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839 更新时间:08-09-27 11:42
国宴(三)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千秋岁》,张先
[温姑娘,王爷有请。]
才踏出西厢,温小镜就被一个冷冰冰的男子拦住。
有些讶然的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跟他去。微微一笑说:[还请公子带路。]
雷霜那张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讶然,随即沉默的转身走开,知道她会跟来。
是了,即使多么的相像,这个叫温小镜的女孩也不是那个曾经跟自己在夜里一起喝酒望月的女孩。
望着前面那个挺直的背影,温小镜笑了笑。二爷要引来的人之中,是否有这炎国的王爷呢?
初夏的水榭小舍百花盛开,蜜蜂辛勤劳动,蝶儿在花丛里追逐着。
这是一副与世无争的画面,她笑,有些讽刺,只是看的人并不是与世无争啊。
南厢守卫森严,拱门前那两个侍卫看到雷霜纷纷点头示意,就见他挥了挥手就领着温小镜走了进去。
又是一个世外桃源,温小镜不禁叹息,有权有势就有好的享受啊。
花丛中的凉亭里,一个白衣男子正望着石桌上的古琴。那是一副唯美的画面,白衣男子有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唇边的微笑可以让人看得出神。
然,这样的情景,温小镜却觉得有些熟悉。
[王爷,温姑娘来了。]雷霜示意她在凉亭外站着,自己走进去跟赫连冠通报。
从古琴抬头起来,赫连冠望向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眼里闪过一抹暗光,但迅速掩去,恢复原来的平静。
温小镜没有看他,但知道凉亭里的男子正在看自己。
[有请。]赫连冠淡淡开口。
雷霜微微点头,走到温小镜身边,道:[王爷请温姑娘。]
对他点头算是道谢,温小镜走进了凉亭。无可否认这个白衣男子是好看的,但给她的感觉,飘渺难以捉摸,等下还是小心应付才是。
[温姑娘,请坐。]赫连冠伸了伸手。
她对他福了福身子,轻声道:[谢王爷赐座。]说罢,才在他面前的位子坐下。
赫连冠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很闲静。那丫头也很安静,可那只是表面而已;安静的下面,是风暴狂起。
收回打量的目光,赫连冠拿起酒壶给她斟酒。
看了这个男子一眼,她知道,自己要小心应对。
[谢王爷赐酒。]
的确不同,赫连冠给自己斟酒,[姑娘客气了。本王从炎国来,能在此遇到姑娘也算是一种缘分。]如果是‘她’,段不会如此客气待人。
[能与王爷同台喝酒,是小女子今生最大的福气。]她说道,面纱下笑得风云皆轻。
举杯径自喝酒,他浅笑着。这个女孩,真的不是‘她’吗?
这些达官贵人啊,温小镜垂目不去看身边的男子,浅尝杯里的美酒,找她来是为了打发时间的吗?
[昨晚听姑娘一曲,本王想念了一夜,姑娘可否在此为本王再唱一曲?]抬起眼皮望着这个年轻的孩子,赫连冠淡淡的开口。
[小女子遵命。]她淡然应下。唉,居然成了歌女。这,她记下来了,总有一天会向二爷讨回来的。
[就用这琴吧。]赫连冠指着被他们忽略多时的古琴。
古琴啊,温小镜没有说话。这个王爷早就有安排,这古琴的存在绝不是偶然,这个男人要试探什么吗?
很可惜啊,[小女子不会弹琴。]微微皱起柳眉,她为难的说。
当初落花要教她乐器时,也要她学琴,可她偏偏选了琵琶--因为看来很像吉他。
[是吗?]他的眼神微微一闪,唤来雷霜,吩咐道:[给温姑娘取琵琶来。]那丫头即使不喜好弹琴,可还是会的。
眼前的少女,居然说不会。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陌生中带着一丝防备。
[是。]雷霜转身离去。
没多久,就见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件物体--琵琶。
雷霜沉默的将琵琶递给温小镜,见她接过就退出了凉亭。
将琵琶放在腿上,调正好位置,温小镜抬头问道:[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随便。]他没有看她,径自举杯喝酒。
她想了一下,手指轻轻滑过琵琶的弦,最后还是选了屠洪刚的《你》。
……
你从天而将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你头也不回的你张开你一双翅膀
谁领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你在那万人中央
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你头也不回的你张开你一双翅膀谁领着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终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
一曲终了,赫连冠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少女,淡然开口:
[这该是男子唱的吧?]
她微微一笑,低头看着琵琶,[是啊。这曲子叙说一个男子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心爱的女子嫁为别人ℚi。]
清初那些野史谁知道真假呢?
多尔滚与孝庄那一段情,历史上的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
闻言,赫连冠抿唇冷冷一笑,[只能证明这个男人怯弱罢了。]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说:[王爷出生金贵,风雨想要无人能阻。曲子的男子与王爷一样的金贵,但他心爱的女子嫁的是他皇兄,故事里的皇帝。]
他轻轻皱起了剑眉,为了一个女子而兄弟反目?不,若是自己的话,他大不了带了那个女子远走他乡,从此不回炎国罢了。
见他不说话,她也不再出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琵琶。
早晨的风轻轻吹来,撩起男子那褐色的发,微微低垂的俊脸显得有些忧郁,让人看了无法移开目光。
可温小镜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看了,很奇怪的感觉啊,总觉得这样的画面太熟悉了些,让她心生不安。
很久,他才又开口:[我本可在二十岁当上太子,可我不觉得这就是自己今生所追求的。于是,连夜出走到了祁国边境,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垂着眼皮,这个男人对自己说这些,让她反觉得有些奇怪。
[那又如何?]他握紧了杯子,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武功再高,权力再大,终究还是没有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是的,他恨那些害死赫连瑾的人。更恨自己,既然决定要对六个孩子负起当父亲的责任,却仍是让赫连瑾出了事。
是,他想要的,从来都可轻易的得到。可是,他想要再见那个孩子一面,却是永远的不可能。
他才知道,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
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温小镜淡淡开口说道:[很多时候,世事并不尽如人意。王爷也不要自责了。]
扭头看了她一眼,真是应付的口吻啊,赫连冠挥了挥手,[本王泛了,你下去吧。]
她站了起来,将琵琶放下,[民女告退。]话罢,转身走出了凉亭。
二爷,她看了一眼跟自己擦身而过的雷霜,是不是猜到了这个炎国的王爷会找自己?
江湖,国家之间,有联系吗?
要开始了吗?她抬头望向那飘浮着几片白云的蓝天,面纱下的唇弯出一个冷冷的微笑。
回到西厢,落花问及赫连冠找她的情形,她只说了一些保留大半。被人利用的同时,她也得为自己谋个出路吧?
这三年来的青楼生涯,她可不是混过的。真心与假意,不会分不出,而且落花可是二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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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当了一次歌星的温小镜再次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让绿茗楼一干人等为她开心了好一会。
今夜是第三天,国宴也完毕了。
宴会结束已经三更,整个水榭小舍静悄悄的,只有蟋蟀的鸣声。
背靠在朱红柱子上,温小镜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这三天快要过去了,那弯月教的教主赫连廷没有出现,是不是这等于他没有上当呢?
微微皱起柳眉,她叹了口气,这样的话,二爷肯定会安排自己接近赫连廷,继而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啦。
唉,她按着发痛的太阳|茓。
该死的二爷,即使受控于毒药,他就那么有信心她会忠心为他办事吗?
若真这样的话,她就不是温小镜了。
哼哼,她又叹了口气,可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还是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啊。
空气中注入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流,她立刻望向黑暗中一个方向。她发觉,近来自己的警惕性是越来越强了。
她什么也没看到,可就是觉得在那看不到五指的漆黑里,有一双眸子注视着自己。
肯定是有人的,她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会是谁?
赫连廷吗?
突然想起二爷的话,他说:[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赫连廷,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当时,她点头。[那我怎么知道是他?]
记得当时二爷是这么回答她的:[当你见到他了,自然就会知道他了。]
当时,她是一头雾水,可现在知道二爷没有骗自己。
就见黑暗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夏夜的风顽皮的吹起他背后的披风,显得有些诡异,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
月光勾勒出一张俊美的脸,什么叫俊美无匹?她在心里想着,看过眼前这个男人就知道了。
很冷的气息,仿佛在他身边的空气都凝结了。
望着他,她茫然的低喊了一声:[大哥。]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但快得她无法捉得住。
这声轻唤让赫连廷全身肌肉都疆住了,不禁眯起眼睛盯视着那个女子。
她猛然回神,望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子。奇怪,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呀,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弯月教主,赫连廷。
在三步外站住,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白纱蒙脸,他已听赫连麟说过,这个女子左边的脸被毁了容。可尽管如此,她的脸容长得还是很像赫连瑾。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他,太像梦里那个‘大哥’了,但真的是他吗?
[你究竟是谁?]他低低地开口,声音就好像北风一样的冷。
听到他的问话,她猛然回神,面纱下的唇勾出一个微笑,[小女子,温小镜。]习惯的以笑容是掩饰自己的情绪。
赫连冠,皇帝祁浅月,赫连廷,总觉得这些人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为何会与这三人有关连?
他突然靠近,一阵微风吹过,温小镜发现自己的面纱被摘下。
唉,她看着他手里的白纱,速度快到看不到,这就是所谓的武林高手了。
那双冰冷的眸子慢慢变得炽热,那眉那眼,那唇那眼,是那么的熟悉。
有些不安,温小镜挪了挪身子,那眼神过于热情。
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不是自己心上的那个人,眼神渐渐变冷。当看到她左边脸的疤痕时,他的眼神变了,冷中带着一些怒气。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看来危险期过去了。
他问:[那是怎么来的?]
[呃?]愣了好一会,她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手放在左边的脸上,感受着那些疤痕,[不太记得了,好像是堕下山崖时被弄伤的。]她是真的不知道的啦。
[堕下山崖吗?]他淡声喃着。
她坐着,背依然靠在柱子上,语气无所谓的说:[是啊,救我的人说,这疤痕永远褪不退了。]
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和他闲话家常起来,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关系到自己的生死。不过,她微微揪起唇角,能和传说中的大魔头聊天。嘿嘿,没人能有这么好的经验呢。
即使传说中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但不知她就是无法怕他。
[你不在乎?]他看着她,冷冷的眸子内带着一丝探究。
她淡淡的笑了笑,抬头望向夜空的半月,[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哭死了也无法改变,倒不如坦然面对的好。]
对于这张脸,她不是不在乎,只是比起能再次活着,毁容实在微不足道啊。
他没有说话,转开了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像谁?]说句心里话,她也好想知道自己到底像谁。
又或许,‘那个人’会是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他的手伸向腰间,好一会才听到声音:[我的五妹,赫连瑾。]不知为何,他会跟这个女孩说这些。也许,她长得像赫‘她’吧。
赫连瑾,她轻轻喃着这个名字。
有没有可能,自己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就是,赫连瑾?
她不敢肯定,答案有一半是肯定的,也有一半是否定的。
[神态容貌上,你跟她有些相像。]他轻轻来回抚着那白玉笛子,语气微冷,[但,实际上任你怎么扮,还是不像。]
赫连瑾,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她却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那个是当然了,我根本就不是她。]二爷啊,可要失望了,人家赫连廷聪明得很,根本就不上当。
[是啊。]他轻轻的应着:[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赫连瑾。]
落漠的语气让她禁不住转头望向他,银白的月色勾勒出那完美的侧脸。可是突然她的脑袋痛了一下,足以让她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
脑袋闪过一些画面,有很多人的脸,都不认识的。她皱起了小脸,在见到他以前根本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啊。
现在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与‘老五’有关系。
当疼痛过去后,她发现痛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老天,再痛下去,她会死的啊。
[我的名字是赫连廷。]他突然这么说。
呆了一下,她才作出反应:[我知道。]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哦?]
