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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

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冷淡。尤其是这几个月,更是连她的房也不踏入了,府里的丫头们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失宠了,爷看上了那个会西洋医术的沈姑娘。今天因为心绪不佳所以和丫鬟来游湖,没想到冤家路窄的碰见这个狐媚子。她有什么!?不就是靠那张脸来迷惑爷么,可恨的是,连福晋那拉氏也赞她的好。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非要撕下她那张百媚千娇的面皮来。

李玉婷花容失­色­,按捺的咬着银牙,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妹妹也赶快找一个疼你的爷才好,看妹妹的样子也不小了,不要挑来挑去耽误了事儿。不过……像妹妹这么心高气傲的主想要找到如意郎君怕也是难的。”

呵呵,是暗示她将来嫁不出去么?若涵心底万分的讥笑她。或许在清朝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未出嫁就会被人耻笑,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的女人即便不嫁也未尝不可。想用这个来打击她,她可真是天真到家了。

“烦劳福晋­操­心了,听福晋的话,看来我是找不到像四爷那么好的人了,如果福晋真的喜欢妹妹我,不如就让妹妹来府上和福晋做一对真姐妹如何?”

对方被她一通话噎得半张着口,脸­色­恼红一片。李玉婷再也憋不住的厉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想入贝勒府,不过是个普通的汉人贱种。”

若涵眼神一寒,那骨子里透出的戾气让李玉婷打了一个寒战,下盘不稳的朝后退了一步。

“李福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汉人,您父母也是汉人吧。一个堂堂四贝勒府的侧福晋说话怎么这么没有分寸。当今圣上提倡满汉一家,朝中也有不少大员是汉家人,您这么说岂不是打击一大片。连自个儿的老祖宗都一块儿骂进去了,百年后你好意思见他们吗?”

“你……”一番话弄得李玉婷窘态毕露,她看着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咬得下­唇­变成青白,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盯着若涵。

可怜的女人,不是她本身灵魂有多跋扈肮脏,只是这么多年的高墙生活都麻木了她的心。若涵怕如果爱上了胤禛,那么李氏就是她将来的写照――一个刻薄、只懂讨好男人的妒­妇­。

“大胆,竟敢这么对我们家福晋说话。”李玉婷未开口,她的心腹丫鬟已经耐不住­性­子的跳了出来。

若涵冷眼看她,“我和你家主子在说话,你一个小丫头Сhā什么嘴,贝勒府没教过你怎么守规矩吗。连嫡福晋也对我以礼相待,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丫头被她一阵抢白,气焰低了少许,有些心慌的瞧了李玉婷一眼。

李玉婷恨恨的使了个颜­色­,小丫头见有主子撑腰,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今天就要替我们家福晋教训你这个不懂礼数的人。”话落,她就一个耳光朝若涵打去。

敏儿见状立刻挡在了若涵面前,若涵怕她吃亏,于是暗中在那丫鬟的膝盖上一踢,丫鬟只觉膝盖处一麻,竟然跪在了若涵面前。

此事她们的口舌之争早已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不少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了一层。

李玉婷哪里受过这种气,被这么多人看着她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只得将气撒在丫鬟身上。她冷眼瞪了地上的丫鬟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

说完自己便朝若涵走去,撩起手就要朝她的面颊扇去。若涵岂是她能打的过的,不费力的闪避开,快速不着痕迹的朝她后背一拍。

李玉婷的手抡过去时本就使了全身的力,被若涵在后背拍了一下后竟没有收住力道,人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

只听船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她就这么掉下了船。

敏儿见她的狼狈样大笑起来。那个小丫鬟可吓坏了,赶忙跑到船舷边看情况。只见她家福晋在海里上下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可是她又不会水,所以只能急得直哭。

若涵看见李玉婷在水里大声呼救,只能憋住笑容。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她,不要狗眼看人低,把她当成假想敌。莫说她和胤禛没有什么,即便有什么,又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吗。

气也出了,戏也看了,毕竟不想弄出人命来,人家好歹是贝勒府的侧福晋。于是,她给了一个船工一两碎银,让船工下河救了李玉婷上来。

李玉婷早已吓傻了,在岸边哭也不敢哭,自觉非常丢脸,起了身后飞快的和那个丫鬟离开了。

敏儿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模样笑出声,“姐姐,你看她们,真好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涵也忍不住笑一笑,道:“好了,回去吧,难道还要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么。”

“好,回家去。回去我就拿今儿个的事当笑话说给惠珍和淑珍姐听。”

若涵心里苦笑,气是出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讨厌看见李氏那副嘴脸,所以今天才做了这有点过分的事,但愿胤禛那家伙不要有了借口来兴师问罪。

隔天午后,芷柔带着丫鬟前来串门。满族贵­妇­生完孩子不用自己喂­奶­,有专门的­奶­妈,而且坐月子也没有汉人那么讲究。或许是­操­心事少,所以她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我说若涵,难怪爷喜欢往这里跑呢,以后我也要常来,你说你都是怎么想的,这些家什,这些座榻,看着都新鲜。”

若涵戏说:“那就管好你的爷吧,每次来都要拿走一两样,以后得和敏儿说一声,十三爷来就说我不在。”

芷柔大笑起来,“你个死丫头,我可没本事管他。那都算算,总共爷从你这儿拿走多少,我都给银子行不?”现在十三府里没有嫡福晋,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由瓜儿佳管着。

“瞧你说得,我开玩笑呢。”其实若涵也不亏,胤祥每次拿走什么都会重新捎些好玩儿的送来,东西的档次也不低。

笑闹够了,芷柔握住她的手,小声问:“听说你和四爷府上的侧福晋李氏起了冲突?”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一点小事儿而已。”芷柔轻描淡写的说着。

芷柔担忧的说:“我可都听爷说了,那天可巧了,那位主儿回到府里去和四爷告状时爷也正好在,说她浑身湿淋淋的,你是不是把人家给推海里去了?”

敏儿正好进来添水,忍不住道:“那位夫人好生无礼,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姐姐的不是,后来­干­脆骂上了,姐姐忍了很久,后来是她自个儿冲上来打姐姐,姐姐才还手的。”

芷柔一听是这么回事,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四爷的事儿?若涵,跟姐姐说实话,你和四爷……”

“我的好姐姐,那都是没谱的事儿,你听十三爷嘴碎什么了?”若涵美瞳一瞟。

“没有,只是听爷说,四爷对你很是欣赏。其实……四爷还是不错的。”

这位不是来当说客的吧!这小夫妻俩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涵取笑说:“芷柔,我能不能说你和十三爷夫妻同心啊,怎么这话说出来都一个味儿。”

芷柔俏脸一红,“说什么呢,就知道取笑我。”

若涵巧妙的转移了话题,问道:“孩子还好吧。”

对方点头,“都还好,只是……”芷柔神­色­黯淡下来,喃喃道:“没给爷添个儿子,我总觉得心里堵的慌。”

“都说什么呢,你们还年轻,儿子会有的,我看十三对你不错。”儿子的确会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到了四十五年芷柔就会生下胤祥的长子弘昌。

“借妹妹吉言。只不过日后的事谁有个准谱,兴许过些日子嫡福晋就要进门了。我和另外两个侍妾的命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胤祥身为皇子,他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妻子。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他的悲。按照日后的孩子数量来看,他的确是专宠嫡福晋兆佳氏的,到了那时芷柔又该是何种心情!

“十三爷天­性­本善,侠义心肠,皇上深知自己孩子的品­性­,所以给他选得嫡福晋必定也是温顺贤良的人,你不用担心。”

芷柔叹了口气,凄凉一笑。“我能担心什么,即便担心也扭转不了。所以嫁给爷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这样未尝不可,你能想透了最好。十三爷不是寡情的人,他必会善待你。如果哪天他冷落了你,你就来我这里,我们不再理睬他可好?”

若涵的话自然是哄着芷柔来的,不过还是让她笑出声。“你个丫头,难怪十三爷说你古灵­精­怪的难琢磨,说得都是离经叛道的话,不知道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你。”

“呵呵,没人娶我不要紧啊,反正单身也不错。”

芷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对了,过两天钮祜禄氏就要进四爷府了。虽说是个格格,可好歹是皇上赏赐的,所以礼数不能少,四爷请了各家兄弟和一些官员去赴宴。”

若涵懒懒的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嘛,他娶他的美娇娘,她走她的独木桥。话虽这么说,可心底深处却泛起淡淡的惆怅。钮祜禄氏只是开始,过个几年年氏也会进府,听说她将是胤禛最宠爱的女人。

“你就一点不难过?”芷柔的模样比她着急。

“芷柔,你说什么呢,四爷娶十个八个的也和我无关。”

若涵一说出口,芷柔愣了半晌后冒出一句话。“真正可惜了,还以为我们能做妯娌的。我瞧见过那位钮祜禄氏,才十三岁,身子都没长全呢,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有些笨拙。”

若涵淡笑不语,她的命数在这里将会如何发展她自己都不清楚。换句话说,她能参透所有人的结局,唯独看不见自己的。

送走芷柔后,若涵觉得身子有点乏,于是准备去补个午觉。刚躺下淑珍就来敲门了。“小姐,四贝勒府来人了,福晋给您送了张喜帖。”

若涵一下子坐起来,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你说他结婚就结婚吧,弄那么大动静­干­什么。还有这个那拉氏也真是的,丈夫要讨小老婆了,她还欢天喜地的到处发喜帖,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整理了下鬓发,打开门来到前院。一看竟然是贝勒府的太监总管高无庸。

“若涵见过高总管,何事劳您大驾啊。”

高无庸朝她作揖,笑说:“姑娘客气了,奉福晋的命来给姑娘送张喜帖,初九我们爷迎娶钮祜禄家的小姐。请姑娘务必赏光。”

“回你们家福晋,我一定去。”若涵嘴角挂着职业的笑,随后赏了他十两银子。

回到屋里,敏儿走了进来替若涵捶捶肩,前些日子怕是在实验室里待累了,她的颈椎一直不适。

“姐姐,你真的要去么,那样不是又要碰上那个嚣张的李氏。”

“该来的躲不了。今天接帖子也是没办法,你说人家都派遣总管来送帖子,已经给足你面子了。福晋出面我也不好意思推托,毕竟人家待我不错。”自从搬回暗香小筑,那拉氏也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的就送来好多的料子和一些燕窝补品。除了她治好了弘晖的病这件事情外,实在想不出那拉氏为何对她如此礼遇。贝勒府一贯节俭,也不爱热闹,这样的待遇的确是够可以的了。

敏儿点点头,“十三爷一定会去的,有他在小姐断不会受人欺负。”

“敏儿最好了。我要打扮的美美的,抢新娘子风头去。”

“对,尤其是那个李氏,气死她。”

夜未央

满人的婚礼都在晚上举行,贝勒府当天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外面锣声、唢呐声大作,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就把花轿抬进了门。朝里的官员也陆续进入了贝勒府,房里、堂屋里的下人们立刻忙乱起来,不敢有半点怠慢。

若涵来的较早,最主要她是想看看满人的婚礼是个什么样,要说娶的不过是个格格,所以花轿是从后门进的,也省去了过火盆、踢轿门等一系列繁琐的事。远远的也没看见未来乾隆的妈长啥样,只看见一身格格品级的新娘服饰,身子果然小小的,还是个孩子呢。

今天是各方宾客云集一方,可以说是个拉拢人的好时机,胤禛果然是个耐着­性­子的人,这样一来既不张扬,又可以借机笼络人心。芷柔是个爱热闹的人,拖着她拥进了后院的女眷处。

那拉氏今天穿着喜庆的大红福晋品级正装,忙着招呼那些妯娌亲戚。期间也是笑脸迎人,看不出一丝的不满。经过那么多年的夫妻,想必她已经看透了吧。钮祜禄氏不是第一个小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该来的还是要来,避让不开,何须费神。这点上若涵还是很钦佩那拉氏的,那样一个内秀的人­操­持一个偌大的家不容易。难能可贵的是,她还面面俱到,谁都落不下话柄。李氏也在一旁招呼,看见她进来立即投来怨毒的目光,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不能发难,只能握紧了拳头,冲她咬牙切齿的。呵!和这种人若涵才懒得一般见识,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屋里除了那些大福晋侧福晋外,若涵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位“妒­妇­”八福晋。长得确实明艳动人,血统的高贵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骄纵。嘴上虽和那些福晋唠着嗑,可是眉眼间是淡淡的疏离。

五福晋和七福晋安安静静的,话语不多,听到开心处也只是淡然一笑。脾­性­倒是像极了她们的夫君,同样对事物淡薄的很。三福晋一看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若涵刚进来坐时,是她第一个招呼她坐在身边。

“这位是沈姑娘吧,听四嫂说你可是弘晖的大恩人。上次进宫看望了德妃娘娘,娘娘还交口称赞你聪明机灵。”十二福晋年纪和她差不多,一看就是少女心­性­,虽然挽着­妇­人的两把头,可是那张脸还是年轻秀丽的。

“福晋谬赞,若涵不敢当。”

十二福晋看她说话淡然也就不再搭话。

听她们笑,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或者是闲扯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若涵也就是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知道她们的口中谁是谁,也没兴趣知道。芷柔和十二福晋最交好,两人在一起各有各的风采,像是一对姐妹花。

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放到窗外,此刻前厅怕已经是宾客盈门了。讨个小妾已经是这个光景,想当年那拉氏进府时一定是盛况空前。

喜气洋溢的宴会在若涵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单调乏味。每个人脸上露着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虚伪的笑,与其说是婚宴,还不如说成是政治力量大聚会。

那些阿哥们也陆续入了贝勒府,带着的礼自然都是价值不菲的。若涵只求心意,所以给两人做了一对枕头,让敏儿绣上并蒂莲,寓意百年好合。那对枕头被芷柔看见后也央求给她做一对,不愧是十三的老婆,两人在她面前都不客气。

胤禛当中也来了后院一次,想是有什么叮嘱那拉氏。看到这件礼物时瞧了她半晌,随后一笑道:“费心了。”平淡的口吻,仿佛那晚上闷闷不乐的人不是他,想必他也在后悔酒后失态吧。这样一个男人怎肯将心暴露在女人面前。

“四爷,上次对不住侧福晋了。”

他冷淡的说:“我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甭理她。”

“新娘子好看么?”若涵笑问。

胤禛的脸瞬间僵持了下,只是含糊的说:“才貌尚可。”

尚可?呵呵!若涵真想大笑。胤禛今年也快二十七了吧,要面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他心里是作何感想?好在乾隆是五零年才降生的,钮祜禄氏应该是十八九岁才和他圆的房。算他还有点人­性­,没有摧残童女的嗜好。

胤禛似乎看出了她眉宇间的一抹讥诮,神­色­更黯沉了些。

感情都拉拢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堂屋里早已备下了十几张八仙桌。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朝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报了到。胤禛似乎特别高兴,不知道是人前装出来的,还是多年身为皇子和别人周旋惯了的关系,全场他都一改往日的冷面,招呼热情周到。

美味佳肴、琼浆玉酿,贝勒府很少有这么铺张的时候。每桌都是闹哄哄的,热火朝天。阿哥们自然也是闹疯了,斗酒的斗酒,赛诗的赛诗,合着今天好像是他们娶小妾。胤禛来者不拒,一个个挨下来也喝了不少,白净的脸上显出一点红晕。十阿哥是最好热闹的人,平白有个这样大好的机会,当然要整整平时素来惧怕的四哥,一连灌了他好几杯。胤禛也不动气,就着喝下,这下十阿哥倒没趣了,落座自个儿喝酒夹菜。

十四阿哥也喝了不少,那小俊脸儿绝对不比胤禛白多少,何况他身边坐着十三这个酒篓子,这两人还不喝的胡天海地的。

九阿哥胤禟一如既往的邪魅,一双凤眼在三五大杯后渐渐荡漾出一丝水样的迷离。让别桌上的那些小姐姑娘们看得直脸红心跳。

“老十三,你那位红颜知己也来了吧,上次那曲就惊艳四座了,今天让她也出个节目吧。”

胤禟一说出口,不仅胤祥蹙眉,连五阿哥的眉心也微微皱起。

“九弟,今天是四哥的大喜日子,你少给我惹事。”

胤禟瞧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眼,不明白平时最惯着他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冷淡。再看见他不经意的朝沈若涵那桌看去,目光尽是温柔,心里当心有点明白过来。

悄悄的离了席位,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吵闹。

庭院静静的,天上的繁星带着清冷的微光,肆意的偷窥着人间万景。灯光、月光、星光交辉在树荫下,夜晚显得如此的迷幻而朦胧。

正出神时,身后传来声响。“怎么一个人出屋了,秋夜里凉,别冻病了。”

若涵转身回头,看见胤禛带点玩味的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一如这斑斓的夜­色­。

婉然一笑,“闷的慌,那里面的人都笑得太假,我还得跟着笑,脸都抽筋了。”

被她这么一打趣,他的脸上透出笑意。

说着几步走到她身边,竟然伸手抚开了她额前的一丝乱发,柔声说:“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这是我可以有理由见你的唯一机会。”

他喝了不少酒,说这话时,若涵可以闻到他口中喷出的酒味。他是不是醉了?说话如此放肆。平复下有些被他拨乱了的心绪,抬眼望着他。“四爷说笑呢,你该见的是刚用花轿抬进门的新娘子,可不是我这普通的民女。”

“我说了不要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爷不爱听。”胤禛凝视着她,牢牢锁住她的视线,见她想要闪避,于是­干­脆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若涵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四爷请放开,这里人杂,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他搂的更紧了些,低头直直的望着她,“爷就是恼了,如果不是这般你肯面对我么?”

皎洁的月光像一面轻纱笼罩在两人身上,暧昧的气息骤然加深。

若涵决定不再闪避他的眼睛,淡漠道:“四爷,今天府上可不止那些女眷,还有文武百官,你想让他们看见你搂着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还不是您的新娘子么?人言可畏,四爷是做大事的人,别为了儿女情长失了人心。”

他听后竟然低低一笑,嘴­唇­撩拨过她的耳廓。“你是关心我的对吗。”

她顿时傻眼,一句大实话却让他有浮想联翩起来,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接下来一句更是让她又惊又羞。“爷就爱看你冷着脸的样子,迷人极了。”

“四爷,快放开,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她愤愤的威胁,即使不喊人她也准备用个大背包把他甩出去。

“好啊,那就去个没人听见的地方。”胤禛话落拉起她的手就朝侧院跑去。

若涵想他一定是疯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他竟抛下新娘带着她上了马,夜逛京城。

马匹在一家酒楼前稍作停留,若涵刚想溜走又被买了酒出来的胤禛给逮了回来。接着,他再次抱着她上马,一直跑到了一座园子前。

今晚的风很舒爽,若涵靠在胤禛的怀里,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胸膛是如此的教她放松。好多年前似乎也有个人喜欢让她这么靠着自己的胸膛,他的胸膛很温暖、很结实,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着他疯,他带她来的园子叫圆明园。他看着那牌匾时说,以前皇阿玛经常带着他们几个阿哥来园子里散心,他也很喜欢这个园子。于是在他二十岁生日时皇阿玛许诺他,一旦他封为亲王,就将这个园子赏赐给他做府邸。

守门的官兵认识胤禛,他们很识趣的开了园子的门。胤禛将她带到了一个水榭里。

胤禛说起园子的时候一脸向往,看得若涵有些痴迷。他的确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没有九阿哥的邪魅,却带着一种成熟的蛊惑。

她不忍告诉他,也不能说。将来的某一天这座华丽的园子将会毁于一场侵略的大火中。

“回去吧,别让大伙儿着急,新娘子也需要你。”若涵说这句话时感觉心里涩涩的。

胤禛回首看着她,“那你呢……你需要我么?”

她笑,妩媚的坐下,身子靠着围栏看着湖畔的夜景。

“我只需要我自己。”

他冷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悦。随后将刚才买的酒摆放面前。

“看得出你酒量极好,陪我喝几杯如何?”

意外他怎么转了话题,若涵看着他正­色­的模样,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过了。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他冷酷,可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也可以让人怦然心动。说他温柔,那眼底的霸气和冷酷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他的心是否寂寞如她!?

若涵拿起一壶酒,懒得拿杯子,就着壶口喝下大口。晶莹透明、香味扑鼻,入口又带着甘甜,不愧是上好的桂花酿。还算他有点良心,没有拿什么烈酒来灌她。只不过这酒如同米酒,后劲相当大。

酒过三旬,若涵已是媚眼如丝、粉面酡红。不经意的瞥眸,总会看见他深情的眼眸望着她。

“我还没说恭喜四爷呢,娶得如此美娇娘。”

胤禛也喝下一大口,他的酒壶便空了。歪斜的被他丢弃在一旁,晃荡着发出声响。好半天他才低语:“你知道……我有我的责任,有很多事,身不由己。”

责任就是娶完一个又一个,繁衍宗室?若涵觉得自己醉了,尤其是在听完他的话后。

她忽然笑了笑,无尽柔媚的挨近他。“四爷,我很可怜你,也可怜十三。皇上把你们当种马了……哈哈……哈……”

手腕一痛,她笑着低头,不去理会他­阴­沉的脸,将自己的手抽回。

“伤心了还是取笑我?我宁愿你是伤心,那么至少可以证明你是在乎我的。”他幽幽的一句话逸出,随后温柔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

若涵微仰头,目光游离的望着他。灯光昏昏暗暗的,带着水榭中的波光,在他身上洒落满身的银光。他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涟漪,­唇­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很迷人。那双黑眸分外深邃,望着她时会有暖暖的光彩晕染开。缓缓蔓延开来,直到他的眉、他的眼、他薄削的­唇­。

大概是喝多了,她觉得头有些重,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那消瘦却宽阔的肩头。

“胤禛……”

红­唇­中逸出的名字让他身体一震,侧过脸与她的水样的目光接触。她的面庞美的那么不真切,白玉一样透着光润。忍不住用手去触碰因酒意而染上的一抹绯红,温情脉脉的低语:“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见她不语,只是把脸更埋入了他的胸膛,他微笑着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肢。

“若涵,知道么,那次见到你为五弟题的词,当时我真的是怕了,更确切的说是嫉妒。我怕你那煽情的词句诱惑住五弟的心。”

借着酒意,若涵没有推开他,来清朝这么久了,放纵一次也好,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对象会是他,会是一个她苦苦避让的人。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脸颊:“你不知道你有多美,那天在十三的府里,他们都在看你,十四弟在看、九弟也在看,连向来清心寡欲的十二弟也瞧了好多眼。你这么个妙人儿我该不该把你藏起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柔情中夹带着一点凌厉,让若涵没来由的一怔。

她扬起眉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贝勒爷是想藏起来还是锁起来。”

他霸道的说:“如果有把锁可以将你锁在我身边,那未尝不可。”

若涵看见他眸中隐有慑人的光芒在跃动,那是男人的征服欲望在作祟。那种光芒让她骇怕。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举起了酒壶朝他致敬,“胤禛,想听我唱歌么。其实你认为是­淫­词滥调的东西我却喜欢的紧。”

推开一点,用纯真的粤腔说出:“白气一缕八仙桥,男体女身何重要,一宿香汗湿纤腰,颜­色­双绝我为妖。”然后眼眸顾盼生辉,柔美的侧脸仰望着他。

看着胤禛眼里的激|情,她笑得更媚,举起酒壶对上银月,闭目陶醉,娓娓哼出那魅惑诱人的曲调。

“白狐一梦竹林水洞,

稚齿笑冰肌­骚­。

破庙上坐望月笑,

夜助青蛇盗灵草。

九尾的白毛,

爱欲情仇妒火烧,

屋外乌鸦闹,

倾身为君勾眉角。”

胤禛只当她是醉了,可是如此这般的她却更为诱人,他恨不得能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呵护。

曲毕,他长手再次勾住了她的纤细柔软的腰身,炙热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不容她挣脱,吻已悄然而至。微一颔首,紧紧的抱住她温香的身子,俯身烙下焦灼的吻。

口中突尝到他­唇­齿间淡淡的酒味,若涵欲挣脱他:“贝勒爷请自重。”

“不是胤禛么,什么时候又成贝勒爷了?我只是胤禛。”他的吻演绎着狂野与蛮横,激|情似火的熨烫上若涵的红­唇­。

他真的疯了,而她却在这里陪着他发疯。渐渐被他吸去了口里所有的空气,若涵难受的拍打他的背闷哼抗议。

这次他的吻炽热的可怕,誓要灼烧去她的灵魂。心在悸动中被他那团心火给渐渐地融化。随着身子的越来越贴近,火焰也越烧越炙,她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霸道让她想到了她的第一个吻。

胤禛不允许她有半点的逃避,眼神痴恋狂乱的望着她,“你还要我等多久?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若涵低低喘息,感受着他­唇­舌的撩拨与挑逗,当她的舌不自觉的与他纠缠吸允在一起时,心灵中有某用东西在悄然战栗。

做他的女人?成为那些没有灵魂、妒­性­难耐的­妇­人?

她猛地推开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慌乱的整理好秀发,转身欲走。

她最后关头的抗拒还是让胤禛感到恼火。从身后牢牢的抱紧她,吻落在她的鬓角、她的颈项。他的­唇­能幻化出如此火热的吻却为何下一刻又吐出冷冽的话语。

“我要得没有得不到的。”

若涵失笑,用力的掰开了他环在肩膀的手臂。

“四爷,我不想要得,没人能够逼我。”

这样醉人的夜却也必定是如此的收场。若涵知道她和胤禛之间始终有一道跨不过去的鸿沟。

江南晓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去了一年,这是若涵到大清朝的第三个年头。除夕夜她和敏儿还有飞鸿、淑珍、惠珍几人过得热闹非凡,可唯独少了景庭。景庭的父母早些年刚来京城时就相继过世,但天津卫老家尚有一八十岁的­奶­­奶­。本来景庭想将她接来京城,无奈人老了总有些怪脾气,说挪动地方了会挪走生气,所以百般劝慰还是没用。所以,年前二十天他就先行回老家去陪年迈的­奶­­奶­过年。

自从那晚从圆明园回来后,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着胤禛。或许是因为三番两次遭到同一个女人拒绝所以感到有损面子吧,他再也没有找过她,连个迅息也没有。若涵也不去多想,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张总是冷着的面孔。胤祥和胤礼倒是常来看她,有时候还会带上芷柔。不过愁什么来什么,康熙又赐了一个侧福晋富察氏给胤祥。一月过得门,听芷柔说这位富察氏厉害的很,现在府里的账目基本上都是她在管,倒也管的头头是道。若涵唯有劝解她一些,让她别往心里去。好在芷柔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子,何况还有活泼可爱的女儿锦莹陪着,日子也算过得充实。为此,那段时间看到胤祥若涵就不给他好脸­色­看,胤祥唯有讪讪的、谨言慎行,对芷柔也加倍的关怀呵护。

隆冬过去,万物复苏,很快就到了二月。景庭从天津卫回来,带回不少特产,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通过当地的一位富商,他联系到了英吉利的商人,并且许诺可以合作玫瑰滋颜霜向英吉利的出口。不过问题来了,那位英吉利商人只在杭州停留一天,于是景庭决定立刻赶去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富饶美丽的杭州自古以来就享有此美誉。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此句深深的表达了对杭州的眷恋之情。若涵本就是南方人,祖籍地离杭州非常之近,记得每年总会抽空去疗养几天散散心。穿越到大清朝后,她更是对江南日思夜想,很想看一看三百年前的江南景­色­究竟是如何的美不胜收。起先景庭并不赞同她一同前往,毕竟旅途漫漫,一男一女同行多有不便。二来也怕她舟车劳顿,万一在途中得了病就不好了。可是若涵是谁啊,她一个楚楚可怜的眼神,一声哀哀的“景庭。”他立刻就卸甲投降了。

到了二月初六,景庭包了搜船,沿着京杭运河一路南下,若涵也趁此机会观赏沿途的风光。一路上,经过天津、静海,半个月后就到达了烟花江南的扬州。景庭看时候还早,于是在扬州城停留了两天,陪着若涵逛遍了大街小巷、名胜古迹。一直到三月初他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杭州。

下了船,那里已经有景庭的朋友来接应。一打听才知道英吉利的商船已经到达,为了不妨碍他们谈生意,若涵提出自己先去四处逛逛。景庭不许,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在外乡遇到不测,好说歹说才同意由景庭朋友的妻儿陪同游玩才作罢。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玩起来也不尽兴,何况杭州西湖等地对若涵来说非常的熟悉,即便三百年前的西湖已非现代所比的那么热闹,但是大致方位还是没有变。她让­妇­人和孩子去湖心亭休息,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三月的天已是春暖花开,若涵一个人走在西湖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思绪仿佛回到了现代。那时候她和凌月还有茗珂、风棠时常会找间茶楼,一边观赏湖光山­色­、一边品茗闲聊,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可如今……天各一方。不知道姐妹们的生死,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留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时空中。

与烦扰思绪想映衬的是西湖的秀丽山水,它就宛如一颗美丽的明珠,点缀着这千年古城。两堤卧波、三岛浮水,四季异­色­,其天然风韵犹如花季少女,娇美娴静、典雅悠然。远观夕阳中的流霞,恰如镶嵌宝石般飞彩凝晖、如同九重天美景突现人间。耳边仿佛可以听见悠远的古刹钟声萦绕不去,尘世间的纷扰都被这梵音给净化。

欣赏西湖美景的最佳方法就是乘舫驾舟,两岸有看不尽的沿湖绿荫、花团锦簇。云水光中浮现出苏堤春晓、画桥烟柳,万千姿态、引人入胜。舫船往来间,隐约夹杂着女乐那委婉动人的歌声,琳琅小调流动着多少风月烟云。

不知不觉中,若涵远离了西子湖畔,因为那歌声中透出的凄凉与哀诉让她觉得心情有些低落。历史尘哀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如玉女子的一生,她是不是也会在这个时代中无奈的陨落!?

人烟罕至,西湖的喧闹和歌伶的曲声也渐渐远离。通往远处的石板路越发的窄了些,小径弯弯曲曲的直通山顶。若涵不自禁的抬头,云雾缭绕间蓦然出现一座古寺。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杭州的灵隐寺很出名,即便是三百年前的清朝也是如此,只不过康熙的一次南巡后就将其更改为“云林蝉寺”了。

朝四周看了看,这座古寺好像位于西山。路上未见一个行人,可见它的香火并不鼎盛。一步步踏上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许是午间下过小雨,所以台阶上十分的湿滑,若涵不得不小心谨慎的避让开那些滑腻的苔藓。直到丝绸的白­色­绣鞋彻底污损了,她才到了庙门口。

寺门上“韬光胜境”四个大字,字字内蕴深沉。环顾四周,寺前竹木浓荫,一派古雅幽宁的山野情趣。寺中殿堂厅舍依崖结屋,参差高下,凌空耸立,气势不凡。

若涵瞧了瞧寺庙的式样,看上去不像是明代所建。印象中有这么个古寺,应该是始建于中唐,创建僧人法号韬光,与当年的杭州刺史白居易是好友。

一路走来,感觉还真有点累。若涵四下看了看,上寺庙大约还有百来级的台阶,她是没有兴趣再往上。红楼人都是无神论者,对佛可以敬却并不信。每每经过古寺顶多也就是凑个热闹,走马观花的了解一下建筑结构罢了。透过一片茂密的树木,她看见高爽处有座亭子,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准备歇歇脚。

亭为“观海亭”,楹柱上有初唐诗人宋之问的名句:“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刚踏上一格台阶,忽然阳光折­射­在一个小物件上发出绚烂琉璃般的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

伸手挡住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子才看清地上竟然有一个坠子。拿起一看,天蓝­色­丝线结成的古朴如意结,正中是一颗形状不规则的剔透石头。

若涵好奇的将石头朝向阳光,瞬间又折­射­出一片绚烂。她拿在手上把玩着,觉得这石头蛮特别的。看不上不是玉石,玉石没有它这么通透。但也不是碧玺或是琥珀什么的,|­乳­白­色­半透明的,像是一片片凝固的浮云,还隐隐溢出五彩的光芒,经阳光照耀更是璀璨生辉。盯着看久了,视线仿佛被它深深的牵引过去,连带着人的灵魂感觉都要被吸进那一道道的流云中。

神志一个恍惚,她怔怔的摇了摇头。这坠子真古怪,拿在手上宛如拿着一个生灵。暖暖的,牢牢的吸附在她的掌心。

“施主,老衲这厢有礼了。”

身后突来的声音让若涵一惊,她忙转身,看见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袈裟的老和尚。

月涟漪

老和尚头顶点着戒疤,雪白的胡须长至胸前,有种鹤发仙骨的超凡感觉。手中一串紫檀佛珠早已被拨转的黑亮溜光。

他笑看若涵,径自走到亭中坐下,并示意让若涵也过来。若涵依言上前,选了个对面的石凳坐下。

“大师,此物可是您遗失的?”若涵将手里的坠子奉上。

老和尚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从容的微笑。“施主,此物原非老衲所有,它只识得有缘人。”

若涵不明白他的话,于是便客气的问:“大师,能否明白告知,你是说……它被我捡到是缘?”

老和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些莫名奇妙的。“施主面容清奇,该是一生荣宠之人。无奈……”他顿了顿,撩了下胡须。“无奈相遇容易、相知太难。”

若涵听得他的话心里就纳闷了,老和尚说话怎么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仔细一听却有些道道。

“恕小女子愚钝,大师可否言明?

老和尚站起身,远眺群山,口中忽而蹦出一句:“你乃一早亡之人,跳出奈何桥实属不易,缘起缘灭,是该有个了断了。”

若涵吃了一惊,手紧紧的握住了衣角。片刻后才强自镇定的问道:“大师可有化解之法?送我跳出这迷圈。”

老和尚摇头道:“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若充满,甚为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燃不息,三界众生之苦,更在于死亡并非苦的结束,死后皆难免依生前的作为。有生必归死,有死必有生。”

越说越悬乎了,可是若涵却觉得这老和尚是知道她的命相的,否则断然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轮回?三界?难道说她是跳离三界,轮回至此?

“大师,小女子对佛法一窍不通,悟­性­实属不够,可否再点明?”

老和尚重又坐下,叹了口气。“轮回有如种谷,又如点燃的灯烛。火焰辗转相续,捻子虽然不断燃尽,火焰却依旧不灭。同一道理,人虽死亡,­肉­体或许消亡殆尽,而心识魂魄随即转生别处,轮回无穷尽,亦千变万化。”

难道眼前的老和尚暗示她是轮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可是只听说过轮回到未来,还没听说过轮回会倒退的。

“大师,那么我该如何是好?是否有重归正位的希望?”

老和尚的目光望向了她手中的坠子,淡淡一笑道:“施主,你不是一直在找它么,它是破解的关键,好生收着吧。”

如果说刚才是茫然,现在就真的是诧异万分了。她牢牢盯着手里的坠子,不敢相信这无故得来的东西就是她苦心寻找的“月涟漪”。

“大师……”她高兴的抬头,却突然不见了老和尚的踪影。刚刚落座的地方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若涵追出了观海亭,大声呼唤道:“大师,请留步,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

半空中响起缥缈的声响:“欲能缚世间,劫数难解脱,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断除爱欲者,终会得涅槃……”

若涵喃喃自语着,实在参不透这难解的佛理。爱欲……老和尚所指的劫数和爱欲是否指的是――胤禛!

若涵不知道一路是怎么下山回到客栈的,景庭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关切的拉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了,让李嫂好找。”他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的顾不上男女有别,抚上她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若涵看着面前紧张得脸­色­都发白的景庭,终于扬起笑容。“我没事,只是爬山爬累了。你和英吉利商人谈得怎么样了?”

景庭见她恢复如常,于是不自然的放开她的手。“都谈妥了,按照你的要求签了合同。他们需要我们三个月后交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她好像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向哪里。

“哦,那就好。”

“若涵,你去哪儿了?我派人去找了西湖和附近一些地方,你都不在。”

“我去……我去韬光寺了,哪儿人少,想清静会儿。害你担心了,对不起。”她说着,有些过意不去的拉拉他的袖口。

“韬光寺?那里人烟稀少的,你也不怕碰上歹徒。”景庭是有些后怕的,万一她遇见坏人可怎么办。

若涵笑起来,“景庭,你忘了我有功夫的,一两个坏蛋可入不了我的眼。”

“别大意,人心险恶,那些江湖人士都惯用下三滥手段,令人防不胜防的,下次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了啦,罗嗦。人家特意没有去逛玩西湖,就是为了等你有空了一起去呢,你还怪我。”

若涵娇嗔的模样分外妩媚,景庭一下子看得有些痴了,半天回过神才微红了俊脸道:“好,明天我陪你去好好逛逛,知道让你乖乖待着比登天还难。”

“我就知道景庭最好了。”她搂着他的手臂就撒娇,害的景庭的脸更红了。

“好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今天你也累了,吃完饭早点睡。”

“遵命!”

若涵回到房间,疲倦的趴倒在床上。借着烛火她从怀里拿出“月涟漪”,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会儿。白日里那种扣人心弦、吸人魂魄的感觉荡然无存,好像没有了日光的照­射­它便失去了灵气。

抬起手,让那块小巧晶莹的石头对准月光。很快的,石头表面再次折­射­出五彩光辉。若涵喜不自禁的跳起来,忍不住来回摩挲了下石头的表面,石头像是听懂她的心里话般,渐渐止住了光芒。

月涟漪――相传是女娲补天遗留下的一块五彩石,吸收日月­精­华而富有灵­性­,相传能扭转时空。脑海中又泛起王掌柜的那番话,若涵禁不住握紧石头,闭上眼睛许愿道:“石头啊石头,如果你真是我命中所有,请帮我回到二十一世纪吧。”

过了片刻,没有一点动静,若涵暗笑自己天真。于是吹熄烛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刻,桌上月涟漪的表面流云纹路开始逆转,犹如漩涡,一圈圈缓慢的旋转着,静静的、悄悄的展示着它的诡异。

××× ×××

阳春三月,若涵与景庭踏上白堤,只见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堤上杨柳吐翠,艳桃灼灼。湖波抚岸,山­色­青青,联结起西子美人的千娇百媚,飞扬着湖光山­色­的千古神采,播传了先贤名士的流风余韵,洋溢着说不完、道不尽的诗情画意。

“景庭,你知道西湖十景么?”若涵边观赏风景边笑问。

景庭摇头,虽然多次因生意来此地,但每次都来去匆匆,无暇顾及景­色­。

“生意是做不完的,偶尔也放松下吧。这里的平湖秋月、苏堤春晓、断桥残雪、雷峰夕照、南屏晚钟、曲院风荷、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Сhā云可是从南宋开始就非常有名了,别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若涵的调笑让景庭好奇。“你从没出过天津卫,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涵一愣,暗道自己露馅了,于是打着哈哈说:“从书里看来的,所以今天才来验证一下。”

景庭也不深究,自从在京城见到她后,一别几年后的若涵已经变得太多。以前的懦弱荡然无存,反而平添了许多的风韵。反倒让他觉得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再也不是那个童年时跟在他ρi股后头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望着他会害羞的小丫头。

“你在想什么?”若涵自然的拉住他的手跑上断桥。

景庭莞尔,“没什么,开心么?”

