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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魅香师:一日销魂 > 青梅竹马8

青梅竹马8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期望他能够正眼看她,哪怕仅仅只是一刻,她也已经很满足。她最终死在了大红喜房中。而临死前,他终于正眼看了她,她终于如了愿,成了他的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他陪在身边,真好。

这便是薛瑶的故事,尽管这个故事,短暂而伤悲。

空中迎面徒然挂起一阵凉风,微微扫开了空气中的闷热。门口处莫名传来一阵脚步凌乱的声音,玉骨皱了皱眉,正要站起身去开门看看状况,而一旁的云生已先行一步,走到前方去打开了门来。

而门外,赫然站着付子敬。——那么,方才的一切,他应是全都听到了罢。

他的脸­色­果真难看至极,看着院内的栖梦,一字一句道:“她们果真……换了魂?”

栖梦沉默无言,只是点了点头,付子敬便仰头,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脸­色­颓然,骇人至极。本是那般温润的少年,此时竟变做了这副模样。他将双手掩盖住眼睛,许久之后,才颤声说:“我以为是她贪玩不努力,才总是做不对功课;我以为她是仗着自己是家主的千金,才肆无忌惮得躲过各种考核;我以为她不过是心血来潮才想做的七心散……我不知道她为了我竟默默做了这般多,我一直都以为,她不过是个天真任­性­的女孩,不懂人情冷暖,只知耍小姐脾气……我竟然错得这般离谱!”

玉骨闭了闭眼,道:“如此,我会将幽梦香中的女子做成薛瑶模样,你可与她在梦中永远不分开。”

付子敬这才抬起头来,只是双眼赤红,他对她投以感激,方道:“子敬谢过姑娘,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将这抹香制好?”

玉骨皱了皱眉,望了栖梦一眼,随即将目光扫向站在角落垂首静言的云生,这才说:“三日后,来取即可。”

一席人就此散开,当夜,玉骨与栖梦坐在房中桌前,二人谈话。

栖梦说:“我知你定是有事要问我,遂才留我过夜,可对?”

“是,”玉骨直接点头,“我且问你,云生当初是因何找的你,这段故事你可否讲给我听?”

...

栖梦却一愣:“原来你是要问云生之事。可他其实算不上是我正式的客人,彼时他找到我要求调转时空时,却又临时变了卦。因此算不得是我的真正客人。”

她接着说,“只是云生这段故事太过特别,给我留了甚深的印象。至于故事……还是由他亲口说给你听罢。”

云生和月芝1 邪教教主

( 三日后,玉骨依言制成了那抹幽梦香,而当日晌午,付子敬面容枯槁,双眼浑浊泛红,浑身充斥着疲惫之气得来到玉骨的房中来,手中尚抱着那一株龙血树。ww

彼时,正是云生去为他开的门,只是他望着他的目光,愈加幽深难辨。

他将他请进门来,而后重新站在玉骨身侧,垂首静立。

而房中圆桌上,赫然已摆放了那一个专门用来盛放魅香的瓷瓶,日光透过窗户斜斜得打在瓶身上,便将它衬得仿若镀了层金­色­。

玉骨的脸­色­依旧白得仿若透明,她看了眼瓷瓶,道:“幽梦香便在此处,烦请将龙血树放置在窗沿之上。”

付子敬闭了闭眼,依言将龙血树放置好,这才转回身来,定定得望着那抹幽梦香,不过转瞬之间,他的双眸便又泛了红,热泪盈了眶。

他痴痴得望着瓷瓶,自嘲得笑了笑,说:“不过是我自作聪慧,才与她这般错过。她算是被我所害,可我竟全然不知……”

他重新走到桌边,伸手就要去拿这抹幽梦香,可就在这刹那间,身旁却出现另外一只白净秀气的手掌来,堪堪挡住了他。

付子敬皱了皱眉,顺手望去,竟是一旁的云生出手阻拦得他!他皱眉,问:“敢问小先生为何阻拦我?”