现在,她又不痛了,真奇怪。可感觉上,好像有什么要拨开云雾,就快可以见到,却又拨不开那一团雾。
她说:[看你的气质,猜到的。这个世上,只有一人有那么冷的声音,光说话就人不寒而栗。那么冰冷的气质,还没靠近就被冻死。还有--]看了他一眼,[那么狂妄的态度,仿佛一切就你的掌握之中……]唉,好想洗个澡啊。
二爷啊,赫连廷是个可怕的男人,跟这样的人斗,温小镜开始为那些人担心了,希望不会被反扑才好啊。
嗯,她在心里径自点头,身为诱的自己也得好好拿捏尺度啊。
他嘴角一揪,神情有些怪异,注意到她的脸上的湿意。[是吗?倒是挺聪明的。]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真的好像‘她’啊。
她笑笑,[你今夜来,只为了看我吗?]
[是。]他不否认。
对那个冷傲的男人抛过去一个媚眼,她笑着问:[那么满意吗?]她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自己可是很努力的去扮演一个不知名的人呵。
他微微愣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淡声应:[还好。]若是‘她’,段不会对自己做出如此轻佻的动作来。
她笑,自己的演技还是有前途的啊。突然神色一正说:[我是别人利用来伤害你的棋子。以后,你还是不要来了。]
二爷,她段不会让他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要知道,棋子也是会反咬下棋人一口的啊。不破坏一下,就太对不起她棋子这个身份了。
他说:[我知道。]却不知道,她为何要告诉自己?
她撇了撇唇,明知道是个陷阱还来踩,这个男人还真的狂妄得可以啊。
[那就好。]她站了起来。唉,坐得脚都有些麻了。[我要去睡了,恕不远送了。赫连教主,自己请便吧。]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他淡淡出声。
她挺直身子,抬头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干嘛要听你的?是,你弯月教的教主。可在我温小镜面前,是一个,嗯,夜闯皇家行宫的刺客而已。我没有喊人来,你就该感激了。]
他却是微微弯了弯唇角,[我该说你,冷静吗?]这个女孩,伶牙俐齿啊。和‘她’有些像呢。
她依然微笑,像在夜里静静开放的莲,圣洁而神秘,[也许吧。若没事,赫连教主请回吧。小女子我,困了。]
在冷静这一点,赫连廷望着这个女孩,她的确像赫连瑾。
[我,还会找你。]
她有些无奈,懒得再理他,转身走开。
他目送她离去,温小镜真的只是长得像赫连瑾而已吗?
不,刚才那一声‘大哥’,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如果她是赫连瑾,可为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陌生?
她是吗?
轻轻握紧了腰间的白玉笛子,他不敢期望,怕承受不起失望的心痛。
是谁,他的眼睛闪过一抹杀意,挖了这个陷阱?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阴谋成功
章节字数:6694 更新时间:08-09-27 11:42
阴谋成功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青玉案》,贺铸
赫连廷会再来找自己?
温小镜不怎么在意,但隔天就见到了二爷,他还真是无所不知啊,居然知道了赫连廷来找过自己呢。
二爷的最新指令,让她想办法尽快擒拿赫连廷。
温小镜随口应了,反正快慢是她自己定的。人家赫连廷好歹也是一心狠手辣的教主,武功高强不说,脑袋更不是装草的。老实说一句,她没有信心啦。
于是,她问:[我到底像谁?]
二爷当时愣了一下,[你没有必要知道。]
她冷笑,是啊,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粒棋子。她只管听命而行,至于目的是什么,没有必要知道啊。
如果赫连廷没有跟自己说,她也不会在意,可现在她不得不去在意。
自从知道自己‘像’赫连瑾后,她认真的想了一下。也许,她根本就是赫连瑾。呃,这身子的主人本来就是赫连瑾。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就会是赫连廷的妹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就不应该帮二爷了。
唉,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啊。
郁闷啊,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拾了一把碎石,一粒一粒的往河里扔去。
她本来是一个,呃,一条平凡的穿越灵魂。三年前就被掳来凌城,现在好了,遇到了有可能是‘亲人’的赫连廷啦。
只是要这‘认亲’嘛,现在看来困难重重啦。
[唉,‘老五’啊,你到底是谁啊?]她望河里扔了一粒石头。
‘大哥’,‘老五’,她叹气。
为什么在看到赫连廷后,她的头会痛?而且,脑里总是闪过一些画面,可总又看不到。
[老五,是我的妹妹。]一把微冷的男子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赫连瑾。]
她吓了一跳,差点就要从石头上滑倒,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拍拍胸口,安抚一下受惊的幼小心灵,她这才转头瞪向那个害自己差点跟石头来个热情拥抱的罪魁祸首--赫连廷。
[我跟你说,人吓人,是没药医的。]她有些没好气的瞪着那个俊美的黑衣男子。
赫连廷向她走来,其实他已到了很久,但她竟一无所觉。
[你为什么知道老五?]他冷冷的问。
她却皱起了柳眉,看他的棕色眸子带了一些兴奋,[你刚才说,‘老五’是你妹妹-赫连瑾,这是真的?]
[嗯。]他点头。
见他肯定的点头,她却有些担心起来。即使跟他说,自己就是‘老五’,这个男子肯定不会相信啦。
她叹了口气,即使知道了‘老五’是谁,那又如何?
‘老五’始终是‘老五’,她还是温小镜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老五?]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她不看他,继续丢着手里的碎石,[我不知道‘老五’是谁,但梦里经常会见到她,还有一个被她称为‘大哥’的少年。]
[梦?]他全身一颤。
[嗯。]她继续说:[看着‘老五’慢慢的长大,‘大哥’对她的宠溺。可每次醒来,我总是无法记住‘大哥’的模样。]
看着那个背影,他说不出话来。
她,会是赫连瑾吗?
[有时候,我会想,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苦笑一下,弯身抓了一把碎石继续扔,[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温小镜。]
他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定定的看进那双棕色三眸子内。
[赫连教主?]她被吓了一跳。
他却伸手去拉她衣服的领子,她想要阻止,无奈他的动作比她快。
当领子被拉开,露出紫色的肚兜,她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热,[你,你……你要干什么?]声音抖得像秋天的落叶。
他却不为所动,执意拉下了那紫色的肚兜,露出那雪白的双峰。
右边的凶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看去已知时日很久。
颤抖的手指划过,温小镜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羞得不敢看这个男子。
这个冷得要命的男人,居然扒自己的衣服,老天啊,让她昏过去吧。
下一刻,她被抱着,耳边响起一把颤抖的声音:
[你是,你是老五,你是她,你就是老五。]
老天垂怜,她回来了。
什么?
她只觉脑袋被炸开一遍,空白,无法思考。
他说,她就是老五。
她是老五!
他抱得很用力,她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可无法出声。
这不是做梦,赫连瑾真的就在自己面前。他只想抱着她,让真实的感觉告诉自己,她真的还活着。
[教主,总执法无法呼吸了。]尚隽看着那个脸色开始变青的女孩,用他一贯的冷淡声音提醒自己的主子。他是忍不住才跳出来的啦。
没想到,他们一直以为不在人世的人依然活着,还换了个身份来面对他们。
赫连廷立刻放手,观察着那张泛红的俏脸,[老五。]
温小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老天,这个男人说自己就是老五。好吧,是她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啦。
[你还好吧?]赫连廷有些愧疚的问道。
[还活着。]她拉着自己的衣服,避开那炽热的眼睛。
他定定的望着她,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以为心爱的妹妹已经丧命于汉江,现在却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
感觉眼睛刺痛不已,他闭了闭眼,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赫连教主。]她抬头望向他,脸红红的,煞是迷人。
[大哥。]他看着她。
[嗯?]然后,她明白了。[在这之前,我想跟你说说。]故意忽略眼前男子湿润的眼睛。
[说。]
[你说,我是你五妹,可我没有丝毫身为赫连瑾的记忆。]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可脑袋在这时又痛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皱起剑眉。
痛让她皱紧了柳眉,[我……]吸了口气想要平息那疼痛,[不知道。]真的好痛,头好像要裂开似的。
见她脸色泛白,他紧张不已,紧紧的捉住那有些单薄的肩膀,[你怎么了?]害怕,又再次会失去她。
[好痛,我的头好痛。]她咬着牙说,双手抱住了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见到赫连廷,她的头就会这么的痛?
他立刻抱起了她,施展轻功离去,一边吩咐:[尚隽,立刻召楚陵睿来见我。]
[是。]尚隽立刻离去。
大哥吗?
这个抱着她的男人,温小镜睁开眼睛向上望,只看到绷紧的下巴,就是赫连瑾的大哥,赫连廷。
真要那么做吗?
看得出,他真的很紧张自己。不,她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他紧张的人是赫连瑾,不是她温小镜。
虽然不想,但自己的命还捏在别人的手里。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对不起了。
二爷,又一笔了,总一天她温小镜会加倍奉还的。
赫连廷,对不起了。她在心里轻轻喃着,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棕色的眸子一片清冷。
人,是自私的,她也一样。
明知道二爷不会遵守诺言将解药给自己,但只要有希望,她仍要一试。没什么,比自己活着更重要。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将匕首Сhā进这个男子的肩时,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痛,让赫连廷停了下来。
他不相信,自己最爱的妹妹会Сhā自己一刀。
自他怀里跳了下来,温小镜望着那个也在看自己的男子,看到那张心疼又不能置信的俊脸时,不知道为何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她的心,为何这么痛?
[老五。]他开口,声音暗哑。
[赫连教主,你认错人了。]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直视那双棕色的眸子说:[小女子姓温名小镜,并不是赫连教主嘴里的‘老五’。]
他望着她,也不去拨那匕首,[为什么?]这一刻,没有什么伤比他的心更加痛。
为什么?
她轻轻一笑,[我警告过你,不是吗?叫你不要再来找我,偏偏你来了。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小女子焉有推却之理?只有成全你了。]
眼前的女子,他的眼神慢慢变冷,不是自己的妹妹,不是赫连瑾。
她,不是她!
可,那右边胸部的伤痕,却又是她啊。
[为什么?]他望着她,满眼的伤痛,[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她微微别开眼,不再看这个男子,为何他的眼神会让自己觉得心疼?
不,温小镜,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不是自己的心在疼,是赫连瑾。
[我只是要活着,就此而已。]没了,背过身子不再看他。
看着那挺直的背影,赫连廷感觉自己的好像被一刀一刀割似的。
她神色一正,拍了拍手,几个黑衣人跳了出来。
[我的任务完了,别忘了跟二爷说,答应我的事,要做到。]说罢,她转身离开,不再看一眼那个将会被捉起来的男子。
[老五。]赫连廷盯视着那个白色的背影。
脚步顿了一下,温小镜奔跑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树林的深处,面对几个正向自己靠近的黑衣人完全不以为意。
[赫连廷,你终于落在我们手里了。]一个黑衣人狞笑道。
冷冷一个眼神过去,这人立刻收声。
[别误了正事。]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他们都知道赫连廷武功高强,即使现下中了燕观海的独门麻药--仙人醉,药力一过还是能轻易的逃走。
几人将他用铁链绑起来,带到准备好的马车旁,将人扔上去,就走了。
---
离开了河边,温小镜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完成了任务,为何她高兴不起来?
抬起头让初夏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为何赫连廷那伤痛的眼神会让自己的心那么的痛?
明明,她就不是赫连瑾啊。
为什么?
她蹲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路人上前来问。
她抬起头来,[没事,我没事。]说罢,起身离开了。
不,她不能这样下去。
二爷,是他将她推到了这个地步。
回到绿茗楼,二爷与落花已经等着她。
[小镜,你做得很好。]戴着青铜鬼面具的二爷满意的点着头。
落花在一旁笑着点头,[才一次,就能捉住了赫连廷,小镜,你功不可没哦。]
看着眼前二人,温小镜却是冷冷的一笑,走到二爷面前,伸开手掌。
二爷抬头不解的望着她,[嗯?]
[别跟我装傻,你要我做的已经完了,解药。]她口气强硬的说。
[小镜。]落花倒抽一口气,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身边的男子。
[有必要这么急吗?]二爷拿起茶杯,淡淡的开口。
温小镜哼了一声,[拿来。]懒得再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眼神一冷,二爷冷声说道:[你以为,棋子有资格可以跟主人提要求吗?]
