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冰天雪地之中一座雄伟的府邸内传出了尖利的惨声,摧毁了雪夜的宁静。
“少夫人,您用力一些!只要再用力一点您的孩子就能出来了!”汗流浃背的产婆慢得晕头转向的,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丝丝焦虑。这见鬼的冬天!少夫人的预产期不是冬季之后吗?怎么就在这冬季正进入最严峻的时期时突然早产了啊!如果让少爷知道了,那可是会要了他们这群奴才的命的。司家少爷宠爱少夫人,此事府里府外人人皆知。如果少夫人在他们的照顾下出了什么差池……
想到这里,产婆浑身抖了一下。他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少爷泄恨啊!
“好痛……”软塌上的少妇,陆嫣陵痛苦地低吟着,原来生孩子是如此彻骨的痛啊!难怪寻栥知道自己怀孕后会如此反对自己把孩子留下……他是了解娇生惯养的自己是受不起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的啊!他宁可牺牲骨肉也舍不得自己受罪,自己还赌气,一个人跑到了这荒郊野外的,只带来了几个下人!陆嫣陵咬紧嘴里的白布,几乎是把自己的牙龈给弄断了,然后又是用力,试图把孩子推出自己的身体。
“嘶——夫人,这孩子,这孩子……”产婆骤然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陆嫣陵虚弱地松口,沾染了她的口水,印上了她的牙印的白布掉出了她的嘴巴。
她刚才明明感觉到孩子出世了,可是产婆怎么突然尖叫了呢?
“发—发生了—什—什么—事?”陆嫣陵用尽力气,坚强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少,少夫人。您的孩子……”产婆几乎不敢触碰那刚出世的婴孩。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她接生过无数的孩子,可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奇妙的状况!
“我孩子怎么了?我孩子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啊!”陆嫣陵被产婆弄急了,暂且忘记了疼痛,大声吼道。霎那间,她突然想起似乎她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莫非,莫非她生出来的是一个死婴?陆嫣陵想到这里,心寒意冷。
“不是的,少夫人,不是的……小,小少爷,小少爷很健康,只不过,只不过……”产婆连忙说道。只不过小少爷出生的时候全身被一层薄薄的金光包围着,而且最诡异的是:他的身体干净如同刚刚沐浴过似的,完全没有一点血丝沾染到他的身子!他就像是一朵出尘的白连,一出生就散发着高贵非凡的气质。
“孩子,我的孩子……你说,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陆嫣陵吃力地想要做起来,无奈她刚刚生产完毕,身体虚弱,想多使上一点力气都不行。
“咦噢—”门口外突然传起了凌乱的脚步声,门被急忙忙地踢开了。
“嫣陵,嫣陵,你怎么了?”一个面容如画的男子踏着快捷的步伐走了进来,毫不犹豫地走到少妇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他接到这些下人的信报说少夫人要生了就抛下手中的事务,马上赶过来了!
说来奇怪,本来路上雪花乱飞,可是天昏地暗的那一霎那云龙破月,黑漆漆的天空被不知名的力量划破了天空。暴风雪停止了,天空渐渐让出一条光明的道路,云雾散去展现出了一道壮观的彩虹。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说是天神之子降世,神也为之动容而特劈开天空展示万年一见的冬季彩虹!
司寻栥才管不了这么多,他一心一意只想赶到他的妻子身边。
“孩子,孩子,寻栥,快看看我们的孩子!”陆嫣陵也顾不上什么了,只是哭哭啼啼。
“好好好,你别哭。孩子呢?刘婆,孩子在哪儿!”司寻栥哄了陆嫣陵几句后,焦虑地朝产婆吼了一声道。
“少—少爷,孩子,孩子还在床榻上啊……”刘婆,也就是那产婆战战兢兢地道。司家的少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呢。司寻栥一听,转眼看向床铺的下方。
一个明眸皓齿,拥有异于常人的冰色眼瞳的小男婴安静地躺在陆嫣陵的脚边。他拥有雪色的肌肤,全身被一层透明的光芒笼罩着,虽尚年幼但不难看出日后这一定是一个让众神黯然失色的美男子。他拥有异与刚出生的婴孩的沉稳。他只是默默地躺着,不哭也不闹,似乎周遭所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脱—俗—。
司寻粢脑海里浮现了这个词汇。这个孩子一出世就拥有超脱凡俗的气质,可见他将来必成气候!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额。
嗯?他颈项上那块黑乌乌的东西是什么?司寻粢抓起孩子胸前的东西。
是一块诡异的黑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玉,怎么在他孩子的身上?司寻粢皱眉。
“刘婆,这块玉是你为我儿吊上的吗?”司寻粢问道。
“玉?什么玉?”刘婆迷茫的样子,司寻粢心目中了然了几分。这块玉绝对不简单!司寻粢望向婴孩的眼神不知觉地多了几分探索。
“孩子,好孩子。”司寻粢低声地呢喃道:“嫣陵,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忽的一道金光一闪而过。他的眉宇间……?司寻粢以为他看错了,揉了揉眼,可笑,他怎么会以为他的儿子眉目间有一朵金莲标记呢?那可是神圣的代表!司寻粢自嘲地想。
“给我看看!”陆嫣陵听了司寻粢的话,紧张兮兮地把手伸了过来,而司寻粢只是顺手把孩子给了她。
“娘亲的孩子啊……”陆嫣陵抱着他,原来不是死婴!陆嫣陵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了∶“寻粢,你看,他多漂亮啊!”
由于虚弱,眼前迷糊,陆嫣陵没有看到她孩子周遭异人的气光,只是爱怜地抚摸她的孩子的脸颊。
“是啊,嫣陵,给他取个名字如何?”司寻粢盯着她手中的孩子问道。这个孩子以后一定是人中龙凤!
“他生于冬季,眉目之间有股清冷的气体,不日必定是我们天朝的一员猛将。我看他颇有王者气质,不如就叫他君亦吧。”
“君亦……?司君亦,好名字!好吧,就司君亦了。儿子,你听到了吗?你娘亲给你起了名儿唤司君亦呢!”司寻粢用他的大手轻柔地捏了捏他儿子的脸颊,一家人乐融融的,气氛恰然。
刚被起名为司君亦的男婴仍然只是静静的,用他深沉的冰色眼瞳打量着他的父母亲。
他从头到尾都并未吭声。
司家宅院内时不时传出了欢愉的笑声,为冰冷的冬季带来了一丝生动。
司君亦。司—君—亦—。
这是一个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成为神话的代名词的名字。
神家宅院。
“老爷,夫人果真诞下了一名女婴,您看……”管家颇有顾虑地问道。
“呵。一个短命鬼罢了。就依玄机真人所言,命名为飘语吧。待她二九岁再为她准备后事。反正我神家不缺这点儿钱!”书房里站在窗户旁风神俊朗的青年听到管家的话,眉头紧锁,刚毅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果真是女孩?没想到还真被玄机真人说中了。本来他还带着些许怀疑,但现在看来……
青年凝眉,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是他神家的长女啊!
“罢了罢了,管家你下去吧。我乏了。”青年忧郁地道。
“是,老爷。”语毕,管家的身影便消失了。
柔和的月光洒在青年上好的青色丝绸袍子,深绿色的莲花剪裁照映出淡淡的光芒,折射出他周遭所凝聚着的一股隐忧气质。
她,是得要为我神家赎罪的啊。
司家少爷
(P.S:文中长安非长安!只不过是借用形容长安的诗句,加上我懒得想城名罢了……此非唐朝文!此为架空历史……)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
碧池新涨浴桥鸦,分锁长安富贵家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话说这司家也是长安也是一个名气不小的家族。八卦算数,阴阳五行,诗词歌赋,司家的人都皆有成就。司家的现任当家司寻粢更是武林中的数一数二的门派玄宗教的玄星护法。而他的夫人陆嫣陵,则是武林泰山北斗真元教教主的嫡亲女儿。
玄宗教和真元教的人联姻,本是金童玉女,无奈玄宗教和真元教针锋相对,险些强行拆散了这对佳偶。后来还是真元教教主心疼自己的女儿,看在司寻粢一片真心的份儿上才让司寻粢抱得美人归。
而司陆两家结成亲家已经十年有七了,十七年前呱呱落地的司君亦已经渐渐长大成人。
说起司家的小少爷,世人无不赞叹:时也,命也,运也。
这司家的小少爷自出世以来便被喻为神童,千年来中原的第一人。再高深的武功他皆一点即通,且他的身上流畅着最正宗的正派血统,真元教与玄宗教的精华结体,天赋不容小视。而他的出生正逢乱世,魔界妖孽兴风作浪,作威作福,生灵涂炭。待弱冠之年他定然能在这乱世闯出自己的事业!
这里的人修的不只是武功,修的还是修道术。而司君亦则是同时走在两个领域的巅峰的传奇人物!
真元教的教主看好他,而玄宗教的教主也十分注重他。
司君亦。小小年纪却已经显露着非凡的气质!
