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这反而触动了他的心事。细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一阵迷茫,他刚才是要打算做什么呢?当他不得不真正承认她的存在,不得不面临这个认知的时候,那些问题就无法克制地冒出了脑袋,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又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她是谁?她从何而来?是否又会离去……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靠得她越来越近,而对异性原本的不适感,竟然没有对她起任何作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眼前人的脸庞上游移着,最后停留在烛光中那人两片开阖柔嫩的唇。
他一定是疯了。
这一定是搞错了……哪里搞错了!他不能想那些奇怪的事情,否则会越来越不受控制。
她没有看明白他此时复杂的心情,但无论如何,既然他表态过了,那她就要说点什么巩固一下:“你终于愿意相信我,我很开心,这是真的!我没想到你能那么快想通,之前还有点担心。”
她拽住他袖管,越说眼神越明亮,嘴角上的笑更是放大了不少。
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便陷入了生平未有过的混乱,一时间根本没法好好听她讲话,只是怔怔盯着她拉住自己袖管的双手】越然把这作为认同的好兆头,心里一下子轻松许多。这是穿越来她取得的最大进展,佐助承认她的存在了,还有,她拉住他的袖管,居然没有被他抽!
至于他为什么要她“不要后悔”,一定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这样的突然转变才说的多余话,她直接忽略掉就好了。
看着他依然不言不语,她打算弄点互动:“那个,我能问问,你怎么确信我不是伊贺钦的吗?不仅仅是鼬的那几句话吧。”
“嗯……嗯。”他机械应着。
“你自己想明白了?”她的眼睛在烛光中又润又亮很像某种晶莹的宝石,“你终于理解我了啊!”
他这才惊醒她还拽着自己的衣服,纷乱的心绪不由让自己烦躁起来,于是甩了一甩手臂:“喂,别拉着我不放。”
这一次她却并没放手,察言观色的本领她可是精进了不少,于是很狐狸地看出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于是笑嘻嘻的站起来:“佐助,你果然还是很聪明的啊,终于看出来我和她根本上不一样了对不对?”
“你要干什么……”他实在扛不过她过分耀眼的目光,也甩不下身上多出来的那条手臂,只能闷闷应了一声。
虽然不是直接回答,这个反应已经足够让她心满意足。
这次没搞错吧,应该没搞错吧——她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
她的最大仇家终于发现了自己是个顶包的!她的人生从此就不再与黑锅结缘!自打穿越来,她从未有现在那么轻松快乐过,美少年说他相信她!
她越想越快乐,仿佛之前的伤痛也被一扫而空,几个月来的辛苦化作了渺渺青烟都被这一句“信任”挥散了,美好得竟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不由眼睛一酸就要喜极而泣了。于是情不自禁地,她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抱住了。
“谢谢你,佐助!”
他彻底呆住。
冰冷的空气在一瞬间就被温暖填满,她贴住他轻轻地抱上来,柔软的双手按住他的后背,力量并不大,时间也并不长,却是这几年来他受到的最大冲击!身体的温度一下子往上蹿升,每一块肌肉都瞬间绷紧,僵化,耳边不知是什么宏大的声音,嗡嗡嗡嗡响个不停。触觉出了奇的敏锐,他能感受到她贴紧他的细腻肌肤随着她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短短几秒钟被无限地拉长放大,她的笑容好像把时间也淹没,令他的目光凝固在了一刹那,就这样亭在那双温润的眼,无法从她脸庞转移分毫。
黑夜中,他有种被紧紧抓住的感觉。
不能后退也不能前进,她就这样抱着他,温暖充盈在周围,它们无声的扩散在空间,扩散过漫长无尽的黑暗,点燃了记忆深处某个地方。于是那些遥远又微凉的地方又有了温度,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在眼前褐色的眸光中他找到了某种安宁,看见几乎要被忘记的曾经的自己。
这份感觉是如此强烈,当她放开他看着他微笑的时候,那份温柔触感依然流连在了体表。
他怔忡看着自己停留在空中半举起的手,一时间回忆不起自己抬手究竟是要做什么?
只能缓缓不自在地放下,心里没有来由的失落,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夜色是这么凉。
看着他僵硬木讷的表情,卓越然开始后悔。
来了这里之后虽然很多方面有所改进,但自己冲动打直线的个性还是时不时要冒头。明明知道小帅哥最讨厌身体接触,她还是一时头脑发热得意忘形地过了头。
理智让她想起,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的。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乐极生悲。
她看着他渐渐深沉的眼眸,心里想着她的短暂胜利不会那么快就会以暴力悲剧收场吧。
要说些什么,赶紧说些什么来挽回或者抹杀一下刚才的过度场景,然而任她再怎么想破头皮一时间却无法急中生智。慌乱后悔中,她听见佐助发了话。
“你对什么人都这样吗?”
他并无呵斥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立即动手,只是看着她很平静地这么问。
“怎,怎么会,我只是太高兴了。”
“如果不是我呢?是其他人呢?”
透过烛光,他凝视她,目光深沉,仿佛要穿过她所在的这具身体的阻挠直达她的灵魂。
“鼬那个时候认出你……你也这样吗?”
也会这样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一把把他抱住?
也或许会做得更多一些,笑得更温柔一些,因为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承认她存在的人。无法取代的第一个。
而哥哥又会怎么做呢?他每次维护她仅仅是因为自己对她构成威胁?
为什么没能比他先认出她?明明自己是她来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
为什么偏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而没能审视到那些深层的内在?
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慢鼬一步才能察觉所谓的真相?
无论什么事情都跟在他身后,这一次依然重复着,这可怕的定律。无法否认和忽视这心里的不忿与不平,却也无能为力,似乎从很久以前,他就主动放弃了机会。仇恨蒙蔽了一切,重要的被忽略,一直在身边的人也无法靠近……
渐渐就变得冷漠而盲目。
现在他看着她,心中涌现出这怅然若失的感觉是为了什么?
这感觉不是为了哥哥也不是为了家族,不为了任何人。
是身为自己对于面前这个人患得患失的心情。
而无论是这样还是那样的心情,现在看来都变得难以为继。
“先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并未察觉他复杂心情,只是看出他的失落,于是笑着对他说,“或许真正看出我不同的人还是你,对鼬而言我只不过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伊贺钦。”
“即使如此,那时的我依然拒绝相信你。”他的眼底流动着令她看不明白的情绪,“你问我为什么会承认你的存在。并不是我突然想明白,也不是因为鼬的劝说。”
她困惑望着他:“那是为什么?”
“我从那个地方脱身以后,用通灵术再次取得了当初调查伊贺钦时的报告。”
“那天坠崖的时候,你做了一个噩梦,你还记得么?在梦中你反反复复喊着关于弟弟的事情。那个时候被我听见了。”
她继续沉默以理解他的意思。
“大蛇丸的报告上写得非常清楚。真正的伊贺钦没有弟弟,只有一个过继来的姐姐,伊贺紫竹。”
他看着惊骇莫名的她,一字一顿补充道:“伊贺家族中最后的继承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贺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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