她完全没有意外,轻笑出声,[我早就猜到,你不会给解药。也罢,连霏,这算是报你当年收留我的恩情吧。从此,我们各不相欠。]
闻言,落花呆了。
吃惊一会,二爷也就是连霏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拿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温小镜后退一步,不去看一眼俊美的男子,[这已经不重要了。解药,小镜不要了。]说罢,转身走出房间。
[你以为,我会就此放你离去吗?]连霏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棋子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得毁去,是吗?]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鹅毛一般,却重重的压在了连霏的心头上。
[你太聪明了。]望着那张倔强的俏脸,他几乎是叹息的说:[然,聪明的人,通常活不长。]
[是吗?]她抿唇一笑。
[温小镜,别怪我,你知道得太多,而且谁让你长得那么像那个人呢。]说话的同时,他手成爪直取她的颈背。
[又是那个人,又是赫连瑾,我受够了。]感觉一阵厉风朝自己的颈后吹来,她连忙闪身,身体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反应,手成掌向那爪劈去。
连霏连忙收手,退开几步不能置信的望那个少女,[你懂武功?]
[我懂武功?]她喃喃一会,跟着笑开了,神色狠辣的说:[对,我懂武功。]
她是谁?
温小镜?
赫连瑾?
不知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又为何懂武功?
[那么,就更留你不得。]说罢,连霏向她射去。这个温小镜,当年自己试她武功的时候,即使命危在旦夕,她还是没有反抗。
温小镜,他眼神慢慢变冷,好深的心思啊。
她冷冷的笑着,接招。
是人的潜能吧,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属于赫连瑾的武功就会自然的使了出来。幸好,不然今天她定走不出绿茗楼的门口。
几十招下来,连霏发现这个女孩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那为什么之前会被自己轻易的制服?
[你到底是谁?]他不禁心惊。
她笑,轻如微风,[就如你所见,温小镜。]也许还有一个身份吧,但目前她不承认,因为没有一丝那个人的记忆。
他不再说话,出招却是越来越狠,招招都是攻向温小镜的置命处。
既然,他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也就不必留情了。
一旁的落花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女孩的武功如此的高,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发现?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她为何会乖乖听命于连霏?
真的只是因为受制于毒药?
[连霏,你真的要杀我吗?]温小镜闪过他的掌,打出一拳,跳开一步问。
[你是个未知之数,既不肯为我所用,那我也只能忍痛毁之。]淡淡说完,连霏挥拳再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别怪我了。]话音刚落,她运足了十成功力,拍出一掌成功逼开他的拳,再朝他心窝拍出一掌。
只是一掌,连霏竟被震得后退了几步,喷出了一口鲜血。
温小镜的武功,高到深不可测。
看了他一眼,温小镜转身走出了房间。
[你今天不杀我,你会后悔的。]迅速点了身上几大要|茓,压下翻腾的气血,连霏看着她的背影缓声说。
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清冷的道:[连二公子,请你记住,好死不如歹活。没有什么比生命重要,后会无期,保重。]
温小镜,连霏感到一道奇异的热流淌过心头。
[二爷,你还好吗?]落花上前扶起他,担心的问。没想到温小镜的武功那么高,连二爷也伤在她手里。
[怎会没事?]他微微苦笑一下,起码得在床上躺个半年呢,温小镜那丫头还真是手下不留情啊,[通知灵,要他看好赫连廷,中原武林的将来就看他了。]
[是。]落花将他扶到屏风后的床,服侍他躺好。
[还有……]连霏闭上了眼睛,[派人跟着温小镜,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就怕,她会向弯月教人通风报信,到时就功亏一篑了。
三年来的布置,他费尽心机的计划,出不得一丝意外啊。
[是,属下这就去做。]落花给他拉好了被子,转身离开。
床上的连霏叹了口气,虽然利用温小镜来捉赫连廷目的是达到了,但他付出的也不少啊。幸好三年的布置,没有白费。
温小镜啊温小镜,他在心里轻轻唤着。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后来发现是像那个跳下了鸟飞崖的弯月教总执法赫连瑾,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打击弯月教的计划。
有怀疑过她就是赫连瑾,可在试过她的确不会用武功后,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于是开始着手布置,一边让落花训练她。
即使她不是真的赫连瑾,即使赫连廷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以他那高傲的性格,定会前来一探。见到她,他一定会上当。
因为,温小镜太像赫连瑾了,即使性格上相差悬殊太多。
果然,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可是,他再次苦笑,那个聪明的丫头却萌生反意。即使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计划完成后,温小镜的去留问题。
他想不到的是,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却依然听命行事。更让他吃惊的是,她能将武功隐藏得这么好,连一流的高手都看不出来。
温小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后会无期吗?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幕后黑手
章节字数:7054 更新时间:08-09-27 11:43
幕后黑手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儿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迈陂塘》元好问
尚隽找了很久,越找心就越惊,刚才自己不该离开主子的。
楚陵睿和他一起找,在没有得到证实前,不能让弯月教众知道,否则只会引起混乱。
他们在蓬莱仙楼等了很久,没有见到赫连廷,心想事情不好了。于是就跑来了河边,但哪里还有人呢?
二人沿着路寻找,结果在草丛边找到了一块黑色的碎布,上面绣着一角金色的弯月。
尚隽肯定,赫连廷出了事。
[通知左护法。]楚陵睿握紧了那块碎布,眼神沉了沉。
当时和赫连廷在一齐的人,真的是赫连瑾吗?
事情,复杂了。
尚隽抿了抿唇,是谁?
会是赫连瑾吗?
那个自称温小镜的女孩,虽然赫连廷说她就是赫连瑾,可尚隽看得出,她根本就不记得他们了。
找到明漾,尚隽将事情简单握要的讲了一遍。
[你说,温小镜就是小五?]明漾有些激动的望着尚隽,心里有些期待更有些害怕。
尚隽平声道:[教主是这么说的。]
是真的吗?
难掩心里的激动,真的会是她吗?既然赫连廷肯定是,明漾也相信‘温小镜’就是赫连瑾,因为那个爱妹心切的男子是不会认错。
可为什么她不回来?
尚隽说她好像不记得弯月教的一切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左护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楚陵睿问着那个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俊美男子。
对啊,明漾猛然回神,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来人。]
[左护法。]一弯月教弟子推门近来。
[传令下去,让众弟子留意城门可有可疑人出入。]他神色一正道。
[是。]那弟子迅速离去。
[我们也不能闲着,分头找,无论有没有找到,天黑以前在这集合。]他对二人说道。
[好。]
---
想他赫连廷一生高傲,自恃武功过人,放眼天下除了云仲涵能与自己一比高低外,可谓天下无敌。
可现在,他就败在一个女子的手里。偏偏他败得心甘情愿,只因那个女子是自己今生最爱的人。
就是命给了她,他也愿意啊。
可为什么,她帮着别人来陷害自己呢?
怪她吗?
不,怪天怪地,他也舍不得怪她啊。况且她看来似乎不记得了堕崖以前的一切,她这么做是也是迫于无奈吧。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他一直运功将那麻药逼出体外,可是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完全不见半点效,不得不说这制药之人实在厉害。
那几个黑衣人将他推下马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抬头望去,那是一座宏伟的寺庙,他微微的笑了,这幕后之人的确聪明。有谁会想到,他赫连廷会被困在此呢?
[走。]一人推了推他。
那些人将他领到一个地窑,不禁无声苦笑,自己也有今天了。
[将他绑到那铁架上。]一把女子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是。]
那几人将他推到一个铁架前,手脚以铁链锁着,没一会,他就大字形的站在那了。
[赫连廷,在灭我医门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燕观海一步一步的走近,大眼带着恨更多的是眷恋。
望着这个女子,赫连廷抿了抿唇。早该想出,能制出这么厉害的麻药的人,天下间除了楚陵睿就只有这医门之主了。
即使身为阶下之囚,这个男人还是抬起了他那性格的下巴,燕观海痴痴的望着那张让自己日夜思念的俊脸。
[来人。]她突然开口,唇边漾起残酷的微笑,[给我准备皮鞭和盐水。]
[是。]
说到酷刑,赫连廷比她更加熟悉,听到那些话就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皮鞭和盐水送来,燕观海给他一个妩媚的微笑,拿起沾了盐水的皮鞭对一小卒说:[剥开他的衣服。]
[是。]那小卒上前将那绣有金色弯月的黑衣全数剥开。
[赫连廷,扬言要称霸武林的你可曾有想过,放过我是你今生最大的失误呢?]说着,她挥出一鞭。
[啪]一声,那古铜色的胸膛顿时多了一条血蜈蚣。赫连廷依然面无表情,任由痛侵蚀着自己的神经。
[好,居然不叫。]燕观海看他如此,恨得咬牙切齿的,[我就打到求饶为止。]说时又是几鞭下去。
那已经没一片好肉了,但他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一个字。
[喊啊,你为什么不喊痛?]燕观海喊着,手下的动作更加快更狠了。
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向自己求饶?为什么要这么的倔强?可该死的是,看着那些鞭痕,她的心却为他痛,那鞭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她已经失去了常性,但没有人敢上前来阻止。
痛,赫连廷在心里苦笑,怎会不痛?但他绝不会让她如愿,她越是想要他喊痛求饶,他就越是不如她的意。
[够了。]一条墨绿色的身影风似的吹到燕观海身边,夺过她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
[你……]燕观海瞪视身边的男人。
[原来是你。]这时,赫连廷才出声。
点了燕观海的哑|茓与定身|茓,灵千秋才转头望向他,淡淡一笑道:[就是在下,赫连教主,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忍着那一阵阵的痛,赫连廷淡然开口:[没想到,你这么卑鄙。]还以为这个男人心里有着赫连瑾,没想到居然卑鄙的利用她来捉自己。
灵千秋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对他设计的事,[战场上,兵不厌诈。这,赫连教主该比在下更清楚,不是吗?]
[哼。]赫连廷没有看他。
一直以来灵山门行事低调,丝毫不过问江湖事,让人以为灵山门根本就不关心中原武林。原来,那只是用来麻木弯月教的烟幕罢了。
一次的失误,足以叫人悔恨一生。
[带燕门主下去。]灵千秋淡淡吩咐着。
有两人上前将燕观海扶出了地窑,其他人也守在了地窑门外。
看着那个一身傲气的男子,灵千秋觉得很可惜。如果不是敌对,也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只可惜彼此的立场不一样啊。
[赫连廷,你可知道这世上因为你一人的野心,多少人没了性命?]灵千秋淡淡的开口。
[一朝功成万骨枯。]他明白,那个女孩更加清楚。
闻言,灵千秋微微皱起了好看的剑眉,[弯月教与中原武林数十年相安无事,你又为何打破平衡呢?这样下去,不好吗?]
这话,赫连廷只想冷笑,[这平衡,若不是我弯月教处处忍让,又何得以保持了那么久?灵千秋,你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
[灵某能有什么目的呢?]他笑了笑,[不就是希望你赫连教主能放弃一统武林的野心吧了。]口气平淡得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这话,你未免说得太天真了。我能放手,中原武林又会放过我弯月教众吗?不,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他扯出一丝讽刺的微笑。
看着那丝微笑,灵千秋愣了一会。
[今天,你们掳我来此……]又是一丝微笑,他说:[即使赫连廷没了这命,一切也不会变的。现在,能再见到她,我也了无遗憾了。]
他本来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欲望,现今见到赫连瑾,知道她还活着,心就安了。而且,她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这样,他觉得很好,那些煎熬痛苦就由他一人带到黄泉去吧。只愿,来世,他们不再是兄妹,那他就可以放手去爱她了。
闻言,灵千秋皱紧了剑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教主若是肯放弃,灵某定会在各派掌门面前力保赫连教主的安全。]事情能和平解决是最好,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了。
[灵千秋,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赫连廷望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轻声说:[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更是我和她约定。]
[她?]他不解,[是谁?]