“君亦哥哥,你在哪里?霓裳来看你了。”甜腻腻的声音与悦耳的银铃声慢慢逼近。
伫立在遮天蔽日的枫树中的白衣少年的脸色平静依旧,并没有因为少女的到来而起了多大的神色。
秋风习习,枫林如火,红色的枫叶飘落满地,漫天的红叶制造了一幅绝美神圣的图片。
少年微微凝眉提起身旁的软剑,随意摆弄,红色剑穗在空中划过,宛若一个赤色的流星,几招精简凌厉的招数把周遭的红叶都给刺穿了。
叶片由叶心分裂,漫天飞舞。
“哇,君亦哥哥真是好剑法!”刚步入枫林园的秦霓裳不由得惊呼。虽然她早就知道司君亦身负异秉,可是她总是忍不住赞叹他精湛的剑法。
在她看来,她的君亦哥哥定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举世无双。
立在秦霓裳身旁的女子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秀丽的脸庞上毫无半丝惊艳的色彩。
司君亦缓缓转过面,一副如画的容颜融入秦霓裳的眼睛。
无论她见过这张脸多少次,秦霓裳都会忍不住痴迷,不为什么,只为他绝代的风华以及倾世的容貌。
司君亦自小被上天厚爱,面如冠玉,身高七尺,才貌双绝。此时他头上戴着束发嵌白玉紫金冠,齐眉勒着双龙戏珠抹额,两弯眉浑如刷漆,眉宇间蕴藏着一抹不怒自威的清冷气质。他的一双冰色眸子深邃锐利,目射寒星,淡淡地看着到来的两人。绝美的脸部轮廓分明,有棱有角,鼻梁高挺却不锐利,淡粉色的双唇如沾雨露的花瓣娇嫩迷人,玉色的肌肤滑腻无暇,搭配起来更是犹如上帝巧夺天工之作。白色的锦袍衬得他出尘若仙,腰间一抹蓝色的腰带是他身上的唯一色彩。
这就是江湖上人称‘剑圣’的司君亦。司家唯一的少爷,武林中受万人景仰的少年天才,也是名扬皇城的皇城第一美男。
“霓裳,你怎么来了?”司君亦收起降魔剑,似乎忽略秦霓裳身旁的人儿,飘逸的声音煞是悦耳。
“君亦哥哥,人家想你了,不就来了嘛!”秦霓裳回神,‘咯咯’地笑道,盈盈秋水,忽闪忽动。
秦霓裳,玄宗教玄月护法秦曜煌的独生女,更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也是司君亦众多的爱慕者之一。
神家长女
“司君亦,数日不见,你的武功略数似乎有所长进嘛。”另一道清脆动听的女声调侃而道。
说话的女子名唤神飘语。此时少女的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浅笑,忽明忽暗的双眸闪烁着不知名的情愫。神氏飘语,玄宗教门下除去司君亦最出色的弟子,亦是武林中唯一可与他并驾齐驱的少年天才,玄宗教教主最年轻的关门弟子,神秘的神家之后……她,是司君亦唯一承认的对手,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司君亦唯一正眼相待的同龄之人。
饶是如此,司君亦却连头也没转过,只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承蒙夸奖。”
神飘语伫立于秦霓裳身边,平淡无光的眼神仿佛与世隔绝。一双玄色眸子如同一泓泉水般清澈见底,眉目间蔚蓝色的水滴标记是象征她神家第十七代长孙身份的标记。秀美的五官配上略苍白的肌肤显示着与她的实力毫不符合的弱柳扶风的病态之美。她身着素色长袍,以同色发带束发,飘逸中颇有仙风道骨的韵味。本来这神飘语也是一个清秀佳人,但在与一身火衣裳的秦霓裳相比之下她就相形见绌了。不可否认,秦霓裳的姿色远远在神飘语之上。神飘语虽端庄秀丽,但秦霓裳可是倾城之姿。
“飘语,不准你对君亦哥哥无礼!”秦霓裳嘟嘟嘴,不满地道。在她看来,她的君亦哥哥无论何时都是对的,不容暇色!
“秦霓裳,我敬你是玄月使之女,不要以为教主放纵你,我神飘语也会跟着队你言听计从。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神飘语撇撇嘴,讽刺地道。一个连最基本的扎马步都不会的废柴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并不是她神飘语势利,而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秦霓裳若不是有一个玄宗教护法爹爹怕是毫无立足之地了。可玄月使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她一世吗?答案显而易见。
“你……”秦霓裳脸色发青。神飘语一言就中击她的痛楚。她恼羞成怒怒喝道:“神飘语!”
神飘语只是看好戏地看着秦霓裳,唇边带着浅笑。
“司少,一个月后我神家所举办的斗法大会,你可赏脸?”神飘语把注意力转移到司君亦的身上。无人看到,她唇边狠狠地抽了一筋。多久没有以如此陌生的口气与司君亦交谈了?倒有些变扭了。她自嘲地想。
“神家所举办的盛会,君亦岂有不出席之理?”司君亦淡淡地回复道。
一年一度的神氏斗法大会,是所有修道人所最向往的盛会。神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百年世家,他们行踪诡异,法力高强,但家族成员无一不正直不阿。他们所举办的斗法大会,向来奖励丰盛,以胜者为尊,而获胜之人都会在道界一夜成名,受万人景仰。
司君亦自弱冠之年以来,每年稳坐冠军宝座。那年,不过十三岁的他力压群雄,甚至将自己师宗当时的得意弟子纪浮云轻而易举地打败,从此一举成名。陆续四年,也唯有神飘语勉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当然,这也是在他允许下的情况。
没有人知道司君亦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强,就连神飘语也不是很了解。她只知道司君亦这个人隐藏的极深,而且实力极为彪悍。
神飘语。神家第十七代嫡系长女,武功高强,悟性极高,聪明绝顶,但,命薄。这是她心痛之处。神家长女,样样都好,可她出世时玄机真人便预言道:神氏长女,不过二九。也因此,虽然她天赋极高,她并不受家族重视,自幼被送给玄宗教的教主抚养。
“那好,我想我父亲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的。”神飘语的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神尊峰喜爱司君亦远远多过他喜爱自己的嫡亲女儿。神飘语固然优秀,但她的寿命决定了她的一生。
“神飘语,待会儿一起去邪林如何?”司君亦淡淡瞥她一眼问道。只一眼,他便了解她的心结。
邪林,乃长安城外大约二十里的一个森林。那里有许许多多,各种各类的魔兽。
“好。”神飘语颔首答应了。虽然他们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敌人,但是他们两人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君亦哥哥!那我呢?”秦霓裳不愿意了。出来找他的可是自己,神飘语只是一个陪衬的,凭什么司君亦邀请她一起去邪林?
“霓裳你先回去吧,我和飘语出去一下。待会儿我会送飘语回去的。”司君亦朝秦霓裳点点头。“走吧。”
司君亦毫不犹豫地绕过秦霓裳,拉着神飘语离开了。
徒留秦霓裳站在原地,怨恨咬牙。神飘语!一个短命的女人凭什么得到司君亦的青睐!
人定胜天
“君亦,你说人死后会如何?”当两人来到邪林中心时,神飘语悠悠地问道,眼神不断闪烁。她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唤他的名字,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在太特殊了。
惟有当他们两人独自相处的时候,她才会卸下一点伪装,展露真实的自己。
“不知。”司君亦淡淡地回复道,清冷的容颜并未有任何起色。
“不知吗?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你司少不知道的事情呢。”与在人前的淡然不同,神飘语在司君亦显得有生色些。只因与司君亦一样,司君亦是神飘语唯一承认的对手,而他们的关系亦敌亦友,但他们之间的友谊坚比磐石。
“飘语。”司君亦神色沉重地唤了她一声,郑重地道:“佛曰:少欲,则少烦。”
神飘语垂头不语。佛经她不比司君亦读得少。司君亦所说的她都知道!只是要她如何甘心!为什么上天如此薄待她神飘语?凭什么她活不过二九?神飘语的脸黯然无色。
“飘语。永远记住,人定胜天。”司君亦朝她笑了笑,那笑容风华绝代,夺了日月之色,如星华耀眼,连神飘语都忍不住失神了几分。司君亦则淡淡瞥眼她后背,抄起了挂在腰间的降魔剑,扔过神飘语的肩头。
一声非人的惨叫忽的响起,一头正在预备袭击神飘语的双尾焰鬃狮子被击中胸口,赫然倒下,缩成一团,哀痛地低吟了几声便安静了。
神飘语淡淡扫视了身后的魔兽,并没太大的讶然。并不是她没有察觉到魔兽靠近自己,而是她懒得动手。反正她身旁就有一个旷世高手,何必班门弄斧?