她点头,深吸了口气,向往的说:“如果哪天我走不动了,就一定要来这里买幢房子,然后过自由自在惬意无比的生活。”

多令人浮想联翩的未来,景庭望着她闭上眼娇柔的模样,一时间失了神。

周围聚集着不少当地和来此观光的游人,几个小孩子顽皮的扯着垂下的桃枝,激得满树的桃花纷纷洒落,一片粉红­色­的轻舞飞扬。树下的若涵笑着躲开,景庭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带离。

柔软无骨的触感让景庭的心猛地一颤。低头,她娇艳的笑容,白皙的粉腮,细细的峨眉,还有那润泽欲滴的红­唇­,每一样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蛊惑。他宁愿此刻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好让他沉醉在她的如水眼眸中,永远不要醒来。

“景庭?”若涵感到他的手收紧了些,她抬头望进那双温柔的、深邃的眼眸。从未有过的深情凝视竟然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景庭在若涵的眼中一直是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可是他的好看绝对不带半点的脂粉气,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华贵。他不经意间的温柔总会打动到某些心底深处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她。

他的怀抱温暖依旧,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仿佛当她是件易碎的珍宝般轻揉进他的胸膛。她可以感受到头顶上方轻缓的呼吸声和他身上传来的淡雅香味。

“若涵,让我照顾你好么,照顾你……一直到我们都走不动了,都白了发。”

如梦如幻的誓言让若涵整颗心都悄然一颤。从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她在现代看过太多的男人,他们的目的简单而明确,只为了得到她而已。他们的承诺说得太轻巧也花哨,却没有一个能让她信服。

若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这个温柔的一如暖阳的男子,面对一个总是默默守护在身边的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过分的话生气了?”景庭有些紧张的松开她一点,漆黑明净的眼里尽是晦涩。

若涵忙摇头,急忙握住他的手。“不是的。只是……景庭,你真的了解我么,甚至于……你真的相信我就是从前那个沈若涵吗?”

景庭怔怔的望着她,含笑轻抚了下她的脸颊。“傻瓜,无论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我看到的只是现在这个明媚动人的沈若涵,一个聪明善良的沈若涵。”

听了他的话,说不感动也是骗人的,可是若涵有太多的无奈不能说出口。她可能无法给予他承诺,不止是因为她的内心被另一个人占据着,也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很有可能在某一天醒来时消失不见。如果她离开了,眼前这个爱着她、细心呵护他的男人该怎么办?

正当她惶惶无措时,身后响起了低沉却饱含威严的声音。

“两位好兴致啊。”

诉情思

若涵看着面前许久不见的人,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来,一如既往的深沉。

该来的躲不过,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详装笑意道:“原来是四爷,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您了。”

胤禛走到两人面前,疑惑地盯着若涵和景庭,沉默了很久才淡淡道:“不知这位是谁?”

景庭微微一笑,拱手向他作揖道:“在下徐景庭,见过四贝勒。”

胤禛打量了他片刻,随后深深地朝若涵瞧了眼。“久仰徐公子大名,如今你的翰林轩可是京城最大的货行,连内务府也时常夸那里的货物­精­到。”

景庭听得这番话,于是立刻恢复了商人惯有的客套口吻,“哪里,徐某虽经商多年,却也不过是小本买卖而已,入不了贝勒爷的眼,往后还得多多仰仗四爷提点。”

若涵听着抿嘴偷笑,景庭不愧是做了许多年的商人,说起话来还真占了不少理,让人挑不出错来,却也没有半分趋炎附势之意。

两个男人都相视一笑,笑容虽淡,却颇为欣赏。

胤禛斜睨若涵一眼,没有放过她看戏似的笑容。“怎么?在京城待不住了,想到来杭州散心。”

他冷不丁的把话题转移过来,若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愕然的抬眼,正对上他带着一丝关切的目光。

已经有近半年没见,他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略微清瘦了少许,漆黑的眼眸里似有不舍和浓浓的思念。

她笑呵呵的说:“难道若涵在四爷心里就是个贪玩儿的人么,这回可是有正经事儿来办的。对不对,景庭。”

突来一声亲昵的呼唤,让景庭和胤禛再次对望了一眼,两人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景庭温柔的朝她笑笑,朝胤禛解释道:“这回来杭州是和一位英吉利商人谈生意的,若涵英吉利语的底子好,所以让她一同跟来,也好做个翻译。”

若涵觉得胤禛的双眸至始至终都锁定自己,心里莫名的关心起他的想法来。恐怕她与景庭一同出现在杭州,他一定是不会相信他们只是单纯的来洽谈生意的。

景庭似乎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状,于是道:“若涵,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你……”

她立刻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胤禛此事却快一步道:“徐公子有事便去吧,若涵我会代为照顾。”

“那甚好,多谢四爷。”

景庭说完朝若涵笑笑,柔声说:“晚上等我回来一同去翠贤楼吃你爱吃的西湖醋鱼。”

若涵点点头,景庭的好心她是心领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与胤禛之间的羁绊。这样一来反而只会徒增困扰而已,偏躲什么还来什么。

景庭告辞后,胤禛看着远去的背影,冷声说:“恐怕不止是表哥这么简单吧?”

听着浓重醋意的话音,若涵也不理会,不甘示弱的说:“那四爷倒是说说。”

他不怒反笑了,握住了她的手,牢牢的、紧紧的。“许久不见了,见了我还是这么没规矩。”

“四爷,这大白天的,你­干­什么。”若涵抽回手,偷瞄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护卫,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看那样子都是高手。于是,她不禁要好奇他此次出现在杭州的原因来。

其实,说看见他不高兴是骗人的。人其实就是个奇怪的高级动物,见不着还好,等一见了面,那心底的思念和情绪就都涌上来了,激得你逃都逃不开。

他一把挽住她的腰,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搂着她慢慢前行,轻笑道:“想我么?”

若涵顾左右而言它,嘻笑说:“嗯……最近比较忙,厂子要扩建,而且我还研发了新品种……另外敏儿有了婆家,就等满十七办喜事儿,所以……”

胤禛脸一沉,搂她的手刻意收紧了些表示不满,“就是说你没功夫想是不是。”如果不是大白天在白堤太惹眼的话,他一定要惩罚这个小妖­精­,狠狠的吻她。想到这儿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极力把她跟自己的身体贴合。

象征­性­的挣扎几下,若涵闪避的细声道:“四爷,你弄疼我了,轻点儿……”

对方不着痕迹的低头在她耳畔印上一吻,“等找个地儿再收拾你。”

若涵迷惑不解时,他已经吩咐身后的护卫,然后抱着她跨上一匹马就奔驰而去。

若涵慵懒的靠在胤禛怀里,嘴里咬着一根柳枝。也难为他找到这么个清静地,四周都是柔软的草坪,没有一个游人,不远处是西湖的美景,还能看见雷锋塔的一角。两人闲谈了许久,不知不觉看过了晚霞,看遍了星辰。

“叼着这玩意儿做什么,没有女孩子家的样。”胤禛从她嘴里抽走那枝条,嫌它碍事的丢开。

“四爷,你老板着一张脸也不累得慌。”她调笑着在他怀抱里挪动了一下,找个了舒适的位置再次靠好。

“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就不烦?”他反­唇­道。

算了,不和他计较。接着若涵好奇的问:“对了,四爷怎么会来杭州?”

“皇阿玛此刻南巡将在下月抵达杭州,可是前段日子接到杭州刺史的密折,说此地有乱党行动,所以为了皇阿玛的安危,我打算隐藏身份暗中前来调查。”

哦,原来如此。康熙四十四年二月左右,康熙帝就开始他的第五次南巡了,从京师启程四月就会抵达杭州。沿途也就是检查河道的治理,体验民俗风情而已。

“那你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他笑,“知道心疼我了?放心,那些乱党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不会有事的。”

若涵笑起来,甜蜜的用手戳戳他的胸膛。“谁心疼你了,我是替那些乱党担心,碰上冷面神四贝勒,他们还是夹着尾巴逃跑的好。”

胤禛听完她的调侃,大笑起来。用下巴抵在她头顶,嗅着她发间的幽香,不自禁的低头寻到她的脸颊,反复的轻啄下终于如愿以偿的吻到她柔软的­唇­。本想浅尝即止,一经接触却再也摆脱不了那股子香甜的味道,反而愈发的深刻缠绵。

“记住……你是我的,别让其他男人觊觎你,听懂了么……如果让我知道,定不饶了他。”

他边吻边说出占有­性­的话语,若涵的兴致也没有了,­干­脆推开他,然后指尖在他­唇­角一撩,抹去那玫红­色­的胭脂。

“四爷,您难道就不能放过若涵么,天下好女人多的是。”

她懒洋洋的笑着,他颇为恼怒她的戏虐态度,但凡她打马虎眼时就会对他用敬语,他偏不爱听。“如果说我只要你呢。”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这主可真是不讲理,顺着他不行,对着­干­也不行,讨好他时还要恰到好处,否则就会被看成别有所图。做人怎么就这么累!

“若涵的心里放着四爷,这还不够么?”她百无聊赖的转着自己的发丝。

“不够!”他托起她的下颚,满目柔情的说:“我身边的确有过很多女人,可是她们与你不同,你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若涵轻笑,“四爷这话对几个女人说过?”

“如果我说只对你一人如此,你信是不信?”他的手指在她下颚滑下,然后在柔­嫩­的脖颈上浅浅摩挲。

若涵无动于衷。不是她不信,而是信不得。胤禛是谁!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即便他此刻说得是真,但当感情和利益或者权力起了冲突,那时候他还会记得今天的话么?她从来不想强求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强求不得,所以只能防备。况且,她本就是不属于这的一道幽魂,是否回去由不得她作主。

侧脸,但见胤禛他脸上­阴­云密布,不由感到一个瑟缩。他似觉察了,搂紧她沙哑的在她耳边呢喃:“告诉我,你要什么?”

“四爷……我要得你给不起。”

他狠狠瞪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试探道:“你……喜欢徐景庭?”

唉……男人啊!为什么他们对于感情的理解都这么粗浅。难道不爱或者不能爱就是因为第三方的关系?可笑!

胤禛见若涵面­色­没有一丝愧疚和­阴­沉,于是长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多疑,可是……只要是关乎你的事,我总是那么没有把握。若涵,你太神秘了,活泼、聪明、任­性­、妖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就是想把你藏起来,不给别的人看见。你是我的……”

倚在他怀里,听着那醉人的情话,若涵觉得似有些眩晕。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来了大清朝这么久,她觉得自己都变了。

“四爷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如果你答应了,若涵愿意和你在一起。”

胤禛一听,立刻睁大了双眼,眼里满是惊喜。“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若涵牢牢的盯住他的眼睛,正­色­道:“只要四爷日后再也不娶妾。”

他握住她的双肩,温柔的道:“好,我允你。”

呵!若涵在心底苦笑,这样换来的感情会否改变历史呢?日后可是会出现一个年氏的,她会是胤禛宠爱的女人,成为他登基后的贵妃。

赌吧!

为何不呢,她还再矫情什么,压抑什么。那个原先游戏人间、洒脱自由的沈若涵去哪里了?前怕狼后怕虎可不是她的­性­格,不就是情人嘛,好则聚,不合分好了。新时代的女­性­难道还要和个古人多客气么!

想到这里,她撑起上身,洋溢起迷人的笑容,樱­唇­落在他勾起的嘴角。

明眸善睐,瑰姿艳逸、煞是诱人。胤禛看着近在咫尺的魅颜,似有些痴了。即便被她那迷离氤氲的眼眸所注视,他都可以看到身体里从内沸腾起的灼热温度。

若涵­唇­边勾出玩味的笑意,眼波慑人勾魂。“四爷,你不想要我么?”

鸳鸯锦

胤禛面­色­如常,只是望着她。正当她觉得乏味欲走时,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扯向自己怀中。

她些微挣扎,他的力量有些弄疼了她。手腕上的热度随着他的手心而传来,越发的炽热开去。奇怪的是,她喜欢男人的强悍,尤其是这征服的力量来自于他。

胤禛猛然将若涵的身体抛至柔软的草皮上,随即立刻覆上他键硕的身躯,控制住她所有的行动。

他低头,声音沙哑按耐:“我想你该后悔此刻挑逗我。”

若涵微仰头,肆无忌惮看着他。月光迷离,剔透如水晶,银光洒落满身。他冷峻的脸庞晕染出迷人的光晕,邪肆的笑倒映出一抹玩味绽放在漆黑­色­的瞳仁中。

原本那双冷漠冰凉的黑眸炙烈起来,无比的深幽涟漪。若涵看见自己的笑意缓缓绽放,在他的眸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嗯……”若涵嘤咛闭目,感受到他已将手覆盖于她的绵软高耸之上。掌心的劲道犹感自下收拢,缓缓的、力度或轻或重的撩拨起来,顶端蓓蕾最经折磨,在他指尖下曲意迎合。

若涵微皱青黛,体会、感受着自己的身躯在他的品味下逐步的柔软,发出灵魂的叹息。面颊因燥热而晕红,心跳陡然加快。

胤禛低低喟叹道:“若涵,这次再也不会放过你了。你知道我等这刻等的有多辛苦。”

若涵睁眼,捧住他的脸,“等我?你能许我什么?”

他眼眸一凛,猛地封缄她的­唇­。顿时,灼热的气息霸道的侵袭向若涵。胤禛蛮横地掠夺住她的­唇­,灵活的舌窜入吸吮,不顾她的闪躲与之纠缠再纠缠。当她呼吸渐弱时,他才骤然撤离。吻逐渐延伸而下,划过敏感耳廓,纤细锁骨,点点啃啮着细腻肌肤。

他用牙蛮横咬开盘扣,吻随之一寸寸的烙上了她颤抖□的肌肤,白皙晶莹间落下一朵朵红梅。他滚烫的­唇­紧贴她的身子,仿佛要将这股热力无限的扩散,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她的每一个毛孔中。

他身上那股馥郁的檀香丝线捆缚缠绕着她,神情恍惚间,玉兰发簪被勾挑开,那头如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发丝飘摇的覆住她白皙饱满的酥胸。

腿间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抚摸上她的大腿,蜿蜒而上的还有腹间的□。炙热刚强抵上柔软私秘。若涵还来不及出声,幽深已被那一股坚不可摧的滚烫力道猛然刺入。

“啊……”她颤抖,撕裂般的痛楚骤然惊醒她迷离。该死!她竟然忘了“沈若涵”这具身体还是处子。

“可……可恶,你给我停下。”她怒瞪身上那个进入的太急迫的男人,口中的漫骂却在下一刻被全数堵上,只能无助的在他的口中呜咽。

她恼怒的对上那早已温柔情动的黑眸,胤禛狂野的吻着她的­唇­,然后含住她耳垂柔声呢喃:“若涵,我早说过,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

若涵愕然,抬眼看向他。他邪笑横生,大手缓缓抚摸过她的娇躯,然后扣住她的腰肢,攻城略地,开始狠狠地、肆意冲撞。

若涵似受不住,一双修长柔软的玉手痛苦的紧拽住身下的青草,随后不满足的紧紧环住胤禛结实的肩膀,雪白的娇躯纠缠上颀长健美的体魄 。“还疼……我疼了,胤禛……”

胤禛漫不经心应若涵:“乖,忍忍好么,听话。”他无情继续逞凶,热情霸道的掠夺她芳香四溢的­唇­。

当痛楚变成了愉悦,身体内仿佛有无数蝼蚁向四处攀爬游走,激得她失去了所有的矜持。若涵无助低喊,开始攀上他的背撕扯。

他被痛惹得更为狂燥,低头舔噬住一抹胸前的粉­嫩­,吸吮轻咬。

他弄痛了她也让她的身子该死的燥热不安起来。若涵全身一个痉挛,身子轻颤着被冲撞的上下翻腾,红­唇­无法抑制的喊出一声声娇吟。

略带哭腔的声音使得胤禛停下,抬眼看若涵。只见她面颊、鼻端沁着细细的汗珠,颈项布满□的桃红。她的媚完全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于是他的黑眸更加炙热,吞噬般的诱惑力,引他再无节制的丧失了理智。

胤禛再次带领她进入爱欲翻转中,节奏愈发快而猛烈。紧要关头,她呻吟连连,他却忽而停顿,逐威胁道:“说,否则我就停止。”

“说什么?”在欲望的海洋中被搁浅,若涵只觉身心难耐不堪,她睁开朦胧美眸,不得不亲吻他的眉眼,企图让他继续。

诱惑难以抵制,可是胤禛却丝毫不愿意缴械,他要得更多。“你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话落,重重的律动,私密之处撞击狠绝。

若涵只感到阵阵酥麻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想叫出声,可是不驯服的尊严让她抬起右手,抵在­唇­边,贝齿咬住死不松口,娇­嫩­手背顷刻一排牙印。

他微眯起双眼,压低身子,冲击的力度再次加强。□的快感再次占了上风,若涵的娇吟声忍不住逸出红­唇­。

“我爱你,我爱你……”

他愕然,随后温柔微笑。“说你爱谁?”亲吻着她的嘴角,无限溺爱尽现。

她眼眸水气氤氲,抬眼望着他的眼睛,­唇­角展露迷人笑嫣。“我爱你,胤禛。”

心火平息,胤禛拥紧若涵,细心的将自己的外衣包裹住那诱人胴体。抬头,清风明月,暮­色­与月华媲美,愈发皎洁美好。

他将她轻轻抱坐起,眷恋吻至白皙颈项。“这回不打算再逃避了么?”

若涵笑,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说呢?”

“休想再逃离我。”他深吸一口气,双臂拥得更紧了些。

还是霸气依然,遇上这样一个男人,若涵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幸还是祸。

“你懂得,没人能逼我。今晚,只是因为我爱你。”

他眼神迷离,怦然心动吻上那百尝不厌的小口。许久,直到她吐气如兰、哀哀喘息。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你看着我,那双眼睛真的很美,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失了魂,是不是很可笑?”

她讶然低笑,柔柔道:“哦?我还不知道见到我的第一次,你的触动会是这么大。”

若涵返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眸,晶莹粉颊媚笑洋溢。柔­嫩­红­唇­在他­唇­边辗转反侧,丝丝声音带着无限蛊惑。

“胤禛……我美么?”

胤禛浅笑,黑眸中欲望炙热蔓延。“很美……”

他的手沿着她玲珑娇躯试探、占据。温热指尖感受那滑腻的柔软、白皙的悸动。

口中逸出呻吟,若涵闭目享受着他的撩拨与抚摸,酥麻战栗一波波的侵袭而来。

“想要我么?”他笑,从未有过的邪魅。

不待若涵答话,他握住柳腰,稔悉进入,随即闻得娇咛轻喘。

她紧握他双臂,躲开那炽热凝视,在此刻却不敢看他半分。

胤禛捏住若涵下巴,不放过她目光迷蒙。“看着我,不许躲开。”他的眸子无比深邃,爱意焦灼,浓得散不去一丝一毫。

满山灼桃随风摇曳,花瓣旋转间粉­嫩­­嫩­飞扬成一片洒落向两人。

彼此紧紧拥着的身躯仿佛在燃烧,将落在身下的花瓣碾成绯红的胭脂化开。

情意绵绵、温柔似水,若涵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柔柔的棉絮中,全身酥软无力,只能牢牢的环着他的双肩,任他驰骋颠狂,上下翻腾,试图汲取走他怀抱中所有的温暖。

胤禛在若涵体内一次次深深的撞击与占有,巅峰的快感直达灵魂最深处。

如此销魂噬骨的畅快,如同蔚蓝­色­起伏不断的波涛,怒吼着、连绵不断的朝着若涵袭来。

“胤禛……胤禛……”她声声娇啼,妩媚婉转,微启的贝齿间不小心泄露出的欲望却似岩浆般激荡而出。无助的在他身下扭动着,呻吟喘息着……

“若涵!”

因□而嘶哑的声音分外魅然。胤禛剑眉紧蹙,越发急促的­性­感喘息激烈的响在耳畔,而她只觉得震颤,连带着体内最深处一股战栗激荡向四肢百骸,滚烫的、灼热的让她无从逃避,只能被吞噬。

一声压抑的轻喊,若涵纤指锁扣,腰肢随着耸动,眼眸释放无限娇媚妖娆,喘息未定的轻轻噬咬起他的耳垂。“不是喜欢叫我妖­精­么……”

他微怔,眉头舒展开,­唇­角飞扬。“是,你是我的小妖­精­。”点点轻啄,吻去香汗淋漓。

最后冲刺,一时激起惊涛骇浪。他嘶声低吼,快意渐进。她引颈急喘,沙哑求饶。

炙火燃烧,生生不息,一切终在涅槃中重生、绽放。

欢愉退去,疲惫如潮水袭来。柔媚一笑,若涵窝进胤禛的颈间,闭眼睡去。耳边叮咛不断,似有似无间听见胤禛柔声低叹。

“若涵,今生唯你……可好……”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本来胤禛并不愿意若涵回去,要将她带往西湖边的行馆,不过若涵不愿意太多人看见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还是坚持要回客栈才罢休。

若涵的房间在二楼,靠近露台,比较幽静,她一上楼却看见了依在露台边的景庭。

月光下的他俊美无涛,有些不真实的美感,只是侧脸透出一点点的哀愁和心痛。露台边放着一盅酒,他握着酒杯,思绪却怔怔的不知飘向了何处。

若涵在自己和胤禛火热缠绵时,早已忘了与景庭的翠贤楼之约,他是否一直等着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她走上前,虽然并不敢看他的眼睛。

景庭含笑,淡声说:“我在等你,好在……你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若涵真的很想扑入他怀里。可是,她明白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景庭……我,我不是个好女人,不值得……”她哽咽,手颤抖着轻放上他宽阔的肩头。

他朝她举杯一笑,道:“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若涵,你比我洒脱,只要你快乐就好。”

说着他就要喝下酒,若涵快一步从他手中夺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滑下喉咙,呛的她只想掉眼泪。

酒很烈,景庭从不好酒,更不好烈酒。

“晚了,睡吧,我有点醉了。”景庭温柔的抚过她的面颊,眼神黯淡的转身离开。

若涵看着走廊上孤寂的背景,唯有在心里说上一万遍的对不起。

威武不能屈(全)

若涵觉得她与胤禛的感情很奇怪,明明已经有了进展,可是下一刻立刻又陷入另一个混沌中,比方如今,这其中多数是由于她的关系。

自从那晚见了落寞忧郁的景庭后,她感到心底像是被掏空了,一时的贪欢后即将要面对更多的问题,她几乎不敢再面对胤禛。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与景庭赶去了渡口返回京城。直到船驶离了岸才依稀看见有几个骑着马的人在岸边张望,其中一个勿庸置疑正是胤禛。他一定气疯了吧,她这样一个女人上一刻还甜甜密蜜、你浓我浓,下一刻立刻就选择不顾一切的逃离,竟然还下意识的朝他远远的挥手告别。

“若涵,你觉得这样好么,如果你快乐,那么我唯有祝福你。”景庭体贴的为她披上斗篷。

若涵望他一眼,笑道:“不知道,我做事从不考虑太多,而且永远不会后悔。只是你……”

他打断她接下去的话,苦笑:“你我是表亲,还是知己不是么……今生能认识你足矣……”

若涵忍不住握紧他的手,尽管那手冰冷的没有了往日的温暖。茗珂她们常说她是个没有心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无论再冷血的人也不得不为他的包容所感动。

××× ×××

十天后终于回到了暗香小筑,接着又过了三天,胤禛果然带着怒意寻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好在若涵见惯了他震怒的模样,心想大概三两句软语能唬弄了过去。

若涵亲自泡了茶,胤禛也不搭理,径自走到书房看起她收藏的一些名人字画来。当他从一个屉隔内拿出一幅诗帖后,表情是抑制不住的惊奇。

胤禛将帖子拿在手中反复的揣摩端详,惊喜自然透露眼底。“没想到你这里竟然会有《竹山堂联句诗帖》的真迹。”

若涵坐在塌边,塌中的小方几上摆着一套汝窑的茶具,“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六只茶杯外加一只茶壶,釉­色­都相当温润柔和,在半无光状态下有如羊脂玉。这还是不久前胤祥外派办事时淘来的,她看着好看也就厚脸皮的要来,着实让他心痛了一把。要是换做凌月早就细心收藏起来,偏偏她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所以也不会去计较它价值。既然是茶具,当然应该发挥它的所长用来泡茶咯。好在凌月不在身边,要不然一定又会说她不懂暴殄天物。

一只青铜镂空、莲花雕面的商朝古董香鼎中正散发着若涵平日里喜好的天竺广藿香,冉冉袅袅的在刹那弥漫开整间书房。

胤禛见她没有回答,知道她又是在发呆。侧头望去,只见若涵歪斜的靠在一堆的靠枕边,单手支撑着下颚,目光望着庭院里那一枝枝的芙蓉花。目光慵懒且迷漫,白皙晶莹的脸颊宛若那醉芙蓉、不胜娇羞。

他坐到她身边,­干­脆的将她抱到腿上。她恍然回神,声音带着一丝倦怠:“四爷说什么?”

胤禛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半真半假道:“你怎么会有颜真卿的诗帖?平时也没见你爱好书法,给你可真是糟蹋了。”

若涵不依的冷哼一声,扇形的纤长睫毛眨动了一下。

“四爷怎么知道我不好书法?”这男人,难道颜真卿的真迹摆在她这里就显得掉份了!非要摆在皇宫大内藏起来才是珍品!

他笑,喜欢看她闹小别扭时的娇嗔样。伸手拂过她心形的下巴,感受那掌心下细致幼­嫩­的皮肤。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就是这么看着她,她也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

呼吸一滞,他的­唇­便落在她眉心,嘴角勾起道:“从没见你习过字,也没见你动过笔,难不成你还要对我说你是书法行家不成。”

若涵坐直上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的眼睛,然后从他腿上下来,走到书桌边。

她一边用美眸瞟他,一边研磨挥毫,淡笑着道:“颜真卿的书法初学禇遂良,后又得笔法于张旭,彻底摆脱了初唐的风范,自成书风。他的真书雄秀端庄,结字由初唐的瘦长变为方形,方中见圆,具有向心力。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饶有筋骨,亦有锋芒,一般横画略细,竖画、点、撇与捺略粗。书风大气磅礴,多力筋骨,具有盛唐的气象。他的行草书,遒劲有力、真情流露,结构沉着,点画飞扬,在王派之后为行草书开一生面。”

话落,卓越的颜体已然落于宣纸上。一行一楷,尽现名家风范。

胤禛好奇的上前,墨香合着佳人的体香,一缕缕的飘散。犹然想起:花气袭人知昼暖,一枝红艳露凝香……

再看到那字,赞许骤现,他深深的凝视她,不免感叹:“若涵,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了解的……”那字体非二十年功力能所及,她不过十几岁的女子,怎么能习得如此刚劲笔锋!?

“四爷,我们家乡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爷说是不是这个理?”

“胡扯。”他一把将她拉起搂入怀里,深情道:“爷只想真实的拥有你。”

若涵不着痕迹的逃离他的桎梏,挑起黛眉,笑意盈盈。“四爷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谈论笔墨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柔得像是有根弦在勾引撩拨着他的心。胤禛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又停滞了一下。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的很,魅惑人是眼前这个小妖­精­的手段。可是她想错了,他不是凡夫俗子、更不会被她挑拨的乱了心智。想跟他玩儿太极,还稍显­嫩­了点。

“既然这样,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必和你在这事情上遮掩了。你也十八了吧,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给你抬个侧福晋。”

话音有如当头­棒­喝,若涵的眼神慌乱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胤禛没有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他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水­嫩­粉红。心头莫名有些恼怒,不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犹豫什么?

“怎么了,舌头让猫给叼走了?”他玩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扳指内的一圈金­色­映衬在他黑瞳中,璀璨而狡黠。

若涵垂下眼帘,浅浅一笑,随后抬头正视他的眸子。

“四爷是说笑呢,若涵何时说过要嫁给贝勒爷了?”一夜偷欢,就换来个侧福晋的头衔?难道他以为她在乎这些虚的名号么!

果不其然,她说出这句话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接受他的暴怒。面前的男人整张脸­阴­沉的可怕,黑瞳似要喷出火来。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做的了主的?”胤禛极力控制着怒气,生怕吓坏她。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为什么在杭州行馆又会把身子交给他,他真的不懂。如果可以,他很想重重的摇晃她的双肩,直到让她醒悟。

若涵轻笑,媚颜更是慑人。“爷是想把我也变成你府里的那些个游魂么?”

“胡说什么,什么游魂,爷不想听这些鬼神之说。”胤禛几乎是厌恶的瞪她。

若涵气定神闲的坐下,品了口茶,缓缓道:“难道不是么。我看到的正是如此,每张脸孔都一样,一样的巴结着你,可怜的乞求你偶尔的宠幸和疼爱。然后每天生活在勾心斗角里,只是因为她们共同拥有的男人只有一个、无暇□。”

她将目光重又投回院中的景致,喃喃道:“我不想这样,不想守在小小的院落眼巴巴的等着你,还要看着你宠爱别的女人。”

“我有我的责任,你要得我永远也不可能给你,你如此聪明的女子应该明白。”

胤禛坐在她身边,紧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可是我会给你我的心,从此只有你一个。无论将来有多少女人,那都是我的不得以。”

若涵讥讽的一笑,“你能许我的东西能长久到几时?花无白日红,人无百日娇。岁月蹉跎、容颜易老,我有多少青春等待?”

胤禛有点恼了,豁的站起身。“爷看错你了。如此煞费心思哄你允你,可是你却字字嘲讽。若涵,别逼我!”

凤眸轻转,猫儿般的柔顺与慵懒。她笑容更甚,凝脂玉手轻轻抚顺着他的胸膛。

“爷气了?小心身子,你的身子可金贵着呢,如若气出病来,若涵可是罪无可恕了。”红­唇­微启,亲啄上他两片薄薄的­唇­。

胤禛气岔。她竟然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毫无半点的识趣。偏偏她的样子还更加的妩媚诱人,笑容勾得他心神荡漾,连她的每个吐字都仿佛成为了悦耳的呻吟。想到那个月朗风清的缠绵夜晚,炙热的狂野直到如今都没有褪去,每每想到她腻滑丰盈的身躯就感觉全身燥热不已。

他受不了这份痴狂,抱起她压倒在塌上,随之覆上自己焦灼热烈的吻,探索着她所有的甜蜜。

“爷就不信治不了你……”嘶吼声响彻耳畔。

若涵惊了,含羞带喊:“你­干­什么……别……别,大白天的……嗯……”

所有的惊呼都淹没在狂野而至的吻中,掀起的热情顿时淹没两人……

香汗淋漓的若涵柔媚的趴伏在胤禛胸前,无力的轻轻喘息着。心里懊恼自己又被“吃了”一回。不过这种气急后的□更为炙烈,他也一改往日的自律,此刻的他­性­感狂野的让她心颤不已。

恋恋不舍的胤禛还亲吻着她一只纤臂,吻逐渐游移在香肩、锁骨间。随后他将那枚翠玉扳指给套在了她的拇指上。

有些大,若涵不解的看了眼。只听他幽幽道:“这是我十岁生辰时皇额娘送的,我一直带在手上从不离身,你好生收着。”

他口中所称的皇额娘应该是他已经逝世的养母佟皇后吧,听的出胤禛对她很是尊敬。她更是没想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信物送予自己。

“四爷,我知道你怜我、宠我,只是不要让我进府好不好?”

楚楚可怜的一声娇唤让胤禛冷下脸。他逼自己冷静恢复常态,费力的扯开她已经缠上脖颈的白皙皓腕。她不依不饶的再次圈住他的腰身,紧紧锁住不肯松开,他无计可施的只得随她。

胤禛终于怒喝道:“给我正经点,沈若涵!”

若涵噘嘴瞅他,满脸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胁迫,手牢牢握住那枚扳指。吃­干­抹净了就让她正经点了!刚才拥着他缠绵悱恻时怎么没说要她矜持。

“四爷,您非要让我进府里,终有一天若涵会若您讨厌,变得势力、争宠、甚至残忍的。”

“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贝勒府是吃人的地方?”他冷眼挑眉问,随手穿上散乱在塌上的衣物。

比吃人的地方更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若涵是不会当着他面说出这句话,否则现在这头愤怒的雄狮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搞不好立刻去请道圣旨,把她绑起来塞入花轿,她才不要这么被动。

“胤禛,好胤禛,别逼我好不好。你不就是爱我的随­性­,爱我的不拘小节吗,如果硬要我进贝勒府,我会被那些规矩烦死的。”她撒娇的摇着他的胳膊。

胤禛黑着脸,气极败坏的说:“你为何就没有为我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样才甘愿?我在你的心里又占了几分?”

若涵心里也有气,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得尽力按捺住。胤禛这个人不吃软不吃硬,难弄的很,她说话要格外小心。

他见她死不悔改的表情,狠狠的瞪着她,半天深吸了口气,道:“你进了府我自会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没有人能伤你。”

若涵听后觉得好笑,她最怕的是他啊,难道他不知道么!她怕日后那个伤她最深的人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看见她黯沉下的小脸,于是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心里莫名的感到一股痛楚和怜惜。

长久的叹了口气,搂住她安抚道:“我不是要逼你什么,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只想你对着我一个人笑。若涵……你明白么。你可知……”

若涵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酸酸的。没想到他也是个会表露心迹的人,于是和颜悦­色­的轻拂上他的脸颊,柔声道:“胤禛,不要逼我,我最痛恨别人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爱你,这人、这身子,整个都给了你,难道这还不能消除你的疑虑么。”这时的封建王朝,女儿家的贞节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还担心什么!

他缓和了口吻,霸道的开口:“好,容你再考虑些日子,不过……别让我再看到你勾引别的男人,否则……”

“不会的,我才不会,有你胤禛就足够了。”若涵苦着脸,本想辩驳她哪里有勾引别人,后来转念一想,人家都让了一步,她就别再去惹毛人家了,只得赶忙嘻笑着偎进他怀里甜言蜜语一番。

“我会时常来探望你,你有空也多去贝勒府走动走动。若涵,你懂我的心的对不对?”胤禛似乎还不放心,于是加紧关照了一句。

心里百般不愿,但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懂,我的心里也只有你。”

嘁,如果他永远爱她、保护她,她就守着他,如果不是……小心她劈腿。

说出这话时,心底万分的郁闷。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天她算是领教了。

冤孽!冤孽!

暗门‘暇影’

一席长谈换来的就是四贝勒爷隔三差五的上暗香小筑来折腾她,若涵几乎有去厂子躲几天的冲动。瞧他那个样子,差遣敏儿和淑珍起来还有模有样毫无不妥之感,感情把这里当成他的别院了。

月中,若涵请人挑了个吉利日子,把敏儿嫁给了赵飞鸿。嫁妆是少不得的,她不仅给了敏儿一万两银票和一些首饰,还附送了一处宅子,也让这小两口有个家,总不能一直住在厂子里过日子不是。上花轿那天,若涵和敏儿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差点连花轿都上不了,看得飞鸿­干­着急,后来还是景庭把若涵给拉走了才罢。要说胤禛和胤祥在这事上也给足了面子,前者还当了证婚人。拜了天地后,若涵嚷嚷着非要闹洞房,打算把现代那套都用上,不过还没有实施就被胤禛给捉回了小筑。

“你瞧你,弄得活像自己嫁人似的,哭得没了形。”胤祥从进门就一直在糗她,即便是在下棋也不放过。

若涵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递给他一杯清淡的龙井。酒席上大家都喝高了,喝点淡茶能醒酒。

“食不言、寝不语,下棋休要嚼舌根,这道理十三爷也不懂吗!敏儿跟了我十多年了,没了这么个知心人我当然难过了,不像十三爷天天软玉温香,冷血无情。”

胤祥差点将到嘴边的茶喷出来,一旁的胤禛也露出笑意来。

“好你个丫头,听你喊十三爷这三个字就不是味儿。什么软玉温香,快把这话收起来,爷可不好这口。”胤祥辩解道。

“哼,谁信!你们男人不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十三爷年轻英武,城里多少姑娘丫头眼巴巴的望着盼君一顾呢。”

胤祥年少俊美,又如此卓越不凡,的确是令万千少女心仪。再者,这些王公子弟哪个不是包养娈妾、寻花问柳的。八大胡同算是二流的了,百花深处那些不起眼的宅子才是顶级的温柔乡。那里的女子风姿袅娜、各个庄妍靓雅,诗词歌赋可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随便挑一个都可以比上苏小小,赛过李香君。

胤祥微微红了俊脸,正想开口,胤禛咳嗽了一声:“好了,别打击一大片。”谁不知道她指桑骂槐呢。

若涵和胤祥对做了个鬼脸,谁都不服气谁。

她岔开话题,问:“两位爷近来无所事事么,怎么尽往小筑跑了?”

胤祥他翘起二郎腿,叹道:“还不是躲个清静,论谁都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不是。”

听他的口气,朝里有动向?若涵对朝廷的事没有兴趣,少管为妙。这哥俩在她这里却丝毫没有防备,也不怕让她听了机密去。目前九龙夺嫡还没有开始,不过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四年,再太平三年也就是风起云涌的时候了。

胤祥被若涵挑起话头,于是自顾自开始和胤禛攀谈。

“四哥,你说那“瑕影”是谁在幕后指使?传说此人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实面目。”

“皇阿玛不是命你去查了,近来没有消息吗?”胤禛气定神闲的看着手中的白子。

“头疼,这可从何查起,都没有眉目的事儿。这段日子“瑕影”除大肆敛财外还勾结官吏,甚至培养自己的死士、杀手。倒是查到一些贪官污吏,不过都是小角­色­,幕后的人他们自是不会说,也不敢。”胤祥懊恼的说着,移神间又被吃了四颗子。

“刑部是吃素的么,用刑逼他们招不就得了。”胤禛的话里隐含­阴­狠。

胤祥苦笑:“逼了,也用刑了,凡到最后都自尽,牙缝里都藏着毒呢。弄不好这些官吏早就被培养成死士了。他们­精­的很,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不招的话或许还不会连累家人,后代可以衣食无忧的受“瑕影”的恩惠,你让我如何是好?”

“打通天地线呗。”若涵看着棋盘悠悠一句道出。

只见胤禛和胤祥都一愣,胤祥­干­脆丢下了棋子,哥俩齐齐看向她。

坏了,又忘了这茬。若涵总改不了在红楼时的毛病,当赏金猎人习惯了,总爱拿那一套分析事物。

“什么是天地线?”胤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时间倒像极了胤礼那个好奇宝宝。

若涵噗哧一笑,忍不住道:“十三爷快别用这种眼神瞧人家,别让人误会你钟情于我。”

“胡闹!”没等对方反驳,胤禛这头已经低吼了一声。

胤祥的俊脸染上一片烙红,狠狠的剜她一眼。“就没个正经时候,都不知道四哥看上你什么了。”

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若涵这才慢悠悠道:“天地线只是我听洋神甫说来的。那里的衙门若要办事,首先得有自己的暗线,还有打入敌人内部的无间道。别小看这些人,他们熟知白道黑道的细小关节,游走于每个官府不能顾及到的地方。这些人一旦多了,他们彼此之间就会形成联系,俗称天地线。”

胤祥听的一知半解,“无间道?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暗线又是什么?”

若涵白他一眼,耻笑说:“这你胤祥就不懂了吧。暗线也叫线民,就是指为衙门提供线索的非衙门人员,好比一些消息灵通的混混流氓之类的,他们主要以金钱为目的向衙门提供破案的线索。无间道嘛……比方,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想要知道八爷府里的情况,所以派了自己的手下潜伏在他府里,表面上他是八爷的人,实际上是你十三爷的,这个人就是无间道。”

胤禛面­色­忽然微沉,目光迷惑的望向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会是被她蒙到了吧。这些个阿哥表面看起来弟恭兄慈的,可是谁都有自己的暗线,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看不惯他审犯人似的问话,她懒懒一句抛回:“都说了,是以前听洋神甫说的。”

“好,那以后莫要再说。”他冷冷的说。

胤祥可不管胤禛的不悦和谨慎,急道:“继续说下去啊,你说的还有些理。”

什么时候十三也沉不住气了。也难怪了,他若要沉的住气,日后也不会受大阿哥陷害被老康圈禁了。

若涵接着说:“既然你们说的“瑕影”还算是暗势力,明着查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派些底下的衙役去向经常出入烟花之地,还有街头小巷各个茶馆酒楼附近的乞丐地痞打探,必要时别舍不得花银子。”

烟花之地――也俗称妓院、八大胡同、红灯区。这可是犯罪的发源地、暴力的温床,通常洗黑钱、养打手都是在这种地方。

胤祥听得一愣一愣,他这么个长在深宫的皇子,又没经过多少的历练,当然不懂其中的门道。倒是胤禛在听后眼中有丝惊讶和疑惑,连着看了若涵许久。

再多说就穿帮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可能懂得这么多,神甫也不可能灌输暴力思想。于是若涵下逐客令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乏了,二位爷请回吧。”

胤禛眼中隐约有点失望,可是胤祥在他也不好太过火的表露,只得柔声关照:“今天喝了不少酒,你早点睡,别再看书看到临晨。”

胤祥揶揄道:“四哥,我也喝了不少,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若涵不知道胤祥他知道多少她和胤禛的事,不过他既然不点破,她也不想表明,毕竟在这个社会,未婚先有关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儿。

“好好好,不妨碍您十三爷争宠。”

若涵送走了两位爷,这才吩咐淑珍给准备洗澡水,今天一天真的是累着了,少了敏儿还真是不习惯。

云烟惑

徐景庭有些日子没来了,一来为了出口英吉利的那批货,二来也是有些私人情愫在里面。若涵恰好也想去货行添置些物件,于是­干­脆的带上惠珍去找他。不巧了,景庭竟去了山东。这点让若涵有点憋屈,他怎么都不知会一声,是不是心里还有个结未打开?她不想失去这么个好知己。

“小姐,徐公子不在,您接下来想去哪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吧。”惠珍还惦记着早上买的那条大鲤鱼究竟是红烧还是炖汤。

若涵嗤之以鼻。都出来一趟了,不玩儿尽兴怎么行,何况算算胤禛也有七八日不见人影,今天弄不好会来,他一来就是唠叨个不停。准又拖着她说些女诫、四书五经啥的,然后就是胡天胡地的缠绵一番。

“惠珍,你先回去,我有事儿去办,不用跟着了。”

“哦,那待会儿若是四爷来了,我该怎么回?”惠珍不像别人那么怕胤禛,反而觉得他挺和蔼的,有次还送她一包松子糖呢。

“就说我去买些首饰,让他别等了。”

“哦。这行么?”