[一个,你想救却始终挣脱,执意跳下山崖的人。]言罢,赫连廷不再说话。
灵千秋却是像大受打击似的后退一步,是她,赫连瑾。
三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面对她的死了。可,他自嘲的苦笑着,原来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挣脱自己的手,执意跳下那鸟飞崖的一瞬。
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看好他。]走出地窑,他吩咐道。
[是。]
闭着眼仰头,任由初夏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但却依然洒不进他的心。
让弯月教称霸武林,原来是她与兄长的约定。他不知道,原来在赫连廷的心里,这个妹妹重要过一切。
他宁死,也要完成他们的约定。
赫连廷知道,灵千秋点的那几下,是封了自己的武功。这下,他断无可能自己逃走了。
他不禁冷笑,灵千秋为什么不直接废了自己的武功而只封了,这般麻烦?
---
[五姐。]
正在练剑的赫连瑾听到自己那个调皮蛋弟弟的声音,叫得那么急那么惨,估计又被自家娘亲追杀了吧。
这小子,就不能少带他的宠物回去他娘那吗?
收了剑,她轻身而起,向发出求救的方向掠去。
但是,这一次,不是秀青水追杀赫连麟,而是他们的教主老爹,赫连冠。
她不禁挑了挑柳眉,向正拎起赫连麟领子的教主老爹走去。
[爹。]
赫连麟一看救星到了,连忙可怜兮兮的喊:[五姐,救我啊。]那模样,任何人见了都会指责那个下手教训他的人。
赫连冠好笑的看了这个调皮的儿子一眼,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粟,惹来一声痛呼。
赫连瑾看得一阵心跳,教主老爹出手真狠啊。
[老六得罪爹了吗?]耶,她发现自家老爹衣衫不整啊。
赫连冠看向她,有些不是滋味的道:[老五,你就是太宠他啦。看,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小子经常跟自己抢女儿的注意力。
走过去,扳开教主老爹的手,将可怜小弟拯救出来,她安慰了他几句。
[老五,你越来越不将我放在眼里了。]看着女儿对那小恶魔爱护的态度,赫连冠有些不悦。
她笑了笑,[爹呀,女儿从来都没有将你放在眼里啊。]就见某人的脸越来越黑,继续说:[我可是一直将爹放在心里崇拜着的啊。]
[这还差不多。]某人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
白痴老爹,赫连麟在心里鄙视自家老爹。
[爹啊,我带老六上药去了啦。]赫连瑾拉了自家小弟就跑,不忘丢下话:[晚上到大哥那一起吃饭,爹可别忘了。]
[行了。]某老爹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自家女儿的计。
赫连麟在心里鄙视自家白痴老爹,又崇拜自家五姐的聪明。嗯,他该学着点啊。
等跑得够远了,赫连瑾这才停下来。
[老六,你说,是怎么惹到老爹的?]拉着调皮蛋弟弟,她一边走一边问。
小子耸了耸肩,不在意的说:[没什么啦。水长老教了我一套拳法,我想耍给娘看嘛。就冲进去,打断了爹与娘的好事,就这样被打了。]多无辜啊他。
赫连瑾愣了一下,然后爆笑出声,难怪教主老爹会衣衫不整啦。
可怜的老爹,看了一脸委屈的小弟,她笑得更加厉害了。
[五姐。]小子满头黑线。
她努力忍住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六,跟你讲,欲求不满的人可是很危险的,下次记得跑快点哦。]这小子也够倒霉了。
赫连麟受教的点点头,想起自己不久还做过类似的事来,[那大哥也危险,嗯,下次见到他,我得绕路走才行。]
[呃?]赫连瑾愣了一下,好奇的问:[关大哥什么事?]
[这个啊……]小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摊摊手说:[有一次莫长老说我的琴弹得狂烂,叫我去请教大哥,我就去啦。结果,跟今天一样,打断了大哥的好事啦。]
赫连瑾不禁望着这个小子,唉,无话可说了。
被她看得很不舒服的某人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怯怯的问:[五姐,你怎么这样看我?]好像他是什么妖怪似的。
[老六,你有必要跟所有人讲吗?]
听到这把微冷的声音,赫连麟缩了缩头。下次白天,他不会再讲人了。
[大哥。]
[嗯。]赫连廷向他们走去。
[那个,大哥,我没什么意思的。]赫连麟拉了拉赫连瑾的手,[只是五姐问到了,我就跟她讲讲,没有跟所有人说啦。]呜呜,他最怕大哥那张冷脸了。
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赫连瑾望向那个黑衣男子,微微笑着说:[老六还小,大哥就别和他计较了。]
[我又没说要跟他计较。]看了那个怕死的小弟一眼,赫连廷淡淡的说,他不过是不想赫连瑾听到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就知道大哥最好了。]赫连麟笑开了脸,[我去找明漾护法给我上药,先走了。]立刻跑得不见人影。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赫连瑾笑着摇了摇头,就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那么怕赫连廷。
[要去干嘛?]看到她手拿着长剑,赫连廷开口问。
她笑了笑说:[刚才正在练剑,听到老六求救就跑过来了。]那小子每次闯祸就会喊她,谁叫她舍不得他被扁呢,只得一次又一次的跟秀青水抢人了。
不知为何看到那单纯的笑容,他的心微微的动了一下,[嗯。]有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干净笑容的冲动。
[我跟爹说了,晚上到你那吃饭。]她笑着说:[你让人准备一下吧。]
[嗯。]她说什么?[等等,你说,上我那吃饭?]他望着她,神色有些奇怪。
她挑了挑柳眉,笑着问:[怎么,不欢迎吗?]
他摇头,[不是。]自从自己搬出朝阳院五年来,她都没有踏足过自己的廷昊轩,今天怎么想到要在他那吃饭?
她拿着长剑一边走一边说:[最近,你看来挺闲的。]随手玩了个剑花。
他看着,薄唇弯出一个不自觉的微笑,[过几天就要下山了。]这丫头的花招还挺多的。
[哦。]她点头,又问:[那现在有空吧?]
[嗯。]就算有事,他都会说没。
[那好,我们好久没有过招了。]她抬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你有空,我们就来切磋一下吧。]
他轻轻点头,二人就地切磋起来。
周围的弟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跑出来看,结果看到是他们的少主跟一个女孩的打。更正,是练剑。
[哎呀,你们练武,怎么不叫上我呢?]一条桔色的身影加入了战阵。
莫云天也走了出来,看到那三人就摇头叹气。
不过赫连瑾那丫头的武功进步神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都几乎可以与赫连廷打个平手了,不枉他一番苦心的栽培啊。
[五姐,打倒了大哥,我请你吃冰糖葫芦。]赫连麟在下面手舞足蹈的好不激动。
赫连瑾听得直笑,而赫连廷则想翻白眼,敢情这小子恨自己很久了,料定了他不会伤赫连瑾,所以现在想借妹子的手来收拾自己?
[小五,你不会为了那三文钱的冰糖葫芦和少主拼命吧?]闪过刺来的剑,明漾笑嘻嘻的问。
[可以考虑一下。]赫连瑾笑着回他。
闻言,赫连廷沉下了一张俊脸。
[那我也请你吃冰糖葫芦,你不要打倒我哦。]明漾唱作俱佳的对她眨眨眼。
她笑了笑,[我要那江南名妓解意姑娘送你的肚兜。]
[什么?]明漾愣了一下,差点被赫连廷一掌打中,连忙闪到一边。
这边的赫连廷却是皱起了剑眉,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明漾哇哇大叫。
她却是神秘一笑,[本山人自有妙计。]
[我的天啊。]明漾无奈的喊道:[我不玩了啦。]小五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这可不行。]一剑过去,拦住了他的退路,她笑嘻嘻的说:[最多我不要了,换那个历家四小姐送你的手帕好了。]
越听,明漾就越心惊,为啥这丫头都知道自己收了那些姑娘的东西啊?
[小五。]他几乎是哀求了,[你让我走吧。]再让说下去,估计自己会哭死--被气哭的。
她终于松口,[好吧。]谁叫他平时那么爱来烦她呀。
[谢谢,就知道小五最好了。]他立刻就跑,生怕她会后悔似的。这丫头的武功越来越好了,自己也得努力才是啊。
赫连廷漫不经心的见招拆招,想着刚才二人的对话。
没多久,赫连瑾手里的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耶,五姐最厉害了。]赫连麟在下面欢呼,随手指着一个弟子喊道:[那个谁谁谁,立刻下山去给本少爷买两串冰糖葫芦回来。]
[大哥,你放水哦。]收了剑,赫连瑾跳下了树顶。不然以她的武功绝没可能可以打赢他老兄。
赫连廷跟着跳下,放水?是什么意思?
[走,老六,我们准备今天晚上的菜去。]赫连瑾拿着剑像那个兴奋得好像赢了那个人是他似的小弟走去。
[好,我要吃烤鱼。]
目送二人离去,赫连廷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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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记忆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沈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一丛花令》,张先
梦吗?
可过于逼真,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大哥’的脸容。显然就是赫连廷年少之时的模样,‘大哥’就是赫连廷。
而‘老五’就赫连瑾,也就是她。
吸了一口气,跳下了树,赫连瑾走出几步,就停住。
天色还没有亮,一排人站在前面,看不出衣服的颜色,但她看到了那衣服上的弯月。
弯月,她淡淡的笑了,这些人是弯月教的人。
来找她的吗?
[老五。]有人开口。
她全身一颤,这声音很熟悉,是那炎国的王爷,赫连冠。
熟悉的白色衣袍随着晨风飘扬,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白色弧形。他一步一步的走近,而她却是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后退。
[我不是她。]她说,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别人听。
赫连冠望着她,没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女儿,为何当时自己没有认出来?
[五姐。]赫连麟上前一步。
[我是温小镜,不是老五,不是什么赫连瑾,我只是赫连瑾。]她摇着头说,拒绝接受事实。
看着她这样,明漾心里很不好受,[小五。]
她没有赫连瑾的记忆,有的只是温小镜的。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赫连瑾就是她,她就是老五。
[不,我不是。]一道惊雷划过天边,亮光勾勒出一张痛苦的俏脸。[赫连瑾不会害赫连廷的,但温小镜会,所以我不是。]她自言自语着。
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就要将她淹没。
从她出生,五岁那年赫连廷抱起她,因为她的话而大笑,多年来与家人相处的情形。她与他在月下的约定,要让弯月的光辉遍布中原武林,他们之间的感情慢慢的改变;他让她走,她却戴上了铁面具回来。
他继承教主之位的当天,任命她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执法。
岳阳楼一役,他受伤离去,而她跳下山崖。被救后,失去记忆的一切,夜夜在梦里见到他。
[为什么?]她抱着头蹲了下来,痛哭了起来。
她是赫连瑾,她就是老五。
[老五。]赫连冠大步过去将她横抱了起来。
[爹。]她捉着了他的衣襟,泪流满脸,[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等她伤了赫连廷之后,才让她记起这一切?
看她哭得如此凄惨,赫连冠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轻声安慰着:[老五放心,有爹在此,没有人能伤害你们兄妹的。]
她在父亲的怀里哭得几乎断了气,[爹……我对不起大哥……]
[不怪你。]赫连冠将真气输入她体内,护着她的心脉,免得她哭昏过去。
[是我……都怪我……]如果不是她不愿去面对,也不会亲手伤了赫连廷,害得他落入了二爷手里。
赫连冠对众人点头示意可以离开了,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儿,以稍严厉的声音说:[哭成泪人儿似的,可不是我赫连冠引以为傲的五女,赫连瑾哦。]
记忆中的赫连瑾,从来不会流泪的。
[嗯。]她渐渐的稳住自己的情绪。
见她不再哭,赫连冠也松了口气,可从来没有应付过哭泣的女人啊。
[五姐。]赫连麟在一旁小心的唤。
温小镜,现在是赫连瑾了。[老六。]她看着这个少年。
赫连麟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五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赫连瑾这才发觉,自己还在父亲怀里,[爹,我自己可以走。]脸有些红的开口,这是父亲第二次抱自己。
赫连冠没说什么,将她放下了地。
一行人入了城,到达了蓬莱仙楼。
见到她,楚陵睿愣了一会,但随即回过神来。
[总执法?]尚隽试探的开口。
赫连瑾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个歉然的微笑,[尚隽,对不起。]
尚隽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我去休息了,你们忙吧。]赫连冠对众人说。
[恭送王爷。]
没有心思理会其他,赫连瑾看了看其他人。
[左护法,有什么消息?]