她只提手,从腰间抽出了一个白色的手帕。
“给。”她把手帕递给司君亦。而后者伸起右手,凭空一抓,使了召唤术,降魔剑便回归到他手里。
“谢了。”司君亦指尖一点,那条手帕便自动地环绕着剑刃,将魔兽的污血擦拭干净。完毕过后,那条手帕便自焚了。
神家所研制的清洁帕就是方便,只可惜贵了一些。一条帕子,可以抵上平凡百姓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不用。”神飘语摆摆手。
“君亦。你觉得到底谁才是生命的主宰?是人,亦或是神?还是另一股力量?”神飘语又问道。
“你今天似乎很喜欢问无聊的问题。”司君亦剑眉一挑,尽显魅惑。“而且话题似乎都没离开那个可笑的预言。”
就因为那个预言,神飘语纵然天赋异禀,也不受人待见。
“司君亦。今年我十七了。”神飘语停顿了脚步,认真地说道。
“嗯。”司君亦点点头。他俩是同一天出生的。
“也许再过一年我便要撒手人寰了。”她强调。
“一个破道士的预言罢了,何必挂在心上?”司君亦不以为然地勾勾唇。
“一个破道士?闻名天下的玄机真人在你的嘴里倒成了破道士了。”神飘语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胆敢唤玄机真人为‘破道士’的人,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司君亦了。玄机真人是时间上至今修为最高的人,据说已经活了五百年,基本上已经成仙了。
就算因为玄机真人的一句话让自己沦为武林的弃儿,她也不怨恨,因为她是打从心里尊重这个诡异莫测的道人。
挑衅狼人
“难道不是吗?仗着自己多活了几年就到处招摇撞骗,谁都不知道他是否真有能力与神界的人打交道呢?”司君亦嗤笑。神界?谁知道神界到底存不存在?古今往来,还真没有几个神曾经显示过真迹。
“司君亦,有些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看法总是如此……惊世骇俗。”神飘语无奈地道。
“飘语,相信自己,只要你不愿死,阎王也无法把你带走。”司君亦随手从身旁的琼花树上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放在掌心蹂躏,陷入沉思。
“我倒想。”神飘语幽幽地叹了口气,取出了挂在腰间的破天剑,剑柄上的白色剑穗在空中划过,恍若凤凰之尾。宝剑直千金,被服光且鲜。
这便是和降魔剑齐名名震天下的宝剑,破天剑。都道:降魔破天,得一即可。雄霸天下,指日可待。
降魔破天,都是有灵性的宝剑。而这两把旷世名剑,却同时认作了两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主人。降魔选了司君亦,而破天,则是选择了神飘语。
她轻轻挪动柔若无骨的身躯,舞出一套‘凌风十三式’。
立,站,抖,倒,扫,回,顾,刺,收,转,闪,还,归。
每一招一式都神乎其技,如行云流水,精髓入骨。待神飘语收剑后,她双眸紧闭,一时间时间仿佛停止了。飘逸的白裙被微风吹起,不染尘埃。此刻她宛若天界下凡的九天玄女。
司君亦默默地看着她舞剑,不置可否。‘凌风十三式’是由玄宗教的创派祖师爷所创造的,其奥妙精深非平凡人所能掌控。到了神飘语这一代,也唯有神飘语参透了其中的奥妙。
葛然的,周遭黑乎乎的数十个影子倒下。
是兽人中中等级的狼人。狼人生性狡猾,追捕猎物的时候喜欢成群结队把猎物包围起来然后来个出其不意,一招致命。话说狼人也不算软弱无能的生物,可是,真元教的剑法霸道无比,自然不是这些小兽所能抵挡的。
司君亦勾勾唇。
“你还真是会惹麻烦。”他叹了口气。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一整批狼给杀了,待风儿带着血味飘散铁定会把它们的兄弟引来。狼群可是出了名的团结的。
“因为有你替我收拾烂摊子。”神飘语笑的那个灿烂。
真搞不懂为什么她在人前人后如此迥然不同。司君亦的笑容很无奈。所谓损友,就是这样的吧?明明是她挑衅了狼人的,却要自己替她收拾烂摊子。
“嗷呜——”悚然的狼叫声,渐渐逼近。
“好久不曾见识过你的独门自创剑法修罗神决了。”神飘语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好。”就连招式都替他想好了。司君亦郁闷地笑着。
“卑微的人类……你们为何闯到邪林里,屠杀我的弟兄们?”一道洪亮的声音问道,一个拥有姣好容颜的少女出现在两人面前。火红色的双眸配上她脊梁骨尾下摇摆的尾巴,并不难看出这个少女的身份。
她的身后聚集了上百个狼人。
狼女引诱
一双赤色眸子直直地看着那一对白衣胜雪的人们。
“莫非二位是到此幽会的?”少女嗤笑一声,却在司君亦转身的霎那停止了笑声。
那是一张怎么完美无缺的容颜?光是看就让她的心跳漏了两拍。那双清冷高傲的冰色眸子宛若冬季冻结的湖水,清澈中氤氲一层薄雾,似可见底又深不可测。
只一眼便注定一世沉沦。
轻风吹起,情种在狼人少女的心中发芽。
“你真好看。”赤眸狼人少女毫不吝啬赞美。
神飘语纳闷。司君亦还人兽通吃呢?但她也不怪这个狼人,因为司君亦实在是长得人神共愤。
“男人,不如跟了我吧?我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只要是我海伦办得到的事,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少女媚眼如丝,含嗔带笑,与在中原美人榜上排行前三甲的秦霓裳比起来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君亦抓着剑柄的手不知觉地加强了力度,他周遭的温度迅速下降至负数。
神飘语伫立在他身后抿嘴窃笑。
这不是变卦的男宠吗?神飘语的嘴角狠狠地抽筋,可是她不敢捧腹大笑。
武林的天才弟子司君亦竟然被一个狼人少女邀请当男宠。这要传播出去了,司君亦的脸面还要不要!
“你叫海伦,是吧?”司君亦面无表情地问道。
突然间神飘语深切地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真正意思。身后阳光明媚,气候温和,宛若春回大地。身前冷风瑟瑟,如坠冰窟,满地绿茵却宛若荒芜之地。
“是啊,男人,你叫什么名?”海伦‘咯咯’轻笑,得意地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地俘虏了这个极品男人。他身边的女人算个毛嘛,都不如自己的百分之一!
“海伦。你记住了。今天灭你族的,是我司君亦。”他冷笑一声,长剑在手,挥之若舞,步履轻盈,一身宛若修罗化身的杀气,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狼人之间。
好快的步法。神飘语静静地观看司君亦,似乎是在欣赏一个艺术品。
修罗神诀就是神诀。司君亦果真不是人。神飘语又一次腹诽道。他的速度快得几乎是肉眼所不能捕捉到的。
只瞬间,浩荡的狼人队伍惨败大半,而司君亦只是轻轻地一踏步来到海伦的身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记住了,我叫司—君—亦—。到阎王殿报道的时候记得替我向阎王老头儿问好啊。”然后,他便割破了这个狼人族的女首领的喉咙,在污血溅到自己身上前又一移步回到了神飘语的身边。
海伦临死前的眼睛呆滞无光,睁得大大的,好似死不瞑目。
直到死她才明白,今日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苟且活下的狼人悲痛地朝天上嗷嗷哀叫着,似乎在为死去的同伴们悼唁。
相邀鬼域
“以佛之慈悲光环,超度已逝亡魂。魂魄听吾命,速速撤走!”神飘语抓起挂在她颈项的舍利子项链念诵咒语,右手是观世音的无畏印。
论剑法与速度,她不如司君亦。但论超度她认第二,中原绝无人敢认第一。
舍利子散发着万丈光芒,几乎将方圆一里内的土地全部包囊在柔和的圣光中。
不要以为这里是中原就不会有冤魂。如果让这些狼人的魂魄自由残留,他们会演变成比冤魂还可怕三分的魔魂。
所谓魔魂是死后冤债没能得以化解的魂魄,它们被仇恨与怨念啃噬了理性,将怨恨化为无穷的力量。
这些魂魄具有强大的毁灭性,而由兽人的灵魂转化的话,功力更上一层。如若让数十个狼人全都变成魔魂……中原就别想太平了。
“邪林的东西,都没趣了。”神飘语摇摇头,又从腰间抽出了两条清洁帕。
“那你想不想玩些更刺激的?”司君亦收起降魔剑,笑吟吟地问道。
“哦?司少有什么建议?”神飘语兴致勃勃地问道。和司君亦一起出行可不是普通的刺激!
依稀记得四年前他们一起到紫凝山庄去‘度假’。说是度假,其实是闲暇无聊下两人结伴前去‘造福人间’。紫凝山庄是一个妖精死亡魔法师的老宅,据说为了提升她的邪术,这个名唤紫凝的魔法师抓来了许多人类,以他们进行试验。其不耻行为,令人发指。
可是这个据说走在死亡魔法巅峰的紫凝却被司君亦与神飘语活生生剥了妖骨,从此沦为一缕残魂。
莫说再修练邪术,她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得超生。
说起他俩紫凝山庄之旅呀,那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刺激销魂。路上奇遇不断,先是遇到了风凰神兽,险些被风凰神兽给变成了烧烤不说,后来又遇到了六耳猕猴,神飘语差些被抓去当了压寨夫人。再来还遇见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万兽之王紫翅银蝶,幸而紫翅银蝶对他们并无敌意,只是绕着他们飞了几圈就不见踪影了。再后来后来,他们在途中还和一群妖兵妖将打了起来,司君亦被暗算受了箭伤。待历尽千辛万苦来到紫凝山庄时,又面对强大得变态的五个死灵骷髅龙兽守门。神飘语更被其中三个龙兽联合围攻,险些成为它们的爪下亡魂。结果还是司君亦摆脱了另两只龙兽的蛮缠,飞奔至神飘语身边替她解围。
解决了麻烦的死灵骷髅龙兽,进入山庄还得面对成千上万死亡战士。这些死亡战士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可偏偏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防御力极高;把两人都累得半死不活的。神飘语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紫凝那个变态到底杀了多少个人才制造了那个精英队伍?
可是就是那种刺激,才可以激发她对生命的热忱。
如今不知司君亦又将计划到何处?神飘语疑惑地看着身旁风神俊朗的少年。
“鬼—域—。”司君亦缓缓地从他薄薄的双唇里吐出了两个字。
“嘶—”这次,连神飘语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司君亦,你开玩笑吧?”
答应同行
少女诧异地瞪着少年。
司君亦剑眉一挑,那样子分明是说: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知不知道鬼域是鬼帝的居处?”神飘语面色凝重地问道。司君亦这次是真的要玩命了?
司君亦白了她一眼,意思是:废话!如果那不是鬼帝的住处,本少还瞧不上眼呢?
“那你知不知道师尊便是惨死在鬼帝的剑,只一招致命?”
“师尊年迈,难免会有失手。”司君亦一本正经地道。
“司君亦,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神飘语凝眉,提起一只素手抚上司君亦的头额。
额头上突如其来的凉意使司君亦怔了怔。神飘语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一时之间愣住了。她的手就这么定格在司君亦滑腻如暖玉的额头上。
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夹着些许尴尬。
“额,没发烧。”神飘语抽回了手,支吾道,脸上有些发烫。都忘了他们已经要成年了,该注意肌肤之亲。
“神飘语,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前去?”司君亦为了缓解气氛,扯开话题调侃道:“要知道和我一起出行可是教中众多弟子的志愿啊,现在可是便宜你了。还是说你神飘语是鼠胆之辈,竟怕了?”
激将法。这是显而易见的激将法!神飘语咬牙。明知道这是火坑,但是骨子里的倔强就是不允许她低头!
“去就去!反正就算死了黄泉路上有你剑圣司君亦为伴,我神飘语死也不冤枉!”神飘语恶狠狠地道。
就这样,神飘语为了所谓的尊严华丽丽地把自己给出卖了。
“好!三日后城北门的悦来客栈午时见!”司君亦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转而念了一道咒语,召唤了一朵祥云。她还是如同儿时般那么冲动!也庆幸她如此冲动才会冲昏了头答应。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记住,三日后午时!”‘奸计’得逞后,少年便启动祥云,腾空而上。
待司君亦消失后,神飘语骤然清醒,她纳闷地站在原地,心里懊悔万分。该死的君亦,又被他给算计了!她几乎都快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被他给暗算了。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再被司君亦利用啊?
