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果真是个不错的仆人,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亦很懂玉骨的心思,早晨便将桌中花束换作昨夜新开的花苞,平增室内一抹幽香。
他泡茶的手法亦是娴熟,泡出的浓茶甚得玉骨的心,如此这般,她便不需再自己动手做杂事,日子便过得愈加慵懒。
距离玉骨将动情香交给墨绝,已过了五日。而这几日,她正是在等栖梦来找她。
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栖梦,甚是想念。遂之前便同她写了信,说明自己在这处小院等她。
今日,日头愈好,空中已隐隐有了闷热的意味。小院之门便这般被敲响。及规律的三声敲门声,透着久违的熟悉。
玉骨神情一亮,眸中便透出喜色,正要走上前开门,在身后拂桌的云生已抢先一步,一路小跑到了门前,将门打开。ww
门外的女子果真是栖梦无疑。依旧是略显凌乱的长发,面上总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意。只是,在看到云生时,眸色却极难得地变了一变,而后对他说:“竟是你。”
云生亦同她笑了一笑,方将她请进门来,姿态恭敬:“栖梦姑娘,玉骨姑娘已等候你多时。”
玉骨倚靠在门边,略挑了挑眉:“你同云生相识?”
“无事,”栖梦又恢复了冷漠,一路走到她眼前来,“不过是以前的一名客人。”
而后,她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方盒来,又说:“许久未同你见面,此番终于可以将这鲛人泪交给你。”
玉骨伸手接过,将盒子打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便从中盛放而出,刺得她双眼微眯。鲛人泪乃上古鲛人族之泪所凝成的珠子,晶莹剔透,分外漂亮。
她将栖梦拉进屋来,给她倒了刚煮好的新茶,这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些日子你可安好,我很想你。”
栖梦伸手抚了抚她的如瀑黑发,说:“灵物定能集齐,师傅也定会回来。”
“是,他定会回来。”玉骨的神情有片刻的恍然,片刻,终是勾起了唇角。
又说了许多体己话,栖梦方告辞,只是站起身来时,又对她说:“凤羽和龙爪接在皇都郑城,可我打听许久,却仍不得具体行踪。或你可先去洛阳寻龙血树,龙血树在洛阳药王薛家。”
玉骨应了是,最终将栖梦送走。
既已得知龙血树在洛阳,玉骨决定同云生一起,趁夜离开临安。
可,就在云生收拾细软之际,小院门,却又响了。
此时已是傍晚,天际浮出大片火烧云,天际被渲染得好似火幕。院中花香弥漫,花粉盈袖。
玉骨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却见此时门口所伫立的,竟是那个男子。
他依旧着一月白衣襟,唇角含笑得站在门口。只是看着她的双眼,幽暗深邃。
此男子模样可当俊美二字,气度从容,而更为重要的,却是……
玉骨从愣怔中恍过神来,下意识得看向他的手掌,果不其然,只见他左手上的定魂珠,甚是迷人眼。
亦不等玉骨说话,他唇边的笑意似愈加放大,对她说:“姑娘可是魅香师玉骨?”
玉骨愣了愣,方道:“正是……”
“如此,”这男子笑意盈盈得看着她,又说,“我是来求香的。”
离开临安
( 玉骨略一挑眉,看了眼远处怒放花苞,方道:“哦?求香?”
末了,又伸手抚过耳际一缕乱发,继续说:“不知公子所求何香?”
他的唇边依旧有笑意浅淡,可看着她的眸色却始终深邃,他说:“在下景吾,所求…”说及此处,却又停下,转而道,“姑娘待客之道果真特别,此番说来话长,不知可否让在下进屋喝一杯茶?”
耳畔有清风拂过,玉骨脸色略微一红,方将他迎进门来,一路到了内间桌边,又给他倒了杯茶,只是这茶已凉,瞧上去不甚好。
景吾头顶以冠玉束发,眉眼之间自带傲气,倒也不以为意,径直坐下,拿起茶盏来喝,青葱手掌骨节分明,将手中茶杯握得风情,而后,他说:“此事有些复杂,我想请你随我走。”
玉骨眯了眯眼,坐在他对面去:“何处?”
“皇都,郑城。ww”他唇边的笑意慢慢散去,桌上熏香漫出散散烟雾,缭绕在空中,将他与她的脸衬上一层朦胧色。
玉骨心中一动,想起灵空师栖梦对她说的话,凤羽与龙爪皆在郑城。念及此,她问:“代价?”