愣愣看着她的明漾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我们找了一天一夜,几乎将凌城的地皮都要掘起来,都没有找到教主。]
闻言,赫连瑾皱起了柳眉。
[五姐,喝茶。]赫连麟递来一杯热茶。
[谢谢。]她接过,想了一下说:[尚隽,你带人去绿茗楼,务必将连霏给我带回来,还有落花。]
[是。]尚隽退出了房间。
[明漾,把所有关于灵山门的资料都给我拿来。]她恢复了冷静。
[是。]明漾转身走出房间。
楚陵睿望着她,这个女子真的就是赫连瑾吗?
[老六,你能不能跟皇上借些兵呢?]赫连瑾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总执法,这恐防不妥吧?]闻言,楚陵睿皱着剑眉道。
赫连瑾看了他一眼,[我也知道。但是从其他据点赶来,最快也得一天。兵贵在神速,拖一天,教主就危险多一分。]
这个少女,楚陵睿不禁点头,果然够冷静。
[五姐放心,我定会借到兵回来。]赫连麟站了起来,差点就要拍胸保证了。
看了稚气未脱的小弟一眼,那个调皮捣蛋的老六已经长大了,她不禁眼眶一红。
[五姐。]见她眼中有泛出泪水,赫连麟急了。
她挥挥手,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还是我和你去吧。我和皇帝,还有点点的交情。]
看着她一会,赫连麟点了点头。
[楚陵睿,我经常听连霏提到‘灵’这个字,我认为是灵千秋。]不等他说话,她又说:[灵千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们想到的,他肯定也会想到。现在,我们只能往没有想过的方面去想。]
楚陵睿愣了一会,开始有些明白她的话,[属下明白。]天下间,还有哪个门派有能力和弯月教抗衡,除了天下第一庄就是灵山门。
[小五。]明漾捧着几本书跑进来。
转头望过去,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她不禁笑了。[明漾啊,都三年过去了,你这遇事急躁的性格怎么没改过一点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的笑着说:[如果我改了,怕小五回来会认不得啊,还会以为是什么人冒充的呢。]
三年了,这三年来,他夜夜梦见她。可她呢,梦里可曾有他?
她笑了,却是眼中带泪。
[傻丫头。]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回来就好,知道你还活着,那就好。]
[明漾。]她感动的看着他,[怎么我觉得你现在很可爱呢?]
闻言,他笑了。
楚陵睿也笑了,明漾可爱?那才有鬼呢。
[五姐,你这话被明护法的红粉知己听到可是会伤心的哦。]赫连麟在一旁笑着说。
听他这么一说,赫连瑾笑开了,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明漾的距离。[我们的明护法啊,红颜知己可是遍布天下呢。]
看着她拉开了距离,明漾的心犹地一痛,但脸上笑容依旧,[知我者,莫若小五了。]这样就好了,能在她身边守着,他已经满足了。
[好了,我还活着这事要封锁消息。]她看了一眼楚陵睿,又看看明漾。
[属下明白。]
[那个,小五,要不要让欧阳凤雏知道?]明漾有些迟疑的开口。
欧阳凤雏,她点了点头,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朋友啊。
[我和老六去见皇帝,有什么事就到水榭小舍找我。]赫连瑾跟赫连麟要来一块纱,将之挂在脸上。
明漾看着她左边的脸,心中又是一痛。要知道容颜可是女子的生命,现在她却毁了容,她是以什么心情来免得的?
目送他们姐弟离去,楚陵睿立刻招来人马,分散继续在凌城内外找人。
明漾也开始看关于灵山门的资料,这样待赫连瑾回来了,她就不用看了--他会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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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赤瑾’这两个字,祁浅月整个人都呆了。
三年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两个字了。今天,他又再听到了。
[皇上,要是不想见,奴才这就去打发他们离去。]棋公公没有错过皇帝的身子刚才强硬了一会,小心的开口道。
没等他反应过来,祁浅月已经奔出了房间。
皇后脸色数变,棋公公则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是她吗?
真的会是她吗?
一路奔到正厅,不顾侍卫宫女奇怪的眼光,他跑了进去。
[赤瑾呢?]目光飞快的扫过里面的人,没看到想见的人,他禁不住有些生气了。
[皇上,草民在此。]赫连瑾走进正厅。
听到声音,祁浅月立刻转过身来。
不陌生的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在御前献艺的温小镜。
他沉下了一张俊脸,冷声道:[别以为你长得像她,就可以欺骗朕。]
赫连麟挥退左右,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赫连瑾没有意外他会这么说,微微笑着径自坐下,抬头望向那个年轻皇帝,[看来你这个皇帝做得蛮失败的嘛。]
这句话,这一刻祁浅月的双眼红了,定定的望着那个蒙着脸的女孩。
好一会,他突然走过去,拉起她将人抱在怀里。
[太好了,你没有死。]他激动的叫着:[父皇,母后,我没有愧对你们。]
她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好好的站在自己身前。怀里的女孩是温暖的,有心跳的,不是他梦里那具冰冷得没有生气的尸体。
这是状况?
赫连瑾傻眼了,赫连麟瞪着那个抱着自家五姐的皇帝。
幸好赫连麟早就挥退了太监宫女,不然祁浅月这皇帝就丢脸了。
[皇上,那个,之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赫连瑾推了推身前的男子,小心的开口询问道。
闻言,祁浅月这才放开她。转身背对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赫连麟望着自己五姐,以眼神询问,后者则回他一个不知道的眼神。
她还活着,祁浅月闭了闭眼,嘴角带笑。太好了,他不用再避着父母不去见他们了。
[你们来找我,有事吗?]祁浅月转身面对二人,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着一个淡淡的微笑。
[教里出了些事,人手不够用,想跟你借兵。]坐回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光,赫连瑾这才开门见山的道。
[你这丫头。]祁浅月望着她,很显然的心情很好,[多少?]
[五百。]她也不贪心,知道这个不会武功的皇帝需要人保护。
[才五百?]闻言,祁浅月却是皱起了好看的剑眉,走到她对面坐下,[够吗?]
她点头,[够了。]
见她这么,他也不再多说,看着那白色的面纱又皱起了眉。
[你的脸?]
而她却是淡淡的一笑,不甚在乎的说:[救我的人是宫廷御医之后,她说没得医了,今生就这样了。]
[不管如何,我会请尽天下名医,定要医好你的脸。]他的心被那不在乎的语气揪紧了。
[何必白费气力呢?]她依然笑着:[当时的我心高气傲,那样的失败也是必然的。这疤……]手抚上了左边的脸,[就当作是教训的代价。]
[可是……]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摇了摇头,淡然的说:[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何必给了自己假的希望后,又再一次的失望呢?不如,就这样吧,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经历了生与死,亲手伤害了最重要的人后,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现在,她只想尽快救出赫连廷,其他的什么也不用想了。
[那就依你的吧。]祁浅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了赫连麟一眼,她站了起来对祁浅月一抱拳道:[教里还有要事等着我回去处理,赫连瑾告辞了。]
祁浅月也站了起来,送他们到在正厅的门口。
[小瑾。]他唤。
[嗯?]
他看着这个女孩说:[待这事完了,到龙城一趟。有两个人,你必须要见。]他不能再任由事情这样下去了,不想再后悔一次了。
当年的事,父皇和母后有权知道的。
见他表情认真,她愣了一会,跟着点了点头,[待大哥平安归来,我定会到龙城找你和欧阳一起喝酒。]
[好,我在龙城等着你的好消息。那五百兵士,天黑以前会到蓬莱仙楼与你们会合。]他目送他们离去。
姐弟二人走出了水榭小舍,直奔蓬莱仙楼。
[五姐,为何祁浅月待你这么好?]路上,赫连麟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赫连瑾笑了笑,[老六,冲着我是他表妹的份上,这忙,他能不帮吗?]来的路上,赫连麟已将炎国与祁国的姻亲关系说了一遍。
[嗯。]
二人回到了蓬莱仙楼,明漾还在看灵山门的资料。
[五姐,你哭了一场,又跑了一个上午,也累了。]赫连麟将自家五姐推到一个房间前,[休息一下吧。]
看他一脸坚持,赫连瑾也只能顺着他,走进了房间。
[我们就在隔壁,有事就叫一声吧。]赫连麟对她说。
[老六长大了,会照顾人了。]她回头对他微笑。
他也笑了,两个酒窝在唇边若隐若现,煞是可爱,[以前都是五姐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就由我来照顾五姐了。]
[是啊。]三年,就这么过了。[你去忙吧,我也累了。]她笑了笑,此刻想自己一个人静一精。
[嗯。]赫连麟出去关了门才离开。
她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
连霏这计划使得好,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失策的是用了她--一个他以为只是长得像赫连瑾的人,温小镜。却不知道,她就是赫连瑾本人。
灵千秋,那个当年拉着她的手,叫她不要放手的男子。她微微的笑了,终于到了与他兵戎相见的一天了。
这个男子,真的很聪明。即使三年来,她是‘温小镜’时,依然听到了他不少的传言。低调的行事作风,瞒天过海啊。
灵山门,握紧了拳头,灵千秋的利用,她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总执法。]有人在敲门。
她起身,去开门,是尚隽。
[连霏已经捉到,请总执法发落。]尚隽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暂时囚禁起来。]
[是。]他转身而去。
[等等。]
[总执法还有何和吩咐。]尚隽望着她。
她摸了摸左边的脸,微微苦笑一下说:[我想要一个面具。]
尚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嗯,你去吧。]说罢,她关门回床。
当年戴着面具是为了与赫连廷来个碰面不相逢,她淡淡的笑了,有些苦涩,现在戴面具是为了遮羞啊。
世事,好像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
赫连瑾,弯月教的总执法,又回来了。
是她将赫连廷送到灵千秋手中,那么也该是她将人从灵千秋手里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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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又谁料、朝云飞亦散。天易老,恨难酬。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最高楼》,程垓
零散的琴声随着早晨的风吹遍各个角落,有些伤悲有些后悔,可仍然让人听得入了迷。
尚隽走到赫连瑾身边,也许连教主也不知道她会弹琴吧。
[总执法,楚陵睿来了。]
弹琴的手没有停下来,就见那个戴着面纱的紫衣少女头也不抬的说:[让他过来吧。]
[是。]尚隽转身离去。现在赫连廷踪迹不明,这个教主当年亲自任命的总执法就是他们弯月教最高的统帅。
虽然,她已失踪三年,又突然出现。相信会有很多人不服气,但她是赫连廷最重视的人,也就会是他拼了命要保护的人。
主子的心,经不起再一次的碎了。
晨风撩起那紫色的衣袍,看来好不飘逸却显得不真实,楚陵睿向那个正在弹琴的人儿走去。
赫连瑾,其实就是赤瑾啊。
[属下见过总执法。]他在她身边三步外站住。
[有消息吗?]她淡淡的开口。
他望着那个即使坐着也挺直了腰肢的女孩,平声回答:[回总执法,属下等列了三个地点。]
[哦,说来听听。]
[就如总执法说的,灵千秋很聪明,我们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楚陵睿开口。
她勾起一边的唇角,[楚陵睿,你似乎开始了解我的思维了。]
[属下不敢。]他说,但脸上带着一个淡淡的自信微笑。
[继续说。]
[属下将整个凌城走了一遍,觉得三个地方最可疑。]他顿了顿继续说:[一是,凌城的地头蛇,历家。他们是这最大的帮派,灵千秋知道我们会想到,可他仍有可能会冒险,因为最危险的也最安全的地方。]
[嗯。]她赞赏的点头。
[另一个地方就是灵山门旗下的灵门镖局。属下推测,他会利用镖局出镖的时候,将教主一起运出凌城。]
[很有可能。]她不禁感叹,楚陵睿的确是个人才。
[最后一个,是我们不会想到,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地方。]楚陵睿微微一笑说道:[总执法不妨猜猜看。]
[你倒是考起我来了。]她微微一笑,小指勾完最后一个调子,迎着晨风轻轻说道:[我们不会想到的地方很多,但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地方却很少。]
他看着她缓缓站起来,微微点头。
掠了掠被晨吹乱的发,她扭头望向他,眼底闪着精光,[一,我们不会认为他将人藏在青楼,我们想到的,灵千秋不会想不到。而且绿茗楼已经不安全,但尼姑庵却是有可能。]
他在心里暗暗点头,[总执法请继续说。]
[二,我也不认为在官兵的把关下,他这么快就能将人运出城。]她笑了一下,看着身边的男子说:[最后一个我们不会想到的地方,土下一寸。]
他笑了,这下对她佩服得无以复加,拱手道:[总执法实在聪明,属下佩服。没错,属下等也认为最后一个地方是土下一寸。]
[三个地方,范围还是广了点。]她轻皱眉头,略带担忧的说:[灵千秋的确是个聪明之极的人啊。]想起那个一身墨绿衣裳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探听,很快就有消息了,总执法请耐心等待。]看她皱着眉,他不禁出言安慰。
[现在,我们只有兵分三路了。]她抬头望了望飘着几片乌云的蓝天,[你召集各人,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他对她拱手,没了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赫连瑾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庆幸当初自己成功说服让这个男人归附弯月教,不然将来定是个阻碍啊。
[五姐。]赫连麟穿过花园向她走去。
见到自家小弟,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老六,来,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跟我说说,这些年来,你被秀姨娘追杀时,是谁救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赫连麟那张可爱的脸飘上两朵红晕,但还是走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就还会被娘追杀呢?]有些不服气的问。
拉着他坐下,她笑着将古琴推到他面前。
[老六是谁啊?我们弯月教的六公子,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所过之处,莫不是鸡飞狗走,要是哪天不捣蛋他就不正常了。]
[五姐。]他低喊,虽然这是事实啦,可也别说出来嘛。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年,她错过了他从孩子成为为少年的过程,可惜了。
[这三年来,爹和我,娘都在炎国。]他淡淡的开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琴弦。[每次我闯祸了,例如说把皇爷爷最爱的鸭子的毛给拔了,这种时候是爹出来给我撑的腰。]
[这个肯定是因为你气到了皇爷爷吧,爹才会帮你。]她笑,他们家王爷老爹就是那么爱记仇的一个人啊。
[嗯。]他笑着点点头,[娘,已经不会再追杀我了。]笑容里有一丝极力掩饰的落漠。
[是不是爹……]她敏感的看着他,小心的问:[和秀姨娘之间出了什么事?]