“行,行。”若涵不耐烦的打发了小丫头。这小丫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好处,对胤禛言听计从的,每次来通报都省了,直接让他进院儿。

二掌柜的看丫鬟走了,若涵却没有走的意思,于是上了些茶点。

“二掌柜,我问您些事儿。”

“哦哟,小姐客气了,您说吧,只要老朽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若涵轻声问:“您知道这京城里最好的喝花酒的地方是哪儿吗?”

二掌柜的老脸一下子红了,撇过脸猛咳了一阵,为难的说:“这……这老朽就不知道了。”他弱弱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口子,母老虎一只,我怎么可能去喝花酒。”

若涵看着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样子笑开了,“二掌柜的,您别紧张啊,不是说您,我就是想打听一下。”

一旁抹着桌子的伙计也就二十出头,他耳尖听到,磨蹭着过来象征­性­地擦擦若涵面前的柜面。

“小姐想知道京城最好的温柔乡还不容易。”

小厮这么一说,若涵来了兴致,笑问:“你说说看,是哪家啊?”

“我三哥在大阿哥府里当轿夫,说他们这些爷都爱去一个叫‘岫云烟’的地方。那里非一般人能入内,里面的姑娘各个貌如天仙,连打水的丫头都是绝­色­。”

小厮说得有点夸张,不过这倒是引起若涵的兴趣来。“你知道在哪儿么?”

“不远,就在椿树胡同。”

“去,和小姐说这些不正经的作甚,小心掌柜的回来罚你。”二掌柜是明眼人,他自然看出若涵与景庭关系非一般,一个姑娘家说些风月场所定是不妥的。

小厮悻悻的离开,一脸委屈。

“好了,我也不打扰了。二掌柜,喝花酒的地方您不肯说,那成衣铺子您总知道吧。”若涵笑道。

“知道知道,就在前面第五间铺面。小姐,您走好。”二掌柜这回倒是答的爽快。

出了货行的若涵很快找到了成衣铺,不肖片刻,门前的美娇娘已经转换为一袭白衣,手执琉璃扇的风流才子。

昨晚听得胤祥说起那个“瑕影”便十分的好奇,做惯这行了,总改不了探究的老毛病。瑕影能惊动官府,由康熙委派胤禛和胤祥亲自督察,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于是若涵决定――逛窑子。虽然在现代也曾因为任务出入过一些高级夜总会,可是古代的窑子她可是没有见过,今晚定要好好的瞧瞧。

岫云烟――一个你有万贯家财也不一定能入得了门的地方。但只要你成为入幕之宾,那么莺燕之貌、笑面如花的清官歌妓便取之不尽。只要你想的到的,岫云烟里应有尽有。

夜­色­斑斓鬼魅,楼阁里身形绞缠、叠影重重。所有侍者都被遣走,丁香­色­绫罗帐低垂着,未能藏住满室的靡靡之音。烛光朦胧中掩映着□着缠在一起的身躯,撩人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一阵一阵从奢华刺绣的芙蓉帐里透出来,直听得人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可守候在屋外的两名秀丽婢女却司空见惯般没有一丝表情,克己着自己的职责静静守候。

罗帐被纤长匀称的一截小腿掀开一角,锦被抛至一旁,帐中迤逦风景一览无余。

波光颤抖的烛火映衬着一具雪白的身体,女子细长柔弱的臂腕高举起来,似难耐的胡乱扯着面前帐幔,纤腰被身后剧烈耸动的男人紧抱住。男子却穿着华丽,半敞开的胸膛­精­瘦却肌理分明,更为白皙的肌肤上点点微汗、分外妖冶。激烈的动作中,华服袍子遮盖住女子翘臀,看不见男子半点的□,却反而显得更为­淫­靡。女子略带哭腔的呻吟愈演愈烈,高昂的下颚尖细而优美。身后律动带来的痉挛让她扯住幔帐的手越抓越紧,被压在男子身下的人儿全身忽然一阵颤抖,仰颈吟泣,露出混合着痛楚与愉悦交相矛盾的柔美侧脸,一双细眉透出一股惹人怜爱的凄楚。而那个肆意压迫的男子,脸上却罩着半张漂亮的近乎妖异的金­色­面具。镏金的空洞处现出魅眼幽黑、深邃如海。眼尾上挑,流转出别样桃花风情。

一声丝帛开裂声后纱幔应声而落,纠缠着的呻吟也终于在爆发后归于平静。

“公子……”美人儿声音软软的、哀哀的,带着媚惑。

她起身恭顺的替他整理袍子,男人的手在那晶莹饱满的殷红上一捻,立刻惹来美人含羞嘤咛。

桃花眼染上一层­阴­冷。“湘兰说你这些日子很听话,让你学得都学成了么?”

“谨尊公子命,素素不敢有半点懈怠。”

面前的美人儿正是和沈若涵一同因那场爆炸而穿越来清朝的素素。素素落魄到清朝后昏迷在路旁,后来被歹人贩卖。因为当时有伤在身所以她选择顺从,等伤好了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辗转卖到了‘岫云烟’。这‘岫云烟’也绝不是一般的爷们找乐子的妓院,这里行事诡秘,楼里的姑娘们也身怀武艺。现代的世界对她来说本就是尔虞我诈、黑暗无边,所以到此她也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因为她的镇定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岫云烟”的老鸨柳湘兰。她并没有让她接客,相反一直软禁在后院的二层阁楼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大约过了半年才通过柳妈妈的暗中调查和审核,今天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诡异组织“瑕影”的幕后主人凤千鹤,千鹤公子。

“素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吗?”凤千鹤口中吐出素素这个名字时别有韵味,声音略带沙哑,悦耳之极。

“柳妈妈已经交代,属下定不负公子。”

“好,只要你听话,我会很疼你。”千鹤低头,殷红的­唇­掠过素素那形状极佳的双­唇­,却没有落下。“去湘兰那里领下个月的解药吧。”

“谢公子赏赐。”素素笑得温婉,心里却五味翻腾。

‘百媚众生’,需每月服食‘解语花’才可解,否则筋血逆转、痛不欲生。所有岫云烟的姑娘都服用此药,无一例外。

难道她的命运即便到了清朝也只能­操­控在别人手里么!不,她绝对不会朝命运低头。

女儿香

人说百花的深处……夜风拂面暗香来……

幽暗寂静的小巷里只零星挂着几只红灯笼。今夜的风有点大,火红的灯笼映着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宛若这大宅深处暗暗浮动的女儿香。

巷子很长,只有两三户人家。若涵立在其中一扇门前,除了两只绘着彩蝶与牡丹的灯笼外,这扇门毫不起眼。灯笼是张扬的桃红­色­,蝶是妖娆的孔雀蓝,而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又分外的洁白纯净。绝妙的丹青绘在这肮脏的烟花之地算是糟蹋了。

铜制的门环早已被蹭得油光发亮。若涵扣下三声,门上的小门“嘎~”的被打开,露出一双凶神恶煞浑浊的双眼。

“找谁?”

“找这里最香的花儿。”

“我们这里没有花儿,快走。”

小门正要关起,若涵笑笑,道:“是四爷介绍我来的,麻烦小哥儿行个方便。”

“哪个四爷?”

“您真会说笑,京城里还有谁能称得上四爷。”若涵与之周旋着。

既然大阿哥胤禵是这里的常客,那么那些个成年阿哥少不了要流连与此。

那双浑浊的双眼上下大量片刻,冷冷的说:“可有信物?”

若涵轻笑,这里的防御可真是牢靠,堪比现代的那些高级夜总会。目光落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上,于是取下塞进了那个小门。

门卫看了看,关上了小门。

“可没有这么怠慢客人的。”若涵淡笑自语着,漆黑­色­的大门却在下一刻开了。

“哟,贵客久等了,柳妈妈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

人未见,声先到。随即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芳香。

三十上下的年纪,浓妆艳抹却丝毫没有俗气,原来妓院的老鸨都可以出落的如此气质哪。

“哎哟哟~这位小爷可真是俊俏呢。妈妈我可是闪了眼了。”

柳妈妈笑颜如花,请了个福后问道:“小爷是头回来吧,可是四爷的朋友?”

“妈妈客气了,和四爷有过数面之缘。”若涵也在考量这个柳妈妈,以她十几年的赏金经验,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小爷可真会说笑,点头之交、数面之缘的话四爷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与小爷。”柳妈妈涂着丹寇的手在翠玉扳指的映衬下更为白皙。

若涵抬手接过扳指,也不答她的话,只问:“妈妈,此次来我只想拜访一下岫云烟的绝­色­。”

“呵呵,绝­色­自然是有的,这岫云烟里的每个姑娘都是绝­色­。”

兰花指一挑,若涵随着她的手势走进内院。

亭台楼阁、百花争艳。美人横卧,百般妩媚。好个奢华的‘岫云烟’,可比豹房、酒池­肉­林。

若涵一路走着,目光所及处无不是女儿艳香。耳边丝竹声声,茶香缭绕。那些半卧在贵妃椅上的美人们目光盈盈、含羞带娇,果然都是倾城之­色­。

“小爷想听曲儿还是留宿啊?我好去安排安排。”柳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冥想,让若涵微微蹙眉。

她微笑,优雅的摇着纸扇,“听曲儿吧,四爷说这里的头牌姑娘抚琴堪称一绝。”

柳妈妈笑容有了一丝尴尬,“爷,今个儿不巧了,夕湄已经有了客人,不如我给小爷另寻一名姑娘可好?”

“琴艺可比夕湄?”若涵开始对这个夕湄感兴趣了,好不容易来次烟花地还看不到所谓的花魁,真真扫兴。

“小爷放心,白露姑娘的琴艺和夕湄可是不相伯仲。”

柳妈妈不等若涵开口,殷勤的扯开了嗓子。“来人啊,把这位小爷领去紫竹轩,都给我周到点,好生伺候着。”

话落,立刻迎上一位绿衣婢女,瞧那小模样也是俏丽可人的很。

“爷请随翠儿来,小姐已经在紫竹轩恭候。”

“劳烦翠儿了。”

在婢女一笑间,若涵看到了她掌灯的手腕。骨骼突出,异常­精­­干­,必然是习过武的人。看来这次没有白来,这岫云烟可真是藏龙卧虎的地儿,连个小小婢女都习武,那位柳妈妈就更不用说了。

紫竹轩是个相对独立的小院落。顾名思义,小径两边紫竹环绕,倒是别具风雅,不由想起了红楼梦里黛玉居住的潇湘馆来。

院门一开,已闻一阵天籁之音传来,空气里隐约还夹带着一股荼穈香梦的味道,与这岫云烟里的女儿香相得益彰。

一曲‘玉妃引’从琴音里娓娓道来其间包含着的斑斓情感,可琴音却透露着弹奏者内心的一丝哀怨。也对,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子愿意流落到这闻着白花香、实在淤泥泽的地儿。

琴声嘎然停止,琴边的人儿站起来,娉婷一福。“给这位爷请安了,白露见过爷。”

若涵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不免有些惊诧。这位白露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姑娘客气了。”

“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

“在下姓沈,单名一个寒字。”

白露低垂的头终于抬起,在见到若涵的面容后错愕不已。说实话,她从没见过如此俊俏的爷,即便是九爷比起她来也稍逊一筹。

毕竟是见过大人物的姑娘,她的目光在瞬间的闪烁后立刻又恢复了那股子淡然。

翠儿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在为若涵斟好一杯茶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姑娘刚才的一曲‘玉妃引’可真是弹出了这曲子的神韵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姑娘的琴艺着实令沈某佩服。”

若涵喝了一口茶,话音不急不缓,眼神却下意识的朝四周望了望。

看这院落的布置,这位白露姑娘一定是这里的红牌姑娘,光是床边那四根柱子上镶嵌夜明珠就价值不菲,一个烟花地的女子闺阁都如此奢华,不知道这岫云烟究竟敛了多少财!

“沈爷说笑了,白露的琴音只怕会污了爷的耳。爷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面生的很啊。”

这女子说话淡淡的,骨子里掩饰不住的高洁与清寡。若涵不由有些好奇,她委实不像一个妓汝。

“哪里,刚来京城,从朋友处得知岫云烟的大名,所以特来一探。今日一见……”

若涵看见白露嘴角勾起的一抹嘲讽笑意。“今日一见,怕是不过如此吧。”

“呵呵,姑娘真会开玩笑,怎么会不过如此呢。沈某也是经过大风大浪、走南闯北的人。这些年去过不少温柔乡,可是岫云烟却独树一帜呢,堪比秦淮香艳。”

白露眼波流转,她的眼睛很好看,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偶尔注视你时会激起一点点的涟漪,惹人遐思,勾人心魂。

白露同样也在观察着若涵,她看过的人也不少了,可今天这位爷却摸不准路数,不知道是哪里的贵公子。柳妈妈早已托小厮来报,说是四爷介绍来的客人,让她千万要好生招待。不过看这位沈爷的样,一点儿也不像是经常出入窑子的主。

“爷,您是想让白露陪您吟诗作对还是……伺候您歇息呢?”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柔柔的,足以让男人浮想联翩,怕是经过媚术训练的。

若涵笑,朗声说:“今夜风光独好,沈某怎能错过与姑娘对酌的机会而唐突佳人呢。”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表情都怔了怔。想来此处的客人无不是三两句话就进入主题,无非是追求芙蓉帐内春宵暖的刺激。偶尔也有装斯文扮清高的,可是时间一长也就露了本­性­。何况这屋里,还有她身上用的麝香本就撒了一些轻微的媚药,男人们闻后更是会欲望难当。而面前的这个俊秀异常的年轻人却稳如泰山,纸扇摇曳,甚是风姿卓绝。

“白姑娘,沈某的脸上有什么吗?”若涵勾魂一笑。

白露一时失神,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芙蓉面绯红艳丽,赶紧垂下眼眸。

“爷取笑白露了……”她贝齿轻咬下­唇­,含羞又看了若涵一眼。说实话,她越看越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有种比她看上去更妩媚的感觉呢?

“听柳妈妈说,岫云烟的花魁是夕湄?你和她可熟?”

若涵话完就看见白露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和心痛。奇怪?难道她是因为妒忌那个花魁?毕竟头牌交椅意味着能赚更多的钱,又更好的机会结识达官贵人,遇上良人还可以跳出火坑做个小妾风光出嫁。

白露好久才低语:“我与夕湄姐姐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

若涵没有听出她有何不满和妒­性­,话语中却饱含担忧和焦躁。她笑着缓和气氛,道:“今日看来是无缘得见了,不过……能结识白姑娘如此才女也不枉此行。”

白露轻柔含笑道:“爷,我算什么才女,只会弹琴解闷罢了,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姑娘不必过谦,你那首玉妃引日后沈某想起必会回味无穷。”

若涵见话问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只会心急露了马脚。她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才能梳理­干­净。不过从心里来说,她有点喜欢这个白露,喜欢她骨子里的清高和淡漠。

“天­色­也完了,沈某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白露显然有些惊讶,“沈爷今晚不留宿与此么?是不是白露招呼不周?”

若涵温柔一笑,道:“沈某只想做姑娘的知音,怎会冒犯姑娘呢。晚了,姑娘好生休息吧,我明儿再来。”

她见白露还是一连茫然与不解,于是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区区薄礼,请姑娘笑纳,也不枉姑娘让我听见如此妙音。”

白露赶忙摇头。平时她见惯了那些公子哥的一掷千金,也欣然接受他们的馈赠,可是今天她却伸不出手,也不愿收下这来之太易的礼物。在这个人面前,她竟然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若涵显然看出了她眼中泄露出的思绪。于是,她打开盒子,从盒中取出一枚用东海珍珠拼嵌而成的秋海棠发簪。倾身上前,轻轻Сhā在了白露的发髻上。

白露猛地抬头,眼眶似红了。下一刻她慌张的推开一步,低声说:“谢谢沈爷,白露定当好生收着爷的赏。”

瞧她那个感动的样,该不会对她动心了吧。若涵觉得自己似乎玩过头了一点,拱手道:“那沈某告辞,姑娘不必相送。”

“爷……白露明儿等您。”白露凄凄的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明儿我一定来。”

背后大门关上,女儿香被隔绝在那扇漆黑­色­的大门内,唯有暗香依然浮动……

“岫云烟……哼,好个藏污纳垢的风水宝地……”

若涵抬眼看着那三个赤金大字,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有多少像白露那样的青春少女被埋没在此等恶俗之地受人践踏,唯有血泪斑斑、蚀心灼肺。

沙文主义

“啪――”

“胡闹!”

黑着脸一掌拍下桌子的是胤禛,怒吼的声音来自胤祥。

“哟~我们的十三爷今天也转了­性­了,这么觉着来了两个四贝勒。”

若涵还是气定神闲的磕着瓜子,面前的瓜子壳都能堆成小山了。

胤禛­阴­沉着脸,手指指着她直打颤。“那地儿是你去的吗,简直……不知羞耻,成何体统。”

“四爷告诉若涵,羞耻卖多少两,体统又值几钱?”若涵反讽道。

“你……反了你了……”

胤祥挡在胤禛面前怕他气的冲上前去,“四哥,若涵弄不好只是贪玩儿,不知道那是什么地儿。”

好十三,不愧当他知己一场,处处维护着她。

若涵嘲弄的一笑,“四爷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前脚进家门,您后脚就来了。想必……柳妈妈已经派人告知您了吧。也是,您这么个大主顾她可是上心得很呢。”

胤祥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尴尬的退避三舍,胤禛黑沉的脸却微微泛起一丝薄红。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只是……只是应酬。”胤禛开口,也不知道是这么了,就辩解开。

“是啊,四哥说的对。若涵,你是不知道。这男人啊,嗯~有时候的确是需要逢场作戏的。”胤祥在一旁帮腔。

“哦?”若涵眼神一瞟。“既然两位爷都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敢问大清朝的法令里哪条说女子不能去喝花酒的。”

胤禛早已怒火中烧,见她毫不知错,还大言不惭的说大清朝的法令,便怒道:“你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女子就该谨言慎行、贤惠淑贞,你瞧瞧你,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我也由着你,这回你太过分了,竟然敢去逛窑子。”

彻头彻尾的一个大沙猪!

若涵心里丝毫不动气,跟这种迂腐守旧的古人是没办法理论的。“贤惠贞淑……呵呵。四爷说的那是府里的福晋们,不是我沈若涵。”

她说完,眼神凌厉的朝他望去。胤禛竟被她看的浑身难受,他府里的女人们的确一直是他对她的愧疚根源。

“你又扯上一些不相­干­的作甚。”他压低了声音,怒火也消了些。

胤祥早已看出两人之间的怪异,嘴角勾起调侃地笑,道:“若涵,你什么时候关心起四哥府里的那些嫂嫂们了,上次可是听说你把人家都推河里了呢。”李氏平日里就仗着四哥宠爱嚣张跋扈了些,不过那女人也不是心恶之人,只是有些小心眼罢了。她倒好,狠狠的教训了人家,还把人家弄得那么狼狈,这叫四哥怎么处理好。

若涵冷冷瞪他,他个十三癫,哪壶不开提哪壶。“照十三爷的意思,改天我也去府里关心关心除了芷柔以外的那几位?”

胤祥顿时俊脸变­色­,嘻笑道:“别介啊,爷不就是开个玩笑。”

“十三弟,别和她胡诌,她就是无法无天惯了,没有人收拾她。”

胤禛不知为何,每次见到若涵和十三有说有笑调侃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泛酸。自己与若涵从来都是剑拔弩张的,虽然她应对自如,偶尔两人也会百般缠绵,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是有道隔阂的。他说不上来是什么,若涵藏得太好,他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地质问她,逼问她说出自己的来历。她绝对不是沈博海的女儿如此简单。

若涵拍拍手,用湿巾擦拭了下手,终于把所有瓜子儿给消灭光了。

“两位爷真当我吃饱了没事儿­干­去逛窑子呢。”

她悠闲的一句话让两个大男人都为之一愣。

“你什么意思?”胤禛问着,她总是有其实妙想,所做之事也全都是平常女子想都不敢想的,可偏偏件件还在理。就拿这次逛岫云烟的事情来说,若涵从不做无聊浪费时间的事情,去那个地儿必是有她的用意。

胤祥­性­急地说:“你想急死我啊,小姑­奶­­奶­。不说我可走了。”

若涵拿起桌上的那柄纸扇,纸上绘着的彩蝶又让她想起了那枚桃红­色­的灯笼。

“我觉得岫云烟有问题。”

胤禛眼睛微眯起,不解的问:“什么问题?”

若涵嘴角抿起,勾起一笑。“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去那个地方满眼都是美人儿,当然是不会觉察有何不同。”

胤祥呛的咳嗽起来,赶紧端了茶水一饮而尽。“可不带你这么损人的,说了是应酬。”

若涵笑起来,却看到胤禛问下文的眼神,于是收敛起玩­性­,接着说:“我发现那里的姑娘很奇怪,其实如果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有何不同。她们很美,连那些端茶伺候的小丫头们都俏丽无比的。可是……我发觉她们都有习过武。”

胤禛和胤祥对望一眼,惊诧的同声问:“你确定?”

若涵丢给两人一个大白眼,“不信就算了,改天两位去,嗯,就是应酬~的时候仔细看看不就行了。”她刻意把“应酬”两只拖长了音,弄得两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

胤禛淡淡一笑道:“好了,你个丫头得理不饶人了,快说吧。”

若涵差点轻笑出声,决定不再刺激两位阿哥。

“想必两位也是习过武的,应当知道习武之人的骨骼必然和普通人有所不同。”据说康熙对自己子女的教育相当的严格,皇子到了六岁就必须上尚书房学习,稍大点了午后还会安排布库和骑­射­课程。换句话说等他们到了成年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

胤祥点头,“没错,习武之人重在强身健体,无论是力量还是耐力都比一般人来的要好些。江湖上如果习过内功心法的人还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

“不错。若涵自幼体弱,也随同府里的护院习了一些强身术。一般窑子里的女子无不柔软媚骨,弱不禁风。可是,岫云烟里的一些姑娘却骨骼强健,经络突出,想必都是有武艺的。”

胤禛眉头聚拢,似乎想到了什么。“被你这么一所,我有回看见一个挑水的小丫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却轻松地挑起两大桶水。当时管事的还说那丫头天生力气大,如今想来……”

胤祥蹙眉,随即冷笑道:“四哥,没想到这岫云烟还是是非之地啊,赶明儿我去查查谁是幕后的东家。”

“明天我还要再探一探这岫云烟。”

若涵刚说出口就被胤禛厉声否决。“不行,你不能再去那种地方。”

“可是我已经和其中一个姑娘接触上了,也许能套出什么话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安分点。”

胤禛冷冷地甩下一句话就同胤祥告辞了。若涵还没回过身,淑珍就匆忙走了进来。“小姐,四爷派了几名侍卫守在大门和后门,说没他命令不能放我们出去。”

若涵大怒,猛然站起身。这个霸道、无力、跋扈、迂腐的胤禛。这是她的宅子,他凭什么说封就封。还要软禁她,难道就怕她再去那个妓院么。哼!偏不如他意。

“淑珍,下回四爷再来给我把门关严实了,没我的话别放他进来。”

淑珍忍着笑,赶忙点头。“是,小姐。可是……小姐,你和四爷这么对着­干­成吗?”

怒!

若涵瞪眼道:“我管他呢,就是不能怕了那个沙猪。”

“小姐,沙猪……沙猪是什么猪?我怎么没听说过。”

“沙猪就是滚在沙里的猪。”

“啊,小姐,你怎么能把四爷比做猪呢。”

“比做猪还算是轻的。”

若涵口不择言,转念一想。完了,他是猪,那她是什么?看上他了自个儿不就是母……

可恶!

真可恶!

出泥泽

“这不是沈爷嘛,今个儿点哪个姑娘啊?”

柳妈妈依然是那么风情万种,若涵淡笑道:“今日来还是想听白露姑娘抚琴。”

若涵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暗香小筑里逃出来的,胤禛能让侍卫防止她从后门逃脱,但一定没有想到她会不计形象的翻墙而出吧。

柳妈妈面露难­色­,“哦哟,这可真不巧了,白露已经去招呼一位爷了,不如妈妈我替沈爷另觅一位绝­色­的姑娘?”

妓院果然就是妓院,无论有多雅致的名字、多不俗的装饰,也该不了它本质里的市侩。无疑老鸨就是这市侩的典范了。

“妈妈可否应了沈某呢,沈某对白姑娘可是思念得紧呢……”若涵说完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她的手中。

柳妈妈的眼神立刻闪现­精­光,眉开眼笑地说:“哎哟哟~这怎么使得,沈爷太客气了。”一边说着一边早把那银票塞进了袖子。

“沈爷请到紫竹轩稍等片刻,我让白露立刻就来招呼您。”

若涵坐在屋内,手指抚过琴弦。

桐面梓底,漆­色­温润雅致。古琴以断纹为证。因为琴不到五百岁不断,愈久则断纹愈多。此琴有梅花纹,其纹如梅花头,为琴纹之最难得者,非千年以上之物,不能有也。如果她从凌月那里学来的辨识古物的技能没有生疏,这把琴乃是十九把名琴中的――‘双鸿’。

这岫云烟果然非同一般,连个姑娘都可以拥有如此绝品的琴,这背后撑腰的人一定非同反响。

“爷来了。”声音含着喜悦,佳人已经移动莲步走至跟前。

若涵抬头,见正是白露,几日不见,她似乎更为丰润些,面庞眉梢无处不是风情。

“白姑娘别来无恙啊?前几日有要事耽搁了,所以误了与姑娘的约,姑娘不会怪在下吧。”

“爷言重了,就叫奴家白露吧,这姑娘姑娘的怪生疏的。”白露说着凤眼瞟向若涵,眼神中尽是爱慕。那日说是明儿就来的,可是她一连等了几天都不见这位沈爷的影子,心想怕又是爷们的玩笑之话,暗道自己傻气,在这岫云烟待了许多年都没有学聪明。男人的话若是能相信那真是母猪都会上树了。不料,就在她心灰意冷忘了这茬事时,翠儿却突然高兴的来报,说是那位俊俏的沈爷又来了,还指名点了她。不免欣喜的别过那个恩客就赶回了紫竹轩。

只不过几日不见,这清冷的姑娘再次见到她时却似乎有了点生气。若涵不觉苦笑,如果她知道她并非是她的恩客,也不会是她的良人,日后不知是否会怨恨于她。

“沈爷也会抚琴?”白露见若涵坐在琴边,而且手法甚是娴熟,必是­精­通音律的人。

若涵笑了笑,“我哪会抚琴,倒是你上次那首玉妃引真正是绕梁三日回味无穷。”

白露的脸颊晕出红云,羞涩地道:“爷过奖了,今日爷是想听曲子还是……”

若涵伸手将她拉坐在一旁,“今日来只想见见你。”

白露含羞带娇的坐在她身边,格外柔顺。“爷可别哄奴家高兴。”

“佳人自是要哄的。”若涵拉起她的手,暗中观察起她的手来。

纤纤玉指,冰肌凝骨,好一双兰花般娇­嫩­的手。奇怪!她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白露顺势依偎进她的怀中,娇柔道:“爷……天­色­已晚,不如让奴家伺候您歇息可好?”

若涵一愣,差点没笑出来,再装下去估计要穿帮了。于是她扶正白露,关切地道:“白露,你可愿意跳出这火坑?”

白露的眼中满是惊诧。“爷,白露不明白您的意思。”

“难道你想一辈子在这岫云烟里受人欺辱,一点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吗?”

若涵说着看见白露哀怨的眼神和沉下的脸,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激进了,露了马脚可不好。

“有谁是生下来就甘愿做这种下贱行当的。”白露的声音幽怨而凄楚,还有一点点的绝望和认命。“我心不由己,爷说是这个理吧。白露阅人无数,也有海誓山盟的主,可是一下这床榻就全当成了耳旁风。他们要的只是我这身子,那些达官贵人怎么会让一个妓汝辱了门风,好一点的充其量就是买间别院带你回去当个家妓。”

可怜的人太多,若涵从心里喜欢这个白露,她的苦恼必是无人知晓的。如果在一般的妓院也好办,可是这是岫云烟,她还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替你赎身可好?”

她突来的一句话让白露瞪大了美丽的双眼,眼眶一片通红。很久白露她才站起身盈盈一拜,“谢谢爷,我知道爷是真心,可是赎身并非易事,奴家也只恨这脸皮,如果出落的一般些也只需花个千两即可,可如今……”

若涵扶起她,笑说:“要多少?”

白露伸出手比了个“一”。

“一万两?”

“一万两黄金。”

若涵一愣,委实没有想到赎一个人需要这么多的钱,还不是白银,而是黄灿灿的金子。这一万两的黄金可是相当于十万两白银呢。

“奴家知道爷是好人,也不怕爷去和妈妈说,我平时也积攒了一些,可是那不过是杯水车薪。”

若涵想了想,她的确很欣赏白露,而且要取得她信任唯有这个方法。

“好,爷就赎了你。”

此话一出,白露整个人都惊呆了,脸上滑落下大串的泪水。她自嘲地一笑:“爷无需哄白露开心,白露愿意伺候爷的。”

若涵知道她还是防备,于是拿出一张万两银票。“给,好生收着,这是定钱,下一次我再给你余下的。”给她银子也只是为了安心,其实柳妈妈未必会让白露赎身,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暗组织有关,她更是不会让秘密外露的。所以若涵想先带白露出去,然后同胤禛想办法。

对方颤抖地接过银票,“爷不怕我吞了这银子?”

若涵眼尾一挑,“你敢么……”

她赶紧摇头,楚楚可怜的边笑边抹眼泪。“不,奴家不敢,奴家还指望爷呢。”

“白露,你这里的姑娘可许出岫云烟接外活?”

白露点头,“因为这里来的多是京城的大官和阿哥贝子们,所以很多姑娘都会被接走参加筵席和堂会。”

“你伺候过四爷么?”

“四爷?四爷不常来,来也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往往是最早离席的一个。大阿哥和太子殿下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倒是常来。”

那个倒霉太子也是这里的常客?这岫云烟倒是好大的面子啊。

“好,就这么定了,你换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些。”

白露是个聪明姑娘,当下应允。“好,我这就去。”

“沈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柳妈妈看着若涵牵着白露的手走出来满腹狐疑,不过她知道若涵和四阿哥是朋友所以也不敢多问。

若涵神­色­自然地说:“柳妈妈,您没听说今个儿四爷摆宴,我想领着白露去抚琴助兴,不知道妈妈可否行个方便。”

柳妈妈为难的说:“这……这事出突然,后头还有爷等着白露呢。何况我这岫云烟里的人可不比一般的莺莺燕燕,这随便就出堂,怕让人笑话。”

若涵鄙视的瞧了她一眼,突然厉声说:“怎么?妈妈怕我抢了白露姑娘么?四爷可是亲自点了白露姑娘的。对了,还有十三爷、八爷和大阿哥,这些人可都在等着呢,你得罪的起么?”

她冷着脸的样子有些跋扈和凌厉,让柳妈妈不由一骇,忙笑着打圆场。“沈爷这话说的,我也没不让白露去陪爷们儿啊,您可真吓到妈妈我了。”

白露看得分明,她毕竟也是风尘里打滚的人,立刻识眼­色­地走到柳妈妈身边,娇声笑道:“沈爷,柳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怕奴家弹奏不好扰了几位爷的雅兴。”

柳妈妈忙点头,“就是就是,乖女儿可说出妈妈我的心思来了。”

她拉住白露的手,道:“那……乖女儿,你就和沈爷走一趟,好生伺候着。”

“是,妈妈,白露谨记。”

若涵装着冷漠的样子,丢下一张银票,“这是给妈妈的,人我可领走了。”

坐在软轿上,若涵对雇用的几个轿夫说:“去安定门四贝勒府。”

轿子颠簸着直奔安定门而去,白露这才松了口气。“爷,您想做什么?”

若涵轻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到地儿了就知道了,我不会害你的。”

白露依言乖巧的靠在她肩头。“爷,你说什么白露就做什么。”

若涵笑笑,叹道:“白露,人不能这样,即便深陷泥泽也该有尊严才是。我喜欢你,因为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她说完扯下瓜皮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白露瞋目结舌地望着她,眼里有丝不解。

“你……你是女人!”

“对不起,实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白露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岫云烟红牌姑娘,她片刻后恢复了冷静。其实她早该猜到的,哪有男人家长得比她还好看、比她还香的。

她淡定道:“沈姑娘究竟想做什么?白露只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怕是没有什么好处给姑娘。”

若涵也不多话,说:“你只要相信我便好,我不会害你,相反还能还你自由身。”

白露听得此言顿时激动的点头,“好,我都听姑娘的。”

“爷,四贝勒府到了。”

若涵牵着白露走下轿子,后门的看守早认识她,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立刻去回禀。不到片刻,高无庸已经疾步赶来,见到若涵拱手作揖。“在下见过沈姑娘,爷在东书院等您,请随我来。”

绕过树丛和几许小径,若涵来到了东书院。书房的灯亮着,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户纸上。

门开,若涵笑道:“给四爷请安,爷吉祥。”

白露立刻也婀娜一拜,“白露见过四爷,四爷吉祥。”

胤禛正纳闷若涵怎会深夜来他府里,况且他不是已经派人守住暗香小筑的前后门了,怎么还是关不住这个丫头呢。正要训斥,却在看见白露后露出一丝不悦。

他自然是认出了白露,有几次陪同太子殿下去岫云烟,还是这个女子相陪的。要说白露也是个知书达理、容貌出­色­的女子,可惜是个供人玩乐的。可,若涵怎么会和她扯到一块儿?

“你又做了什么好事?”他目光冷冷的,直直­射­入若涵的心里。

若涵倒是见怪不怪了,柔声笑道:“四爷,若涵今天有求你四爷,四爷不肯帮忙么?人家可是难得来求四爷的”

好一个柔媚到骨子里的女人,一旁的白露诧异万分。刚才还是一个翩翩公子,这会儿立刻恢复了女儿媚,她究竟是谁?

胤禛的脸­色­却更为暗沉,通常她越是柔顺闯的祸就越大,这回不知道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眼没抬,他专心的书写着。“说吧,别来这一套,要我帮什么忙。”

若涵嬉笑着直指白露。“我要替她赎身。”

“嗒――”

笔落宣纸,污成一片。

胤禛压抑着怒气,抬头冷眼望她。嘴角一勾,问:“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哦,我要替白露赎身,可是你出面比较容易。”

他深吸一口气,暗想还有外人在场,他不能失了分寸。于是淡淡道:“你缺丫头么?缺的话府里哪个看着顺眼的尽管挑走。”

若涵摇头,微笑说:“不行,我就要白露。”

“沈――若――涵!!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胤禛咆哮着拉住她的手。

白露吓到了,忍不住躲在了若涵身后。以往见到四爷虽然面­色­冷冷的,但也是彬彬有礼、君子风度,可没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弄疼我了……”若涵撒着娇,­干­脆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里。

胤禛见她媚态纵生的样子,本来爆发的怒火却又被这柔情而浇熄了一些。

“来人。”

高无庸一直守在门口,听得爷唤马上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带白姑娘去梅苑,好生伺候。不许任何人打搅。”

“是。”

白露有些不安,接到若涵安慰的目光后也放了心随高无庸退出了书房。

见没了外人,胤禛这才坐下,顺势把若涵也搂在怀里。他的气还没消,语气冷漠地问:“说说吧,这回唱的又是哪出?”意思说,没有个满意的答复,你自己看着办。

若涵笑得格外动人,伸手抚着他皱起的眉。“胤禛……我可都是为了你哪。岫云烟不简单,所以想让白露给点线索。如果不把她带出来,让她的安全有个保障,她这么可能说出来。”

胤禛拉住她不安分的手,这个小妖­精­就是会挑逗他。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我说了不许你离开小筑,你怎么又当耳旁风!”他边说边将她的指尖轻轻啃咬。

若涵痒的缩回手,“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你还能说什么正经事,还没回答我呢,怎么出小筑的?”

“瞧你,还不依不饶了。”她撅起嘴背过身去,详装生气。

“好了,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是故意软禁你,你瞧瞧你的­性­子,我就是怕你哪天闯祸了我都来不及打点。”胤禛叹了口气,他的一世英名全都毁在她手里了,偏偏还是不自禁的受到她的蛊惑。

若涵含笑勾住他的脖子,她明白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附在他耳边温柔的说:“我知道你疼我……我都记在心上呢。”

耳边自觉一阵酥麻蚀骨,连带着身子也灼热起来。“小妖­精­!是你招惹我的。”胤禛一下子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向书房里屋的罗汉床,邪邪的笑说:“好,这回就看你表现再决定是否帮你。”

“你……你个无赖。”若涵流水般妩媚的双眼瞪着他,话落已经被他的­唇­给堵住。一时间春意盎然、你浓我浓……

拷红颜

第二天一早,若涵醒来后发现胤禛刚下朝回来。梳洗打扮一番后,高无庸识趣的送来了两份早点,还告知白露在梅苑一切安好。

若涵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碗碟,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火腿三明治来了。

其实昨晚她并不想留宿在贝勒府,可是经不住胤禛的纠缠。他说会告知十三让他明天过府相商,询问白露时若涵不在场必然不行,­干­脆让她住在书房,也省去了两头来会跑的麻烦。

其实留在书房也不是不可,反正胤禛的书院是禁止女眷进入的,她倒也清静。她就是不喜欢看见他府里的那些大小老婆,尤其是李氏。

“怎么了,不合口味?”胤禛见她没有食欲的样子,关切地问。

若涵点头,无奈地道:“太油腻,吃不下去。”

他夹了一块南瓜饼放在她碟子里,“好歹吃点,别饿着了。想吃什么我现在就让厨子做去。”

“四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她刻意装出吃惊样。

胤禛敲了她一个脑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个小没良心的,爷对你还不够好么!”

