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在三天后。骨灰没有被带回深圳,选择葬在北京。
北京大雨。整个潮白陵园的小道上挤满了黑色的伞,每把伞的下面都有一个独立的灵魂。而这些灵魂在阴霾的天空下,彼此游蹿,彼此传递着一个消息——从今往后,蒋氏集团只剩孤女寡母。
大厦将倾、鸟兽四散。
人人都懂避世原则,贝欧年的爸爸妈妈也在这个行列里。葬礼结束的时候,他们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对贝欧年说:“回家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我已听出隔开两个世界的意图和决心。世人若欠我,贝欧年一定是被我欠着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他的谎言之旅也该结束。是时候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我淡定地对贝欧年的爸爸妈妈说:“叔叔阿姨,其实我和贝欧年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们不用担心。”
也不用再另外费尽心机来拆散。
贝欧年听我说完这句话,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解脱还是什么,我没能读懂,他让他爸妈先走,然后留下来陪我,用很平淡的口吻说:“葬礼结束后,我就回德国。”
他也默认了我们该结束。真好,这样干脆的分别。
我转身看着他,用很深刻很深刻的眼神看着他,我想用同样的口吻回他一句“哦,一路顺风”或者“再见”什么的,可是我不敢开口,我怕我一开口就是挽留,然而我又无比清楚,我和贝欧年从一开始就是演戏的两个人。现在散场了,就不该还戴着戏里的面具。
雨越下越大,伞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的心微微的颤抖着,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句话都没有说。其实我想问问他,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但是我没有问。在眼泪流出来,紧闭双眼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划过许多人的脸,他们都用一种退离的姿态远远的看着我,
我一直以为我遇到苏止的时候,是遇到了温暖,我以为我和他会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