剑圣果真就是剑城。要不就待在皇城里,哪儿也不去。要去就去挑战最刺激的!
摇摇头,神飘语垂头丧气地步行走出邪林。
出长安城
三日后,神飘语端坐在城北的悦来客栈里优雅地品茗。她时不时瞥向门口,等待着某一个白色身影出现。
她再望了望高挂在天空的太阳,开始疑惑:司君亦一向很守时间,现在都过午时了怎么都不见踪影?
她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莫是遇到了什么事?
“抱歉,我来迟了。被家人拦着。”忽然,宛若天籁之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然后,便是全场惊艳的声音。
司君亦这个祸水。神飘语摇摇头,站了起来。果然美人走到哪儿都是一幅风景图,惹人注目。
司君亦站在门口,悠悠地凝望着缓缓起身的神飘语。连带把全场女宾客杀人般的眼光都投射在神飘语的身上。
“小二,结帐。”神飘语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对于他人的妒忌,她早就习以为常了。谁让司君亦生的如此妖孽呢?偏偏妖孽如他有一股清冷的气质,更让人为他疯狂。她在柜台上留下一些碎银:“走吧。”
神飘语淡淡地笑着,一袭紫衫,把她出尘的气质衬托得极好,整个人飘逸若仙。一紫一白的二人宛若天作之合。
“东西都带好了吗?”司君亦从怀里掏出一柄银质面具,戴在脸上,遮盖了他惊为天人的容貌。
“你以为呢?师傅平日里给我安排的历练是白练的吗?另外君亦,我想你以后还是别戴面具了。你不知道越是神秘的人越是会引起人们的瞩目吗?” 尤其是你这种不用靠脸蛋也如此醒目的人。神飘语在心里暗想。她无奈地向右边挪鄂。一群少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司君亦看,双腮还染上红晕。
“总好过我顶着这一副皮囊到处招摇不是吗?”司君亦慢条斯理地道,把弄着挂在腰间的降魔剑。
神飘语叹气,不再语。
司君亦走在前头,对守门人亮出腰牌后就冲神飘语招招手。守门人不忘对司君亦点头哈腰的,一脸献媚。
司家的少爷,普天之下谁人不晓?就连真元教教主也对他赞赏有加,甚至把可以号令真元教的金龙令牌都送给了他!这已表示,真元教教主有意禅位于他。司君亦不过十七岁,就已经被认定为真元教下一任的教主了。
神飘语悠哉游哉地尾随在后。出了城后她念动咒语,召唤了两匹千里马。一匹拥有雪白光滑的毛发,另一匹拥有如同汗血宝马一样的红色毛皮。
“皓月,残阳。好久不见了。”神飘语细细抚摸两匹良驹的鬃毛,爱怜地道。
“嘶—”马儿仰天长啸一声。
“皓月乖。”说着,神飘语抓着白色的马儿的缰绳,一用力便跃身骑上。
“唔。”残阳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司君亦。司君亦轻轻地拍着残阳的马背,‘嗖’的一身便上马了。
“司君亦……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去鬼域挑战鬼帝吗?”神飘语飘然的声音悠悠响起:“鬼帝,并非等闲之辈……”
“那紫凝就是普通人了吗?”司君亦反问道。
神飘语哑口无言。可是紫凝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妖精啊,鬼帝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天地之间最邪恶强大的存在啊!神飘语欲开口再阻挡,可是被司君亦抢先一步。
“不说话了?那我们启程吧。”语毕,司君亦轻轻地夹着马腹,残阳长嘶一声便似风儿一般的消失了。
“嗯?喂,司君亦,你都不等等我么!驾!”神飘语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追上。
魔界将军
说起鬼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传奇……人物。据说这鬼帝乃造物神开辟天地后所遗留下来的黑暗元素化身为人形而成的。他拥有永恒的寿命,强大到足以泯灭天地的能力,还有据说,不知道是谁说的……鬼帝的相貌乃天地间最俊美的男人。任何女人只要看到他一眼便会沉沦一世,无怨无悔。
真是好笑了。神飘语不认为鬼帝会比司君亦好看。神飘语瞥眼在她身旁并驰的少年,感叹道。面具可以遮掩人的相貌,可是无法削弱人的气质。况且司君亦的面具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美,反而使他更加的蛊惑人心。
“怎么一直看着我?”司君亦从眼角看到神飘语一直盯着自己,她微微上翘的嘴角若有所思,好笑地问道。
“君亦。你说你和鬼帝谁比较好看?”神飘语好奇地问道。鬼帝号称尘俗中最俊美的男人,可是司君亦也是一个美得人神共愤的家伙啊!
她很好奇,到底是谪仙美男司君亦比较好看,还是鬼帝比较养眼。
“如若我说,是鬼帝比较好看呢?”司君亦淡淡地问道。美与不美,对于司君亦根本毫无意义。如若一个人长相斯文,却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么他又怎么能算是比一个长相平凡,却品德高尚的人来的高贵呢?
冰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寒光。
“哦?那我倒好奇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容貌才可以和我们司少相提并论。”神飘语轻轻地笑了。
司君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飘语,停马!”司君亦呵斥一声,已提起降魔剑从马上跃起。
“吁—”闻言,神飘语连忙拉紧缰绳,飞身而下。
“嘎嘎……真不愧是剑圣司君亦啊。我都藏到这么隐秘了,您还是一眼瞧出了端儿。”阴森恐怖的笑声由左边传来,神飘语紧紧握着破天剑,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是强敌。少说也是魔族的上尉。
一中年男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紫色的鳞甲在阳光的照映下彩光流转,璀璨夺目。他的眉宇间有一股世间少有的英气,不算俊朗的脸庞却如剑一般尖锐。
一双重瞳宛若鬼魅般探索地打量着两人。
“不知阿布汗将军有何指教?”只一眼,司君亦便已识破对方的身份。他把弄着降魔剑的剑穗。阿布汗,血魔身旁的大红人,亦是魔界中最强大的家族的族长。
“剑圣果真好眼力。”阿布汗将军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锣鼓声天,竟有跋山涉海之魄。“我家主人想请两位去魔界做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您是在开玩笑吗?人界和魔界向来水火不容。血魔如今邀请我们前去做客,怕是不妥吧?”神飘语眉头紧锁道。血魔是什么东西?那可是魔界的掌权者!血魔对他们这些修道者更是厌恶的紧。到了魔界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是被魔界的东西当作消遣玩物慢慢被玩死,二是被血魔直接杀死。
无论哪种结局都对他们百害无一利。
魔界之旅
“神小姐,尊上是因为得知两位要前去找鬼帝才差在下来邀请你们到魔界做客。尊上曾经和鬼帝大战三百回合还未分出胜负……如今只是希望可以助二位一臂之力,并非对两位存有恶意。”阿布汗将军誓言旦旦地道,语气诚恳。
魔界的东西果真八面玲珑,处事圆滑。可是血魔怎么会想要帮助他们这些修道人?按理来说魔界和人界的人应该是两不相干,冰炭不洽才是。血魔演的是哪一出戏?而且,血魔是怎么得知他们二人要前去鬼域挑战鬼帝的?神飘语低头沉思,心里有解不清的疑惑。
“好。既然是血魔想要帮助我们,如若我们拒绝不就显示我们太小鸡肚肠了吗?还请阿布汗将军带路。”司君亦倒是无所谓。他自信血魔那家伙还没那个本事对付自己,更何况……
司君亦淡然地笑着,而阿布汗将军则是觉得背后涌起一股寒意。司君亦是知道了什么吗?怎么他表现得毫无惧色?阿布汗将军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司君亦。
“君亦,你就这么应下了?”神飘语不可置信地问道。虽然她活着就是为了追求生活的刺激不错,不过魔界一日游也未免太过了吧!去鬼域也就算了,好歹那也是人间的一部分。可魔界,那是完全的另当别论啊?
“飘语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我们出事的。”司君亦朝她点点头。“再说你觉得我们何德何能,需要请动血魔身旁的红人阿布汗将军来把我们引入魔界残害?”两个小小的修道人纵然天赋异禀,但也实在不值得血魔如此劳师动众。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虽然他们两人这几年也算是闯出了名堂,可是血魔如果真的要索取他们的性命那也无需把他们拐入魔界。毕竟血魔怎么也是魔界的尊者,他的法力至高无上,十界内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只要他轻轻挪动手指,估计司君亦和自己都得要化为灰尘魂飞魄散了。
“司少,神小姐,请。”阿布汗将军向两人鞠躬,然后举起佩剑在空中砍了一刀。
奇异的事情出现了。空气中仿佛被割破了一般,空间被撕裂,露出了一个裂痕。那个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可以容纳一个人为止。
裂痕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诡异莫测的黑暗。裂痕不断地颤动着,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兹兹’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连接术吗?神飘语眼前一亮。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让她见识到!
“飘语。”司君亦叫了她一声。他已经站在入口处。
“嗯?喔。”神飘语收回目光,步履轻盈地踏入空间裂痕。
司君亦尾随在后,而阿布汗将军则是最后进入的。进入之后,他不忘细心地收回法术,把裂痕补上。毕竟人界和魔界的气流太过不同,相互侵犯也不见得对两界是什么好事。
“这里是哪里?”神飘语脱口问道。奢侈的大殿,金碧辉煌,大气恢宏,霸气但不俗气。不难看出设计人的品位别具一格。
“这里是尊上议事的地方,聚贤殿。尊上就在垂帘后面。”垂帘后?神飘语转过头,望向半透明的白色纱布。
垂帘后的人影若隐若现,神飘语只看到一头红色的长发散落满地,主人慵懒地靠在软塌上,但她看不清相貌。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剑圣司君亦,与神家长女神飘语了吧?本尊恭候多时了。”
只听声音,足矣。血魔的声音宛若最高贵的玉箫乐曲,如同音乐般领人心旷神怡,绕梁三日,似有魔力般萦绕在耳际,勾魂摄魄。不知不觉中,神飘语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阿布汗将军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尊上的魔音功果然不同凡响。”司君亦轻轻地拍打神飘语的脊梁骨,淡淡地笑道。神飘语回过神,眼神略显尴尬之色。
“呵呵。”血魔只笑,并不作答。
一时间,室内竟荒凉无声。
魔界之尊
“不知尊上身上的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司某帮忙诊断一下?”司君亦忽然悠悠地问道,侃侃而谈。
闻言,阿布汗将军的神色赫然一变,脸色阴沉的可怕。司君亦是怎么知道尊上受伤的事儿?这件事就连魔界里的人也未必知道!