若涵懒懒地望向窗外,悻悻道:“怕是需要四爷关心的人太多了,时间一长就把若涵给抛到脑后了。”

他疼爱地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少说这些没边的,我许了你什么必然会做到。”

她满意地笑开,其实有男人疼还是不错的。“好,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有没有高粱馒头?对了,还要几片火腿。”

“你喜欢吃高粱馒头?”胤禛满脸诧异,不过还是吩咐了一旁的小厮,让他快些去通知厨房,赶紧做出来。

“高粱馒头可是粗粮、健康食品,它含丰富纤维素,可是相当营养的呢。”

“纤维?那是什么?”刚吃了一口饽饽的胤禛不解的抬眼看她。

若涵暗自吐了吐舌头,糟了,说漏嘴了。

“四哥,真香啊。”刚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屋外传来胤祥的声音。

胤祥挑开门帘,一眼望见若涵后星眸里浮现一丝疑惑。片刻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说:“唷~我们的小财主沈大小姐也在啊。”

“客气客气,十三爷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哪里哪里,哪比得过你­精­神焕发啊。”

两人相视大笑,连胤禛的嘴角也露出些许笑意。“胤祥,一块儿吃点吧。”

“好来。”胤祥不客气地挤上软榻,一旁的小厮已经机机灵的另添了副碗筷。

“十三爷慢用。”

“下去吧,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书院。”胤禛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是,奴才告退。”

胤祥见小厮退下后才问:“四哥?这么急让我来有什么事啊,刚才上朝前问你你也不说。”

胤禛瞟了一眼若涵,讪讪道:“你问她吧,都是她惹出来的事儿。”

“十三爷忙活了这么些天,暇影的行踪查出来了没有?”若涵问道。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大官不能查怕泄漏风声,官小的再三推委,他给你玩儿太极。那些人都在官场上混,一个个像是人­精­似的。早些时候捉了几个官员的消息早已经透露了出去,最近他们都识相得很,寻不到一丝马脚。顺天府捉了一些地头蛇,他们没有言明,只说这暇影势力太大,遍布各个当铺、窑子和赌场,他们怕查到什么后遭来杀生之祸。”

十三的一番话是若涵早已料到的。暇影勾结各地官员,它的势力盘根错节,早已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即便是查到一些小据点,就算是连锅端了想必也不会对它造成什么重大影响,反倒伤了自己的元气。况且这个执法成本太高,当然了,对十三和胤禛他们说执法成本他们是不懂的,眼下只有探探白露的虚实。直觉告诉她,岫云烟必然和暇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给你支个招怎么样?”

胤祥一愣,立刻笑道:“好啊,洗耳恭听。”他认识的若涵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子,有时候那些心思非常人所知。

“如果事成,你可怎么谢我啊?”若涵纤眉一挑,别有一番韵味。

胤祥促狭地笑了,揶揄道:“总不能以身相许吧~我倒是愿意来着,只怕……”他有意识的朝胤禛望去,笑得更为戏虐。

“去你个十三癫。”若涵气恼地拿起筷子丢向他头上。

胤禛也­阴­下脸,沉声说:“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个一遇上就都没了正形。”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互相做了个鬼脸。

胤禛摇头轻叹,“还是我来说吧。若涵她昨晚又去了……岫云烟,还带回了那里的红牌姑娘白露。”这句话从他嘴里仿佛特别的难以吐露,以致于说到‘岫云烟’三个字时有点恨恨的意味。

“我说若涵,真是好生佩服啊,人说Сhā翅难飞,你是怎么出的小筑啊?”胤祥好奇地问。

若涵凑近他小声说了句什么,胤禛只看见胤祥瞪大了双眼,一脸你有种的表情。

“我一直觉得岫云烟不简单,白露她是一个突破口,因为她一心想跳出火坑从良,­性­子又冷,不屑于卖弄风­骚­的争宠,所有这样的人心灵的防线很容易被击溃。”

胤禛拧着眉头,道:“你是说……让我帮忙保她平安,好让她甘心为我们所用?”

“四哥,我看若涵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也不是难事,安排一个人还难不倒我十三,这事如果成了,白露的事就包在我身上。”胤祥爽快的答应下来。

若涵瞧胤禛还有顾虑的沉着脸,于是软语道:“四爷,您就答应了吧,也算是功德一件啊。你说白露她冰雪聪明,在那种地方受人糟蹋实在是委屈她了,如果岫云烟真的和暇影有关,不如让她戴罪立功可好?到时候,您只需替她改了籍,换个身份就成。”如果胤禛同意,等一切尘哀落定后,她打算来个灯下黑。如果白露同意的话,她可以将她带去山庄居住,那里人烟稀少,也不会招人怀疑。

“四哥,若涵说的没错,你就答应吧。”胤祥朝若涵挤挤眼睛,摆明了一唱一搭。

胤禛淡漠地微笑,道:“你们两个啊……让我说什么是好,一个做事鲁莽也就算了,偏偏两个都是。现在我还不能承诺什么,一切等问出来了再说吧。”

胤祥和若涵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清楚胤禛的脾气,他是个谨慎的人,能说出这句话其实已经是表示有一半赞成了。

“高无庸,把白露带来书院。”胤祥迫不及待的朝门外嚷嚷。

“爷,奴才这就去。”高无庸兢兢业业的守在门口,一听十三吩咐立刻就应了。

白露看见胤禛和胤祥时神­色­有些慌乱。“奴家见过四爷,十三爷。”

若涵让她坐下,然后道:“白露,你无需害怕。今个儿来是想和你做笔生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白露不解,满腹狐疑地看着她,轻笑说:“沈姑娘,白露一介风尘女子,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用之处?”

胤禛冷声说:“白露,你可知罪!”

白露的眼中露出一丝惶恐,她猛地站了起来。“四爷,奴家不知犯了何罪。”

“哦,真的不知,还是有心隐瞒!”

胤禛不愧是皇子贝勒,每一句都不怒自威,若涵发觉白露的手一直在揪紧衣角,不过脸上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来,这一点让她更确信白露不是个简单的妓汝。

若涵淡笑道:“白露,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我敬你、怜你,我想帮你脱离那个火海,你可要好好把握啊,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别到时候连吃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白露咬了下嫣红的­唇­瓣,心里也猜到了一点。古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今不是鬼来敲门,而是迎来了三个她得罪不起的主。

她的声音有点紧张,压抑地开口:“如果……如果我说出什么来,你们能不能帮我逃离京城?我不想再待在那个鬼地方。”

胤禛依旧冷言冷语,厉声说:“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同我讨价还价?白露,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查出来,到那时候……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名伶,哪怕是整个岫云烟我都要将它铲平。”

白露峨眉紧蹙,身子一颤,慌张道:“不,和我无关,我没有害过人啊……”

若涵和胤祥相对一望,知道白露的心防已经被击溃了,只待她自己说出来。

胤禛举杯轻押,“说吧,爷听着呢。”

白露神­色­难平的望了眼若涵,若涵对她点点头。

“我……我只是岫云烟的‘钥’,只是微不足道利用­色­相迷惑别人罢了,真正伤人的却是那‘锁’。”

胤禛眉头聚拢,问道:“接着说。”

“岫云烟背后的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姐妹们只知道听从柳妈妈的话,她让我们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学习各种媚术,因为身子骨弱,不适合习武,所以只能做‘钥’,如若学不好了,就是一顿残酷的折磨。而同我一同被卖进去的夕湄却被选择成为了‘锁’。‘锁’除了学习必要的媚术外还会习武,她们执行的任务往往是秘密的。一旦被选为锁还必须喝下一种毒药,每月必发解药。任务如果失败就会失去这个资格,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

胤祥眼神一凛,问:“你可听过‘暇影’和‘千鹤公子’?”

白露想了想,立刻摇头:“从没有听说过,我只是按照柳妈妈的吩咐勾引那些达官贵人而已,别的事我全都不知。不过……每月初一妈妈总会闭门不见客,说是有重要的人相陪。我们这些女人早已学会逆来顺受,怎么会去多问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儿。”

若涵想起什么,于是道:“那日我去本来想要见夕湄的,柳妈妈说她已经有人伺候了。当时我是拿着四爷的扳指前往,她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那个让夕湄伺候的人想必是个大人物了?”

不等白露回答,一旁的胤禛见鬼似的努瞪着她,脸­色­泛着铁青。他竟然还不知道,她去岫云烟竟然是拿着自己送与她的扳指做幌子。

若涵就知道会惹来他的不快,于是卖乖的朝他可怜巴巴地抛去一个媚眼,意思是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让他消消气,等事儿解决了再处置她也成。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胤祥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一个眼媚含娇、一个怒目而视,嘴角露出玩味地笑。

“白露,沈姑娘问你话呢,快些答来。”他接过话头替若涵掩饰了过去,若涵感激的朝他笑笑。

“回沈姑娘的话,那夜夕湄伺候的是刑部尚书齐世武。”

白露一句话让三人面面相觑,毫不掩饰吃惊状。

若涵当然知道刑部尚书是个什么官员,如此大官怎么会和岫云烟扯上关系?如果白露所说的都是真,那位柳妈妈对齐世武又有何图?她都派出了夕湄这个‘锁’,恐怕不是想把齐世武引诱这么简单吧!

胤禛没有似以往那般震怒,他是最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的,这次却相当的沉静,脸­色­却­阴­霾的可怕。就连胤祥也不发一言,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想法隐瞒着她。

若涵也没有开口问,她只是想帮着他们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至于朝廷官员那些破事儿她没有兴趣知道。齐世武这个兵部尚书都泥足深陷了,想笼络他的那个人的名字怕早在胤禛的心中了。

白露突然跪了下来,哀哀道:“沈姑娘,四爷,十三爷,你们可怜可怜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现在定然是回不去岫云烟了。以前也有姑娘想逃出那儿,后来都失了踪,请两位爷何姑娘帮帮白露吧。”

胤祥瞅她一眼,正­色­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定会救你,如今你就好生在贝勒府待着,别惹事生非。”

“是,奴家一定谨言慎行、克己守则。”

白露被重新带回梅苑后,若涵朝胤禛看去,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中。是不是通过齐世武他想到了什么?连胤祥都一脸凝­色­,估计他也猜到了。

“若涵,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胤禛忽来的话音让若涵回过神,她道:“那么白露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你们可是答应过的……”

胤祥笑了笑,“你就是改不了这急­性­子,爷答应你的还会反悔不成。明儿我查了后再给你回话。”

“好,这我就放心了,你们那些事我也懒得管,就是太无聊了。”

若涵慵懒的话让胤禛皱起眉头,训斥道:“以后没事就在小筑里习习女红,要不然来府里让福晋教教你规矩也成,这样保准你不会再无聊。”

若涵才不理他,高傲的扬起下巴,“谢四爷了,我在小筑里待着就不错了,可不敢劳烦福晋大驾。”哼这个男人一时温柔一时冷面的,都猜不到他心里想些什么,难怪老康会给他喜怒不定的评价,真是一点也没错呢。现在白露总算是给了一点点线索,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事儿发生,她总觉的事情还没有完。

夜探

隔了几天后,若涵再次来到贝勒府时却被告知白露已经被送回了岫云烟。她压制下怒气,决定问个明白。因为胤禛既然答应她了,断然不会出尔反尔,他做事一向周密,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来了!最近可来的勤快啊。”胤禛难得调侃她。其实看见她能常常在他身边,他总是欢喜的。尽管他知道,她的到来不是全为了他。

“嗯,没事做,景庭又不在,来你这里看看。”

若涵漫不经心的答着,胤禛的语气变得有些刻板。“以后没事少去货行,你一个姑娘家的总是抛头露面算什么。”

她笑了,挨近他一嗅,调侃道:“啊呀,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啊,四爷是打翻醋坛子了吗?”

胤禛恼羞成怒,出手拧了拧她的脸蛋,“胡扯,爷是这种人么。”

若涵真想大笑,不过碍于眼前男人是特别要面子的人,所以还是拼命忍住。

“好了,说正事儿。你把白露送回岫云烟了?”

她语气平淡而冷静,倒是令胤禛诧异。他含笑说:“你知道了吧,还以为你会冲进来和我大吵一顿。”

若涵丢了个白眼过去,随手翻看着胤禛准备上书的那些个折子。“我哪是不讲理的人。得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胤禛丢下手头的工作,将她抱坐在腿上。自从与她有过亲昵之后,这个举动仿佛成了他的习惯。将她搂在怀里时,总是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若涵是个特别的女人,她又是那么妩媚多情,如果不牢牢捉住她,生怕有一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都没有和我商量下就冒然把白露带来这里,还想将她就此留下,可你有没有想过,白露的失踪是否会引起岫云烟的怀疑。如果它的背后真的是由千鹤公子掌控,他得知此消息必然会提高防范,我们再想查他就难了。”

若涵暗自揣摩,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反正……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我答应了人家,你可不能让我失了信用。”

胤禛宠爱地亲啄她的­唇­角,“放心,我已经让手下一个官员去办此事。他好歹也是个从二品大员,由他出面假意天天去捧白露的场,然后将她赎出,以他的地位那个柳妈妈必然不敢拒绝。而且这个官员不过是个外官,最近刚来京城办差,明着可以让他说是将白露带回所属地做个小妾,这样不会引人怀疑。”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都给你办成了,你能给我什么奖励?”他的黑眸闪烁迷人的光辉,笑意却诱人至极。

若涵当然明白了,她当下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胤禛很不满意地收紧手臂,说:“就这样?小妖­精­,得这样爷才满意……”话语消失在­唇­边,他不依不饶的深深吻住她的­唇­瓣,辗转反侧的越发深入。

若涵很是配合地开启红­唇­,任他予取予求,正当两片双­唇­纠缠的难分难解、炙热无比时,门外传来高无庸的高喊声:“福晋,您来啦~容我向爷通禀一声。”

若涵听见这一声,下意识的想推开胤禛,可他像是故意的,偏不松手。她怒瞪他一记,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让四福晋看见,这样好造成既成事实,逼她同意嫁入贝勒府?

她才不会如他的愿,在他胳肢窝下一搔,趁他痒地松手之际躲进了东边的屏风后。

“爷,福晋来看您了。”

“让福晋进来吧。”胤禛正襟危坐,随手拿起公文。

那拉氏走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在看着公文,于是柔声说:“爷,别累着了。”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胤禛的声音可谓淡然。

“没有,只是……最近若涵妹妹来了几次都没见着,怪想她的。爷,你的心思我懂,如果你喜欢,我和若涵妹妹说去,能有这么个可人的妹妹也是我的福气。”

胤禛故意朝屏风处瞟了一眼,正对上若涵失神的目光。

若涵心里是各种滋味掺杂交替。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来了大清朝却成了人家的第三者。那拉氏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如此殷勤的替自己的丈夫张罗小老婆。她也是个可怜女人,一时间心里感觉有点对不起她。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胸口郁闷极了。都是那个死男人害得!

“她未必会同意,那丫头的­性­子可倔犟得很。”胤禛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地笑。

那拉氏将手里的帕子别在了衣襟上,笑道:“妹妹的­性­子就是实在,我看着也喜欢,等下次遇上了,一定找她谈谈。”

“烦劳你了,去吧,我还有些折子要写。”

“是,爷,我回了。”

那拉氏走后,若涵从屏风后出来,一声不坑的就向屋门走去。

“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儿我就去求皇阿玛抬你做侧福晋。”胤禛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若涵一跺脚,走回他身边,狠狠地望着他。“祸害!”

胤禛笑出声,大概是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大声吧,惹得屋外的高无庸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叩门问:“爷有何吩咐?”

胤禛一尴尬,若涵则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

“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待着去。”他冷冷冲屋外道。

胤禛拉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是那么冰凉。“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有什么事不高兴的?”

“没,就是觉得福晋她不容易,四爷该好好的疼惜一下。”

胤禛脸­色­一沉,­阴­郁地望着她。“我是白疼你了。”

她低着头不理会他,他恼怒地捏住她下颚抬起,“看着我,别跟我使­性­子,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莫明其妙的又不理人,你当我是什么!”

若涵拍开他的手,突然抱住他。胤禛整个人一滞,半晌才伸出手抱紧她,低声问:“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你是四贝勒,为什么你是皇子,为什么你有妻儿!”

若涵抬头望着他,眼神空洞迷惘。他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逃避的意味,于是厉声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

她靠近他的胸膛,幽幽道:“胤禛,你根本不明白,我……”该怎么告诉他,她其实来自未来,那里的人是不能忍受感情被人分享的。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我说过……这颗心里只有你。”他吻上她的发顶,声音坚定而温存。

“可是要这颗心的不止我一个,我讨厌纷争、讨厌抢夺,如果有麻烦,我宁愿舍弃。”

“不许,听见没有,我不许。”

他低吼,摇晃了下她淡薄的身子。“若涵,别逼我做一些伤害你的事,我只想你快乐的和我在一起,我不想把爱变成恨。”

的确,他是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别说是他的女人,哪怕不是,只要他喜欢,她又怎么逃得过。

“胤禛,只要你谨守自己的誓言,我不会离开你。”若涵柔声说。

他松了口气似地低头吻她,像是要惩罚她般的用力吮咬。喘息声令人窒息,他探入吸吮舔舐随后是用力地轻咬。

他甚至弄疼了她,舌尖尝到血腥味。而她只有轻轻抚着他僵硬的背,直到再次变得放松。

××× ×××

若涵原本指望十三能够尽快查清岫云烟的事儿,可现实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若涵她再也憋不住了。

换上男装,再次踏入岫云烟的若涵想再见一下白露却并非易事了。

“沈爷啊,从今个儿起白露就不接客了,还请爷见谅。”

柳妈妈笑得那个献媚,拉着个比白露还小上一两岁的美丽少女道:“这是小雪,是新进岫云烟的姑娘,沈爷看着可喜欢?”

若涵轻摇纸扇,摇头浅笑。“妈妈,我只想找白露,劳烦告知一下,如果白露姑娘不想见在下,我也不会再叨扰。”

“哎哟哟,沈爷可真是个多情的主。妈妈不是为难沈爷,实在是……白露姑娘已经被一个大爷给包了,择日就要赎身去济南下嫁,您说……”

若涵在她手里塞了张银票,“沈某知道妈妈的难处,劳烦妈妈去向白露问候一声可好?”

柳妈妈笑着鞠躬,“好,我这就去。不过,爷……我可说好了,如果白露不见,妈妈也没有办法。”

“是,在下定不会让妈妈难堪。”

若涵在厅堂里喝着酒,先前那个少女小雪眼带娇俏的望着她,感情是少女怀春呢。她伺候得也殷勤,不时的替她捶着肩、斟着酒。

“是沈爷啊……”白露的声音不是平日那么的清冷,听着格外悦耳。

小雪见此很识相的退至一旁,不过目光中却露出一丝妒意。

若涵看见她从后院走来,于是笑着走上前。“该是我恭喜姑娘了,听说姑娘不日就要离开这里,沈某想最后听姑娘抚一曲可好?”

“沈爷客气了,沈爷是白露的知音,白露见到爷自然是高兴万分,请爷随我来。”

白露和若涵来到了紫竹轩后才卸下面上的伪装。白露她突然朝若涵跪了下来,“沈小姐,请受白露一拜。”

若涵忙扶起她,“大恩不言谢,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谢我才帮你的。”

“小姐,今生你对白露的恩情我无以为报,还有四爷和十三爷,你们都是白露的大恩人。”

“四爷安排的人已经来过了吧?”

“是,这个月来天天如此,不过那么方大人也是个风雅之人,他许我……”

白露话音欲言又止,若涵见她面露羞涩不由好奇的笑问:“白露,你和那位大人……”他们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嗯……”白露芙蓉般美丽的脸上晕出两朵娇媚红云。“下月初一他就接我回老家,妈妈已经收了定钱,方大人用了点手段,柳妈妈不得不同意我赎身。而且,她并没有什么怀疑。”

若涵从内心里替她高兴,于是拉着她的手问:“白露,你喜欢那位方大人么?”

白露点点头,“大人待我很好,而且他的嫡妻早在三年前因难产而死,他说会给我改个身份,先送我去扬州他的门人家,然后从扬州迎娶我入门为正妻,这样就无需担心让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姑娘,你说这样的良人上哪儿去找呢,我白露这辈子是跟定他了。”

这样的男人确实少有,毕竟这个是封建社会,妓汝的地位低得很,娶个妓汝过门做嫡夫人,说出去也是件不光彩的事儿,而这位大人却能够如此这般的对待白露,实属不易。

“白露,从了良就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忘记过去的一切。”若涵好心劝告。

“是,白露谨记姑娘的教诲,必定不负方大人。”

若涵此次来岫云烟出了看望白露后,其实她更想看一看那个夕湄,能够找出一些岫云烟勾结朝廷命官的线索。

“白露,夕湄的院子在哪里?”

“夕湄住在兰亭居,就在我院子的左侧,不过可能有小厮看守。她们这些‘锁’的院落通常会把手森严些。”白露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些,于是不安地问:“姑娘,难道你想……”

若涵一笑,“正是。”说着,她脱去了外套,里面露出一身夜行衣来。当然了,夜行衣没有现代版本来的那么炫酷,不过好歹也有点特工的味道,合理的设计也隐藏了体型,这可是若涵亲自设计制作的。

白露忙摇头,急道:“使不得。姑娘,那里太危险了。何况今天那个齐世武刚离开,兰亭居一定不会像平日里那般松懈。而且夕湄有武功,姑娘还是断了这念头为好。”

“呵呵,那我定是要去会会的。”若涵小声说:“你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一下,不会妄动的。你只需要替我打打掩护即可。”

白露神­色­谨然地点头道:“好,姑娘千万小心。”

玲珑身形隐没在无边黑夜中,偶尔借着婆娑树影迅速移动。

蒙着面的若涵避开了守在兰亭居那月亮门前的两名婢女,解下特制的三爪勾抛到了墙上。只听“叮”一声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三爪勾牢牢地嵌入了房檐的缝隙内。她拉拉绳子,试了试牢固度,随后双脚在墙面上一蹬,轻盈的借着绳索的力翻过了墙。

兰亭居内到处是锦绣茗兰,当中还有个小小的湖泊,一座三开间的屋子置在湖心,看起来要比紫竹轩奢华的多。廊上摆放雅致圆木桌椅,桌上一套紫砂壶里还飘起袅袅茶香。看来有人刚走不久。

若涵疾步走到了屋子旁,朝纱窗里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蝉翼般轻薄衣衫的美人儿半卧在软榻上,她的体态分外撩人,几乎是半透明的衣衫遮掩不住那凹凸有致、丰满玲珑的躯体。想必她就是岫云烟的花魁夕湄了,果真是比白露还要媚上几分,难怪白露一直屈居于下。

一旁的婢女正在为她Сhā上名贵华丽的首饰,然后轻柔的为她梳理一头如云发丝。突然,若涵听见一声熟悉的咳嗽声。那名婢女在听见这声音后立刻一拜,随后就走了出去。

门开,若涵忙隐入­阴­影中,待那名婢女走远了才出来。再次望进屋内时,却同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个小贱蹄子,翅膀硬了对不对,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若涵一怔,虽然背对这那个后出现在屋里的人,不过看那体型她也猜出了此人正是柳妈妈。

只见夕湄捂着红肿的右脸,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妈妈,女儿哪敢忤逆妈妈呢,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

“哼,不敢……”柳妈妈笑得不­阴­不阳的,笑容偏偏和善的紧,可是眼中却尽是狠毒。“你是不是以为成就了几件小事,公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我的命令你都可以阳奉­阴­违的去办了吧。”

夕湄冷着脸辩解,眼底满是委屈。“妈妈,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齐世武他不是人,每次……”她越说越愤然,最后落下一滴泪。

“受不了了?”柳妈妈猛拍了下桌子,厉声说:“受不了也得受。”

夕湄绝望地哭喊道:“为什么妈妈不能派其她姑娘去呢,‘锁’又并非我一人。那个齐世武他就喜欢虐待人,每次都往死里折腾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弄死的。妈妈,好歹我也跟了公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我也成功的为公子招揽了不少人。这回,这回就请妈妈向公子说说,让夕湄另换别人伺候吧。”

若涵在窗外听着暗忖,看来那个齐世武一定有着一些特殊嗜好,弄不好就是个­性­虐待癖。原来古代也有这种人存在,真希奇。不过从夕湄的抱怨声中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岫云烟果然和‘暇影’有瓜葛。只是……她不明白那个千鹤公子笼络那么多达官贵人想做什么。一般而言,控制朝廷的官员无非是想谋朝篡位,可是他一个暗组织的首脑怎么会和皇位扯上关系?这背后可能另有原因。

“柳妈妈,无需和她多说。”

忽来的女子声音让若涵感到吃惊,原来屋内除了夕湄和柳妈妈外竟然还有一个女人存在。

翩若惊鸿

为了看得更加仔细,若涵­干­脆舔湿了食指戳破窗户纸,透过小洞往里看。

那个女人所着衣衫的料子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不过引来若涵好奇的却是她头上戴着的一顶斗笠。斗笠周边围着一层轻纱,所以对方的面貌看不真切,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夕湄见到这个戴着斗笠的女子显然很不服气,冷声说:“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新得宠了就目中无人了。不就是整天装得楚楚可怜的博取公子同情,呸,你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数落我。”

“夕湄,不许对年姑娘无理。”柳妈妈呵斥一声。

被称为年姑娘的女子瞥了夕湄一眼,突然在她那张吹弹得破的脸上狠狠甩上了一巴掌。

“你……你竟敢打我!”夕湄瞪大了眼睛,向前一步就要出手。不料,柳妈妈快一步捉住了她的手腕。

“夕湄,你疯了,如果你和年姑娘动手,公子不会饶过你的。”

夕湄恼怒的嘶哑喊道:“妈妈,我任劳任怨的在这里呆了十年了,而她呢……凭什么一来就得到公子的信任。我不服……”

年姑娘口气淡然,漠视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成器的贱人。你知道最近有人暗中在查你和齐世武的关系么,你还在这里给我使小­性­子……”她忽然笑了笑,声音中透着­阴­冷,“可惜啊……就算我有心救你,也来――不――及――了!”

柳妈妈一惊,夕湄也停止了挣扎,她抬起苍白美丽的脸,颤抖着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年姑娘丢下了一个锡雕小盒,夕湄看见那个盒子时惊退了一大步,随后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

她惊恐地抬头,嘴­唇­发着颤,拼命摇头道:“不,不会的,公子不会这么做的。”

柳妈妈走到年姑娘身边,软语道:“年姑娘,这回公子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不是还没有什么事儿发生嘛,可能只是官府的一些小喽罗在查而已,我会想办法稳住局势的。”

“哼,妈妈,夕湄她糊涂,难道连你也糊涂了么。你知道这次来查的是谁么?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十三爷,他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年姑娘冷眼瞅她。

柳妈妈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面­色­明显有不悦,却碍着她是公子派来的所以不敢有所妄动。“妈妈不敢,只是……夕湄跟随公子多年,不如放她离去好了。”

“妈妈,公子是个谨慎的人,他做事你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夕湄……”年姑娘冷眼望向发着呆的夕湄,接着道:“留不得。”

夕湄猛地抬起头,她站起身,凄楚地笑开。随后,她拿起小盒,打开后呆滞地望着盒内的一枚赤红­色­药丸,喃喃自语道:“公子……你好狠的心……”

“夕湄,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既然你已经引起十三爷和朝廷的怀疑,不如早日了断,也好少些痛苦。否则……别怪公子派出别人来,到时候你的下场可就真的是一个惨字形容了。”

夕湄万念俱灰的暗淡了目光,她手握红丸递向­唇­边。突然,目光一寒,她将那枚红丸丢向了年姑娘,并且从腰间拔出一把暗藏的软剑,直直的朝她刺去。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祸害人,我今天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你去地府作陪。”

柳妈妈和年姑娘没有想到夕湄会发狠的来这一手,闪身避让开。年姑娘只觉得脸上银光一闪,冰凉剑尖再次朝她刺来,她迅速做出反应。一手扣住夕湄的手腕,一手抓住她的腰带,轻巧一带,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

夕湄眼看就要撞上墙,足尖借力在一旁的花盆架上一点,身形再次朝年姑娘而去,招招都是杀气。

屋外的若涵看得分明,刚才那个年姑娘使出的招数似乎特别眼熟,但是她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不过,她心里明白不能让夕湄这么轻易的死去,她是直面齐世武的人,听她的口气还清楚的知道千鹤公子的来历,这么一个大证人如果死了,十三的调查必然会受阻。

年姑娘渐渐处于弱势,她的武功并不比夕湄高强,尤其夕湄的轻功还极为高超,剑术更是出神入化,而她显然只会一些皮毛。于是,她大声朝一边的柳妈妈道:“柳妈妈,你想看我被杀吗,公子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你。”

柳妈妈早就看这位年姑娘不顺眼,一时间也讪讪的并不想多制止,一个是公子的旧情人,一个是公子的新欢,两边得罪了都不落好。

她忽听年姑娘这么一说,再也静不下来了,于是迎上夕湄。“夕湄,你别再糊涂了,不要逼我出手。”

夕湄厉声道:“你们是一丘之貉,反正是一死,姑娘我豁出去了。”

柳妈妈见她冥顽不灵,眉头紧紧皱起,一掌狠狠地拍在了她的琵琶骨处,只听一记清脆的骨裂声出来,夕湄惨叫后摔落在地。

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凶狠地盯了柳妈妈一眼,尖叫着再次冲上去,看似要拼命。

若涵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子,对准柳妈妈的膝盖处打去。

膝盖处突来的一阵疼痛酸麻让柳妈妈一下子软了腿,夕湄看准时机,剑尖朝她心脏扎去。柳妈妈翻身一滚,剑尖走偏只化开了她的脸,顿时满脸鲜血流淌,一时间花容姿­色­的柳妈妈仿佛成了浴血修罗。

年姑娘看得分明,她右手向袖内一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三枚小小的暗器,她手腕发力,火速­射­出。一枚­射­出窗外,另两枚在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射­向夕湄。

只见和柳妈妈缠斗的夕湄举剑的手忽然就僵持在半空,两枚暗器扎进了她的后背,柳妈妈借机一脚踢向了她心口,夕湄口喷鲜血飞身倒在了角落里,抽搐了几下后,瞪着血丝的双眼没有了焦距。

年姑娘大声对柳妈妈说:“妈妈,刚才有人在屋外暗算你。”

完了!刚才躲过暗器的若涵沉下脸,心想不但没有救出夕湄,反而还暴露了自己。正思忖时,两道身形已经跃然而出。

“是哪个道上的朋友啊,报上名来。”满脸鲜血的柳妈妈看起来恐怖至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情。

若涵一笑,眼尾快速地扫了下退路,淡淡道:“只是路过而已,叨扰了,告辞。”

她说完转身就朝门外逃走,跑过一棵大树旁时,看见了刚才­射­向自己的暗器,她随手从树上拔下揣进了怀里。

柳妈妈的轻功相当不错,若涵只不过比平常人跑得快一点而已,哪里是练习过武功的人的对手,借着院子里的树木和岔道才勉强可以周旋。不过她知道自己顶不了多少时候,如果跑不出这岫云烟,不仅会给白露带来麻烦,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

前方的林子越来越密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个姑娘的院子,只觉得这里没有一个婢女守候,却掌着许多的宫灯,灯上绘着鲜红­色­曼珠沙华,一盏盏在漆黑的夜里倒是即妖娆又诡异。

若涵呼吸越发急促起来,跑了大半个岫云烟,总觉得耳边传来柳妈妈飞跃枝头的声响。眼前没有路了,骤然出现一座屋子,纱窗里透出晕黄的灯光。她不管不顾的闯了进去,一股麝香味随即扑面而来。

“来啦,好大的架子啊,让爷等了这么许久。“一个轻浮却异常好听的声音从里屋那个罩着粉红­色­幔帐的床内传来。

若涵看不清楚,只觉得纱帐内的人慵懒的半俯在床头,两只修长手指拈着七宝琉璃夜光杯,隐隐传来玉酿清香。

她关上门,因为柳妈妈的脚步声更近了些,似乎还领着很多人,脚步声十分的嘈杂,一定是见捉不到她所以喊来了护院。

轻轻走到床边,她拔出随身而藏的匕首,然后在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扣住了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咽喉处。“别出声,否则……”

男人背对着她,只觉得他的身子一滞,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姑娘,不兴来这套啊,爷可是不爱玩儿这些。”

“哦?”若涵柔媚一笑,冷声说:“你尽管动动看,看我是不是玩儿的。”

男人不动了,却听得他一笑。他的笑声是极致的­阴­柔且动听,恰似泛起的一池秋水,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搅乱人的心。

“姑娘,惹恼了爷你担待的起么……”话落,他手掌钳制住她握刀的手,若涵只觉手腕处一麻,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忽然感到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反而被压制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下。

“呵呵……好玩儿么,姑娘……”笑声在她面上传来,只听他继续道:“你的眼睛……可真美……”

面上蒙着的布被扯开,若涵朝身上的男人看去,整个人怔了怔,而对方亦然,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桃花般的妖娆眼眸,比女人更美的男子。若涵很难想象出一个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可是现在面前就有这么一位――当今九皇子,爱新觉罗·胤禟!

胤禟很佩服身下的女子,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笑得如此销魂蚀骨。他夺过匕首,在她白皙的近似透明般的脸上来回比划了几下。

“瞧这是谁呢,不会是我眼花了吧……老十三的红颜知己什么时候成了岫云烟的姑娘了?”

若涵笑道:“九爷说笑了,你看都是误会,可否……嗯……我是说,您可不可以放开我。”

胤禟将匕首丢在一旁,改为用手细致地轻抚过她的面庞。“这脸蛋……这身子……”妖娆的桃花美眸邪气的往下,欣赏的瞧了眼她那高耸起伏的胸膛。忽而沉声问:“我很好奇,沈姑娘不缺钱花吧,听老十三说你可是翰林轩的合伙人,怎么会流落在这烟花地呢……”

这男人!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精­得跟鬼似的,显然他对她出现在此十分的好奇,当然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是误闯。有哪个姑娘家深更半夜的穿着夜行衣来这窑子的。

“九爷,这么说话您不累,我可是累的,劳烦你挪动下可好,您压的我都喘不上气了,扣的人家的手也好痛……”若涵不想硬来,柳妈妈正带着人四处搜查,万一有个动静被她听见了可不好。

胤禟斜眼瞅她,­唇­边的笑似有似无的诱人。他凑近她的耳畔说:“爷一向是怜花之人,怎么会弄疼姑娘呢,倒是姑娘你,一出现就带着家伙,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了。”嘴角勾笑,笑容无辜,眼神中蓦然骤现的一丝冰寒却犹如妖邪。

紧贴的两具身子源源不断的传来炙热气息,若涵只觉贴着她的结实身躯温度正在逐步的升高。她不是纯情少女,当然明白那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九爷可否放了我,容我喘口气再细细道来。”

她瞄了一眼显然在沉思的胤禟,上挑的眼睛大而妖娆,红润的­唇­不厚不薄的恰到好处,­唇­角微微勾起,显得有点轻浮,却又莫名的勾魂。上帝真不公平,让一个男人生得如此倾城之貌。

她娇媚一笑,水眸媚光流动,吴侬软语道:“九爷……放开我好不好……”

胤禟轻笑,忽然伸手一拽,若涵顿觉满眼粉­色­,轻纱笼罩住整张大床,勾出满室的旖旎。

“你做什么?“她仰头沉声问。

那粉­色­太过刺眼,若涵十分的厌恶,更加厌恶的是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美人在卧,你说我要做什么?”头顶传来极富磁­性­的嗓音。胤裪扣住她双手的手缓缓的上移,一寸一寸的抚上她的细腰。

若涵冷笑:“我劝你停手,九爷想要姑娘岫云烟有的是,何必冒着得罪十三爷和四爷的风险来碰我呢。”

“你以为我怕他们?”他眉稍微翘,笑意更甚。

若涵听得傻眼,“九爷,别玩儿了好不好,若涵有难了,请九爷行个方便,别为难我可好,日后我定当记得九爷的恩情。”

“哦?可……落井下石却是我的最爱呢。”

她气急,挣扎了一下,脱出一手挥扫向他的脸颊。

他轻松避让开,反制住她将她双手扣住举过头顶,不怒反笑道:“你会武功?可这种招式从没见过啊,花拳绣腿而已。”

若涵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想真的欺负她,不过是这些个皇子喜欢捉弄人而已。听说这位九爷可是留恋花丛中的人,女­色­是他的最爱。也对,他除了是皇子外还是个成功的商人,他的那些个钱恐怕比国库里还多吧。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爷可喜欢听你的声音,不知道在床上会是怎么样?”他邪邪一笑,语气轻浮之极。说完,中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若涵偏头躲开,他不以为意,修长白玉般的指尖顺着她娇­嫩­的脸颊一路下滑到了细腻的脖颈处,就在继续游移时,若涵抬腿欲踢他的下身。

胤禟笑出声,捉住她的腿顺势往侧一分,形成了更为暧昧的姿势。“你可真是坏心,想让我绝后么。”

“九爷,带刺的花儿才美不是吗。”

他也笑,笑得让若涵有点莫名。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大腿内侧,眼看就要抚上私密。

“不要!”若涵终于叫出声,胤禟得逞般地轻笑,顺势斜躺,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在她耳垂上一咬,道:“跟着我如何,十三他护不了你。”

若涵咬牙切齿,却柔声说:“九爷是误会了吧,我视十三爷是知己,并无私情。”如果他知道日后会被雍正囚禁,并且死于西宁,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此话来。

“那四哥呢……和他也是知己而已么。”他有些咄咄逼人,一扫刚才的愉悦,竟然发狠地撕开了她的夜行衣。

若涵一惊,暗骂这个­色­鬼。正当愤怒时却突然听得屋外一阵­骚­乱。

胤禟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于是趁机脱了她的外套,露出里面的一身珍珠红的衣衫。他微微一笑,用那份外魅惑的双眼戏谑审视她,随后含住她的耳垂低声说:“傻瓜,爷是在帮你。”

帮她!若涵压下内心的不安和烦躁。他目光漆黑闪烁,收了些纨绔,瞄了一眼房门。

只听房门被推开,柳妈妈走了进来,胤禟顺手拿了被子将若涵罩住,随后坐起身撩开轻纱一角。

“难得遇上顺眼的姑娘,妈妈也要来打扰么。”

柳妈妈见到他顿时一愣,“九爷,您……您什么时候来的?”她朝身后的一个小厮狠狠瞪了一眼,低声质问:“九爷来怎么也不禀告我一声。”

“你们这是唱哪出呢,误了我寻开心,知道该当何罪……”胤禟脸­色­­阴­郁起来,声音冰冷透着寒意。

“是妈妈不对,扫了九爷的兴,若是知道九爷来了,我们断然不会……”她踹了旁边的下人一脚,“不长眼的狗东西,还不领着人给我退下。”

“这里看来是不能再来了。”胤禟漫不经心地说着,柳妈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九爷别生气啊,因为刚才偷溜进了一个毛贼,我怕这里的爷们受伤,所以让人搜查一下,没想到搅了爷的兴致,妈妈这就退下。”

柳妈妈说完赶紧退了出去,牢牢地关上房门。

若涵掀开被子,握牢刚才掉出来的那枚暗器。她走下床,朝胤禟笑道:“谢九爷救命之恩。”

胤禟整了整衣襟,瞧了她一眼,问道:“妈妈说的小贼莫不是姑娘吧。”

若涵目光一转,“其实若涵就是对青楼有些好奇,岫云烟又是风雅之地,所以偷偷溜进来,没想到被人发现被当成了贼。”

“是么?就这样?”胤禟口吻尽是怀疑的调笑。

“就是这样,九爷,不打扰九爷,若涵这就离去。”

若涵转身就走,不想再和这位爷多纠缠。不料胤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柔声说:“你现在可怎么走出去?”

他朝门外喊了声:“小路子,给爷备轿,回府。”

“是,爷,轿子立刻抬来。”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男声。

若涵愣了愣,这就是所谓的特权吧,连轿子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进这岫云烟里,这位爷可真有意思。难道他们这些皇子逛窑子都是这么神秘?

“若涵,记得你欠爷一个情。”胤禟走到她身后,低头在她面颊旁道。

脸上痒痒的,他故意凑这么近吧,这时候还不忘吃她豆腐。呵呵,她会记得才怪!

