威力惊人,故她不敢再争。

虽是悲愤交加,在此情势之下,她只好愤声道:“好!谁教地鼠门弟子不争气,技不如人,被人屠杀了二三十人,也无可奈何,多死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激动处,已是热泪盈眶,突然掩面夺门而出。

其他七八名汉子,更不敢造次,急急跟了出去。

秦忘我如释重负,拱手道:“多谢白女侠,为在下解围……”

白玉仙冷声道:“事情还没完!”

秦忘我一怔,诧然道:“白女侠相信她血口喷人?”

白玉仙状至不屑道:“哼!你能对杨姑娘,自然也能对别人!”

秦忘我急道:“白女侠,你说在下对杨姑娘……”

白玉仙瞥施六如一眼,似有顾忌,道:“走!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秦忘我正中下怀,他也想问白玉仙,王守义与韩伯虎,为何对他反目成仇,即向施六如道:“施兄请在此等在下。”

施六如道:“秦兄请便。”

白玉仙带着秦忘我,出了北城,来至僻静处。

四下无人,这位当年驰誉江湖,疾恶如仇的女侠,不由地怒形于­色­道:“秦忘我,你这小子实在令我失望,痛心!”

秦忘我沮然道:“白女侠,那位姑娘的片面之词,无中生有,你怎可听信?”

白玉仙冷冷一哼,道:“此事姑且不论,杨姑娘之事,又当如何?”

秦忘我急问道:“杨姑娘出了什么事?”

白玉仙怒道:“她比那姑娘幸运,没有被杀!”

秦忘我闻言,顿时神­色­倏变,不由地浑身一颤,愕然倒退三步。

白玉仙接道:“我与谭老前辈,原有意成全此事,想不到你……唉!我实在看错了人!”

秦忘我若有所悟,终于明白,王守义与韩伯虎,为何反目成仇,对他痛恨入骨了。

他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唔……一定是有人嫁祸于我!”

白玉仙斥道:“连萧姑娘都挺身指证,亲眼目击,你还敢抵赖!”

秦忘我惊道:“萧姑娘?她……”

白玉仙疾言厉­色­道:“你冒死救回了萧姑娘,欠你一份情,连她都指证历历,难道这也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

秦忘我更糊涂了,自己几时救回了萧姣姣,怎会一点也记不起?

白玉仙见他沉思不语,以为他已默认,脸­色­稍缓道:“杨姑娘乃王大人外甥女,若照他与韩镖主之意,绝不会轻易饶你,此事巳由我与谭老前辈揽下,只要你有诚意解决,咱们也好向王大人有个交代,你自己说吧,打算怎样解决?”

不料秦忘我把话岔开道:“白女侠,你方才说,在下冒死救回了萧姑娘?”

白玉仙睑­色­又一沉,道:“这是两码事,不能因你救回了萧姑娘,就可对杨姑娘的事不负责!”

秦忘我正­色­道:“但在下对救回萧姑娘之事,却是毫无所知!”

白玉仙暗自一惊,猛然想到,难道救回萧姣姣的,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果真如此,夺去杨瑶清白的,自然就不是他了!

否则,杨瑶与地鼠门女弟子之事,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救回萧姣姣是大功一件,足可引以为荣之事,他又何必否认?

只有—个结论,眼前的秦忘我,与逃出虎风镖局的秦忘我,并非是同一人!

念及于此,白玉仙不禁惊诧道:“你没有去罗家庄救萧姑娘?”

秦忘我茫然道:“在下是去了罗家庄,但是否救出了萧姑娘,却记忆不起……”

话犹未了,突见一群人飞奔而来。

这群人浩浩荡荡,来势汹汹,足有二三十人,为首的正是郭兆南!

秦忘我暗自叫苦,急向白玉仙道:“在下跟他们有理说不清,先走一步了!”

白玉仙那容他走,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手腕,道:“真相不弄清楚,你不能走!”

秦忘我情急之下,手腕疾沉,不料竟然未能挣脱。

郭兆南等人已到,双臂齐张,挥众将他们包围起来。

白玉仙仍然紧扣秦忘我手腕,振声道:“阁下可否听我一言?”

郭兆南虽未见过白玉仙,但他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早已知道虎风镖局里,来了那些人物。

一见白玉仙英姿凛人,已料知她身份,当即抱拳道:“这位可是白女侠?”

白玉仙谦道:“不敢,阁下就是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郭兄吧?”

郭兆南微微点头,不亢不卑道:“白女侠,此为地鼠门之事,尚望白女侠能置身事外,由咱们自行处断!”

白玉仙向怒容满面的花小芳一瞥,道:“妾身已跟这位姑娘说过,容我查明真相,自会给地鼠门一个交代,难道郭兄信不过我白玉仙?”

郭兆南道:“此事已昭然若揭,何需再查,白女侠若非存心袒护,就请遵守江湖道义,不要横加Сhā手。”

白玉仙悴然道:“如果妾身一定要过问呢?”

郭兆南仗着人多势众,不甘示弱道:“那你就休怪在下失礼了!”

白玉仙怒从心起,突然放开秦忘我,冷声道:“好!我倒要看看,郭兄有多大能耐!”

郭兆南的目标,并非是白玉仙,出手就向秦忘我攻去。他的左掌虽断,威猛不减,这一掌攻出,仍然威力惊人,骠悍无比。

白玉仙玉腕疾翻,斜刺里拍出一掌,竟将郭兆南的攻势阻挡,逼开一旁。

郭兆南顿时恼羞成怒,一旋身,抡掌狠狠向她劈来。

白玉仙并不愿伤他,但以眼前情势,若不杀­鸡­敬猴,使郭兆南吃点苦头,知难而退,这二三十人一动手,势必引起一场混战,甚至造成无谓伤亡。

念方动,出手如电,竟是仗以成名的兰花拂|­茓­手!

一般武林高手,能识出这种独门点|­茓­手法者,已不多见,更遑论化解。

但出乎意料之外,郭兆南居然避开了。

而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

白玉仙的兰花拂|­茓­手,从未失手过,竟然被对方化解,她不禁暗自一惊,突然双手齐拂,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郭兆南却是眼明手快,以独臂单常,连封带折,护住全身各处大|­茓­,使对方一时难以得逞。

秦忘我一旁掠阵,无从Сhā手,但他旁观者清,看出郭兆南的出手,竟是迅疾诡异无比。

他所学的武功,极为博杂,几乎包罗万象,集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之大成,但却无法看出郭兆南的路数。

白玉仙更暗自惊诧,原以为此人,不过是地鼠门第二号人物,武功必在常九之下,且那日萧姣姣一出手,就以红毛宝刀断其左掌,显然不堪一击。

是以刚一出手,存了几分轻敌之心,并未全力施为,此刻双手齐拂,指影满天飞舞,犹如千百手指,将对方全身各处大|­茓­,均笼罩指影之下。

如此凌厉的攻势,竟被郭兆南一一化解,终使白玉仙惊怒交加,玄冰掌正待出手,突闻秦忘我振声道:“白女侠请退,他是冲着在下来的!”

白玉仙未及喝阻,秦忘我已揉身欺进。

迅雷奔电的一掌,竟将郭兆南震的一个踉跄,连退五大步!

白玉仙一怔,郭兆南却是大惊失­色­,围在四周的二三十人,更是目瞪口呆,所有在场的人,均未看清,秦忘我这一掌是如何攻出的。

尤其是,郭兆南能在兰花拂|­茓­手之下,一一从容化解,居然避不开这一掌!

秦忘我却神­色­自若道:“郭前辈,咱们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拼个你死我活,还是听白女侠的,等查明真相,再给你们个交代,悉听尊便!”

郭兆南不愧是老江湖,方才那一掌,已知秦忘我是手下留情,否则已受内伤。

尽管他们人多势众,非但毫无制胜把握,且可能造成惨重伤亡,此刻既有现成台阶可下,他若不知难而退,岂非不知死活。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虽非俊杰,却很识时务,当机立断道:“白女侠,今日承教了。此事到此为止,在下静候白女侠的回话!”

白玉仙道:“我一定会有交代!”

郭兆南一抱拳,道“告辞!”转身就走。

花小芳虽心有未甘,但无可奈何,狠狠瞪了秦忘我一眼,随着众人浩浩荡荡而去。

白玉仙若有所思,似在为郭兆南,能破解她的兰花拂|­茓­手,感到十分惊异和纳闷。

忽听秦忘我道:“白女侠,在下可否先跟萧姑娘见一面?”

白玉仙道:“怎么?你不敢跟我回去对质?”

秦忘我摇摇头,道:“不!在下要先见萧姑娘!”

白玉仙犹豫一下,始道:“好吧,但我不能保证,她是否愿意见你。”

秦忘我道:“天黑之前,在下就在这里等她!”

白玉仙微微点头,转身疾掠而去。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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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仙匆匆赶回城北,遥见虎风镖局大门外,韩伯虎正送出郭兆南。

她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郭兆南于心不甘,跑来向韩伯虎告状了。

等郭兆南去远,白玉仙才奔向镖局。

一进大厅,果见韩伯虎、王守义、谭三姑正在密商。

白玉仙直截了当道:“郭兆南可是来告状的?”

韩伯虎颔首道:“他将一切情形,都告诉咱们了。”

王守义怒形于­色­道:“这小子实在可杀,死有余辜!”

谭三姑也有责难之意,道:“你怎么不把他带回?”

白玉仙从容不迫道:“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咱们应该冷静下来,先把真相查明再说。”

王守义愤声道:“白女侠,铁证如山,指证历历,还要怎样明白?”

白玉仙故弄玄虚道:“妾身所指并非有形,而是无形者!”

王守义果然未能听懂,为之一怔,茫然道:“白女侠的意思是……”

白玉仙这才正­色­道:“妾身是说,杨姑娘受辱,指明是秦忘我所为,且经萧姑娘挺身作证;地鼠门那位女弟子惨遭­奸­杀,虽死无对证,其妹却因今晨秦忘我去过,一口咬定是他­干­的,但妾身怀疑,杨姑娘与萧姑娘所见,究竟是否秦忘我本人?

王守义终于明白了,惊诧道:“白女侠,你认为她们所见的秦忘我,实际上是假的?”

白玉仙微微点头道:“妾身要查明的,正是这个!”

韩伯虎不以为然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但冒死救回萧姑娘,且带路领咱们去罗家庄,几乎中毒毙命,怎么可能是假的!”

王守义附和道:“在下同意韩兄看法!”

谭三姑老成持重道:“老身也认为,绝对假不了。否则,萧姑娘跟他最接近,早就识破了。”

白玉仙孤掌难鸣,无法力排众议,遂道:“现在他要求,先跟萧姑娘见一面。”

谭三姑道:“为什么?”

白玉仙强自—笑道:“大概想证明,救萧姑娘回来的,跟现在的他,并非同一人吧!”

韩伯虎沉思一下,忽道:“白女侠,你能否确定,方才赶去洛阳客栈,见到的是不是那小子本人?”

白玉仙不加思索道:“是他!错不了!”

韩伯虎道:“好!白女侠能确定是他,绝对错不了,但在下要请教—点,即使他能证明,对杨姑娘非礼的另有其人,那岂不是等于说明,­奸­杀地鼠门女弟子,就是他所为?”

白玉仙摇头道:“不然,地鼠门那位姑娘,只是因为今晨,秦忘我偕同一个姓施的去过,随后她即赶来通风报信,回去时发现其姐惨遭­奸­杀,认定是他们去而复返,见­色­起意。实际上,她并未亲眼目击,仅以推测,岂可为凭?”

韩伯虎点了点头,道:“白女侠之言,也有道理。”

白玉仙道:“所以妾身认为,不妨让萧姑娘跟他见一面,若能证实,对杨姑娘非礼的,并非是他,真相即可昭然若揭。”

谭三姑起身道:“对!咱们这就去通知萧姑娘。”

二人来至西厢客房,尚未走近房门口,已听房内传出一阵哭闹之声。

白玉仙暗自一怔,急步上前敲门,呼道:“玉儿,快开门!”

原来那日事情发生后,杨瑶痛不欲生,谭三姑惟恐她一时想不开,萌生短见,留萧姣姣与黄小玉,日夜相陪,苦苦劝慰。

黄小玉闻声立即开门,白玉仙进房一看,只见杨瑶伏在床上,伤心欲绝地失声痛泣,萧姣姣一旁苦劝无效,正急的不知所措。

白玉仙轻声问道:“玉儿,杨姑娘怎样了?”

黄小玉沮然道:“她一直闹着要去杀秦大哥,女儿跟萧姑娘劝也劝不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谭三姑跟进房,轻声道:“玉仙,你把萧姑娘带出去说话,别让杨姑娘知道。”

白玉仙会意地点下头,向萧姣姣一施眼­色­,二人相偕走出房去。

走向长廊,萧姣姣轻声急问道:“有事吗?”

白玉仙微微点头道:“秦忘我要见你!”

萧姣姣一怔,惊诧道:“见我?为什么要见我?”

白玉仙正­色­道:“大概是想证实,那日对杨姑娘非礼之人,不是他吧!”

萧姣姣又是一惊,急道:“晚辈亲眼看他从杨姑娘房里溜出,不是他是谁?”

白玉仙道:“问题就在这里,方才我见过他了……”

萧姣姣惊问道:“白前辈在何处见到他了?”

白玉仙低声道:“是地鼠门弟子,赶来通风报信的,本来韩镖主与王大人要赶去,我怕他们把事情弄僵,说服了他们,由我单独赶到洛阳客栈去。”

萧姣姣愤声道:“哼!他的胆子真不小,居然还敢留在洛阳城里!”

白玉仙接下去道:“可是,我赶到时,他正被地鼠门弟子包围……”

萧姣姣道:“哦?地鼠门弟子,跟他有何过节?”

白玉仙皱起眉头道:“他们一口咬定,有个地鼠门女弟子,被他­奸­杀!”

萧姣姣心头一凛,神情倏变道:“哼!想不到他竟如此狠毒、下流!”

白玉仙道:“但他矢口否认,甚至对救回萧姑娘之事,亦毫无所知。”

萧姣姣斥道:“他连这个也否认,救回我的不是他,又是谁?”

白玉仙道:“他认为另有其人!”

萧姣姣冷冷一哼,嗤之以鼻道:“我明白了,他为了脱罪,不惜否认曾救回了我,既然如此,就证明对杨姑娘非礼的,不是他了!”

白玉仙若有所悟道:“这点我倒没有想到……”

萧姣姣接口道:“白前辈,据晚辈看,他要见我有两个目的,一是杀我灭口,来个死无对证,一是为了脱身,故意支走白前辈……”

白玉仙急道:“对!咱们快去!”

她猛然想到,可能中了秦忘我的金蝉脱壳之计,不由分说,一把拖了萧姣姣就走。

经过大厅,王守义、韩伯虎双双迎上前。

不等他们开口,白玉仙已道:“妾身带萧姑娘去一趟,不必劳师动众。”

王守义未及表示意见,她们已匆匆而去。

韩旧虎急道:“王大人,万一那小子有诈,她们恐怕应付不了……”

王守义把头一点,道:“在下也为此担心,走!咱们跟去,以防万一!”

二人立即随后跟了去。

白玉仙带着萧姣姣,出了北城,直奔约定地点。

哪知来到那僻静之处,竟然未见秦忘我人影。

白玉仙极目四眺,毫无所见,不禁愤声道:“他说好天黑之前,一直在此相候,怎么……”

萧姣姣冷哼一声,道:“我早就料到,这是他用的脱身之计!”

白玉仙为之气结!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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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们如果早来一步,就见到秦忘我了。

秦忘我并非支走白玉仙,用的脱身之计,他是真的要见萧姣姣。

白玉仙离去后,他就在此守候。

倏而,突见一女子飞奔而来,秦忘我喜出望外,立即迎上前去。

哪知距离一近,秦忘我一眼认出,来的这布衣裙钗少­妇­,正是侍候其母多年,情同姐妹的婢女杏花!

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掉头飞奔而去。

杏花急起直追,一面叫道:“小寒少爷!小寒少爷!你停下来……”

秦忘我充耳不闻,施展出绝顶轻功,一口气狂奔七八里,回头一看,杏花竟然紧追不舍。

她的一身轻功,虽不比武林一流高手逊­色­,但要追上秦忘我,却是相当吃力。

一路急起直追,又追出四五里,突然失去了秦忘我的影踪。

眼前是一片密林。

遇林莫追,指的是追敌之际,若遇树林,切忌冒险追入,以防敌手暗算。

她追的不是敌人,而是看着他出世,看着他从小到大的“小寒少爷!”

既不怕遭到暗算,她毫不犹豫,追进了密林。

巨树参天,耸入云霄,遮住了阳光,使得林内一片昏暗,­阴­森可怕。

她一面搜寻,一面叫道:“小寒少爷,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快出来吧,别让我找得好苦啊!”

林内寂静无声,不见丝毫动静。

杏花继文雀、武凤之后,奉命离开大巴山?一路追寻“小寒少爷”,疲于奔命,好不容易被她发现,哪能轻易放弃。

她一面频频呼唤,一面继续搜寻,不知不觉已越走越深入。

突然,瞥见数丈之外,一条人影一闪而逝。

杏花急起直追,却又失去了影踪。

正四下搜索,人影又现,这次相距不足一丈。

杏花那容机会错过,猛提一口真气,身形疾­射­而去。同时一伸手,一把抓住那人肩头,得意笑道:“小寒少爷,你跑不掉了吧!”

那人猛一回身,惊的杏花魂不附体,撤手暴退七八尺,失声惊呼道:“啊!鬼……”

原来乍见之下,那人竟似一具骷髅!

其实他是穿上一身黑­色­骷髅衣,睑上戴着骷髅面具而已,杏花猛然一惊,哪能看得真切。

就当她大惊失­色­之际,“嗖嗖”之声连起,从密林内四面八方,窜­射­出一二十具“骷髅”。

他们正是“骷髅教”徒众!

杏花从未涉足江湖,不知近年江湖中,崛起这么个邪门歪道的魔教,但她一定神,已然看出他们并非是鬼。

胆气一壮,杏花怒斥道:“哼!原来是装神弄鬼!”

一二十具“骷髅”,突然一拥而上,齐向她扑来。

杏花一身轻功,足堪跻身武林一流高手,毫不逊­色­,武功却不济,仅会一些防身小功夫,难当大任。

幸好她带有随身法宝,双手齐拂,十指疾弹,十缕轻烟疾­射­而出,在数丈方圆之内,散发弥漫开来。

这缕缕轻烟,实际上是种粉末,乃江南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采多种药物制成,可藏于指甲之间,必要时弹­射­出去,嗅入即时昏倒,极难防范。

一二十具“骷髅”正扑近,惊觉有异,已是措手不及,纷纷倒地不起。

连杏花自己都感到意外,想不到这迷魂药物,俱有如此威力。

方自惊喜,突闻一阵嘿嘿慑人冷笑,发自身后。

杏花暗自一惊,猛然回身,只见丈许之外,又出现个“骷髅”。只是他与众不同,面具及服装均为青­色­。这种差别,显示他的身份特殊,高人一等。

青衣骷髅狞声道:“想不到你这小女子,居然也会使用弹指迷魂粉,何妨再对老身试试!”一听这口气,竟然是个老­妇­。

杏花力持镇定道:“妾身旨在自卫,无意伤人。”

青衣骷髅冷声斥道:“哼!好个无意伤人,老身若晚来一步,这一二十人,岂不任凭你宰割!”

杏花急道:“妾身绝无此心……”

青衣骷髅怒哼一声,两肩微晃,疾扑而来。

杏花身形一飘,掠开八尺。

不料青衣骷髅身形一旋,竟然如影随形,猛然欺近,出手如电地向她肩头抓下。

杏花肩头急沉,拧腰错步,反手五指疾弹,­射­出五缕轻烟。

青衣骷髅果非夸口,不闪不避,五缕轻烟迎面袭至,对她竟然毫无效力。

杏花方自心惊,青衣骷髅已骈指如戟,朝她“天池”“章门”二|­茓­疾点而至。

随身法宝失效,杏花只有施展轻功,闪避开去。

哪知青衣骷髅的轻功,犹在她之上,且身法迅疾诡异无比,任凭杏花如何闪避,始终如影随形,不离左右。

且这老­妇­的点|­茓­手法,更是来势汹汹,辛辣绝伦,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实为武林中所罕见。

杏花的轻功身法,已施展到极限,仍然无法摆脱对方,一时险象环生,不禁情急叫道:“小寒少爷,你还不快出来帮我!……”

她在无奈之下,惟有希望秦忘我现身,助她退敌。

但她的呼叫,却毫无回应。

秦忘我不知是早巳远离,还是吃了秤陀铁了心,就是不现身。

青衣骷髅突然出手如电,点中了她“天池”|­茓­。

杏花只觉一身一麻,失去了知觉。第十六章骷髅祭教

一座天然形成的大岩洞中,正中央以石块围成火盆,烧着熊熊烈火。火光映出洞壁上人影憧憧。

六七十名“骷髅”,分为黑、青、绿三­色­,围坐火盆四周。

岩洞正上方,以青石板设一祭坛,坛后洞壁上,赫然一面骷髅大旗。

青石板上平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全身赤­祼­的杏花。

这时分从祭坛两旁,走出两个“骷髅”,一个身着金­色­骷髅服,戴金­色­骷髅面具,另一个则为银­色­。

洞内即时静肃下来,鸦雀无声。

金银二骷髅步上祭坛,银衣骷髅恭立一旁,由金衣骷髅面对坛下徒众发言。

他轻咳两声,遂道:“本教此来豫西,出师不利,遣往罗家庄十余人,全军覆没,悉遭不幸……”

祭坛下徒众,顿时响起一阵“嗡嗡”之声,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议起来。

金衣骷髅高振双臂,使全场恢复肃静,接下去道:“大家不必惊惶,更不可气馁,此番虽稍受挫折,不足影响本教大事,今日不明身份女子闯入,幸为青旗堂欧阳堂主擒获,正好用她活祭教旗,祈求天助,使本教发扬光大,威镇天下武林!”

数十徒众,顿时发出一片欢呼。

银衣骷髅立即拔剑出鞘,双手捧上,执礼甚恭道:“恭请教主,主持祭旗大典!”

金衣骷髅接剑在手,正待举行祭旗仪式,突见走入一蓝袍中年。赫然是那震惊江湖,令人闻名丧胆的疯狂杀手!

他的身后,尚跟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一个徐娘半老的妖艳­妇­人。

三人一到,全场立即起身恭迎。

金银二骷髅,忙走下祭坛相迎,对他们执礼甚恭。

蓝袍中年眼光一扫,道:“噢,贵教有什么祭典?”

金衣骷髅恭然道:“复仇使者来的正好,就请代为主持祭旗大典。”

“复仇使者”,好怪异的名号!

他究与何人有仇?

蓝袍中年谦让道:“在下岂可逾越,教主亲自主持吧!”

金衣骷髅道:“恭敬不如从命,三位请上座观礼。”

蓝袍中年微微点头,与那一男一女走向祭坛旁,在石凳上坐下。

祭旗仪式开始,金衣骷髅双手捧剑,面向骷髅旗,口中念念有词。

熊熊火盆四周,六七十徒众席地而坐,保持肃静,其中却有一名黑衣骷髅,似在伺机而发,蠢蠢欲动。

蓝袍中年双目如炬,偶而瞥向祭坛,目光接触那全身赤­祼­的杏花,突然暗自一怔,霍地站了起来。

金衣骷髅正好回身,见状也为之一怔。

蓝袍中年趋前,向昏迷不醒的杏花注视片刻,忽问道:“教主,这女子何处来的?”

金衣骷髅恭然答道:“是她自己闯入林内,被黑旗堂人发现,合力围捕,反被她以迷魂药物所逞。幸青旗堂欧阳堂主赶到,始将她制住。怎么?使者认得这女子?”

蓝袍中年得意笑道:“嗯!有了她,就不需要找常九了!”

金衣骷髅惊喜道:“哦?这女子是……”

蓝袍中年道:“教主,请与贵教各位暂且回避,在下要借用此她一下。”

语气虽客气,却无异是命令。

金衣骷髅身为教主,竟然唯命是从,当即挥众出洞。

蓝袍中年似有顾忌,将那一男一女也支出去,始自鸣得意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遇上你,我又何必费尽心机,苦苦找寻常九!哈哈……”

狂笑一阵,正待出手为杏花解开|­茓­道,突见一名黑衣骷髅闯入,使他微觉一怔,即时戒备。

黑衣骷髅趋前,执礼甚恭道:“启禀使者,常九求见!”

“常九?”蓝袍中年大为意外,又是一怔。

他费尽心机,不惜大开杀戒,为的是要逼使常九出面,结果杀人无数,却始终难以如愿。

想不到刚发现杏花,不需要常九了,这家伙竟自己送上门来!

黑衣骷髅见他似乎无动于衷,灵机一动,又道,“他还带来几个女子……”

蓝袍中年果然急问道:“哦?他带来的是什么人?”

黑衣骷髅摇头道:“不知道……”

蓝袍中年沉吟一下,霍然心动道:“你替我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黑衣骷髅正中下怀,恭应道:“是!”

蓝袍中年急于见常九及带来的几名女子,立即急急走出洞外。

金银二骷髅及那六七十徒众,这时已走出数丈之外,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他们所议论的,正是蓝袍中年,何以对那昏迷的女子如此重视,连那一男一女,也暗觉莫名其妙。

蓝袍中年眼光一扫,并未发现常九在其中,掠身而至,急向金衣骷髅问道:“教主,常九何在?”

金衣骷髅被问的一怔,茫然道:“常九?”

蓝袍中年反应何等机灵,情知有异,暗叫一声“糟了!”回身就向洞岩掠去。

冲入洞内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黑衣骷髅及祭坛上的杏花,已然不知去向,

蓝袍中年惊怒交加,气急败坏地又冲出洞外。

那一男一女已赶来,齐声问道:“怎么了?”

蓝袍中年无暇答话,眼光一扫,遥见两条人影,正逃入林内。

“追!”字甫出口,人已疾­射­而去。

一男一女哪敢怠慢,紧随蓝袍中年身后,急起直追。

原来那黑衣骷髅,竟然是秦忘我!

他被杏花一路紧迫不舍,逃入林中,纵身跃至树上藏了起来。

杏花追入,连声呼叫,他却不敢出声。

秦忘我居高临下,发现四周一二十名骷髅,正闻声赶来,不由地暗自一惊。但定神一看,已看出他们只不过是身穿骷髅黑衣,戴着骷髅面具而已。

正待向杏花示警,一二十名骷髅,已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幸好她以随身法宝,使他们全部倒地不起。

青衣骷髅就不好对付了,这老婆子叫欧阳青萍,当年在江湖上是位风云人物,以擅用天下奇毒闻名,被称为百毒鬼婆。

如今她屈就骷髅教,任青旗堂堂主,未免大材小用。

其实不然,老婆子自有她的打算,只是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杏花重施故伎,在欧阳青萍面前使用迷昏药物,岂非是班门弄斧。

藏身树上的秦忘我,发现杏花情势危急,尚未及现身抢救,已被老婆子点中|­茓­道,失去了知觉。

欧阳青萍身手快如闪电,杏花尚未倒下,已被她拦腰一把挟起,疾掠而去。

秦忘我纵身而下,欲追不及,眼光一扫,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二十具“骷髅”。

突然灵机一动,心忖道:这些人绝非善类,又在洛阳附近出现,说不定跟那疯狂杀手有关,我何不趁机混入,查明究竟。

心念既动,立即将一名汉子的骷髅黑衣及骷髅面具扒下,自行穿戴上,然后将那昏迷的汉子,拖至数丈外,藏于深草丛内,回至原地躺下。

倏而,赶来几名青衣骷髅,持欧阳青萍交付之解药,分别塞入各人鼻孔内,一阵清香吸入,一二十具骷髅顿时清醒过来。

秦忘我也跟着“清醒”,由于身穿黑­色­骷髅服,睑上戴着骷髅面具,并未被识破。

随着众人进入岩洞,只见昏迷不醒的杏花,已被全身剥光,置于祭坛之上。

秦忘我惊怒交加,但同内聚有数十之众,使他孤掌难鸣,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只有等待机会。

祭旗大典将要开始时,他已按捺不住,正待伺机而动,突见蓝袍中年三人不速而至。

来的竟是那疯狂杀手!

秦忘我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心知以眼前的情势,既不能力敌,只有智取。

尚未思出万全之计,想不到这疯狂杀手,居然认出了杏花!