云生亦回望着他,却许久未接话,只是静静得看着他,眸­色­愈加难辨。

玉骨坐在一旁,眯了眯眼,却只是看着云生,决计保持沉默。

“小先生,这抹香对我意义重大,还请小先生高抬贵手,成全子敬!”付子敬眉头皱得愈深。

云生的脸­色­亦是难看,他闭了闭眼,许久,却哑声道:“子敬,你,不该如此。”

“子敬?”他一愣。

“你若闻了这抹香,你可曾为你的娘亲考虑过……”云生看着他,说话及缓,声音却是越来越沙哑,“你娘亲已年过六旬,除了你,再无人能为她养老送终,除了你,还有谁能为她尽孝。闻了这抹香后,你将只能睡在幽梦之中,与她就此两隔……你如何能忍心?”

付云生的脸­色­生生变了几变,愈加的难看起来,他的脚步虚浮得后退几步,却依旧摇着头,神情痛苦道:“不,不会的,娘亲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人家,如今家财丰厚,自会有许多仆人会照料她!可我却只有薛瑶,薛瑶亦只有我!她甚至已为我丧了命……我怎能留她一人在那边,我该过去陪她,我一定要过去陪她!”

云生­唇­角挑了挑,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眼中已有点点泪光,那目中沧桑,全然不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所改拥有的。他看着他,说:“你只知你的娘亲为了钱财嫁给了一个老人家,可你又如何清楚,你娘亲或许心中更难过,更悲伤?”

“所有人都同我说我的娘亲是个贪财的女子,不想让我再被流言所迫,她便将我送入了薛府学药术,有时一年我也难以见她一次……我有时想她的厉害,想去见她,可我却总是无法。她大抵是个狠心之人,否则,她为何总不来看我……”子敬闭了闭眼,声音冷了下来,“多说无益,小先生,我意已决,你莫要再劝说我,薛瑶她,还在等我。”

“如此,你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云生侧过身去,声音却平静了下来,“之后,是去是留,任你所选。”

玉骨坐在一边,却弯了弯­唇­,她又想起栖梦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她说,“云生的故事呵,若不出我所料,大抵三日之后,你便可知晓。”

而如今,她果真如了愿,听着云生缓缓道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

大抵是四十年前罢,又或者是更远,远到他已记不太清。那是个大雪飘扬白雪皑皑的冬季。那个冬天,温度比往常每一年都要寒冷,冷到整个江州大街上,都已鲜少有人出门。

而云生,正是降落在这个冬天。据说他的­奶­娘所忆,那日,她的母亲生产他时,已是难产,大抵是佛祖保佑,夫人足足阵痛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将他平安生落了地。

可,就在这婴儿落地那瞬间,所有人都愣了。随即,惊吼害怕惶恐声一声接连着一声从产房中传出,将整个付府都拢上了一层不详的意味。

产婆浑身哆嗦得去向大老爷禀告:“老,老爷,不好了,夫人她,她,她生了个,怪,怪物……”

老爷脸­色­一变,急忙冲进府中,却见躺在床上的新生儿,竟是四肢萎缩,皮肤皲皱如老者,就连头顶的毛发,都是苍白的,瞧上去丑陋之极。

这果然是个怪物,哪有婴儿一出生,就是个老人的模样的?老爷已起了杀意,正要命人那剑来,可夫人却睁开虚弱的眼睛,哭道:“这是我诞下的……老爷,你若不喜欢,便由我来养!你若,若要杀,便先杀我……”

于是,夫人便抱着这形容枯槁的婴儿,搬到了后院。

那个冬季,白雪皑皑如云,厚厚的一层,覆盖着整个世界。夫人身体孱弱得躺在床上,咳嗽几许,方轻声说:“如此,不如,便叫你云生好了……”

这个出生显出老人态的婴儿,叫云生,付云生。

夫人终究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季,便扔下小云生独自一人,撒手离世。

小云生咿呀哭着,等到下人发现时,已是浑身青紫,只剩下了一口气。

幸而彼时,付家有个心善的阿姨,好心将他收养。那这阿姨,正是云生的­奶­妈。

而第二年开春,老爷便迎娶了一名貌美的妾。他们的日子便过得愈加困难,小云生断了­奶­后,­奶­妈只能用府中吃剩的食物捣碎了来喂他,所有人都欺侮嘲笑他们,可终究是命硬,小云生便在这般环境中,长大了。

三岁的小­奶­娃,本该活泼可爱,粉雕玉琢。可他却头发苍白,形态佝偻,连走路都不会。一直到无意间,­奶­妈抱着他出门置办物什,他无意中遇到了对门的小姑娘,月芝。

云生和月芝2 邪教教主

( 云生和月芝的故事我已经重新写。ww由此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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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格外冷,空中下着很大的雪,整个升州都已无人愿意出门。