垂帘后的血魔顿了顿,然后又散发了一阵轻笑。
“司少的消息可真够灵通。”血魔的声音里洋溢着赞赏。
“尊上谬奖。”司君亦摇摇头。
垂帘后的身影忽然站起,一只玉手挑起垂帘,一身火红衣裳的血魔便缓缓地从垂帘后踏了出来。
果真是魔。连容颜也如此绝色。神飘语默默地想。
血魔拥有一头赤红色的长发,他身穿火鼠皮制的大红衣裳,胸前赤着一大片,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的肌肤完美无瑕,如和氏美玉晶莹剔透。他的眉目之间勒着金丹抹额,睥睨天下之中竟有着海纳百川的气度。一双魅惑天下的墨色丹凤眼拥有慑人心魄的能力,淡粉色的双唇似笑非笑,引人遐想。他赤脚立着,脚踝上有双金色的脚镯。
这便是名震天下的魔界掌权者,血魔。
“尊上……”阿布汗将军紧紧地抓着佩剑,紧张地看着他的主人。两百年前尊上和鬼帝对决功力尽散了不说,尊上还被鬼帝夺走了护身法玉,以致如今都无法恢复功力。所幸魔界这两年来还算太平,根本不需要尊上动用任何法力。否则如果让有心人知道尊上的法力散尽了,那将会掀起一场动乱!当然,尊上就算没了法力,他本身的武打能力和剑术也是一等一的!
方才尊上能启动魔音功已经是耗费一枚三级魔核。魔核乃魔族的精魄,只有高级魔法师才能修炼出来。魔界中的魔法师也不多,修炼到顶峰的更屈指可数。所以魔核十分珍奇难得,尊上却为试探两人而不惜动用了千金难觅的魔核!?
“无妨。”血魔轻轻地说道,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他的笑把花魂尽蕴在唇边,美得不真实。
“尊上是希望我们能替您把护身法玉夺回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君亦早就知道血魔的那点心思。司君亦态度傲慢地瞥眼血魔,丝毫没有把这个魔界的掌权者放在眼里。
“君亦!”神飘语扯了扯他的衣角。你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唉!就不能给别人一点面子吗?可是她现在的脸上也少了方才的忧色了。难怪司君亦对于魔界没有任何惧色,原来这血魔现在不比一只低级魔兽有杀伤力嘛!可是司君亦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看样子血魔受伤的消息也并不是街坊的八卦,如此轻易地能得到啊?
“司少说话果然一针见血。”血魔倒也不恼怒。“是,本尊的确希望二位能够替本尊夺回护身法玉。”
“您还真是煞费苦心了。”司君亦淡淡地道。血魔明知自己功力尽失的消息不能公诸于众,也不能放自己的族人前去讨伐鬼帝。魔族的人会不会乘机造反暂且不说,但就算是魔族的金戈铁马也未必可以抵过鬼帝足以毁天灭地的能力。如今倒有两个道界子弟想要前去挑战鬼帝,他怎么可能会错过如此天赐良机?
司君亦顿了顿后又道:“您对我们的实力如此有信心吗?而且,您就不怕我们乘机剿灭魔界吗?”
“如果换作是别人,本尊不敢说会有十足的信心。但因为是你,司君亦,本尊相信你。况且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小美人吗?本尊相信,就算是为了她,你也会成功战胜鬼帝的。”血魔貌似不经意地道,眼神却别有深意地看着神飘语。“况且说道剿灭魔界,那你也太小瞧我们魔界了吧?”
神飘语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她浑身颤了一下。血魔话里的意思……她的眼神冷冽了几分。
“您的话,恕司某听不懂。”司君亦的眼光里再也不是戏谑,而是嗜血。血魔好猖狂!司君亦抓着降魔剑的剑柄,冷冰冰地盯着血魔。
“本尊与神小姐很是投缘,不知神小姐是否愿意在我魔界多逗留几日?”血魔笑吟吟地转向神飘语,类似暧昧地眨眼。
果然。血魔想要以神飘语威胁司君亦。
动手打斗
“血魔,别逾限了。”司君亦淡淡地道,不再尊称他为‘尊上’。他冰色的眸子由浅蓝色转为蔚蓝色了。
“血魔,你以为我神飘语是任人宰割的吗?”神飘语强制自己镇定,她的语气中带有一种坚韧。
“哦?”血魔只是轻轻一挑剑眉,并没有因为司君亦周遭突然狂飚的杀气而退缩半分。
“你觉得如果我们二人联手,你会是个怎么样的下场?”司君亦笑笑问道。他已经拔出降魔剑,剑尖指向血魔。
“大胆,竟敢对尊上拔兵器!”阿布汗将军呵斥道,已经把佩剑抽出来,准备劈向司君亦。
“阿布汗将军……您的敌人不是我。”司君亦淡淡地扫视了阿布汗将军一眼。
“将军,由我来陪你玩玩吧?”神飘语手握破天剑,拦在司君亦与阿布汗将军之间。虽然不敢称上游刃有余地解决他,但她勉强还是足够托住眼前的这个魔族将军的吧!但愿司君亦可以早些解决掉难缠的血魔。
想着,神飘语已经飞身来到阿布汗将军的面前。瞬间刀光剑影,刀刃触碰的‘铮铮’声连绵不断,两人的剑法都快到不是肉眼所能捕捉到的。
“听说现任血魔是一个剑术高手。今日,我倒是很有兴趣与你一搏。”司君亦笑了笑。
“本尊的剑法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怎么敢在剑圣的面前班门弄斧呢?”血魔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已从身旁抽出了葬歌。葬歌是血魔的佩剑,也是一把旷世名剑。明黄色的剑柄,倒是衬托出血魔的帝王气质。如若说降魔破天是正义的宝剑,那葬歌就是邪恶的终极宝剑了。
“哦?那我们拭目以待吧。”司君亦的话一落,葬歌已经劈到他的面前。司君亦提起降魔剑,挡住了那一剑。看来血魔是散失了法力不错,可是魔族天生的好体质以及本身高超的剑法倒是丝毫没有受损。
体内正强好斗的因子被血魔引起了,此时此刻司君亦只是想好好地和血魔干上一架!
“小妮子,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掌握了如此精湛的剑法!”另一边阿布汗将军挡下了神飘语的袭击后不禁感慨道。原来人间也有如此厉害的剑手。看来之前他真的是小瞧人类了!
“谢谢将军的赞美!您的剑法也不赖。”神飘语自豪地笑了。连魔界的将军也说她的剑法好呢?她此生也应该无憾了吧?毕竟魔界的人都是出了名的高傲,能得到他们认同的人少而少之。更何况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魔界将军!
“你的剑法固然出神入化,可是我阿布汗也不是白活了这几千年的。接下来我要开始来真的了!”阿布汗将军摇摇头。他了解面前的少女并非一般的对手,接下来他已经决定拿出真本事了。
只一瞬间,阿布汗将军的面孔变得更为狰狞,甚至已经显露出了狼的特性。他苍白的肌肤也长出了褐色的毛发,眉宇间展现了一枚银色的月牙标记。
“原来名扬天下的阿布汗将军原本是条狼魔?”神飘语啧啧称奇道,这次到魔界倒是得到了新的知识了!
“小妮子,接下来我可是要来真的了!”阿布汗将军吼了一声,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好快!几乎要比得上司君亦了!神飘语差些没能挡下阿布汗将军的袭击,心中暗惊。和阿布汗将军比试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虽然并未消耗她太多的体力,不过她了解:人的体力是不能和魔族的相提并论了!如若继续争斗下去,累垮的会是自己。
阿布汗将军的佩剑叫青茗,具有毒性。如果被刺到可不是开玩笑的。小则瘫痪,重则亡命。她还不想再二九岁之前死掉,况且还是死在魔界!那样她可是会永世不得超生的。
思及如此,神飘语打起二十万分精神,丝毫不敢怠慢。
血魔和司君亦这边,也战得如火如荼。双方简直是杀红了眼。
“普天之下本尊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鬼帝之外剑术能与我同日而语的人!司少,本尊欣赏你!”血魔在战斗中突然说道。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在我的攻击下活过二十招。血魔,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司君亦点点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血魔的‘金戈倒立’。
“好了,阿布汗停下了吧。他们通过考验了。”忽然间血魔停止了战斗,回到垂帘前。
“是,尊上。”只差一点,阿布汗就要拿下神飘语了。但他在听到血魔的号令之时停下了动作,恭敬地伫立在一旁。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血魔无聊的耍我们玩么?神飘语收起剑,冷冷地看着阿布汗将军,似乎在讨一个解释。
魔界致宝
“实在对不住了。刚才我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你俩的功力。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血魔把葬歌收回了剑鞘,淡淡地说道。他不再称呼自己为‘本尊’了。“毕竟鬼帝的能力不容小视,我只不过是想确认二位有足够的能力对付鬼帝,而不是去送死。”
“尊上倒是费尽心思。”司君亦冷哼一声。
“阿布汗,去把天仪请来。”血魔也不理会司君亦冷漠的态度,转身嘱咐阿布汗将军道。
“尊上?”阿布汗将军愣愣地看着血魔。莫非尊上是要把天仪借给这两个修道者?那怎么行!天仪可是他们魔界的镇界之宝啊!