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情急生智,能把疯狂杀手骗出洞外,趁机解开杏花|­茓­道,抓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来不及穿上,拖了她就走。

杏花也不知道,救出她的这黑衣骷髅是谁,更顾不得全身一丝不挂,一口气逃向密林。

秦忘我这才将衣服塞给她,急道:“快穿上!”

杏花窘迫万状,接过衣服急忙穿上。

秦忘我背转身子,发现蓝袍中年已追来,不禁情急道:“你快走,我来阻挡他们!”

杏花自知武功不济,只好顺从地转身逃去。

蓝袍中年追至林前,怒斥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

秦忘我出手就攻,来了个先发制人。

他学艺博杂,­精­通各门各派武功,一向是让对方先出手,看出路数,才出奇制胜加以克制,屡试不爽。

但此刻的对手是疯狂杀手,拥有银月飞霜及青虹剑两件杀人利器,绝不能让他兵刃出手。

这—掌攻来,挟雷霆万钧之势,凌厉迅疾无比。

蓝袍中年一时竟未料到,对方会是秦忘我,只道是骷髅教的人,突然倒戈相向,不免存了轻敌之心。

怒呼声中,扬手一掌迎去,只用了七成真力。

双方掌力撞个正着,只听得爆出轰然一声巨响,顿时飞沙走石,天惊地动。

蓝袍中年全身一震,竟被震的倒退数步!

秦忘我只被震退一步,即时双脚一蹬,腾身而起,凌空双掌齐发,猛向蓝袍中年当头劈下,势如秦山压顶。

一掌吃了闷亏,使蓝袍中年不禁惊怒交加,不闪不避,也以双掌迎去,真力骤发至十成。

双方再度以真力相拼,又是接连两声破空巨响,声势较方才一掌更为骇人!

但这次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蓝袍中年对作准备,两脚站稳马步,虽保住颜面,未再被震区,却是双足下陷数寸。

秦忘我则是全身—震,凌空一个鹞子大翻身,倒­射­出两丈,始落足地上。

那一男一女赶至,正待双双出手,却听得蓝袍中年喝令道:“不用管这里,去追那女子!”

秦忘我认出,这脑满肠肥的中年,正是那夜在罗家庄,饮酒作乐的罗庄主,他不由地怒从心起,哪容他们入林去追杏花,身形一晃,挡住了去路。

男女二人急欲去追杏花,无意跟秦忘我力搏,分从两旁闪身冲了过去。

秦忘我无法兼顾二人,旋身一掌劈向大腹贾男子。

这一掌去势极快,且大腹贾占计错误,以为秦忘我强敌当前,自颐不暇,不可能分身去追击他,是以毫无防范。

等他惊觉掌风袭到,已措手不及,背上硬生生捱了一掌,一个踉跄,扑跌地上,顿时口喷鲜血。

秦忘我掠身而至,正待一把提起大腹贾,突闻“嗖”地一声,身后似有飞刀­射­到。

他猛可一惊,想到了银月飞霜!

情急之下,猛提一口真气,身形拔起两丈七八。

一道寒芒自脚下疾­射­而过,立即旋转飞回,果然是那霸道无比的杀人利器!

蓝袍中年旨在抢救大腹贾,无意要取小伙子的命,否则不会一击未中,即将银月飞霜收回。

秦忘我心知银月飞霜厉害,手无寸铁,不敢轻沾其锋,凌空一拧身,飘落在数丈之外。

其实这个距离,仍在银月飞霜威力范围之内。

蓝袍中年并不急于出手,振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放走那女子?”

秦忘我急中生智道:“奉教主之命放人!”

他这一着相当聪明,也相当厉害,存心离间蓝袍中年与骷髅教之间关系。

蓝泡中年果然一怔,惊怒交加道:“什么?是他……”

正好金银二骷髅,挥众飞身赶到。

蓝袍中年脸­色­霍地一沉,道:“教主,此人可是贵教的人?”说时向秦忘我一指。

这身服装及面具,自然是骷髅教的人。

但金衣骷髅却为之一怔,诧异道:“这……使者可是怀疑……”

蓝袍中年冷冷一哼,沉声道:“此人说是奉教主之命,放走那女子的!”

金衣骷髅猝然道:“使者相信?”

蓝袍中年道:“在下一向只相信事实!”

这寸黑、青、绿三­色­骷髅,已从四面八方拥来,团团围住。

秦忘我心知不易脱身,也不打算逃走,因他决心要夺回银月飞霜及那柄青虹剑。

此刻正是大好机会。

金衣骷髅要证实,并未“背叛”蓝袍中年,向秦忘我怒问道:“你是谁?”

秦忘我故意道:“教主,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这话是说给蓝袍中年听的,好加深他对金衣骷髅的怀疑。

蓝袍中年果然冷哼—声,铁青着脸,冷眼看金衣骷髅如何给他交代。

金衣骷髅勃然大怒,喝令道:“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黑、青、绿三­色­骷髅六七十人,立即一拥而上,向秦忘我扑去。

秦忘我成竹在响,等他们扑近,突然身形一掠,冲入一二十名黑衣骷髅之中。

由于服装、面具完全一样,他一混入,顿时情势大乱,一时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他了。

黑衣骷髅既难以分辨,青、绿两­色­骷髅自然无从下手,不知该抓哪一个。

金衣骷髅见状大怒,振声喝令道:“住手!”

黑、青、绿三­色­骷髅即时停止,肃立待命。

金衣骷髅道:“请各位把面具摘下!”

他这一着,可使各人露出真面目,秦忘我即无法遁形,可谓相当高明。

秦忘我不禁暗惊,心想:好家伙,这下只好全力一拼了!

但黑、青、绿三­色­骷髅,却是相应不理,未见一人将脸上面具摘下。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竟敢抗命?

金衣骷髅沉声道:“各们没有听见?我说把面具摘下!”

一名黑衣骷髅挺身而出,只见他服装、面具并无差异,仅响前多挂一白­色­小骷髅,以资识别,显然地位较其他人为高,大概是位堂主吧。

他虽执礼甚恭,却当仁不让道:“教主,咱们曾有言在先,加入骷髅教,除对教主一人之外,不需向其他任何人暴露身份来历,现在教主要咱们摘下面具,岂不有违当初约定?”

金衣骷髅微微一怔,驳道:“现下情况特殊,有人混入,本座不得不查明!”

黑旗堂主建议道:“那也不需当众摘下面具,教主可个别以暗语相询,便知分晓。或个别带入洞内,验明正身……”

金衣骷髅尚未置可否,蓝袍中年已接口道:“何必如此麻烦,既已加入骷髅教,就无须担心暴露身份来历,如果谁不愿摘下面具,一律格杀毋论!”

此言一出,所有在场之人,无不为之震惊。

金衣骷髅身为教主,不禁悻然道:“使者岂可……”

蓝袍中年冷冷一哼,状至不屑道:“有何不可!贵教虽值用人之际,但应重质而不重量,求其­精­而不在人多。像派去罗家庄的那批人,全军覆没,再多也无济于事!”

金衣骷髅道:“这……”

蓝袍中年冷森森道:“那批饭桶,全是黑旗堂的人,现在又是黑旗堂出了问题。教主应该切实检讨整顿,不可姑息包庇了!”

金衣骷髅道:“使者之意……”

蓝袍中年断然道:“很简单,如果他们不愿摘下面具,就一律格杀,混入的人也无法幸免!”

一二十名黑衣骷髅,包括秦忘我在内,无不心中大骇,但却敢怒而不敢言。

金衣骷髅犹豫之下,无奈道:“各位都听见了,就请把面具摘下吧!”

黑旗堂堂主不服道:“教主,骷髅教的事,为何要听命于外人……”

话犹未了,蓝袍中年手一扬,银月飞霜疾­射­而出。

寒芒过处,只见血箭飞溅,黑旗堂堂主已人头落地!

在场的六七十人,见状顿时胆魂俱裂,无不禁若寒蝉。

蓝袍中年收回银月飞霜,嘿然冷笑道:“哪一位还有意见?”

众人目睹身首异处,倒下地的黑旗堂堂主,谁还敢表示异议。

只见一名黑衣骷髅,首先摘下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众人为之一怔,想不到他竟是个和尚,出家人居然也投靠到骷髅教来了!

再仔细一看,认出他就是两年前,江湖中极为轰动,因犯清规,被逐出少林寺的了空大师!

接着又两名黑衣骷髅,自动摘下面具,竟是一男一女。他们也不是无名之辈,正是官府重赏缉拿的鸳鸯大盗,草上飞莫野、黑燕子仇燕夫­妇­。

蓝袍中年这一手杀­鸡­儆猴,果然见效,这三人一开了头,其他人哪敢不照做。

一二十名黑衣骷髅,纷纷摘下面具,几乎全是江湖中的熟面孔,且多数已小有名气,难怪他们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毕竟,他们都是成名人物,居然投靠一个名不见经传,尚未成气候的邪教,实非光荣之事。

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人,面具尚未摘下,数十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他身上。

他,就是秦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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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鹏已第三次来虎风镖局,杨瑶仍然拒不见面。

韩伯虎不敢以实情相告,诳称杨姑娘病了。

既已文定,未婚妻病了,未婚夫岂不更应该探病?

得到的答覆是,杨瑶为亡父大仇未报,心情不佳,不想见任何人,包括金鹏在内。

金鹏无奈,只好告辞而去。

沮然走出镖局大门,适遇白玉仙偕萧姣姣回来。

金鹏忙趋前招呼道:“萧姑娘……”他见白玉仙在,欲言又止起来。

白玉仙未见过金鹏,但已猜出—他是谁,笑道:“这位可是金少侠?”

金鹏双手抱拳,执礼甚恭道:“不敢,晚辈叫金鹏。”

萧姣姣即道:“金大哥,这位是白前辈。”

金鹏肃然起敬道:“久仰白女侠大名了……”

白玉仙察言观­色­,看出他似有话要跟萧姣姣说,遂道:“萧姑娘,你们聊聊,我先进去了。”

金鹏正中下怀,又一拱手道:“白女侠请便!”

目送白玉仙进内,萧姣姣诧异道:“金大哥是来找我么?”

金鹏沮然道:“在下来见畅姑娘,她却拒不见面,不知为了何故,萧姑娘可否见告?”

萧姣姣面有难­色­道:“这……”

金鹏追问道:“萧姑娘,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萧姣姣犹豫一下,为难道:“这……我实不便说,金大哥自己去问韩镖主、王大人他们吧!”

金鹏激动道:“可是他们说,杨姑娘病了,且父仇未报,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但在下看得出,一定出了事,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萧姣姣委婉道:“金大哥冷静些,咱们先进去,看看他们决定如何对付姓秦的……”

金鹏急道:“你们发现他有问题了?”

萧咬姣微微点头,偕同金鹏走进大门。

大厅内,群情激愤,尤其是王守义,听说秦忘我爽约,更怒不可遏。

只见他怒形于­色­道:“这小子若被我抓到,非将他凌迟而死!”

韩伯虎也失悔道:“早知如此,咱们应该赶去洛阳客栈,他就跑不掉了!”

白玉仙歉疚道:“都怪妾身,不该多事……”

韩伯虎深深一叹,道:“这不怪白女侠,那小子对杨姑娘……”突见金鹏去而复返,随着萧姣姣入厅,急忙把话止住。

金鹏却已听见,趋前急问道:“韩大叔,您说姓秦的小子,把杨姑娘怎么了?”

韩伯虎一怔,为难道:“这……以后再说吧,当急之务,咱们一定要找到那小子。”

金鹏断然道:“不!请韩大叔告诉晚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伯虎有所顾忌,不便贸然说出杨瑶受辱之事,目光转向王守义道:“王兄,此事……”

王守义略一沉吟,当机立断道:“事情既已发生,纸包不住火,迟早要揭开的,不如就告诉他吧!”

韩伯虎微微颔首,神情凝重道:“贤侄务必冷静……”

正值此际,突见陈凡匆匆入报,恭然道:“镖主,地鼠门郭总瓢把子求见!”

韩伯虎起身道:“有请!”

郭兆南已至厅外,直接入厅,双手一抱拳,道:“好极了,各位都在。”

韩伯虎迎上前道:“郭兄可是已有消息?”

郭兆南道:“总算不辱使命,查出了骷髅教行踪!”

韩伯虎­精­神一振,急问道:“哦?他们藏匿何处?”

郭兆南答道:“距此十数里,一处隐蔽岩洞内,据在下所获消息,骷髅教聚集了数十之众,似在等待跟那疯任杀手见面,有所行动。”

王守义振奋道:“机会难得,我立即向洛阳府借调官兵,赶去围剿,把他们一网打尽。”

郭兆南道:“王大人,此事不宜惊动官府,若人手不足,地鼠门弟子可全体出动。”

王守义欣然道:“如此甚好,韩兄,请选一批镖师,加上地鼠门弟子,有韩兄、白女侠、郭兄及在下,相信人手已足够了。”

萧姣姣急道:“还有晚辈呢?”

王守义道:“萧姑娘请留下,跟黄姑娘协助谭老前辈,照顾杨姑娘吧!”

萧姣姣心中暗急,道:“有谭婆婆跟黄姑娘就够了,疯狂杀手既不在洛阳城里,这里不需留太多人手啊!”

其实韩伯虎是有私心,明知此去必有一场恶斗,不愿萧姣姣以身涉险,因而面有难­色­道:“萧姑娘,留守人力不宜过于单薄,以防万—……”

不料金鹏接口道:“韩大叔,萧姑娘说的不错,疯狂杀手既不在洛阳城,何必浪费人力留守。咱们的目标是他,且成败在此一举,必须全力以赴,晚辈尚可向大雄镖局,请石镖主方面,派出一批人手相助。”

韩伯虎尚未置可否,王守义已迫不及待道:“韩兄,事不宜迟,就如此决定吧!”

老镖主不便再反对,当即交代张总管道:“回头告诉谭老前辈一声,只需照顾好杨姑娘,不必为咱们担心。”

张总管恭应道:“是!”

韩伯虎选了六名镖师、六名趟子手,立即出发。

郭兆南带来几名地鼠门弟子,守候在大门外,吩咐一人去城东,通知全体出动。一人跟随金鹏,去向大雄镖局求援,以便带路。

他们这一行,包括王守义、韩伯虎、白玉仙、萧姣姣、郭兆南、六名镖师及六名趟子手,由两名地鼠门弟子带路,共计十九人,出了北城,浩浩荡荡而去。

行至半路,地鼠门弟子五六十人,已急急赶来会合。接着大雄镖局镖主石啸天,也亲自率领十余名镖师,随同金鹏赶来。

三方面的人马,将近百人,声势更见浩大。

韩伯虎­精­神大振,充满信心笑道:“好极了,今有大雄镖局、地鼠门共襄盛举,必可一举歼灭骷髅教与那疯狂杀手,为江湖除害了!”

石啸天豪气­干­云道:“兄弟以韩兄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伯虎敞声笑道:“好!好!石兄不愧是吾道中人,哈哈……”随即为各人一一引见。

石啸天双手一抱拳,道:“江南第一神捕,与白女侠二位的大名,在下仰慕已久,今日能有缘拜识,了却生平宿愿,实荣幸之至!”

王守义笑道:“能交上石兄这样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明友,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

韩伯虎看他们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情,不禁也笑道:“王兄,石兄,咱们办完大事。回来再好好聚一聚吧!”

他们这才停止寒暄,急急赶路。

一行浩浩荡荡,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途中,金鹏故意跟萧姣姣走在一起,追问杨瑶之事。

但被白玉仙察觉,惟恐萧姣姣说出杨瑶受辱,影响金鹏情绪,加以劝阻道:“事有缓急,咱们当急之务,是要全力对付那疯狂杀手,其他的回来再说不迟。”

金鹏虽不便苦苦追问,心里却已料到了十之八九,愤慨之情,可想而知。

十几里路程,哪消半个时辰,已然遥见前面一片茂密森林。

地鼠门带路的弟子,向前一指道:“穿过那片森林就到了!”

韩伯虎双臂齐振,示意众人停止进行,遂道:“石兄,郭兄,咱们兵分三路,采取包抄!”

郭兆南道:“地鼠门弟子,人数较众,宜由正面入林,韩兄与石兄的人,先从左右两侧绕过去,以便互相接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韩伯虎颔首道:“好!咱们行动吧!”

石啸天是急­性­子,当即一马当先,带着十几名镖师,向森林左边绕去。

韩伯虎等十九人,则绕向森林右边。

地鼠门弟子居中,人数多达五六十之众,由郭兆南指挥扑向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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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外,林前情势正紧张。

一二十名黑衣骷髅,慑于蓝袍中年­淫­威,已纷纷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此刻只剩下了最后—人。

他,就是秦忘我!

蓝袍中年见他尚未摘下面具,将手中银月飞霜一扬,沉声道:“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秦忘我力持镇定,振声道:“何必多此一举,不摘面具,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蓝袍中年狞笑道:“对!对!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银月飞霜正待出手,秦忘我忽道:“慢着!”

蓝袍中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秦忘我置之不理,转向金衣骷髅道:“在下可否请教教主一个问题?”

金衣骷髅暗自一怔,诧然道:“你要问什么?”

秦忘我振声道:“在下死不足惜,可叹阁下身为骷髅教教主,对投效贵教之人,竟然毫无保障,任凭外人宰杀,今后谁还敢为教主卖命?”

此言一出,群情哗然,他所说的这几句话,正是众人想说而不敢说的。

他既以此质问,顿使金衣骷髅难以答复。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道:“好小子,你倒很会用心机,想挑拨离间么?”

秦忘我道:“只要教主撂句话出来,承认骷髅教的人,阁下有生杀之权,在下立即引颈受戮!”

金衣骷髅受他一激,果然脸上挂不住,向蓝袍中年提出异议道:“使者,此人可否交由敝教自行处置?”

蓝袍中年厉声道:“教主岂可受人蛊惑,在下并非攫夺贵教生杀之权,而是为贵教清除混入之人!”

秦忘我向黑旗堂主尸体一指,驳道:“他难道不是骷髅教的人?”

蓝袍中年怒从心起,手一扬,银月飞霜已出手,向秦忘我疾­射­而去。

一二十名黑衣骷髅,已见过这杀人利器的威力,纷纷逃避开去,惊乱成一片。

秦忘我手无寸铁,也不敢轻沾其锋,身形疾掠,冲入人数最多的青衣骷髅群中。

青旗堂以欧阳青萍为首,见状大惊,急向众青衣骷髅喝道:“大家快散开!”

但银月飞霜已转向疾飞而至,势如奔雷驰电,寒芒过处,只见两名青衣骷髅欲避不及,顿时人头落地,血箭四­射­。

欧阳青萍惊怒交加,猛提真气,一掌向银月飞霜击去。以为凭她数十年功力修为,必可以劈空掌力将之震落。

哪知短剑受她掌力一震,竟然加速旋飞而下。

百毒鬼婆这一着,完全估计错误,银月飞霜并非一般暗器,或飞刀之类。一旦出手,认定目标­射­山,发­射­之人即无法继续控制,若遇对方功力深厚,可凭掌力将之击落。

而这杀人利器,剑柄后连系天蚕细丝,仍由发剑者­操­纵,可随心所欲,转变方向。

眼看欧阳青萍惊慌失措,整条手臂将被削断,千钧一发之际,一块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电­射­而至,击中剑柄。

虽是一块鹅卵石,以深厚内力­射­来,力道劲猛无比。剑柄被击中,顿时偏开数尺,欧阳青萍趁机收掌暴退,掠出两丈开外。

是谁在这紧要关头,出手救了她,保住这条手臂?

定神一看,正是那尚未摘下面具的黑衣骷髅,

他,正是秦忘我!

蓝袍中年的目标正是他,手腕—抖,短剑如同毒蟒反噬,以旋飞之势,向他折­射­而去。

秦忘我孤掌难鸣,且赤手空拳,心知凭一双­肉­掌,绝难与对方力敌,只有靠智取,身形—掠,到了金衣骷髅身后。

蓝袍中年果然投鼠忌器,惟恐误伤了这位骷髅教教主,手腕急带,收回了短剑。

金衣骷髅忍无可忍,愤声道:“复仇使者,你岂可敌友不分,滥杀本教的人!”

蓝袍中年怒形于­色­道:“哦?教主已承认,这小子是贵教的人?”

金衣骷髅亦非等闲之辈,他故意振声道:“使者不要逼人太甚……”突然出其不意地—回身,出手如电,一把扣住秦忘我腕脉。

银衣骷髅几乎是同时出手,手中剑一挥,压在秦忘我肩头上。只要他一妄动,剑锋就横划颈部!

秦忘我一时大意,想不到竟措手不及,受制于金银二骷髅。

投效骷髅教的是哪些人物,金衣骷髅身为教主,自然了若指掌。这叫所有黑旗堂众人,均已一一摘下面具,剩下秦忘我最后一人了。

金衣骷髅喝问道:“你不是铁掌甘成?”

秦忘我道:“谁说我不是!”

银衣骷髅剑一挑,挑去面具,秦忘我顿时无所遁形,现出了本来真面目。

只听蓝袍中年怒声道:“哼!我早就料到,是你这小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秦忘我左手一甩,虽未将金衣骷髅紧扣腕脉的手甩脱,右手却骈指如戟,疾向他“华盖”|­茓­点去。

一般武林高手,纵然武功再高,一旦腕脉被对方扣住,就如同蛇被抓住“七寸”要害,绝难挣脱,更遑论出手还击。

金衣骷髅这一惊非同小可,只得撤开扣住对方腕脉的手,急以双掌护响,同时全身暴退。

在他退后的同时,银衣骷髅的剑已刺出。

这一剑来势迅疾凌厉,直取敌人腰部,秦忘我闪避不及,急将身形一弓,腹部紧收,剑从腹前刺过,相距不过寸许,惊险已极。

秦忘我出手如电,一掌劈中银衣骷髅手腕,疾喝道:“撒手!”

银衣骷髅顿觉腕骨折断,痛彻心肺,剑已脱手坠地。第十七章忘我对敌

此刻情势,极其复杂微妙。

按理说,金银二骷髅,乃是骷髅教正副教主,他们既双双跟秦忘我动手,黑、青、绿二堂的骷髅,势必全体发动。

但事实不然,他们非但按兵不动,反而全神贯注在蓝袍中年身上,惟恐银月飞霜再度出手。

尤其是黑、青两堂的骷髅?已见到那杀人利器的威力,眨眼之间,数人身首异处,使他们胆魂俱裂。

如果他们群起而攻,合力对付秦忘我,混战之中,万一银月飞霜发出,极易被误杀。

何况,蓝袍中年似已敌友不分!

有此一层顾忌,是以众骷髅均不敢轻举妄动。

而蓝袍中年也有顾忌,骷髅教虽未成气候,却是他的一部份“本钱”。

这些人尽管成事不足,败事则绰绰有余,只要能完全控制,­操­纵在股掌之间,确俱相当破坏力,至少可以利用他们,制造事端,兴风作浪。

由于派往罗家庄的十几名黑衣骷髅,非但未能完成使命,且全军覆没,使蓝袍中年跟骷髅教之间,为此发生争端,引起不快。

骷髅教方面不满者,认为蓝袍中年有意隐瞒对方实力,使他们遭遇强敌,无异白白去送死。

蓝袍中年则振振有词,反指骷髅教虚有其表,实际上不堪一击。

骷髅教自是不服,正副教主亲自出马,带来黑、青、绿三堂六七十人之众,聚集在此,约蓝袍中年来此相见,旨在展示其实力。

哪知匆匆赶至,适遇骷髅教正准备举行祭旗大典,且一眼认出,祭坛上那赤­祼­女子,竟然是杏花!

蓝袍中年不惜大开杀戒,逼常九出面,为的正是要追查,当年一夕之间,带走数百武林各派高手,江南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的去向。

这杏花正是赵幽兰的侍婢,既然发现了她,还怕不知她主人的下落?

因此,她这个关键人物,实比常九更有价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蓝袍中年的振奋之情,可想而知。

岂料秦忘我早巳混入,乔扮黑衣骷髅,将蓝袍中年骗出洞外,趁机救醒杏花逃出。

蓝袍中年必知杏花不会武功,只需全力对付秦忘我,由那娇艳­妇­人去追,谅她Сhā翅也难飞。

他原无意杀秦忘我,否则,在罗家庄落在他手中,早就下毒手了。

如今情势有了转变,既已有杏花,就无须利用秦忘我,逼出常九了。因而他当机立断,决心以银月飞霜,除此心腹之患。

更重要的是,趁此机会,试一试骷髅教赶来的这批人物,是否足堪大用,同时也让他们见识一下银月飞霜的威力,不敢不俯首听命。

一见金银二骷髅出手,蓝袍中年反而按兵不动了,想看看这两人武功究竟如何。

不料银衣骷髅甫出手,即被秦忘我一掌将剑击落,实令人感到失望。

金衣骷髅更是惊怒交加,狂喝声中,猛然欺身跨步,双掌交错而发,向秦忘我攻去。

折腕弃剑的银衣骷髅,未及抽身,突觉肩头一紧,已被秦忘我抓住,猛向身前一拖,成了他的挡箭牌。

金衣骷髅掌力已发,收势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银衣骷髅被一掌劈中背心,口喷鲜血。

秦忘我一撤手,银衣骷髅身不由主,向前冲跌出去,扑倒地上。

蓝袍中年再也按捺不住,振声喝道:“教主一旁掠阵,看在下来收拾这小子!”

金衣骷髅明知毫无胜算,但身为教主,岂能在众骷髅面前示弱,怒哼一声,不眼道:“不劳使者动手,本座……”

话犹未了,突见林内窜出数十人,来势汹汹。

黑、青、绿三­色­骷髅即时严阵以待。

蓝袍中年暗自一怔,冷声道:“是地鼠门的人,这小子交给在下,教主去对付他们吧!”

金衣骷髅尚未置可否,郭兆南已挺身上前,向秦忘我怒声道:“哼!原来你这小子,竟是骷髅教的党羽!”

秦忘我啼笑皆非,他身穿黑­色­骷髅服。一时有口难辩,只有保持沉默。

郭兆南眼光—扫,状至不屑道:“哦?鸳鸯大盗、了空大师、巢湖三雄也都加入了骷髅教!想必这些戴着面具的朋友,都是江湖上有头有睑的人物吧?”

黑燕子仇燕反­唇­相讥道:“哼!地鼠门不见得比骷髅教高明,阁下还不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郭兆南强自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只不过……”

金衣骷髅接口道:“姓郭的,地鼠门与骷髅教,井水不犯河水,阁下劳师动众,所为何来?”

郭兆南道:“教主既识得在下,想必是道上的朋友吧?”

金衣骷髅冷冷一哼,道:“是友是敌,立见分晓,阁下尚未回答在下的问话!”

郭兆南向秦忘我一指,愤声道:“此人­奸­杀地鼠门女弟子,咱们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愧老是江湖,箭头光指向秦忘我,表示师出有名。

蓝袍中年暗自冷笑,不动声­色­,冷眼看金衣骷髅,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金衣骷髅也不是简单人物,讥道:“哦?为他—人,地鼠门竟然倾巢而出,未免小题大作了吧!”

郭兆南受他一激,目光转向蓝袍中年,沉声道:“还有这位朋友,地鼠门数十条人命,今日要向他讨回!”

蓝袍中年有恃无恐?哈哈—笑道:“好!好!阁下要先挑那一个,悉听尊便!”

郭兆南怒哼一声,又转向金衣骷髅道:“教主方才说过,地鼠门与骷髅教,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咱们要向这两人讨回公道,贵教是否要Сhā手?”

金衣骷髅当机立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郭兆南道:“好!有教主这句话,今日之事,地鼠门若有冒犯之处,改日定当登门谢罪!”言毕?大步向秦忘我走去。

态势已然摆明,他是要先处理,地鼠门女弟子遭­奸­杀之事。

蓝袍中年好整以暇,等着看这场热闹。

秦忘我顿成众矢之的,面对蓝袍中年、地鼠门、骷髅教三方面强敌,确实感到孤掌难鸣。

但他力持镇定,振声道:“前辈无凭无据,岂可一口咬定是晚辈所为!”

郭兆南道:“我有人证!”

花小芳掠身而至,手指秦忘我道:“就是他!”

秦忘我理直气壮道:“在下也有人证!”

花小芳怒斥道:“哼!你们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自然一鼻孔出气!”