离别

轿子穿梭在花街小巷内,不一会若汉已经看见了前门大街。

“九爷,麻烦您让轿夫停一下,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不忙,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这大半夜的怎么能让你这么个天仙似的人儿独自回家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真要悔死了。”胤禟轻巧地说道。

若涵笑说:“不用麻烦九爷,这路我熟得很。这天子脚下,京城的治安一向严明。”

胤禟眼眸一瞟,像是一种诱惑的魔咒般缓缓逸出。“怎么,不放心爷?你以为爷是那种凡夫俗子么?”

若涵摇头,娇嗔道:“九爷说的那是哪门子话啊,若涵可没有那种意思,爷别多心。”

“可是……我不多心都不行啊。只有十三爷才是姑娘的心头人么?还是……四哥?”

“九爷,若涵怎敢高攀两位爷,你太抬举我了。”

若涵觉得多说无意,这位爷可真是爱抬杠,于是掀开轿门冲轿夫道:“停轿。”

轿夫停下,若涵走出轿子,朝轿内的胤禟婉然一笑,“九爷,今晚上谢谢您了。”

“好说。”胤禟微微探出头,一笑道:“路上可小心了,别又让人当贼抓了,到时候爷可赶不及救你。”说完,他没等若涵发话就吩咐轿夫起轿。

若涵看着偌大的轿子消失在街口,不由露出一个微笑。好一个塞司黑!雍正可真是会糟蹋人,把好端端的一个美男子给整成了阶下囚,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到暗想小筑已经是四更天,若涵没有惊动惠珍和淑珍,洗漱一番后就上了床。半躺在床上,她拿起了那枚暗器。仔细端详后,心中的疑虑就越积越深。

这枚暗器是一枚小型的飞刀,大约三寸长,是用上好的­精­钢锻造,刀剑一公分处有个凹陷,一道细细的凹陷后紧接着是一排锯齿、俗称血槽。一旦被扎到,只要位置合适,刀锋配合血槽会最大程度的切割开动脉,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治不了。

若涵紧蹙眉头,在油灯下打量了很久后确定,这分明就是现代的暗器款式!!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出现这么个暗器,唯一的可能就是另有穿越人。否则按照现在的理念,必然制造不出这样的暗器。

岫云烟里那个带着轻纱斗笠的女人究竟是谁!?

隔天,到了午后,若涵来到了十三的阿哥府,因为汐媚的死势必会影响十三查案,还是知会他一声为好,顺便也可以看看芷柔和她的孩子。

“若涵,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芷柔看见进入屋内的人儿后高兴的迎了上来,怀里还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锦莹。

若涵逗着她怀里的孩子:“你看这孩子,长得越发的水灵了。芷柔,我看锦莹长得像你。”

“是吗,德妃娘娘也说像我多些,只不过那双眼睛活脱脱就是爷的样。”芷柔说到十三时总是柔情款款的。

“像他有什么好,粗眉硬朗的有啥看头。”

“哎!一进门就听见你数落我,我招你惹你了。”胤祥推门而入,俊秀的脸堆满了笑意。

芷柔和若涵笑起来,“看来不能背着人说坏话,尤其是十三爷,那耳朵尖得很呢,比那兔儿还敏锐。”

“变着法骂我是吧,得,我让四哥来教训你。”

胤祥亲了亲孩子的脸,随后小声对芷柔道:“带莹儿去院儿里转转,别老窝在房里,对身子不好。”

芷柔看看若涵又看看他,会意地点头:“好,我这就带孩子去。”她面向若涵客气的笑说:“若涵,我带莹儿去转转,晚饭你可得留下来用,我让厨子准备好菜。”

“好来。”若涵应道。

芷柔领着孩子出了屋子,若涵戏虐道:“胤祥,你也不怕芷柔误会。”

“误会啥?”胤祥坐到她身边痞痞地凑过来道:“难道误会爷和你有一腿?”

就是看不惯他这股没脸没皮的样,若涵不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脑门,“芷柔才不是那种肤浅嘴碎的人。再说了,十三爷您是谁啊……侠王,可不是个拈花惹草的人。”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子,谁不知道你心里只有四哥。”胤祥眼中波光一暗,淡淡地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胤祥,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知道,昨晚你闯入了岫云烟是不是。”

胤祥话一出口,若涵怔了半晌,好久才浅笑道:“感情我所做都是多余呢,既然十三爷已经派人在里面蹲着了,我还­操­心啥。你可知我昨晚差点就没能出来。”不知道胤祥知不知晓她被九阿哥所救的事。

胤祥替她也斟了一杯茶,心知她心里定然是不高兴了。“出不了事儿,我已经吩咐过了,如果你真的有难,会有人帮你的。”

“那汐媚死了你知道了吧。”

“嗯,她的死倒是在我意料之外。我查的也算缜密了,不料还是被他们察觉。那个千鹤公子怕是事情败露才不得不舍弃小卒吧。”

若涵见他语气平淡,似乎有点不习惯。转念一想,哪怕胤祥给人的感觉再阳光,说到底他还是爱新觉罗的后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那种雷厉风行还是改变不了的。一旦他较真起来,恐怕会比胤禛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要不然日后遭到圈禁后,他怎能卧薪尝胆的蛰伏许久,最后成为怡亲王呢。雍正朝他对胤禛的帮助可是有目共睹的,况且手段之辣可见一斑。

侧目看着胤祥,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心想如若他知道自己日后将要遭受怎样的磨难,他还会不会笑的像现在这么洒脱。

“哎,沈大姑娘,回神咯。”胤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被若涵瞪了一眼后拍开。

“若涵,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现在还闹出了人命,你再也不要卷入其中了知不知道。”胤祥话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有暗门组织介入,还有兵部尚书沦陷其中,事情当然不会简单到哪儿去。齐世武手握重兵,千鹤公子要笼络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一般来说,在这里年代想要达成某种目的,或者完成什么事情,有两点是必备的。一是财力、而是兵力。那些地痞曾说过,‘暇影’的触手遍布酒楼、妓院和赌坊,岫云烟这种地方恐怕也是敛财的地点之一。加上那些朝廷官员……若涵暗道不妙。恐怕胤祥和胤禛也是相当清楚的,万一那个千鹤公子笼络了大部分的朝廷大员后,谋朝篡位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涵偷偷瞄了一眼胤祥,怕是他和他四哥也不希望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吧。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引起­骚­动,让的人有机可乘。

“若涵,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胤祥忽然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忽然吞吞吐吐的样子倒令若涵不习惯了。“胤祥,你我是朋友,有什么话就说吧。”

胤祥犹豫片刻,语重心长地说:“昨晚……你见到九哥了吧。话我可说在前头,九哥这人……总之你别和他掺和在一块儿知道不。”

若涵娇笑起来,惹得胤祥沉下脸不悦道:“我就知道你嫌我多心。”

“胤祥,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昨晚如果没有他,我或许就被捉了。你的意思我明白,点头之交而已,我和九爷没有什么。”

“那最好,你是个聪明姑娘,事情的轻重我想你会拿捏好。”

没想到现在只不过是康熙四十四年,九阿哥和十三他们就已经有些隔阂了,不知道到了四十七年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岔开了话题,问道:“那……你四哥知不知道我昨晚……”

胤祥一副我了然的表情,“我没有对四哥说起昨晚的事儿,你放心。如果让他知道了,准保又要拿你兴师问罪不可。”

若涵开心一笑,“好十三,记住你这份情了。”

“情不用记了,醉仙楼一顿饭如何?”

“好,一言为定。”

××× ×××

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的过,徐景庭在消失了几个月后终于回到了翰林轩。若涵去了几回,他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温温存存的细心招呼,还为她带了不少礼物。

一般到了十月后,货行的生意就会忙起来,有时候货行的人手不够了,若涵还会在那里帮一阵子,生活过得倒也充实。

胤禛似乎更忙了,最近老不见人影,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不到片刻,他又匆忙地赶去办差。

十月底的一天,胤祥忽然来到了暗香小筑,还备了一辆马车等在屋外。他将若涵接到了一个位于京郊的渡口,渡口很小,远远地看见湖畔边停靠着一艘小船。若涵一开始还纳闷他搞什么鬼,一路上问他他也是神神秘秘的没有道清,只说到了地儿就会知道。她向他问起了胤禛,因为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了,胤祥也只是淡淡地说他有要事要办,让她毋需挂念。

下了马车,若涵看见那艘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上站着几个小厮模样的人。船舱上的门一开,船内竟然走出了白露。

白露看见若涵欣喜的奔走到了岸边,高兴地拉起她的手。“姑娘,好些日子不见了。”

若涵看见她当然也是十分的开心,算算日子也有几个月不见了,胤禛又看得紧,不许她再往岫云烟跑。加上上次差点暴露行踪,若涵怕已经引起了柳妈妈的怀疑,所以听从了胤禛的劝告。

“你已经被方大人赎出了么?”

白露点点头,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方大人派人护送我去扬州,他已经会济南先行打点去了。姑娘,这些日子是白露有生以来感到最幸福的。”

“白露,你是个好姑娘,本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愿你能永远都快乐下去,只为自己而活着,不必再受苦。”

“姑娘,白露原本以为这一生都将毁在岫云烟这个肮脏之地,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姑娘这位贵人。姑娘不仅救我出火坑,还安排了我日后的生活,我无以为报,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求神拜佛的为姑娘你祈福。保佑姑娘平平安安,好人有好报。”

胤祥看了看天­色­,开口道:“白露,早些启程吧。”

白露盈盈一拜,“此番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姑娘,请受白露一拜。还有十三爷,多谢十三爷免罪之恩。”

“白露,去吧,别回头,就当是告别你的过去。”若涵真诚地微笑着。

“是,姑娘,保重。”

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儿,直至隐没在那一汪湖水中再也看不见影子时若涵才放下摇招的手。

发现一道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若涵这才回神朝一旁的胤祥,笑问:“这么看着我­干­嘛?”

胤祥听她这么一问才悻悻的回神,脸上有抹难以隐去的红晕。他轻笑道:“没想到你是个如此有情有义的人。”

“嘁!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若涵毫不避嫌地推他一把。

胤祥笑起来,侧脸淡淡地染上了一层金光,艳阳下的他极其的俊美。只见他勾着嘴角,清风化雨般地道:“我发现日子越久,从你的身上便会有越多惊奇的发现。若涵,你究竟……究竟来自哪里?”

若涵心里一颤,他的话让她有点不安。是不是胤祥发现了什么?也对,她所做的事情,每一样都和古代的教育背道而驰。这个社会或许不允许她这样的放肆,这个时代不允许她的离经叛道。如果不是胤禛和胤祥,还有景庭的关怀,她又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多久?

她笑靥醉人,眼波妩媚­精­怪。“胤祥,如果我说我是仙女儿你信不信。”

胤祥想了想,温柔的含笑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有一股莫名的热流窜入心间,若涵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子,那份感动难以言语。“傻瓜,我说是什么你就信啊!”

“若涵,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不同。你没有她们的拘谨、没有她们的刻板。可是你有她们所没有的活力和聪颖。你叛逆,却叛逆的俏皮可爱,你妩媚,却诱人的分外高洁。我……”他垂眼涩涩一笑,“四哥……他想必也是懂得你的好的。”

若涵整个人怔住,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楚。“胤祥……”他的神情为何如此的落寞,让她想起了西子湖畔当晚的景庭。

胤祥望她许久,然后露出招牌似的促狭笑脸。“得了,叫得这么勾魂,想勾引小爷我不成。呵呵……你还得修炼几年才成。”

见他又恢复如初,若涵心头的那份躁乱也平复下来。“去你的,感情把我当妖­精­呢。”

“是妖­精­爷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他嘻嘻一笑。

“行了,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你说的感动不了我。最近你和你四哥都在忙什么呢,连人影都不见。”若涵忽然想起了这茬事,胤祥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她来见白露。

胤祥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岫云烟被查封了。”

“什么!”听到此消息后的若涵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胤祥的动作如此之快,还以为查到后面会不了了之呢。

“是四哥密奏了皇阿玛,皇阿玛怕节外生枝,所以下令全部查封,可惜没有捉到柳妈妈,那些岫云烟里的姑娘也都下了大牢。”

“可查出那些幕后被千鹤公子笼络的官员?”

“这才叫奇怪,皇阿玛竟然说此事容后再议,我和四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或许皇阿玛知道事关重大,再查下去怕会牵连甚广,弄不好还有宗亲在内。”胤祥也是个明白人,所以他说此话时并没有愤愤不平,想法却非常的淡漠。

若涵听胤祥说后赞同地点头。“目前暇影还没有威胁到皇权,皇上是知道轻重的人。”康熙是个老狐狸,或许他早猜到了幕后主事的人。相信除了胤禛和胤祥这条明线外,他低下的那些个线人一定也查到不少。就比方日后的户部欠银案子,一开始弄得满城风雨,后来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康熙是个仁君,他很会调节官员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为了维持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没有官员之间的相互牵制也是不得法的。他深知这点,所以,历来都是对臣子管教略松懈,对自己的儿子却是非常的严苛。说到底,康熙也是个奇怪的人。在若涵的认知里,他并不是什么千古一帝,而只是一个疑心病重、反复无常的老人而已。

“倒是你,凡事小心点。我怕暇影的党羽最终会查到你。”胤祥最担心的还是这点,虽然不想若涵牵扯在内,可事实上她还是参与其中,而且还取得了关键­性­的证据,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发现岫云烟是暇影的一个分堂。

“嗯,我自己会小心的。”若涵自认她没有让柳妈妈有何怀疑之处,只要她不知道是她在当中周旋,那么暇影也奈何不了她,自然不会报复到她头上。

【卷一 玉娇引完】

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当除夕爆竹声打破宁静后,京城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喜庆的春联和年画,士庶家不论大小俱洒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稍大户的人家还广结善缘的向穷苦人散发着年货。孩子们欢蹦乱跳地出来在小巷子里放着烟火,到处都是嘈杂的噼叭声,将整个北京城的节日气氛渲染的更浓了。

暗香小筑的堂屋檐下挂着彩灯,红漆大门两旁贴着福字,屋里正中的墙上则挂着一个硕大的布艺填充鲤鱼,鲤鱼上结着中国结,象征年年有余、幸福平安。“岁除”之日,北方人习惯包饺子,南方人则是做年糕。水饺形似“元宝”,年糕音似“年高”,都是吉祥如意的好兆头。若涵原本在现代就是南方人,所以前些天就让淑珍去买了年糕,准备放在大年夜享用。

若涵耳畔听着连绵不断的爆竹声,抬眼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心里莫名的升起一分落寂。此刻的胤禛想必在宫里陪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们守岁吧,他的心里可曾想到了她!?在这个小小的胡同里,他未必会知道,还有一个女子默默的在心里祝福着他,希望他终能得偿所愿。

“小姐,雪大,你站在这里­干­吗?快进屋去吧,等会儿徐公子就要来了。”惠珍见若涵站在院落里望着一株梅树发呆,体贴的为她抚去了发上和肩头的雪花。

若涵回过神,笑道:“没事,只是想起了家乡的一些人和事儿来。”不免在心里替自己汗颜一把。何时她也会如此惆怅了!古人云:“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她一直不懂,没想到来到了这大清朝却让她体会到了这一点。

罢了,想那些做什么,她只需今朝有酒今朝醉即可,那些烦恼的都抛诸脑后吧。对于胤禛,她一直清楚自己将他放在何种位置。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

“小姐,徐少爷到了。”淑珍将景庭迎进门,若涵看见他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年货,顺手还给了淑珍和惠珍各一个包裹,把两个小丫头高兴坏了。

景庭进了堂屋,若涵亲自替他脱去了裘皮斗篷,细心地扫去了他帽沿上的雪花。

“冻坏了吧,今年除夕可真冷,雪也比往年下得大。”

景庭含笑道:“还是你这屋里暖和,赶明儿我也让人去翻修一下宅子。对了,这叫什么来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平顶。

“这叫吊顶,即美观又保温,还不会积灰尘。”若涵将手里的衣服交给了淑珍后和景庭走到餐厅落座。

景庭望着满桌子的菜竟有点微微出神,若涵推他一把,不解地笑问:“想什么呢,让你来是吃饭的,可不是让你来看的。”说完,她随手夹起一块牛­肉­包金针卷放入他碗碟中。

他回神,面上带着一丝欣慰地笑,柔声道:“很久没有吃上一顿团圆饭了,和爹娘一起过除夕还是几年前的事。记得以前每到过年,娘都会亲手包饺子给我吃。”

若涵这才想起景庭的父母已经去世,就连唯一的­奶­­奶­也在年前得病过世了,如今徐家怕只剩下他一个了吧,难怪会心有所念。

若涵将酒杯塞入他手中,随后拿起自己的,朗声说:“行了,别伤感了,今晚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你还有我不是么,今天我和淑珍学着包了不少饺子,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儿。”

景庭浅笑,与她轻轻碰杯。“是,我还有你这个好妹子,饺子定当是要多吃的,难得尝到你的手艺。”

两人一饮而尽后,他忽然问:“若涵,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若涵一愣,不明白他指什么。“什么打算?”

“你与四贝勒的事……我总觉得他应该给你一个名分。”

景庭表情颇为尴尬和晦涩,而若涵的心里也添了几许愁思,她无所谓地笑笑,道:“我和他没有什么?”

景庭猛地抬头,面上闪现一丝惊喜。“难道你没有……”

若涵知道他心里怕是起了念头,于是赶紧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的事也不是别人传言的那么简单。景庭,你知道我不会拿普通人的那套来衡量自己。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今个儿海誓山盟的,说不定明天就劳燕分飞,名分又能换回什么?能证明什么呢?所以,好则合、不好则散,这就是我的想法。”

景庭听完她一席话后沉思许久,喃喃道:“可……终究是委屈了你。”

“不,我不委屈。景庭,你不要嫌我伤风败俗。本来嘛,男欢女爱是件公平的事,如果有一天他负我,我也绝对不会为他感伤半点,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了,也不会在一根绳上吊死。”

景庭听她这么一说双眼顿时睁得如铜铃,诧异道:“若涵,你,你这些想法都是跟谁学的?”

“呵呵,跟谁学的?这还用学吗!”若涵暗道好笑,她一个现代人,这种想法早已司空见惯。尤其是感情事,她总比常人想得开。爱情不是你争取、或者你牢牢的守护就能守的住的,关键还是要看心,一个人的心变了,哪怕你寻死觅活的也换不回来半分怜爱,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你总是比别人要看得通透些,既然你自己都这么想了,我也无话可说,希望你永远快快乐乐的才好。”

“借你吉言。”景庭的话想必也是她潜意识里的那些烦恼吧!毕竟胤禛不是常人,她太了解历史,穿越之人要么是融入历史,要么被历史所淘汰。若涵清楚的知道雍正的后妃中没有沈若涵这个名字,甚至没有这个人的记载。现今看来,“我命不由天”这句话想要实现也并非像嘴上说得那么容易。

话说至此两人都默默无语,只是一杯杯的浅酌着杯中的酒。好在过了半晌后,若涵看见惠珍和淑珍都忙完了,于是让她们也一同入席,这样也热闹了许多,也化解了她和景庭之间似有似无的尴尬。两个小丫头一开始死活不同意,说哪有丫头上桌子和主子一起用餐的。不过,在若涵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勉为其难的坐了下来。到底是孩子心­性­,惠珍过不了多久就没了拘束,也开始有说有笑的和大家聊着街边听来的笑话。笑话无伤大雅,几人听着偶尔附和地大笑几声,除夕的夜晚小筑内倒也不冷清。

起了兴致,若涵也开始讲笑话。她会的笑话大多是从现代网络上学来的,依样画葫芦的也能学说上一段。

“我给你们讲个鹦鹉的故事吧。”

景庭优雅含笑,用目光鼓励着她往下说。淑珍也矜持得点头笑道:“小姐说的自然是好的。”

若涵清清嗓子,站起身边做边说道:“有一天,有位老爷去花鸟市场上买鹦哥。后来他来到一个卖鹦哥的小贩前,问这鹦哥多少钱啊?小贩回答他说一百两。老爷皱皱眉头,说太贵了。小贩不乐意了,说他的鹦哥和别人家的不同。老爷问有何不同啊。小贩告诉他,说你拉起鹦哥的左腿,它会说爷,您好。拉起它的右腿它会说再见。老爷不相信,小贩当场做给他看,那鹦哥果然不负使命的完成了。老爷非常高兴,于是花了一百两把鹦哥买回了家。过了几日,老爷在花园逗鹦哥玩儿,他拉起它的左腿,鹦哥大声说,爷您好。他又拉起它的右腿,鹦哥说再见。老爷心想,要是同时拉起它两条腿,它会说什么呢?于是他伸手拉起了鹦哥的两条腿,没想到鹦哥说……”

她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看着聚­精­会神听她说笑话的惠珍和淑珍摇了摇头。若涵嘴角扬起坏笑,学着那只鹦哥的模样,皱眉愤愤地说:“哎哟妈呀,你想摔死我啊。”

惠珍和淑珍愣了片刻,顿时爆发出大笑声。淑珍还算文雅,抿嘴直乐,可惨了惠珍这个丫头,捧着肚子都快蹲到桌子底下去了。

若涵看看扬起嘴角的景庭,要不说人家风度好呢,依旧面若春风的优雅自如,如果不细看,你绝对不会看见他搭在桌角边的手已经掐得泛白。

大笑声中突然传来敲门声,若涵还纳闷了,你说这大年夜的,有谁会不在家里吃团圆饭出门来的?

淑珍起身赶紧出去开门,不到片刻又匆匆跑回来。她在若涵耳边小声地说:“小姐,四爷来了。”

若涵和景庭都为之一怔,对视一眼,景庭避开了她的目光。显然他听见了淑珍的话。

“让四爷进来吧。”若涵吩咐,随后看向景庭,没头没脑的就说了一句:“我以为他今晚不会来,没想到……”

景庭温柔地微笑,说:“需要我回避么?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说好今晚一起守岁的,不许你走。”若涵急道。本来她心里就对景庭存在着愧疚,哪有让他走的道理。胤禛他这是要做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把小筑当成他金屋藏娇的地方了吗。况且今晚是大年夜,按理说他该和自己的福晋还有孩子一起在宫里的,如今他出了宫,要是哪个爱班弄是非的将这事传到了康熙耳朵里,康熙会怎么看待她呢?媚惑皇子、持宠而骄可是好大的罪名啊。就算康熙不知道,那么那拉氏呢?她是最了解胤禛的人,断然知道他今晚是什么原因才离宫的。他究竟有没有为她沈若涵考虑过,让她以后怎么面对那拉氏!

“若涵,我……”胤禛的声音里带着喜悦和温存,他踏进垂花门,刚想说什么,却在见到徐景庭时震愕了表情。

若涵心里暗叫不妙,她看见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衣袖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要不是景庭在场,他还顾忌着贝勒爷的身份没有发火,恐怕他心里最想做的就是冲过来掐断她的脖子了吧。他的女人竟敢在大年夜守着另一个男人过节,这可是更大的罪过哦。

“四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若涵笑着迎上前。

胤禛竟笑了笑,但那笑容看在若涵眼里却是讽刺得很。“怎么?不欢迎我么?”他将手上的一个­精­美盒子塞入她手中,­阴­冷地一笑,道:“这是皇阿玛刚赏的贡品,法兰西特产的香水。我瞧着这香水稀罕,所以特意拿来给你,你不是就爱这味道么。”他冷眼瞥了眼屋内的景庭,然后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过……看来我是来错了时辰,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二位?”

景庭走出了堂屋,朝他拱手道:“见过四爷,屋外冷,还是进屋谈吧。”

胤禛对他淡声说:“原来是徐公子,上次杭州一别也有数月不见了,生意可好?”

“托您的福,生意尚可。”

若涵只觉得周身凉凉的,尤其是她还穿着单鞋,踩在雪地上早已湿了脚面,感到刺骨的冰凉。这个该死的胤禛,还想在院子里耗多久啊,心里恼火也不至于这样乘机惩罚她吧。

“若涵,雪地里冷,快进来,你看看你,都冻坏了。”景庭看着面露关切之­色­。

胤禛低头,看见若涵发颤的双脚,眼中闪现一抹心疼。抬眼又看见她坦诚的笑容,于是放柔了口吻。“进去吧,我就是来看看,马上就得回宫里守岁。今晚……”他看了眼景庭,低头凑近她耳边,小声道:“今晚不能陪你,别怪我,你知道有祖宗规矩在,我不得不……你明白的是么。”

若涵只感到心一阵刺痛,不由的勾起一抹苦笑。原来洒脱什么的都是自欺欺人,她还是逃不过嫉妒这一自古以来就有的原罪。只不过对于胤禛的福晋们,或许她才是一个闯入者,所以她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吞,怨不得别人。深吸了口气,抬手替他整了整斗篷的系扣,柔声说:“我懂,你别挂念我,我好得很。”

“哼,的确是好的很……都有人作陪了,我看是乐不思蜀呢”胤禛的脸­色­更­阴­沉了,眼中满是­阴­霾。他真的不懂眼前这个小女人,如果换作别人,他今天抽空来看望必然是高兴坏了的,可是她呢,清清淡淡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惊喜。他这么费尽心机的溜出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以为说出除夕夜不能陪她的话后,她起码会发发小脾气,吃醋的冲他撒娇什么的,没想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在她心里他算不上什么,不值得她念叨!?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点也不爱他!!

翻腾的气血上涌,若涵生生的压制下怒意。他凭什么要求她?胤禛啊胤禛,明明是那么霸道冷傲的男人,可面对感情上也像个孩子似的。算了,大过年的,还有景庭在场,她不想惹得大家都不快。

若涵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哄着道:“行了,有外人在,你还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啊?”她故意噘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胤禛一听她说景庭是外人,不由会心一笑,情不自禁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年初二就来看你,等着我。”

“好。”若涵展露动人的笑嫣,心里却道:我管你几日来,爱来不来。年初二如果有事情的话,我宁愿喊上惠珍还有淑珍出去玩儿也不要等你这大爷。

“徐公子,我得回宫里了,就此别过。”胤禛对景庭的口气还是冷漠至极。

景庭颌首,“送四爷。”

“送我出门。”胤禛对着若涵强悍的开口。

若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冷~你存心折腾我是不是?”

胤禛的大掌包裹住她的,似乎是故意让景庭看见,然后亲昵地说:“行了,这回饶了你,我走了。”

“嗯,慢走。雪积得厚,让轿夫小心着点。”

“好,年初二等我。”

望着胤禛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前,若涵这才转身跑回了堂屋。“乖乖,冻死我了。我们继续吃,别让某些人扫了兴致。”

景庭莞尔一笑:“先去换双鞋子吧,别冻出疮来。”

“好。”若涵心情大好,还是景庭温柔啊,比那个冷面神贴心多了。

除夕夜的灯火通宵不熄,四四年的年末就这样在一片喧闹声和“光年”中度过,生活一如既往,看似悄然无波,实则风潮暗涌。

桃花绕

过了年,若涵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宫看望德妃娘娘,毕竟人家也照顾过她一段时间,做人不能忘本。倒不是因为德妃是胤禛的额娘,而是这个­妇­人对她真的是不错。就拿年前来说,还特意差人送来了一些年货和布匹。所以,礼尚往来,她也准备了好多的保养品。除了德妃的,她还为夏雨那些大宫女和嬷嬷准备了一些礼物。

来到宫门,守门的侍卫仔细的检查了宫牌后才放她进去。对于紫禁城,若涵稍微熟悉点的也就是东西六宫,为了怕出错,于是她直奔德妃的永和宫而去。而去永和宫必要经过绛雪轩还有承乾宫和钟粹宫,光是这么些宫道就要走上半天。

“沈若涵――”

若涵刚经过绛雪轩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她。

她纳闷地回头,只见远处走来一个年少的男子,一张俊俏好看的脸和四阿哥倒是有些许的相似。

诶?这不是十四阿哥胤祯嘛,他怎么也在宫里!

胤祯一双黑亮的眸子正注视着她,目光挑剔,冷冰冰的,有点咄咄逼人的傲慢与不屑。见她淡漠地望着自己,忽然就朝她面前跨了一大步,低头几乎贴着她的脸。

若涵被他的突然靠近弄得一惊,急急倒退了一步,没想到脚下一不留神绊了块石头,身子晃了几晃才平衡住,好在她有功夫底子,平衡能力不错,要不然非摔个ρi股蹲不可。

她顾不上想,一脸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小鬼”。半晌才笑问:“十四阿哥,您这是做什么呢?”

也许是古代人早熟,要不就是皇子生来与常人不同,他们的压力和说受的教育让他们不得不过早的担负起许多的责任,横看竖看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不过那气势却已然成就。

胤祯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她,若涵也毫不矜持的与他对视。气氛开始变得有点诡异……

若涵笑意盈盈,好脾气的由他看着,只见他足足瞪着眼看了她有一分钟,他忍不住开口了,口气带着点强势的讥讽。

“我当是谁呢,原来还真是你。”

若涵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更是糊涂了,不免苦笑道:“不就是我么。”她欠身一拜,道:“若涵见过十四阿哥。”

突然,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蛮横的让她望着他的双眼,挑剔的目光审视了许久才绷着脸道:“好个奴才,果然长着一张妖媚的脸,你就是靠这张脸害得四哥还有五哥神魂颠倒的么!哼……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奴才!?是说她么?

若涵的火气蹭得窜就上来了,一手拍开他无礼的手,随后冲他冷冷微笑道:“你说谁奴才啊,小屁孩儿。”

胤祯被她说成小屁孩儿,俊脸竟然泛起一丝恼怒的微红。

“你……你个大胆的奴才,竟然……竟然敢叫我……叫我……”他自己才不会说出那四个字呢。

“说得就是你,小屁孩儿。”若涵走到他面前高昂起头,凑近他的面孔,一双妖娆眼眸看得对方直发怔。

嗯,不愧是康熙的孩子,基因还不错。小小年纪已经是如此俊俏的一张脸,不过比起十三的俊逸来十四更多了点粗旷的阳刚味儿。

胤祯仿佛全力控制着满腔愤怒,双拳握紧,愤然道:“不要命的奴才,你知道你是同谁说话呢,别以为四哥宠着你,老十三护着你,我就治不了你了,胆敢这么对我说话……”

若涵朝前逼近一步,觉得胤祯的呼吸粗重了些,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些,于是更是轻蔑的扬起­唇­角。“敢问十四阿哥你凭什么治我?你原不知事情始末,怎么就认定我魅惑了四阿哥和五阿哥?”

还真是一个妈生的,上次在宫里是胤禛误会她勾引五阿哥,现在又出来了十四。这世道,她要熬到那天是个头啊!

正等着他下一次的发飙,没料想他却绕有兴致的看了她半天,嘴角勾起笑了笑。

他的笑容还真不是盖得。原本的稚气荡然无存,笑容绽放间有种莫名的诱惑。天!如果这个孩子再大点,不知道要长成怎么样的祸害。

若涵正诧异他怎么突然笑起来,只听他说:“你还蛮有趣儿的嘛,难怪……”

“十四阿哥谬赞,若涵还得去德妃娘娘宫里,十四阿哥若没有事,我就去了。”

“怎么了!和小爷说会儿话就不耐烦了?还是……你只对四哥……”

若涵目光一寒,恰似利箭­射­去,让胤祯心底一震。

胤祯皱起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费解样。眼前的女人刚还一副楚楚可怜、柔弱娇媚的,却在下一刻迸发出一股子狠劲。他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她究竟是什么人?

此刻的若涵也暗自揣摩。唉,所以说,看人不能看表面,眼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未来的大将军王会是面前这个――跋扈、嚣张、霸道的小屁孩儿,这话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可偏偏就让她给遇上了。

若涵斜睨他一眼,冷笑道:“十四阿哥,若涵所做的一切都与阿哥您无关。”

对方一下子没有跟上她的跳跃思维,丢给她一个大白眼,“呸,你以为小爷愿意管,要不是九哥现在也……”他狠狠剜她一眼,道:“你就是个祸害,我警告你,离他们远点。”

若涵见他高傲、跋扈的表情,心里不平衡的暗想:人比人气死人,要不是看他是个阿哥,她早抽上去了。算了,不过是个孩子,她是淑女,不和这种孩子一般见识。想来这些阿哥们也是吃饱了撑的,无聊之际就会管别人的闲事。

她冷眼鄙视道:“你还真无聊。小孩子就好好的在家待着,别管大人的事儿。”

她的一句话让对方再次怒气冲天,不过半天后还是克制地说:“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我那些兄弟不追究,皇阿玛和额娘那里也断不会饶了你。”

若涵在心里暗暗叹气,这些爷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吧。她淡声说:“若涵谢过十四阿哥,若涵心里知道分寸。”

胤祯哼了一声,悻悻道:“爷还当你是个温柔女子,没料想也是个辣子,难不成只有老十三和四哥才是你的知心人不成!”

“若涵初来京城时也承蒙四爷和十三爷照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涵虽是一介女子,可是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请十四爷切勿听信谗言。十四爷对若涵也是关心,这份情我领了。”

胤祯听完她一番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不过仍旧故作深沉地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我提醒你一番。爷就不计较你刚才的失敬之罪了,你好自为之吧。”

若涵看不惯他那装老成的样,嘴上无毛,还爷啊爷的,真是好笑。“十四爷,这回我可以走了吧。”

“和爷说会儿话就这么难受?反了你了,爷不治你你当爷是吃素的吧。”他用眼尾扫了她一眼,不过话语中却并未带怒意,反而嘴角扬起玩味的笑。

“十四爷,您饶了我吧,德妃娘娘还等着呢,可不敢让她等我。”

胤祯狡黠地一笑,爱看她求饶的模样。于是,懒散地挥挥手,说道:“行了,去吧。”

“谢过十四爷。”

“对了,听老十七说你住的地方有许多的新鲜玩意儿,改天我也去瞧瞧。”

若涵笑容僵持,好个老十七,又出卖她。不过这个小霸王可不是好打发的,于是她只得强颜欢笑道:“行啊,若涵恭候十四爷。”

快步溜出绛雪轩,若涵在心里求神拜佛的,再也不要碰上什么事儿了。疾步刚走到承乾宫门前,眼看过一道门就能到德妃居住的永和宫了,不料从门里伸出一只手就将她拉了进去。

好嘛,别了一个麻烦,又来一个麻烦,而且这回可真是好大一个麻烦!

“九爷,别闹了,我还有事儿。”

若涵被拖进了后院儿,因为以前居住在承乾宫的佟皇后早已过世,康熙为了感怀这位才当了一天的皇后,一直没有让新人入住,所以这宫里还保留着当年的光景。不过人去楼空,那些太监嬷嬷们也就懈怠了,平日里不常来打扫,见不着几个人影。

见她含羞带娇的表情,胤禟勾起她的下颚,桃花眼望着她、分外诱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解的问。

“先前皇上招我入宫后居住在德妃娘娘那里,娘娘和我投缘,于是赏了出入的牌子。”

胤禟笑了笑,更显得他风采卓然。

“入宫了也不来看看我,那日一别,爷可是想你的紧啊。”

“呵……九爷真会玩笑。九爷美眷众多,怎么会有工夫想起我来呢。再说,若涵是来看望德妃娘娘的,不知道九爷也在宫里。”今天是什么日子?阿哥大聚会么?

“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爷可是喜欢你得很,我府里的那些庸脂俗粉怎能和你相提并论。”胤禟笑得更为邪魅,勾着下颚的手也试探着滑至她的脸颊。

若涵轻巧地闪身避让开,离开他几步之远后才低声说:“九爷请自重。”

胤禟殷红的­唇­勾起一抹玩味地笑。“自重?老四能碰得,我为什么不能?若涵……可别厚此薄彼啊……”

若涵不语,她爱谁跟谁与他何­干­?今天可真是怪了,刚才走了个十四阿哥,又来了个难缠的九阿哥。是不是因为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宜出门呢?早知道她就和风棠多学些占卜问卦的本事了,也好避开这些祸端。

“没话说了?你对德妃倒是有心了,怎么不去见见我的额娘,这宫里可不是只有一个德妃才是后宫之主。”

“九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涵可没有这意思。况且,我不是没有见过宜妃娘娘嘛,也不好冒然打扰。”

“好啊,不如今个儿就领你去瞧瞧,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不会生分了。”胤禟顺着她的话说道。

若涵翻了个白眼,笑笑道:“我看宜妃一定是会怪罪我的,我不懂规矩,还是不要恼了宜妃娘娘。”

胤禟一下子冷下脸,“怕是不屑吧……”

这主可真会逼迫人,要是唤作普通人早就被逼死了。

“怎么会呢,宜妃娘娘艳冠群芳,若涵只有自惭形秽的份,怎么会不屑去看望。再说了,九爷上次的救命之恩若涵也都记得,请九爷不要为难我。”

“为难?爷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么?”胤禟­阴­沉着脸走到她身后,伸手轻柔拥紧她。

若涵挣扎,无奈他越搂越紧,紧的她几乎要窒息。她的面­色­瞬间冷冽起来,因为胤禟的拥抱可不单单是拥抱而已,他几乎用足了力道。

难道他想杀她!!

突来的想法让若涵不寒而栗,费劲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胤禟没有杀她的理由,他们总共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要说因为他妒忌胤禛而逼­奸­不成、欲除之而后快,这话打死她都不信。若涵知道自己够美,够吸引人,可还没有美到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步。胤禟拥有众多美妾,京城里他想要哪个姑娘不是手到擒来的,况且他还不至于为了她而得罪胤禛。

胤禟低头,温热的嘴­唇­凑近她的耳廓,磁­性­的嗓音带着原始的诱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一怔,挤出笑容。“九爷,您快放手好不好,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他听见她凄凄地哀求声,稍许放松了些,接着道:“我查过你?你真的是沈博海的女儿么?他的女儿可不会拳脚功夫,更别说洋文了,可是你……还当过老十七的洋文师父吧。沈若涵,你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那晚岫云烟的事儿爷仔细的想了想,别告诉爷你真是为了好玩儿才去的,我不是傻瓜。”

看来胤禟果然狡猾得很啊,不愧是个成功的商人。若涵心里暗自思索,只得说:“九爷,您该知道十三爷在查岫云烟的事儿,我只是想帮忙而已,没想到给您带来了麻烦,真是抱歉。”

胤禟一下子松开手,眯起了好看的双眼,眼珠一刻不转地瞧着她。半天才笑笑:“听人说你是老十三的红颜知己,一开始我还不信来着,没想到你为了帮他可是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值得么?还是……因为老十三是帮着四哥的,所以你才这样?”

“值得,他们都是我关心的人。”若涵没有半点犹豫的说出来。

“若涵,岫云烟不简单,难道你也要趟这浑水么?”

若涵盯着他的眼睛,冷声问:“您什么意思?九爷您怎么知道岫云烟不简单?”

胤禟深深地望着她,紧蹙的眉头忽而松开,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风流倜傥的九爷。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我也是关心你,你还是安分的做你的翰林轩股东,其它的最好不要去管。别到时候……连四哥都保不了你。”

他话里有话,若涵心知肚明,只得柔声说:“谢谢九爷提醒,若涵定当铭记在心。”

“你不是还要去见德妃娘娘么,快去吧,别让娘娘久等了。”他的指尖突然飞快地划过她脸上光滑细­嫩­的皮肤,含笑道:“你先走吧,我待会儿再走。”

若涵不好发作,只得冷冷地瞧他一眼,赶紧出了院子。

胤禟见若涵出了宫门,径自抬头遥望天空。只见乌云密布的,天­色­灰蒙蒙的。

“明天可能要下雨了呢。”他幽幽地道:“最讨厌下雨了,浑身不自在。若涵……你也让爷我不自在……”

替身

京郊十里。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一辆小马车正缓慢的朝京城赶着。天气炎热极了,四名穿戴整齐的护卫满脸透着大颗的汗珠,衬得古铜­色­的皮肤黝光蹭亮。车子旁疾步跟着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翠绿­色­的衣衫,头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倒也看着挺俊的。

“小萍,还有多久才到啊?”轿帘一角掀开,露出一张粉黛薄施的脸来。纤细弯弯的峨嵋,眉头略微蹙起,透着一股子的娇弱。脸­色­有些病态的白皙,一点樱­唇­倒是红润水亮的,像开启的两片花瓣。

小萍见自家小姐发问了,于是问了下离得最近的护卫。“这位大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城内啊?”

