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胭脂沉吟着,心中的疑问也消散了。
“他们……是不是都牺牲了?”修越抬眸看向一脸黯然的胭脂,问道。
……燕陌与胭脂同时陷入深深的沉默。
反倒是修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良久,他才将新烤好的饼及盛满水的皮囊递给胭脂,“来,吃些饼,喝点儿水!”
“谢谢!”胭脂伸出消瘦如柴的手接过食物。
见她双手瘦得皮包骨头,修越心中一片欷歔,怜惜之色自然流露,“一路上辛苦了,先填饱肚子休息一阵子,等有了体力再赶路。”
“修越,你是怎么过宁襄关的?”胭脂一边喝水,一边问。宁襄关盘查之严,她是见识过的。何以修越同两个侍卫会这么顺利地通过宁襄关?倘若真有办法通过宁襄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胭脂问话,修越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见修越不说话,胭脂与燕陌对望一眼后,才又低声唤道:“修越……”
这一次,修越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简易烤叉,右手从衣衫内里掏出一件东西朝胭脂递来。
“这是什么东西?”胭脂满脸疑问,将修越手中之物接去。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张旧得发黑的羊皮卷,边沿已经开始腐烂。在羊皮卷中间,有用颜料画出来的圈圈点点,像是一张地图。
等胭脂仔细看清羊皮卷上的标注,不禁大吃一惊,“这是……这是……”
“我看看!”燕陌从胭脂手上取过羊皮卷,等看清上面的标注后,也是惊呆了,“天!这是……”
“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这是一张寒山山脉地图,是我辗转从一位老猎人手里寻获到的。据说这张图是他家祖先所绘,世代流传下来。我和全部公主府近卫队的人按照这个路线花了整整四天才翻越过来。但是,最后剩下的只有我、可多和可罗三个人。”修越极小声地道。想起那四天地狱一般的经历,眼看着近三十人的近卫队成员一个一个牺牲,修越的心就像被撕裂一样痛楚。这些侍卫已经在公主府待了好几年时光,他对他们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都记忆犹新。可是,他们跟随他在漫漫冰雪的寒山上、在漆黑恐怖的深沟险壑里失去了宝贵的生命,再也无法挽回。
寒山,是传说中无人可以翻越的雾烈之脊。可是,修越做到了,他做到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啊,修越……听着他的讲述,胭脂感觉自己的心泛起阵阵暖意。她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他说过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背后,即使她失去了整个世界,她还有他。
燕陌合拢羊皮卷,眼眶热热的,抑郁地猛灌下一口酒。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他当年幼稚的出走所花费的昂贵代价。如果他当初不负气离开,也许胭脂、修越以及更多为他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人们都不会受到这些折磨。他是除狼子野心的桓帝外,第二个伤害、践踏雾烈的人,罪大恶极。
草棚里一时气氛沉闷,修越见燕陌沉默无语,只顾饮酒,忙挤出个笑脸劝慰道:“皇兄,你应该少喝一点儿。喝太急,对你的伤不好。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都是自愿的,没有怨言。只希望你将来能挑起雾烈的大梁,收复失地,为百姓造福。况且,要真说起来,我才是个无用之人。来到雾烈五年,一直都未能好好地为雾烈出力,就连半个救兵也搬不到,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别说了,修越!”凝望修越微微闭起、隐隐闪动泪花的双眼,胭脂感动得一塌糊涂,遂言语有些哽咽地打断他,因为她实在不愿意看到他妄自菲薄的样子。修越,你可知道,从这一刻起,你在我心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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