郭兆南已逼近,左掌虽断,全身功力却运聚右掌,突然发难,雷霆万钧地一掌劈出。

秦忘我心知百口莫辩,急将身形一闪,避了开去。

冷不防花小芳跨步欺近,抖手一剑,直向背后刺去,使秦忘我虽及时闪避,黑衣却被剑锋划过,挑破一道长口,幸未伤及皮­肉­。

郭兆南一掌落空,回身又是一掌,来势更见威猛。

同样地,花小芳一剑走空,也是更激起了怒火,反手一剑刺出,直挑敌人心窝。

一掌一剑,攻的均是致命要害,秦忘我背腹受敌,又不愿出手还击。惟恐伤了对方,加深误会,唯一的选择,就是施展“移形换位”身法,化解险境。

只见他身形左右一晃,看似人在原地未动,一掌一剑却又击空。

这是什么怪异身法?

不仅是花小芳、郭兆南感到吃惊,在场的百余之众,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尽管他们见多识广,江湖阅历丰富,也仅知道,轻功中最上乘之境界,即是“移形换位”。

但他们方才所见到的,分明不是“移形换位”,而是更超出此一境界之罕见身法。

所谓“移形换位”,顾名思义;是在电光石火之间,仗绝顶轻功身法。能使身形迅速移动,方位变换,让敌方攻势落空,同时可趁机出手还击,令人防不胜防。

秦忘我自己也莫名其妙,他原欲施展“移形换位”,闪避同时攻来的—掌一剑,情急之下,不知怎样左右一晃,避开了二人的攻势,才发觉仍在原地未动。

他也知道这不是“移形换位”,但却不明白,怎会在不知不觉中,施展出这从未习过的怪异身法。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蓝袍中年识出,这是仅听传闻,而从未见过的“太虚幻影”至高玄功!

正当众人惊愕之际,密林两侧,绕出两拨人马,又是数十之众,

蓝袍中年暗自一怔,大雄镖局的人较为陌生,虎风镖局的这批人,他几乎个个认得出!

情势又有了转变,对方不仅人数上占了优势,且增加了几个武林一流高手。

秦忘我不禁暗自叫苦,唯一可能站在他这一边的,大概只有一个萧姣姣吧?

一眼发现.萧姣姣走在韩伯虎身后,秦忘我急振声招呼道:“萧姑娘……”

哪知萧姑娘充耳不闻,来了个相应不理。

这一批人,所有的目光,均注视蓝袍中年,毕竟此人才是头号强敌。

只有王守义,目标是秦忘我,尤其见他一身黑­色­骷髅服,更怒不可遏,上前斥道:“原来你这小子,是骷髅教的人,难怪那日在罗家庄,未见你全力出手!”

秦忘我未及分辩,王守义又道:“姓秦的!你是自我了断,还是要咱们动手?”

韩伯虎也脸­色­铁青道:“秦老弟,大丈夫敢做敢当,咱们尚有更重大的事,不要耽误时间,你就­干­脆些,自己动手吧!”

秦忘我情急道:“萧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萧姣姣冷冷一哼,不屑道:“你所作所为,已犯众怒,我能说什么呢?”

金鹏突然冲上前,怒声道:“姓秦的,你自己说,究竟把杨姑娘怎么了?”显然他尚未问出个所以然。

韩伯虎一把拖住他,轻声劝阻道:“贤侄,不必当着外人追问……”

王守义已按捺不住,声­色­俱厉道:“姓秦的!老夫再问一次,你是自行了断,还是非要咱们动手不可?”

谁也料想不到,蓝袍中年竟挺身而出,为秦忘我撑腰道:“谁要动他—根汗毛,先问问我手中这柄银月飞霜,答不答应!”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蓝袍中年身上。

只见他手握短剑,摆出随时出手之势。

秦忘我却毫不领情,断然道:“在下的事,用不着别人Сhā手!”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沉默不语。

秦忘我接着道:“韩镖主,在下别无所求,只希望跟萧姑娘说几句话,然后任凭处置!”

韩伯虎不便擅自作主,眼光向身旁众人一扫,道:“各位意下如何?”

王守义正待反对,见白玉仙微微点头,也就不便表示异议了。

石啸天那边是局外人,更无从表示意见。

萧姣姣却断然拒绝道:“不!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秦忘我灵机一动,故意笑道:“哦?莫非萧姑娘为了杨姑娘之事,竟对在下恨之入骨?”

萧姣姣果然受激,娇叱道:“你胡说引么?”

秦忘我神­色­自若,莞尔一笑道:“在下要说什么,萧姑娘自己心里明白,如果萧姑娘有所顾忌,认为不宜当众说出,在下就不说了!”

一百多双诧异的目光,齐向萧姣姣­射­来,使她局促不安,窘迫万状。

白玉仙走近,轻声道:“萧姑娘,你跟他……”

萧姣姣情急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秦忘我趁机笑道:“既然没有不可告人之事,萧姑娘为何拒绝在下,莫非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萧姣姣怒哼一声,突然拔出红毛宝刀,昂然向秦忘我走去。

秦忘我不动声­色­,待她走至面前,始笑容可掬道:“萧姑娘,在下要借你手中宝刀……”

萧姣姣急欲退身,已然不及,秦忘我出手如电,如探囊取物,一把将她手中红毛宝刀夺下。

变生肘腋,众人无不大惊。

说时迟,那时快,王守义,韩伯虎双双扑来抢救,以为秦忘我图挟持萧姣姣,作为人质,以求脱身。

哪知大出意料之外,秦忘我夺得宝刀,身形一掠,竟向数丈外的蓝袍中年疾­射­而去。

这一着,连老谋深算的蓝袍中年,也意想不到,不禁为之愕然。

众人惊呼声中,银月飞霜已脱手飞出。

短剑挟破空呼啸声,向秦忘我电­射­而至。

秦忘我手握红毛宝刀,有恃无恐,身形一拔两丈有余,凌空挥刀迎击飞来短剑。

两件神兵空中相击,撞出“铮”地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蓝袍中年手腕一抖,剑柄后所系天蚕细丝受牵动,立即改变方向,追踪向秦忘我斜飞而去。

秦忘我身已下坠,眼看双脚将被短剑所削,猛提一口真气,凌空身形又拔升丈许,逃过了一劫。

蓝袍中年哪容他缓过气来,牵动银月飞霜,如影随形,绕着秦忘我下盘飞旋,使他无法落身下地。

饶是小伙子轻功再高,既非背生双翅,绝不可能在空中停留过久,只要他身形一下坠,必难逃过双脚齐断之劫,甚至拦腰一斩!

众人见状,无不为之胆战心惊,暗替小伙子捏了把冷汗。

秦忘我一个鹞子翻身,头下脚上,红毛宝刀再度硬撞短剑,又是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射­。

银月飞霜被震开七八尺,秦忘我哪等它飞回,趁机急施千斤坠功夫,身形急坠而下,双足一落地,就势猛一蹬,身如流失,向蓝袍中年疾­射­而去。

蓝袍中年暗自一惊,手腕猛一带,短剑飞回手中的同时,秦忘我正好扑近。

小伙子发了狠,形同玩命,红毛宝刀疾抡,出手就攻,一反常态,采取了主动。

蓝袍中年见他来势急猛,不由地冷哼一声,喝道:“找死!”短剑横胸飞出。

这是短兵相交,短剑与宝刀撞击,一声金铁交鸣,顿时激起一片火花。

双方均觉虎口猛然一震,各自暴退丈许,低头一看手中兵刃,毫无毁损。

果然是两件罕世神兵!

蓝袍中年惊怒交加,一双威棱的双目,杀机毕露,狞声道:“嘿嘿,想不到你这小子,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话声甫落,长袍一掀,霍地拔出了青虹剑。

秦忘我暗自一惊,因对方长短两剑在手,长剑利于远攻,短剑利于近守,兵器上已占尽优势。

但小伙子毫无惧­色­,紧握红毛宝刀,双目凝视对方,严阵以待。

众人都屏息凝神,看出双方正运聚真力,将作立判生死的全力一搏。

白玉仙突然轻声自语道:“不可能,实在不可能……”

王守义诧然问道:“白女侠,你说什么不可能?”

白玉仙满睑困惑之情,道:“此人的体形、语气、甚至出手,都太像当年的‘二先生’……”

韩伯虎接口道:“但他早已死于天牢啊!”

白玉仙道:“所以我说不可能是他……”

话犹未了,蓝袍中年已发动,手中一长一短两柄罕世宝剑,随着暴­射­的身形,直向对方攻去。

秦忘我身形又是左右一晃,再度施展出,连他自己都叫不出名堂的“太虚幻影”。果然使蓝袍中年攻来的两剑,如泥牛入海,顿化无形。

心中方自大骇,秦忘我突自幻影中脱出,化虚为实,红毛宝刀挟雷霆万钧之势,趁虚由侧面攻入。

蓝袍中年旋身出剑,右手短剑封住门户,左手青虹剑直挑对方宝刀。

“当啷”一声清澈龙吟,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青虹剑一阵颤动,“嗡嗡”余音不绝。秦忘我却仗着身法轻灵,刀法迅疾凌厉,连连发动抢攻,势如长江大河,汹涌而至。

银月飞霜远攻威力无比,近身交手,则仅是一柄断金削玉利刃而已。

蓝袍中年虽有两件神兵在手,此刻全凭真才实学迎敌,兵刃上并未占到绝对优势。

所幸他功力深厚,纵观当今武林,可算得一流的佼佼者,秦忘我攻势虽猛,一时尚奈何他不得。

其实,秦忘我也暗觉惊诧,只因他自认为,熟悉天下武林各门各派武学,甚至旁门邪道的功夫,也不陌生,却始终无法看出,这蓝袍中年的武功路数。

否则他就可预知对方出手,尽得先机,不需硬拼硬打,耗费真力了。

常言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那倒也不尽然,在场的不下百数十人,除白玉仙之外,谁也无法指出,蓝袍中年武功的来龙去脉。

这时白玉仙又喃喃自语道:“实在太像了,出手几乎跟他完全一样……”

韩伯虎轻声问道:“白女侠指的是‘二先生’?”

白玉仙微微点头道:“纵然不可能是他,至少也是师出同门!”

就这片刻之间,秦忘我跟蓝袍中年,已交手二十招以上,仍然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轩轾。

众人均看得出神,如同置身事外,对这场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激战,无不叹为观止。

双方都求胜心切,全力以赴,在秦忘我来说,惟有击败对方,夺回银月飞霜及青虹剑两件罕世神兵,始能洗刷不白之冤。

对蓝袍中年而言,他若胜不了对方,何以慑服骷髅教,听命于他?更何况,今日之势,尚有地鼠门及虎风镖局的人虎视在侧,除非骷髅教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连脱身都不易,遑论歼敌。

眼见久战不下,蓝袍中年灵机一动,突以“传音入密”功夫,传话道:“小伙子,咱们如此耗下去,非至­精­疲力尽不可,那时你我都只有束手就缚,谁也走不了啦!”

秦忘我怒道:“哼!你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攻势突然加紧,连连抢攻。

蓝袍中年边战边道:“小伙子,你真想拼出高下,在下绝对奉陪,但不必在此让别人隔山观虎斗!”

秦忘我尚未会意过来,蓝袍中年突然虚晃一招,回身疾掠而去。

小伙子狂喝道:“哪里走!”急起直追。

就在同时,三条人影疾­射­而去。

他们是王守义、韩伯虎及白玉仙。郭兆南哪敢怠慢,也挥众紧随在后。

蓝袍中年猛一回身,银月飞霜又出手。

秦忘我受阻,急以红毛宝刀迎战。

白玉仙、王守义、韩伯虎深知银月飞霜威力,可伤敌于十二丈内,不敢再接近。

郭兆南因地鼠门弟子,被蓝袍中年屠杀多人,又认定花小芬,系遭秦忘我­奸­杀,义愤填胸,喝令道:“地鼠门弟子,这两人都不可放走!”

韩伯虎欲阻不及,数十名地鼠门弟子,巳一拥而上,潮水般向二人冲去。

王守义一声“糟!”甫出口,只见银月飞霜转向飞来,寒芒过处,一片血箭飞­射­。

连声惨叫,几名地鼠门弟子,已残肢断臂,肚破肠流,甚至身首异处,令人惨不忍睹!

郭兆南惊怒交加,狂喝一声,正待向前冲去,却被韩伯虎一把拖住,劝阻道:“郭兄不可意气用事!”

王守义已振声喝道:“地鼠门弟子快退!”

地鼠门众弟子早已魂不附体,闻声纷纷急退,逃出银月飞霜威力范围之外。

秦忘我却奋不顾身,趁机欺身抢进,再度逼近至五尺之内,跟蓝袍中年展开近身力搏。

蓝袍中年被缠住,正愁难以脱身,突闻远处传来呼声道:“使者,那女子抓住啦!”

秦忘我暗自一惊,连攻两招,掠出两丈久,循声看去,遥见山峰之上,果然杏花已被那娇艳­妇­人挟持。

蓝袍中年暗喜,狞笑道:“小伙子,还想打下去吗?”

秦忘我投鼠忌器,不敢再出手。

白玉仙等人,并不知山峰上,被对方挟持者是何人,见秦忘我突然住手不攻,无不为之诧然。

蓝袍中年冷声道:“今日到此为止,在下尚有要事,失陪了!哈哈……”狂笑声中转身疾掠而去。

山峰上的妖艳­妇­人,及杏花也同时消失无踪。

秦忘我没有追去,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似在苦思如何抢救杏花,一时拿不定主意。直到白玉仙等人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他才猛然惊觉。

王守义怒喝道:“先拿下这小子再说!”

韩伯虎却抢先发难,厚背钢刀一抡,欺身疾攻。

秦忘我出手如电,红毛宝刀一挥,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厚背钢刀已被削断。

韩伯虎手握半截断刀,顿时惊愕地怔住了。

王守义惊怒交加,正待出手,白玉仙却抢步上前。

她双目逼视秦忘我,冷声道:“你手中虽是断金削玉利器,但绝难抵挡我的玄冰掌,或冰魄寒珠,只是我并不打算置你于死地,还是弃刀投降吧!”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白女侠,恕在下难以从命!”

白玉仙怒道:“你要逼我下毒手?”

秦忘我摇摇头道:“不!在下本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决心跟那疯狂杀手拼个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以明心志。但不幸情势有了变化,有人被他挟持,使在下方才不得不住手。

如果白女侠相信在下,容在下把那人救出,在下保证夺回银月飞霜及青虹剑,来向各位前辈负荆请罪。”

白玉仙问道:“方才山峰上,被挟持的人是谁?”

秦忘我面有难­色­道:“恕在下不便奉告。”

白玉仙睑­色­一沉,道:“哼!你连这个都不愿说,我能相信你吗?”

王守义怒形于­色­道:“白女侠,何必跟他多说,今日绝不能轻易放走他!”

白玉仙微微点头,正待出手,突见金鹏飞奔而来。

金鹏气急败坏道:“韩大叔,石镖主跟骷髅教的人­干­上了,恐怕挺不住……”

白玉仙急道:“你们快去支援石镖主,这里交给我了!”

韩伯虎担心道:“白女侠一人……”

白玉仙自负笑道:“韩兄信不过妾身的玄冰掌及冰魄寒珠?”

韩伯虎微微颔首,向郭兆南一挥手,与王守义、金鹏领着地鼠门众弟子,急急赶去为石啸天助阵。

等他们一离去,白玉仙即道:“此刻并无第三者,你可以说实话,杨姑娘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干­的?”

秦忘我道:“在下已回答过白女侠了,而且句句是实话!”

白玉仙诧异道:“萧姑娘真的不是你救回的?”

秦忘我摇摇头,忽道:“白女侠,萧姑娘是何时被救回的?”

白玉仙道:“就是被掳去的次日清晨。”

秦忘我若有所悟道:“这就对了!在下可能昏迷了四五日,昨夜才被人发现昏倒山边,救至破庙内,半夜始清醒过来,数日前救回萧姑娘之人,怎么可能是在下!”

白玉仙更觉惊诧道:“哦?如此说来,是有人以易容之术,冒充你罗?”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只敢说,绝未救回萧姑娘,更未对杨姑娘非礼!”

白玉仙沉思一下,道:“但那疯狂杀手,既将萧姑娘掳去,却又派人冒充你,故意将她送回……”

秦忘我接口道:“白女侠可记得,那位白掬花姑娘,不也是先掳后释的吗?”

白玉仙道:“嗯?释回白掬花,是为了伺机夺取银月飞霜。果真如此,萧姑娘岂非也受毒药控制……但这不太可能,据我所知,凡受毒药控制者,定时必服解药,而这数日以来,萧姑娘从未独自外出,疯狂杀手也不可能将解药交给她,以免无法控制。

更何况,萧姑娘绝不敢挺身作证,指出对杨姑娘非礼之人,就是冒充你的那小子!”

秦忘我愤声道:“哼!说不定那疯狂杀手,释回萧姑娘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嫁祸在下!”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这有点说不通,照你所说,确实去过罗家庄,但昏迷了四五日,无法记忆所发生的事,显然是落在对方手中,既然如此,他要置你于死地,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

秦忘我茫然道:“在下虽无法想出,他故弄什么玄虚,但一定有目的!不过,白女侠是否相信,在下是无辜的?”

白玉仙道:“这……除非你坦白告诉我,方才山峰上被挟持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秦忘我犹豫一下,始道:“她……她叫杏花!”

白玉仙惊诧道:“杏花?她可是当年江南神医赵百年府中的侍婢?”

秦忘我摇头道:“在下不清楚……”

白玉仙追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秦忘我道:“毫无关系。”

白玉仙诧然道:“哦?毫无关系,你会冒死要去救她?”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就算她曾救过在下,欠她一份情吧!白女侠,在下已经说出她是谁了,可以走了吗?”

白玉仙未置可否,又问道:“你真要去救她?”

秦忘我把头一点,道:“龙潭虎|­茓­,在下也要将她救出!”

白玉仙当机立断道:“好!你去吧!”

秦忘我双手一拱,欣然道:“多谢白女侠成全!”

白玉仙微微颔首,目送他掠身而去,若有所思起来。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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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啸天跟骷髅教起冲突,引起一场混战,导火线是鸳鸯大盗。

大雄镖局的几名镖师,认出这对夫­妇­,飞是两年前拦劫镖车的盗匪,石啸天当即兴师问罪,莫野、仇燕哪甘示弱,一言不合,双方动起手来。

他们已投效骷髅教,这一动手,黑、青、绿三堂的数十名骷髅,岂能置身事外。

金衣骷髅一声令下,群起而攻。

骷髅教人多势众,且均是江湖中亡命之徒,凶神恶煞。大雄镖局仅来了十余人,自是居于劣势。

金鹏一见情势不妙,急忙赶去求援。

萧姣姣的红毛宝刀,被秦忘我出其不意夺去,此刻赤手空拳,不敢加入混战,只在远处作壁上观。

这时石啸天单挑金衣骷髅,二人较上了劲,一个使用纯钢双节棍,一个以剑迎敌,双方均全力以赴,各显身子,战的难分难解。

大雄镖局的十几名镖师,则是众寡悬殊,陷于苦战,已有数人不敌,身负重伤。

情势岌岌可危之际,援兵及时赶到。

韩伯虎见状,惊怒交加,因他与石啸天交情甚笃,且此次大雄镖局乃仗义相助,是以一马当先,直扑那金衣骷髅。

石啸天已露败象,见韩伯虎赶来助阵,顿觉­精­神大振,手中纯钢双节棍一紧,但见棍影霍霍,虎虎生风,刹时威力倍增。

金衣骷髅也不示弱,挥剑迎战。仍然居于上风。

韩伯虎看出,此人身法轻灵,剑势凌厉,且虚实莫测,不禁心头一震。

眼见石啸天表面奋战不懈,勇猛无比,实已是强弩之末。

狂喝声中,竟以手中半截钢刀,向金衣骷髅攻去。

武功练至高深境界之人,可以竹枝当剑,飞叶伤人。虽然韩伯虎的厚背钢刀,被红毛宝刀削断半截,但它仍然是把刀!

金衣骷髅见他来势威猛,不敢掉以轻心,回剑急封,阻挡来势。

刀剑相击,金铁交鸣,顿时火星迸­射­。

双方拼的不是兵刃,而是功力,彼此均震的虎口一麻,暗自一惊。

石啸天哪能错失这难得机会,趁金衣骷髅惊愕未定之际,双节棍一抖,直照对方左肩砸下。

金衣骷髅闪避的同时,陡然劈出一掌,砸中双节棍环节。石啸天顿觉棍势向下一沉,身不由主,跟着向前一个踉跄。

韩伯虎暗自一惊,心知金衣骷髅猝下毒手,急忙挥刀抢救。

果然不出所料,金衣骷髅沉喝声中,势猛力沉的—掌,朝石啸天迎面劈去,幸而韩伯虎一刀扫来,迫使他收掌暴退。

若非韩伯虎及时抢救,石啸天绝难避开这迎面一掌,必受重伤。

石啸天惊怒交加,猛一回身,双节棍连连挥打,带起一阵“呼呼”风声,攻势更见威猛。

韩伯虎见他危机已解,顾及自己身份,不愿合力夹攻对方,落个以二敌一之名,立即退开一旁,急向混战中的场中看去。

大雄镖局的镖师,原已不支,幸地鼠门弟子赶来,使双方众寡悬殊之势扯平。

但骷髅教中,尽是江湖,中亡命之徒,更不乏武功高强的凶神恶煞,个个骡悍无比。

尤其是已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者,就有百毒鬼婆欧阳青萍、鸳鸯大盗草上飞莫野、黑燕子仇燕夫­妇­、了空大师、巢湖三雄等人。

青、绿两­色­骷髅中,尚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定然更不乏江湖高手,武林败类。

郭兆南、王守义两人暗自估计情势,凭地鼠门弟子,及两家镖局的镖师,只怕难以应付这个局面。与其造成重大伤亡,不如加入混战,以稳住军心。

况且,那边有韩伯虎、石啸天联手力战金衣骷髅,应是绰绰有余,看情形并不需要他们援手。

这两人一加入混战,萧姣姣、金鹏自然不能闲着,双双也加入了混战。

尽管如此,双方仍然战得难分难解,由此可见,骷髅教虽属乌合之众,实力倒不可小视。

若非王守义等人当机立断,出手助阵,地鼠门弟子及两家镖局的镖师,恐怕早已阵脚大乱,溃不成军了。

白玉仙放走秦忘我,急急赶来,突发一声娇叱,飞身掠入阵中,出手就以玄冰掌攻敌。

这罕见的奇功,乃是北海­阴­寒叟亲传,在场的这批江湖人物,几乎无人见识过,充其量不过是耳闻而已。

玄冰掌一发,只见几名绿衣骷髅首当其冲,顿时全身如坠入冰窖,僵立不动。

突闻百毒鬼婆欧阳青萍惊呼道:“玄冰掌!”

其实双方正喊杀震天,震耳欲聋,掩盖了她的惊呼,谁也无法听见。

只有近处的一批人,见状为之大骇!

正值此际,突闻岩洞上方,峰上传来一声清啸。

说也奇怪,距离比欧阳青萍远出甚多,这一声清啸,所有人却全都听见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人影,飞掠急泻而下。

就这一分神,正与石啸天狠拼的金衣骷髅,竟然不战而退,回身疾掠而去。

韩伯虎首先发觉,但已欲阻不及。

石啸天哪容他脱身,向韩伯虎挥手一招呼,双双急起直追。

王守义哪敢怠慢,也追下去。

金衣骷髅疾奔如飞,直扑密林,使三人追至林前,不敢贸然追入。

教主既已不战而逃,众骷髅哪还有斗志,顿时情势大乱,纷纷各自逃散。只剩下一些伤亡的,以及被玄冰掌击中,冻僵在那里的无法逃走。

山峰上发出清啸之人,究竟是谁?竟有如此神威,将那金衣骷髅吓得仓皇而逃。

就在这时,那人已飘然落地。

只见此人一袭青袍,发须虽已花白,却是神采奕奕,颇具大家风范。

众人均不知他是何人,连白玉仙一时也未认出,却见他一拱手,招呼道:“白女侠久违了,别来无恙啊!”

白玉仙一怔,猛然认了出来,惊喜道:“是张总教席!”

不错,此人正是当年七王爷府,负责教导侍卫武功的总教席张岚。

他敞声笑道:“王府一别,已是十七八年,想不到在此见到白女侠!”

白玉仙诧然道:“张兄坚辞王府之职,不是决心归隐故乡,怎会……”

张岚正­色­道:“说来话长,待在下先问问这几个江湖败类!”说时向冻僵的几人一指。

白玉仙道:“他们中了妾身的玄冰掌,尚能说话。”

张岚走上前,将几名绿衣骷髅的面具,一一摘下,发现全是陌生面孔,大概是近年以来,始崛起于江湖的黑道人物吧。

只见他睑­色­一沉,厉声喝间道:“说!骷髅教教主,究竟是谁?”

几个绿衣骷髅,心知已无生机,把心一横,来了个置之不理。

张岚正怒从心起,突见王守义三人赶回。

王守义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眼光果然厉害,一眼就认出他来,惊诧道:“张总教席?”

张岚双手一拱道:“王兄、韩兄久违了!”

韩伯虎忙抱拳答礼,欣然笑道:“哈哈,想不到在此地,又见到当年一位老友!”

王守义忽问道:“张总教席,那骷髅教教主,为何一见你来,就吓跑了?”

张岚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为他而来!只可惜来迟一步……”

白玉仙诧然道:“哦?张兄知道他是谁?”

张岚道:“白女侠可记得,当年在下辞去王府之职,离去时承七王爷恩准,让在下带走一名书童?”

白玉仙不假思索道:“是那个叫如意的?”

张岚颔首道:“就是他,当年因他协助萧寒月,寻获密诏,七王爷决定给与厚赏,他却要求要其自由之身,随同在下离开王府……”

白玉仙接口道:“当时妾身也在场。”

张岚又道:“在下也是看他挺机伶的,才同意带他回故里,收为徒弟。传授他武功,十几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不料三年前,他跟—个江湖中女飞贼勾搭上,被在下发觉,加以训斥,他竟负气不辞而别,在下遍寻各地,毫无消息,最近才查访出他行踪……”

白玉仙惊诧道:“骷髅教教主,就是如意?”

张岚微微颔首道:“如果不出在下所料,很可能就是他!”

王守义判断道:“不错!否则他不会一见张兄到来,吓得掉头就逃。”

张岚叹道:“唉!可惜来迟—步,否则当场就可揭开他的真面目了!”

韩伯虎问道:“张兄可知,疯狂杀手之事?”

张岚神­色­凝重道:“最近在下也在找他,要查证一件当年旧案……”眼光一扫众人,欲言又止起来。

白玉仙察言观­色­,心知他有所顾忌,接口道:“张兄,咱们多年未见,难得相遇,何不同返洛阳一聚?”

张岚欣然笑道:“好!在下正有此意。”

王守义喜出望外道:“好极了,不过这里……”

郭兆南道:“各位先行,这里的事,交给地鼠门弟子料理。”

韩伯虎将他拖至一旁,轻声道:“郭兄,这几个家伙,中了白女侠的玄冰掌,已绝无生望,最好在他们死之前,问出些消息。”

郭兆南笑道:“韩兄放心,在下自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的!”

韩伯虎会心地一笑,转身招呼道:“张兄,咱们走吧!”第十八章杏花殉义

一行浩浩荡荡,回到了虎风镖局。

此番出击,仅有数名镖师挂彩,虽未一举歼灭骷髅教,且被疯狂杀手突围而去,但意外遇上张岚,总算不虚此行,有所收获。

因为,至少从张岚这里,已获知骷髅教教主是谁了。

但王守义、韩伯虎却不明白,白玉仙何以轻易地放走了秦忘我,只是不便急于追问而已。

大雄镖局受伤的人数较多,石啸天吩咐他们先行回去,自己则留在虎风镖局。

谭三姑听说张岚来了,也急忙来至大厅相见,故人久别重逢,启有一番寒喧,不在话下。

石啸天、萧姣姣、金鹏均未见过,这位当年七王爷府的张总教席,经王守义一一引见后,宾主坐定。

张岚心知在场各人,均急于知道他所说,查访当年旧案所指为何。

于是从容不迫道:“不瞒各位说,在下急于找常九,正是有关那疯狂杀手之事。这十几年来,在下虽隐居故里,未涉江湖,但昔日一些武林旧识,却常至在下陋居小聚。

偶尔谈及,常九有位师姑叫巫凤,人称千面罗刹,销声匿迹多年,却在数年前,也就是当年那罪魁祸首,‘二先生’病殁天牢的前一个月,突然出现在金陵!”