“嗯?”血魔扫视阿布汗将军一眼,后者便嗲嗦着离开了。
“血魔好大的手笔。就连天仪都愿意拿出来?”不得不说司君亦有些惊讶。以前也曾经听说过有关于魔界至宝,邪剑天仪。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现在倒是让他大饱眼福了?司君亦嗤笑。
“因为,是你。司君亦。”血魔别有深意地朝他笑了笑。
“哎哟,尊上。您召见奴家是有什么事吗?”未等司君亦答复,一道妩媚入骨的声音便响起,一个打扮得花枝乱颤的少女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媚眼勾魂,笑靥如花。
只听声音足以让神飘语浑身一抖。天,这根本是妖姬!天仪是吧?她到底是谁?她的声音都足以叫全天下的男人酥软了。
“天仪,是吧?不得不说以血魔的骨血提炼出来的魔器就是不同,连人形也如此……不凡。”司君亦扫视天仪一眼,赞赏地道。标准的巴掌小脸搭配绝色的五官,朱唇微微张开,娇嫩欲滴。
“你是谁?”天仪魅惑天下的脸庞瞬间变得很难看,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气。这人是谁?怎么一眼就识破自己的身份?看样子他不是魔界的人!
天仪是剑魂,也可以说是魔剑,她是由血魔的骨血提炼而成,力量非同凡响。由于是以魔界最高贵的骨血提炼的,天仪拥有转化为人形的力量。此时的她一身紫色碎花裙,肩膀上披着透明纱布披肩,墨色长发梳成了精致的凌云髻,斜Сhā金凤点云簪,细细的流苏缀下,美眸流转。
神飘语穿紫色是穿的脱俗,而天仪穿紫色则是穿的妖媚。同样是紫色却是两种不同的极端。
“尊上,需不需要天仪为您解决这两个人?”天仪也没了开场时的媚俗,而是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她的左手已经开始凝聚黑暗力量,‘噼里啪啦’的声音令人悚然。
“天仪,莫无礼。这两位是本尊的客人。”血魔举起手,示意天仪住手。
“是,尊上。”天仪手上的黑暗能量渐渐散去,然后她便温顺乖巧地低头站在血魔身前座位下。
不难看出天仪是很尊敬创造她的血魔的。
共骑一马
“司君亦,既然你喊得出天仪的名字,想必也应该知道天仪的威力吧?”血魔问道。
“自然。天仪出鞘,谁与争锋?斩星毁月,遥破苍穹。”司君亦缓缓念道。
从始至终,神飘语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复杂的神色瞅着司君亦。司君亦怎么会知道有关于魔界这么多的讯息?而且个个都是顶级秘密。
“天仪,本尊命你与这两人前去剿灭鬼帝,并把本尊的护身法玉夺回。”血魔沉沉的声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天仪下达命令。
“是,尊上。”看来这天仪倒是对血魔的话言听计从。血魔一声命令下就马上接受两个修道人。
“话说完了吗?说完了话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司君亦凉凉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就这么耐不住?”血魔有些好笑地问道。“罢了罢了,天仪你送他们离开吧。阿布汗你下去,本尊乏了。”说完,血魔打了个哈欠,便转身离去了。
“是,尊上。”阿布汗与天仪异口同声地回应道。阿布汗悄然离去,而天仪则是等阿布汗离去后才抬头望向司君亦与神飘语,高傲地道:
“随我走。”说完,她的指尖点燃了一股诡异的蓝色火焰,她轻轻地在空中划了一条火线,便开启了空间之门。
司君亦不语,尾随在后。而神飘语则是犹豫了几分才踏入裂痕里。
在空间门的另一端,天仪与司君亦立于两颗对面的树下了。天仪见神飘语已出来,水袖一挥,空间之门已关闭。
“你们准备怎么到鬼域?”天仪懒懒地问道,那模样就好比一个凌驾于人的公主,不可一世。
神飘语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天仪只不过是一个剑魂,并无实体。那模样比花娇,那声音比清水柔。
“以马代步。”司君亦冷然地道。司少果然还是司少。在陌生‘人’的面前还是冷若冰霜。
“哦?是那边那两匹吗?”天仪指了指不远处的残阳与皓月。“不错。是良驹。”她赞赏地道。司君亦抬头仰天,对天仪爱理不理。
天仪也不在意,嘴角挂着轻笑。这时,微风吹起,带起天仪的墨发,丝丝妖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国。宁不知佳人倾国倾城也,佳人难再得!
在那霎那间,神飘语突然想起了李延年的这首诗。天仪果真是个妖魔,美得不可方物。
“皓月,残阳。过来。”这时,神飘语才启口,提手朝两匹马招唤道。
“嘶—”马儿双双来到神飘语面前,温巧乖顺地低下头鸣道。
“天仪,你我共骑皓月吧。”神飘语说着便跃身上马,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伸向天仪。
“不。”天仪摇摇头。“我要骑那匹红色的马!”天仪的芊芊玉指指向了残阳。
“这……”神飘语有些犯难。可是那是司君亦要骑的啊?她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司君亦面上。
“无妨。我与飘语共骑皓月便是。”司君亦淡淡地道。他漫步走向神飘语,未等神飘语反应过来便一用力便飞身骑上。他坐在神飘语的后面,手持缰绳,双臂环绕在神飘语的腰间,飞扬俊朗的五官中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白色绸缎包囊的身体有着一股宛若青莲的清冷气质萦绕。
如此的男子,怎么能让人不为之疯狂?
神飘语的脸颊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绯红,仅仅是一闪而过。不就是共骑一匹马么,又不是什么,有什么好害臊的!神飘语上一秒还紧绷的面部肌肉在下一刻便松懈。
“随便。”天仪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嗖’的一声便来到残阳面前,从容不迫地跳上了马鞍。
“驾!”司君亦狠狠一摔缰绳,皓月仰天长嘶一声后便如风儿一般地往前冲刺。
“呵,走吧,小残阳。”天仪轻轻地拍拍残阳的颈项,呵呵地道。残阳撇头瞧了天仪一眼,便挪动四肢开始奔跑了。
它的蹄子下卷起层层风沙,褐色的土壤飞扬。
夜晚谈心
大概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三人终于来到了洛城。洛阳是除了长安以外最繁荣的都城之一,它的地理位置优越,左靠绵延不绝的山峰,右依青河,景色优美且靠近都城,是天朝的文化中心。洛阳城中多是文人雅士,他们追求艺术的渴望简直到达了巅峰。
也幸而因此,洛阳城内到处都是茶馆客栈,供这些书生切磋诗词,比划音律。
“今儿就在这个客栈落脚吧。”神飘语在一个名为‘天玄客栈’的客栈前停下,转头询问道。
“我没意见。”司君亦飘然的声音回应道。
“我无所谓。”天仪耸了耸肩。
神飘语带头进入了客栈,一入客栈便直奔柜台。
“掌柜的,住店。来三间上房。另外把我们的马安置在马房里,一切要最好的。”神飘语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好的姑娘!您要的房间分别是天字二号和五号,以及玄字一号!”掌柜的看到银子,心里乐的,连忙查阅账目。
“嗯。谢了。”神飘语点点头,对掌柜的雷厉风行很是满意。“这是打赏的。”她又给了他一锭银子。
“谢谢姑娘!我让小二把你们带去你们的房间吧!小李快快过来,把这三位客人带到天字二号与五号,以及玄字一号房!”掌柜暗喜,连忙好生招待。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是,掌柜。客人这边请吧。”与掌柜的大咧咧不同,这个小二长得白白净净的,显得斯文礼貌,迥然不同。
小李尽责地把三人领到房间,然后恭敬地离开了。神飘语住在天字二号,司君亦住在天字五号,天仪则是住在玄字一号。
晚上,夜色阑珊,华灯初上,神飘语立于窗前,雪色的肌肤在月光的照映下愈加苍白。
只一天一夜他们便已到了洛阳。要到达鬼域还得过湘城,苏城,绝城然后再翻过传说中的昙花沙漠。照他们现在的速度来看,最多只需要多一个礼拜他们就可以到昙花沙漠的边境了。然后再三日,他们必然可以到达鬼域。只是到了鬼域……
神飘语凝眉,忧郁之色尽显在美眸之中。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这时,司君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房门,轻轻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语气是质问,但她的眼里没有太多讶然。她转身来到桌子前坐下,示意他也坐。司君亦也毫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依你看,血魔真的会那么好心把魔界至宝邪剑天仪借给我们吗?”司君亦为自己盛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对血魔就是存有芥蒂。
“血魔需要他的护身法玉,我们是各取所需,他断然不会以庸品糊弄我们。那样,于他于我们都毫无意义。”神飘语如实回应道。司君亦是怎么了?半夜三更地跑到她的房间来问她这么弱智的问题?这很不像他的风格。
神飘语疑惑地瞅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少年。
司君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只不过他就是对血魔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也许是骨子里的基因在作祟吧。毕竟像他们这种修道人是与魔界的不死妖物水火不容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司君亦苦笑。“罢了,许是累着了。你还好吧?方才我发觉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司君亦把话题转移至神飘语的身上。
“无碍,只是有些许疲惫。”神飘语摇摇头。号称冷面无情的剑圣司君亦竟然开始学会关心人了?真乃奇闻也!她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神飘语差些笑出。
“对了,差些忘了问你。究竟是什么导致你产生挑战鬼帝的疯狂想法?不要跟我说是一时兴起,或是想要挑战自己的极限。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神飘语一字一顿地问道,眼神带着询问与探索。
司君亦只是抬头瞥眼她,他微微张口,欲言又止。
“不准说谎。朋友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你若在这种事上对我有半句假言那就太不道德了!”只一眼,神飘语也看出了他的想法。
“飘语,有些时候我想我们虽然不是双生但更胜孪生。只一眼便能戳破对方的心思。行,若我说我在听到鬼帝的名号时心里有莫名的愤恨,那感觉直叫我想把他捅个千疮百孔,你信吗?”司君亦无奈地道。人人都说异性相吸,同极排斥,可他和神飘语简直似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友谊却如此坚固。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是吧?
虽然听起来很玄幻,可是这本来就是一个玄幻的世界不是吗?司君亦暗想。
“我信!”神飘语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就这么信了?”司君亦淡淡地笑着。“为什么?”