“呵,”他又浅笑一声,双眸幽深看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给你。”
恍惚之间,她又看向他左手上的定魂珠,这是她要搜罗的灵物之一,这桩生意,她必须要做。“好,何时启程?”她垂下眼帘,心中已有了得失计较。
“如此,”他站起身来,“此事不急,你可先完成你的事,再来为我制香办事。”
“或许我可跟你们一起走,”他看着她,又说,“此番出门,我本想游玩些日子,再回皇都解决那堆麻烦事,如今倒是正好不过。”
由此,当日夜里,云生收视好细软之后,一同跟随在他们身侧的,还多了一个极俊的公子,唤名景吾。
第二枚麒麟眼已经到手,玉骨已不想再临安多做停留,遂才打算连夜赶出城去,径直去那洛阳薛家。
可,就在一行三人经往墨绝王府时,却见王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好似出了事。
头顶夜色深沉,整个天幕只有一两颗枯星在无力闪烁,黑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偶有凉风吹来,亦带着恼人的燥意,玉骨的心亦沉了下去。
她停驻在王府不远处,双眸之中带了抹凉。身侧景吾看了她一眼,方轻声说:“魅香师玉骨,你不应是多管闲事之人。”
玉骨脸色无波无澜,声音冷清,却答非所问:“不过是个可怜人。”
而远处墨绝王府中,隐隐传来一阵尖锐哭声。
万事皆有因果,所谓因缘际会,逃不开,避不去,唯有承受。
迎面凉风愈盛,她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大步离去。
而,其后的故事,亦是很久之后,从易容师婳七处所得知。
彼时,小曲儿闻了动情香,果真对南墨绝生了情愫,南墨绝待她更好,日日温声细语,又用许多良药保胎,若故事到此结束,这当真是美满结局。
可,不过几日,却出了事。
是谓终局
( 那日,不知为何,小曲儿定要南墨绝将从前事说给她听,南墨绝便随意撒了个谎话,可不想,小曲儿当场便变了脸色。ww
她对他说,你果真欺骗了我,南墨绝。
她又说,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我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一切。
她的眼中透出刻骨的恨来,又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对他说,南墨绝,我的父母,果真是被你所杀的,我说的可对?
一字一句,步步紧逼。她的双眼绯红,手中匕首紧紧握住,生生将他逼向了绝境之中。
南墨绝眼中露出慌张,他说:“不,你听我说,”
可,不等他再说什么,她已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颈间。她又伏在他耳际,明明是软语温香,可那双眼中却尽是杀意:“你如何将杀戮赠予我的,我便会如何回赠给你。”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此时却已被仇恨所染,她又想起曾经她躲在暗处仰望他的那十余年岁月,那般纯真而温馨。
她一向将他奉为心中的神,只想远远瞧上他一眼,便能心满意足得高兴一整天。
她只是觉得他长得这样漂亮,比九天之上的仙君还要俊朗三分。
可这一切,终究成了梦幻泡影,被命运亲手打碎成了碎片。
墨绝想将她拥入怀,可他不等他伸出手去,小曲儿又将手中匕首逼近了他一寸。这段孽缘,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这是他欠她的,他注定无法逃脱。
小曲儿的脸上带了几分颓败,她又说:“南墨绝,再见了。”
他闭上了眼,等待刀刃划破自己的皮肤,夺取自己的性命。可,恍惚之间,耳边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喊哭声,霎时之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从房中弥漫开来。
南墨绝猛然睁开眼,可不过一眼,便浑身如遭雷击!只见小曲儿手中的匕首,已狠狠得刺入了自己的腹部,那鲜艳的血从伤口处喷薄而出,生生染红了那一袭素雅的长裙。
南墨绝心中漫过噬骨的痛,狭长的双眸中倒映出那一片血染的红,他不敢置信得倒退一步,终是不愿相信,她竟对自己残忍至此!