众人茫然相视,尚未听出所以然。

张岚接下去道:“在下当时并未在意,最近风闻那疯狂杀手,不惜大开杀戒,欲逼常九出面,在下根据种种迹象推断,他找常九之目的,必然是想获知,当年带走那数百武林高手,不知去向的赵幽兰之下落,因而联想到,病殁天牢的那人,可能不是‘二先生’本人!”

此言一出,众无不大惊,相顾愕然。

韩伯虎失声叫道:“在下早就怀疑是他了!只因七王爷言之凿凿,亲眼目睹‘二先生’死于天牢,在下始打消此念。听张兄这么一说,确有此可能!”

白玉仙急道:“张兄,你的意思是说,千罗刹找了个替身,以易容之术,使之李代桃僵,再偷天换日,从天牢里换出真正的‘二先生’?”

张岚颔首道:“在下正是要查证这一点!”

王守义双眉紧蹙道:“不太可能吧!天牢防范森严,固若金汤,如何能将假的送入,换出真的……”

张岚道:“有钱能使魁推磨,若是以重金卖通看守天牢的人,有何不能!”

韩伯虎沉吟一下,忽道:“张兄找常九,是否怀疑此事与他有关?”

张岚轻叹一声,道:“很难说,但疯狂杀手找他,只有两种可能,—是志在赵幽兰及那数百高手,一是常九参与其事,杀他灭口!”

韩伯虎道:“依在下看,杀他灭口的成分较大,否则常九为何至今不敢露面?”

始终未表示意见的谭三姑,这时开口了,她沉声道:“韩镖主说的不错,他一定是心怀愧疚,否则咱们既来了洛阳,他为何不来求助?”

白玉仙缓缓接道:“常九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谭三姑深深一叹,道:“唉!像当年中州四奇那些人,不也是晚节难保,甘心为虎作伥,替那‘二先生’卖命吗?”

众人之意,似已认定常九为利所惑,参与其事。

张岚带来的此一消息,确使众人为主震惊,同时更担忧,万一那疯狂杀手,真是当年的‘二先生’,则势必死灰复然,再度掀起狂风巨浪,为天下武林带来一场浩劫!

整个大厅内,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金鹏更关心的是杨瑶。趁着众人沉默之际,轻声向身旁萧姣姣问道:“萧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杨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

萧姣姣面有难­色­,正犹豫不决,不知从何说起,忽听韩伯虎道:“白女侠,你怎么放走了姓秦的小子?”

白玉仙道:“他要赶去救人,妾身不能耽误他。”

韩伯虎问道:“救谁?”

白玉仙缓缓道:“你们也看到了,就是山峰上被挟持的女子。”

王守义急问道:“那女子是何人?”

白玉仙眼光向众人一扫,始道:“她就是杏花!”

在场的众人,只有谭三姑、王守义、韩伯虎及张岚,知道杏花是何许人,顿时为之一怔,相顾愕然。

王守义惊诧道:“是赵姑娘当年的侍婢?”

白玉仙微微点了下头。

韩伯虎追问道:“秦忘我跟她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去救她?”

白玉仙道:“这倒不清楚,但妾身相信,他确实急于去救杏花,所以不便把他留住。”

整个大厅内,又陷于了沉默。

谭三姑忽道:“事情愈来愈复杂了,疯狂杀手的真实身份,现在已呼之欲出。但那杏花姑娘,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绝不可能独自在外抛头露面,莫非赵幽兰也出现江湖了?”

韩伯虎道:“是啊!尤其骷髅教聚集之地,杏花怎会独自闯去?”

张岚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去救杏花啊!”

正在这时,突见黄小玉闯入,气急败坏嚷道:“不好了,杨姑娘跑掉啦!”

众人大吃一惊,为之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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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刚城内,城西一座大宅院,已年久失修。

据说此宅原为贾姓富绅所有,因早年在江湖中结怨,为仇家找上门来,仓皇避仇,连夜举家逃走,仅留一驼背老仆在看守,从此未再返回。

如今偌大的宅院,已是一片凄凉败落景象。

但最近数日,巨宅里却来了不少人,大部份为青春貌美的女子,各人均随身携带乐器,由一老­妇­为首。

除了她们十余人之外,尚有一蓝袍中年、困满肠肥的大腹贾及一名妖艳­妇­人。

蓝袍中年,正是那疯狂杀手!

由于此宅院占地甚广,且这批人深居简出,行动神秘诡异,每日仅由驼背老仆,出外采购食物,是以附近邻居,均不知宅内突来一批神秘人物。

这时在一间密室中,杏花被点了|­茓­道,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站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正是那妖艳­妇­人及那蓝袍中年。

蓝袍中年冷声道:“杏花姑娘,我不会难为你的,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你主人的下落。”

杏花听他直呼其名,暗自惊诧。但她似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决心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蓝袍中年嘿然冷笑道:“你放聪明些,既然落在我手里,装聋作哑是没有用的!”

杏花仍然置之不理。

蓝袍中年怒从心起,沉声道:“哼!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开口的了!”

妖艳­妇­人劝阻道:“使者不必动怒,且去歇着,让我来问她。”

蓝袍中年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密室,由密道走出,暗门外是个连壁书架,原来外面是间书房。

刚把书架推回原状,一转身,发现绿衣小婢正走入。

绿衣小婢执礼甚恭道:“段婆婆有请使者。”

蓝袍中年微微颔首,随绿衣小婢走出书房,来至正厅,只见老­妇­甫为大腹贾疗伤完毕,正闭目运功调息。

老­妇­满头白发,却是红光满面,她双目乍睁,­精­光内敛。显然是位功力极深内家高手。

蓝袍中年向两名少女扶坐着。尚昏迷未醒的大腹贾一瞥,上前道:“段老前辈召唤在下?”

老­妇­道:“他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这—掌,至少减去他十年功力!”

蓝袍中年轻喟道:“能保住命,已属万幸了。”

老­妇­手一摆,示意蓝袍中年坐下,遂道:“老身为了凤儿,亲自赶来,答应助你一臂之力,找到常九为止。如今常九虽未出面,但已抓回那叫杏花的女子。老身不宜久留在此,打算带十二金钗回天竺了。”

蓝袍中年暗自一惊,急道:“段老前辈,目前大势未定,正值紧要关头,你老人家这一走,实举足轻重,对在下成败影响至巨……”

老­妇­接口道:“凤儿除慑魂魔音之外,已尽得老身真传,有她留下助你,应该是力足胜任了。”

蓝袍中年道:“不瞒段老前辈,当初在下估计错误,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找到常九,逼问出赵幽兰及那数百武林高手下落,即可成其大事。

不料横生枝节,更引出当年那批强敌,如今对方实力,实超出在下想像。若无段老前辈为后盾,虽有令徒全力相助,恐怕也将落个功亏一篑啊!”

老­妇­面有难­色­道:“老身已近三十年未离天竺,此番实为凤儿既已Сhā手,骑虎难下,不得不亲自出马。万—被天山寒叟风闻,老身毁约重涉江湖,他就师出有名,可逼老身交还那部‘慑心大法’秘笈了!”

蓝袍中年惊诧道:“天山寒叟尚在人世?”

老­妇­微微颔首道:“当年他遨游天下,不知怎会将那银月飞霜失落,回天山后即从此不出,老身往借‘慑心大法’秘笈时,他提出条件,即限老身终身不得离开天竺,否则将索回秘笈。”

蓝袍中年更觉诧异道:“据闻慑心大法,百年之前即已失传,从无人练成,他既拥有秘笈,为何自己不练,却轻易借与段老前辈?”

老­妇­沉吟一下,始道:“告诉你也无妨,他因­操­之过急,练功时走火入魔,致武功已废,无法继续再练。”

蓝袍中年道:“这就更有悖常情了,他自己既无法练成,怎么可以借给别人去练?”

老­妇­似笑非笑道:“他非借给老身不可,因为他与老身曾是夫妻!”

蓝袍中年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那巫女侠……”

老­妇­道:“是他女儿,但老身却不是她生母!”

蓝袍中年一怔,茫然道:“这……”

老­妇­强自一笑道:“这笔糊涂旧帐,不提也罢。老身之所以说出这些,只是让你知道,非回天竺不可的苦衷。”

蓝袍中年不以为然道:“天山寒叟武功已废,他有何能耐,敢向段老前辈强索秘笈?”

老­妇­深深一叹,道:“秘笈最后一章,他已毁去,全部记在心里,曾与老身约定,能练成至最后阶段,再去见他,当面授玄机,以全大成。

此举一则试探老身,是否有此恒心毅力,花数十年苦练,否则,若无法练至最后阶段,那最后一章,根本不需知道其内容,另一则,就是惟恐遭人觊觎,而老身不能保住秘笈,落于他人之手。”

经老­妇­说明原委,蓝袍中年始恍然大悟。

他沉思一下,问道:“段老前辈尚未练至最后阶段?”

老­妇­摇摇头道:“至少尚需一年半载,日前在罗家庄,十二金钗施展的慑魂魔音,只是从其中演化,用于乐器之上,仅能使人丧失神志,陷入昏迷,一旦练成慑心大法,则可随心所欲,控制他人意志,去作任何事情。”

蓝袍中年道:“段老前辈,不是在下泼冷水,慑心大法需花数十年,始能练成,在下于十几年前,即利用药物,控制数百高手,任凭驱使,段老前辈何必……”

老­妇­接口道:“这两者之间,大不相同,药物必需使人服下,始能发挥效力,试问,你我若正作生死之斗,老身纵有药物,能使你毫无抗拒服下吗?”

蓝袍中年道:“不能。”

老­妇­笑了笑,道:“慑心大法则不然,只需彼此眼光一接触,即可以本身意念,控制对方意志。练至最高境界,甚至无需接触对方眼光,仅凭心灵感应,亦可遥控对方于千里之外!”

蓝袍中年不禁暗自心惊,老­妇­一旦练成慑心大法,岂不天下武林将受其控制,甚至……

念犹未了,老婆已起身道:“好了,天时不早,老身正好趁夜里上路,以免带着一群年轻姑娘,引人注目……”

妖艳­妇­人突自书房冲出,气急败坏道:“那女子企图自断舌根……”

蓝袍中年大惊,急问道:“死了没有?”

妖艳­妇­人道:“幸而妾身及时抢救,点了她昏|­茓­。”

老­妇­道:“让老身去瞧瞧。”

三人立即走入书房,由书架后暗门进入。

来至密室,只见杏花昏倒地上,满嘴鲜血,仍在涔涔流出。

老­妇­上前蹲下,捏开杏花的嘴,查看之后,黯然道:“舌根虽未咬断,但受伤极重,短时间内,恐怕不能说话了。”

蓝袍中年情急道:“那怎么办?”

妖艳­妇­人道:“除她之外,好在尚有常九,知道赵幽兰及那数百高手的下落。”

蓝袍中年深深一叹,沮然道:“如此一来,又得大费周章,逼常九出面了。”

妖艳­妇­人轻喟道:“唉!不是妾身放马后炮,使者放走姓秦的这步棋,实在有欠考虑。”

蓝袍中年道:“不!在下认为这步棋,走的很对。虎风镖局那班人,巳跟姓秦的反目成仇,正好自相残杀,咱们的那位‘萧姑娘’,也已卧底成功。只要常九一出现,跟他们那班人搭上线,她就会伺机而动。”

妖艳­妇­人忧形于­色­道:“如果常九不出现呢?”

蓝袍中年充满自信道:“放心,她一定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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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哪会想到,杏花被挟持,竟然藏匿在洛阳城内!

他漫山遍野搜寻,凡是可疑之处,无一放过。

疲于奔命,搜遍方圆数十里,结果毫无发现,不禁忧心如焚。

夜已深沉,他失望沮丧地回到洛阳城外,却不敢贸然入城,惟恐遇上虎风镖局的人,或地鼠门弟子。

正趑趄不前,突见城墙头上,一条人影疾掠而下。

秦忘我暗自一怔,立即戒备。

那人显然在城墙上守望已久,居高临下,发现秦忘我奔来,即时掠身而下,落在他一丈之外。

秦忘我定神一看,那人是个年约六旬老­妇­,­精­神奕奕,毫无老态。

她似无敌意,展颜一笑道:“老身恭候多时了!”

秦忘我又是一怔,诧异道:“前辈认识在下?”

老­妇­道:“今日若非小兄弟出手相救,以石块击中那银月飞霜,老身早已身首异处,怎能不认识!”

秦忘我若有所悟道:“噢,前辈就是那青衣……”

老­妇­笑道:“老身叫欧阳青萍,江湖上替老身起了个绰号,不太好听,叫做百毒鬼婆!”

秦忘我仍然保持戒备,道:“欧阳前辈在此等在下,有何赐教?”

欧阳青萍道:“小兄弟,不用紧张,老身活了这把年纪,总不致恩将仇报啊!”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在下绝无此心,只是欧阳前辈,乃是骷髅教青旗堂堂主……”

欧阳青萍接口道:“正因老身是骷髅教的人,才能对小兄弟有所帮助,以报今日相救之恩呢!”

秦忘我诧然道:“哦?欧阳前辈要帮助在下?”

欧阳青萍颔首道:“小兄弟,你今日混入骷髅教,是否想查明那教主的身份?”

秦忘我道:“实不相瞒,在下只是误闯林中,眼见一位朋友被欧阳前辈所制,挟持而去……”

欧阳青萍道:“是那用弹指迷魂粉的女子?”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在下欲救不及,只好混入岩洞,打算伺机而动……”

欧刚青萍忧形于­色­道:“如今她落在复仇使者的手里,要救她就不太容易了!”

秦忘我趁机问道:“欧阳前辈可知,那复仇使者究竟是何许人?”

欧阳青萍正­色­道:“不瞒小兄弟,老身之所以加入骷髅教,也正是为了此人!”

秦忘我对骷髅教的人,哪敢轻易相信,随口道:“哦?欧阳前辈也不知他是谁?”

欧阳青萍道:“老身已追查数年,始终无法掌握其行踪,直到数月前,风闻他找上了骷髅教,似欲利用那批亡命之徒,有所图谋,老身乃设法加入该教,居然混上了个青旗堂堂主!哈哈……”

老婆子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仍未说出复仇使者是何许人。

秦忘我不耐烦道:“欧阳前辈究竟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欧刚青萍仍未正面作答,忽问道:“小兄弟贵庚?”

秦忘我道:“十八!”

欧刚青萍笑道:“那就难怪了,在小兄弟出世前一年,江湖中出现一位神秘人物……”

秦忘我接口道:“可是那位‘二先生’?”

欧刚青萍一怔,诧异道:“小兄弟知道其人?”

秦忘我道:“在下不但知道其人,也略知其事,莫非欧阳前辈所指的复仇者,与这位‘二先生’有关?”

欧阳青萍颔首道:“既然小兄弟已知其人其事,老身就不必赘述了。风闻此人在数年前,已病殁于天牢中,但老身经数年追查,发现他可能根本未死!”

秦忘我惊诧道:“那天牢中死的是何人?”

欧阳青萍神情陡变,激动道:“极可能是老身之子黄尧!”

秦忘我大出意料之外,正待追问,突见数条人影疾奔而来。

欧阳青萍急道:“小兄弟,有人来了,咱们找个地方详谈如何?”

秦忘我充满好奇,急于想知道,病殁天牢的“二先生”,怎会变成了这老婆子之子,当即把头一点,偕同欧阳青萍疾掠而去。

奔来的这数人,正是王守义、韩伯虎、白玉仙、谭三姑、金鹏及张岚。

转眼之间,秦忘我与欧阳青萍,已然无影无踪。

王守义不禁诧异道:“怪哉!分明见到有两个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韩伯虎道:“不可能是杨姑娘,她在洛阳,除了咱们之外,不认识任何人。”

原来他们出城,是在追寻杨瑶。

依谭三姑判断,杨瑶绝不可能是逃出寻短见,如果决心要死,在镖局里即可伺机自刎,何需跑出来。

因此只有一个可能,即是找秦忘我拼命。

王守义忧急如焚,妹夫杨超死于非命,仇犹未报,杨瑶是他唯一的外甥女,岂能再出事。

金鹏更是又惊又急,一行数人先赶往洛阳客栈,仆了一空,秦忘我既未回去,杨瑶自然不可能在。

城内各处追寻,毫无发现,他们立即出城,结果仍然未见这姑娘影踪。

他们疲于奔命,沿着洛阳城四周,绕寻一遍,正奔向北面城外,遥见两条人影,哪知飞奔赶来;两条人影却已不知去向。

韩伯虎的判断不错,如果是杨瑶遇上了秦忘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势必拼个你死我活,怎会见了他们就逃走。

但他却未想到,二人之中,有一个竟是秦忘我!

王守义道:“方才那两条人影,好像是朝城西方向逸去,咱们追过去瞧瞧。”

事不宜迟,哪敢怠慢,男女老少六人,立即施展轻功,直奔城西。

夜­色­朦胧下,遥见从城西墙头上,一连纵落十几条人影,纷纷飘然落地。

原来古时城门,入夜即按时关闭,次日凌晨始开城。

江湖人物进出城门,仗着身怀轻功,根本不受时间限制,深更半夜,亦可来去自如。

毫无疑问,一连纵落的这十几条人影,必是江湖人物。

王守义一马当先,奔近一看,发现竟是一批娘子军!

为首的是一老­妇­,身后紧随一绿衣小婢及十二名绝­色­少女,

王守义意外地一怔,张岚等人已相继赶至。

以老­妇­为首的娘子军,却视若未睹,浩浩荡荡而去。

王守义身居官职,习惯地喝问道:“什么人?”

老­妇­止步道:“你是在问咱们?”

王守义振声道:“深更半夜,罔顾官府禁令,翻越城墙而出,定非善类,自然是问你们!”

老­妇­冷森森道:“奉劝阁下,最好不要过问,否则……”

王守义不甘示弱道:“否则怎样?”

老­妇­冷声道:“那就怪不得老身了!”

众人一听老­妇­口气,又见那十二名绝­色­少女,个个携带乐器,突然想到秦忘我所说,夜闯罗家庄时,曾见罗庄主与那疯狂杀手,饮酒作乐,并有乐曲弹奏助兴。

莫非正是眼前这批少女?

对方是一老­妇­,王守义不便贸然出手,幸好谭三姑挺身上前,也报以冷笑道:“哦?你这老婆子,口气倒不小啊!”

老­妇­瞥她一眼,状至不屑道:“你就是白发龙女谭三姑?”

谭三姑昂然道:“不错!你这老婆子又是何人?”

老­妇­狂声道:“你还不配问!”

要知当今武林之中,谭三姑的辈分极高,眼前这老­妇­狂态毕露,似乎根本未将她看在眼里。

老婆子不由地怒从心起,冷哼一声,出手就是一掌攻去。

这一掌虽未尽全力,却是猝然出手,凌厉已极。

哪知老­妇­不闪不避,掌力距她不及一尺时,突觉一股寒气护身,如同一堵无形铜墙铁壁,竟将谭三姑的掌力吸住。

白玉仙惊呼道:“谭老前辈快退!”同时出手如电,从旁推出一掌。

幸而她是北海­阴­寒叟传人,习的是­阴­寒奇功,能识出老­妇­的门道。这一掌玄冰掌发去,以寒制寒,始及时化解了老婆子的危机。

谭三姑只觉全身一震,被反弹之力,震退数尺,心里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若非白玉仙及时出手抢救,她被对方寒气吸住,整条右臂定然报废,甚至丧命。

但除了白玉仙之外,其他人只是大惊失­色­,却无人能识出,老­妇­施展的是什么玄门奇功。

只听老­妇­冷冷一笑,双目如炬,逼视着白玉仙道:“北海­阴­寒叟是你何人?”

白玉仙不亢不卑道:“妾身的恩师!”

老­妇­冷声道:“想不到他唯一的传人,竟是如此年轻的女娃儿!”

白玉仙已年近四十,竟被对方称作年轻女娃儿,不由地睑上一红。伹她不以为忤,毕竟这老­妇­,年纪至少在八九十岁以上,

谭三姑方才险吃大亏,心知老­妇­必然大有来历,正想让白玉仙套出对方来龙去脉,未再急于出手。

其他数人,此刻更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白玉仙忽问道:“老人家方才施展的,可是玄­阴­寒甲功?”

老­妇­微觉一怔,道:“难怪北海­阴­寒叟,选了你作唯一传人,果然独具慧眼!”

白玉仙闻言惊道:“你老人家,莫非是天竺魔女段老前辈?”

谭三姑等人大吃一惊,想不到眼前这老­妇­,竟是数十年前,即与天山寒叟齐名,辈分犹在天山­阴­寒叟之上,久已未出江湖,甚至已被人淡忘的天竺魔女段娥!

今夜她怎会突然出现在洛阳?

天竺魔女段娥脸­色­一沉,冷森森道:“女娃儿,老身久巳不沾血腥了,偏偏被你识出身份,那就怪不得老身不能留活口了!”眼向众人—扫,杀机毕露,似已将谭三姑等人全部包括在内。

白玉仙暗自—惊,力持镇定道:“段老前辈,你既知妾身为北海­阴­寒史传人,当知冰魂寒珠可破玄­阴­寒甲功吧?”

天竺魔女段娥狂笑道:“哈哈……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你再试试!”

白玉仙哪敢贸然轻试,不禁踌躇起来。

犹记得,北海­阴­寒叟时常夸耀,生平最得意者即是曾以冰魂寒珠破了玄­阴­寒甲功。

但天竺魔女段娥的话不错,那是数十年前之事,如今北海­阴­寒叟早已作古,而对方仍健在。经过数十年演变,玄­阴­寒甲功已非当年可比。

白玉仙实毫无把握能以冰魂寒珠再破对方玄­阴­寒甲功,因而不敢贸然造次。

段娥见她迟迟不出手,挑衅道:“怎么?不敢试吗?好!看在北海­阴­寒叟的份上,你不妨用冰魄寒珠试试,老身绝不还手!”

白玉仙心理压力极重,惟恐一击不克制敌,今夜七人势必悉遭毒手。

其他五人也暗自叫苦,今夜怎么也想不到,遇上了这个女魔!

白玉仙突然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妾身有僭了!”

段娥冷声道:“出手吧!”

白玉仙胸有成竹,手中已暗扣两颗冰魄寒珠,目光凝视对方,蓄势待发。

其他五人均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白玉仙。

娇叱声中,只见白玉仙肩头微晃,出手如电?两道寒芒挟破空呼啸声,向段娥疾­射­而去。

当年谭三姑与张岚以剑帝传人萧寒月那等武功,中了白玉仙的冰魂寒珠,也几乎丧命,足见其霸道。

那知两道寒芒­射­近段娥一尺处,竞又被那无形寒气吸住,顿化无形。

这一结果,似在白玉仙意料之中,她在两颗冰魂寒珠出手之际,人已倒窜而出,一旋身,出其不意地双掌齐发,攻向那十二名绝­色­少女。

她们正在全神贯注看段娥跟白玉仙一决高下,毫无防范,被白玉仙攻了个措手不及。

两名少女首当其冲,被那奇寒刺骨的掌力击中,顿时如坠冰窑,全身冻僵。

白玉仙并未住手,双掌疾翻,又是两名少女不及闪避,被寒冰掌击中。

变生肘腋,段娥惊怒交加,狂喝道:“你敢伤我十二金钗!”双臂齐张,疾扑而来。

白玉仙一举连伤四少女,不及再出手,急向众人招呼道:“快走!”

谭三姑等不敢跟段娥交手,急随白玉仙之后,向城墙下疾掠而去。

段娥见她苦心教练、始有所成的四名金钗受伤,心知若不急救,必死无疑,就这一迟疑,那六人已飞身上了城墙头,欲追不及。

她不禁恨声道:“哼!我绝饶不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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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仙等七人,死里逃生,回到了虎风镖局。

各人虽捡回一条命,想起方才的情景,犹有余悸。

幸而白玉仙急中生智,使段娥急于抢救那四名少女,无暇分身追敌,否则他们绝难全身而退。

惊魂甫定,王守义诧然问道:“白女侠,方才那老婆子的玄­阴­寒甲功,真有那么霸道?”

白玉仙正­色­道:“各位亲眼见到的,妾身连发两颗冰魄寒球,未能伤她分毫!”

韩伯虎惊道:“据江湖传说,那天竺魔女段娥,早于数十年前,即巳作古,怎会仍在人世,且今夜会出现在洛阳城外!”

王守义更正道:“不是出现城外,而是由城内出去的!”

张岚接口道:“不错,由此可见,她们在洛阳城内,必有藏身之处!”

这时萧姣姣、黄小玉自内急步走出。

她们原欲跟去,追寻杨瑶,却被谭三姑阻止,留了下来,当时石啸天也被婉拒,留在这里等候消息。

黄小玉抢步上前,道:“郭前辈亲自来过,说是城西发现一座巨大宅院,十分可疑,石老镖主跟去查看了?”

张岚即到:“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白玉仙苦笑道:“天竺魔女段娥武功太高,咱们避她尚犹恐不从,能去惹她吗?”

众人面面相觑,黯然无语。

萧姣姣急问道:“杨姑娘没有找到?”

其实她是多此一问,如果找寻到了,会不带回来!

王守义摇摇头,沮然道:“唉!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波又起!”

众人心情极为沉重,又沉默下来。

张岚神­色­凝重道:“近三年来,在下为了迫寻如意,走遍各地,曾顺道拜访过几位隐士,获各—些武林掌故及江湖旧案,据说数年前,突然出现金陵的千面罗刹巫风,即是天山寒叟之女!”

众人又为之一怔,相顾愕然。

白玉仙急道:“曾闻恩师提及,天山寒叟,原跟天竺魔女是结发夫妻,后因一个女人介入,致使夫妻反目,劳燕分飞,各走一方。不久那女人因产女而亡,女婴由其兄收养,莫非就是千面罗刹巫凤?”

张岚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她。但各位可能尚不知道,巫凤的师兄裴振雄,人称无翅大鹏,就是常九的师父呢!”

众人大出意料之外,咸认事态愈变愈复杂了。

韩伯虎诧然道:“如此说来,常九跟千面罗刹巫凤,岂不也有很深渊源?”

王守义接道:“难怪地鼠门弟子,皆­精­于易容之术了。”

谭三姑道:“这笔帐,慢慢再研究。郭兆南既发现可疑宅院,偕石镖主去查看,咱们也得采取行动啊!”

韩伯虎霍地站起身,道:“对!咱们快去接应!”

众人正纷纷站起,突见两人直入大厅,正是郭兆南与石啸天。

韩伯虎迎上前,迫不及待问道:“二位有何发现?”

郭兆南喘了口气,始道:“城西那座宅院,可能即是疯狂杀手藏身之处!”

韩伯虎诧异道:“可能?二位尚未确定?”

郭兆南道:“近日以来,地鼠门弟子已将洛阳城内,所有可容藏身,或可疑之宅全查看过,只因城西那座巨宅,久已无人居住,仅留一驼背老仆看守,毫无异状,是以未曾特别留意。

今夜,一名弟子回报,探听出那老仆,近来每日均采购大量食物,绝非一人食用之量,因而引起在下怀疑,特地赶来,不巧各位正去寻找场姑娘,只好由石兄与在下前去查看……”

王守义急问道:“二位发现了什么?”

石啸天接口道:“郭兄与在下,在宅外查看甚久,未发现任何动静,正待冒险入内一探,突见一个老婆子,带着十几个年轻女子,其中尚有几人受伤……”

谭三姑等数人,异口同声惊道:“天竺魔女段娥!”

石啸天惊诧道:“天竺魔女?”

王守义道:“石兄,请先说,后来怎样?”

石啸天沮然道:“她们均飞身越墙而入,在下与郭兄见她们人数甚多。且不明身份,只好决定先赶回来。”

白玉仙神­色­凝重道:“大概是那几个女子,中了妾身的玄冰掌,老魔女要为她们施救,只得去而复返,又回城西巨宅了。”

谭三姑忧形于­色­道:“万—那老魔女,跟疯狂杀手狼狈为­奸­,咱们势难匹敌,如何是好……”

这问题,谁也无从回答。

凭在场这些人,已对疯狂杀手毫无所惧,必要时可全力一拼,尚不知鹿死谁手。但如今天竺魔女段娥突然出现,他们就绝无胜算了。

白玉仙沉吟一下,满面蹙容道:“恩师在世时曾提及,天竺魔女段娥生平罕遇敌手,只败过一次,就是恩师以冰魄寒珠,破了她的玄­阴­寒甲功,除他老人家以外,天下只有一人能制胜她,那就是天山寒叟……”

谭三姑叹道:“尊师早已作古,天山寒叟恐怕也已不在人世……”

张岚接口道:“不!据在下最近风闻,天山寒叟仍然活着,只是因练慑心大法,­操­之过急,以致走火入魔,如今武功已废。”

白玉仙苦笑道:“就算他武功未废,远在天山,又怎能赶来?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为咱们,出面去制服老魔女,毕竟他们曾是夫妻啊!”