升州有个付府,是当地出了名的富甲,那日,付当家的第八任小妾终于诞生下了一名男婴。

可谁曾想,那名男婴竟是个怪物。他的皮肤褶皱如枯叶,手脚萎缩,就连头发都是花白的,苍老得宛如七旬老人。

第八任小妾本是丫鬟出身,如今诞下一名怪胎,府中再也无她地位,付老爷一声令下,那小妾便只能抱着男婴去了下人房。本该是一生荣华,可如今却被自己怀胎十月所诞下的孽子所连累,小妾心中漫出无尽的恨,天寒地冻之日,径直就将自己的孩儿扔到了假山中,打算任其自生自灭。可大抵是上苍保佑,他终究是没死,­奶­娘秋萍恰好路过,将他救了下来。自此,这个婴孩便一直跟在秋萍身边。

那个冬季,大雪皑皑如云,秋萍将他抱在怀中,轻声说:“既是这般岁月中出生……不如,就叫云生好了。”

云生,付云生。这是他的名字。

他喝着­奶­娘的­奶­水长大,亦从未出过­奶­娘的房间,他的外形枯槁,头发花白,和平常的孩子那般不同,可他却整日呵呵傻笑,瞧上去好似快乐极了。

三岁时,他依旧不会走路,不会穿衣,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连贯。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个被家族所抛弃的孩子。每当夜晚,­奶­娘总会摸着他花白的稀疏头发,然后沉沉得叹了口气。

时光匆匆,转眼五岁。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他开始尝试站起,可脆弱的骨架让他难以维持平衡,每一次的站立换来的皆是一次次的跌倒。

境况一直持续到八岁那年,­奶­娘告别了付府,打算回乡下养老,她带着云生一路回了横水镇,而后随意开了茶铺,打算安度晚年。

云生便每日都在茶铺里练习走路,他已经八岁了,可他却连路都走得不稳,尽管他更明白,自己的白发与苍老的皮肤更让人厌恶,可他总不愿意这般轻易放弃自己的人生。他所求的并不多,只要能学会走路,不要再让­奶­娘为自己­操­心,就已经很好。ww

那日午后,瘦小又佝偻的云生依旧在扶着栏杆练习走路,却听身后就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你在练习走路吗?”

云生回头去看,便看到一个肤白玉润的小姑娘站在他的身后,如玉的双眼定定得看着他,眸中不含一点恶意。那是个多么漂亮的小女子啊……云生看着她,心中漫延出无尽的羡慕,他一直明白自己是一副怎样丑陋的面目,明白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愿意与自己玩耍,更明白那些小伙伴一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怎样嫌恶的神情,可眼前的小姑娘却这般温柔,就连对自己说话时的口吻都夹着一丝小心翼翼。

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云生第一次见到月芝,他想,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自那日后,月芝每日都来找他,搀扶着他走路,教他整理物品,教他穿衣,教他如何使用筷子。

云生是个苍老的孩子,手脚总是不灵活,月芝不像其他坏孩子那样嘲笑他,在他背后扔小石子,她总是鼓励他,夸赞他。她和别人不一样。

月芝说:“云生,走慢一些,莫要跌倒了。”

月芝说:“云生,其实你一点都不丑,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云生仰着苍老的脑袋,浑浊的双眼看着她,目中却开始散发出了希望的光。他一直都这般自卑,不敢走出门,更不敢同人说话,也许月芝说得对,他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他应该尝试着更勇敢一些。

慢慢的,云生终于学会了慢步走路,他可以一个人沿着屋沿走上两圈,也开始和月芝一起结伴出门看郊外桃花,甚至偶尔与他一起结伴,去郊外的山上赏日落。

昏黄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月芝侧过头,笑着对他说,云生,云生,你看,你终于学会了走路,你这般勇敢,比谁都要勇敢。

云生也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好似一朵残碎的花,他内心突然燃起了无尽的希望,他对着远处的夕阳大声喊,付云生,你定能比谁都要强大!