她慢慢滑倒地上,脸色苍白。而那双眼中终于带上了一抹解脱,而后,她轻声说:“你杀我双亲,我弑你骨肉,南墨绝,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他杀了她的父母,所以,她杀了他的骨肉。
她终究还是杀不了他,只因他是她的信仰,她是他的信徒。
到了最后,她和他,终究还是……成了陌路。
她往这边走,他往那边走,两条伤痕累累的生命,最终,还是成了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无人得知,小曲儿究竟是如何回忆起了那往事,又是从何处看出了破绽。
一直到了后来,玉骨才慢慢发现一些端倪,可一切已然太迟。而那时的玉骨,已被困在了自己的命运中,无法自拔。
这便是小曲儿和墨绝的故事,而当是时的玉骨,正和云生景吾一起,走在洛阳途中。
只是,就在三人到达洛阳的当日,玉骨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灵空师栖梦的信,说墨绝王府,一夜之间颓败了下去。
在信末,栖梦还说,景吾此人身份不明,要她小心行事。
药王世家
( 洛阳之内,经济昌盛,来往过客不乏能人异客。而最具盛名的,则当属药王世家薛府。
薛家世代制药,祖祖辈辈代代相传,几辈传下来,制药本领已享誉国内。遂洛阳城也因薛家而出了名。
而眼下,玉骨三人行行走走,最终停在了薛府门前。
大街上人行人往,颇是热闹。卖糕点售玩具者皆有之,瞧上去便是十分热闹的景致。其中最出类拔萃的,自是停驻在薛府大门前的这三人。
玉骨仰头,眯眼打量。但见薛府二字在日光下散发着略刺眼的光,门外两只石狮亦是显得威严。可,关键之处却在于,此时的薛府府门大开,里头可见已经汇集了数位人士,瞧上去甚是热闹。
景吾站在玉骨左侧,唇边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眸色亦是莫测高深,侧头对她说:“薛家有一传统,唤名药试。算是对弟子们一年学习的考核。想来此番应是恰好碰到了罢。”
所谓药试,即各自弟子都需拿出一味亲手研制的药,再让当家人选出最好的那一位来。
而细细看去,确实能看到府中的些许人,此时皆弯腰伏桌摆弄着什么,而身边则围绕着几位长辈,想来应是评比的长老无疑。
玉骨点了点头,以示明白。只是随即又停住脚步,回问他:“既是在比试,只怕此时上门不甚方便。”
“你瞧,”景吾却轻笑一声,用眼神示意玉骨瞧向更前方,打趣道,“当真要走?”
玉骨眯了眯眼,目光透过人影,依稀可见最前方的方桌上,正摆放着一花盆。
而盆中所盛之物,却赫然正是龙血树。
“可还要走?”景吾嘴边调侃一笑,眸色却幽深,伸手及其自然得拉过玉骨的手,便要往前走去。
玉骨看着自己的手,眉头微蹙,轻轻一挣便摆脱了他,而后侧头看向云生。这才发觉云生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玉骨轻轻叫唤他的名字,他好似才反应过来,勉强对她笑了笑,这才跟上她的步伐,一路踏进了薛府中。
等到玉骨三人在角落站定,恰好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着嫩黄裙衫的姑娘出来,长相甜美,可那双眼睛却甚阴冷,与她的面容格格不入。
玉骨看着她的面相,心中瞬间闪过一道异样,不由自主得皱了皱眉。
她一路走到正中长桌上,方朗声说:“女儿薛瑶,特来呈现这一年所研究之药,还请爹爹与各位长辈长老过目。”
可也不知是否为玉骨的错觉,她分明看到正中上座的老人,目光之中闪过了一丝沉重与失望,随即便又化作了疲色,浓浓得笼罩于眼底,挥之不去。
话音刚落,薛瑶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方盒出来,小心翼翼得放于桌上,又将这方盒打开,露出盒内一白色米粒大小的药茧来,方继续说:“此药唤名相思蛊,又名情蛊。中此蛊之人经此一生,都只能爱恋下蛊者一人,否则则每月月圆夜都要经历万蚁噬心之痛,生……不如死。”
薛瑶说此话之时,双眼便一直注视着人群中的某处。玉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望见那处正站着一个长相清秀双目澄净的男子。
他的神情淡淡,瞧不出情绪。只是玉骨却对这人感到莫名的眼熟,好像在何处见过他。
龙血之树
( 薛瑶眼中划过一抹讥笑,又说:“女儿同依依姐妹情深,自她走了之后,女儿更是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心中总替她感到不平……遂女儿才代她研制了这味相思蛊,又将依依的气息注入,让依依成为下蛊者。ww只求这一生,付子敬都能记住她,此生都不会将她忘记……”
她的语气说得诚恳,可那双眼中却分明透着讽刺之意。而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响起无数细语之声,亦不知在讨论什么。
玉骨却不禁皱眉越深,这位薛瑶姑娘的面相太过诡异,面容与气质相斥,甚至眉眼间依稀可见一抹死气。只怕此事不会太过简单。
景吾亦是兴味,又在此时侧过头来,低头对她解释道:“药试上的药物尚不稳定,通常只适用于鼠虫之上。”
玉骨回望他一眼,面无表情:“见多识广,玉骨佩服。”
他唇角慢慢挑起:“我早已有此认知。ww”
她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又觉得今日的云生太过安静,便又侧过脑袋去看他,而他的脸色已经愈加苍白,双眼垂下,瞧不清在想什么。
“瑶儿,莫要胡闹!”此时,高座之上的当家已威严发话,眸中透着隐忍的怒气。
“女儿并未胡闹,女儿只是为依依感到不值罢了……”
“我服。”话音未落,一直站在角落未曾出声的男子却已发了声,而后,他面无表情得走到薛瑶的身边,拾起那药茧,便吞咽下了腹。
他的动作果决,连一丝停顿都无。只是他的眼神,却向着玉骨望了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缕波澜。
薛瑶看着他,笑着鼓了鼓掌:“不愧是副子敬,不愧是近年来最出色的药师,想来你此生定不会辜负依依才是,倒是我多虑了……”她的嘴中发出一串带着寒意的笑声,听上去刺耳又可怖,末了,亦不顾薛当家的铁青脸色,她便径直离了场。
而后的药试一切继续,而最后的结果,果真如薛瑶所说的那般,付子敬乃是这几年来最出色的药师,遂这株龙血树,终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切结束,薛当家才转向玉骨三人,可嘴中话语,分明是对着景吾所说的。他对他恭敬作了一揖,方道:“不知公子此番前来,是谓何事?”