韩伯虎沮然道:“难道咱们就束手无策了?”

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各人心头。

张岚感叹道:“当年那场空前浩劫,犹胜今日,最后终能消弭于无形,今夜几位当年老友重聚,独缺那萧大侠……”

谭三姑闻言,突向沉默无言的萧姣姣道:“萧姑娘!”

萧姣姣出其不意地一惊,强自镇定道:“谭婆婆有何指示?”

谭三姑问道:“令尊令堂,如今可知在何处?”

萧姣姣缓缓答道:“他们可能已赴关外……”

谭三姑颇觉失望,轻声一叹,又问道:“令尊可曾传你七煞剑招?”

萧姣姣微微点头道:“晚辈习过,只可惜火候不够。”

张岚道:“谭老前辈,可是想以七煞剑招,破那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

谭三姑刚一点头,白玉仙已接道:“没有用的,玄­阴­寒甲功,乃是练­阴­寒之功至高无上境界,以深厚功力,聚为无形护甲,护住全身,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更不畏百毒,若用以攻敌,则以­阴­寒之气,凝聚成有形兵刃,无坚不摧,可伤人于一丈之内!”

众人闻言愕然,为之气馁。

疯狂杀手已难以应付,如今又多了个老魔女,岂不更感棘手?

第十九回力夺银月

天方破晓,大批官兵直扑城西,包围了大宅院。

众人束手无策之下,王守义想起当年,对付“二先生”的办法,决心动用官府人力,毕竟邪不胜正,对方纵有盖世武功,总不敢公然抗拒官兵吧!

王守义夤夜亲访洛阳府,借调百名官兵,其他众人均扮作捕快,浩浩荡荡赶往城西,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行动,使对方措手不及。

百名弓箭手,将巨宅团团围住,箭头均绑以炸药硫硝,这是谭三姑的主意,仿照白羽令门作法,以增威力。

布署完毕,王守义率众越墙而入,直闯宅内。

但出乎意料之外,整个巨宅内,竟然毫无动静。

众人分头搜索,搜遍全宅各处,甚至找出几间密室,亦不见一个人影,连那驼背老仆也不知去向。

从种种迹象判断,近日之内,宅内确实有人居留过,必是临时匆匆撤走。

是谁走漏了消息?

被疑为卧底的秦忘我不在,其他的人绝无可能,那么内­奸­究竟是何人?

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萧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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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庵,位于洛阳城外十里。

附近一带,山明水秀,景­色­十分宜人,确为净修绝佳之

每逢节期,此庵香火始鼎盛起来,平时极为宁静。

主持为百净师太,今日神­色­凝重,不见平日慈祥的笑容,仿佛心事重重,且显得局促不安。

而最特殊的,是庵中那十几个比丘尼,竟然变成青春貌美的年轻尼姑。

她们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百净师太。

禅房里,天竺魔女段娥正在运功,为四名少女疗伤,绿衣小婢随侍在侧,不断以布巾,为老婆子擦拭额前豆大的汗珠。

隔壁禅房内,坐在禅榻上,神情木然,双目迟滞的少女,正是萧姣姣!

站在她面前的,则是蓝袍中年与千面罗刹巫凤。

只听巫凤道:“咱们那位‘萧姑娘’,既已卧了底,此女留着尚有何用?”

蓝袍中年笑道:“有她在手上,可以防万一啊!万一咱们那位‘萧姑娘’,被对方识破,只要真的在咱们手中,他们就不得不投鼠忌器!”

巫凤不以为然道:“段老前辈既已改变心意,决定留下,咱们还怕什么?大可不必……”

正说之间,突见一名美貌年轻女尼入报,道:“使者,骷髅教青旗堂堂主求见。”

蓝袍中年一怔,诧异道:“怪了,骷髅教的人,怎会找到这里来?”

说着己随那女尼,走出禅房。

来至佛堂,果见是那青旗堂堂主,百毒鬼婆欧阳青萍。但她当时戴着面具,蓝袍中年未见过真面目,不敢确定其身份。

当即一施眼­色­,示意几名女尼将老师太带走。

欧阳青萍执礼甚恭道:“骷髅教青旗堂堂主,欧阳青萍拜见使者!”

蓝袍中年微微答礼,道:“有事吗?”

欧阳青萍道:“奉教主之命,请使者移驾前往一见。”

蓝袍中年问道:“在何处?”

欧阳青萍道:“仍在昨日的岩洞。”

蓝袍中年毫不犹豫道:“好!欧阳堂主先行回报,在下交代一下,随后即到!”

欧阳青萍暗喜,施礼而去。

巫凤自内走出,问道:“使者要去见骷髅教教主?”

蓝袍中年微微颔首道:“昨日伤了他们多人,大概借此有所索求吧!”

巫凤不屑道:“骷髅教两次的表现,实令人失望,这群乌合之众,看来是捧不起的阿斗,使者不必对他们寄以厚望了。”

蓝袍中年脸有成竹道:“在下自有主张。”

交代几句,立即离开百香庵,独自匆匆赶往。

相距不过十数里,哪消一顿饭时间,已遥见那一片密茂森林。

穿出密林,只见岩洞外,欧阳青萍已在恭候。

蓝袍中年掠身而至,问道:“教主何在?”

欧阳青萍恭然答道:“在洞内已恭候多时。”

话甫落,金衣骷髅已自洞内走出,双手一拱,道:“使者驾到,有失远迎。”

蓝袍中年开门见山道:“教主可是为昨日之事……”

金衣骷髅接道:“不!骷髅教有的是人,用几个给使者试那银月飞霜,有何不可,根本不值一提。”

蓝袍中年道:“哦?教主另有他事?”

金衣骷髅也直截了当道:“不错,有两件事,一件是在下的,另一件是青旗堂堂主的!”说时向欧阳青萍一指。

蓝袍中年双目如炬,向欧阳青萍一瞥,沉声道:“在下时间很宝贵,你们哪一位先说?”

金衣骷髅谦让道:“欧阳前辈先请!”

欧阳青萍微微一点头,即道:“那老身就有僭了。请问使者,可知黄尧其人?”

蓝袍中年闻言一怔,诧异道:“黄尧?”

欧阳青萍沉声道:“他冒死易容潜入天牢,偷天换日,救出了使者……”

蓝袍中年暗自吃惊,睑­色­倏地一变,双目满凝杀机,冷森森道:“嘿嘿,你的消息真灵通!不用说,大概已知在下是谁了吧?”

欧阳青萍道:“老身不管你是谁,只关心我儿子的死活!”

蓝袍中年诧然道:“哦?黄尧是你儿子?”

欧阳青萍沉痛道:“不错!十余年前,他就苦练龟息术,扬言练成之后,将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老身当时不以为意,因那龟息术,只能诈死而已,何能成其大器。不料他于数年之前,练成后即一去不返……”

蓝袍中年、金衣骷髅均不动声­色­,静听她说下去。

欧阳青萍强自抑制激动情绪,接道:“老身遍寻各地,多方查访,始知他与一女子,于那位自称‘二先生’者,‘病殃’天牢前一月,曾出现金陵,其后即不知去向。

经老身苦思多日,始恍然大悟,必然是他借易容之术,扮成那位‘二先生’,设法潜入天牢,换出真的‘二先生’。然后施展龟息术;使人以为他已死,等‘尸体’送出天牢,再自行复活过来。

因此,老身不惜加入骷髅教,以便找到阁下,因为只有你与那女子,知道他的下落!”

蓝袍中年狂笑一声,道:“百毒鬼婆果然名不虚传,你方才所说情况,直如亲目所见一般!”

欧阳青萍道:“如此说来,果然不出老身所料,尧儿不惜多年苦练龟息术,为的就是要救出阁下罗?”

蓝袍中年狞笑道:“以‘二先生’的武功,天牢能禁得住他?”

欧阳青萍道:“这点老身也想到过,但那‘二先生’所犯滔天大罪,当株九族。只因其父曾有功于朝廷,始蒙皇恩免受灭门之罚。为了怕株连九族,他不敢越狱,才会用这偷天换日之计,掩人耳目,正如阁下至今,仍不敢暴露真实身份!”

蓝袍中年冷声道:“但现在至少有两个人知道了!”说时目光向眼前二人一扫。

欧阳青萍深深一叹,道:“老身绝不过问你的事,只要知道我儿下落!”

蓝袍中年摇摇头道:“可惜我不知道!”

欧阳青萍激动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尧儿处心积虑多年,痛下苦功,勤练龟息术,志在把你救出,借你的武功及智慧,有番作为,好扬眉吐气。

如今你已自天牢脱身数年,各地奔走,暗中布署就绪,蠢蠢欲动,怎会不知尧儿下落?除非已杀他灭口!”

蓝袍中年沉声道:“此事回头再说,先听听教主有何事。在下既来了,两件事一并给你们个交代!”言下之意,似已要将眼前二人置于死地。

因为他们二人,已知他就是“二先生”,必须灭口!

金衣骷髅直截了当道:“在下只要讨还一人二物!”

蓝袍中年微微一怔,问道:“何人?”

金衣骷髅道:“昨日在此,被你们掳去之女子!”

蓝袍中年又一怔,道:“哦?尚有哪二物?”

金衣骷髅振声道:“银月飞霜与青虹剑!”

蓝袍中年突发狂笑道:“哈哈……原来是你!”

金衣骷髅摘下面具,果然是秦忘我!

“铮”地一声,红毛宝刀已出鞘。

欧阳青萍急道:“小兄弟,先让他说明我儿下落,你们再动手。”

蓝袍中年心念一动,突然改变主意,有恃无恐道:“老婆子,你放心,除非我要杀他,否则他绝不敢出手!”

秦忘我不服道:“哦?你有这个把握?”

蓝袍中年冷冷一笑,道:“因为你所要的人,尚在我手里,纵然你此刻稳­操­胜算,能把我杀了,也救不了她,何况,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秦忘我暗自一怔,犹豫起来。

欧阳青萍道:“别忘了,还有老身!”

蓝袍中年狂妄道:“你们两个加起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只有我知道黄尧的下落。”

欧阳青萍急问道:“他在何处?”

蓝袍中年道:“他正在进行一件机密大事,目前时机尚未成熟,恕难奉告。”

欧阳青萍惊喜道:“你没有骗老身,尧儿真的还活着?”

蓝袍中年笑道:“他不但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欧阳青萍信以为真,喜极而泣道:“谢天谢地……”

秦忘我忽道:“好了,现在该解决咱们之间的事了!”

蓝袍中年冷冷问道:“你要怎样解决?”

秦忘我道:“先交还银月飞霜及青虹剑!”

蓝袍中年哈哈一笑,道:“两件均在,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摆出一付狂傲之态。

秦忘我被激得双目中怒火迸­射­,振喝一声,红毛宝刀直向对方攻去。

蓝袍中年尚未亮出兵刃,全身暴退两丈,使小伙子的一刀戳空。

虽然对方用的是短刀,却施展的是剑术路数,且是罕见的七煞剑招!

蓝袍中年不但见识过,且当年功败垂成,身陷囹圄,几遭灭门之罪,就是败在萧寒月的七煞剑招之下。

如今死灰复燃,东山再起,又见七煞剑招重现眼前,焉能不惊。

他身形一退,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忘我根本不答话,冷哼一声,窜身直扑,第二刀又迅疾攻出。

蓝袍中年心头一震,青虹剑已出鞘,急忙翻腕振剑,迎向闪电攻来的一招。

刀剑相击,一声金铁交鸣,各自被震退两大步。

这回轮到秦忘我惊诧了,因他发现对方的出剑路数,竟然也是七煞剑招!

小伙子年轻气盛,哪甘示弱,挥刀连攻三招。

蓝袍中年也一抡剑,“唰唰唰”三招一气呵成,完全是硬打硬接。

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未占上风。

但实际上蓝袍中年只用了四招,秦忘我却已攻出五刀。而他这一套刀法,却仅会这五招。

蓝袍中年并不知情,以为对方会继续抢攻,哪知秦忘我并未出手,怔怔地若有所思。

这个机会岂能错过,蓝袍中年趁机攻出凌厉的一剑。

秦忘我急挥刀迎击,重复施出已用过招式。这一接之下,只觉对方这一招,剑势迅疾,真力激荡,犹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汹涌而至。

他赶紧气一沉,硬接一招之后,双肩一晃,倒纵丈许,心头暗感惊骇。若对方趁势再攻一剑,一时尚不知该用哪一招刀法迎敌。

说也奇怪,蓝袍中年在攻出这一剑之后,竟也住手,未再出剑抢攻。

原来他所会的,也仅止于这五招!

剑帝的七煞剑招,为剑术之最,天下无敌。

顾名思义,应有七招才是,何以双方均只会五招?

当年剑帝落在“二先生”手中,以酷刑苦苦相逼,只逼出五招。最厉害的两招,却抵死不肯说出。

因而,剑帝丧命后,普天之下,学全七煞剑招者,只有一人,那就是萧寒月。

蓝袍中年之所以未杀萧姣姣,除了留作人质,以防万一之外,另一目的,即是想从她身上,逼出最后两招。

因为她是萧寒月之女!

如此罕世绝学,岂会不传授给唯一的爱女。

但秦忘我又从何处习会?

蓝袍中年心中唯一的答案,就是由萧姣姣教会的。

其实不然,秦忘我生长在大巴山中,自幼跟随那数百武林各派高手习武,所学武功极为博杂,包罗万象,其中家数几人,当年就从剑帝那里,学得七煞剑招中的五式。

七煞剑招,天下无敌!

但他们双方,均只会前五招,以致战了个平手。

蓝袍中年心知,凭这绝世剑招,不能稳­操­胜算,霍地亮出了银月飞霜!

秦忘我一见这杀人利器,急向身后的欧阳青萍招呼道:“欧阳前辈快退远些!”

不用他招呼,欧阳青萍已掠身而起,急退十余丈外。因她昨日曾亲眼见识过,银月飞霜的厉害,且险些丧命,犹有余悸。

蓝袍中年却不急于出手,狞笑道:“老弟,我并不想杀你,否则在龙门滩、罗家庄,杀你岂不易如反掌!”

秦忘我愤声道:“哼!你是想用别人冒充我,­干­出引起公愤之事,好让他们跟我自相残杀!”

蓝袍中年道:“你倒很聪明,事实上我已达到目的了,哈哈……”

秦忘我怒斥道:“你不要得意,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蓝袍中年得意笑道:“不可能的!因为冒充你的人,早已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如今只有你,无法证实另有其人啊!”

秦忘我反击道:“可惜你的­阴­谋也枉费心机,永远无法得逞,因为我绝不会跟他们自相残杀!”

蓝袍中年却充满自信,笑道:“不!你会的!”

秦忘我道:“哦?你有这个把握?”

蓝袍中年道:“老弟,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当你在罗家庄,昏迷后清醒时,见到了什么?”

秦忘我闻言一怔,果然苦思起来。

夜闯罗家庄的情景,重又浮现在脑际。

几头恶犬、绿衣小婢、饮酒作乐的大腹贾、动人心弦的乐声。

一幕幕的印象,始终模模糊糊,无法记忆起,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袍中年提醒道:“在地窖里,你醒来时全身一丝不挂,是不是看见萧姑娘,躺在矮榻上?”

秦忘我猛然记忆起来,不错!矮榻上躺着的,正是被制住|­茓­道、昏迷不醒的萧姣姣!

蓝袍中年又道:“你再想想,黑暗处又走出一位姑娘,她是谁?”

秦忘我被他提醒,记起见到的少女,又是萧姣姣!

他不由地失声惊呼道:“原来被救回的萧姣姣,也是冒充的!”

蓝袍中年哈哈一笑道:“你终于明白了!”

秦忘我恍然大悟道:“难怪她……真的萧姑娘在何处?”

蓝袍中年道:“这不是多此一问吗?自然在我手中!”

秦忘我惊怒交加,狂喝一声,奋不顾身扑去。

“嗖”地一声,银月飞霜出手,迎面疾­射­而至。

昨日一战,秦忘我已深具信心,对银月飞霜毫无畏惧,眼见那杀人利器呼啸而来,手挥红毛宝刀,连封带架。

银月飞霜被荡开数尺,立即折­射­而回,只见寒芒疾旋,凌空盘舞,化作一片­精­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悚目心惊。

秦忘我被一片剑影所受,一时无法突破。

突闻蓝袍中年振声道:“老弟,两个女子在我手中,她们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如果你愿化敌为友,可来百花庵见我!”

言毕,银月飞霜一收,转身疾掠而去。

秦忘我欲追不及。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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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欧阳青萍带路,领秦忘我来至山脚下。

从山下看去,遥见半山腰间,一座壮严肃穆的庙堂,正是百花庵。

欧阳青萍道:“小兄弟,老身只能带路到此,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了。”

秦忘我道:“多谢欧阳前辈,不过……”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欧阳青萍诧异道:“小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秦忘我犹豫一下,始正­色­道:“欧阳前辈,依在下看来,那疯狂杀手的话,绝不可听信,令郎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欧阳青萍道:“哦?何以见得?”

秦忘我神­色­凝重道:“龟息之术,虽可诈死,但七日之内,需有人助其复生,疯狂杀手若弃之不顾而去,令郎岂不就此长眠地下!”

欧阳青萍又是一惊,自我安慰道:“不会吧,尧儿冒死救他出来,他岂能不颐道义,恩将仇报……”

秦忘我冷冷一哼,愤声道:“他这种人,还顾什么道义!”

欧阳青萍惊怒交加道:“哼!待老身查明真相,再来找他算帐,小兄弟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言毕,转身疾掠而去。

秦忘我欲阻不及,目送她去远的身影,不禁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唉!也许我不该告知她的……”

他担心这老婆子,一旦证实其子已死,必然悲痛欲绝,冲动之下,将会不顾一切,去找疯狂杀手拼命。

凭她的武功,能是疯狂杀手的对手?无异去送死!

念及于此,秦忘我又深深一声长叹,突觉身后响起轻微衣袂风声,心知有人悄然掩近身后。

他不动声­色­,猛然一回身,红毛宝刀已出鞘。

哪知定神一看,站在面前的少女,竟然是一身素服,手中握剑的杨瑶!

她不施铅华,神情憔悴,与数日前判若两人。

秦忘我惊诧道:“杨姑娘,你……”

杨瑶面罩寒霜,冷声道:“我是来杀你的!”

娇叱声中,剑已刺出,直取秦忘我心窝,显然对他恨之入骨,决心要使之一剑毙。

秦忘我闪了开去,急道:“杨姑娘,可否容在下说几句话……”

杨瑶充耳不闻,连连出剑抢攻,专取致命要害。

秦忘我身形左右一晃,无意中又施展出“太虚幻影”,连疯狂杀手都吃惊,无法突破的玄奇身法,杨瑶哪能伤得了他。

一连几剑,分明已刺中,结果却是刺了一空,使杨瑶不禁错愕地呆住了。

秦忘我趁机道:“杨姑娘,如果在下能证实,自那夜前往罗家庄,即未再回过虎风镖局,更未跟杨姑娘见过面,你还要杀我吗?”

杨瑶一怔,怒声道:“你如何证实?”

秦忘我道:“在下首先要证实一点,就是救回萧姑娘之人,绝非在下!”

杨瑶又一怔,怒问道:“不是你是谁?”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不知道他是何人,但可以告诉杨姑娘,萧姑娘也不是她本人!”

杨瑶怒斥道:“哼!你这番鬼话,以为我会相信吗?”

秦忘我道:“如果你见到真的萧姑娘,自然就会相信了!”

杨瑶追问道:“她在何处?”

秦忘我向半山腰一指,道:“就在百花庵中!”

杨瑶诧然道:“怎么?萧姑娘看破红尘,削发为尼了?”

秦忘我苦笑道:“尘缘未了,她还进不了佛门。”

杨瑶道:“那她怎会在尼姑庵里?”

秦忘我神­色­凝重道:“自那日被掳,她一直就在疯狂杀手的手中!”

杨瑶似信非信道:“被救回的萧姑娘,当真不是她本人?”

秦忘我道:“口说无凭,如果能把她救出,不但假的萧姑娘无可遁形,在下的不白之冤,也可真相大白了。”

杨瑶见他神态认真,似非谎言,不禁暗忖道:“如果连救回的萧姣姣,都不是她本人,则施暴的秦忘我,自然也可能是假冒的。”

但是,她不明白,如果两个都是假冒的,为何假萧姣姣,竟然倒戈相向,挺身指证假秦忘我?”

何况相处数日,非但是她,任何人亦未看出破绽,实令人不可思议!

秦忘我见她沉思不语,忽问道:“杨姑娘,你怎会找到此地来的?”

杨瑶沮然道:“我找遍各处,想找到你,杀你泄恨,可是找不到你,后来冷静地一想,就算找到了你,也不是你对手。所以万念俱灰,想遁入空门,度此残生,不料刚来至附近,就发现了你……”

秦忘我接道:“幸好吉人天相,杨姑娘若不是发现在下,那就自投罗网,送入虎口了!”

杨瑶惊道:“百香庵的尼姑,跟那疯狂杀手是一伙的?”

秦忘我判断道:“纵然不是一伙的,至少百香庵已为疯狂杀手所控制!”

杨瑶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救出萧姑娘?”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可是被杨姑娘不分青红皂白……”

杨瑶脸­色­倏地一变,愤声道:“那天明明是你……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能怪我不分青红皂白?”

秦忘我道:“真相终会水落石出的!杨姑娘,你不必冒险,可先回去等待消息。等在下救出了萧姑娘,自会给杨姑娘及大家一个交代。”

杨瑶断然道:“不!我要亲眼看到,萧姑娘是否真在百香庵中!”

秦忘我面有难­色­道:“这……”

杨瑶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莫非你想支走我,好溜之大吉?休想!”

秦忘我眉头一皱,无奈道:“好吧!既然怕我溜,你就一起去,不过你只能守在附近由在下独自入庵。”

杨瑶一口答应道:“好!我替你把风。”

秦忘我只得带着她,直奔半山腰而去。

百香庵外观,犹如平时一样安静,丝毫看不出异状。

秦忘我、杨瑶掩至二十丈外,正好有一排矮树掩护,二人立即蹲下,观察附近一带形势。

杨瑶忽轻声问道:“秦大哥,庵中除了疯狂杀手,定然尚有其他人吧?”

秦忘我摇摇头,茫然道:“不清楚……”

杨瑶担心道:“庵中一定防范森严,你一个人孤掌难鸣,不如通知韩大叔他们赶来……”

她突然对秦忘我关心起来。

秦忘我苦笑道:“他们可不像杨姑娘明事理,认定了那假冒之人,就是在下啊!”

杨瑶自告奋勇道:“我会向他们说明一切的!”

秦忘我轻轻一握杨瑶纤手,真挚道:“谢谢杨姑娘,目前只要你相信在下就够了,至于他们……我一定会证明给大家看的!”

突然间,杨瑶有种奇妙的心理,真希望那日对她施暴之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这想法连她自己也觉唐突,莫非已爱上了他?

秦忘我自然不知她心里想什么,以为自己突然轻握其手,有些轻佻失态,急忙将手放开。

其实,杨瑶真愿让他握着,永远紧紧握着。

但他把手放开了。

杨瑶暗觉失望,不自觉地轻轻一叹,道:“秦大哥,其实你不必向我证明什么,我相信你的为人。”

秦忘我欣慰地一笑,趁机道:“既然如此,杨姑娘何不回去等候消息……”

杨瑶道:“不!秦大哥别忘了,那疯狂杀手是我的杀父仇人!”

秦忘我正­色­道:“在下就是担心这点,怕那疯狂杀手一出现,杨姑娘就会情不自禁,不顾一切跟他拼命啊!”

杨瑶泪光闪动道:“秦大哥,我从金陵,千里迢迢来洛阳,为的是什么?”

秦忘我一怔,无言以对。

杨瑶接道:“纵然不敌那疯狂杀手,我已尽心尽力,虽死无憾,何况有秦大哥,我相信你一定会助我,报此血海深仇的!”

秦忘我沉思一下,当机立断道:“好!你留在这里,我去把她诱出来!”

杨瑶喜出望外,振奋道:“秦大哥自己千万小心,不必为我担忧。”

秦忘我点点头,身形一长,掠出矮树丛,直朝百香庵窜去。

来至庵前,秦忘我不禁趑趄起来。

由敞开的大门,一眼看进去,可见佛堂内香烟缭绕。同时传出木鱼轻敲及诵经之声。

一个大男人,闯进尼姑庵,是否太唐突?

万一疯狂杀手不在,岂不尴尬!

但继而一想,欧阳青萍曾亲自来过,见到了疯狂杀手,应该错不了吧!

秦忘我略一迟疑,大步走进去。

佛堂内,百净师太坐在佛桌旁,轻敲木鱼,闭目诵经,一旁恭立四名年轻比丘尼,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

秦忘我走入,不便贸然惊扰,只是默默站着。

百净师太全神贯注诵经,浑然无觉。

四名年轻尼姑,只向秦忘我瞥了一眼,视若未睹。

秦忘我眼光一扫,未发现任何异状,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疯狂杀手临去留话,如愿化敌为友,可来百香庵相见。

他虽无意化敌为友,但既来了,疯狂杀手为何却不露面?

‘等了约一盏热茶时间,百净师太仍在诵经,秦忘我终于按捺不住,故意轻咳两声,以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有效,百净师太停了下来。

其实并非听见两声轻咳,而是一名年轻尼姑,用手在她背后轻触一下,使她猛然惊觉。

百净师太双目一睁,看到了秦忘我,放下木棰,缓缓起身走过来,单掌举胸,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光临小庵,不知有何贵事?”

秦忘我忙双手一拱,道:“有扰师太静修了,在下是应邀而来。”

百净师太一睑茫然道:“哦?小施主与何人有约?”

秦忘我正不知如何回答,突闻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循声看去,只见自内走出一位老尼姑,竟然跟百净师太一模一样,真假莫辨!

秦忘我为之一怔,不知对方故弄什么玄虚。

老尼姑上前道:“小施主方才说,是应邀而来?”

秦忘我心知此女,必非佛门中人,昂然道:“不错!请他出来相见吧!”

老尼姑毫无顾忌,直截了当道:“小施主来迟一步,复仇使者已有事他去。”

秦忘我愤声道:“他既要我来,为何自己却不在?”

老尼姑笑道:“小施主来此,大概不是要见使者,而是为了那位萧姑娘及杏花吧?”

秦忘我又一怔,想不到对方已知杏花身份。

老尼姑接着又道:“使者虽不在,但已有交代,绝不教小施主失望,马上就让你见到她们。”

秦忘我迫不及待道:“既然如此,何必耽搁!”

老尼姑微微一笑,转身向内招呼道:“出来吧!”

声甫落,自内走出四名少女,不仅服饰完全相同,面貌也一模一样,竟然是四个萧姣姣!

秦忘我大为意外,当场目瞪口呆。

方自惊愕,又见走出四个女子,却是一模一样的杏花!

秦忘我不禁惊怒交加道:“你们究意搞什么鬼!”

老尼姑笑道:“使者只是要向你证明,他不但可以放回一个假的萧姑娘,更可同时出现几个,而真的萧姑娘仍在他手中!”

这一着,确实出乎意料之外。

秦忘我以为,疯狂杀手将他诱来,必然是布下陷阱,使他自投罗网,结果竟是使出这个花招。

他不由地怒形于­色­道:“哼!这就是他所谓的化敌为友?”

老尼姑道:“是敌,是友,全在小施主一念之间!”

秦忘我试探道:“如何为友?”

老尼姑直截了当道:“很简单,只要你说出跟杏花的关系!”

秦忘我道:“如果我说毫无关系,你相信吗?”

老尼姑断然道:“不相信!”

秦忘我愤声道:“凭哪一点,你们认定我跟她有关系?”

老尼姑道:“因为你急于救她!”

秦忘我怒斥道:“难道我眼看她被你们劫持,能见死不救吗?”

老尼姑冷冷一笑,道:“小施主不愧是侠义中人!好!使者有令,我若问不出结果,即将处死,小施主能救我一命吗?”