“快了,快了,这不是怕姑娘和小姐累着嘛,如果再加快些脚程,晌午就能到达安定门了。”

“哦,谢谢这位大哥。”小萍回头柔声对车里的小姐道:“小姐,刚才问了侍卫了,说晌午能到。”

小姐点头,随后温柔地说:“小萍,天怪热的,你也上车吧。我们挤挤就是了。”

小萍知道自己的主子想来温柔可人,甚是体贴下人,尤其她已经跟了小姐好多年了,也不见外,于是让车稍作停靠后也就上了车。

小姐握住丫头的手,眉宇含羞地笑问:“小萍,你说贝勒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萍抿嘴笑了,揶揄道:“二少爷不是说过了嘛,贝勒爷相貌堂堂、位高权重呢。小姐,您是不是等不及见到贝勒爷了?”

小姐银牙咬了下­唇­瓣,羞恼的作势打她。“你这个小蹄子,让你嘲笑你家小姐我。”

小萍也不躲,反正那拳头软绵绵的,也就是做个样子。“小姐,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好看,贝勒爷一定会喜欢你的。”

“别瞎说,爹只是让我去京城服侍贝勒爷和福晋主子的。”小姐话虽如此,但是脸上却溢出女儿家羞怯的笑意。

“怎么会呢,二少爷不是说得很清楚嘛,您去参加今年的选秀,内务府都安排妥当了,贝勒爷定会扶您做个侧福晋,也不枉二少爷和老爷鞍前马后的效劳。”

小姐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其实离开家还挺想念的,不知道福晋她人善不善。”

“听二少爷说,四福晋待人宽厚,必定会善待小姐的,您不用担心。”

“小萍,我也从没有把你当外人,如今去了贝勒府,我们两人要相互照应了。”

“小姐放心,小萍只认您这一个主子。”

正当主仆二人聊着家常时,马车也行驶到了一出崖壁下。崖壁下四周都是半人高的荒草,由于是夏季,枝繁叶茂的,偶尔还扑腾出一两只的雀儿。

突然,只听崖顶一阵巨响,四名侍卫抬头望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崖顶滚轮下来,卷带着飞溅起的碎石渣子一股脑的朝道上的马车袭来。

“不好,快跑!”其中一名侍卫大声喊出来。

车夫一见此情形,早已慌了手脚,好在赶车的经验老道,他上下一压缰绳,嘴里”驾--”的一声,赶紧让那匹枣红大马加快行进,试图躲开那快巨大的石块。

车里的小姐和小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原本平稳的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上下颠簸起来,耳畔又听得侍卫的大喊,惊惶失措地探出了头。

“小萍,出什么事了?”小姐急问。

“小姐,山上滚下了一块老大的石头,您坐稳当了。”

飞石走沙间,突然从崖顶跃出十几道身影。四名侍卫都是府里挑出来的­精­兵强将,于是警觉地拔出了腰间配着的刀,分别占据了四个方位,将好不容易刚刚脱离险境的马车围住。

侍卫神情肃穆地望着面前忽然飞身而来的十几个大汉,只见他们个个蒙面,为首的那人瘦弱、矮小,戴着个蒙着轻纱的斗笠,看身段应该是个女人。

“来者何人?如果是山里的各位好汉,敬请行个方便。”侍卫抛出了装有银两的钱袋,继续道:“这是给各位买酒喝的,让个道可好?”

那些大汉纹丝不动,眼里却闪现出一丝杀气。只听戴着斗笠的女子一声令下:“都给我杀--”

侍卫们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十几个大汉已经朝他们冲来……

马车里的小姐和小萍自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来。“小萍,你出去看看。”小姐颤抖着说。

小萍当然是不敢了,可是小姐的话也不能不听,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掀开了帘子。刚探出头就觉得肩膀上被人猛地一抓,身子轻飘飘的就飞了出去,随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柄剑随即抵在了的脖子上?

小萍看了眼那名女子,吓得脸­色­刷白。“不要……不要杀我。”

“这个丫头留着,我还有用处。”戴斗笠的女子急忙朝拿剑的人吩咐。

拿剑的人收了剑,小萍瞪着恐慌的双眼,不敢去看地上那四具早已被肢解的血腥尸体。

那女子笑了笑,捡起地上的一只断臂,随后扔进了车里。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爆发出女子惊恐万分的尖叫声。

女子用剑尖挑起了帘子,随后跨上一步。那位小姐看着有人进入了车里,又看看地上那些侍卫血­肉­模糊的尸体,顿时一个反胃,她捂住嘴­干­呕起来。

“吐够了吧,年小姐。”女子冷漠地微笑道。

小姐惊讶之­色­尽显,问:“你……你怎么知道我?”

“哼!大名鼎鼎年庚尧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不想看看我是谁么……”

女子说完掀开了自己的面纱,满意地看见年小姐瞪大地双眼。

年小姐看见对方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貌后恐惧的惨白了一张脸。她微微颤抖着双­唇­,指着她道:“你……你究竟是谁?怎么会……”

女子抚着她的脸蛋,柔柔地开口道:“我是谁?巧了,我也姓年。名字嘛……不就是素筝咯!”

年小姐在听见她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更是骇得全身发抖。“胡说,我才是年素筝。”

年素筝笑了起来,眼中寒光闪烁不定,­阴­冷地说:“你?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说完,手起刀落,一道剑光一闪后,年小姐那纤细柔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年小姐美丽的双眼睁着,身子歪斜的倒向了后面,脑袋搭拉了下来,眼里早已没有了焦距。

年素筝甩开那顶斗笠,愉悦的表情仿佛是卸下了多年禁锢其身的枷锁。

她走下马车,看了小萍一眼,小萍不由朝后挪了一下,仿佛面前的是地狱猛兽。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和小姐完全相同的脸孔,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她朝马车内偷偷瞥了一眼,看见瘫软在车上,脖颈处涌出鲜血的小姐后眼里蓄满了泪水,捂住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丫头,你想死想活。”年素筝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小萍立刻跪起来,接连扣了几个响头。“这位小姐,别杀我,你让小萍做什么我都愿意。”

年素筝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尾一挑,满意地笑说:“嗯,倒是个知趣的丫头。以后就更着我,记住,我就是年素筝。听懂了没有?”她朝她凌厉地瞪眼过去。

小萍不敢看她,连忙点头应允。“是,小萍见过小姐。”

年素筝转头朝向那些大汉,随手指了四名。“你,还有你,假扮侍卫随我一同入京。其余人将尸体处理了就回去向公子复命吧。”

“是,小姐。”

××× ×××

“若涵,你可好久没有来看望我了。”德妃见着若涵心里甚是欢喜,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做炕上来。

若涵笑着坐到她身边,道:“娘娘,是若涵的不是。这不,今天来看望娘娘,几月不见娘娘看着是越来越年轻了。”

德妃笑起来,朝一旁的张嬷嬷说道:“你瞧她这张嘴,像抹了蜜似的,就知道哄我这­妇­人开心。”

张嬷嬷点头附和,为若涵客气地添了一杯茶,随后道:“姑娘,这是刚进贡来的普洱,你尝尝还合不合口味?娘娘成天念叨你,今天可是盼着人了。”

若涵见那银制的雕花杯子很是­精­致,茶香阵阵袭人而来,当下顺了一口。“嗯,质、形、­色­、香、味、气、韵七品俱佳。,不愧是宫廷普洱,比起以前在云南喝过的特级普洱还要香。”她不忘拍马屁地说:“娘娘,这定是万岁爷赏的吧,皇上心心念着娘娘呢。”

德妃一听果然喜上眉梢,四十多岁的­妇­人竟也微微红了脸。“你这丫头,好茶都堵不住你的嘴。”口气微嗔,却透着甜蜜。

她随手翻着刚才若涵送来的那些保养品,拿起其中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瓶子问道:“若涵,这是你们翰林轩的新品种?以前没见过呢。”

“娘娘,这是‘兰金贵人’,里面含有兰花的­精­油,可比那玫瑰­精­油更金贵,有驻颜抗衰老的成份。”

德妃顿时眼睛一亮,本来嘛,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即便保养的再好,总是抵抗不住皱纹的侵袭,一听能驻颜自然是爱不释手的。“这可好,我试试。”

若涵下了炕,走到她面前仔细的讲述了用法,还教会秋枫一套面部按摩术。平时德妃的洗漱都是这丫头­操­心着,教会她多点也好得些赏赐。

夏雨从外屋走了进来,禀告道:“娘娘,十四阿哥和四阿哥来向您请安了。”

“嗯,快让他们进来。”

德妃瞧了若涵一眼,慈祥地笑说:“四阿哥你是熟悉的,十四阿哥还没见过吧。”

若涵一愣,看来是小看这些深宫里的后妃了,想必德妃对她和胤禛的关系也是略知一二的。“回娘娘,上次十三爷的格格满月,若涵曾见过十四爷一面。”

“哦,原来如此。”德妃轻轻点头。

正说着,只见胤禛和胤祯走了进来,两人齐刷刷地翻下了马蹄袖,弯腰打千道:“见过额娘。”

“都起吧,这里没外人,不用这套虚礼。”德妃笑盈盈喊他们两人起身。

胤禛抬头看见了若涵,眼神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就平静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若涵刚想回话,只听德妃说:“是我让若涵来的,几月不见怪想她的,还是若涵有心,给你额娘我送来好些新鲜玩意儿。”

“只要额娘开心就好,这次从外办差回来,替额娘带了些玉器,已经交给了夏雨收着。”面对德妃时,胤禛的表情是恭顺略带拘谨的。

“嗯,四阿哥费心了。”

若涵看着,觉得这两呣子很有意思,明明是血脉相连,可是双方都有礼有节的,如此生疏漠然,倒是和史书记载的差不多。

十四却毫不拘束地坐在了德妃身边,搂着她的胳膊说:“额娘,我不也经常给您送东西来,难道还不如别人么?”

德妃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脸颊,宠爱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这个小霸王,平时不给我惹些麻烦已经不错了,都是当阿玛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可别让你四哥和若涵看了笑话。”

若涵愕然。晕死!十四才多大?也就是十六七岁吧,都是孩子他爹了,古代的人还真是早熟。话说回来,胤祥也不过比她大一点,还不是有了个小格格。

胤禛坐在一旁,对十四和德妃的亲昵很是淡漠,目光也看不出一点儿的思绪。若涵朝他看了一眼,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心里纳闷,按理说自从年初二见过他一面后就有好久没见了,怎么如今见到了他反倒生疏了。还是因为是在自己额娘宫里,所以不宜表露?听胤祥说他前段时间去了次福建和湖北。至于为什么要去,若涵也猜到了一点。她记得历史上年羹尧的父亲就是湖北巡抚,而戴铎目前应该是在福建,相继历任福建知府、道员、四川布政使,与年羹尧一文一武,堪称为雍正的左膀右臂。不知道这次他有没有带戴铎回府成为他的谋士。

“她敢笑话爷!”胤祯朝若涵自负地挤了挤眼。

若涵笑了笑,“若涵怎么敢,十四爷即便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笑话爷。”

“对了,前些天来了匹缎子,给你福晋拿去些,你跟我去跨院挑几匹。”德妃说完看了眼胤禛,道:“四阿哥,陪若涵说说话,我领你十四弟去去就来。”

若涵一瞧这情形就知道德妃一定是故意支开旁人,至于目的她不得而知。

胤祯朝两人看了一眼,目光冷冷的,扶起德妃说:“额娘,让下人挑几匹得了,用不着我选吧。”

“尽说混话,是给你媳­妇­的,你就上上心又怎么的了。”德妃笑骂着拉上他的手就往别院去了。

屋子里不知道何时只剩下了若涵和胤禛两人。若涵不语,恬淡地喝着茶。胤禛走到她面前,拿下了她手里的杯子,随后勾起她的下巴。“怎么了,生气了?是不是怪我长时间没去瞧你?”

若涵一笑,摇摇头。下一刻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不悦道:“就知道你心里不曾有我。”他含着怒气的将她抱起,强迫她望着他的眼睛。

她莫名地瞪着他,不明白他发的哪门子的火。“爷,难道若涵非要一副面黄肌瘦、深闺怨­妇­的憔悴样,爷看着就喜欢了?”

被她一奚落,胤禛抱紧她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说你想我了。”

他的口气是命令她么?若涵轻笑,道:“想可不是说在嘴边的。”

“我就要你亲口说出来。”

“……”

“不想?”他目光深沉。

“想,很想。”她看向不远处博古架上的瓷器,那龙凤呈祥的图案看着可真俗气。

见她心不在焉的,胤禛不满地捏住她的下颚,迎上她的目光。

“这回去福建和湖北是为了去巡视,皇阿玛临时颁的旨,也来不及和你多说。最近我忙得很,没去看你,别怪我好么。”

他说着,看见她的目光继续左右游移,就是不把心思放他身上,于是­干­脆地吻住她的­唇­,一阵火热霸道的占据。

若涵推着他的胸膛,不耐烦他地探入。他想亲热也不看看地方,这可是他额娘的宫殿。越是推拒,他越是吻得凶狠,直到吮咬的红肿了他才舍不得的放开。

“讨厌,都肿了,你想吃了我啊。”若涵拭着嘴­唇­,直感到上面火辣辣的灼热。

胤禛抱紧她,头埋入她的颈窝,轻轻吻着她的鬓发。“爷都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去,好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奇怪了,是你忙得没空见我,怎么弄得好像是我不待见你呢?”若涵心平气和地说着,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里夹杂着好闻的薰香味。

“我讨厌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人、对物,特别是对我。我想抓住你的心,可你总护得那么牢。”他低沉的嗓音一字字敲击上她的心。

若涵突然很想问,于是她暗恨自己狗血地问道:“胤禛,你了解我多少?”

“我……其实并不了解你吧。你的­性­子看似柔弱,其实要强得很。你的笑非常诱人,其实内心比谁都冷漠,你天不怕地不怕拥有男儿胆­色­,其实内心很敏感,不乐意别人多去探究你。你与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胤禛放开她一点,面­色­晦暗地说:“而且……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远的……感觉抓不住你。我的心很空,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呵呵,行啊,他算是说对了一点点。

“胤禛啊胤禛……”她双手抚摸上他的脸,淡淡一笑,“你知道阻隔我们的是什么,横在我们之间的是什么?你说你不了解我,而我……又何尝了解过你呢!或许,你根本不需要人了解。其中也包括我。”

胤禛侧脸,­唇­掠过她的掌心。“女人就会多愁善感的胡思乱想。多说无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拥有最好的。”

“哼……”若涵低哼一声,“恐怕到那时候,你会身不由己,顾及不了我一个。”

胤禛眼神诧异,仿佛想看透她的心,他厉声说:“若涵,你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好像你知道将来的我会发生什么似的。”

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她不能说。改变历史的罪过她承担不起,或者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

溢出笑容,若涵调侃道:“是啊,我是仙女你信不信。”这话也问过十三,他可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胤禛面­色­­阴­沉,皱眉道:“别胡说,还仙女呢,我看你就是个小妖­精­。”

若涵苦笑。他多疑、傲慢、霸道、冷漠,对任何人都持怀疑态度,包括对她。而胤祥却会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她,这点上两人就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就当我是个妖­精­好了,四爷不怕么?”她眼眸秋水萦绕,媚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不怕,孙猴子再厉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是。”他的心情似乎好了点,揽住她的腰身,抵上她的额头。“你是我的,这辈子都不放开。”

“胤禛,容我提醒你一句。我说过了,只要你的爱不变,我就是你的。”

胤禛嘴角的浅笑冻结,每当他沉下脸不悦时的表情就会叫人觉得毛骨悚然。“变得定义是什么?”

若涵在现代早已见惯各种各样的恶人,所以胤禛的强悍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她靠近他的胸膛,叹道:“你的过去我无法阻止,我的过去你也未必知晓,我们都要重新来过不是么。你许我再不娶妻,我姑且信你,只不过……别让信任变成了辜负。”她想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了了,他不是傻瓜,应该明白她的意思。如果他变心,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不带半点留恋。

“不会,我纵有万般不得已,必不会辜负你。”

他的话语郑重而深情,差点,只是差一点就能让她完全爱上他了。可惜她沈若涵不是无知少女,更不会让爱冲昏头脑。

“行,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去证明。”

情yu的味道

德妃赏了晚饭后,胤禛送若涵回到暗香小筑。

惠珍准备了洗漱水,若涵瞧着她忙进忙出的样,瞥了一眼半躺在贵妃椅上闭目惬意得很的胤禛。

“我说,今晚你不回去府里?”

胤禛睁开眼,笑道:“赶我走呢?爷都两个多月没见你了,你还不好好的伺候我。”

“想找人伺候!你府里有的是人巴结着伺候你呢。”若涵示意惠珍先去休息吧,惠珍点头便退了出去。

“瞧你,又来了。别总想着惹我,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胤禛­干­脆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镜子里望着正卸妆的若涵。

若涵略微抬头,看见他怔怔的目光,轻笑道:“看傻啦,还是几月不见都忘了我长什么模样了。”

胤禛拿起台上的梳子,轻柔地梳理起她的乌发,嘴角勾起,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不论我走到哪里,心里都藏着你,所以……不会忘。”

他怕是从来没有替人梳过头吧,不过看着倒也不是太生疏,起码没有扯疼她的头发。‘沈若涵’的头发又长又顺,乌黑­色­的透着光泽,不像她在现代的发型,一头蜜棕摩卡­色­的卷发那般成熟。

若涵捉住他的手,夺下梳子快速地梳了几下就作罢。“行了,你不是­干­这活的人。”

他笑而不语,开始细致地抚摸她的脸蛋,像是呵护一件珍品般的温柔。

“不想知道我几个月去了哪里?”她是个聪明女人,他不说的,她从来不过问,可是有的时候他却恨死了她的识趣,更希望她和普通女人一样的追问他,起码,这样他才会觉得她是念着他的。

“听十三说了,你去了福建和湖北。”

“你自己就不想问我?”

若涵听着他固执的发问,于是问道:“你究竟去­干­什么了?皇上才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去那里吧。如今国泰民安,水患天灾全都没有的,跑那么远也不嫌累得慌。”

胤禛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颇为高兴地说:“我收了两个人,他们的文韬武略我很是欣赏。”

果然如此,那两个人就是戴铎和年羹尧吧。只不过若涵不明白他为何要告诉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故作玩笑地问:“你也需要谋士?为什么?”

胤禛显然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下一刻搪塞道:“如今皇阿玛让我尽心辅佐太子,我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皇阿玛是最讨厌我们这些阿哥结党营私的,但……”

若涵听他说得吞吐,便替他说道:“但,如果连地方上都没有一个的话反而会惹来皇上疑心对不对?”

胤禛眼神一沉,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会看的如此透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别给我和你带来麻烦。”

烦人呢!明明就是这么想的,被人点穿了却恼羞成怒。若涵淡笑道:“你还是对我防备着的不是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你大可以不必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

“不,不是……”胤禛握住了她的手,沉声说:“很多事你不懂。”

不懂?笑话!她比谁都知道得多。

“好多回都听胤祥抱怨了,说太子过分骄纵,­性­情暴戾,平时对臣子稍有不从便任意殴打,其侍从也肆意敲诈勒索,仗势欺人。他犯了过错就让八阿哥顶罪,你和胤祥的功劳却被他夺去邀功。”

“你别听胤祥说的,下回我可要好好说叨说叨他,这些话和你我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见,得罪太子是小,指不定还要让皇阿玛责罚。”

“胤祥年少气盛,如今又得皇上宠爱,难免有些心思,你多提点着他点。”比起胤禛若涵更担心胤祥。毕竟胤祥母妃早逝,宫里没有外戚扶持的阿哥地位自是比不得别人的。况且胤祥疾恶如仇,加上康熙现在十分的宠爱他,保不齐他也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念头。

“心思?”胤禛朝她投去探究的目光。

若涵笑笑,淡而化之的伸出手抚去他眉宇间的纠结。“胤禛……难道你就没有那个心思?”

他浑身一震,猛地拉下了她的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必恼,你心里所想的,他日……必有所成。”

胤禛眯起危险的眼眸,压低了声音问:“你为何有此说法?”

若涵投入他怀抱,玉手轻轻抚着他绷紧的胸膛,“是你的逃不掉,只需忍耐。”

“忍?我不正在忍么。”他一语双关的开口道。“那么……告诉我,你想我要忍到何时?”

她离开他的怀抱,却又被他一把拉回原处。“不会太久的,换崽久……?

胤禛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后背。“若涵,你是否太高估我了?老八他们怕也是有这心思的。”

“他?”若涵脑海中泛起那个白衣飘飘,儒雅俊逸的男人。可惜,如此风雅的男人终究是历史上的一颗尘哀。

他听见她略带嘲讽的轻哼声,不耐地说:“他什么他?何时你说话也吞吞吐吐的了。”

“我只说两个字……”她附耳道:“良妃!”

胤禛愣了愣,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后低头重重地吻了下她的­唇­。“女人太聪明不好。”吻即止,双手的探索却开始四处惹火。

“爷不喜欢我的聪明么?”若涵嘤咛一声,吐气如兰、气息不稳。

“别喊我爷,我讨厌你喊我爷。”他细细地噬咬着她的下颚,渐渐的往下吮吻进她的胸口。

“我却喜欢,四爷……”肩膀一凉,绫罗从眼前飘散落地。

他的眼眸再次温柔,少了凌厉,多了欲望的烈火。

“好,那……今夜就伺候爷吧……”

­唇­舌的纠缠湿热而急切,肌肤的触碰火热且战栗,还有时不时不知从谁的咽喉里发出的诱人低喘挑逗着彼此。

若涵接受着他的调情,抬头,柔润的红­唇­轻轻扫过胤禛那薄削却刚毅的­唇­角。他对她崭露狂野,每当此刻,他的眼里会有她一抬眼就能看见的柔情。

他对他府里的那些女人想必也曾这样过吧!胤禛不是个被感情左右的人,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暖床和生儿育女的工具。他的心不会放在千娇百媚中,而是那大好的河山。

对于她――他只想征服。

若涵思及此,推开他一点,一个翻身将激|情肆虐的男人反压在身下。

“爷不是让我伺候吗,可是爷未免太急了点。”

她娇媚地笑,右手沿着那漆黑的双眼、挺直的鼻、棱角分明的下颚一路游移着,感觉他的肌­肉­开始绷紧,肩颈突出流畅完美的线条。光滑结实的胸膛起伏开始加剧,当指尖绕着他的小腹反复打着圈时,耳边听闻到他一声难耐的低吟。

以­唇­带手,湿润的­唇­点点浅尝,满意地听见他呼吸的粗嘎。

“你这个——小妖­精­”当掌控住他的火热欲望时,他再也克制不住的沙哑低喊。

望着被欲望燃烧的扭曲的俊脸,若涵却在此时松开了手。

“爷对若涵的伺候可满意?”她趴伏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欲求不满的黑脸。

他捻住她丰满的酥胸,缓慢到急躁地揉捏着,“又想玩儿什么花样,现在爷可没空理这些。”

一个天翻地覆,若涵被拉到了他身下,迅速的被他翻了个身。“小丫头,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掌控的,你玩儿出来的火得自己好好的灭。”

若涵将脸埋入枕间,枕头里她加了一些­干­燥的丁香,闻着像是□的味道。

他的手绕到了身下,辗转挑逗着她的丰盈,不时捻起樱红惹来她剧烈的摇摆,最后紧握住她的纤腰。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拂了上来,烫的像是催|情的毒药。“胤禛……”她喘息,颤抖着了下。

“这样就不耐了?”

­唇­舌不依不饶地贴合在她背上到处磨蹭、沿着每一寸脊椎反复地啃咬舔吻着而下,直到占据那最柔软粉­嫩­的神秘。

“呜——”呜咽声逸出­唇­瓣,又突然被他的口吞没。

在耳垂和鬓角流连不去的火热让她迷醉,此刻的若涵彻底的瘫软,顺从的被他抱起腰身。

他粗暴地进入,惹得她弓起身子欲向前逃离。他不许她半点的抗拒,扣紧后蛮横冲刺。

贪欢……贪恋……人世间男欢女爱的原始欲望在黑夜中悄然绽放――今夜,注定无眠。

××× ×××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七夕――也就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情人节,也可以称为女儿节或是乞巧节。七夕兰夜无非就是进行一些拜月、乞巧、庙会的活动。熙熙攘攘的集市也在今夜喧腾起来,到处是出游逛庙会的年轻男女,墙根屋角、大街小巷无不人头攒动。市集和沿街的铺子屋檐下挂满了各­色­各式的花灯,多以鱼虫、花卉和飞禽为题,一盏盏彩纸扎就的灯面上还写着灯谜,引来不少才子佳人驻足观望。

“若涵,你可知这灯谜又作何解?”景庭指着那一盏盏玲珑剔透颜­色­艳丽的花灯问。

若涵拿起小摊贩上的一盏莲花灯,轻笑道:“灯谜又名文虎,猜灯谜亦称打虎。谜语在春秋时叫“言隐”、“隐语”、“廋辞”;在汉时叫“­射­覆”、“离合”、“字谜”;在唐时叫“反语”、“歇后”;在五代叫“覆­射­”;在宋时叫“地谜”、“诗谜”、“戾谜”、“社谜”、“藏头”、“市语”;在元时叫“独脚虎”、“谜韵”;在明时叫“反切”、“商谜”、“猜灯”、“弹 壁”、“弹壁灯”、“灯谜”、“春灯谜”,不知我说的可对?”

景庭朗声一笑,夸张的作揖道:“小生甘拜下风。”

惠珍听得一愣一愣的,拉着若涵走到了一排花灯下,指着一盏走马灯说:“小姐,那这字谜是什么意思?刚才我瞧了半天都没猜出来呢。”

景庭和若涵还有淑珍走过去,几人朝那灯面上看了看。一面是喜鹊报春,另一面上写着“孔雀东南飞”(打字一)。若涵和景庭思索片刻,心中了然的一笑。

景庭率先夸赞道:“这出谜的人倒是难得,这种谜贵在谜面典雅,技巧自然,废弃和撷取部分无斧凿痕迹。”

“少爷,难道你猜出来了?我怎么就想不明白?”惠珍看着灯谜发呆,想了半天只好拍拍自己的脑袋。“啊呀,我太笨了,姐,你猜出来没有?”

淑珍总是乖巧安静的样子,她淡淡一笑,看向若涵。“我想小姐一定猜出来了。”

卖花灯的小贩见状,胸有成竹的说:“两位公子、小姐,如果猜出来了,这花灯就送与你们,分文不取。”

若涵听后笑起来,揶揄道:“如果这样你的生意怕是没做成还要倒贴钱不可。”

小贩涨红了脸,这灯面上的谜都是他请乡里有名的才子、秀才想的,断然不会轻易被人猜到。“小姐,我说话一言九鼎,只要是你们猜出来的我都送给你们。”

景庭含笑摇着头,暗替小贩不值。只听若涵开口道:“好,你听好了。孔雀东南飞的谜底就是一个“存”字。”

小贩呆愕,挠着脑袋,不明白自己的谜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人解开。

若涵怕他不服气,于是解释道:“孔雀东南飞”的面句原是一首著名古诗的题目。谜面别解为:“孔”字之东部立划“折”和“雀”字的南部笔画“佳”都“飞”了,剩下“子”和“小”,如此以来,不正好是个“存”嘛,不知我解的对不对?”

小贩这回没辙了,只好拱手奉送上花灯。景庭见这小商贩怪老实的,还是给了一钱银子,他死活不要,非说愿赌服输。

正当和小贩商讨时,灯火阑珊处若涵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十几米之隔的地方站着一位紫衫女子,正在四处观望着什么。

若涵放下手中的花灯,定睛一看,那女子赫然是--素素!

她正惊讶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她,景庭轻轻拍了她一下,问道:“怎么了?”

若涵急忙将花灯塞到他手上,“我看见一个朋友,去去就来。”说完,不等景庭开口,她便朝着那紫衫女子的方向走去。

人潮汹涌,若涵努力地踮脚朝前看着,目光始终牢牢地盯在前方的人儿身上。

穿过了市集、走过了几条热闹的巷子,连着拐了几个弯后,那紫衫女子竟然没有了踪影。

若涵心里泛起嘀咕,按理说她不会跟丢人,有那么多年的赏金猎人经验,如果连个小小的女子都跟踪不上,那就别混了。于是她朝四下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左侧是胡同尽头,而右侧隐约闻到一股香烛味。今个儿是庙会,一定有很多的人焚香祷告,她料想右边一定有朝拜的地方。

若涵三步并作两步朝右边那条小巷子走去,走出不到三丈的距离,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大块空地上有颗高大的银杏树,繁密的枝头挂满了人们祈福和求神而抛上去的彩头,火红火红的一簇簇垂挂着,煞是好看。

树边有座类似于庙的建筑,若涵走近一看,门口的漆黑匾额上写着‘月老祠’三个大字,原来这是座供奉月老的祠堂。

或许是因为这所祠堂建造的太僻静处的关系,人并不太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位­妇­人带着自家的姑娘来求姻缘。本来乞巧节就是为青年男女开设的庙会,在庙会上未婚的男女各自可以倾诉爱慕之情,寻得良缘。月老专司姻缘,掌管着天下痴男怨女的红线,所以乞巧节是非要拜一拜他的。

若涵走入祠堂内,正有一对少女在求签问卜,于是她上前问道:“请问,我在找我的一位朋友,人多走散了,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衫,个头和我差不多。”

其中一个少女伶俐的笑说:“你说的定是刚才那位姑娘,看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她要捐助善款修缮这月老祠,所以被迎进厢房了。”

若涵答谢过两位少女后,转身退出了祠堂。

转了一个圈,若涵终于看见了月老祠的后门。刚才祠堂内人员众多,又有负责添置香火的小厮,她当然是不能随便进入内殿的,所以才想出来碰碰运气。一般这样的祠堂都会设置后门,专门方便那些想求神拜佛,却又不愿意抛头露面招摇的富人使用。

后门关得紧紧的,若涵拿下一枚头上的发饰,在门缝正中一点点缓缓往上拨,直到碰到了一点障碍物,想来一定是门闩的位置,她用力往上一挑,听见细微的一声“吱嘎”声,门便轻而易举的开了。古代不比现代,无法用各种各样的武器防身。此时的大清只有从外国进口的火枪,数量不多,多做观赏用,而且体积大且笨重,带在身上十分的不便。好在若涵熟悉各种小型暗器的制作,特意去了远离京城的铁匠铺打制了一些便于携带,又不会引人怀疑的武器,这枚专用来开锁的发饰就是其中一样。

她将发饰重新Сhā回发端,小心地开了门。祠堂后殿安静得很,左侧是一个跨院,由月牙门连着,右侧只有东西各一座厢房,此刻唯有东厢房里透出一点灯火。

她悄声走到厢房外,朝里窥视。目光巡视了一圈后,一道紫­色­映入眼帘。耳边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公子请放心,一切都顺利。”

这声音……

若涵听闻后一惊,这声音异常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见过,尤其是说“公子”两个字的时候。那么,究竟是哪里……

她沉思片刻,顿时睁大了双眸。

不错!这个声音她的确听过,就是出自夕湄被杀的当晚,岫云烟里那个戴斗笠的神秘女子。

她再次仔细地瞧了一眼,面­色­随即凝重起来。

这个紫衣女人不就是素素嘛,难道她也穿越了?还是……她只是一个和素素一模一样的女人?

疑点重重,若涵屏息继续听下去。

一个男­性­好听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邪­性­。“做得好,你可别让我失望,不要到头来和夕湄一样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公子言重了,我怎么会和那个贱人一样呢。”紫衫女子轻声软语,格外温顺。

厢房外的若涵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已经有了个底。紫衫女子就是当日那个戴斗笠的女人,而这个男人……恐怕就是柳妈妈口中的千鹤公子了。

借着灯光,若涵小心翼翼的试着开了下窗户,没想到窗户竟然没有拴上,透过窗缝,她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金­色­的面具。

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那张妖冶诡异的面具依然让若涵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能戴着面具保持神秘的人必然就是那个凤千鹤了,只不过像素素的紫衫女子约莫也不是等闲人,否则怎么会让千鹤公子亲自来联络。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凤千鹤将女子搂入了怀里,面具后的目光勾魂而魅惑,只听他轻笑说:“以后你就不用来这里了,省得被人发现,安心做你的二小姐。”

“是,公子,那……解药呢?”

“解药?呵!放心,到了时候我必然会让神医替你送去,你只要替我办好这趟差事,以后随你去哪里。”

“那先谢过公子了。”女子勾住了凤千鹤的脖子,红­唇­贴上了他的嘴。

“看来我没白教你,否则也不会舍弃夕湄了。”凤千鹤话落,双手已经撕扯开她的衣衫,露出白皙完美的背部肌肤。

若涵抓紧时间印证那女子的身份,果不其然――她的脖子后有一个不易发觉的纹身,那是盗墓人才有的印记。

素素!她果然也穿越到了三百年前的大清,可是她为何会和千鹤公子搅和在一起?

早在第一次见面若涵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能黑吃黑的劫下货物,继而迷惑住老鬼得知红楼的下落销赃,光凭这几点就看出她城府之深了。

此刻厢房内已经是声声­淫­靡之音,男子重重的喘息声混合着女子似泣似诉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若涵正欲合上窗户,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的缘故,竟然不小心碰到了窗台上的一盆花。

不好!她还没做出反应,屋里已经­射­出几枚飞镖,和上次一样的匕首,这下她更断定紫衫女子就是那个杀死夕湄的神秘斗笠女子,也就是素素。

逃是来不及了,先不说素素,那个凤千鹤的武功一定是非常高强的,如若硬碰硬,她一定不是两人的对手。

只好赌一赌了!

她眼尾瞥见东厢房是连着抄手妙廊的,然后旁边还有一个院落,两院相连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门,门上有个长宽差不多一米五左右的纜­乳­埽于是她借着墙壁的外力,拿出攀岩的本事来,火速的攀爬上去,用四肢分别占住四个角,背部紧贴住天花,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屋檐的­阴­影中。

“谁?给我出来!”

凤千鹤已经披上了衣衫冲出了屋子,素素紧跟其后,她走到院子中,看了看屋顶,接着又扫视了一遍院落。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踪你?”凤千鹤语气明显有着不悦,原本妖娆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戒备。

“不可能,有的话我一定会发觉的。”

凤千鹤冷眼瞥了开口辩解的素素一眼,她立刻胆颤的垂下头,没有了刚才的妩媚和柔顺,满脸只剩下惶恐。

“公子,也许是猫儿捣乱。”她小声地说。

凤千鹤目光如炬地瞧了瞧周围,没有一点可疑的气息,难道真是他过度谨慎?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人起了疑心,那里不比岫云烟,你走错一步我就白费了这一年多的安排了。”

“是,我立刻回去。现在还没见到那个人,只和底下人熟络了些。”

“你对付男人的那些本事都到哪里去了,我要你尽快取得他的信任,懂了没有。”

“是,素素会尽力的,请公子宽限些时日。”

“回吧,你先走。”

“素素别过公子。”

若涵听见脚步离去的声响,于是探出一点头。院落中只剩下了凤千鹤,月光下那张金­色­奢华的面具透着金属­色­的寒光,使她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蓦地,那双鬼魅的瞳仁突然朝屋檐看来,若涵急忙缩回头。这个男人,像鬼似的邪气,隔着老远就能感觉那冰冷­阴­森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那诡异的气氛让人憋得慌。此刻她心里面想到最怀的打算,如果真被这个人发现了,她该怎么办?打肯定是打不过人家的,逃……能逃得了么?

“最近的野猫真是越来越多了,好好的不待着,非要弄出点什么事儿来。”

凤千鹤慵懒的嗓音从空荡漆黑的院落里传来,仿佛那悠远的魔音在耳畔缭绕。

若涵憋着气一动不敢动,可是支撑的四肢却渐渐感到了酸麻疼痛,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要是再不走,她唯有一拼。

默默数着数,只十下却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世纪般那么艰难。终于,四处安静下来,原本从厢房透出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四周漆黑一片,若涵稍许探出头,院子里早已没有了凤千鹤的身影,东厢的灯也灭了。

她跳下来,吐了一口气,顾不得揉揉胀痛的手臂,快速的找到后门离开了祠堂后殿。

若涵回到庙会上时,景庭和两个丫头还在老地方等着。

“你去哪儿了?”景庭见她不住的揉着手臂,不明白她刚才都去­干­什么了,以为她的手受了伤,于是顾不得礼节,握住她的手反复端详。

若涵不露痕迹的想缩回,谈笑自若地道:“我没事,刚才看见一个熟人,没想到追上去一看原来认错人了。”

景庭神态凝重,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不放心,他明明感觉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像是做过什么重体力活似的。

“真的没事?”

“你好罗嗦,真的没事。”若涵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以防他继续追问,于是­干­脆挽着他的手臂说:“行了,还有好多地方没玩儿呢,别浪费时间了,快帮我找找,有没有捏糖人的,从小就喜欢看那个。”

景庭的心弦产生了一种甜丝丝的幸福的悸动,仿佛有一枝桃花盛开般的清新、快乐。他喜欢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仿佛整个喧闹的街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确实,他的眼里看到的唯有她。

而此刻的若涵却被那接连而来的谜团所困惑,最让她心绪难平的是和她一样穿越而来的素素。

她想知道,素素和凤千鹤究竟有什么­阴­谋!?

针锋

翌日,若涵来到了四贝勒府,一来是为了告诉胤禛月老祠的事,二来也看看长久不见的那拉氏和弘晖。可巧了,胤禛刚好有事不在府里,仆人直接将她领去了福晋居住的东厢。

弘晖刚下书房不久,在屋里吃着­奶­饽饽,一见若涵进门,顿时开心得冲了上去。“若涵姐姐,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若涵被小家伙冲过来的力道弄得退后了一小步,低头一看,弘晖比年前要看着高出不少,小孩子的身体果然长得快。她作势抱起他,吃力地笑说:“弘晖长高了,再下去姐姐可抱不动了。”

“姐姐,今个儿我作了首诗,师傅可夸我了,说我比其他人都作得好。”

“嗯,弘晖真聪明。”

“晖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姨,别姐姐长姐姐短的没大没小。”那拉氏也迎了上来,笑容可掬的抱着弘晖下来,随后拉着若涵的手做到炕上。

若涵听得此话,微微愣了愣,看来她是知晓自己和胤禛的事的,所以不愿意让弘晖乱了辈份。其实那拉氏也算是个玲珑人,那份心思不是常人可比,难怪胤禛虽对她没有爱意,但是也相当的敬重。

“没事儿,喊姐姐不是显得年轻嘛。”若涵这么一说,弘晖的小脸就笑得更欢了。

那拉氏拿出帕子替弘晖擦去嘴上的饽饽屑,提醒道:“你不是吵着去看弘时弟弟嘛,快些去吧,迟了弟弟可就要午睡了。”

弘晖拉了拉若涵的手,怕他一离开她又要走。“姐姐,你可等着我回来,不许偷偷走。”

还真是孩子­性­子,不过偶尔透露出的一点小小霸道倒是像极了四爷。

“好,我不走,等着你回来,快去吧。”

弘晖这才乐呵呵的别过那拉氏由侍女带着出了屋子。

“妹妹,孩子小,你别介意。”

“哪会呢,弘晖可聪明着呢,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那拉氏笑说:“爷兴许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妹妹就在姐姐屋里唠唠嗑。”

其实若涵觉得面对那拉氏时真的是没有什么话讲,偏偏人家对她还上心得很,也不好过分疏远。

“妹妹,你觉得咱们爷怎么样?”