他和月芝一起大笑,笑声在山顶漫延,就像一片清脆的风铃声。

云生十岁那年,­奶­娘给他买了甜糯的桂花糕和一只喷香的烤­鸡­来给他庆祝生辰。那日晚上,月芝也来找他,塞给他一块自己亲手缝的锦帕,上面纹着‘云生’二字。稚­嫩­的刺绣手法让这两个字略显歪扭,可已是云生收过的最美好的一份礼物。

日子日日过去,云生的身高一开始拔长,尽管依旧是老人的模样,可他的步伐已越来越稳,就连小跑也足够应对,到了十七岁后,他的身高终于超过了月芝。

而此时的月芝,已到了十五及笄。

当初的如玉小女子终于长开,蜕变成了修长又漂亮的女子,宛若婷婷袅袅的玉莲,傲然绽放光芒。

这两年来,月芝爹娘已越来越不愿让月芝和云生一起玩耍,男女终有别,尽管月芝依旧会偷溜出门,可若是被月芝爹发现,总免不了一顿好骂。

及笄的那天晚上,月芝又偷溜出家来找他,云生照例在她家不远处的小河旁等。可这日的月芝却双眼盈红,抽噎得对他说:“云生,我大抵已不能再继续照顾你。爹爹已帮我定了亲。”

云生愣怔半晌:“那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月芝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呆呆得看着波光鳞鳞的湖水,许久才哽咽着轻声说:“可我其实不喜欢那户人家,云生,那户人家的少爷是个痴儿,我若是嫁给了他,我大抵,这一生都出不来了。”

云生心口漫出无尽的酸涩与疼痛,可他却不懂,自己究竟为何会如此。他想安慰她,却始终无法开口。

他只是不想和月芝分开,他想和月芝一起玩耍,春天一起看花种树,夏天一齐赏荷采莲,秋日便去郊外山头看落日,冬日还可一同赏雪堆雪人。他不想让她嫁给那个傻子,不想看她眼红哭泣的模样,这会让他感到很忧伤。

可是他却没有银子,听说那一户人家给了月芝爹很多的银子,所以月芝爹才答应把月芝嫁出去。若是,若是他也能有那么多的银子该多好,他一定会去月芝家提亲,让月芝爹把月芝许配给自己。

云生很难过,比当初意识到自己与别人是如此的不同时,还要难过三分。在他苦涩悲切的童年里,是月芝给了他希望与亮光,她是那般善良的女子,怎能白白让她嫁给一个傻子呢。尽管自己长得苍老又丑陋,可若是月芝愿意嫁给自己,他一定会待她好的,至少不会让她伤心得掉眼泪。

眼看月芝的订婚之日越来越近,云生愈加心急,恰巧镇上要修筑新路,他就去帮镇上的衙门抗郊外的大石头,一日下来便能赚到五百文,他想,只要能坚持到月芝订婚前的那一日,他便能存到好多好多的银 ...

(子了。

那日之后,月芝便日日都去做苦工,可他终究是六旬老人的身体,那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可他不想让月芝嫁给那个傻子,他应该为了月芝而努力,否则他一定会后悔一生。

如是这般坚持了三天,第四日,他终究是出了事。他的肩膀早已被石头压得紫黑,肿得可怕,他觉得自己定能坚持下去,可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这般自虐,大石再次压在他背上的那一刻,他的双脚一软,连人带石便重重得倒了下去,压折了他的小腿。

等­奶­娘和月芝感到郊外时,皆红了眼眶,却依旧什么话都未说,只是分外默契得扶着云生回了家。

迷糊之间,云生似乎又听到月芝在叫他。“云生,云生,我不想走,我不想嫁人……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我想和你在一起……”

云生的眼角滑下眼泪,他想睁开眼看一看她,却始终徒劳。

那一夜,他睡得格外沉,等到他醒来,已是三日后。这日,月芝又来看他,云生从枕下拿出那三日赚得的钱,共一千五百文。他看着她,双目浑浊又忧伤,“这已是我赚得的所有银子,我已经尽了力,可我还是无法娶你,我真没用。”

月芝哭着摇了摇头,可嘴边却笑着对他说:“云生,云生,没关系,我可以嫁给他,只要你能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这样,你可知我会心疼……”

她的眼角被眼泪所覆盖,瞧上去,真美。

可终究是他太过没用,他无法给她幸福,无法赚得足够的银子,他甚至连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状态,如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娶她呢?