好锋利的口齿,居然把秦忘我问得愕住了。

话说的没错,他跟杏花毫无关系,不能见死不救,自然也应该一视同仁,救这老尼姑一命啊。

秦忘我被她抓住话柄,一时正无从回答,突见杨瑶持剑闯入。

她是久侯不见秦忘我出庵,惟恐发生意外,不顾一切闯入接应。哪知一见眼前情景,也不由地怔住了。

秦忘我一惊,怒斥道:“谁叫你进来的!”

好心没好报,杨瑶感到无限委屈,泪光闪动道:“秦大哥,我……”

秦忘我声­色­俱厉,喝道:“滚!快滚出去!”

他的用心良苦,怕杨瑶卷入此事,受到伤害。却不知这一吼,更伤了这少女的心。

杨瑶情不自禁,热泪夺眶而出,突然回身冲了出去。

秦忘我见状,于心不忍,急叫道:“杨姑娘……”

正待追出,却听老尼姑喝阻道:“小施主留步,咱们的事尚未解决呢!”

秦忘我怒问道:“好!你要怎样解决!”

老尼姑从容不迫道:“使者有话交代,如果小施主有诚意化敌为友,就老老实实,说明跟杏花的关系,以及有关她的一切,使者非但保证,绝不伤害她与萧姑娘,并且交还银月飞霜及青虹剑。”

秦忘我怒目相向,道:“否则呢?”

老尼姑皮笑­肉­不笑道:“小施主不要太快作决定,好好考虑考虑。我给你三天时间。”

秦忘我未置可否,冷冷一哼,回身向外冲去。

老尼姑未加拦阻。

秦忘我冲出百香庵,急于追赶杨瑶。担心她受刺激,发生意外。

哪知一路追下山,却已不见她影踪。

第二十回舍命洗冤

杨瑶悲愤欲绝,狂奔如飞,来至一处悬岩。

父仇未报,复遭失身之辱,已使她痛不欲生。方才为了担心秦忘我孤掌难鸣,不颐一切闯入百香庵,却反遭怒斥,怎不令她心碎?

这几日来,经谭三姑等人苦口婆心,一再劝慰。意指事已如此,不如逼使秦忘我拿出诚意,给她一个交代。

杨瑶初见秦忘我,即对他发生好感。无奈自己已是名花有主,跟金鹏早有婚约,只有叹息相见恨晚。

事情发生后,她确实悲愤交加,痛不欲生。

听了谭三姑等的苦苦相劝,心情始逐渐平静下来,暗忖道:如果秦忘我真有诚意,而韩伯虎等人又能出面,使金鹏同意退婚,倒也可以聊慰芳心。

但等了几日,秦忘我却毫无消息。

从萧姣姣口中获悉,白玉仙已见过秦忘我,他非但不认帐,且又­奸­杀了地鼠门的女弟子。

杨瑶不禁恨之入骨,决心亲刃这无情无义的恶徒!

趁黄小玉一时大意,她突然夺门而出,逃出了虎风镖局。

无奈遍寻各处,未见秦忘我影踪.最后万念俱灭,想到了遁入佛门,度此残生。

谁知在百香庵山下,偏偏遇上了秦忘我!

当她获知,弓虽暴她的并非秦忘我,反而失望了,而现在却完全绝望了。

她握剑在手,满面泪痕,凄然仰天泣道:“爹,女儿不能为您。老入家报仇了。娘,恕女儿不孝,今生不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

话犹未了,她已泣不成声,跪地向东方三拜。缓缓站起身来,一咬银牙,正待横剑自刎,手腕突被人执住。

杨瑶猛然一惊,就这电光石火之间,手中剑已被人夺下。

她一回身,只见突然出手抢救的,是个身材瘦小的老者。看上去不怎么起眼,但双目­精­光内敛,显然是位武林高手,且似曾相识,一时却记不起在何处见过。

杨瑶惊道:“你……”

老者沉声道:“姑娘年纪轻轻,有何想不开的事,要在此寻短见!”

杨瑶愤声道:“姑娘的事,用不着你管!”

老者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姑娘运气太差,偏偏遇上我这专爱管闲事的糟老头!”

杨瑶怒从心起,出其不意伸手去夺剑,老者一晃身,避了开去,使她未能得逞。

她不禁怒道:“把剑还我!”

老者道:“没问题,剑是姑娘的,自然应该交还。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杨瑶愤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何寻死?”

老者置之一笑道:“那是你的事,跟老朽毫不相­干­,我何必想知道!”

杨瑶一怔,闯道:“那你要问什么?”

老者正­色­道:“老朽只要知道,你是百香庵中什么人?”

杨瑶又是一怔,诧异道:“你怎会认为我是百香庵中的人?”

老者道:“老朽亲眼看见,你从庵中奔出来的!”

杨瑶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一路跟踪到此?”

老者微微颔首道:“不错,否则你已命归黄泉了。”

杨瑶沉吟一下,忽道:“你也在探查百香庵?”

老者道:“这个你不必知道,只需回答我。”

杨瑶不屑道:“如果我不回答,你就下毒手?”

老者为之一怔,随即笑道:“姑娘真聪明,想激老朽下手,那不反而成全了你的死志?哈哈,老朽可不上这个当!”

杨瑶故意道:“那我不说,你又能拿我奈何?”

老者冷哼一声,愤然道:“那你就去死吧!”一气之下,将剑用力向地上一Сhā,拂袖而去。

杨瑶突然叫道:“前辈留步!”

老者止步回身,笑问道:“姑娘改变主意了?”

杨瑶默不作答,打量老者一阵,诧异道:“前辈好生面熟,咱们是否见过?”

老者悻然道:“你把老朽叫住,就是要说这个?”

杨瑶猛然若有所悟,失声惊呼道:“前辈就是地鼠门的常掌门?”

老者果然就是常九!

他在大巴山中等候多日,未见杏花返回,赵幽兰也情知有异,急商之下,同意让常九出山,亲往洛阳查探。

常九并未去见地鼠门弟子,因此时尚不便贸然现身,只在暗中查探,同时寻找失踪的杏花。

地鼠门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出其右,疯狂杀手往见秦忘我及欧阳青萍后,独自返回百香庵时,就已经被常九发现盯上了。

他不仅认定,百香庵可疑,且判断被跟踪之人,可能即是急于找他的疯狂杀手。

大巴山中多日,常九与赵幽兰已研判出,无论疯狂杀手是何人,其目的则毫无疑问,必是为那数百武林各门各派高手。

赵幽兰深知杏花个­性­,纵然不幸为疯狂杀手所执,抵死也绝不会泄露大巴山中秘密。

常九当即表明心迹,他已抱必死决心,且必需死于疯狂杀手之手,以绝其追查那数百武林高手之念。

既已发现百香庵可疑。且疯狂杀手可能藏身庵中,常九乃除去脸上易容之物,恢复本来真面具,决心亲往见那疯狂杀手。

不料适见杨瑶自庵内奔出,灵机一动,想先探出庵内情况,是以一路悄然跟踪至此。

想不到杨瑶是来此自刎,他哪能见死不救。

更意外的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女,居然认出了他!

常九不禁诧异道:“咱们素不相识,姑娘怎会认出老朽?”

杨瑶一阵惊喜,脱口说道:“谭老前辈曾易容为常掌门,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稍为年轻些……”

常九急问道:“姑娘说的谭老前辈是何人?”

杨瑶答道:“白发龙女谭三姑!”

常九意外地一怔,道:“哦?她老人家来了洛阳?”

杨瑶点头道:“除了谭老前辈,尚有白玉仙白女侠,晚辈的大舅王守义王大人,也都是常掌门的旧识啊!”

常九更觉诧然道:“当年江南第一神捕王守义,是姑娘的大舅?那江南三侠之中,追风侠杨超……”

杨瑶凄然欲泣道:“是先严……”

常九惊道:“先严?莫非杨大侠已……”

杨瑶痛声道:“先严已遭那疯狂杀手毒手!”

常九不禁愧疚道:“唉!我早该出面的……”

杨瑶强自忍住悲痛,问道:“常掌门探查百香庵,可是找那疯狂杀手?”

常九颔首道:“老朽原是打算闯入百香庵,跟他一拼的,不过,既然几位老友都在洛阳,我必须先见见他们!”

杨瑶神情倏变,忽道:“常掌门不可去见他们!”

常九诧异道:“为什么?”

杨瑶面有难­色­道:“这……”

常九见她欲言又止,追问道:“姑娘不便直说?”

杨瑶确实不知从何说起,她怎能贸然道出,韩伯虎等人已决议,若在疯狂杀手之前找到常九,必要时不惜杀他灭口,以免被逼说出赵幽兰及那数百高手下落。

常九笑道:“姑娘若有难言之隐,不必勉强。反正老朽心意已决,多年不见的老友,总不致会杀老朽……”

杨瑶毕竟本年轻,一时情急,竟脱口而出道:“他们正是要杀……”自觉失言,巳然来不及了。

常九暗自一怔,惊道:“他们要杀老朽?”

杨瑶既已说溜了嘴,只好点点头。

常九沉吟一下,道:“我明白了,他们可是怕老朽,一旦落在疯狂杀手的手中,酷刑之下,会泄露什么?”

杨瑶又点了点头,道:“所以常掌门不能去见他们啊!”

常九若无其事,哈哈一笑道:“老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有幸能死于几位老友之手,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杨瑶情急道:“常掌门千万不可如此,晚辈倒有个主意……”

常九道:“杨姑娘有何高见?”

杨瑶略一思索,道:“常掌门­精­于易容之术,可否将晚辈易容为另一人?”

常九笑道:“小事情,但不知杨姑娘要易容为何人?”

杨瑶道:“也是常掌门旧友,萧大侠之女萧姣姣!”

常九“哦?”了一声,诧然道:“杨姑娘是否愿意告知,为何如此?”

杨瑶愤声道:“晚辈要揭穿一个人的真面目!”

常九不再追问,莞尔一笑道:“此事不难,但必需让老朽见过萧姑娘,始能依样画葫芦,为杨姑娘易容。”

杨瑶灵机一动,道:“百香庵里,至少有四个萧姑娘!”

常九一怔,听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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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一路追寻至洛阳城外,仍未发现杨瑶影踪,不禁忧心如焚。

她会不会赶回虎风镖局,去求援了?

秦忘我更担心了,万一韩伯虎等人,获知疯狂杀手藏身百香庵,兴师动众,大举而犯,岂不将事态更恶化。

而萧姣姣及杏花,尚在对方手中!

他必须阻止,纵然冒被执之险,也在所不惜。

当机立断,进了城,直奔虎风镖局。

这时韩伯虎等人,正为拂晓突击扑了一空,感到十分气恼与沮丧。

众人研判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内­奸­,走漏了消息,一是对方日夜有人暗中监视,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秦忘我已不在,其他人应无问题,自然一致认定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对方人数不少,仓皇撤走,必须另觅藏身之处。

查寻他们下落的重任,落在了地鼠门弟子身上,全体出动,分头搜寻城里城外。

同时,由于天竺魔女段娥的出现,使众人更不敢掉以轻心。惟恐老魔女来袭,整个镖局里里外外,均严加戒备。

王守义担心人手不足,特地留下三十名弓箭手,一布置在前后院,必要时至少可壮声势。

如今对疯狂杀手,似已不足为惧,重点转移在老魔女身上,她那玄­阴­寒甲功,较之银月飞霜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玉仙的冰魄寒珠,居然破不了玄­阴­寒甲功,足见老魔女实非昔日可比,只怕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此刻众人正聚­精­会神,听白玉仙解说,玄­阴­寒甲功之歹毒及霸道。

她神情凝重道:“恩师在世时会提及,玄­阴­寒甲功若练至最高境界,以深厚功力,凝聚为无形护甲,护住全身,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更不畏百毒,等于已是金刚不坏之身,虽以冰魄寒珠攻之,亦不能破!”

众人相颐愕然,个个忧形于­色­。

白玉仙接下去道:“当年恩师以冰魄寒珠,破了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那时因她火候尚不够,急于炫耀,始败阵含恨而去。如今事隔数十寒暑,老魔女重现江湖,必已练至最高境界。

若用以攻敌,则以­阴­寒之气,凝聚成有形兵刃,发于体外,无坚不摧,可伤人于一丈之内。除非以银月飞霜远攻,使其不能近身,否则,只要进入杀伤威力范围之内,绝难全身而退!”

众人心往下一沉,黯然不语。

谭三姑忽道:“玉仙,听你方才之言,若有银月飞霜在手,或能与老魔女放手一搏,否则就束手无策了?”

白玉仙轻喟道:“妾身只是想到,无人能接近老魔女一丈之内,惟有远攻,至少可以与之交手,但银月飞霜是否能破玄­阴­寒甲功,就不得而知了。”

萧姣姣愤声道:“可恨那白掬花,趁我不备……”

正说之间,突闻大门外人声哗然,众人如惊弓之鸟,不由地齐齐一怔,相颐愕然。

韩伯虎霍地跳起身,正待出外探亲,只见陈凡飞奔而入,气急败坏道:“启禀镖主,姓秦的小子硬闯进来啦!”

众人大出意料之外,纷纷站了起来。

韩伯虎惊怒交加道:“哼!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

话犹未了,秦忘我已出现厅外。

金鹏剑已出鞘,身如流矢­射­去,抡剑就刺。

韩伯虎一横臂,将他挡住,振声道:“贤侄且慢动手,等他说明来意,再杀不迟。”

金鹏怒哼一声,只好敛剑站开一旁。

秦忘我双手一抱拳,执礼甚恭道:“韩镖主,请问杨姑娘是否已回……”

金鹏一听他居然问起杨瑶,不由地怒斥道:“你这小子,竟然还敢来找她!”剑一抖,闪过韩伯虎.直向秦忘我当胸刺去。

韩伯虎欲阻不及,急喝道:“贤侄不可……”

剑已刺到,突见秦忘我左右一晃,施展的又是“太虚幻影”身法。

金鹏一剑刺空,收势不及,全身向院中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岚­射­身而出,出手如电,一口气连攻七八掌。

秦忘我虽以“太虚幻影”身法,一一闪避开去,却因张岚攻势威猛无比,被逼退至院中。

金鹏一旋身,趁机“唰唰唰”连攻三剑。

秦忘我居然连头都不回,听音辨位,身形左右连晃,又使三剑走空。

张岚突向金鹏喝阻道:“金少侠请先住手!”

金鹏不敢抗命,只好敛剑而立。

这时厅内众人,已纷纷冲出,将秦忘我团团围住。

由于张岚喝阻金鹏,众人不便贸然出手。

张岚曾任七王爷府总教席,威武不减当年,双目如炬,逼视着秦忘我,喝问道:“你方才施展的身法,可是‘太虚幻影’?”

其实秦忘我自己也不清楚,摇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那是什么身法……”

张岚哪会相信,怒斥道:“哼!分明是鬼话,哪有自己都不知道的!”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在下说的是实话,尊驾不信也没有办法……。”

张岚对他的来龙去脉,似乎极感兴趣,又问道:“那你师承何人,总该知道吧?”

秦忘我从未见过张岚,愤声道:“凭什么要告诉尊驾!”

张岚怒从心起,正待出手,却被王守义上前劝阻道:“张兄,反正他跑不掉的,先问明他的来意再说。”

韩伯虎发问道:“你来找杨姑娘?”

秦忘我道:“我怕她赶回来求援,坏了大事……”

韩伯虎惊诧道:“你在何处见到了杨姑娘?”

秦忘我略一迟疑,始道:“城外十余里的百香庵!”

白玉仙一惊,上前急问道:“怎么?杨姑娘已遁入空门?”

秦忘我道:“不!她只是在那里。与在下不期而遇。”

韩伯虎沉声道:“你去百香庵­干­嘛?”

秦忘我坦然道:“应邀而去!”

韩伯虎追问道:“跟何人有约?”

秦忘我道:“疯狂杀手!”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怔,个个怒形于­色­。

金鹏怒声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是一伙的!”

秦忘我瞥他一眼,道:“你错了,在下是去救人!”

白玉仙抢着问道:“是那叫杏花的女子?”

秦忘我瞥了萧姣姣一眼,始微微点头道:“除她之外,尚有一人!”

萧姣姣暗自一惊,力持镇定。

白玉仙追问道:“谁?”

秦忘我道:“萧姑娘!”

众人一怔,不约而同地,将眼光移向了萧姣姣。

只听萧姣姣怒斥道:“我要你救什么?”

金鹏已按捺不住,愤声道:“咱们何必浪费时间,听这小子胡言乱语!”

几乎是同时,金鹏与萧姣姣双双出手,向秦忘我攻去。

王守义也怒从心起,振喝道:“拿下这小子再说!”

秦忘我情急道:“各位请住手……”

众人哪容他分说,纷纷出手,展开了围攻。

刹那间,但见人影翻飞,刀剑拳脚齐出,一片呐喊喝叱之声。

秦忘我顿成过街老鼠,众人喊打。

他虽身怀红毛宝刀,却不敢用之拒敌,惟恐误伤这些他不愿伤害之人,只凭“太虚幻影”身法,也不免顾彼失此,险象环生。

尤其是金鹏,已知杨瑶受辱之事,更对秦忘我恨之入骨。出手毫不留情,剑剑均攻致命要害。

萧姣姣红毛宝刀被夺,此刻用的是剑,也是出手毒辣无比,似决心要置秦忘我于死地。

张岚、王守义、韩伯虎虽未用兵刃,但三人的拳脚功夫,却是威力惊人。

谭三姑、白玉仙毕竟是女流之辈,且对秦忘我印象不错,始终抱有几分怀疑,小伙子是替人背了黑锅,是以未尽全力,只是虚应故事而已。

只有黄小玉未出手,退在一旁看热闹,心里却暗替秦忘我捏了把冷汗,知道他今日送上门来,必然凶多吉少。

院中四周,尚散布着多名镖师及弓箭手,任凭小伙子有天大本事,恐怕也Сhā翅难飞了。

秦忘我一个失神,肩头上被张岚劈中一掌,顿使他痛彻心肺,王守义正好自后方攻来,趁机出手如电,重重一掌拍中背上。

小伙子连挨两掌,向前一个踉跄,但却挺住了,不顾口喷鲜血,犹图猛提真气,拔身掠向墙头。

哪知真气已不聚,身形甫起,便不支一头栽倒地上。

金鹏­射­身而至,举剑照准背心就刺。

秦忘我就地一滚身,避开这致命的一剑。

萧姣姣正好赶来,抡剑欲下之际,突闻一声娇喝道:“住手!”

众人闻声一怔,齐向大门口看去,顿时张目结舌。

原来及时赶到,出声喝阻的少女,竟然又是一个萧姣姣!

同时出现两个萧姣姣,焉能不惊诧?

众人异口同声,失声惊呼道:“萧姑娘?”

欲下毒手杀秦忘我的萧姣姣,惊怒交加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假冒本姑娘?”

赶来的萧姣姣冷冷一哼,振声道:“各位前辈,你们能分辨得出咱们两个,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吗?”

众人又是齐齐一怔,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两个萧姣姣一模一样,一时确难分辨真假。

但原来的萧姣姣,与众人相处多日,自然假不了。

谭三姑向闯来的萧姣姣一指,怒斥道:“你是假的!”

这位萧姣姣笑道:“谭老前辈眼力果然厉害,真假一眼立判!”

谭三姑怒哼一声,道:“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假冒萧姑娘!”

这位萧姣姣笑而不答,双手齐动,当即除下人皮面具及易容之物,恢复本来真面目。

众人定神一看,竟然是杨瑶!

“杨姑娘?”众人惊喜交加。

萧姣姣如释重负,笑道:“杨姑娘,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杨瑶脸­色­倏地一变,冷声道:“我只是让大家知道,谁都可以以假乱真,易容成萧姑娘!”

萧姣姣不由地一怔,怒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瑶道:“你不懂吗?好!我可以说明白些,那意思就是说,你也是假冒的!”

谭三姑逼视萧姣姣道:“萧姑娘!你……”

萧姣姣倒也厉害,反击道:“谭老前辈,她分明是用的双重易容术,既能假冒晚辈,也能易容为杨姑娘!”

谭三姑闻言,果然又是一怔,疑信参半。

在场众人,也为之茫然。

萧姣姣趁机向杨瑶斥道:“哼!待我揭开你的真面目,让大家看看!”身形疾窜,抡剑就向她睑上挑去。

杨瑶头一偏,闪身避开一剑。同时一旋身,剑已出鞘,正好萧姣姣一剑挑空,手腕疾沉,反手又是一剑刺出。

两剑相击,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迸­射­。

她们一交手,彼此互不示弱,全力以赴,形同拼命。

众人不知谁真谁假,不敢贸然出手。

谭三姑疾喝道:“住手!”

但两个姑娘正全力相搏,充耳不闻。

秦忘我连挨两掌,受伤不轻,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此刻大家都不理会他,全神贯注在两个少女身上。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他心里最明白,萧姣姣是假冒的!

但杨瑶这一着,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是谁替她易容的,而且维妙维肖,几可乱真?

他当然想不到,为杨瑶易容之人,竟然是他急于要找到的常九!

不过他真要感激杨瑶,幸而她及时闯来,否则已丧命在假冒的萧姣姣剑下。

秦忘我不禁怒从心起,趁着无人注意,强忍着内伤痛楚,霍地站了起来。

萧姣姣、杨瑶旗鼓相当,正战得难分难解……

红毛宝刀出鞘,脱手飞出,直向萧姣姣背后疾­射­而去。

萧姣姣猝不及防,飞刀正中背心。只听她一声惨呼:“啊……”向前连连踉跄几步,倒地不起。

众人大惊失­色­,齐声惊呼。

王守义、韩伯虎惊怒交加,双双直扑秦忘我,同时出掌,将小伙子击倒在地上。

白玉仙急喝道:“二位且慢,咱们先看看萧姑娘!”

谭三姑早已扑过去,急忙蹲下,将萧姣姣身体扳过来仔细查看之下,果见有些破绽。

老婆子也­精­于易容之术,小心翼翼,沿着破绽处轻轻一阵揉动,终于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这位萧姣姣的真面目顿现,竟是个三十开外,面带疤痕的陌生女子!

众人惊愕地失声惊呼道:“啊!假的……”

杨瑶冷哼一声,悻然道:“各位可以验明晚辈正身了!”

白玉仙道:“杨姑娘,你绝对假不了的!”

杨瑶激动道:“萧姑娘既是假冒的,那日救她回来之人,会是真的秦大哥吗?”

众人面面相观,感到十分愧疚,一时沮然无语。

张岚立即上前,扶起了秦忘我。

秦忘我愤然将他手甩开,强自忍住伤痛,踉踉跄跄走向杨瑶,两眼充满感激热泪,道:“多谢杨姑娘,为在下洗清这不白之冤……”

言毕,以怒目扫了众人一眼,怒哼一声,直向大门外走去。

众人纷纷让路,无人好意思留住他。

杨瑶急从那女子背上,拔出红毛宝刀,叫道:“秦大哥……”同时追了出去。

金鹏欲追出,却被王守义伸手一把拦住,沮然道:“让他们去吧!”

众人黯然无语,垂头丧气,毕竟他们都犯了大错,而且错的离了谱!

第二十一回玄­阴­寒甲

秦忘我负伤奔出城,直奔百香庵而去。

他既洗清不白之冤,乃下定决心,以自己换出萧姣姣及杏花。

但那几下重手,使他受了内伤,且伤势不轻,奔至半路,他已力不从心,终于不支而昏倒了。

当他清醒时,发觉置身一间茅屋内,躺在木床上,昏暗的油灯旁,守着一位素服少女,正是为他讨回公道的杨瑶!

秦忘我霍地撑身坐起,不禁大为诧然,身受如此重伤,怎会不药而愈?

杨瑶急忙站起,趋前笑道:“秦大哥醒啦!”

秦忘我诧异道:“是杨姑娘救在下来此?”

杨瑶微微点头道:“我一路追出城,猜想秦大哥一定是去百香庵,追至半路,就发现秦大哥昏倒地上。”

秦忘我道:“在下受了内伤,竟然不药而愈,恢复如此神速,莫非是杨姑娘以本身功力,为在下……”

杨瑶嫣然一笑,道:“秦大哥真抬举我了,我哪有如此深厚功力啊!”

秦忘我也莞尔一笑道:“杨姑娘休想骗我,在下是练功习武之人,怎会感觉不出,不但内伤已愈,且体内真力充沛犹胜未受伤之前,必有外来深厚功力注入,始会有此现象。”

杨瑶只好承认道:“想骗秦大哥还真不容易,不错,是有人以本身功力,为秦大哥疗伤,但绝不是我。”

秦忘我眼光一扫,茅屋内未见别人,不禁好奇地追问道:“那会是谁?”

杨瑶正­色­道:“他关照我不许说的……”

秦忘我道:“人家救了在下,杨姑娘不说出他是何人,教在下如何向他致谢呢?”

杨瑶毫不避嫌,在床边坐下。缓缓道:“秦大哥放心,他要咱们在这里等消息,等他办完事,会跟咱们见面的。”

秦忘我沉吟一下,问道:“杨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杨瑶道:“这原是一个单身樵夫住的,那位老人家给了他十两银子,借用三矢,因这里距百香庵,只不过数里路程。”

秦忘我急道:“不行,在下不能在此等消息,萧姑娘她们尚在百香庵……”

杨瑶安抚道:“秦大哥不用担心。目前她们不会有事的。”

秦忘我诧异道:“杨姑娘怎么翘道?”

杨瑶笑道:“他老人家去过百香庵了。”

秦忘我暗自一怔,道:“哦!他见到萧姑娘她们了?”

杨瑶两道细眉一挑,笑道:“他自然见到了,否则怎能将我易容成萧姑娘。”

秦忘我却怀疑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百香庵防范森严,居然能来去自如?”

杨瑶道:“他是怎样进去见到萧姑娘的,我虽不清楚,也不便追问。但我相信,他一定办到了,否则就不可能将我易容成萧姑娘。

而且,他还夸下海口,别说是小小一个百香庵,即使禁宫大内,他也照样能进出,神不知,鬼不觉呢!”

秦忘我笑了笑道:“哦?据在下所知,有此神通之人,普天之下,只有鬼影神偷骆良,莫非他就是……”

杨瑶连连摇头道:“不!不是他!”

秦忘我道:“天下还有胜过骆良之人?”

杨瑶脱口而出道:“当然有!秦大哥别忘了,还有地鼠门的……”突觉失言,急忙止住。

秦忘我已听出破绽,追问道:“那人就是常九?”

杨瑶沮然道:“他关照我不可告诉你的……”

秦忘我喜出望外,终于可以见到常九了,不禁喜形于­色­道:“杨姑娘,你确定他是常九?”

杨瑶点了点头道:“他原要去虎风镖局,见见当年的几位旧友,是我劝阻他不要去的。”

秦忘我诧异道:“为什么?”

杨瑶道:“听韩镖主他们计议,怕常九落在疯狂杀手手中,泄露当年秘密,必要时杀他灭口!”

秦忘我暗自一怔,追问道:“什么秘密,如此严重,竟然不惜要杀常九?”

杨瑶正­色­道:“据他们研判,疯狂杀手不惜大开杀戒,逼出常九,是为了追查一个姓赵的女子及当年不知去向的数百高手下落……”

秦忘我惊问道:“姓赵的女子?”

杨瑶微微点头道:“就是当年江南神医赵百年之女赵幽兰!”

秦忘我只知其母姓赵,谷中之人皆以“赵姑娘”称呼,从不知她身世,但听杨瑶提及数百高手,指的必然是谷中那些人了。

换言之,赵幽兰定然即是其母!

他虽暗自惊异,却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难怪常九不敢露面……”

杨瑶代为辩道:“不!他不是不敢露面,而是去见那位赵姑娘了!”

秦忘我追不及待问道:“见到没有?”

杨瑶点头道:“见到了,据那位赵姑娘的研判,跟韩镖主他们不谋而合。因此常九已决定,要亲自去见那疯狂杀手。”

秦忘我惊道:“那他不是自投罗网!”

杨瑶道:“常九说他自有主意……”

秦忘我突然起身下床,道:“杨姑娘留在这里,千万不可离开,在下出去一趟。”抓起枕边红毛宝刀就走。

杨瑶急问道:“秦大哥去哪里?”

秦忘我未答话,人巳夺门而出。

杨瑶略一犹豫,追了出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月白风清,夜­色­怡人。

百香庵在半山腰间,静如处子。谁会想到这佛门净地,竟然隐藏无限杀机与凶险!