若涵一怔,刚到嘴边的茶盏也顿了顿。她这话问得可忒有学问了,不说爷怎么样,不说四爷怎么样,偏说咱们爷怎么样?这不明摆着在她面前没有避讳什么嘛。

她笑,回应道:“四爷自是好的。上忠孝秉承,下持家有道,勤勉敬业,百姓中口碑颇高。”

咬文嚼字她也会,就和福晋玩儿一回太极也未尝不可。

那拉氏抿嘴笑了,“妹妹这话说的,那是大义,我是问……”她复又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妹妹不比我们这些女子,想的做的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爷恐怕也是最欣赏你这一点。”

“福晋……”

若涵刚想开口,那拉氏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妹妹,我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我喜欢你,看着你就像看见十多年前的自己。既然是爷喜欢的,我必定会爱屋及乌。你是个明白人,理儿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寻思着吧,爷待人从没有这般的。”

“福晋,我和四爷……其实我们……”若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她和胤禛之间的复杂关系。

那拉氏温柔地笑笑,轻声细语道:“若涵,你救过晖儿的命,所以我才没把你当外人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时间可不等人,妹妹的年纪也不小了,府里爷的子嗣又少,皇上和娘娘都指望着这府里多多的开枝散叶,如果你入了府,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子那样的关护,万万不会让你受气。爷有次喝醉了,他说为何他要娶那么多的女人,我想这也是妹妹心头上的结吧。”

那拉氏的心果然和明镜似的,若涵不禁懊恼,你说胤禛这人,喝醉就喝醉吧,还说什么醉话。

“若涵怎么敢。”她笑得有点冷淡。事实上她就是敢了,就是想了。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难道连抱怨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四爷他心里苦,生为皇家子嗣,比不得民间人,他有他的责任。想当初我未进门,府里就有了宋格格还有李氏,我也怨过、恼过,可日子还得过不是。成婚不到一年,皇上又赏了格格武氏,接着是耿氏,前年不又有了钮祜禄氏!如此反复,我还怨的过来么。你嫁给他一天那一生就是他的人了,何苦为难自己。”那拉氏娓娓道来,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贝勒府的生活果然已经将她的意志消磨殆尽了。

若涵神­色­黯然,她很想告诉她,她不是她,也不会学着认命,她的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拉氏挤出一个微笑,啐道:“瞧我,平白无故的说这些陈年烂芝麻的事儿­干­嘛,惹妹妹不快了吧!”

若涵赶紧摇头,“福晋待若涵好,若涵知晓的。”

“我想妹妹也是个大度的人,定然不会为了这等子事给爷添堵。”

那拉氏什么意思?是不是让她别再固执,乖乖的嫁给胤禛?

若涵心头茫然一片间又听得那拉氏无意识地说:“要不是拖的久了,那年家二小姐也不会进京了。”

若涵顿时一怔,那股淤积在胸口的不快也慢慢地溢到了嗓子眼。年家二小姐不就是历史上年遐龄的女儿,雍正的后妃年氏!

她按捺下不适,镇定的仿佛是拉着家常。“年家二小姐?这四爷府里又要添新人了?”

那拉氏一脸懊恼­色­,当下怪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说了出来。“妹妹别多心,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什么新人啊,那位年小姐也就是上京城来玩儿的。他们一家原是府里的包衣奴才,现在他家二公子年羹尧又跟着四爷,所以……”

这是胤禛的计策吗?他一直是个颇有心计的人,凡事都会细心观察,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动声­色­。想是他对皇位的归属也开始窥测风向,暗藏心机。笼络年羹尧只是第一步,为了安抚、同时表示对年家的重视,所以才会娶年氏为妻。

奇怪了!她不是应该觉得难受的吗,为何脑子里空空的什么感觉都不复存在。

若涵轻笑,盯着那盏茶杯出神。“福晋,您别瞒我了,刚还不是劝我别在这种事上让爷担心嘛,我不会,您放心好了。”

那拉氏带着满目疑虑地瞧着她,柔声安抚道:“若涵,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四爷是身不由己。那亲是早就定下来的,皇上也允了,只等年氏到了岁数参加秀女就指婚。四爷没告诉你,不正是说明他心里念着你,怕你想不开才没说。”

念着她!怕她想不开!哼,他不是太高估自己,就是太看轻她了。若涵漠然勾起嘴角,面庞冷若冰霜。该来的总会来,历史上那个最受雍正宠爱的年氏终于登场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妒忌,而是深深的不安。

正在此时,门外的一个下人来传话道:“福晋,爷已经回来了,刚才去了东书院。”

“好,你去回爷,就说若涵姑娘来了。”那拉氏一言后就让若涵制止,她朝那拉氏福了福,“若涵自个儿去就行了。”

那拉氏原本还想嘱咐什么,可还是止了口。“那你去吧,若涵,把我刚才说过的话记住。”

“是,若涵铭记。”

若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东书院的,等来到了书院门口才觉得仿佛有了点知觉。

高无庸正守在门口,瞧见她来了刚想大声禀告,却让若涵一个冷厉的目光给镇了回去。

“沈姑娘,您来啦,我这就回禀爷,爷正忙着呢。”

“不用,我自己进去。”若涵打断他的话。

高无庸面露难­色­,伸手竟然挡在她面前。“姑娘,莫要为难我了,还是我通传一声吧。”

此时,从屋里传来女子娇弱黄鹂的声响。

“四爷,这是我为您煮的莲子羹,你尝尝好不好。”

“四爷,福晋说您最爱吃桂花糕了,我特意跟厨子学的,做的不好您可别笑我。”

若涵冷笑一声望向高无庸,难道这就是胤禛正忙着的事?

高无庸额头已经有了冷汗,只得讨好的咧开嘴笑。

看来胤禛写意得很啊,美人在旁,又是莲子羹又是桂花糕的。若涵不知道哪来的脾­性­,一把挥开高无庸的手,然后推开了房门。

“是谁!爷不是下了令不见任何人。”里屋传来胤禛的怒声。

当胤禛看见来人是若涵时,他的身边还依偎着年氏。

若涵笑得分外张扬,直直的注视着他,没有半点的愕然或是不悦。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个年氏的时候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素素!!

素素看见若涵的一刹那也花容面­色­,狭长秀气的眉眼满是惊愕。

怎么会是她!

怎么会是她!

同样的疑问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就像暴风雨中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的­阴­霾。

胤禛推开了年素筝,站起了身问:“你怎么来了?”

若涵看他走向自己,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胤禛沉着脸,回头对年素筝说:“你先下去。”

素素错愕地看着他,不过很快温柔的一笑。“是,爷。”

“慢着。”

若涵的声音让胤禛没来由的一慌,他揽住了她的双臂,压低了声音道:“等下再和你解释。”

若涵看了他一样,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那冷然的目光让胤禛惊得松开了手。

胤禛他究竟知不知道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年素筝!也许真正的年素筝早就被素素和千鹤公子暗杀了,他竟然将她接进府里来,那等于是安了一个定时炸弹。若涵这才完全清楚了,原来千鹤公子让素素监视的人是就是胤禛。

素素同样犯着嘀咕,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和红楼沈若涵如此的想象,除了身形不同外,其余的如出一辙。原本胤禛对她的讨好与温存并不抗拒,可是她一出现,他马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而且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

她究竟是谁!?

若涵悠然一笑,走到了素素面前,赞道:“这位妹妹好相貌呢,怎么从来没见过?四爷也不介绍介绍。”

素素垂首避开她的目光,一副我见犹怜的羞怯样,轻声细气道:“我叫年素筝,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沈若涵。”

若涵说出名字后捕捉到素素眼中的一丝惊讶和惶恐,随后浅笑即止道:“姐姐的名字可真好听。”

若涵真想替她鼓掌。不简单呢,她还真是够镇定的,即便看到了她也掩饰的滴水不漏。

“行了,你下去吧,和福晋去学学女红。”胤禛在一旁发话了,素素才请了个万福退了出去。

“何必让人家走,我还想和这位妹妹好好聊聊呢。”若涵凤眸一瞟,眼底噙着讥讽地笑。

胤禛见没有了外人,不管不顾地搂住她。“你听我解释。”

若涵想挣脱,他更是抱得紧了些。“年羹尧现在一门心思的为我办事,我不得不做出一些承诺来牵制他。皇阿玛现在对他也很是看重,年氏是他老人家许了的,我没有办法。”

借口!都是借口!什么叫没有办法!什么叫年氏是康熙许的!他当她是傻子还是三岁小孩。

若涵自嘲地笑起来,她这样子让胤禛的眼眸更是暗了几分。

“若涵,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心疼。”

她止住笑,很快平静下来,恍惚地点头:“我懂,我知道……”她的确是再清楚不过的,可是以往的日子她都在自欺欺人。年氏嫁给胤禛是历史,不是她不想或是她阻挠就能改变的。可他为什么还要瞒着她,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

胤禛惊讶万分,以为她想开了,于是面上有了丝笑容。“你真的能够理解?”

若涵掰开他的手指,因为他握得实在用力,很疼,那疼她不愿意受。

“能,我当然能理解。”

她脸上那份沉静和冷漠让胤禛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不知所措。

若涵原本想说出年素筝是假冒的话来,可是在现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胤禛只会当她是因为妒忌而无理取闹,还可能想成她是气急攻心乱了心智。她不会白白让素素有机可乘,需另想办法警告胤禛。

头好晕,刚从那拉氏的房里出来后就一直觉得头痛欲裂,现在更是如此,她完全没有办法理清思绪。对,她要离开这里,这里的空气每呼吸一次心就会抽痛一下。

若涵转身朝门口走去,胤禛拦住她。“你要去那儿?”

“回去……”

胤禛看着她忽然苍白的脸,急着探上她的额头,那冰凉让他吓得缩回了手,担忧的神­色­顷刻显露。“你病了?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我让太医来看看。”

她能有什么病,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着急样又是表演给谁看!若涵­干­脆地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要说不舒服都是这个贝勒府给闹得,她每次来都会觉得不适,今天尤其严重。看来她果然和这个地方犯冲。

他再次拉住一门心思想离去的她,自责地说:“若涵,你为什么不闹?为什么不骂我?别这样好不好,哭也好,骂我也罢,只是别这样。”

若涵注视他,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四爷,您说什么呢,若涵为何要骂您呢?”

胤禛捧着她的脸,苦恼地开口:“等年氏进了门后,我就去求皇阿玛也给你抬个侧福晋好不好?我专宠你一人,不去碰她。”

“四爷说笑吧……”若涵笑起来,好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玩笑。随即,她云淡风轻地说:“四爷可记得对我的承诺?”

胤禛的面­色­霎那比她的还要苍白,猛然抓紧她的双臂,大声吼道:“你想都不要想,你是我的女人,今生就注定是我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带回我身边。”

若涵叹息一声,“四爷何必执着呢,既然您认命就该做出认命的样子,强求来的有什么好。”

“难道你能割舍下对我的感情?”胤禛钳制住她的下颚,愤然道:“还是你心里根本就不在乎我?”

这就是男人,即便是他错,他都可以口若悬河的说成是你的不是,把自身的错误转嫁到他人的身上。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认错,皇子的尊贵身份不允许他认错,所以……错的是她,一开始就是她。她不该放任自己爱他,不该天真的以为能够违背历史的轨迹。

“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不会离开你……”若涵硬生生地再次掰开他的手,几乎用了所有的气力。“如今……四爷,是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往后,便不再信了。若涵很识趣,四爷也不要做那背信弃义的人。”

“冥顽不灵!”胤禛狠狠的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来,震怒道:“你以为我愿意么,我尽心的哄你,有什么赏赐都不会忘了你那一份,比对府里的任何女人都要呵护备至,你还要我怎么做?沈若涵,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把年氏赶回去,然后驳了皇阿玛?”

头越来越疼,他为什么还要在她耳边瞎吵吵。难道他不烦么,他不烦她听着也烦对不对。到现在了还要折磨她,也许他生来就是为了折磨她的。

不,她不要再听那些无谓的辩解,没有意义,都是陈词滥调而已。

“够了!”若涵突然大喝一声,把对方给震住了。

“四爷,别做让我瞧不起的事。”她深深凝望他,“为什么要把我说的好似千古罪人,说的和那些不明事理的泼­妇­般不齿。我算什么!其实……你的眼里只有江山不是么!”

胤禛惊得失了魂,跌坐在了左侧的炕上。他痛苦的以手支着头,沙哑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理直气壮。“你浑说什么。”

若涵看了他一眼,走到了门边,在打开门前还是问了一句。“四爷,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吗?”

胤禛蓦地抬头,不解地看向她。可是,只看见门合上时轻扬起的一片衣角。

她真的对他死心了么?为何走的那么决绝和坦然。

走出屋子的若涵抬眼望了望蔚蓝­色­的天空,可是她的心此时却不像这天空般那么纯净透明。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呵!原本一直觉得这话太直白,也俗得很。可是如今……怕是要印证了。

不远处的海棠树后人影掠动,若涵警觉地朝那里看去。

只见素素掩在花丛后,峨眉深锁、娇柔可人。好一张空灵柔美的皮相,倒是会让男人爱怜到骨子里去。或许,胤禛要的就是这种女人吧。

若涵与她对视着,她的目光同样复杂而多变,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终于,她转身,空留纤瘦的背影渐渐远去。

不速之客

“若涵,这么着急的让惠珍把我从府里喊来­干­什么?”胤祥一进屋就看见若涵爬在梯子上修补墙上的画,赶紧上前托着她的手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摔着。”

若涵被他一吵吵倒险些踏空一步,下了梯子才埋怨道:“我可没那么娇贵,你的大嗓门却让我吓掉半条命。这画时间久了,有些地方需要补补­色­。”

胤祥咧开嘴笑,“得了吧,你快给我消停些。我说你这里没个男人确实不行,我看……还是搬去四哥府里算了。”

他刚说完却见若涵面­色­一沉,随后满脸郁­色­的瞧着他。“我为什么要去四爷府?”

胤祥被她这么一问愣了,诧异道:“这不是铁板钉钉……”奇怪了,他怎么感觉到一丝火药味啊!对了,今天上朝时四哥的神情也挺古怪的,连皇阿玛问话都神情恍惚的没有听见。

若涵瞪他一眼,放下手里的画笔,拍拍手道:“少在那嚼舌根,没影的事。”

胤祥狐疑地瞥着她,问道:“你和四哥……你们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惹到他了?”

若涵怒视他,轻蔑地道:“为什么你们总认为是我惹到了他,而不是他有什么不对?”

“四哥……”胤祥摸着鼻梁,笑得有点讪。“这个嘛……”

“行了,找你来是有正事,不谈他好不好。”话越扯越没完了,若涵并不想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谁对谁错上,因为感情里没有谁对谁错。

“行,那说吧,找我什么事啊?不去我府里,偏偏把我喊这里来。”胤祥心里是估计着胤禛的,四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若涵早就是他的女人了,道义上来讲也就是他嫂子,还和过去一般总不太好。

“怎么?十三爷何时成大忙人了,是不是迫不及待的回家抱新娘子去呢!”若涵一言道破的揶揄。哪个阿哥府上没有暗哨的,他那里说事不安全。

“还指不定的事呢,怎么就成新娘子了,我娶福晋还能不请你!”胤祥朝沙发上舒适的一躺,翘起了二郎腿,平日里皇子的风范荡然无存。

“我可是听说在这届秀女里皇上会把兆佳氏指给你当嫡福晋。”

“嘿!你的消息倒灵通,是不是芷柔告诉你的?”

若涵拿起水果盆里的苹果慢慢削起来,不冷不热地说:“你在乎她说什么吗?”

胤祥嘟囔道:“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

“难道让你一个个的娶进门,不闻不问、欢天喜地的就算大方了?”若涵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胤祥一脸古怪地望向她,“你今天怎么了?尽说些不着边的话。我算什么,你瞧五哥还有九哥、十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就拿九哥来说吧,虽然还没有侧福晋,可好歹也有个十个八个的侍妾了。”

“听你的口气还挺羡慕的。”

若涵说着将削好的一整条苹果皮扔在一旁,胤祥笑着去接苹果,没料想她把苹果放在­唇­边自己就咬了一口,完全漠视他。

胤祥恨恨地盯着她嘴里的苹果,拿起另一只直接就咬了一口。“哼,自己自足。”

“我有什么办法,男人不都是这样的。皇阿玛赐的人你能不要?这三年一届秀女只有少数留在了宫里,这大部分的女子不都是赐给皇亲国戚做妻妾。”

若涵听他说得淡然且无奈,于是问:“那如果你真的爱上一个女人呢?如果她不想和人分享丈夫呢?”

胤祥怔了怔,似乎她的问题让他觉得难以应答。半天他才道:“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什么,我的身份不允许,地位不允许,不止我,我想包括四哥、五哥他们也是如此。”

若涵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胤祥的话的确说出了关键,他们身为皇子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些唾手可得或是已经拥有的东西,即便他们不忍、不愿,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如此,没有商量的余地。

“若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四哥不容易。”

若涵淡淡微笑了一下,“是,我知道他不容易。”所以,她不会让他难做,年素筝的事情要是能解决最好,以后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胤祥,你认识年素筝么?”

胤祥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她,沉思了下立刻知道了她刚才那些话的始末,于是关切地询问:“你见到她了!”

瞧他紧张的,好像她会大闹贝勒府似的。“昨天去见四福晋了,碰巧瞧见了她。”

“哦……”胤祥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没有什么不悦,于是试探着问:“看来你都知道了?”

“嗯,我去见四爷的时候她刚巧在书院里,四爷对我说了。”

难怪了!胤祥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四哥会那么失态,而若涵又问些莫明其妙的问题,原来如此……

“若涵,你想开些,四哥对你是真心的,他娶年氏是不得已。”

不得已!为什么男人就只会用这三个字当借口?

若涵冷淡一笑道:“我没什么,也能体谅他。”

胤祥稍微松了口气,含笑道:“你能明白最好,省得我替你们担心。”

“胤祥,你以前见过年素筝没有?”若涵心里明白素素也是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被利用去假扮年素筝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她和年氏长相相似。就好比她自己和‘沈若涵’虽然身形不太一样,可是这张脸却分毫不差。

“和四哥见过一回,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她也就四五岁吧,很胆小的一个小姑娘,听说身子骨不太好。”胤祥终于把苹果给消灭光了,若涵递上帕子让他擦手。

“那,她到了四爷府后你见过么?”

“见过,模样和小时候差不多,挺美的一个人。”胤祥嘻嘻一笑,讨好的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她美。”

“去,没个正经。”若涵勾起笑啐他。“我和你说正经的事,这事可大可小,你可别给我瞎白唬。”

“到底怎么了,说了半天你也没说个明白。”

听他抱怨,于是若涵将在岫云烟杀死夕湄的那个神秘女子,结合七夕那日在月老祠看见的情况对胤祥说了个仔细。当然,她省去了素素是穿越人的这点。

胤祥听完她的话硬是瞧着她发愣半天,那眉头纠结的跟什么似的。

“你……你真的没看错?”

若涵冷声说:“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不是的……”胤祥嘴上虽否认,可心里却存有怀疑。一是对若涵的身手存有疑虑,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和身手?二是,这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或许若涵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子素素和年氏也就是长相又点相同罢了,可要断定年氏那么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就是暇影的杀手,未免有点牵强。

若涵正­色­道:“胤祥,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话,认为我可能是出于嫉妒,可是你仔细想想,暇影杀手这事非同儿戏,我虽然平时逍遥随­性­惯了,可也不会拿这事当幌子。年氏确实就是我看见的暇影杀手素素,很有可能真正的年氏早就被她暗杀了。这事关系到你四哥的安危,于公于私我都没有扯谎的理由。”

胤祥见她沉下脸,忙急道:“若涵,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把年氏和暇影联系起来,这事我还真不敢想。”

“不敢想我还找你十三爷做什么,四爷身边只有你让我觉得可靠,所以才来找你商谈。你四哥那里我还没有对他说明,实话告诉你,昨天我和他闹得并不愉快,所以才忍着没有说,即便说了,恐怕他也是不相信的。眼下我能靠的只有你了,难道你也不帮我?”

“不会,我怎么会不帮,单不说是你来找我,这事关系到四哥,我当然义不容辞。”

若涵见他已然表态,颇为感动地说:“好胤祥,我知道你这个朋友没有白交。”

胤祥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行了,别给我灌迷汤。说说你的想法,这要怎么查?”

若涵想了想,其实昨晚她一夜没有睡好,就是在考虑这个事情。古代无论什么机制都没有现代来的那么完善,交通又不便利,要查一个人谈何容易。不过胤祥是皇子,地方上的官员也脸熟,他自有底下的人可以差遣,应该还可以寻得些蛛丝马迹。

“去湖北查,但是不能直接和年家的人接触,以免泄露出去。”

胤祥蹙眉,严肃地问:“你怀疑年家和暇影……”

若涵摇头,心想他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概率?什么意思?”这话把胤祥弄糊涂了,她总是说些怪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意思,别打断我。你派人让熟悉年家的人或是官府帮忙弄张年素筝的画像来,还有将她所有身边亲近的人也画一张来。对了,年氏入京年府必然会派人一路保护,去查查那些护卫回府没有。”

若涵说着,心里寻思着还能怎么办,却发现胤祥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瞧我­干­嘛?”她不解地问。

胤祥仍旧没有移开目光,沉声问:“若涵,我觉得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呢?”他这话好像在问她,又仿佛在问自己。

若涵拍了他光溜溜的脑门一记,厉声说:“什么人!女人!让你别打断我的。”

他瞥瞥她,嘀咕着:“我又不瞎,当然知道你是女人。”还是个妩媚妖娆的女人。

四哥说得一点没错,若涵的确是个耐人寻味的女子。她说她是沈博海之女,可是沈博海却根本没有让她念过书。四哥第一次见她就看见她一个人打跑了好几个大男人,那身手可不是一日两日练就的,要说沈博海一个文官,他更加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习武了。还有她的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都十分的流利,他曾派人去天津卫查过在那里传教的法兰西和英吉利的神甫,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认识沈若涵。白晋私下里也说过,若涵的英吉利语和法兰西语虽然流利却有些古怪,有些词汇连他也没有听过。

“别忘了我嘱咐你的就成,这事也得瞒着四爷,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想让他知道。”

胤祥心里暗暗夸她心思细密。“我明白,一定派我的亲信去查。”

两人继续商量了半天,淑珍在门外轻声说:“小姐,外头来客人了。”

若涵诧异,这会儿谁会来?如果是景庭的话淑珍早就迎他进来了。

“是谁啊?”

“不认识,他让我和小姐说,说是十四爷来看你。”

胤祥和若涵皆一怔,寻思着他怎么会找上门来。

“你可别看我,我没有告诉过他你住这儿。”胤祥率先澄清。

若涵笑,朝门外道:“淑珍,让那位爷进来吧。”

“嗳,我这就去。”

“他来这里做什么?”胤祥满脸不解的询问道:“你怎么和十四弟……”

“十四爷……呵呵,说来话长,上次进宫碰上一回,聊了几句。”

若涵正说着,那位小爷就已经走了进来。

“若涵,我看你那小院收拾的不错啊,虽小了点,却蛮雅致的,我说……”胤祯瞧见胤祥时错愕了下。“哟,这不是十三哥嘛,原来你也在这里呢,我说怎么下了朝第一个就没有了人影,感情上这来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若涵看不顺眼,这小爷今天来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十四爷说笑了,是我找十三爷帮点小忙。”

“十四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胤祥笑问。

若涵将胤祯迎至沙发旁让他坐,他弯腰摸了摸,觉得怪软和的也就坐了下来,嘴里应允着:“上回在宫里碰见若涵,那时就说想来这儿看看,十七弟说这里尽是新鲜玩意儿,只不过……”他瞟了一眼若涵,然后不着痕迹的嘲讽道:“只不过若涵好像并不欢迎我来呢,连个地儿都不告诉我一声,这不,寻了好久才找到。”

胤祥笑儿不语,知道他怕是又折腾底下的奴才们打探暗香小筑了。

若涵则装糊涂,笑问:“十四爷,您喝什么茶?”

胤祯的目光左瞧瞧右瞅瞅的那叫一个应接不暇,随口道:“随便吧。”

亲自替他沏了一杯铁观音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客气地说:“十四爷慢用。”

“嗯。”胤祯点了个头,目光却浏览着那茶几。只见这茶几四四方方,一半是红木的特有纹路,一半上面镂空刻着一首词,式样甚是别致。“你这里的家什果然有些意思,也没瞧见什么地方有。”

他又握着沙发扶手按了按,撑着还算舒适,高度刚刚好,却是见着眼熟,便问道:“十三哥,这椅……椅子好像和你书房里那套差不多。”

“哦,都是若涵设计的,我让造办处做的,冬天坐着就是比红木椅子暖和舒适,夏天只要铺上凉席照样能用。”胤祥一五一十的回答,看胤祯那样,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暗想小筑的情形来,惊奇之­色­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胤祯那双闪烁不定的漂亮眼眸又朝若涵看去,勾起嘴角笑道:“赶明儿也给我设计一套行不?”

那小爷眼里­精­光闪烁的,带着一点点的霸气,此刻的他倒是像足了胤禛,真不愧是哥俩儿。

若涵朝胤祥道:“那就辛苦十三爷,再去造办处弄一套来不就得了。”她知道上次的图稿清宫造办处必定还留着。

胤祥一顿,没想到她把这个话又引到自己的身上,只好说:“十四弟的事我自然会办。”

那厢十四不乐意的哼了一声:“爷不过是看着挺好的,也想让若涵给我设计一套,可若涵你倒好,直接就推给了十三哥,别人都有的我还要着做什么,算了,既然你不乐意,就当爷没说过。”

这小爷和他哥一样难伺候。

若涵娇声陪笑说:“十四爷生的哪门子气啊,如果十四爷嫌这款不满意,我另给设计一套好了。”

胤祯扬起嘴角,挑眉笑道:“行,爷可等着,你别糊弄我就成。”

胤祥扯开话题问:“十四弟,你今个儿是……”

“哦,前些天去围猎,驯了匹难得的好马,奴才们已经给弄去了我的庄子,我想带若涵去玩儿玩儿。”胤祯笑问若涵:“若涵,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若涵没想到他是来邀她出去的,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小爷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按理说该懂些规矩吧。大清朝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王府里的福晋一个月也只能出三次门,更别说和个男人出游了。何况,她和胤祯本无什么交情,上次这小爷还训斥了她一顿,那眼光十分的不屑,才几天工夫这就转了­性­了!?

“十四弟,你别胡闹。若涵一个姑娘家又不是我们满族姑娘,哪会骑马,到时候万一摔伤了怎么办?”胤祥的脸上带着一点不悦。

“十三哥,我的骑术你还信不过么,再说了,我可以带着若涵骑马,又不是非要她自个儿骑。”

胤祯此话一出胤祥更是不赞同了。“十四弟,平时大家宠着你也罢了,可该有的礼你怎么都忘了,你……你怎么能和若涵同乘一骑呢。”

“好了,好了,挺开心的事儿别闹得不愉快。”若涵眼见两人谁都不服气谁,怕胤祯要翻脸,立刻Сhā话进来劝慰。

她对胤祯一笑,“十四爷,您的好心若涵心领了。可是这天也怪热的,这会儿去庄子骑马……再说了,若涵真的不会骑马,你看我这身子骨,被马一颠簸这还不散了。”

胤祯脸拉得老长,恼道:“得了,不想去就不想去,别找那么多借口。”他不甘心地瞅了眼胤祥,“是不是只有十三哥才入得了你的眼啊?”

胤祥显然被他的话挑起了心里的怒火,不过瞧见若涵投来要他克制的目光后,还是按捺了下来。“十四弟说什么呢,别寻我开心了。”

他站起身,也把胤祯拉了起来,“十四弟,你忘了八哥上朝前说八嫂让我们去府里一趟的。”

胤祯老大不高兴的哼哼道:“又不是什么急事,我才刚来不久这就要走啊。”

“别去晚了,你知道八嫂的­性­子,她可不喜欢久等。”

“行了,行了,催什么催。”胤祯知道胤祥是故意支他走,不过心想也许八嫂真的有什么急事,那嫂子可是个泼辣人,得罪了没好果子吃,所以也就不跟他耗了。

“若涵送送两位爷。”若涵吐了口气,还是胤祥好,巴不得他快些带走这个小霸王。

“我下回再来。”胤祯冲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好……”若涵­干­笑一声。

两人离开后,若涵才靠在沙发上闭目揉捏着太阳|­茓­,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被胤祯一闹,头晕得很。

淑珍走进来收走了茶杯,瞧她疲倦的模样关切地说:“小姐,你要是累就去房里睡一会儿,等下到了午饭时我再来叫你。”

“好,若是再有人来,就说我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小姐,要是……要是四爷来呢?”

若涵蓦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淡声道:“也这般回。”

胤禛……他怕还是在气头上吧。相处也有快两年了吧,他还是不懂她的心啊。也难怪,她又何尝懂得他的。红尘俗事不是他的考虑范畴,他要的是那千古荣耀、万丈光芒。而她……不想做他背后的女人。

波澜

四贝勒府。

“啪――”一份折子被丢在了地上,宣告着丢弃人的怒意。

胤禛上前捡起,开口道:“胤祥,何必动怒呢。”

胤祥指着那折子冷声说:“你说九哥那几人到底想做什么?在地方大肆敛财,克扣税款,那帮子盐商和官府相互勾结,私下贩卖致使盐价一涨再涨,这恐怕也是由他们暗中私授的吧。”

“如今动气也没用,现今被废除的□喇嘛仓央嘉错死于青海,陈梦雷编纂的古今图书集成也已完成,皇阿玛正在兴头上,如果你把这份折子呈给他老人家不是给他心头添堵吗。”

胤祥没有胤禛沉着冷静,不满地说:“难道就由着他们这么做?”

“时候还未到,你以为他们做的那些个事儿皇阿玛会不知道?”

胤禛高深莫测的说了这么一句惹来胤祥的诧异。“你是说……密折?”

“如今八弟广纳贤才,一­干­朝廷重臣也被他笼络了大半,九弟大肆敛财,就连十弟和胤祯都跟在后头,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打压太子。”

胤祥笑了笑,赞道:“四哥果然深思熟虑,是弟弟我欠考虑了。”

“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对了,你派人去湖北查的如何?”

胤禛当前更关心的是这件事,他没有料想若涵会让胤祥去查年氏的身份,好在胤祥没有对他隐瞒。为此胤祥还矛盾了好一阵,后来实在是觉得不妥才说了出来。

被问及此事,胤祥压低了声音:“四哥,若涵猜得没错,秦顺儿亲自去查的,说年遐龄派的沿路保护年氏的侍卫都没有回府,这还是两个月前的事。”

胤禛拧了拧眉头,问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四哥,若涵是信得过的人,她是怎么样的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断不会无端怀疑年氏,你没瞧出年氏有何异样?”

“见过她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看出来她有什么变化。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我倒是好奇了,这千鹤公子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都把人按到我府里来了,你说他打的什么主意?”

“胤祥拿出了一卷画像,指着其中一个清秀少女道:“四哥可认得这女子?”

胤禛望了一眼,“这不是年素筝的丫鬟小翠!”

“是她,秦顺儿说她是年府买来的丫头,打小伺候年氏,是她的贴身丫鬟,比谁都了解年氏。刚来时我凑巧看到她了,和这画像分毫不差。只不过这丫头看谁都胆战心惊的,我问了下人,说她平时不出院子,也不和别的丫鬟们多聊,你说是不是很奇怪?”胤祥问。

胤禛思索片刻,迎上他含笑的脸,说道:“你是说……那个素素如果真的假扮年素筝,即便她长相再相似,可毕竟不了解年氏的习惯,所以就算杀人灭口,她也会暂时留下年氏的贴身丫鬟用来探听年氏的平日喜好。”

胤祥笑了,调侃道:“要不说心连心呢,若涵特意叮嘱要有年氏所有亲近人的画像,她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如今四哥也猜着了,还真是……”

“胡闹,你也学会揶揄你四哥了。”胤禛故意黑下脸,不过笑意却在嘴角悄悄扬起。

“小翠那丫头是关键,我想素素不会留她太久,还得暗中派人保护才好。”胤祥担心地道:“四哥,你也需小心,现在还不知道那素素究竟想做什么,自从岫云烟被端了后千鹤公子似乎是消声灭迹了般,可……我就怕他们还会耍­阴­谋。”

“你见过若涵了没有?”胤禛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女人,自从那次争吵后他再也没有去过,不是不想,事实上他每晚都会想到她,可是他知道那是他们两人必须要过去的坎,所以他忍着不去见她,也怕她还在气自己。可通过这件事,他深信她还是在乎他的,不然不会为他的安危说担心。

“没,得到消息我就里找四哥你了。四哥,我说的你可能不爱听,可这事儿我觉得确实是你的不是,不如去哄哄她得了,女人是要哄的。”

胤禛嗤笑道:“你以为她是那么好哄的女人?如果她和一般女人一样,那就不是沈若涵了。对了,你查到的消息暂时别让她知道,她那个不安分的­性­子知道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那年氏该怎么办?”胤祥觉得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年素筝,留在她府里总是个麻烦。

“她这会儿在宫里参加选秀,暂时也闹不出什么,我已经让戴铎派人盯着她了,她耍不出什么花招来。”选秀一过尘埃落定,如果年素筝真是暇影杀手素素的话,胤禛希望能在皇阿玛颁旨赐婚前解决掉此事。

××× ×××

寂静的房内点著昏黄的烛火,偶尔一点微风吹拂过,烛火姿态妖娆的摇摆着,室内轻薄的紫纱在烛火的映照下,透著暧昧的气息.

淡淡的栀子香气从炕桌上的金镂香炉中散发出来,甜腻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而在床边的床几上摆放着一只琉璃花瓶,瓶中Сhā着一捧洁白淡雅的栀子花。

随著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而轻轻晃动的床纱之后,一具高大的身影行至床边,修长的指尖撩起纱幔,漆黑­色­璀璨的眼眸望向躺在柔软床榻间的若涵。

若涵的呼吸轻而缓,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吊带睡裙,短的暴露出两截雪白莹润的腿,雪白的娇躯几近□。许是热了,她嘤咛一声后翻转过身子趴伏在丝绸的深紫­色­床单上,不由自主的蠕动着身子,与床上那凉滑的紫­色­丝绸相互厮磨绞缠。羊脂白玉般细腻的娇躯被披散在床上的乌黑发丝缠绕,包裹出诱人的香艳。

胤禛望着眼前煽情撩人的画面,不由喉间变得异样­干­涩,淡雅的香气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浓郁而诡靡。

自从那日的不快后,他一直魂不守舍,可是知道她托胤祥查年氏的时候,心里忍不住要泛起一点点的期待。她还是爱着他的,一定是,否则大可以离开他,不用去管这等子闲事。如此一来,更是教他放不下她了。

他轻轻坐在她身边,俯下大半身子靠近她,却又怕吵醒她的格外小心。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她细致的娇颜,指尖勾勒着那饱满红润的双­唇­。这小东西,即便是熟睡着也无时无刻不挑逗着他的心弦。

呼吸渐沉,胤禛忍不住叹了口气,从侧方轻柔地搂住她,感怀地埋首在她的颈窝里,鼻尖缓缓磨蹭著她细滑的颈部曲线,鼻端嗅进的尽是她身上那缭之不去的香味。

他想要的更多,而不是做一个此刻只能小心翼翼不敢亲近的懦夫。

想到她那天冷淡的言语和犀利讽刺的言语胤禛就来了气。于是,他的­唇­毫不客气的顺著她的颈子而上吮吻向她的红­唇­。熟睡中的人被突来的搔痒弄得反手拨开了他的头,随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胤禛怒瞪着若涵,这个小女人,都这样了她竟然还能睡着,如果是歹徒她该怎么办?平时那些警觉都到哪里去了!思及此,他懊恼的­干­脆压住她的身子,心满意足的将整个身体的总量牢牢地困住她的柔软身躯,霸道的吻她红润的­唇­,试图探进她的口中。

“嗯……”睡梦中的若涵自觉心头堵得慌,仿佛有块大石压在胸口。

听见她细碎的哼吟,被燃起的欲­火­让他浑身燥热起来,他搂住她翻动的身子,将那吻更加深入的索取,大手从裙摆下探入,侵袭向渴望已久的身子,尽情的抚摸着。

耳畔湿滑的触感让若涵全身泛起一阵轻颤,她眨了眨氤氲的双眼,朦胧间感到有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正狂放地揉捏着自己的身子,于是本能的一手揪起那人的头发,然后一拳打上去,接着利落的狠狠一脚将那人踢出了帐外。

“该死的!” 若涵只听见一声震怒的吼声,她一下子坐起来掀开幔帐。

只看见胤禛半褪着衣衫,□出结实的胸膛倒在地上。

若涵这才清醒过来,惊讶地看着地上怒瞪着自己的男人,愣愣地说:“你……你怎么在这儿?”

胤禛从没像今天这样丢脸过,她那一脚险些把他的肋骨给踢断了,这女人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看什么看,还不拉我起来。”书 包 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若涵看着他那狼狈样早在心里乐开了,只是拼命的忍着,可是当看见他淤青了的左眼后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胤禛火了,被她的大笑声惹得黑脸泛成了酱红。“你还笑……”他支撑着地想一跃而起,可是肋骨处的疼让他再一次坐倒。

她展露着美丽迷蒙的笑靥,下了床将他扶起来坐在床边。“你……你没事吧……哈哈……”

胤禛恨恨地捂住她的嘴,这女人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啊?

“你这是做什么,想杀了我啊,下这么重的手。”

若涵无辜地眨巴美眸道:“谁让你半夜三更的跑来,我还以为是采花贼呢。”

“呸,把爷当采花贼,爷像吗!”胤禛在她耳边咆哮着,恨不得掐死怀里还在偷笑的人儿。

“像……”她再次破功的笑倒在他怀里。

忽然,她感觉对方搂紧了自己,沙哑的说:“你终于笑了,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理我了呢。”

若涵的心一个悸动,轻轻环住他的腰。“你怕么?”他有那么多女人,马上又要再娶,他还会在乎她的想法?

“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绝不。”胤禛滚烫的­唇­印在她颈上,温柔地说:“若涵,我们别再生对方的气了好吗。我知道是我伤了你,不该背弃诺言,可是……我没有办法,皇阿玛从小让我们服从,他的话我无法违背。我的孩子太少了,这是不孝懂不懂。”

又回到老话题了,若涵推开了他的怀抱,心平气和地说:“胤禛,我能理解,所以……我们还是……”

胤禛仿佛知道她下一刻会说什么,激动地拉住她的手道:“我不许你说出来,为什么你就不能妥协一步?我可以不用强让你进府,那是因为我爱你,尊重你的想法,你以为我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会是难事么。若涵……听话好不好,在我身边,我的心只有你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若涵微笑着摇头,“我不会让自己委屈,也不会妥协。”

他的脸­阴­沉的可怕,夹杂着锥心的痛楚。“既然如此你还关心我的安危做什么,你让胤祥去查年氏不正是因为担心我么。”

若涵诧异地看着他,她没有想到胤祥还是没有遵守诺言而告诉了他。“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诉你,至于以后……那都是你们的事。”

“若涵,我信你,我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尽快查出她的身份,这样的话我不会娶她的,你放心。”

胤禛说的恳切,可是若涵心里明白,感情里一旦有了刺,即便你把它拔了,可伤口还是存在的。“那如果她是年氏呢?你是不是还是要娶她?如果她是杀手素素,你将她绳之以法后,年羹尧就不准备笼络了么,他难道就没有别的妹子了?”年氏是雍正的后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的一句话将胤禛整个人噎住,她的聪明每次都会让他觉得压抑。的确,如果年素筝是假,他会告知年羹尧一起除之,不过年遐龄为了隐瞒此事必然会让别的女儿来顶替。

他的犹豫让若涵黯然,她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四爷,晚了,回吧,我想休息了。”

胤禛冷眼瞪视,站直了身躯。“我不会放过你的,沈若涵。”说完,他大步的甩袖离去。

这样的胤禛才像一个帝王,连周身的气息都透着威严和森冷。若涵知道自己该为将来打算一下了,他说出的话必定会做到,日后如果真的被他强行带入府里,她将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计策

“若涵姐姐。”弘晖由胤祥领着来到了小筑里,身边还有长久不见的胤礼。

“若涵……”胤礼撅着小嘴扑到她怀里,满脸委屈,“上次你入宫怎么不来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若涵见小家伙的脸憋得通红,大大的眼睛里水气氤氲,忙亲了他脸蛋一口。“小十七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上次去时你还在尚书房,总不能耽误你读书吧。”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胤礼不愧是孩子,立刻眉开眼笑地抹去了眼里含着的泪水。

“若涵怎么敢骗我们的十七阿哥呢。”

弘晖见状不依不饶地挤到她怀里,拉着她的手摇晃着。“若涵偏心,只对十七叔好。”

若涵和胤祥对视,那家伙在旁边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只好又在弘晖脸蛋上亲了一口。“姐姐才不会偏心,你们两个都是姐姐最喜欢的。”

弘晖眨巴着纯净的双眼,密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比喜欢十三叔还喜欢?”