“因为是你,司君亦。相信你不需要理由。”绚烂的笑容绽放在神飘语的唇边,在摇曳的烛光前分外蛊惑人心。一时间司君亦竟有些恍惚了。
不知不觉中,他俩都十七岁了呢。从儿时的打闹到他们弱冠及笄时的并肩作战,再到现在的共闯鬼域。原来,他与她之间已经共同编辑了这么多的记忆。
实在想不到未来没有她的日子他将会如何。神家长女,命不过二九是吗?呵,若阎王要带她走,那他也必然会横扫冥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锦袍下的手紧握成拳头,冰色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寒光。
“好了,夜色已深,你也早些就寝吧。待明儿还得赶路呢。”说着,神飘语打了个哈欠,疲惫之色显然于目。
“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来叫你。”司君亦点点头,拂袖离去。神飘语望着他的背面,久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君亦……”
抵达苏城
翌日,神飘语天色未亮便已起床,她先是打理好了一切才去叫醒司君亦与天仪。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后,三人便启程上路了。天仪依旧要求骑残阳,而司君亦仍然与神飘语共乘皓月。
又过三日。眼见他们翻过以酒肉生意著名的湘城,还顺道剿灭了几个小妖,神飘语的脸色愈加阴沉。过了湘城后就是天朝十分知名的一个城池—苏城,又称苏杭。都只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城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而过了这座城后就要到昙花沙漠的边界城,素有昙花之城称呼的绝城。
当她看到刻在石牌上龙飞凤舞的二字‘苏城’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布满阴霾。
“吁—”司君亦拉紧缰绳,皓月便停下脚步。
后面的残阳见到自己的伙伴停止了,便也立在原地。
居然,已经到苏城了。神飘语苦笑。最多只要多三日,他们就可抵达绝城。她的心愈发愈凉。不知道为何她心目中总有不祥的预感。就好像……
她浑身颤抖,不敢再往下想。
“冷吗?”司君亦察觉到她的异常,低沉的雄性声音在她耳边萦绕。
“不,只是想到一些事。”神飘语摇摇头,轻声回应道。那样子祥极了情侣相互倾诉。今日的神飘语一身嫩黄色的衣衫,显得青春动人。司君亦一身浅绿色的袍子,英气勃勃。一黄一绿的搭配,竟是如此和谐。
“是吗。”司君亦淡淡地回应道,显然的不买他的帐,不过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哎,前面两个不要太卿卿我我的,看了叫了心头发麻呀。”后面的天仪类似嘲讽地道。神飘语转头淡淡地扫视她一眼,尽是厌烦。对于天仪这几日以来,时而不是的冷嘲热讽,她早已习以为常了。毕竟是魔界的……东西,和他们这些人界的生物在一起自然会不悦。
司君亦不理会,只倚身下马独自走到城门前,向侍卫展示了金龙令。那个侍卫见到金龙令时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然后是万般复杂的神色,但只朝司君亦微微颔首,表示通过。
司君亦看在眼里,心里多了份疑惑,这侍卫有些反常!但他把怀疑掩饰得极好,并不溢于言表。
他朝远处的二人招招手,便转身入城了。
城外,悠悠春风吹起,柳树摇曳,景色如画。柳树中一个墨色的身影隐藏的极好,看着三人进入苏城时紫色的唇瓣裂成一个悚然的微笑。她的手里捻着一朵开得妖娆的黑色紫荆罗花,与她纸白的肌肤相互衬托她的肌肤几乎透明。
她抬头仰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手里的花朵吹了一口气便毫不留恋地把花儿扔在地上,然后化为一缕黑烟。
只一瞬间她便已消失,无影无踪。唯一证明她曾经存在的,便是遗留在地上,已经开始凋谢的黑色紫荆罗花。
黑色的花瓣渐渐失去水分,变得干枯僵硬,花茎愈缩愈硬。最终,花儿化为粉末,被微风吹走,吹得很远,很远。
苏城司府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此,便是苏城。今日他们不再居住在客栈。司家好歹也是名望之门,虽不敢说家财万贯但也是手头宽裕。正好司家在苏城中有自己的府邸,司君亦便把两人带到了司府。
看守的老叟一见是自家公子来了,连忙好生招待着。老叟唤林叔,是司君亦爷爷的管家,这座宅子也是司家以前的住宅。后来司寻粢一朝得志,飞黄腾达,司家便迁移到首都长安。
这是一座古色古韵的府邸。牌子上霸气辉煌的‘司府’二字乃出自于司君亦爷爷之手,话说这司家三代单传,皆是满腹才学,百里挑一的男儿。
司君亦让林叔把两人安顿好后便独自来到花园。
凉风习习,园内花团锦簇,绿草如茵,奇香四溢,各色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争先恐后地对主人展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司君亦只轻轻一瞥,便在一棵苍老的梧桐树荫下坐好。他闭上眼睛,陷入记忆的漩涡里。
这里,承载着他与神飘语之间第一次相遇的记忆。
还记得十年前的夏天,他在这个园子里遇到了如同天仙般的她。空灵,脱俗,纤尘不染。她就立于那颗梧桐树下,淡淡的眼神不住闪烁,一袭白衣带出她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稳重。
询问父亲后他才知道,原来,女孩叫神飘语,是当天来造访父亲的玄宗教教主的入室弟子,也是在武林上与他并驾齐驱的天才修道者。
之后,他便向父亲请示到玄宗教去学习,父亲不以为然地应允了。而他又再次遇到了她。
许是英雄相惜吧?他们两人都是冷情的人。也因为两人相同的性格,他与她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友。玩闹,嬉耍,他与她只有在对方面前才会展露活泼开朗的一面。只是碍于世俗的眼光,两人不得不在众人面前维护着一种不冷不热的姿态。
司君亦失神地笑出声音来,绝世的容颜愈加俊美,众物黯然失色。忽然间,他的笑容凝固在脸面上,他转身森然地问道:
“是谁在那里?”司君亦感觉到有他人的亲近,不善地问道。听脚步声应该不是飘语,更不可能是天仪。飘语自由习武,走路简直是和漂浮一样毫无声音,天仪本就是魔剑,人形只不过是幻影,自然更没声音了。在司君亦的心目里,乱世中非友即敌,只要不是朋友,那就有可能是敌人。
“少爷,是我。城主家里差了人来,请公子过去……”
造访吕府
苏城城主?是吕腾吧?司君亦沉吟片刻。听说他倒是一个德高望重,正直不阿的侠义之人。而如若他没记错的话,这吕腾与父亲略有交情。
想到这里,司君亦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林叔,你去把神小姐请来。如果另一个……姑娘向你问起我们,就说本少爷和神小姐出去办些事儿了。”司君亦淡淡地说道。看在司家与吕家的交情上,去一趟又何妨?正巧,他也有事儿要询问他……
如此的差别待遇!可是这也难怪。神家的小姐自小便与他们的少爷交好,另一个女子他却见也没见过。林叔感慨万分地笑了笑,便颔首道:
“是,少爷。”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了。
“司君亦让我随他一起到城主家里做客?好吧,我了解。林叔你下去吧。我一会儿过去。”神飘语在听到林叔的传话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着自己的下颚,点头应允。
她心里疑惑,司君亦如此淡泊名利之人怎么会突然造访苏城的城主,并且是在去鬼域的路上?莫是出了什么事?要知道司家的天才少爷从来不屑做毫无意义的事,此番去吕府……罢了罢了,心机深沉如司君亦,不是她应该试图探索的。那家伙基本上已经脱离了世俗的牵绊了。就是知他如自己,她也不敢说她完全了解司君亦。
神飘语转身进入房间,选了一身较华贵的月白色云雁细锦衣换上,然后便到前堂去寻司君亦。司君亦见到她的打扮,赞赏地点点头。毕竟是要去城主家,这服饰不能太过寒酸。
随后二人让林叔雇了辆马车,两人乘马车到吕城主的家。
下了马车后司君亦略略审视吕府,不禁感叹:这吕腾也不愧为天朝最繁荣昌盛的城池之一的城主,府邸碧瓦朱甍,钉头磷磷,雕阑玉砌,摩天碍日。
“司公子这边请。”司君亦一下马车,站在门边的男子一眼便已认出了司君亦,连忙上前招呼。此男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城门的守卫,那个接过金龙令时对司君亦流露出诧异的神色的侍卫。
司君亦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把神飘语扶下马车。
男子被他这么一瞥,额头冷汗直冒,却只是恭敬地候在一旁,默不吭声。
二人在男子的带领下穿过不知道多少琼楼玉宇,穿梭了鸟语花香的园子,方才抵达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风吹雨淋的痕迹,在吕府这等富丽堂皇的府邸上显然格格不入。
到了这里,两人心里的疑惑愈加繁琐了。起初这小厮带着他们四处乱转他们已经心生疑虑,特别是当他们注意到他俩经过同一个走廊好几次,他们心中更是提高了警惕。如今这小厮又把他们领到如此破旧不堪的屋子,莫不是要加害于他们?刚思及如此,二人却被小厮的话打断了思维。
“两位,小人知道你俩铁定有许多疑惑。我家老爷就在里面,还请二位进去。一切,他自会替你们解清疑虑。”小厮低着头沙哑地道,朝二人恭敬地俯身后便迅速离去。
看来这吕腾此次款待他们,目的不简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司君亦便率先推开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夺门而入。
出乎意料的如此破旧的屋子里面倒是挺干净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差不多与司君亦父亲同岁的中年男子端坐一个梨花木制的桌子旁,独自喝酒。中年男子的眉头紧锁,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爪痕,但这丝毫不减他来自骨头的气魄。
如若他的猜测无异,那这男子应该就是方才的小厮口中的‘老爷’,苏城的城主吕腾。吕腾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显然有些慌张,可当他看清楚来人是司君亦的时候便放松了紧绷的情绪,满腔热情地道:
“贤侄你可来了!远道而来我这个做叔叔的未迎接你,真是有失远迎啊。”
这苏城城主,说话还真是客套。神飘语入门一听,暗自判断。司君亦倒是没说什么,他的神色平静的让人无法从他的脸上探索出任何东西,他只是默然地看着吕腾。
吕腾显然的没有想到司君亦还带了一人,刚起身要挪向司君亦的脚步突然一滞,一双历尽沧桑的眸子防范地打量着神飘语。
买卖人情
“不知贤侄身后的女子是何人家的女儿也?”吕腾转向司君亦质问道。怎么没听剑锋提起这个女子?现在是紧张时期,不能怪他对任何不认识的人保持强烈的疑心。
神飘语看到吕腾对自己的防备心如此之强,暗自摸索着这城主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比如说仇家追杀之类的?