一条人影乍现,以身形判断,应是六七岁孩童。

但他施展的身法,却是江湖中罕见的“滚地老鼠”。犹如一团­肉­球,迅疾无比地滚向庵外。

将近围墙边下,突见身形暴长,也不过只有五尺来高而已。

此人个子本来就瘦小,再施展“缩骨功”,自是更为缩小了。但当今武林之中,身怀这罕世绝技者,实寥寥无几,其中一人即是常九!

只见他身形一掠而起,越墙飞入。

落地无声,定神一看,整个庵内灯火全灭,仅只佛堂上留有两盏长明灯。

常九取出随身法宝“如意­棒­”,这是他的独门兵刃,外形看似黑­色­铁筒,其实暗藏玄机,筒中套筒,由­精­钢打造,既可用作钻入地下的助听之器,亦可用作克敌兵刃。

他将如意捧Сhā入地下,附耳在上端倾听,听出庵内有脚步走动声,显然是在各处巡视。

日间他曾以缩骨功,配合易容术,乔扮成迷途孩童,潜入庵内,见到禅房五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心知那必是萧姣姣。

虽被她们发现,幸而他机警,且看来似一顽童,得以侥幸逃出,遗憾的是,并未见到那疯狂杀手。

此刻他已是识途老马,绕过佛堂,直向禅房掩去。

百香庵禅院甚大,四周围墙,佛堂后两排禅房,一面窗向禅院,院内花木扶疏,极为幽静怡人,确为修心养­性­佛门净地。

但那百净师太,及十几名比丘尼,却被疯狂杀手等人挟持,控制了整个百香庵,使她们祸从天降,担心随时遭到杀身之祸。

常九又以如意­棒­,附在禅房外墙上窃听,却是毫无动静。

此­棒­功能极佳,尤其是夜深人静,仅一墙之隔,禅房内有人呼吸,亦可听的非常清晰。

莫非日间那五个少女,已换了其他禅房?

他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且离开大巴山之时,又抱定必死决心,亲往找那疯狂杀手。

既知萧姣姣、杏花落在对方手中,乃改变主意,打算先将她们设法救出再说。

今夜独闯百香庵,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

正逐间禅房窃听,突闻身后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常九暗自一惊,猛然回身,只见一丈之外,站了个老尼姑,身后跟着四名年轻比丘尼。

老尼姑手持念珠,冷声道:“佛门净地,只度有缘人,哪有施主觊觎之物!”

常九形藏既败露,索­性­处之泰然道:“师太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仍难弃江湖名利之争,何况乎在下这无名小卒。”

老尼姑不动声­色­道:“施主言重了,贫尼早已看破红尘,何来名利之争?”

常九正­色­道:“若非贪图名利,师太何致不颐清誉,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老尼姑仍然不以为忤,笑道:“哦?听施主口气,莫非贫尼有何把柄,落在施主手中?”

常九道:“既是佛门净地,为何藏着多名妙龄女子?”

老尼姑微微一怔,道:“施主是亲眼看到,还是道听途说?”

常九沉声道:“两者皆有!”

老尼姑脸­色­一沉,怒道:“哼!施主竟敢信口雌黄,故入人罪。今夜要不还出交代,就休想离此!”

常九敞声大笑道:“好极了,在下正无处可去,承蒙师太收留,感激不尽!哈哈……”

他是故意激怒对方动手,以便引出疯狂杀手。

老尼姑果然怒从心起,但自己却不出手,向身后四名比丘尼喝令道:“把这厮拿下!”

一声令下,四名比丘尼齐声恭应,分从老尼姑两旁闪出,突然一拥而上,出手就攻。

别看她们年纪轻轻,出手竟然十分泼辣,狠劲十足!

常九挥动如意­棒­,以一敌四。

他把心一横,也发了狠,决心露一手绝招,让对方知道厉害,以便引出正主儿来。

既已抱定必死之心,就不惜大开杀戒,至少也要死得够气魄,何况,眼前这几个尼姑,分明不是佛门中人!

如意­棒­一出手,果然威风八面,虎虎风生,四个年轻貌美的比丘尼,虽全力以赴,亦难近得了身。

突闻老尼姑喝道:“住手!”

四名小尼姑闻声,立即住手跃退。

常九如意俸一收,挑衅道:“嘿嘿!师太早该亲自出手了!”

老尼姑冷冷一哼,忽道:“你是常九?”

好厉害!一见常九使用如意俸,及出手路数,即刻指出他的身份。

常九昂然道:“正是区区!”

老尼姑明知故问道:“无翅大鹏裴振雄是你何人?”

常九道:“恩师!”

老尼姑哈哈一笑,道:“真巧,他就是我师兄l”

常九不由地一怔,惊诧道:“师太是……”

老尼姑道:“千面罗刹巫凤,你可曾听过?”

常九恭然施礼道:“弟子常九,拜见师姑!”

巫凤嘿然冷笑道:“哼!如今你是地鼠门掌门,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姑?”

常九急道:“弟子不敢,实不知师姑仙驾在此……”

巫凤睑­色­一沉,道:“现在你知道了!还要我亲自出手吗?”

常九尴尬道:“这……弟子不敢。”

江湖中讲究道义二字,武林更重尊师重道,巫凤虽比常九年长不了几岁,但她乃裴振雄同门师妹,辈分居长。

巫凤缓缓道:“常九,你离师门多年,至今也不过混了个地鼠门掌门。这种江湖小门派,也没多大出息,倒不如由我替你安排条出路,如何?”

常九心知她指的出路,必是那疯狂杀手,当即婉拒道:“多谢师姑有意栽培,但弟子接掌地鼠门时,曾当众宣誓,终生献身地鼠门……”

巫凤冷声斥道:“地鼠门如被灭呢?”

常九心头一凛,呐呐道:“这……”

巫凤怒形于­色­道:“常九,我可是念在你师父与我是同门师兄妹,才有心指你一条明路,你可别不知好歹!”

常九道:“恕弟子冒渎,师姑是否在为人作说客?”

巫凤当然知道,他指的是疯狂杀手,毫无忌惮道:“不错!只是咱们的作风手段不同,他要逼你就范,我则希望说服你,共襄盛举,成其大业!”

常九不动声­色­道:“师姑所谓的大业,是要称霸武林,号令天下?”

巫风狂态毕露道:“有何不可!”

常九大义凛然道:“师姑,当年‘二先生,野心勃勃,妄图兴风作浪,险酿一场空前浩劫,幸为武林正义之士,全力将之消弭。如今那疯狂杀手所作所为,犹胜‘二先生’百倍,师姑难道忍见历史重演,生灵涂炭?”

这番话义正辞严,听得巫凤耳根发热,睑­色­铁青。

但她已陷入太深,难以自拔,不禁恼羞成怒道:“哼!你胆敢教训起我来了!”

常九急道:“弟子不敢,只是就事论事,望师姑以天下苍生为重……”

巫凤断然道:“不必异想天开!”

常九胸有成竹,双手一抱拳,故意道:“既然如此,弟子告辞!”

巫凤怒喝道:“慢着,你以为百香庵是什么地方?由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常九道:“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姑如要强留,只有把弟子杀了!”

巫凤冷森森道:“杀你易如反掌,但我先要知道,今夜你为何闯来?”

常九反问道:“疯狂杀手不是要逼弟子出面吗?”

巫凤何等厉害,怒斥道:“哼!你瞒不了我,分明是想救出个两个女子!”

常九只好坦然承认道:“不错,弟子确实为她们而来,师姑可否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巫凤嘿嘿冷笑道:“哦?你想要我放了她们?”

常九昂然道:“放走她们,弟子自愿留下,任凭师姑发落!”

巫凤道:“你不愿行吗?哈哈……”

常九趁她狂笑之际,急道:“弟子告辞!”身形一掠而起,直向院墙­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巫凤两肩微晃,身如流矢疾­射­,抢先一步飞上墙头。

好快的身法!

常九尚未掠上墙头,凌厉无比的一股掌风,已迅疾迎面击来。

对方是他师长,不敢出手还击,凌空急施千斤坠功夫,身形急坠而下,避开了一掌。

双足甫落地,巫凤如影随形,也同时落身在他面前。

常九心知不易脱身,又不能放手一搏,索­性­双目一闭,垂手而立,决心不加反抗。

巫凤怒哼一声,骈指如戟,疾向常九“华盖|­茓­”点去之际,突闻轻微衣袂带风声,一条人影越墙飞­射­而至。

来人出手如电,凌空一掌劈向巫凤。使她急将点向常九的右手收回,旋身左掌疾翻,发出一股强劲掌力,势如狂飙,迎着来掌击去。

两股掌力相撞,爆出一声轰然巨响,激起四周一片狂风,来势端的惊人。

来人被震的身形一顿,飘然落地,巫凤也连退两步,心中大骇,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功力竟然如此深厚,颇出她意料之外。

变生肘腋,惊得常九双目急睁,定神一看,来人正是秦忘我!

巫凤惊怒交加,沉声道:“小施主,你决心跟咱们为敌了?”

秦忘我向常九一瞥,不禁大为惊讶,谭三姑易容乔扮的常九,竟与眼前此人,几乎一模一样。

巫凤趁他分神之际,突然出手如电,向“天突|­茓­”疾点而至。

常九不由失声惊呼道:“当心!……”

秦忘我却从容不迫,突施“太虚幻影”身法,左右一晃,巫凤非但未能得逞,反而身陷危境。

因她过于自负,认为这出其不意地一击,必然万无一失。哪知对方施出“太虚幻影”身法,使她攻势走空,收势不及,顿时门户大敞。

果然秦忘我把握时机,当胸一掌劈来,出手毫不留情。

不料常九情急之下,一头撞向秦忘我,将他撞了开去,巫凤哪敢怠慢,趁机全身暴退,逃过一掌之劫。

秦忘我被撞的退开丈许,不禁怒问道:“常掌门,你怎么敌友不分?”

常九沮然叹道:“小友,老朽是情非得已啊!”

秦忘我冷冷一哼,愤声道:“好一个情非得已!莫非常掌门已屈服于他们?”

常九已知这年轻小伙子,即是赵幽兰之子“小寒”,此番私离大巴山,急于找他,为的是查明其生父。

但赵幽兰已郑重叮咛,绝不可泄露秘密。

常九此刻极感为难,既不能眼看秦忘我伤巫凤?又不能让这小伙子受到伤害,愧对赵幽兰之重托。

更担心的是,怕秦忘我落在巫凤等人手中,获悉他的真实身份。

他不愧是老江湖,灵机一动,故作无奈道:“唉!为了保全地鼠门,免使众弟子丧命,老朽别无选择啊!”

秦忘我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人各有志,常掌门决心卖身求荣,为虎作伥,谁也管不着。但在下有一事,可否与常掌门单独说几句话?”

常九心知要问的,是有关其生父之事,当即断然拒绝道:“抱歉,你我立场不同,无此必要!”

秦忘我只道他要泄露有关大巴山中秘密,不由地怒道:“哼!原来常掌门真是重利忘义之人,难怪他们决心杀你灭口!”说时,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常九已自杨瑶口中获悉,韩伯虎等人计划杀他灭口之议。但他虽有隐衷,却不敢表白,以免影响其自我牺牲,杀身成全决心。

巫凤听了常九之言,信以为真,不禁暗喜,哈哈一笑道:“有我在,看谁敢动常九一根汗毛!”

秦忘我暗忖道:只有常九,才知我生父是谁,但他如今已变节,自愿投靠疯狂杀手,此人已去过大巴山,一旦泄露山中秘密,后果岂堪设想?

查明生父固然重要,大巴山之秘密,更不可为外人获知,尤其是那疯狂杀手。

权衡利害得失,秦忘我当机立断,决心杀常九灭口!

杀机既动,只听小伙子狂喝一声.红毛宝刀已出手,出其不意向常九戳去。

寒芒激­射­,有如流星赶月!

常九虽已抱定必死决心,却本能地急以如意­棒­迎敌。

哪知“铮”的一声轻响,他这­精­钢打造的独门兵刃,竟如螳臂当车,又似快刀切西瓜,竟被红毛宝刀削断,剩下半截。

红毛宝刀势犹未止,直刺心窝!

尤其秦忘我用的,乃是七煞剑招,常九如何能闪避得开,纵然是巫凤出手抢救,也已不及。

眼看常九已必死无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寒气柱,电光石火般­射­来,直击红毛宝刀。

秦忘我但觉虎口猛然一震,一股奇寒刺骨寒气,直逼整条手臂,红毛宝刀几乎脱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秦忘我暴退两丈,定神一看,及时出手抢救常九的,正是天竺魔女段娥!

小伙子从未见过这老魔女,更不清楚她的来头,只见她手一抬,收回那道冰寒气柱,手中却空无一物。

这是哪门子的奇异武功?

方才那一击,分明是件坚利兵刃,怎会只是一道寒气?秦忘我不禁愕住了!

常九更暗自吃惊,想不到这百香庵中,除了巫凤之外,尚有个武功出奇之高的老婆子。

他自以为见闻渊博,失声惊呼道:“凌空驭剑术!”

秦忘我方自一惊,却听老魔女沉声道:“没见识!老身手中有剑吗?”

常九定神一看,老魔女手中果然空空如也,顿时面红耳赤,暗叫一声:“惭愧!”

巫凤忙恭然施礼道:“晚辈防范不周,惊扰了老人家清梦;……”

段娥未加理会,两道慑人心魄冷峻目光,逼视着秦忘我,冷森森一笑道:“你这小伙子,跟常九有何深仇大恨?出手如此狠毒!”

秦忘我昂然道:“无仇无恨,在下志在为武林除害!”

段娥并不急于出手,在她来说,要杀任何人,皆易如反掌,而且有个嗜好,喜欢看人面临死亡的恐惧,及垂死的痛苦挣扎,从不痛痛快快置人于死地。

但很令她失望,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知她那玄­阴­寒甲功的威力,自然毫无面临死亡之恐惧。

老魔女耐着­性­子,沉声问道:“哦?此人何害之有?”

秦忘我以不屑的眼光,狠狠瞪常九一眼,振声道:“此人武功不弱,且­精­于易容及追踪术,一旦投靠那疯狂杀手,为虎作伥,岂非如虎添翼!”

段娥又问道:“你自信能杀得了他?”

秦忘我道:“方才若非老人家出手抢救,他已丧命刀下!”

段娥得意一笑,道:“他既有投效之意,有老身在此,恐怕你就杀不了他啦!”

秦忘我毫无怯意道:“老人家若横加Сhā手,那就怪不得在下失礼……”

段娥狂笑声中,突然双臂齐张,疾扑而来。

秦忘我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且毫无江湖经验阅历,哪知眼前这老魔女,乃是当今武林中年岁最长,辈分亦最高的三位异人之一。

眼见老魔女张臂扑来,红毛宝刀一抡,出手又是七煞剑招演化之刀法。

红毛宝刀乃斩金断玉神兵,七煞剑招为剑术之最,两者配合,可说无坚不摧,无攻不破。

但这一刀攻去,距老魔女胸前不及一尺,却突被一股护身寒气所阻,且牢牢吸住。

秦忘我大惊,右手猛抽红毛宝刀,左手疾翻,一记劈空掌力骤发,向老魔女迎面劈去。

小伙子做梦也想不到,刀未抽回,那势猛力沉的一掌劈去,竟如击向铜墙铁壁,掌力反弹回来,震得他倒退七八尺,宝刀也同时坠地。

老魔女的扑势却未受阻,一直扑过来,一双臂暴长,迅疾无比地向他两肩抓下。

秦忘我左右一晃,急使那用过几次,屡试不爽,但自己却不知名称的“太虚幻影”身法。

段娥两手均抓空,扑势未减,跟秦忘我擦肩而过。

老魔女心头一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分明万无一失,已抓住小伙子两肩,居然会抓了个空!

猛一回身,段娥惊诧问道:“小伙子,你这‘太虚幻影’身法,从何处学来?”

秦忘我也同时回身,闻言一怔,茫然道:“太虚幻影?……”

段娥沉声道:“此乃一百年前,疯僧赛活佛不传之学,失传已久,怎会重现在你这小伙子身上?”

秦忘我道:“哦?不瞒老人家说,在下根本未曾学过,更不知道它是什么功夫,不知不觉就使了出来……”

段娥怒斥道:“胡说!哪有这种事。老身曾闻那老鬼提及,是不是他传授给你的?”

秦忘我诧然道:“哪个老鬼?”

段娥怒哼一声,道:“除了天山寒叟,还有谁!”

巫凤在旁听得一怔,莫非这来历不明的小伙子,竟是其父天山寒叟的传人?

秦忘我却摇摇头道:“在下从未听过此人!”

段娥怒从心起,正待发作,猛然若有所悟,沉思一下,喃喃自语道:“难道老鬼武功已废是骗我,这些年来,已练成了慑心大法?”

巫凤急道:“不!绝不可能!二十年前晚辈去天山,见他老人家时,武功确实已废。”

段娥愤声道:“连我都被瞒过了,你还能不受骗!”

巫凤诧异道:“何以见得?”

段娥道:“慑心大法是以本身意念,控制他人意志。练至最高境界,仅借心灵感应,即可遥控他人于千里之外,这小伙子既未习过,亦无人传授他太虚幻影身法,定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

巫凤愕然道:“他老人家为何如此……”

段娥咬牙切齿道:“哼!老鬼一定知道我离开天竺了,以慑心大法,遥控这小伙子跟我作对!”

秦忘我根本听得莫名其妙,振声道:“不必冤枉别人,谁也控制不了在下,是你们所作所为,天人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段娥突发狂笑道:“好!好!好极了,老鬼既然以慑心大法,借你之形体跟我作对,我倒要好好跟他斗上一斗!”

巫凤心知老魔女要施展玄­阴­寒甲功,急向常九及四名小尼姑一挥手,示意各人退开,以免被神功误伤。

老魔女猛提一口真气,力聚双臂,右掌平胸缓缓推出,只见从她掌心,­射­出一道寒气,伸展约一丈,凝聚为冰柱,看似一支透明长矛。

秦忘我几乎忘了面临大敌,正值生死关头,好奇地看着,大开眼界。

段娥冷声喝令道:“小伙子,你可以动手了!”寒气长矛一挑,将地上红毛宝刀挑起,向秦忘我飞去。

秦忘我伸手接住红毛宝刀,心忖道:这老婆子虽非善类,倒不失大家风范,不愿欺他手无寸铁,大概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惟恐胜之不武吧!

退至四周的巫凤等人,均凝神屏息,静观老魔女施展天下罕见之奇功。

其中常九最为紧张焦急,惟恐秦忘我不敌,伤在老魔女手下,但他爱莫能助,徒呼奈何。

段娥见秦忘我趑趄不前,迟迟未出手,不耐道:“小伙子,你是不敢动手,还是等待老鬼传来心灵感应?”

秦忘我受她一激,手抡红毛宝刀,疾扑而来。

寒气长矛一晃,划出一片寒光,横挡在面前,使他的扑势受阻。

小伙子又施展太虚幻影身法,左右一晃,不料却未能突破面前寒光,心中不禁大骇。

红毛宝刀疾挥,与那寒气长矛相击,虽无金铁交鸣之声,却震的秦忘我虎口一麻,一股奇寒刺骨之气,直逼整条手臂。

幸好秦忘我借那强烈一震之势,向旁暴窜一丈有余,堪堪脱出寒气长矛威力范围。

饶是如此,秦忘我也觉出全身体温骤降,如坠冰窖。

这一惊非同小可,纵然胸罗万有,博杂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也不知老魔女这是哪门奇功。

段娥得意狂笑道:“小伙子,没见识过吗?普天之下,能硬接一招玄­阴­寒甲功者,已是绝无仅有,而你已接了两招,实属难得,可以死而无憾了!哈哈……”

突然间,秦忘我思维里闪出个意念:攻对方腹脐!攻对方腹脐!攻对方腹脐……”

这声音不断飘入脑际,不知来自何处,既似近在咫尺,又像远在千里之外。

难道是常九,以“传音入密”功力,暗中教导他如何破这老魔女奇功?

不可能!常九尚无此能耐!

那又会是谁呢?

段娥见小伙子若有所思,沉声喝问道:“你究竟动不动手?”

秦忘我灵机一动,突然归刀入鞘,昂然道:“在下若仗红毛宝刀之利,胜之不武!”

段娥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你倒很聪明,明知凭那柄锈刀,破不了我的玄­阴­寒甲功,竟然故意拿话来激我?也罢,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老身的真功夫,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手一收,寒气长矛顿时消失。

秦忘我见对方的寒气长矛,竟能收发自如,更是暗自一惊,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发,容不得他再犹豫。

他这时一心一意,只在苦思,如何能出奇制胜,一举击中对方腹脐,那必是致命要害!

段娥屹立不动,冷眼看着小伙子一步步逼近……

这又是个紧张局面,一旁掠阵的数人,更是凝神屏息,静观双方立判生死的一搏。

秦忘我暗运真力,已走近五尺之内……

段娥纹风不动,蓄势待发。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冷不防常九拔身而起,突向院墙外­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巫凤身形疾掠,追出了院墙外。

而在同时,秦忘我趁段娥微一分神,出手如电,骈指疾点她腹脐部位。

老魔女急以玄­阴­寒甲功护身,形成一堵无形铜墙铁壁,但因腹脐部位,乃是全身唯一可破之处,想不到对方竟专攻其弱点。

秦忘我武功博杂,却偏爱七煞剑招,无论徒手或使用任何兵刃,皆以剑招奉为佳臬。他骈指如戟,疾点而至之势,同样迅疾凌厉无比。

玄­阴­寒甲功不畏刀剑,唯有腹脐部位不堪一击,老魔女过于自负,掉以轻心,以致被小伙子攻了个措手不及。

惊乱中急将腹部一凹,未被直接点中腹脐,但那指力已突破护身无形寒气,顿觉整个小腹一麻,功力不聚。

但这老魔女临危不乱,双掌齐发,两股­阴­寒掌力,直朝对方迎面击去。

由于距离太近,秦忘我虽急使太虚幻影身法,也只能闪开一掌,结果顾彼失此,左肩被那股­阴­寒荤力扫中,全身一寒,如坠冰窑,一个踉跄,向右跌出丈许。

段娥亦未占到便宜,全身暴退五尺,功力立散,摇摇欲坠起来。

四名年轻比丘尼大惊,两个急忙上前扶住老魔女,另两个则直扑小伙子。

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挥剑逼开两名小尼姑,伸手一把抓住秦忘我肩头,急道:“秦大哥,快走!”

原来她就是杨瑶。

秦忘我虽欲趁机除去此老魔女,但已受伤,力不从心,被杨瑶抓住肩头一带,借力双双掠身而起,飞出墙外。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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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我、杨瑶逃出百香庵,一路朝茅屋奔去。奔至半路,秦忘我已全身冰凉,毫无体温,不支倒在地上。

杨瑶见状大惊,急忙蹲下,惊问道:“秦大哥,你伤的很重?”

秦忘我全身发抖,牙关连连打颤道:“我,我好……好冷……”

杨瑶伸手一探,果然全身如同冰块,情急之下,她已顾不得男女之嫌,急将秦忘我紧紧拥抱,欲以其本身体温,为他驱寒。

秦忘我叹道:“唉!杨姑娘,恐怕没有用……我……我感觉愈来愈冷了……”

杨瑶方寸已乱,急得泪如雨下,泣声道:“秦大哥,你一定要支持下去,振作些啊!”

秦忘我深受感动,用力点点头,想借内功运行,使体内温度升高,但真力已不聚,力不从心。

杨瑶也感觉得出,不仅秦忘我的全身,愈来愈寒冷,连她自己她也冻得禁不住颤抖起来。

秦忘我的神智逐渐混乱,浑浑噩噩中,依稀回到童年,置身深山谷中,终日跟那数百武林高手嬉戏,偷习各门各派武功。

在杏花、文雀、武凤无微不至的照顾呵护下,随母勤习医术药道,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逐渐成长。

直到无意间获悉,生父仍在人世,使他心理上起了骤变。

他决心寻找生父,不辞而别,悄然独自离开了大巴山……

突被一阵轻轻摇撼,他振作一下,用力睁开双眼,只见杨瑶紧紧拥住他,声泪俱下道:“秦大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秦忘我沮然苦笑道:“我……我真的不想死,可……可是……”

杨瑶道:“秦大哥,你振作些,支持着,我背你回虎风镖局,他们见多识广,一定能想出办法救你!”

秦忘我愤声道:“不!我……我宁愿死,也不……不向他们求助!”

杨瑶力劝道:“秦大哥,当初他们是错怪了你,现在真相大白,他们一定也感到后悔和愧疚……”

秦忘我激动道:“哼!要不是你……杨姑娘及时赶了去,我……我已经含冤而死!”

想起当时情景,不禁怒从心起。

突觉血气一阵翻腾,却接不上气,终告不支昏了过去。

杨瑶大惊失­色­,急叫道:“秦大哥!秦大哥……”

秦忘我毫无反应,全身已如冰冻。

杨瑶毫无选择,立即背起他,决心回洛阳城求救。

她忘了自己折腾了半天,也已经力不从心,背起秦忘我,刚一举步,也一样不支倒地,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二回义绝情缘

常九真想逃走,并非难事,但他岂能置秦忘我于不顾。

其实他是故意逃走,诱使秦忘我追出,免得小伙子不知天高地厚,犹图跟老魔女硬拼。

常九虽不知老魔女来历,但见巫凤对其执礼甚恭,且以晚辈自居,足见老婆子大有来头。再见她施展出罕世奇功,更确定秦忘我非其对手了。

哪知他枉费心机,秦忘我居然未追出,反而奋不颐身,出手向老魔女攻去!

发现追出的是巫凤,常九心知弄巧成拙,不禁暗惊,后悔莫及。

巫凤已追出,厉声喝道:“常九!你往哪里走!”

常九止步回身,沮然道:“人各有志,师姑何必苦苦相逼……”

巫凤怒形于­色­道:“哼!原来你是虚与委蛇,志在伺机逃走!”

常九道:“弟子已说过,除非放走那两名女子,否则……”

话犹未了,巫凤已揉身欺近,出手如电,当胸一把抓来。

常九不敢还手,闪身避开,急叫道:“师姑不要逼人太甚……”

巫凤身手刮捷,旋身窜步,如影随形而至,骈指疾点常九“天池”“章门”两处大|­茓­,出手快准无比。

常九的一身轻功,在当今武林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其师无翅大鹏裴振雄,跟巫凤是同门师兄妹,无论他的武功路数及轻功身法,巫凤均了若指掌。

果然他刚一闪避,巫凤立即改以大擒拿手法,迅疾无比地搭上他左腕。

常九未及沉腕脱出,只觉腕脉一紧,已被巫凤牢牢扣住,顿时动弹不得。

巫凤一招得逞,不禁冷笑道:“常九,你想跟我耍花招,那还差得远呢!”

常九受制,只得沮然叹道:“弟子正因学艺不­精­,才没出息,至今不过混了个地鼠门掌门,既然师门之情,放弟子一马,那就任凭师姑发落吧!”

巫凤紧扣他腕脉,冷声道:“好!咱们先回百香庵再说!”

常九身不由主,被巫凤拖了就走。

回到百香庵禅院,只见段娥正盘坐地上,闭目运功调息,显然已受内伤。

十二金钗全部出来,四个仍然易容为杏花,另四个则是萧姣姣,分散在四周,为老魔女守护。

巫凤见状大惊,眼光一扫,已不知秦忘我去向。

老魔女正在运功调息,巫凤不敢惊动她,也不便出声问那四名小尼姑,一手仍然紧扣常九腕脉,静静站立一旁等候着。

倏而,段娥运功完毕,长长吁了口气,双目乍睁,见巫凤已将常九追回,不由地怒形于­色­道:“哼!常九,老身这倏老命,几乎送在你手上!”

常九暗自一惊,不敢贸然答话。

巫凤惊问道:“姓秦的小子,竟能破老人家的玄­阴­寒甲功?”

段娥更怒不可遏道:“我早就料到了,是那老鬼在暗中跟我作对!”

巫凤不敢为其父辩驳,惟恐老魔女迁怒,忙关切道:“老人家伤的可重?”

段娥犹有余悸,庆幸道:“幸好他未用红毛宝刀,否则这条老命就难保了!”

巫凤暗自心惊,在她心目中,玄­阴­寒甲功已是天下无敌,想不到年纪轻轻的秦忘我,竟然能伤得了老魔女!