那一日,云生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第一次憎恶起自己是这样一副异于常人的模样。

可就在云生妄自菲薄时,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云生和月芝3 邪教教主

( 然而,不出几日,事情便出现了转机。ww

只因远在升州的付府出了事。彼时,当家的不知是因何原因得了怪病,找遍名医皆束手无策,后不知从何处找了个道士来做法。那道士说,是府上做了孽,老天爷才这般报应在当家的身上。众人一急,纷纷询问此孽何解,那道士说,唯一解法便是找到孽根,才好对症下药。

于是,众人百般回忆,终是记起了在十七年前,那个被抛的弃婴。

十七年过去,当初的苍老弃婴已长成了六旬老人的姿态,付家人来到横水镇时,云生正拄着拐杖练习走路,他折了腿,需要将养一段时日。付府来人甚多,一见到云生,心中虽嫌弃,可面上依旧表现出一副热泪感慨的模样来,说要将他接回府中。

云生看了眼沉默的­奶­娘,是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他不想离开她。那天夜里,云生对­奶­娘说:“我不会离开你,决计不会。”

­奶­娘却笑了笑,说:“不,你应该和他们走,云生,你明日便和他们走,付府是大户,如此,你才能取到晚儿那丫头,你懂吗?”

云生一愣,他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奶­娘将他搀扶回房,月­色­凄清,她看着他的侧脸许久,双眸在月­色­下泛着亮光,许久,又听她对他说:“只要你偶尔能回家看我一次,­奶­娘便已心满意足。”

她的面容宁静祥和,她是这样慈祥又心软的好娘亲,她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又给了他新的转机。

第二日,云生随着付家人离开,相隔十七年,他终于重新踏进了这处四方大院。

付家人此回待他倒是极为客套,云生对高座上的人冷硬得喊了一声爹,便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想让他认祖归宗,必须得先去苏家提亲。

付家人的动作极快,不出七日,月芝便已送到了云生房中。此时的云生已换上了锦衣华服,尽管他的皮肤依旧老皱,尽管他的头发依旧花白,可他的眼睛,那样神彩飞扬,灿若宝石。

云生将月芝紧拥入怀,他在她耳边激动得说:“阿晚,我终于做到了,我们终于可以不分开,终于可以一起看日升月落,春秋冬夏,真好!”

月芝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呼喊他的名字,双眼都弯作了月牙。

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得在一起,真好。

说来也怪,云生爹的怪病果真不出便好了。云生自知自己已没了存在了必要,便对府上要了一笔银子,又重新回横水镇看望了­奶­娘之后,他便与月芝去了临安,做起了药材生意。

万事开头难,药店开张后,云生一日日开始越来越忙,陪伴月芝的时日亦越来越少,时日久了,月芝竟听到有人偷偷议论自己,说她这般不知廉耻,为了银子而嫁给一个六旬老人。月芝无奈,可她并不为意,是她的爱情出了丝偏差,外人不懂她的爱情,也是应该。

等到云生的生意趋向稳定,他们终于过起了安稳日子。

临安有片灿烂的花海,每年春季他们总会去看上一看,他们终于可以一起看花种树,一齐赏荷采莲,一起看落日,一起赏雪堆雪人。他们终于过上了向往的生活。他们还把­奶­娘从横水镇接了过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日子过得愈加甜蜜,他二人如胶似漆。只是云生的长相却变了。一个五年过去,他的模样便得年轻三分,开始隐现四五十岁中年人的神态;又一个五年过去,他的脸­色­再次轻三分,就像四十不惑之人,而此时,已开始有漂亮的女子环绕在他身边。

而月芝却与他截然不同,她的脸上已出了细纹,她的美貌已隐有颓态。她开始变得焦虑,变得忧愁,她总是一遍遍问他:“云生,云生,你可会嫌我老?你可会离开我,去寻更漂亮的女子?”

云生将她抱在怀中,姿态轻柔,他说:“阿晚,你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任谁都比不上你,你且安心。”

日子安稳,又过十年,云生已长成三十而立的模样,姿态成熟,面容俊朗,他竟成了这般好看的男子,周遭围绕着他的小女子越来越多,甚至有些许媒婆找上了府来,看到面容憔悴的月芝,便径直笑着对她说:“妈妈我是来为你家公子说亲的。”

那媒婆将月芝当做了作长工的下人,她的美貌已逝,而他却正值青春。月芝开始害怕,每晚都做着诡异的噩梦。她将云生抱在怀中,黑夜里,她又一遍又一遍得叫他的名字,“云生,云生,我已经老了,可你却这样年轻……我已经配不上你。”她蜷缩在他怀中哭泣,姿态脆弱。