看着这个死而复活的姐姐,赫连麟叹了口气,[当年接到你出事的消息,我们大家都被杀个措手不及。爹甚至赶来中原,捉了那几个将你逼得跳下山崖的掌门。]
[爹没有杀了他们吧?]她的心提得老高。虽然说,他们家王爷老爹很高傲,但那双修长的手里从来没有染过任何人的血,她可不想他为了自己而大开杀戒。
他摇头,她这才放下心来,[可,到不如杀了那几人。]
这下,她的心又再度提得老高,[你快说。]
[你不是常说,为什么我这么爱捣蛋的?]看到她点头,他才继续说:[其实我像爹。那几个人被爹折磨得不成|人,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报仇的。]
听了他的话,她微微长大了嘴巴。老爹居然让人上了枯梅师太,让石哲羲跟女人做,逼宣和道长吃荤,然后跟女人做。老天啊,这老爹也太胡闹了吧。
不过,够狠啊,专攻敌人的弱点。
[为此,娘扬言与爹恩断义绝。]赫连麟淡淡的说:[你知道,娘有多敬重她的师傅。]这种淡然不适合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
[秀姨娘会做到的。]赫连瑾说,肯定的语气。
[是啊。]他叹了口气,[但爹没有放开娘,王府的正王妃啊,只是从此不再踏入娘的房间,甚至也不再看她一眼。]
这是秀青水自找,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的搂住这个少年的肩膀,感觉他微微颤抖着的身子。
[老六,你累了吧。我回来了,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我来撑吧。]她心疼不已的说。
[嗯。]他应了一声。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赫连瑾回头。
是尚隽,手里拿了红色的木合,站在三丈外。
她对他点点头,尚隽这才走过来。
[总执法,这是你要的。]他将木盒递给她。
[那是什么?]赫连麟好奇的看着她接过木盒。
没什么重量,赫连瑾对自家的好奇宝宝笑了笑,拿开了木盒的盖子。阳光下,一个银灰色的面具静静的躺在锦帕上。
整个额头到右边的眼睛以上是一轮弯月,有眼睛有鼻子,而嘴巴的部分是空的。她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很细心呢。
[总执法还满意吗?]尚隽平声问道。
她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
[这是属下该做的。]他平声道。
她拿下了面纱,拿起了面具,[这是金属打造的,可很轻。]她见面具放到了脸上,手轻轻一按,[咯]一声面具就稳稳的戴在脸上了。
赫连麟望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姐姐,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她也是戴着面具出现在自己与父亲面前。当时,他认不出是她。
[是白金打造的。]尚隽说:[要不是时间有限,工匠可以打出更好的。要是总执法不满意,属下立刻让工匠打造更好的。]
她笑了笑,从嘴巴的部分可以看到那淡淡的笑容,[我很满意,就不用麻烦了。]
看着那淡淡的笑容,尚隽轻轻的点了点头。
[五姐,你又要戴上这鬼东西吗?]赫连麟慢吞吞的开口。
赫连瑾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弯月教的总执法,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皱了皱挺直的鼻子,[可是,我不喜欢。]即使那疤真的很不好看,但至少看到的是真正的她。
她愣了一下,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老六,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无奈的。不喜欢的事物,也得接受啊。]
[知道了。]突然,赫连麟有些心烦。
[尚隽,要是人齐了,你就来水榭小舍通知我。]赫连瑾拿下了脸上的面具,[我去看看老爹,回来了,也没好好跟他聊一聊。]
是啊,赫连瑾回来了。
尚隽的额头抽搐一下,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去找王爷聊天?
[小五。]一身桔衣的明漾翻过走廊的栏杆向他们走来,那桔色的衣服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就好像他的人一样。
赫连麟看向他,这家伙还是这么唤五姐。
一边将面纱戴回脸上,赫连瑾一边扭头望向他,[明护法,有事吗?]这迷人的模样要是让那些姑娘们见了,肯定会引起一阵尖叫吧。
尚隽没有看他,只是站到赫连瑾身后三步外。
[灵千秋出现在凌城历家。]明漾大步走到她面前,阳光下的俊脸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魅力。
[历家吗?]她沉吟一会,问:[二姐现身在何处?]
只有尚隽知道,她这么问的原因,其他二人一脸的茫然。
[二小姐知道教主出事,正在赶来的路上。之前有弟子来报,中午以前会达到凌城。]尚隽在她身后平声回答。
[正好。]她微微的笑了,转头对明漾说:[明护法,给历家递上拜帖子,今天下午过府拜会,就以老六的名义吧。]
[是。]明漾应声。
灵千秋,他们终于到了交手的一刻了。
[五姐。]赫连麟皱了一下眉。
[历辰浪至今还没娶妻。]尚隽又说。
她笑着扭头看了他一眼,[尚隽啊,你真是了解我啊。]
明漾和赫连麟互望一眼,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赫连芯来凌城与历辰浪没有成亲有什么关系?
[好了,待二姐到了,老六……]她对弟弟笑了一下说:[你们就一起上历家吧。]
小子撇了撇嘴,[去那干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她神秘一笑道。
灵千秋想利用历家来制造烟幕,她就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历辰浪啊,遇到她,今生是他的不幸了。
赫连麟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明漾见没自己的事,对他们点点头就去准备拜帖了。
---
现在是非常时刻,赫连瑾不想再玩一次认亲了,于是没有与赫连麟一起去见赫连芯。
尚隽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三年来,身为赫连廷的贴身护卫的他看尽主子的伤心。午夜,守在门外的他清楚的听到赫连廷压抑的哽咽,与那一声声让人心酸的‘老五’。
他看得出来,若非当年一个约定,赫连廷早就随她而去了。
而,她死而复生,没有人比赫连廷更开心。所以,他不敢离开她一步,怕她会再次不见,可怜的主子再也受不起多一次这样的打击了。
下午,赫连瑾与楚陵睿召集的两个凌城弯月教分坛主在房里讨论,营救赫连廷的事宜。
[我们兵分三路,楚陵睿,你和白坛主去这。]赫连瑾指着历家,面纱的俏脸认真而严肃,[明漾和古坛主,去灵门镖局。我和尚隽,土下一寸。]
白云与古风互望一眼,心中都有共同的疑问,这个女子就是传说中已经不在人世的总执法,可怎么又复活了呢?
[是。]楚陵睿与明漾领命。
[记住,我们这次是为了救人。]她那淡淡的目光扫过四人的脸,[只宜智取,不能硬碰。]
[总执法大可放心。]楚陵睿自信一笑。
她轻轻点了点头,总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但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这江湖,她已太久没有踏足了。
[你们下去,再好好的计划一下吧。]她不免有些担忧。
[是。]四人对她拱拱手。
[楚陵睿,你留下。]她唤住正举起脚踏出房间的某人。
明漾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微微的一闪,关了门才离去。
[总执法有何吩咐?]楚陵睿看着她问。
[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制出连教主也无法抵抗的麻药?]她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尚隽无言的递来一杯茶,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楚陵睿知道赫连廷百毒不侵,不假思索的说:[只有一人,燕观海。]百毒不侵又如何?还不是敌不过专门针对这些体质的仙人醉么。
[那个女人?]
他点了点头,看进那双平静的眸子内,淡然说道:[三年前,燕观海消失于江湖,无人知其去处,也许被灵千秋所用也不为奇。]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跟大家说,好好休息,天亮以前动手。]赫连廷若是落在那个女人手上的话,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
[问你借点东西。]放下杯子,她对他摊开手掌。
看着那只修长的手,他有些好笑,[总执法只管吩咐就是了。]
[你肯定有很多让人睡得很沉,又或者让人手脚发软的药吧。]她眨了眨大眼,装出一脸无辜的说。
[这的确是好注意。]他给了她一个瓶子,[这是千梦。]
[千梦?]
[无色无味,中者会立刻进入睡眠状态。]他点点头,[入睡后会一直做梦,若无解药会一直,沉睡直至死。]
她看着手里的瓶子好一会从吐出一口气,[真是安乐死的第一首选啊。]
听到她的话,他讶异的挑了一下剑眉,安乐死?
安乐的死去?
有这样的说法吗?
将瓶子收好,拿起微温的茶喝了一小口,她才抬头望向他,[现在,你该知道,智取是什么意思了吧。]
勾起一个淡淡的浅笑,他双手环胸,[总执法的主意,属下只能说,好。]他喜欢她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
她抿唇一笑,[临危受命,我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虽然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可能怎样呢?我才‘回来’,这江湖的局面,还不清楚啊。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要给教主添乱了。]说得有些无奈。
他定定的看着她,刚刚恢复记忆就能接受一切,冷静的处理一切,稳住各人因为赫连廷失踪而乱的心。这个女子,够冷静。
[明明就是你兄长,为何要唤他为教主?]他问。
[这个问题,曾经也有人这么问过我。]她笑了笑,不记得是谁了。[不过是为个公私分明罢了。]
这话让他又挑眉了,不认同的摇头,[明明就是一家人,何来公私分明之说?你就别为难自己了。]
闻言,她只想苦笑。这个男子好利的眼睛啊,自己知道想要分别什么。曾经的事情,她不愿再去想起,可清楚知道自己不会忘记。
三年了,也许会改变吧。
只是对她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罢了。
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再继续,只道:[属下这就去安排,总执法也好好歇息吧。]
[我晚上会出去一下。]她突然开口。
他点头,[小心。]知道她去干什么。
她笑了,看着他出去。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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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燕子楼张仲素,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竹枝词》,刘禹锡
安静的地窑里,只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
火炉燃烧着的火光勾勒出一张刀刻似的俊脸,即使禁闭着眼睛已能勾人心,若是那眼睛睁开了,又是如何的一番风情啊。
入迷的看着那个男子,燕观海咬了咬牙,任自己折磨得皮开肉绽,他都不喊出一声。最多,也只是皱紧了那好看的剑眉。
她慢慢的靠近,当看到胸膛上那皮开肉绽的鞭痕时,心被狠狠的揪住。
为何,他为何不开口求饶?