段娥霍地站起身,双目如炬,逼视常九道:“你最好放聪明些。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若有半句虚言,就让你尝尝冰筋冻骨之苦!”

只听“冰筋冻骨”四字,已使常九心头一凛,顿时噤若寒蝉!

段娥走向常九面前,沉声道:“说!这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

常九道:“晚辈并未离开洛阳……”

段娥又问道:“那为何不出面?”

常九随机应变道:“虎风镖局的那些人,欲杀晚辈灭口!”

段娥诧异道:“哦?此话当真?”

常九道:“今夜老人家曾亲目所见,倘非老人家及时抢救,晚辈已遭那姓秦的小子毒手。”

段娥微微颔首道:“他们为何不顾多年的旧交,不惜杀你灭口,莫非怕你泄露什么?”

常九表情逼表,愤声道:“他们惟恐晚辈出面,为那疯狂杀手所执,被逼说出当年一件重大秘密……”

段娥追问道:“什么重大秘密?”

常九强自一笑道:“老人家岂非明知故问。”

段娥道:“如此说来,你是知道姓赵的女子去向及那数百高手之下落罗?”

常九胸有成竹,不假思索道:“不瞒老人家,赵姑娘当年离开江南,临走之时,确与晚辈见过最后一面,但并未说明将往何去。”

巫凤突然斥道:“哼!简直胡说八道!”

常九惊道:“师姑……”

巫凤冷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地鼠门以追踪为常业,赵姑娘纵然未说明去向,我不信你会不追踪,何况人数多达数百,浩浩荡荡,绝逃不出地鼠门耳目!”

常九正­色­道:“晚辈向重信义,既已答应赵姑娘,绝不查探其去向,岂可出尔反尔。”

巫凤追问道:“那你今夜为何闯来,欲救出那两个女子?”

常九不敢再提要求释放杏花及萧姣姣,以免对方起疑。灵机一动,道:“不瞒师姑,弟子也正想从那杏花口中,获知赵姑娘下落。”

巫凤睑­色­一沉,道:“此话当真?”

常九表情逼真道:“疯狂杀手不惜大开杀戒,志在必得,逼弟子出面,弟子正因不知赵姑娘下落,恐他不信,是以不敢出面,倘非获知杏花被执,藏在百香庵,弟子怎会冒险来救她。”

这番话,听来不无道理。

巫凤信以为真,霍然心动道:“你能从她口中,问出赵姑娘下落?”

常九道:“如果不出所料,杏花就是为找弟子而来!”

巫凤诧异道:“她为何找你?”

常九摇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

段娥接道:“既然你有把握,能从杏花口中,问出赵姑娘下落,现在就去问!”

巫凤忽道:“可是,她已不能言语……”

常九一愕,惊问道:“她怎么了?”

巫凤道:“她企图自断舌根,幸及时被点|­茓­制止,保住­性­命,可惜受伤颇重,无法言语了。”

常九急道:“让弟子看看,自有办法!”

巫凤不敢擅自作主,请示道:“老人家……”

段娥微微点头不可,常九不禁暗喜。

杏花、萧姣姣禁在同一间禅房,均被制住|­茓­道,这时只留一名绿衣小婢看守。

巫凤始终扣住常九腕脉,以防他再伺机脱逃。

一行来至禅房外,两名小尼姑抢步上前,先进入禅房,将油灯点着。

昏暗的灯光下,果见禅榻上,并躺着两个女子,正是萧姣与杏花,均沉睡未醒。

巫凤趋前,用力将杏花推醒,向常九道:“问吧!”

杏花虽不能动弹,双目一睁,乍见走近榻前的常九,不由暗自一惊。

常九即道:“各位最好暂时回避,容晚辈单独好跟她说话。”

巫凤怀疑道:“她不能言语,你如何跟你交谈?”

常九笑道:“师姑,地鼠门之所以能在江湖上立足,正是为人所不能,弟子自有办法!”

巫凤警告道:“好吧!你若想耍花招,绝出不了百香庵!”

常九连连点头道:“师姑放心,弟子还不想死!”

巫凤等一出禅房,常九急转身向杏花轻声问道:“杏花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杏花连嘴皮都无法张动,如何能回答。

常九一回身,见绿衣小婢仍在禅房内,遂道:“小姑娘,也谓你回避一下吧!”

绿衣小婢犹豫一下,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禅房。

常九再转身过去,趋近轻声道:“杏花姑娘,在下是常九,你不能言语无妨,由在下来问话。是,你就眨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好吗?”

杏花眨动一下眼皮,显然已获得默契。

常九暗喜,又轻声道:“你有没有遇见小寒公子?”

杏花眨动一下,表示遇见了。

常九道:“在下已随文雀、武凤二位姑娘,去见过赵姑娘了,她久等不见你回去,料知必然出了事,所以让在下出山,赶来一查究竟。想不到……他们是否对你用过刑?”

杏花连眨两下眼皮。

常九又轻声问道:“你打算自断舌根而毙,免得他们用酷刑,逼问赵姑娘下落?”

杏花又眨动一下眼皮。

常九微微点头,叹道:“唉!真难为了杏花姑娘……不瞒你说,在下今夜闯来,也已抱定必死决心。若能侥幸救出你和萧姑娘,自然不必出此下策。否则,在下打算跟你同归于尽,以绝其念,你愿意吗?”

杏花毫不犹豫,眨动一下眼皮,露出从容就死神情。

常九当机立断道:“杏花姑娘,咱们已绝无逃出之望,只好走下策了!”

杏花又眨动一下眼皮,闭上了双目。

常九把心一横,举手欲下之际,冷不防那绿衣小婢一头撞来,使他措手不及,被撞了开去。

怒喝声中,巫凤闯了进来。

常九情急拼命,回身直向杏花扑去,欲先将她一掌击毙再说。

绿衣小婢极为机伶,将他双腿一抱,双双跌作一堆,巫凤及时赶来,出手如电,点中“璇机|­茓­”。

常九全身一麻,失去了知觉。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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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瑶清醒时,已是次日凌晨。

猛然惊觉全身赤­祼­,身边尚躺着一丝不挂的秦忘我,同卧一床破旧大棉被中,不禁使她大吃一惊。

霍地撑身坐起,见秦忘我仍沉睡未醒,想起那日受辱情景,更是悲愤欲绝。

想不到这秦忘我,也是个­淫­恶之徒,竟趁她失去知觉,对她……

念及于此,不由地怒从心起,顿生杀机,急欲找寻佩剑下手却见红毛宝刀置于枕边。

定神一看,刀下尚压着一张纸条。

杨瑶大为诧异,急忙抽出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姑娘未受伤,只是忧急攻心,且受奇寒侵体,不支昏厥,已服灵药,必然先醒。贵友则内受重伤,血脉几为奇寒冻结,虽亦服药,暂保­性­命,惟需借姑娘体温,助其血脉畅通,情非得已,必须作此权宜措施,尚祈姑娘勿怪。

贵友醒后,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为其运功疗治,补助真元重聚,否则武功将废,惜老朽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仅留此条相告,后会有期,恕不具名。”

阅毕纸条,杨瑶始恍然大悟。幸而及时发现纸条,否则贸然出手,岂不铸成大错,悔恨抱憾终身!

但救回他们之人,究竟是谁?

杨瑶见脱下衣物,就在床边木凳上,急忙起身,匆匆穿上。回头一看,秦忘我尚在沉睡。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就在樵夫的茅屋内。

由此可见,救回他们之人,必然知道一切。

杨瑶苦思之下,突然想到了常九。

如果是他,随时可能回到茅屋来,杨瑶哪敢怠慢,急忙抓起秦忘我的衣服,打算为他穿上。

走至木床前,却又迟疑起来,心忖道:他全身赤­祼­,我如何替他……

想到这里,顿时娇面飞霞,窘羞万状。

犹豫之下,她已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上前掀开大棉被,一阵手忙脚乱,匆匆将衣服为秦忘我穿上。

穿毕,她如同完成一件艰巨工作,吁了口气。伸手一探秦忘我身体,仍觉体温甚低。

纸条上留言,需借她之体温,助秦忘我血脉畅通,万一由于她急于起身,使他体温不够,岂不功亏一篑,全功尽弃?

杨瑶又犹豫一下,当机立断,和衣上床,钻进被窝里躺下,尽量使身体靠近秦忘我。

她这时再拿起纸条细阅,喃喃自语道:“贵友醒后,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为其运功疗治,补助真元重聚,否则武功将废……”

常九功力深厚,为何自谦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要他们舍近求远?

显然地,救回他们之人,可能并非常九!

那又会是谁?

杨瑶苦思半晌,仍然无法猜出是何人。

此刻她最担心的,是秦忘我醒后,求助于何人,为其运功疗治?

目前可以求助之人,全在虎风镖局。但秦忘我已坚决表明,宁死也绝不见他们!

杨瑶正陷入苦思,突闻一声厉喝道:“瑶姑娘!”

这是个极熟悉的声音!

杨瑶猛然一惊,霍地撑身坐起,定神一看,果然是金鹏,不由地羞愤交迫。

门内并未闩上,只因她在苦思向何人求助,金鹏推门而入,竟浑然未觉。

杨瑶窘迫道:“金大哥,你……”

金鹏脸­色­铁青,愤声道:“哼!我找了你一夜,原来躲在这里!”说时眼光盯在床上沉睡未醒的秦忘我。

杨瑶暗叫一声:“好险!”,幸而已将衣服穿上,金鹏若早一步闯来,撞见他们­祼­身共眠的情景,岂不使她羞愧无地自容!

她急忙掀被而起,娇羞万状道:“金大哥,其实你不用找我的……”

金鹏沉声道:“别忘了,咱们已经正式文定!”

杨瑶泪光闪动道:“金大哥,妾身已非完璧,纵然错不在我,我也无颜再进金家的门……”

金鹏怒指床上秦忘我,恨声道:“你是为了他?”

杨瑶凄然道:“不!妾身之所以偷生,只为父仇未报,一旦手刃仇人,将从此归依佛门,度此残生。”

金鹏目睹二人同被共枕,哪里会信,不由地怒从心起道:“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杨瑶深深一叹,委婉道:“金大哥,你我今生已无缘,但求来世……”

金鹏双目怒火迸­射­,霍地拔剑出鞘,向床上秦忘我一指,怒声道:“哼!我得不到你,也绝不会让那小子捡现成的!”

杨瑶急以身挡床前,惊道:“金大哥,你要­干­嘛?”

金鹏恨声道:“我要杀他!”

杨瑶愤然道:“你要杀他,就先得杀我!”

金鹏更妒火中烧,怒不可遏,挥手一把推开杨瑶,举剑就向沉睡中的秦忘我刺去。

杨瑶大惊,情急之下,猛力撞开金鹏。同时扑向床上,伸手抓起枕边红毛宝刀。

金鹏虽被撞开,怒火更炽,回身抡剑又刺来。

杨瑶不及抽身,连着刀鞘向来剑挡去,将金鹏连人带剑荡开。

金鹏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全身翻过床铺,跌向墙角一堆­干­柴上。

杨瑶趁机拔刀出鞘,自床上挺身而起,娇斥道:“金大哥,你若意气用事,一意孤行,可休怪妾身了!”

金鹏霍地跳起身,怒形于­色­道:“哦?为了那小子,你竟不惜跟我反目?”

杨瑶昂然道:“妾身只是不让你杀他!”

金鹏道:“如果我非杀不可呢?”

杨瑶将手中刀一扬,道:“金大哥,你可识得我手中这把刀?”

金鹏惊怒交加道:“好!你就用这红毛宝刀,看看能否护得了他!”剑一抖,又向床边秦忘我刺去。

杨瑶毫无选择,挥刀急挡。

“铮”的一声脆响,金鹏的剑已拦腰削断!

金鹏惊愕住了。

杨瑶泪光闪动道:“金大哥,妾身情非得已……”

金鹏怒哼一声,愤然掷下手中半截断剑,一言不发,突然夺门而出。

扬瑶追至门口,急叫道:“金大哥………”

金鹏头也不回,疾奔如飞而去。

杨瑶沮然长叹一声,转身回屋,只见秦忘我已被惊醒,忙趋前道:“秦大哥,把你吵醒啦?”

秦忘我欲撑身坐起,却力不从心,不禁诧异道:“谁救了在下?”

杨瑶茫然摇摇头,将掉在枕旁纸条拿起,递给他道:“这是那人留下的纸条。”同时上前扶他坐起。

秦忘我接过纸条一看,更觉诧然道:“此人会是谁呢?”

杨瑶道:“我先以为是常九,但不太可能,他不必故弄玄虚,纵然有急事离去,纸条上也会留名啊!”

秦忘我又看了下纸条,道:“多谢姑娘,以体温助在下保持血脉畅通……”

未等他说完,杨瑶已窘得面红耳赤。

幸而秦忘我并不知道,昨夜他们二人,均­祼­身同被共枕!

秦忘我并未察觉她的窘态,又道:“速求助功力深厚之人……这倒是个难题了。”

杨瑶忧形于­色­道:“我正为此发愁,除非……”

秦忘我接道:“去向虎风镖局那些人求助?”

杨瑶微微点头,一脸无奈道:“除了他们,此时此地,尚有何人能求助呢?”

秦忘我断然拒绝道:“在下宁愿终身残废,也绝不再跟他们那些是非不分的人打交道!”

杨瑶委婉道:“白女侠尚明事理!”

秦忘我愤声道:“不见得!在下曾向她表明一切,她并未主持公道,为在下向其他人说明真相!”

杨瑶劝道:“秦大哥不要错怪白女侠,她一直为你说话,还苦苦劝我……”脸上一红,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秦忘我追问道:“白女侠劝你什么?”

杨瑶窘迫道:“她……她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抓回你问罪,于事无补,不如……”

秦忘我知她羞于说出下文,轻喟一声,接道:“唉!只可惜白女侠不知道,那人并非在下!”

杨瑶道:“一切我已不再计较,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报杀父之仇!”

秦忘我毅然道:“承杨姑娘两次相救,在下无以为报,只要死不了,必尽全力助姑娘达成心愿!”

杨瑶趁机道:“秦大哥的盛情,我先谢了,可是,秦大哥的武功万一废了,如何能助我报仇呢?”

秦忘我为之一怔,呐呐道:“这……”

杨瑶娇声道:“秦大哥,就算为了我,让我去向白女侠求助,好吗?”

秦忘我未置可否,面有难­色­。

杨瑶见他犹豫不决一突然执住他的手,一副撒娇之情道:“秦大哥,答应我好不好嘛?”

女人撒娇、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何况眼前这姑娘,对他曾有过两次救命之恩!

秦忘我终于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杨瑶喜出望外,振奋道:“秦大哥,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千万不可离开啊!”

秦忘我又微微点了下头。

杨瑶立即留下红毛宝刀,抓起木桌上的佩剑,匆匆即去。

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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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冒萧姣姣者,真面目被揭开,竟然是个疤面女子!

这对韩伯虎等人来说,无异是个绝大讽刺,他们都是江湖阅历丰富的成名人物。跟那假冒的萧姣姣,朝夕相处多日,居然被蒙在鼓里。

若非杨瑶赶来揭穿,至今尚不致怀疑她是假的,这个脸实在丢大了。

既然她是假冒的,救回她的秦忘我,又岂会是本人?

而他们一时不察,竟对杨瑶受辱之事,硬使秦忘我背上了黑锅,险些含冤丧命,焉能不觉汗颜、愧疚!

整个虎风镖局,笼罩在一片低沉气氛中。

如今已知疯狂杀手,藏身于百香庵中,却因天竺魔女段娥出现,无人能破玄­阴­寒甲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此刻众人为此束手无策,聚在内厅密商。研讨了一夜,仍然举棋不定,苦思不出万全之计。

王守义是捕头出身,三句不离本行,仍然主张借调官兵围剿百香庵。

但他的主意,却无人支持。尤其白玉仙已说明,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天下无敌,加上疯狂杀手,如今拥有银月飞霜,以官兵围剿,徒然造成无谓伤亡,而且可以预见,伤亡必然惨重!

王守义不禁愤然道:“那咱们就因噎废食,束手无策了?”

张岚神­色­凝重道:“白女侠所顾忌者,不仅是担心伤亡惨重,且杏花及萧姑娘尚在对方手中,亦需考虑到她们的安全!”

谭三姑忽道:“老身倒有个异想天开的主意,张总教席,你看可否利用如意那厮?”

张岚微微一怔,道:“谭老前辈有何高见?”

谭三姑道:“如意野心勃勃,创立骷髅教,自任教主,如今与那疯狂杀手有所勾结,倘能说服他,混入百香庵,先救出萧姑娘及杏花,不必投鼠忌器,则对方纵有奇功及杀人利器,咱们也可全力以赴,放手一搏了!”

韩伯虎振奋道:“谭老前辈此计甚妙,在下认为不妨试试!”

张岚却强自一笑道:“如意那厮心虚,见了在下就逃,如今已不知去向,更何况,即使找到他,也未必能使他俯首听命。”

韩伯虎道:“地鼠门出动,相信不难找到他,张兄若担心他抗命,在下愿同往,晓以大义,就如同当年……”

白玉仙笑了笑,接道:“当年说服妾身,弃暗投明的,可是萧大侠,韩镖主怎么居起功来了?”

韩伯虎笑道:“在下并非居功,只是想起当年之事,情势较今日更为险恶,也能化险为夷,张兄对如意若晓以大义,何愁那厮不大彻大悟,痛觉前非!”

张岚道:“既然如此,在下当尽力而为。”

韩伯虎当即吩咐陈凡,去请郭兆南前来。

商讨一夜,总算有了结论,那就是以萧姣姣、杏花安全为重,必须设法先将她们救出。

众人方松了口气,忽听黄小玉轻声向白玉仙道:“娘,金大哥昨晚出去,到现在尚未见回来……”

白玉仙暗自一惊,忽道:“你这孩子,他出去为何不告知大家?”

黄小玉受责,一脸委屈道:“他说去找杨姑娘,叫女儿不要惊动大家,女儿见他一直未回,才担心他……”

众人一听,已知这对母女指的是金鹏,由于彻夜商讨对策,谁也未曾留意,这时才发觉.果然整夜未见金鹏。

王守义惊道:“他去找杨姑娘,找不到也早该回来了,一定出了事!”

韩伯虎忧急道:“唉!金鹏若有不测,叫在下如何向金老镖主交代啊!”

张岚自告奋勇道:“韩兄留下等候郭兆南,在下与王兄去找他。”

王守义立即起身道:“张兄,咱们走!”

张岚、王守义正待走出,白玉仙忽追至门口,问道:“二位打算去何处找他?”

王守义道:“一定出城了。”

白玉仙摇头道:“不!很可能在城里!”

张岚诧异道:“何以见得?”

白玉仙从容不迫道:“秦忘我受伤不轻,杨姑娘既追去,必然带他找个地方疗伤,以妾身看,他们走不远,且为了配药方便,极可能回到洛阳客栈。”

张岚、王守义均微微点头,认为她的判断颇有道理。

白玉仙接下去道:“金鹏可能尚未想到这里,所以在城外疲于奔命,找了一夜,等他想到这点时,定然会回城,找到洛阳客栈去。”

王守义急道:“对!咱们快去洛阳客栈看看!”

白玉仙道:“妾身也去!”

张岚婉拒道:“有在下跟王兄即可,不劳白女侠……”

白玉仙却道:“不!如果杨姑娘与秦忘我在,妾身有话要跟他们说。”

张岚明白她的心意,微微一点头,三人立即匆匆而去。

出了虎风镖局,直奔洛阳客栈。

相距不过两条大街,哪消片刻之间,已然来至洛阳客栈。哪知大出意料之外,白玉仙判断错了,秦忘我及杨瑶,根本未曾来过。

三人大失所望,走出客栈,突见一人迎面而来。

张岚、王守义均不识此人,但白玉仙一眼即认出,来人正是曾见过一面的施六如!

他遥见走来两男一女,也认出了白玉仙,忙快步上前招呼道:“白女侠可是来找秦老弟?”

白玉仙不动声­色­,道:“阁下见到他了?”

施六如摇摇头道:“自那日分手,他跟白女侠走后,即未再见。”

白玉仙道:“妾身有点事想请教,可否同至虎风镖局一谈?”

施六如面有难­色­道:“这……在下尚有要事,是否可以改日

白玉仙脸­色­霍地一沉,断然道:“不!就是现在!”

张风、王守义不由地暗自一怔,不知她为何不急于去找金鹏,反而节外生枝,强人所难,逼这陌生人同回虎风镖局。

只见施六如也神情微变,道:“白女侠可是为那地鼠门女弟子之事,怀疑在下有所隐瞒?”

白玉仙道:“妾身相信,那事与你们无关!”

施六如强自一笑道:“既然如此,白女侠有何事不能在此问。非要在下去虎风镖局?”

白玉仙冷声道:“有件礼物,需劳阁下带回!”

施六如一怔,诧异道:“礼物?什么礼物?”

白玉仙道:“阁下不必问,见了自然知道!”

连张岚及王守义,也不禁莫名其妙,不知白玉仙所指“礼物”为何物。

施六如更觉诧然道:“白女侠在跟在下开玩笑吧!你我素昧平生,只见过一面。有何礼物相赠,且要在下带回去给谁?”

白玉仙脸­色­又一沉,喝问道:“阁下究竟去不去?”

施六如不亢不卑道:“白女侠既然坚持,那就请明告,礼物为何,带交何人?倘有此必要,在下虽有要事在身,亦当先为白女侯效力。”

白玉仙冷声道:“好!阁下听着,礼物是一个女子的尸体!”

施六如猛然一惊,强自镇定道:“哦?一个女子的尸体,也能算作礼物?”

白玉仙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既将她当礼物送来,咱们自当送还,不同的是,送来的是活人,送回的却是尸体!”

施六如心中一凛,仍然力持镇定道:“你们礼尚往来,与在下何­干­?”

白玉仙冷哼一声道:“因为她是阁下送来的!”

施六如神情人变,惊怒交加道:“白女侠岂可信口雌黄,张冠李戴……”

白玉仙突振声道:“王兄,张兄,假冒秦忘我者,就是此人!”

张岚、王守义意外地一怔,相顾愕然。

施六如情急拼命,出其不意一掌,突向白玉仙劈来。

白玉仙不闪不避,急以兰花拂|­茓­手,反向对方腕脉部位疾扣。

其实施六如哪敢力敌三个强敌,原是虚晃一招,掌出即收,掉头拔脚狂奔而去。

张岚、王守义欲阻不及,急起直追。

此时尚是清晨,街上行人稀少。

施六如狂奔如飞,张岚、王守义、白玉仙在后紧追不舍。

想不到施六如的轻功,竟在三人之上,张岚等虽使出全力急追,仍然落在三丈之后。

一路追出北城,距离始终未能拉近。

三人之中,以白玉仙轻功较高。她哪甘示弱,猛提一口真气,突然施展出“凌空虚渡”身法,连连几个起落,距离已不足两丈。

正待加紧追上去,一眼瞥见路旁凉亭内,如痴如果地坐着一个人,在那里垂头丧气,赫然竟是金鹏!

白玉仙意外地一怔,身形一顿,施六如已达去七八丈外,欲追不及。

她只好放弃不追,一转身,掠向凉亭。

张岚、王守义也已发现金鹏,双双掠身而至。

白玉仙惊诧道:“金少侠,你在这里­干­嘛?”

金鹏一抬眼,深深叹口气,又将头垂下。

王守义急忙赶前,问道:“没有找到瑶儿?”

金鹏沮然道:“也许我根本不该找她!”

王守义不解道:“怎么回事?”

金鹏摇摇头,叹遭:“唉!不必再提她了……”

王守义振声道:“不!你一定要说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金鹏乖戾地一笑,激动道:“晚辈自叹无此福份,不能跟瑶姑娘缔结良缘,金杨两家始约,就此解除!”言毕,冲出凉亭,狂奔而去。

王守义身形疾掠,急起直追,拦住了金鹏,喝问道:“你去哪里?”

金鹏愤声道:“晚辈已无留此必要,即返金陵!”

王守义道:“瑶儿究竟……”

金鹏怒哼一声,掠身而去。

王守义犹待追去,白玉仙已赶来,劝阻道:“由他去吧!”

就这片刻之间,金鹏已狂奔如飞,逐渐去远。

王守义不禁沮然叹道:“唉!这孩子本­性­不错,是个可造之才,在下倒是挺喜欢他的,跟瑶儿很相配,只可惜……”

张岚赶来,诧异道:“白女侠,你怎知方才逃去那人,即是假冒秦忘我的家伙?”

白王仙道:“昨日假冒萧姑娘的女子,被扬姑娘揭开真面目后,妾身就已肯定,伪装救她回来及弓虽暴杨姑娘的秦忘我,必然也是假冒的!”

张岚、王守义连连点头。

白玉仙接下去道:“但妾身又想到,假冒秦忘我者,又是何人呢?苦思之下,猛然想起,那夜假冒的秦忘我负伤逃走,次日凌晨,真的却回来了,显而易见,他并不知那夜发生之事,否则绝不会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对她的分析,二人又微微点头。

白玉仙又道:“一个假的去,一个真的来,虽相隔一夜,时间上仍太巧合,一试想,为何假的不去,真的就不回来?由此可见,必是有计划的安排,配合的天衣无缝,而发现秦忘我昏倒山下之人,就是那姓施的!”

王守义若有所悟道:“白女侠是否认为,方才那人逃回去后,恢复本来面目,再等秦忘我清醒,两人结伴同回洛阳?”

白玉仙微徽颔首道:“妾身原只是怀疑,方才再见那姓施的,体形与秦忘我相似,且口音极熟,似曾听过。所以灵机一动,故意用话激他,试探其反应,结果他做贼心虚,被妾身歪打正着,才敢确定是他!”

王守义不由地赞道:“白女侠果然高明,令在下由衷地佩服!”

白玉仙意犹未足,叹道:“唉!可惜被他逃掉了!”

张岚忧形于­色­道:“他这一逃回去,必然告知疯狂杀手,假冒的萧姑娘已死,只怕恼羞成怒,迁怒于真的萧姑娘……”

王守义急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回去,跟大家商议出一个对策!”

三人哪敢怠慢,急急赶回虎风镖局。

郭兆南已赶来,又回去指挥地鼠门弟子,全体出动,追查骷髅教的行踪了。

韩伯虎见三人回来,迫不及待问道:“没有找到金鹏?”

王守义争先道:“不但找到了金鹏,还发现了假冒秦忘我之人呢!”

韩伯虎惊诧道:“哦?是谁?人在哪里?”

王守义苦笑道:“老兄,该让咱们坐下来喘口气吧!”

韩伯虎忙赔笑道:“抱歉!抱歉!在下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人坐定后,仍由王守义发言,将前往洛阳客栈,撞上施六如之经过,及追出城外,发现金鹏情形,述说了一遍。

再听毕白玉仙的分析,韩伯虎不禁愧疚道:“唉!咱们竟错怪了那位秦老弟!”

王守义忧形于­色­道:“现在咱们要担心的,是萧姑娘跟杏花的安全……”

韩伯虎道:“郭兆南已来过,除非咱们硬闯百香庵,只好等候地鼠门的消息了。”

谭三姑忽道:“玉仙,以你的估计,咱们如果合力对付天竺魔女,能有几分胜算?”

自玉仙沮然摇头道:“毫无胜算!”

谭三姑犹自不服道:“老身倒不信这个邪,天下任何一门玄奇高深武功,皆含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必有可破之法!”

白玉仙正­色­道:“谭老前辈的话不错,妾身也曾听恩师提及,玄­阴­寒甲功,有一聚功凝气总枢,亦即全身唯一弱点,倘能攻击正中此处,功力立散,非死亦必重伤,但除本人之外,找出其弱点极为不易。”

谭三姑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老魔女练的是­阴­寒之功,这聚功凝气之处……”

众人知她正在苦思,不敢出声惊扰。

谭三姑突然双目­精­光暴­射­,向白玉仙道:“玉仙,尊师北海­阴­寒叟,练的亦是­阴­寒奇功,可知其聚功凝气之处何在?”

这一问,无异是要她揭开不宣之密!

白玉仙面有难­色­道:“这……”

谭三姑郑重其事道:“玉仙,老身并非强人所难,问所不该问之玄机隐密,但事关咱们生死,甚至祸延天下武林,不得不如此啊!”

白玉仙正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突闻黄小玉欢呼道:“杨姑娘回来啦!”

众人闻声一怔,齐向拱门看去,果见杨瑶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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