云生总是笑着揉搓她的长发,拍打着她的脊背轻声说:“这世间,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得上我。阿晚,你才是最美的姑娘,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黑夜里,她抚摸着他年轻有力的脊背,她与他悲伤地缠绵。她必须为他生个孩子,她不能让他断了后。

那一年,月芝终于有了身孕,可亦是同年,­奶­娘辞世。

云生与月芝将心善的­奶­娘予以厚葬,悲痛过后,云生说:“我们应该离开临安,去一座新的城池。我的面容变得这样年轻,已经开始有人怀疑我。”

在周围所有人都在缓慢苍老的同时,他却变得越来越年轻,这样的他太过引人注目,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天夜里,云生收拾好细软,便带着怀有五月身孕的月芝连夜离开。可终究是迟了一步,远处依稀能听见有官兵和乡民的杂碎脚步声,朝着府宅疾步而来。

远处,火光已漫了天。云生面容冷峻得奖月芝抱上马车,当即驱车赶路。此时他的面容已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的模样,面如冠玉,五官俊朗,七尺儿郎,俊朗无双。

这样一个人,只怕是个妖孽。若是不除,后患无穷。

身后官兵追得极紧,隐约能听到一声声‘怪物’的怒斥声。云生抿紧薄­唇­,浑身紧绷,双眸之中音乐可见一丝煞气。他将马车驱到偏远的山边,将包裹系在背上,再从马车内将面容憔悴的月芝紧抱在胸前,便进了深山之中。

月芝的脸­色­惨白,她紧紧抓住云生的手,颤声说:“云生,云生,你不要再管我,你走罢,走得越远越好。我不能再拖累你。”

云生的臂膀早已不是当年颓老衰败的模样。他的手臂宽阔有力,轻松得把月芝笼在胸前,他对她笑了笑,一边疾走,一边轻道:“如今所有人都叫你晚娘,可你在我心中始终是那个穿着花裙的小姑娘。”

他避开边上的枯枝,又说:“你没有拖累我,你为我奉献了一生,如今你还怀了我的孩儿,阿晚,是你拯救了我的生命,你才是我的救赎。”

身后,漫天的火光已离云生二人越来越近。月芝越加着急,颤哭道:“云生,云生,放开我罢,我可自己赶路,定不会拖离你的。”

云生却不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面上面容寒如冰霜。

而身后侍卫,却已快步冲上前来,眼看就要抓到他,月芝却 ...

(奋力挣扎开他的怀抱,从他的胸前下来,转而拉住他的手,与他一齐奋力奔跑。

那一夜,仿若头顶的月亮都已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她与他双手紧牵,好似要跑到天涯海角。

小时候,月芝爹总觉得是他拖累了她,可只有她自己明白,他才是她的救赎,她这一生,从不后悔遇到他,哪怕他不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她亦无悔。

哪怕他被人当做了怪物,哪怕他被邻里向衙门举报,哪怕衙门果真听信了谗言,觉得这个怪物,应该被绞杀。

哪怕,奔跑到了最后,她能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哪怕,这一夜,她辛苦等待了十余年的孩儿,就这般消失在了她的下腹中。

最后,她和他,终于逃出了衙门的追捕,只要他好好得活在世上,只要他能好好得,一切便已足够,不是吗。

他们逃到了汴州。

汴州是座古城,整座城池遍布青石板,下雨天时,雨水重重得打在地上,瞧上去美极了。云生和月芝携手走在大街上,开始全新的生活。

云生在街边开了一家小小的药店,他已没了太多­精­力去做太多生意,那夜月芝小产,身子一直不好,他该想法子把她的身体调养回来。

此时的云生,五官俊朗,相貌堂堂,行事之间自有沉稳与气度,显得那般出众和与众不同。可月芝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她已经老了,她与他一齐出门,总会被人误以为是云生的娘亲。

这日傍晚,云生按时回家,屋内很暗,未曾点蜡。云生眯着眼,在黑暗中凝望许久,终于看到月芝正蜷缩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云生闭了闭眼,脑中又想到十二岁那年,她偷溜出家来见他,她与他也是这般蜷缩在郊外梨林中,仰头看月亮。

魅香师:一日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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