“神家长女,神飘语。此番我便是与她同行,经过贵城。”司君亦不紧不慢地回复道。
“原来这便是名扬天下的神家长女。老夫在此为方才的唐突致歉了。”吕腾听了司君亦的介绍,脸色才有缓和。
“吕城主,您就长话短说吧。您唤君亦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托付于君亦?”凭司君亦的聪明,很快就捉摸住了吕腾此番邀请他前来的目的。如此隐蔽的待客所,并非吕腾此等身份的人平常的待客之道。他,必然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自己!也好,礼尚往来,卖他一个人情。反正自己也有些事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吕腾先是一愣,嘴边随后扯上一抹苦笑。
“贤侄果真爽快!是,老夫的确有事想要拜托贤侄。”吕腾幽幽地叹息,他的眸子一瞬间灰暗下来。这事他也只能拜托寻粢他儿了。天不亡他吕家,幸好剑锋精明,在看到司君亦的时候第一时间来向他报告,否则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更好地解决眼前的难题!
“长话短说吧,吕城主。您需要君亦做些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天理的事,君亦必然倾力相助。”司君亦平静地道,语气从容不迫,誓言旦旦。
嗯?有阴谋。司君亦从来不做亏本交易,只要是他不感兴趣就算是他亲生父母的帐他也不会买。怎么今日如此爽快,连听都没有听就答应了这吕腾的要求?如若她的猜测不错,那司君亦也是有事要要求吕腾的吧?只是不知道是何等登天难事,竟然会让一向最不屑与人攀交的剑圣司君亦不惜买卖人情?神飘语有些好奇了。
司君亦注意到神飘语探索的眼神,不禁莞尔一笑,在神飘语看来却是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神飘语有些郁闷。怎么司君亦浑身上下都好像布满了秘密似的?他就好像一个万花筒,任你怎么看也看不透!
“事实是这样的,就在几个月前,有一个妖怪出现在苏城里……”未等吕腾说完,司君亦便打断他的话。
“妖怪?什么样的妖怪?”原来是抓妖。那容易,怎么说他所修习的修道术也不是白学的,抓妖可是他的专项!司君亦听到吕腾提起妖怪,原本有些揣测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妖怪么,一般的小妖就算远远见到他也会躲到远远的,稍微高级的妖怪也不能奈他何,小意思!
“老夫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妖怪……不过我倒是曾经与那妖孽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妖孽身长约十二尺,原形如同乌凤但又没有神兽的气质,全身墨色的羽毛,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蓝色眸子,虽然不曾见过它使用任何法力,但老夫记得那妖孽所吐露出来的气息让它身旁的一颗苍天大树瞬间枯死……”
坠落朱雀
“是坠落的朱雀吧。”神飘语突然启口说道,是肯定句。没想到竟然能再小小苏城内遇见上古神兽。见吕腾疑惑地看着自己,便继续解释:“传闻玉帝脚下有四大神兽,朱雀,苍龙,白虎,玄武,四神兽以朱雀为首。朱雀自恃美貌无双,且受玉帝器重,竟妄想诱惑玉帝……此事被王母得知,王母大怒,下令革除朱雀仙籍,贬下凡间,并在朱雀身上烙下了诅咒,夺其美貌,毁其仙道。朱雀失去了仙籍,也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荣的相貌,便从此性情大变,半疯半癫,处处危害人间。后来玉帝派了托塔天王李靖逮捕朱雀,朱雀也从此销声匿迹了。”
若不是她好学,在玄宗教的书库里翻出了《山海经》,她也不会知道得如此详细。玄宗教的《山海经》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里面的记录比一般的《山海经》详细了很多,记载了很多民间所未流传的故事。
“原来如此……可这朱雀神兽不是已经被托塔天王李靖给捉住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苏城?”听完了神飘语的描述后,吕腾恍然大悟。
“吕城主,飘语只是说玉帝派了托塔天王李靖前去逮捕朱雀,并没有说朱雀被李天王给擒拿住。”司君亦的话一针见血,意义深长。
神飘语点点头,《山海经》里的确没有记载道朱雀到底有没有李天王给逮捕。
“慢着……那个妖怪是女的?”突然间吕腾好像发觉了什么,惊恐地大叫。怎么可能……那么,它为什么要—?
“嗯,应该是吧。我记得有一本书怎么写的,四神兽,唯朱雀性为雌,故而居首。发如丝,眼若星,倾城之美也。”神飘语思索片刻回答道。怎么了,朱雀神兽不能是女的么?
“唉,神小姐你有所不知。那个妖物看上了老夫的独生女,要老夫把女儿进贡给它,否则它将灭了我苏城……可老夫这女儿,乃老夫娶了三房妻妾后才生得一女,老夫怎么舍得把她贡献给那个可憎的妖物呢!”吕腾叹气道。吕宁儿是他唯一的孩子,又有哪一个父亲能够坦然地把女儿交给一个妖怪?就算是为了顾全大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上你女儿?坠落的朱雀?”神飘语的墨色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朱雀神兽不是女的么?怎么可能会看上吕腾的女儿?
“听说朱雀神兽坠落后就找上了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意图占据她的身体,可由于朱雀神兽本身的元魄太过强大,凡俗肉-体根本无法接纳朱雀神兽的元魄,所以天下第一美人便香消玉损了。可是朱雀神兽并未放弃,反而抓走了更多美貌女子,试图在她们之中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身躯,搞得人界民不聊生,狼烟四起。也因此朱雀神兽才会触犯天威,玉帝才会派了托塔天王李靖前去剿灭朱雀,永绝后患。”司君亦缓缓地道。
神飘语讶然地看向司君亦,他怎么对上古神兽的事情知道的如此详细?
司君亦只是莞尔,并未解释。
“如若我的猜测不错,吕城主的女儿应该也是一枚绝色美女吧?”
他的目的
“这……小女虽不才,相貌倒还是差强人意。”吕腾唯唯诺诺地说道,面上忧郁之色愈加浓郁。原来那妖物乃坠落的四神兽之首的朱雀神兽?司君亦虽天赋异秉,但四大神兽乃神籍,法力无边,莫说司君亦,就算是传说中的玄机真人遇到神兽也得退避三分吧!
这次,女儿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吕腾的脸黯然无色。
很显然的,吕腾不够了解他好友的儿子。司君亦根本不把神看在眼里。神是什么?魔又算什么?在司君亦的眼里芸芸众生皆平等,谁也不比谁尊贵,谁也不比谁卑贱。也许,就是他这种海阔天辽,海纳百川的气度才让他备受上天宠爱,给予他所有美好于一身。
也因为如此,司君亦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之色,淡然依旧。
“好了,吕城主。君亦了解。请您放心,君亦必然会替您解决那妖物,事成之后君亦有一事相问,还请您为君亦解除疑惑。”司君亦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屋子。
“贤侄,请停步!那妖物如若真是神兽,贤侄恐怕也不是对手。这是我吕家的事,本不应该拖累你……”吕腾惊愕片刻后连忙道。如若司君亦有个好歹,那妖他有何颜面去见寻粢!
“吕城主你且安心便好,君亦的实力不容小窥,小小神兽还不能奈他何。您只管在家里等候君亦的好消息便是了。”神飘语见吕腾如此侠义心肠,便好心安抚道。世人皆道苏城城主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德配天地,此话果真不假。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骨肉也不忍加害于他人。
神飘语礼貌地朝他笑了笑,也转身离去。
吕腾双目无神,倒在地上,良久未能起身。
“你到底想从吕腾那里得到什么消息?”追上司君亦,神飘语问道。
“你想知道?”司君亦并未放缓脚步,剑眉一挑,尽显魅惑。
“只是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消息才能让司大少爷不惜买卖人情。”神飘语笑呵呵地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登天难事,只是要劳烦吕腾动用一点势力罢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亏欠什么,反正斩妖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既能还他人情又何乐而不为?”司君亦回应道,他顿了顿后又说:“我要找一个人。”
“一个人?你要找人?”奇了,奇了。还真的从未听说过有人竟能请动剑圣亲自寻觅!“那人是谁?”
“是我儿时的奶娘。我有些事想问她。”司君亦淡淡地说道。
“哦?是什么事?”
“在我四岁以前我总觉得发生过什么事,偶然一次机会下我听我父亲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黑玉,可当我问他那块玉去了哪里的时候他却避而不谈。我左思右想,唯有四岁之前的记忆全部空白,那块玉想必是在我四岁之前便已消失了。我想,既然是我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意义肯定非同凡响。所以我想问问我奶娘,四岁之前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神飘语,司君亦一向来都不会撒谎。
俯瞰众生
“你是不想让你父亲知道你在调查以前的事才想借以吕腾的势力,是吧?”神飘语问道。否则,她真的想不出第二个原因此等小事竟然需要劳烦剑圣买卖人情。
“不错,孺子可教也。”司君亦赞赏地点点头。父亲不希望自己调查此事,此事必有蹊跷。他不想动用自己的势力来调查此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想让父亲操心,二是不想打草惊蛇。他总有感觉有关于他那块黑玉的事绝对不简单,现在他连一个头绪都没有,找他奶娘也只不过是病急乱投药罢了。
“如此……好吧。我们去寻那朱雀神兽如何?”神飘语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跃过了高墙。
司君亦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可天仪要如何?”忽然间神飘语想起来那个刁蛮的魔剑,纳闷地问道。总不能抛下‘她’独自在司府吧?
“离开前我已在她门前下了迷魂阵。十二时辰内她的剑魂将昏迷。”不假思索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