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似的,那像扇子似的睫毛动了动,跟着那禁闭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
而她,眼神一冷,与那双棕色的眸子相望。
抿了抿薄唇,赫连廷没有说话,看着这个女人靠近。身上的痛让他微微皱起了剑眉,低头看看伤口,都起脓了。
[痛吗?]燕观海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伸出手去摸那张邪俊的男性脸孔。
[哼。]他将脸撇到一边,躲避她的触摸。
见他这样,燕观海那张绝没的脸,扭曲了,尖着声音喊:[赫连廷,你以为自己是谁。]
他还是回一声,[哼。]懒得理会这个女人。
[好。]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越是无视她的存在,她就越要他记住自己,即使是恨也好。
拿起放在一边的鞭子,沾了盐水,她望向他。
而那个傲气的男子却不看她,为何?她就那么不堪入他的目吗?
[啪]沾着盐水的鞭子无情的一下又一下的落在那伟岸的男子身上,可赫连廷依然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见他如此,燕观海是又爱又恨。
这个男人,自己没有爱错。错的却是彼此的身份,他是自己的灭门仇人;恨的是他从来不正眼看自己。
为什么?
她一边自问着,挥着的鞭子落在他腿上。是的,她在心疼,可那又能如何?
他眼里没有她,不管过去,将来还是以后,这个男人依然不会拿正眼看自己。
无情的鞭子落在腿上,他依然闭着眼默默的忍受着。这个女人的心思,他知道,但没有那个心情去理会。
[够了。]灵千秋迈着稳健的步子走石级。
燕观海冷哼一声,[不够。当年他杀我医门弟子的时候,可有想过,够了?]杀了这个男人,她真的舍不得啊。
轻轻摇了摇头,灵千秋举手点了燕观海的睡|茓,再让她这么闹下去,赫连廷会没命是迟早的事啊。
---
是夜,不是月黑风高,杀‘虫’夜。夜空中,月渐圆。
赫连瑾换上了夜行衣--好像凡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都得穿上这身黑乎乎的衣服,虽然在夜里黑色是很好的掩护啦。
叹了口气,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穿夜行衣呢。带上楚陵睿给的瓶子,她推开窗准备干坏事去。
此时,却传来敲门门声。
微微皱起柳眉,她关上了窗,是谁在这重要的时刻来找自己啊?
[谁?]她应,并没有去开门。
[五姐,是我。]门外传来赫连麟粗呱的声音,正在变声期嘛。
她只能去开门,在那小子没反应过来前将人拉进房,关门。
赫连麟愣愣的看着一身夜行衣的自家五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五姐,你要去哪?]左望望右看看,发现尚隽不在。
[做坏事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赫连麟一头黑线,看着那张不甚认真的棕眸无奈的低喊一声,[五姐。]刁钻古怪的性格倒没变。
她无辜的笑笑,[事实啊。]将要做的事,就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啊。
[五姐,我不是再那个被人追杀时只会喊你来救的孩子了。]他认真的看着她。这三年来,他专心于武功,为的就是可以保护自己最亲的人。
[好啦。]其实,赫连家的人都是很任性的啊。[我现在要走几个地方,你想知道就跟来吧。]她懒得解释。
见她答应,那两个酒窝慢慢加深了,[那好,我们这就走。]他有些期待了。
[慢。]将手里的黑色面纱丢给他,[笨小子,身份。]黑色的面纱给了他,她只能用平时蒙脸的面纱,虽然有些不保险啦。
准备就绪,二人从窗口跳了出去。
下毒是赫连麟的拿手好戏,从历家到灵门镖局,都是赫连瑾把的风,他去下的千梦。之后,二人再赶往凌城最有名的大佛寺。
[好了,我们回去吧。]赫连麟从寺庙里出来对赫连瑾说。
[完了?]
[完了。]他点头。
她愕然,[这么顺利?]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踏实啊。
赫连麟扬了扬手里的瓶子,微笑着解释道:[楚大哥的千梦只管顺着风放就行,好处就是不必惊动任何人就能下毒成功。]
楚陵睿真是个天才,她在心里暗暗吃惊。
二人又赶回蓬莱仙楼,与尚隽等人会合。
蓬莱仙楼的后门,立着三个男子。
[总执法。]尚隽迎向她,见她完好无缺才松了口气。要是她有什么事,自己就得提头去见赫连廷了。
楚陵睿和明漾也跟着上前,看到她身边的赫连麟有些意外。
[都安排好了吗?]赫连瑾拿下了脸上的面纱。
明漾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面具,轻轻点头。
楚陵睿点头,[顺利?]
赫连瑾知道他说什么,就点点头。[谁先得手,放信号通知另外二队。]
[是。]
[你回去歇一会吧。]明漾说。
[嗯。]她点点头,和赫连麟一起走进了后门。
尚隽跟上,明漾和楚陵睿互望一眼,跟对方点点头就各自散开。
回到房间,赫连瑾换下了夜行衣。
[总执法。]门外,传来尚隽的声音。
套上紫色的中衣,她走去开门。
尚隽手里拿了一套紫色的衣服,垂下眼皮不去看这个衣衫不整的女孩,平声道:[这是总执法的衣服。]
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进来吧。]
尚隽跟着她走了进去,看着她将衣服放在床上,拿起外套穿上。
紫色的布料上绣着银色的弯月,她将腰带系好,很合身,[尚隽啊,难为你为我忙了。]这套衣服最少得用三天才能完成啊。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尚隽看了她一眼淡声说。
她笑了笑,[再让你忙一下,去将大哥的披风给我拿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转身走出了房间。
拿起银灰色的面具端详一会,她将面具戴在脸上。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终于回来了。
没一会,尚隽拿着赫连廷的黑色披风走了进来。看到戴上了面具的她,微微愣了一下,感觉熟悉也陌生。
[总执法。]
她接过披风,上面仿佛还留有属于赫连廷那独有的冰冷味道。手指勾勒出披风上那金色的弯月,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不是她失忆了,也不会被连霏利用,而伤害到他。
握紧了拳,闭了闭眼,她定会叫连霏后悔自己曾经做的一切。
[通知涓无分坛,将连家所有人都囚禁起来。]她冷冷的开口。
尚隽愣了一下,但立刻应:[是。]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其他事情。这个女孩的心思,也许只有主子能明白。
[五姐。]赫连麟从外面进来。
她望过去,小子换了一身劲装,手里拿了把长剑。上下打量一遍,这模样,还蛮帅的。[你也要来吗?]她微微一笑问。
赫连麟忙点头,[当然要,那个大哥,我也有份啊。]
将黑色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她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说:[可我想,你留下。]
[五姐。]他低喊。
[总坛那边的援兵也该到了,你在此等。]她望着弟弟说:[我们都去了救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人就没有接应了。]
赫连麟一窒,有些不甘愿,可她的话有道理,总得有个人留下做后援啊。
[好吧,留就留。]他嘟起嘴。
她满意的笑了,[这才是我的乖老六。]
[五姐,答应我……]赫连麟过去拉着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望进那双自己一样的棕色眼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这一刻,她的心被塞得满满的,是温暖。[嗯。]
[六公子放心,属下定会拼命护总执法周全的。]尚隽在一旁说道。
赫连麟看了他一眼,才放开赫连瑾的手。
赫连瑾对他点点头,转身对尚隽说:[传令下去,出发。]
[是。]尚隽走出了房间。
[老六,看到了红色的信号就表示,我们已经成功救出大哥。]她交待着,[若是绿色,就代表我们无功而返。到时,你要去找老爹,知道吗?]
[嗯。]赫连麟用力的点头。
她笑了笑,拿过他手里的长剑,转身走出了房间。黑色的披风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弧形。
他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门后。
---
黎明前的大佛寺沐浴在黑暗里,树枝随着风摇摆,显得有些阴森。
两条人影落在大佛寺前,跟着大约五十人左右也陆续到达。
……
同时,历家大宅与灵门镖局也被包围起来。
……
尚隽指挥一些人从后门潜入寺庙,一些隐藏在外面等候指示。
赫连瑾抬头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物,如果灵千秋真的将人藏在此,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
灵千秋,记忆里这个男人总是一脸温和的微笑,对自己也算得是真心交往--是赤瑾与灵千秋啊。
[总执法。]安排妥当,尚隽来到她身边。
[闯。]话音刚落,就见她整个人拔地而起向大佛寺射去。
见状,尚隽与几个弟子立刻跟上。
进了庙堂,静悄悄的连虫鸣都听不到,估计这些虫子也中了千梦。
几人大步迈入佛堂,大佛寺很好,几人分头找,而赫连瑾却留在了大堂。
她抬头望着那面目慈祥的大佛,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听到一些脚步声,是在寻找人的弯月教弟子们所发出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吗?]她轻轻出声。
[那就要看,你怎么看待了?]
她立刻望向声音的来源,大佛身后。
一条人影走了出来,烛光勾勒出一张俊美的脸,就见他向她走去。
她吸了一口气,随即微微的笑了,灵千秋在此,看来自己来对了地方。
[你是谁?]灵千秋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女子。
[我是谁?]她笑出声来,但却有些说不出的落漠。[你说,我是谁?]她拿下了脸上的面具,转身与他面对面。
看到那张俏脸,他瞪大了眼睛,左边的脸上一片模糊,低喊:[你是温小镜!]
她笑了,这一刻,他竟觉得这个女子很美。
[温小镜是我。]她朝他走过去一步,笑着问他:[但你看,我衣服上的这银色弯月,你说,我又是谁?]
他倒吸一口气,看看那绣在紫色布料上的银色弯月,又望望她手里的银灰色面具,[你是赫连瑾。]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她笑了,手指勾勒出面具的轮廓,[赫连瑾,温小镜,我到底是谁?]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沉默的大佛,[也许,都是我吧。]
[你没有死。]突然,他大步朝她走过去。
然而她,却是后退,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他看着她,脸上有受伤的神色。
而她却没有看他,轻轻说道:[我没有死,被救了。可是失去了记忆,只能以温小镜这个身份活着。可是却受制于连霏,被你们利用。]
[小瑾。]他望着她。自己没有做梦,她真的活着。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每每闭上眼睛,总看到她的脸。每次从梦里惊醒,就会懊悔直到天明。
原来三年前,她就来到了自己面前。可却因为她没有一丝‘赫连瑾’的记忆,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温小镜’只是一个长得像赫连瑾的女孩而已,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已死之人。
他,太过相信水无尘当年所说的话了,才会错过她三年。
她将面具重新戴回脸上,声音也变冷,[你们利用我对付教主,就怪我当初过于贪生怕死吧。今晚,如果你交出我们教主,我可以暂时放过你。]
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灵千秋只感到心疼不已,即使再次见面,他们依然是敌人。
[你认为我会吗?]灵千秋看着她,命令自己必须负起一门之主的责任,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
她仰天长笑一声,[我真的不愿意与你拔剑相对。]毕竟相交一场,毕竟在她穷途末路之时,他曾经对自己伸出了手。
抿了抿唇,他何尝不是呢?
[总执法。]尚隽飘到赫连瑾身边,防备的看了那个墨绿衣男子一眼。
[今晚,你们是有备而来了。]灵千秋看着陆续进来的几人说道。
寺庙里的和尚今晚好像特别的困,早早就歇下,这让他觉得奇怪。燕观海说他们有可能中了毒,他心里立时警惕。特地在此等候,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灵千秋,你真的不交出我们教主吗?]赫连瑾再问一次。
深深的看她一眼,灵千秋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里面已是一片决然,[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旧情,他微微的笑了,很高兴她会这么说。
[既然你不肯放,我们只有硬闯了。]她拔剑相向。
邺城初遇,被自己说是祸水也不生气,和云弈远争着请自己吃饭。云城再遇,他有意无意的试探。鸟飞崖上,他死拉着自己不肯放手。
这种种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可今天他们却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了。
苦笑,灵千秋看着她,难道自己还要再后悔一次吗?