“十三叔哪能和你们比呢。”若涵信誓旦旦的保证,余光瞧见胤祥对她瞪眼。

胤礼不罢休的Сhā进一句:“那,比喜欢四哥还喜欢吗?”

若涵一愣,不知道这孩子哪听来的话,他是个聪明孩子,才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此话来。她好脾气的点头:“嗯,比喜欢他还喜欢你们。”

两个小家伙满意地窃笑起来,脸蛋红扑扑的。

胤祥拉回胤礼,不耐地说:“好了老十七,别老缠着若涵,明儿十三哥带你们去郊外玩儿好不好?”

弘晖来了劲头,自从四三年那场大病后,基本上额娘就不让他出门了,每天除了去书房就是被关在府里,都憋屈死了,也只有十七叔来找他玩儿时额娘才会同意他们出去一会儿。

“十三叔,你说话可要算数,真的带我们去玩儿吗?”

若涵带着他们坐下吃水果,一边抚着胤礼的头一边说:“你十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啊,明儿我也去,不过……姐姐需要你帮个忙。”

弘晖就是个小大人,让他帮忙是最渴望不过的,于是急道:“好,我一定帮。若涵姐姐,你要我帮什么忙呢?”

若涵给了胤祥一个眼­色­,这事还是他说出来比较好。

胤祥会意地说:“弘晖,你见过府里的年姑娘没有?”

弘晖想了想。“见过几回,来给额娘请安的,大伙儿都说她要嫁给阿玛当侧福晋了。”

童言无忌,一语道出后若涵的神­色­暗了暗。

胤祥怎么可能漏掉她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只得继续问道:“她身边有个丫鬟你一定也见过吧。”

“那个丫头不言不语的,问什么都不说。有回我的风筝落她们院里了,让她去给我拣,可是她却跑回屋还锁上了门,可气死我了。”弘晖想起此事说话的模样还愤愤的。

“明儿十三叔带你去玩儿,你就和四嫂说要带着那小丫头一起去。”

弘晖不明白为什么要带她,看了若涵一眼问道:“若涵姐姐,这就是你们要我帮的忙?”

“对,弘晖能不能做到,还不能告诉你额娘哦。”

弘晖点头,高傲地昂起下巴。“一定能成,若涵姐姐你等着好了。”

若涵高兴地搂他在怀里。其实,要利用这么个孩子她还是有些介怀,可是和胤祥商量下来能让别人不起疑的带出小翠就只有这个办法。此时素素还在宫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弘晖要个丫头,按照那拉氏宠爱他的程度来看一定会同意。当然,也不是真要让弘晖和小翠一起去京郊,就是寻个理由哄小翠出去,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

“十三哥,若涵,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胤礼晶亮的眼睛里透着与同龄孩子不同的敏锐光芒。

若涵和胤祥都笑了,这俩孩子鬼­精­鬼­精­的,想要瞒着他们倒也不易。

“十七阿哥,这件事很重要哦,如果做得好就能捉到坏人。你不是一直说要为皇阿玛分忧,像哥哥们一样吗。”

“行,我会保密的,能捉到坏人就好。”

储秀宫。

秀女选秀一般都居住在此,大户人家的可以单独一间屋子,如果是没有背景的普通八旗那就只有三五人一间挤着住。

素素因为是由胤禛亲自打点的,所以被分在比较舒适的院落里住着,清静外采光也足。和她同屋的人昨天已经被撂了牌子,屋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着。这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就等着康熙指婚给胤禛为侧福晋了。

“姑娘,这是新送来的簪花,是太后赏给各位秀女的,您挑一朵。”门口恭敬的站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红漆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大小不一几多艳丽的簪花。

素素的沉思被这突来的声音所打断,面露一丝不耐。“行了,随便拿一朵放桌上吧。”

小太监非但没有离去,还走进了屋子,将那盒子递在了她的面前。“姑娘,还是选一朵吧,您看这朵金丝牡丹就不错。”

这太监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如果不是在宫里素素早就呵斥了,无奈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发作。

“那就留下这朵吧,有劳公公了。”不就是要赏银嘛,素素从荷包里拿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岂料那太监竟然抬眼看都不看一样,笑道:“姑娘折杀奴才了,给您送簪花是奴才的本分,怎么好拿姑娘的赏钱呢。您不看看这金丝牡丹吗?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词句道出令素素一怔,立刻神­色­肃穆地看向那太监上下打量起来。他怎么会知道暇影的接头暗语?

她立刻换上笑面,从盒子将那朵牡丹拿起。“真是好­精­致的一朵牡丹,有劳公公了,素素就此收下。”

小太监一笑,盖上盖子,转身退了出去。“奴才告退,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太监一走,素素走到门口,看看院落里没有什么人,于是轻手关上了屋门。

她走到梳妆台前,仔细的检查了下手里的那朵簪花,拨开花蕾一看,里面真的夹带着一张小纸条。

素素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张白纸,于是她拿出了台上的胭脂盒,用小指的指甲挑了一些出来,仔细地拍打在纸上,随后轻轻吹了一口气,将过多的胭脂吹去。纸上隐着淡淡的几个字。‘子时,建福宫。’

看毕,素素点了蜡烛将那纸条烧毁。她没有想到在宫里还会有凤千鹤的人,心里开始纳闷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否则怎么会在此刻联络她。如果是交待下一步也无需如此冒险,她已经开始接近胤禛,胤禛对她也深信不疑,她有把握取得他的信任。

脑海中突然闪现过沈若涵,素素相信出现在四贝勒府里的那个沈若涵就是红楼沈若涵,至于为何她也在这里,原因怕是和她一样,都是因为那场爆炸。她和胤禛又是什么关系?胤禛和她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那天她本来是想­色­诱胤禛的,他也没有明显的拒绝,可当沈若涵进入书房后,他立刻紧张的推开了自己,还不顾她脸面的让她出去。

想到此,素素咬了咬下­唇­,目光随之一厉。不管那个沈若涵和胤禛是什么关系,她都要小心对付。她不比常人,贝勒府里的女人包括嫡福晋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只有那个沈若涵需要小心防范。她担心她会揭发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别说是逃了,恐怕­性­命也有危险。没有完成任务即便逃出去也是一死,她没有退路。胤禛是棵大树,他是未来的雍正帝,历史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舍弃凤千鹤转投胤禛才是明智之举。只要胤禛受到她的蛊惑,起码可以带她脱离凤千鹤的控制。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她不能输。

子时,建福宫。

静怡轩内万籁俱静,身披黑­色­斗篷的素素鬼魅似的进入。好在连日来的选秀让所有的奴才们都累得慌,防范也相对的松懈了很多,据她平日观察,宫道上守卫每隔一刻就会巡视一遍,趁着空档偷溜出储秀宫倒也不是难事。建福宫并没有宫人居住,平时康熙和妃嫔也不常来,是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关上门,借着月光她看见南面的窗户边立着一个人,同样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

“素素见过特使。”素素跪在地上。

“起来吧。”声音透着冷漠,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还留下个祸端。”黑衣人忽然沉声质问。

素素一惊,“特使指的是……”

“年素筝的丫头小翠!”

那个丫头怎么了?平日里她把她关在院里从不踏出院门一步,那丫头也老实,对她言听计从的,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特使,留下那个丫头是素素的意思。属下并没有见过年素筝,对她的喜好一无所知,我怕到时候万一四贝勒问起什么,而我却不知道的话难免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才斗胆留下那丫头一命。”

“哼,自作聪明。上次杀夕湄就搞砸了,岫云烟被查封都是你的不是。”黑衣人将手背在手后转过身,由于背着光,加上微怒的口吻,使得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强悍的气势。

“素素知错。”素素低头,面上却露出一丝杀意。要不是身上有毒未解,她何苦要听从这些人的命令。想她堂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却要这些个古人唯唯诺诺,怎能叫她心服。没关系,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有的是耐心等到这些人对她俯首称臣的时候。

“你已经引起了十三阿哥的怀疑,他曾经派人去湖北查过年素筝你知道吗?”

“素素不知。”素素心里难免一惊,谁不知道十三阿哥素来和四阿哥亲厚,难道他去调查年素筝是胤禛授意?此事一定和沈若涵脱不了关系,那女人自视甚高,红楼人在圈子里哪个听见不是给三分薄面。可是她为何要Сhā手此事,难道她和胤禛……

“明日十三阿哥带着弘晖去京郊,弘晖讨了小翠去伺候,你该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吧。”

素素诧异地抬头。“特使,你是说……”

“那丫头不得不除,我已经安排了下去,今天来只是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下次再有差池,公子定然不会饶了你,你好自为之吧。另外,那个叫沈若涵的女人你也防着点,她的身份公子至今没有查出,岫云烟被查封也是她一手造成。”

“沈若涵?”原来真的是她!素素冷声说:“让属下去解决她……”

“不行!”黑衣人厉声打断她的话。“公子有命,她不能动。”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何千鹤公子会放过沈若涵,他们不了解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清楚啊。红楼沈若涵是一流的赏金猎人,擅长调查各类案子,查找线索。如果不加以制止,将来她必定是凤千鹤的心腹大患。

黑衣人瞥向她,“嗯?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公子的决定了!”

素素的头再次低了下去,几乎要磕上那冰冷的地面。“是,素素明白了。”心里猛然泛起一股怨恨,为什么世道如此的不公平?她沈若涵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年素素却只能听任拆迁,沦落青楼!第一次在红楼看见沈若涵,她就不喜欢她,面对那个女人她竟然感到一种无名的压力。她不怕将她作为对手,将来她年素素一定会让沈若涵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阴­霾

若涵在屋内一直等到了下午却不见胤祥有什么消息,只好打发时间的和淑珍、惠珍一起剥菜。厨房里堆着的都是从梨园送来的新鲜蔬菜和瓜果,上午方叔和他的儿子方远趁着赶集添置种粮的机会来了次,详细的说了下庄子里的情况,并且把账本都带来了让她过目。若涵平日最讨厌这些数字,也就大致的翻了翻。方叔这人老实本分,他办事她放心。到了午时若涵本想留着两人用过饭再走,可两人执意要快些赶回庄里去,她也就顺了他们的意。

“小姐,秦顺儿来了。”

若涵记得这个小太监,他是胤祥的心腹,听说是从四爷哪儿过去伺候的。难道是胤祥派他来告知情况的?

秦顺儿走了进来,恭敬的打了个千,喘着粗气说:“见过姑娘,是我们爷让我来的,出……出事儿了。”

若涵一惊,心一下子被揪到了嗓子眼儿。“出什么事了?你们十三爷呢?”

惠珍端来了水让秦顺儿解渴,秦顺儿想是赶了不少的路,一股脑的吞了下去。他顺了顺气道:“我们带着小主子和爷去京郊,还有那个小翠。打算出了城就把小翠带去爷的庄子,可是刚出安定门就遇上了埋伏。”

若涵一听遇上了埋伏顿时心头被一片­阴­云所覆盖,她急问:“他们人呢?有没有受伤?”

话刚落,只听得大门被踹开的声音,她惊的回头,只见胤禛一脸怒气的朝她冲过来。

“啪!”的一声,若涵只觉头晕眼花,面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有道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她愣了愣,怔怔地抬手一摸自己的嘴角,指尖沾染的血迹让她一个恍惚。

惠珍和淑珍吓坏了,可是自己的小姐被打了她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气愤地去拉扯胤禛,却被他愤怒地推开倒地。

若涵原本不知道他为何要打自己,却看见连惠珍她们也受过,于是恼怒地道:“你这是做什么!这里不是你的贝勒府,我的人岂是你打得。”

胤禛看见她嘴角的鲜血,眼中闪现过一抹悲切的心疼,不过因为她的质问又顷刻回复了冷酷。他用力地捉住了她的双臂摇晃,眼睛里布满暗红的血丝,样子­阴­冷而骇人。“弘晖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你害得。”他凄厉地吼叫出来。

若涵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双目呆滞地望着他,半晌才颤抖着双­唇­问:“你……你说什么?”

他冷冷地盯着她,那眼光似乎将她看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没有一点温度。“都是你那该死的主意,为什么不事先和我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利用弘晖,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女人,我看错你了。”

“弘晖怎么会……那个孩子昨儿还好好的,他还笑得那么可爱,还说……你骗我的对不对?”若涵无措地呢喃,她不相信这是事实。

“沈若涵,你最好求神拜佛的期望弘晖能醒过来,否则……我要你替弘晖偿命。”他­阴­冷地甩下一句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惠珍心疼的用帕子替若涵擦去嘴角的血迹,“四爷太狠心了,小姐你都是为了他啊,他怎么可以打小姐。”

“我没事。”若涵痛心的是弘晖,如今……不,她不能乱了心智,她看向秦顺儿问道:“秦顺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爷说的都是真的?”

秦顺儿满脸悲戚地点头,“我们遭埋伏后十三爷和侍卫就和那伙人打了起来,车夫带着小主子和那小翠赶车逃走,没想到马匹被­射­中,马惊了后开始狂奔起来,小主子被抛出了车子……小翠和那车子都摔到悬崖底下去了,我只来得及抱着十七爷逃出来。”

“太医们怎么说?弘晖的伤势怎么样?”

“太医们束手无策,说小主子摔下时撞到了头部,所以才会导致昏迷不醒。姑娘,四爷也是气了才……您别往心里去。四爷心里也不好受,皇上都派人来问过了,四爷都瞒着,只说小主子是练习骑马时摔得。”

胤禛一定是怕康熙知道真想会责罚她吧。若涵知道弘晖受伤他心里难受,他是他所有的期望,花了不知多少的心血,却因为她的一时糊涂而……难道弘晖的生命最终还是要消亡吗?因为原本他就该在四三年时就殁的,全是因为她的救助而活到现今。命运不可违,她头一回感到如此的茫然。

“秦顺儿,那你们十三爷呢?他有没有伤着?”

“爷没事,他捉了几名刺客,正审问呢。”

“你先回吧,别告诉十三爷今天的事。”

“是。”

若涵坐在镜子前,她的半边脸都肿了,胤禛下手还真狠。不过想到弘晖如今还在昏迷中生死未卜,她倒宁愿他再打重些,用来弥补她的过失。

淑珍取了药含泪替她擦着,随后将帕子在冰水里拧了拧捂在她脸上。“小姐,还疼么?”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倒是你和惠珍,刚才没被四爷给推伤吧?”

“没,请小姐放心。”淑珍支吾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半天才道:“小姐,你别怪我……淑珍看得明白,四爷终归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小姐的­性­子……小姐,徐少爷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你要选择四爷呢?”

若涵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笑容便变得有点呲牙咧嘴的可笑。“感情的事儿有谁能说得明白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四爷对上眼了。不过……淑珍你放心,今非昔比,我和他……怕是不会再如从前了。”

“小姐,不如我们搬去庄子吧,您也好散散心。”

逃避吗?若涵黯然,她何时也会选择逃避了?

正沉思着,从镜子里她看见门口的景庭还有惠珍。

她捂着脸挤出笑,起身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景庭痛心疾首地望着她,伸手轻触上她的脸颊,压抑着怒气道:“他……他怎么可以打你。”

若涵从没有见他如此气愤过,从来景庭都是温雅平易的一个人。

“我没事儿,准是惠珍那丫头去叫你的吧。”她朝旁看看,淑珍和惠珍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

景庭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若涵,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京城,去庄子,去杭州,去你想去的地方。”

离开……她的确有点倦了,景庭的主意倒是不错,可现今这种局面让她怎么离开。

若涵苦笑了一下,缓缓道:“别说傻话了,你还有这么多的铺子要打理,而我……”

“你还放不下他?”景庭凝视着她,不允许她的目光有一丝一毫的逃脱。

若涵摇头,僵着脸含笑道:“我放不下的不是他,而是……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好,等这事完了,我们再离开好不好?”

景庭的脸上顿时洋溢出一丝欣喜,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问:“真的?你真的愿意离开这里?”

若涵点头,故作潇洒地说:“游历大江南北也是件不错的事对不对,京城是是非地,离开也未尝不可。”

景庭叹了口气,将下巴抵放在若涵的发顶,“若涵,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可为什么……”

“别说……景庭,什么都不要说,我懂。”她怎么会不懂,可是心头上那个人的影子还没有褪去,她怎么可能让下一个进驻呢。

傍晚后,胤祥来了,还送来了化淤膏,想必秦顺儿还是对他说了被打的事。他只是看着她,唉声叹气的却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她都没来得及问那些刺客的事。心想也算了,事到如此的地步,能帮的能想的她都尽力了,往后也不愿多管。

过了两天,脸上的肿也消了,心情也跟着好了大半,只是一直惦记着弘晖的伤势。不敢去贝勒府,不愿看见胤禛愤怒厌恶的脸,更怕看见那拉氏,她是那么的爱弘晖,现在一定是恨死她了吧。

偶尔想起了淑珍的建议,自从建了梨园后,她还没去常住过,现在倒是有了机会,于是让景庭帮着雇了辆车一行三人去了梨园散心。

要说农园风光就是秀丽,空气也清新不少,依山傍水的好不自在。上午早早的起来看日出,午后还可以和梨园里的孩子们一块儿去钓鱼、捉小龙虾。

期间若涵让方远帮着去十三阿哥府打听了一回,得知弘晖已经醒来了,身子慢慢的在恢复中,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心里不免要想起那个男人来,心里的落寞也就会悄悄地蔓延开来。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气头上,他对弘晖的爱不是她能理解的。算了,一巴掌也将她最后的残念给打没了。她理解他的行为,他心里的苦闷自是她无法理解的,那毕竟是他的孩子,血脉相同,她这个外人又算什么。

再次回到小筑已经是年尾了,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将若涵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得知她回来,胤祥是第一个登门的,说了不少事儿,其中大半部分都是关于胤禛的,还有素素在她离开不久就被撂了牌子。

若涵知道那一定是胤禛在暗中­操­作,便问:“你找到小翠没有?”

胤祥点头,“悬崖下是条河,在下游的一个小村子里找到的,找到时她只剩半条命了,好在去得及时,现在藏在我的庄子里,她什么都说了。”

“那……四爷怎么打算?上次你们遇袭,我想可能是你或者是贝勒府里有­奸­细。”

胤祥顿了顿,“嗯,是我府里头的,可等查出来就自尽了,没来得及审问。不过那素素已经让四哥给下了大牢,择日刑部将审问她。”

“这么快?”若涵感到诧异,这回胤禛的动作倒是很快。不过那素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擒获了?不知道一旦受审她会不会说出自己和她都是穿越人的事来。

“还快呢,你也不想想自己离开都几个月了,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几个月,还不把人给急死。”胤祥一连责怪样,接着道:“我府里那个­奸­细死的第二天四哥就拘了她,四哥把这事和年家说了,年家也没再多问,年羹尧是聪明人。”

“弘晖没事了吧?”若涵最关心的还是那个孩子,总算吉人自有天相。

“早没事了,不过昏迷了半月,可吓坏了四嫂。现在没事了,倒是吵着想见你。”

“我……我觉得对不住你四嫂。”

胤祥叹了口气,道:“若涵,别想太多了好不好,这件事是我们一块儿商量的,四哥也真是,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也没料到。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府里有内­奸­都不知道。”

他瞄了若涵一眼,“若涵,还生四哥的气不?上回四哥打了你后心里悔的跟什么似的。”

若涵淡淡一笑,“胤祥,你不用劝我,我心里明白得很。”

“其实……今天本来四哥也想和我一块儿过来的,但是又怕你生气。你不知道,这三个月你不在京城,四哥还以为你生气跑了,派了自己的手下四处找你。”

若涵冷哼了一声,道:“是怕万一弘晖有个好歹的,拿不到我人吧。”那天他无情的模样还在她脑海中没有忘记。

胤祥笑了,安慰道:“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呢,四哥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我没有心思去想,总之你们小心凤千鹤就是了,去了素素这颗棋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胤祥见她冷漠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多说,离去时只说了一句:“四哥心里一直放不下你,你也多体谅些。”

晚些时候胤禛果然来了,惠珍死活不让他进门,凶巴巴地瞪着他,弄得他好不尴尬。若涵想着躲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于是让惠珍退下了。

他坐在那里不说话,若涵也不开口,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停滞了,只有自鸣钟发出的滴答声作响。

胤禛望了若涵一眼,一改往日的冷漠,终于忍不住地说:“还在生我的气呢?”

一股无名火直冒出来,他这算什么意思?难道连生气都要他批准?她沈若涵不会可怜兮兮的请求他的宽恕和怜悯,不需要!或许是该了断这段情的时候了。

若涵深吸了口气,奉上茶后再次安静地坐在一旁。“若涵不敢。”

“不敢!?”胤禛地眼眸微眯起,闪现一丝不悦。“你做事不计后果,鲁莽行事,还有什么不敢的。”

若涵冷淡微笑了一下,“四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是若涵连累了小世子,如果四爷还在气头上,若涵任凭发落。”

胤禛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她,忽然哀声说:“你非要这样对我说话吗?”

若涵低头不语,手指绕着衣角,掩饰心中的郁闷。他这是来­干­什么?道歉?如果是这样那大可不必。他到底还想要如何,还嫌那巴掌不伤人心吗?

胤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试图抚摸她的脸。“还疼么?”

疼!笑话!早些日子­干­什么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纵是开膛剖肚也该好了,他现在惺惺作态是给谁看!

若涵心头涌起一股怒火,却又不能发作,侧脸躲开他的手,冷冷地道:“男女授受不亲,四爷请自重。”

他的手停在半空,面上露出痛楚之­色­。沉默了片刻,出乎若涵的意料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还在气我,那天……其实我是气昏头了,打在你脸上我自个儿的心也难受。”

心里一个触动,若涵抚平心绪,淡淡地回道:“回四爷的话,四爷打得对,是若涵害弘晖受伤,原是该打,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请四爷回吧。前尘往事,还请四爷忘了得好。”

胤禛怔得退后一步,随即突然抬起她的下颚,若涵本能的用手一甩,以她的力道轻易的就将他的手甩脱了出去。

他不可置信地愣了半晌,而后大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总是要如此伤她,即便是他的错,他却还是耀武扬威的不知悔改。连日来的委屈和怨恨终于让若涵忍不住了,她愤怒地抬头瞪着他的眼睛。“四爷,您不累吗,而若涵却累了。”

听得此话,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头无力地垂了下去。顿时,气氛再次沉默地让人窒息。

她的口气太恭顺也太冷淡,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陌生的权贵来对待,他受不了她的疏离。“若涵,你还在恨我吗,你说这些话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不,若涵不敢。”平静地抬头望去,正好触及他投来的哀伤眼神。原本的清明和傲然去哪儿了?看不惯他伤心忧郁的模样,若涵忍不住撇过头去。原来他也会伤心,也会忍受不了她的冷漠。可既然如此,他怎么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给了她一巴掌?其实那个时候她可以躲开的,以她的身手躲开那巴掌易如反掌,她只是在赌,赌他会停手。可是没有,当脸颊由麻转为痛的时候,她第一次有了哭泣的冲动。

若涵只感觉鼻子酸酸的,她慌忙躲避开他的目光。可是他不许,下一秒他将她的头压进他的胸膛,不容她有一丝挣扎的抱住她。

“若涵,别这么对我,是我错了,别再气我了好不好……”他慌乱地嚷着,两手搂着她的身子,用力的几乎要让她窒息。

事到如今,他还想挽留什么?脸庞有一滴灼热的液体滑落下来,胤禛整个人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她流泪,于是他慌忙道:“你哭了?”

若涵摇摇头,拭去泪水淡然道:“不,没有。”

“你还在乎我的是不是,那天我是鬼迷心窍了才打得你,是我不好,原谅我。你知道我的脾气,原来的你一直会包容我的,无论我发多大的火,你都会在我身边。如今这是怎么了?若涵……别放弃我……”

胤禛见她眼神木然,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不死心的说:“想想在杭州别馆,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是我这一生过得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因为长久的思念和期盼都实现了。你在我怀里,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若涵,想想好不好,你也是爱我的,你不会忘了那天的是不是?”

他越是激动,她的心便越冷。胤禛根本就不明白他们之间的障碍是什么,他不会属于她一个,而这是她最在乎的。原本她试着妥协,可是他却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她知道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玉石俱焚,到了那时一切都晚了。她不想空留下满腔的恨。

她一笑,哀叹道:“四爷,何苦呢。不如放开我也放了你自己不好么。”

胤禛猛地摇头,抱紧他哀怨呢喃:“都是我不好,我只求你能接受我,陪我在身边。你不知道在人前我有多苦,可是却没有办法对人说,只有你是了解我的,在你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可以放手大胆的去争取一些我从来不敢想象的东西。我发誓,再也不会打你,我会疼你一辈子。”

他的真情流露让若涵的心止不住的激动,这或许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服软吧。

不由自主的咬着下­唇­,些微的痛让她冷静下来。冷面王胤禛也会如此深情的呼唤一个人吗?他如今是知道错了,可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否则喜怒不定这四个字就不会落到他头上了。等到了下一次,他还是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伤了她。

若涵试图挣脱出他的怀抱。“四爷,别这样,我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让你看着心烦。”

胤禛蓦地抬头,眼神满是慌乱和恐惧。“不,我决不放手,你永远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死了也不许。”他大吼着,将她搂得更紧。急切地将吻落在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唇­上,“若涵,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故意气我对不对?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我不娶她了,管她是素素也好,年氏也好,我不会再娶年家的女人。”

被他吻得生疼,他的吻越来越渴求和深入。看见他如此慌乱和霸道的样子,若涵的心竟然升起一股喜悦来。“四爷,你放手……我们好好说话……”

“不要!我想你了,若涵……若涵……”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埋首在她的颈项间舔食,手忙脚乱的拥着她倒在床上,有些蛮横地扯着她的衣服。

胸前一阵凉意袭来,若涵气恼地用脚蹬他,胤禛避让开,吸吮着她的耳垂,哄道:“好久没有碰你了,若涵……你不想我么,不要气了好不好……”

说完一个劲将她压往被褥中,胳膊紧扣住她的腰,缠绵灼热的吻就落了下来。若涵张嘴想叫他住手,却被他堵住口,久违的热情和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甜腻的让若涵觉得有些恍惚。

胤禛侧过她的身子,开始细细地啃咬她的背。若涵恼怒地回头瞪他一眼,“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也不听,继续妄为。“我都低声下气说了那么些话了……你还不理我么。除了皇阿玛外我可是从没有对人服过软,你就得意吧你。”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儿怎么就给他掳到床上了呢?若涵想不明白,是不是因为身体其实也是渴望的?“别再闹了……”她的话有些力不从心。

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双手抚摸着她的背还有手臂,然后一手滑到了那丰盈的胸部开始肆虐,一手探到大腿内侧轻柔按捻。“几月不见,你倒是活得滋润,让爷在京城里懊悔,你瞧你……都胖了……”

若涵一头黑线,忍无可忍想拨开他撩拨的手。“别碰我,你有完没完?”

他迅速地褪了衣裤挺身进入。“没完,刚开始。”

“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你这个痞子……”她挣扎,成效甚微。

“行,那就缠着我,这辈子都让你折腾。”

对峙

素素窝在铺着草席的床上,其实说是床也不过是一块潮湿散发霉味的木板。牢房里­阴­森森的,没有一点光线透进来,只有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亮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那晚在屋子里刚要睡下,却忽然被几个高手蒙了眼后从贝勒府拽了出来,接着就被扔在这里。不到一百平的地窖里分别隔着四五个牢房,没有旁人,看来只关着她一个,一根根的铁围栏足有小孩手臂那么粗,门上带着铁栓,加了把厚重的大锁。墙面是石砌的,相当潮湿,角落里那个肮脏的木桶还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除了每天给她送饭的那个婆子外,她一个人都没有见过。偶尔会听见胤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守在门外的看守说着什么。

门开,素素抬头望去,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下阶梯,脚步声轻盈而缓慢。等那人站在栅栏外看着她时,她的眼中露出一种迷惑和幽暗。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尽量保持冷静,虽然内心此刻有种不吐不快的怒火。

若涵拖了张椅子放在牢房外,优雅地坐下来后凝视着素素。“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晚是不是你带着那伙人袭击了红楼?”

素素的表情中带着一股子倔犟,她将头靠上背后的墙,舒展了盘起很久的腿。“我是被迫的,如果不带着那些人去的话,我就会死。”

“是因为那个卷轴吗?”若涵最好奇的就是那个从泰陵里弄出来的卷轴,她如今的一切都一一得到了应验。

素素冷漠一笑,鄙视地说:“当然!你以为我是你么,我急需要钱,否则就不会冒着被耗子爷杀掉的危险把卷轴偷出来了。”

若涵听见‘耗子爷’这个称呼时微微错愕了下。虽然她和盗墓一伙人没有什么接触,但是耗子爷这个外号倒是如雷贯耳。老鬼原本就是盗墓一派的高手,他说过今生没有佩服过谁,而耗子爷就是他敬佩的前辈。只不过,耗子爷在盗墓一派里名声不太好,虽然手法娴熟,但是却过于嚣张和激进。凡是能偷得、能盗得他都会去­干­,而那些盗不了地可就惨了,往往都会被销毁,也可以说是盗墓界的一个霸王。

“似乎你选择那个人作为靠山是个错误。”

素素哼了一声,不屑地望向她。“那你认为什么才是对的?”

“可惜啊……”若涵站起身走近了些,手指滑过冰凉的铁栅栏,“你觉得……凤千鹤会是下一个靠山吗?”

“我只依附于强大的人。”素素的话简单而­干­练。

若涵眸光凌厉一闪,不由让素素垂下头。事实上,若涵发现从她进来后,素素几乎没有用正眼看过她,那种感觉绝对不是不屑,而是局促。正如她们第一次的见面,她局促慌乱,心神不宁的站在红楼前,因为她的悄然出现而露出恐慌。

“素素,我不觉得你是个蠢女人,别忘了,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或许凤千鹤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却清楚得很。”若涵懒懒地瞧着自己指甲上的丹寇,玉葱似的修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手掌大的匕首。“本来还不确定的,现在我却猜到了几分。”

素素神­色­僵持地瞧着她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她当然记得那是她来到古代后制作的暗器,望着那钢制的匕首玩转在沈若涵的手中,她的神经不免绷紧到了临界点,只怕那个女人会在下一刻将匕首­射­入她的胸膛。她讨厌眼前这个女人,每次见到她都觉得压抑得很,尤其是她那慵懒的笑,谁知道在那绝美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戾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真的不懂?”若涵妩媚笑开,手腕轻轻一甩,那把匕首已经Сhā进了牢房内那面青灰­色­的墙上,刀柄还在微微震颤,离开素素的脸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一缕青丝应声而断。

呼吸一个停滞,随后在安静的牢房内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素素羞恼地瞪向若涵,放在腿两旁的手无法克制地颤抖着。“你,你究竟想怎么样……”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歇斯底里地喊叫:“你究竟想怎么样?”

一股傲气自然地挂在脸上,若涵一双冷眼美瞳毫无怜悯。“我只是在警告你,别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素素紧皱着眉头,咬紧牙齿,忍受着那股刀剜般令人痛苦的屈辱。她猛地下了床,冲到了若涵面前,不顾身体重重撞上铁栅栏的疼痛,双手用力的抓住栏杆凄厉喊道:“你凭什么命令我,我不会坐以待毙,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沈若涵,我不会输给你的……绝不会……”

若涵淡笑,丝毫不顾忌地凑近她道:“你以为我是在羞辱你么,错了,我是帮你。踏错一步不要紧,可是一味的执迷不悟就是愚蠢了。”

“那,你自己呢?你还不是选择了他,那么多男人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他?我想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能?”素素心绪沸腾,原本是怀着巨大的希望能脱离黑暗和危险,可是沈若涵一出现,立刻将她打入了原形,甚至都没有给她一个机会。

若涵伸手,将素素骇得退后一步,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温柔而叫人安心。“傻姑娘,你了解他吗?不,你不了解。他会讨厌两种人,一种是痴缠的,一种是想利用他的。你说你的胜算有多少?一开始就抱有目的,你当他是什么人,会任人­操­纵?别到时候毁了自己……不如寻找回去的路才是正事。”

素素一把拍开她的手,再次退后一大步。她摇着头痴狂地笑,“真可笑,光凭这些话就让我放弃了?沈若涵,你等着……你等着,总有那么一天……”

若涵在心中叹了口气,素素真的是一个敏感的女人,如今更是变得疯狂了,和这样一个女人争宠似乎没有必要。她很想告诉素素,其实那个人对于她来说,爱与不爱都不重要。

出了牢房,落日下胤禛站在背光处,红彤的日光照得他分外迷人,连带着那洋溢着的笑也格外沁人心脾。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若涵随着他上了马车,从车窗外最后看了眼。这里不是刑部衙门,更不是顺天府的大牢,想必是胤禛的一个私人庄园。

胤禛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要见素素?”

“面熟,她很像以前我见过的一个人。”

她回答的轻巧,他也随口应了声。

“她真的是凤千鹤派来的?”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若涵笑了出来,揶揄道:“那可是你四爷该查得,­干­嘛来问我。事情解决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满嘴刺儿话,爷可不爱听。”胤禛轻轻地搂着她,像搂着个小宝宝般拍着她的背,“若涵,虽然我是讨厌痴缠我的女人,可是……像你这种总是若即若离的,我倒是希望你能缠着我,哪怕一辈子。”

若涵的大脑轰得一声炸开了锅,直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你偷听!”虽然刚才她没有说出她和素素都是穿越人的事,可是提到了卷轴和耗子爷,那些话要是让胤禛听见,他一定会怀疑她和素素是早就认识的。

胤禛讪讪地笑了笑,挑起她鬓发抚摸起来。“没听见多少,只来得及听见你说我最不喜欢的两种人。”

“真的?”若涵眯起眼审视他。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他真的听见什么,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会问她。弄不好也将她下了大牢,严加审问。

胤禛黑着脸道:“我怎么会骗你,如果不是突然听见素素的叫声,怕你有危险,我也不会去暗室听你们谈话了。你放心,我懂得尊重自己爱的女人。”

“是吗……”若涵抱有很强的怀疑态度,故意拉长了声音。他们这些皇子大小就是被灌输那些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的观念,怎么会懂得尊重女人。

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胤禛抓狂地怒瞪她,“爷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由着­性­子来。”

晕!若涵都想替自己抱屈,他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惯着她了?哪次不是对她呼来喝去,横眉竖目的。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没那个­精­力和你吵。”若涵­干­脆躺下,将他的腿当枕头使,“到了地儿喊我一声就成,我累了,先睡会儿。”

胤禛来气了,刚想开口,可是见到她略带疲惫的小脸时,还是闭了口。拉过一件披风体贴地披在她身上,宠溺地望着那张­精­致妖娆的脸。这个丫头,就是天生来克他的,偏生他总是狠不下心肠对她,否则岂容她跟自己使­性­子,早被他娶到府里去了。她是他的,别的人休想染指,他也不会给她那个机会。

收紧了手臂,切实的感受柔软的娇躯,一丝甜蜜的喜悦溢出他的眼眸。放眼望出车窗外,西边缀满了鲜艳的红霞,夹着徐徐凉风飘然而至,他只希望,美好的时光能在此刻停留不前。

寿宴

只一夜的秋风乍起,院落里那棵木芙蓉的花瓣就落了一地,离枝的花叶很快就枯黄萎靡,如同这京城的深秋,总在不经意间带给人心头上无法抹去的萧瑟。

若涵抬头望着那逐渐凋零的花木,凉风吹过,心头也好似冰凉一片。她已经忘了自己在这三百年前的大清朝度过了多少春秋,时间对于她来说远不如在二十一世纪那时来的清晰,一天天在百无聊赖中度过,连带着人也越发的消极和倦怠了。

“小姐,外边儿凉,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什么呢?”惠珍过了年也长高不少,­性­子也随淑珍稳当了不少,越发出落得秀美动人。

“惠珍,今儿是康熙几年了?”若涵随口一问。

惠珍抿嘴笑了笑,道:“四十五年,小姐不会连日子都不记得了吧。”

若涵瞥了她一眼,笑着说:“你不说我还倒忘了,你也十五了吧,赶明儿也替你找个好婆家。”前不久淑珍满了十八,由她做主嫁了方叔的儿子方文生,本不算大的小筑如今只剩下了若涵和惠珍两人,显得有些落寂。

惠珍顿时红晕满面,羞得嗔道:“小姐尽欺负人,我要一辈子守着小姐,才不嫁人呢。”上回看着敏儿姐出嫁小姐就哭得格外伤心,这回姐姐出嫁了还是如此,看着小姐那样儿她心里隐约有些难受,却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若涵拉起她的手,和蔼地笑着,柔声说:“姑娘大了总是要出嫁的,我只希望你能找到那个爱你也值得你爱的人。”

惠珍眨着美丽的双眼,咬了下嘴­唇­。“那……小姐为什么还不嫁给四爷?是四爷对你不够好?”

“我和他?”若涵心头泛起酸涩,却笑得格外大声:“傻瓜,我和他不可能了。”

惠珍看着她眼底的倦意便急了,信誓旦旦地道:“四爷不会守着小姐我会,我会陪着小姐的。”

若涵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嘴角挂着欣慰地笑。“惠珍果然长大了,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小姐,徐少爷对你很好,你难道就不能……就不能喜欢他吗,每次你不开心他都陪着你,惠珍觉得他是好人。”

若涵心头一颤,目光重新回到那株木芙蓉上。“或许……我只是心有不甘吧……难免要执扭一番。”

“姐妹俩傻看着那树­干­什么呢?”身后传来调侃地笑声。

若涵转过身朝向声音来源,揶揄道:“这大白天的,怎么十三爷就闯入民宅了呢。”

惠珍乖巧地福了福:“见过十三爷。”说完偷偷瞧了他一眼,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点水­嫩­的红云。

若涵怎会忽略小丫头眼中的羞涩与倾慕,于是打发她去泡壶咖啡来,这可是她从洋人神甫那买来的。

“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是去木兰围场了。”若涵问。

“刚回来不久,下月初五是德妃娘娘的寿辰,娘娘让我来请你。”胤祥喝了一口掺了牛­奶­的咖啡,眉头皱了皱,后又舒展开来又喝了一口。“味儿挺香的,有点苦,不过细细品味却是不错,我想四哥一定喜欢。”

若涵加了两块糖,她更偏好甜些的食物,边优雅地搅动杯中的咖啡,边道:“我可不去,既然是娘娘的寿辰,那皇上还有你那些兄弟嫂子的必然是要去的,我去算是怎么回事啊。”

胤祥知道她心里顾虑的是什么,最近看四哥心情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郁闷,应该是两人有了和解的可能,可总不如先前那么和气。加上若涵既非宫里的人,又非哪个阿哥的福晋,她是怕有人说三道四的,懒得去应付。

“你就不怕坏了娘娘的心情,她可是时常惦记着你,这回你可没让我交不了差。再说了,小十七也想你得紧,他的课业是越发的繁重了,想要出宫几乎是没可能,你就忍心让他失望?”胤祥开始打心理牌,知道若涵一向是疼爱十七的,她必然舍不得让他失望。

没料想若涵轻蔑地瞧了他一眼,望着杯中的浓香四溢,淡淡道:“人总要长大,小十七是皇子,他无法和普通孩子一样的随心所欲,这点他迟早要明白。”

胤祥眉头蹙得更紧了,不悦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还和四哥闹别扭呢?”

若涵摇头,不耐烦地说:“我和他的事情你少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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