景吾亦笑了笑,回道:“途径洛阳,甚是难得。打算在此处休息几日,欣赏一番景致也是极好。”
原来是旧识。玉骨心中了然,莫怪方才进门时,未曾有人来阻拦。
薛当家连连应是,当即便为他们排了客房居住。由此,玉骨三人便住进了薛府之中。
安顿之后,景吾又来找她。云生将新煮的热茶倒入杯中,又在客桌中央换上一束新鲜的花束,又对着玉骨恭敬点了点头,便一路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显得极萧索,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凉之感。玉骨看着他许久,才收回眼来,轻声说:“云生似有心事。”
“何人都有心事。”语毕,景吾眸色一转,唇边又浮起略显轻挑的笑意,说,“我且问你,你打算如何得到龙血树?”
玉骨面容又恢复淡漠,面容在徐徐蒸腾的茶雾中越媚三分。她说:“付子敬……不急,等他来寻我即可。”
而,果真不出玉骨所料,当日夜里,付子敬竟当真来到了她的院中,找上了门来。
子敬求香
( 彼时,玉骨正在房内同云生下棋。
云生虽瞧着年纪不大,可懂的东西却极多,亦甚懂相处之道,不聒噪,不嚼舌根。遂不过短短几日,玉骨已分外放心他,何事都愿意交给他去做。
今日一整天,他的脸色都不大好,玉骨手中落下一枚白棋,见云生又望着棋盘出了神,心中生出几分诧异,正待开口问他,门边却响起了敲门声。
云生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站起身去开了门,而站在门口的清秀男子,赫然是付子敬无疑。
他和他面对面站立着,月色萧索,将二人的黑影拉得极长。云生看着他,便又恍了神。付子敬对他作了揖,态度恭敬,才道:“晚辈子敬,特来见魅香师玉骨姑娘一面。”
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云生这才点了点头,说:“玉骨姑娘在,请进。”
他将他引进门来,又给他沏了杯热茶,又说,“茶水甚热,小心烫口。”
玉骨坐在圆桌边望着他们,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微不可闻得皱了皱眉,便又很快隐去。
付子敬对他微微一笑算是道了谢,这才转向玉骨,对她略一颔首,便径直道:“玉骨姑娘,此番冒昧前来,乃是想求一味香……”
他看她的眼神悲清,眸底疲惫之色尽显。她看向他的双手,才发觉他将手中茶杯卧得死紧,连指关节都发了白。
玉骨闭了闭眼,看望房内不断跳跃的烛火,清冷嗓音在室内轻幽传开:“不知公子所求何香?”
余光之间,她又将目光扫像站在角落的云生,却见云生的脸色愈加不好,白得可怕。
她收回眼来,心中已有分析。她的唇边挑起一抹清笑,又道:“既是求香,便需付出代价。不知公子打算用什么来换香?”
“听闻魅香师玉骨在收集寿命,”付子敬看着她,“姑娘要多久的寿命,我皆可以给你。”
“我不要寿命,”她的目光愈加幽深,“我要龙血树……你可能给我?”
付子敬一愣,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出此言,片刻后才怔怔点了头:“好……只求姑娘给我制一抹幽梦香,只要有幽梦香,让我和她在一起……龙血树,我随时都可给你。”
“如此,”玉骨点了点头以示了然,“你需告诉我你要一个怎样的梦境,我好将你制作这抹香。”
付子敬双眼凝视杯中起起伏伏的漂浮茶叶,唇边溢出了一丝苦笑。他说:“这个故事,需从我三岁时候说起……”
而,玉骨和付子敬皆未曾注意到,站在角落的云生,双手已然掐进了皮肉之中,脸色颓败。
室内烛影朦胧,将所有物都染上一层血色,他的声音黯哑低沉,回荡在耳际,听着便让人觉得心疼。
他说,他的娘亲是个贪图钱财的女子,十七岁那年,她嫁给了一个念过七旬且身有顽疾的有钱人家,这才有了他。
大抵是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个老人,所以娘亲在他三岁时,便将他送到了洛阳薛府学医。
而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印象中父亲的脸,已经成了一个极模糊的淡影,唯一在脑海中留下的印象,不过是脸上遍布的沟壑和不足五尺的身高,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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