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夹着花香也夹着情意绵绵的夜而临。池塘边上的木棚走廊像是一条通往幸福之地的栈道。顶棚用杂草枝搭建而成,木柱上面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小花灯一闪一闪,光彩夺目。池塘是椭圆形的,有篮球场那么大,绕着它走上一圈至少得花去两三分钟。有几个人在夜里梦想着鱼儿会咬钩,零散的坐在池塘边上的木桩上,把鱼竿狠狠的甩向池塘中央,还以为鱼儿在那里聚集着准备抢夺他甩下的诱饵。
这是一个独具特色山庄,这是一块神秘的土地,这是一个逃避喧闹的绝佳的栖身之所。踏上这块土地时,立刻有一股清凉的微风直触心底,随即顺着这阵夜风我挑选了一处福地;坐在一张圆桌旁眺望不远处的山脉,让自己烦躁的心灵徘徊在幽静的大自然里。渐渐浮起的湿气熏迷了我的视野,我望见一条漆黑的飞舞的巨龙,恰好任我的思绪萦飞在一望无际的山水间。如果你能亲自体会这里的夏,就一定会称服天地的鬼斧神工。我眼前所见的夜景正是我在阁楼里的画架上所祈求的画面。两座山峰形成的坡度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而山顶的上空汇聚了浓厚的云翳。那是一块黑幕,却有一条明朗线隔离,正是这个结合处勾住了我的眼睛。我仿佛身陷足球之中,眼前所呈现的是透过缝隙的光线在最后缝合时刻的怜悯。
我处的位置能从池塘的倒影里欣赏到走廊的灯火辉煌,岸上柳树的搔首弄姿,灯火下人群的欢声笑语,更能够远离它们。我有意躲开人群,安静的端坐于此,一动不动,聆听从深山里发出的呼唤。音乐飘飘荡荡的爬进我的耳道,被跑堂声、惊叫声、和熙熙攘攘的笑声折磨得分辨不出音色,或者干脆扭曲成一段不堪入耳的噪音,又或者被由进及远的孤灯分散了去。远处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片白雾组成的屏障,定眼望去像平放的葫芦、像舞动的蝴蝶、又像一团团不定形状的海绵。那里暗藏的怯懦的引力将我的双目又一次得牢牢黏贴,似乎又变化为眼球的漩涡,搅和了视力及视力所不及的事物,更加欲罢不能。
这时,一位女子见我默不出声,误认为我在池塘边做生于死的抉择;我立刻闻到一股白莲花的香气,一下子切断了我思想的漂流,只觉得心旷神怡。自此以后,这种芳香像航标一样指引着我的思想和行为。在孤独岁月的反复调度下一次又一次给予我清新、平静、温暖的床铺。她用夜莺般清脆温存的动情之音敲开了我禁锢的爱情之门,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神秘世界的磁石门继而关闭了那白雾磁场。
“先生,您不该独享今晚美丽的夜色,而把和您一道的朋友丢在一旁。”她的声音在空气中轻微震荡,有序的组合成一首曼妙的旋律转递到我的心头。
我扭过头去,第一眼便被她的容颜折服了。我不是一见钟情的男子,远没有爱慕虚荣的勇气。温和的红光贴住她的眼睛,却映射出一道似水柔情的白光,从那里仿佛可以摘下欲望的果实;她的双唇点亮了霓虹夜色里的激|情,璀璨的星斗遥不可及;她的服饰虽不华丽,但质朴简洁,拢起的长发更使她流露出一股灵气;她的连衣裙正好折射出身后的白光,裙角在习习的微风中带动着衣裙上一朵朵的白莲花飘落到池塘里。
她,如同音乐家突然听到世间最美妙的曲子,画家忽然看见生平最富诗意的墨画,属于我的时间嘎然而止。
她就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第一次使我品尝到爱情甜美的女子,我兴奋不已。可眼下我被这位可爱的女子弄得神魂颠倒,呆若木鸡,但我仍就从她的瞳人里窃来我为之亢奋的苹果。羞怯、贪欲、诡秘这三位贬神同时附上我的身躯,斗得天昏地暗,难分高下。面对如此秀气的女子,我却不知所云。我妄想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之后,我愿纵身跳入这池塘来化解风波。这种欲望太过强烈,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竭力压制自己的爱涌迸发出来。可我不知是谁在操控我的四肢,仿佛无人驾驶的汽车高速的行驶在漫漫无边的平原上。情yu的浪潮在我身上第一次发作,就显示出它无边的力量和激|情。她见我脸色红晕,举止羞愧,便想开口化解彼此之间尴尬的气氛;却被我孟浪举措惊愕,转身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铸成大错,踟蹰的心灵凝聚了目光搜索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子定会认为我是一个无耻之徒,不容与我以语相驳;而她的容颜,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
对她来说,我的举措确乎侮辱了她从容的仪态。她竭力塑造的纯洁今朝被我毁于一旦。可是,她为何没有羞辱我的话语,更无出手还击的举动,而是选择独自离去?我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也可见她有超乎常人的承受力,也具备独特的思想。不过,同时她也抛下困扰我的难题,我要付出多少心思去揭开谜团,未必能探知一二,想必也是我感情初次体现必定遭遇的苦果。
*不羁的心灵是否该停下脚步探寻那位女子的背影?我不住地自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虽然我是出于爱慕之情,虽然我是对美好事物的肯定,虽然我毫无恶意;但鲁莽的人、不懂礼数的人、擅自做主的人是不应得到谅解的,尤其不会得到受屈者的原谅,我的心死气沉沉。看来,只有池塘才能挽救我的过错,从这里跳下去,她定会摇首观望,一解心中怨气。但,像她这样的女子也不会有这般冷酷的心灵;或许躲在没人的角落默默的哭啼,最后带着息事宁人的笑脸又重新出现在灯光下才是她善良的秉性;要不她刚才完全可以把我当作哗众取宠的乐子来消遣。
我对她一见倾心,已经开始了恋爱中的一个重要的环节——估摸她的心思,却毫不知情。那个时刻,我是不会明白想要开始的爱情该如何是从。今天看来,爱情的果实正是替对方万般操心的恋人才能最终采撷。我从石磁门的半掩的缝隙中尝到的甜头随着石磁门的紧闭只能回味在那一刻。
我像一个陀螺一样原地的打着转转,不前进也不后退;而我的支撑点不在陀螺顶部的铁珠,却是那已经从我的视野再也无从寻觅的白莲花;仿佛这一回她是特意从莲花池里跳上岸边的仙子,要想再次打动她也许除了我跳入池塘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