可是,这中原武林绝对不能落入弯月教手里啊。
[没找到可疑的地方。]尚隽小声的在赫连瑾耳边说。
微微皱了皱眉,赫连瑾看了看那沉默的大佛,想到灵千秋刚刚就从那走出来,[大佛后另有玄机,我缠着灵千秋,你们找机会。]
[是。]尚隽点头。
看着她与一个男子低低私语,灵千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抿紧了唇。
为了赫连廷,即使她多不想与灵千秋动手,但她还是首先发难了。
眼神黯了黯,灵千秋做好准备接招。
赫连瑾脚尖轻轻点地,三尺长剑,寒光闪闪,直直的一剑向灵千秋刺去。看似平凡的一式,其中却包含了万千的变化。
与心爱的女子兵戎相见,他实在不愿,可师门的声望,中原武林的未来逼得他不得不还手。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与她敌对。
也许,这是他的宿命。
微微的笑了,动手了,他们再也不能当朋友了,她只觉心有些痛。
有赫连瑾缠着灵千秋,尚隽等人跃到大佛身后,寻找着秘门。
手拍拍那,又拍拍着,发现回音是空荡的,尚隽心中一喜。大佛底下,果然是空的,但机关在哪呢?
他继续找,大佛身后的地上平坦一片,不见有缝隙。
见尚隽等人在大佛身后寻找,灵千秋心中着急,出手不觉重了。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营救
章节字数:6626 更新时间:08-09-27 11:44
营救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李商隐
本是安宁的佛堂被一场打斗所破坏。
赫连瑾的剑,快,狠,准,但仍是留了一丝情。也许心里知道,他们还没有到了拼个生死的地步吧。
灵千秋的动作,快,准,急,仍能看出他有手下留情。真的不愿伤害这个女孩啊。
没想到再会之时,也是他们朋友之义断裂之期。
天意许是弄人,但灵千秋还是很高兴,因为她还活着。
此时,佛堂外传来一阵喧闹。
赫连瑾心里一急,寺庙外是弯月教弟子,怕是灵千秋的援兵到了。
撕杀声渐近,她再也顾不得往日的交情,出手变狠了,不再留余地。
赫连瑾,灵千秋望着眼前的女子,应付得有些吃力,扯出一丝微笑说:[弯月教的总执法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她的武功比三年前所看到的要强得多,让他感到意外。
[天下第一高手这美名,灵门主配得起。]她微微侧身闪过他的掌,长剑跟着追上。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个男子每一招都留了余地。她在心里轻轻叹气,这又何苦呢?
此时,一个蓝衣男子丈剑冲进佛堂。
看到来人,灵千秋顿觉松了口气。
[云弈远。]赫连瑾偷空看了来人一眼。原来不是灵山门独自冒险,还有云仲涵这个武林盟主作后盾。
蓝衣男子便是天下第一庄的大公子,云弈远。
他看了那对打的二人,对灵千秋点点头,交换一个彼此明白的眼神,看到正在大佛身后寻找秘门的尚隽,立刻轻身掠过去。
几个弯月教弟子立刻横剑阻止,好歹他们也是暗卫之一,武功绝不比云弈远差。
外面涌进一群人,有弯月教的弟子,也有天下第一庄的。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沉着的应战,赫连瑾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小瑾为何要继续助纣为虐?]灵千秋看着那个女孩,身法灵活的闪开她的攻击。
她一笑,[灵门主何必多此一问呢?]
他微微皱起好看的剑眉,[只为他是你兄长?]
[这世间,亲情最重要,不是吗?]她笑了笑。
[那小瑾可知道,这三年来,赫连教主对中原武林做了什么?]他问,神情凝重:[被破门不降服者,格杀勿论。江湖,血流成河。]
心,猛地一窒,但她只说:[一朝成名万骨枯,这道理灵门主怕是比我更加明白。再者,他这么做有为我报仇之意。要说,这罪孽赫连瑾也占了一半。]
赫连廷手段狠辣,她心里早就有底,可如今亲耳听说了,还是被震撼了。幸好,没有亲眼所见。
此刻,灵千秋终于明白,即使赫连廷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在她心中始终是那个待她最好的兄长,其地位永不改变。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带着一丝希望的问:[小瑾可会为了我而远离江湖这个大染缸?]
她一愣,隐隐明白了这个男子的心思,不答反问:[灵门主,又可会为了赫连瑾而归附于弯月教?]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他为何还要去尝试?
灵千秋是个好不错的人,如果不是彼此的立场尴尬,还有她心中的“那个人”,他是个很好的选择。
只能说,天意弄人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小瑾好聪明啊。己不欲勿施予人,我不愿意的,你又如何会愿意呢?]
其实早就猜到了,只是亲耳所听,他的心还是被伤了。
爱她吗?
爱,可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他不会为了她而陷灵山门于不义,也不会为了她而做出有辱师门的事情来。而她,也不会为了他而弃赫连廷于不顾。
这是,他和她的宿命吧,永远不能并肩。
[灵门主的心意,赫连瑾只能记在心里。]只是她与他,注定今生是敌人。即使他愿意了,她也不可能离开赫连廷。
暗卫将所有想要上前阻止尚隽的人都挡了下来,又是恶斗的开始。
尚隽继续那拍拍,这拍拍,既然地上没有,很显然就在大佛身上。突然发现大佛坐着的金色莲花有道不明显的痕,他心中一喜。
手指顺着痕走,大约有一米宽,入口该是这了。
他对着大佛拍出一掌,却丝毫不动。
不,他按捺着急的心,手指继续在大佛身上一寸一寸的摸索。可大佛身光滑一片,他什么也没摸到。
也许不在大佛身上,他转移目标,打量着周围的物体。
冷静,他必须冷静下来。
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眸已恢复平静。他再次东摸摸,西摇摇。
那厢打得热闹,赫连瑾和灵千秋可谓是激战,几个弯月教暗卫拼了命拦着云弈远,尚隽知道他们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闭上眼睛,靠着手去摸索。慢慢的起身,往大佛身上摸去,直到头部。
发现大佛的身与头,不是直接连在一齐的。
他心中一紧,用力将大佛的头一扭,跟着就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那莲座慢慢的打开,他低头望去,隐约见到火光。
[总执法,找到了。]他对那个戴着面具的紫衣女子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喜。
[好。]赫连瑾微微一笑,运气寒冰掌向灵千秋击去。
虽然心急,但灵千秋知道这一掌不能接,硬是被逼开了一丈。与此同时,赫连瑾箭似的向尚隽射去。
一看知道不好,灵千秋立刻追上。
如果赫连瑾一早使出寒冰掌,也许他早就不敌了。
[总执法,你先进去,属下来挡他。]尚隽一伸手,将赫连瑾推进了地窑。
云弈远也急了,三年来费尽心机的布置,好不容易才将赫连廷擒拿了,今天断不能让他们将人救走。
尚隽一手拦着欲追入的灵千秋,二人就在入口打了起来。
两个起落,赫连瑾到达了地窑。
守在此的燕观海与几个灵山门弟子一见有人闯入,立刻抄起剑攻向她。
刚着地的赫连瑾望向那个被铁链绑着的男子,那张熟悉的俊脸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得让她心惊。当看到胸前那些血迹斑斓的鞭痕时,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着浓浓的杀意。
赫连廷睁开眼睛,望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紫衣少女,那绣着金色弯月的黑色披风是他的,紫色的衣服上却绣有银色的弯月。
很熟悉的打扮,是她吗?
他的心突然跳得飞快,眼睛定定的望着那个灵活闪动着的女孩。
连灵千秋这天下第一高手也未能拦得住她,就别说这几个武功一般的人了,就见她轻而易举的就将人点|茓,让人家动作古怪的站在那动弹不得了。
眼见几人不敌,燕观海立刻拿着剑跳到赫连廷身前,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手拿着件的赫连瑾抬头望向燕观海,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赫连廷淡然道:[你也算是好事多为了。]努力忍着心疼。
燕观海咬了咬牙,狠声喊道:[你最好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这里,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他。]
那棕色变暗了,她冷冷的开口:[你敢?]
燕观海冷笑,[你说呢?]压了压手里的长剑,一丝鲜血染上那光滑的剑身。
赫连廷只是望着那个紫衣女孩,那一剑好像不是划在自己身上似的。
对上那双专注的眸子,赫连瑾的心猛地一阵狂跳。她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淡而自信的微笑。今天她来了这儿就不会离开,除非带着他。
[你喜欢他,不是吗?]她淡淡的看着那个美女说道:[你真的舍得杀他?]
燕观海一窒,为何这个女孩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你不舍得。]看着那个渐渐白了脸的女子,赫连瑾替她回答:[你连多伤他一下也舍不得,不然他身上的伤不会这么少。我说得对吗?]
赫连廷有些哭笑不得,都体无完肤了,还说他身上的伤少吗?
[是,我爱他。]燕观海以没有拿剑的手抚上那张邪魅的俊脸,那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但说出的话已然疯狂,[但我舍得杀他,因为杀了他之后,我也不会独活。]
赫连瑾心下一惊,提防的看着她。上辈子的电视剧没少看,当然知道歇斯底里的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她慢慢向他们走近,不能再等了,尚隽他们支持不了多久。
[你不要过来。]发现了她慢慢的接近,燕观海大喊,扭曲着的美丽脸孔闪过一抹惊慌。
[你真的想和他一起死吗?]赫连瑾不为所动,继续慢慢走近,[即使死了,你也不可能跟他葬在一起,因为我会将你碎尸万段。不,也许让人先奸尸,然后再碎尸万段。]
燕观海刷地变白,惊恐的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孩。
赫连廷也瞪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这样歹毒的话是从这个女孩嘴里说出。
微微一笑,赫连瑾继续说:[以燕门主这般美貌,即使是死人想来还是会有人愿意做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燕观海那玲珑浮凸的身材,那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恐吓人的话,她知道的可不少。王爷老爹说,打蛇要打七寸。古代女人最在乎不外是名节,当然花弄影那异族淫娃是例外的啦。
[你……]燕观海何时听到如此歹毒的话,当即被气得脸色数变,身子轻轻的发抖。
正好是时机,赫连瑾的剑像灵蛇一样向燕观海的手腕射去,力度刚好不会毁了美人的手。唉,她真是太慈悲了。
就如她所料那般,剑从燕观海手里脱落。
她一看立刻跃上前,对着燕观海拍出一掌,还是拿捏好了功力,不会伤美人多重。但即使如此,美人还是被震得飞开了三丈远倒在地上,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看看那嘴边带血的美人,赫连瑾有些懊悔,好像出手重了。
但此时,她管不了那么多,运内力于长剑上,砍开了绑着赫连廷手脚的铁链。
没了束搏,赫连廷整个身子无力的往她身上倒去。
[教主。]她惊叫一声,立刻掉了长剑扶住他。
赫连廷苦笑一声,努力撑起自己发软无力的身体。
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给他套上,努力不去看他胸膛的鞭伤,现在不是伤心心疼的时候。
[老五。]他抱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
她一惊,不敢推他,怕触到胸前的伤,理智的说道:[教主,尚隽还在上面为我们挡着。]
[你真的是我的老五。]他喃着放开了怀里的女孩,只有她才会如此的理智。
她微微苦笑一下,他真的认出自己了吗?可此时,她却愧疚得不敢看他的脸。他这些皮肉之苦,都是因为她而受的。
[你还行吗?]她以自己的身在支撑那伟岸却显得虚弱的身体。
他苦笑,[这两日来,那女人没有停过给我下药。武功更是被灵千秋封了,即使药力过了,也无法逃。]想不到他赫连廷也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闻言,她狠狠的朝燕观海瞪过去一眼。这仇,她记下了。可灵千秋,她却无法恨得起来。
接收到那杀人般的狠毒目光,燕观海忍不住打了冷颤。
[走吧,属下自信还能带你从这离去。]扶着那结实的腰,她淡声说着,却是自信的。
他勾起一边的唇角,低头看着努力撑起自己身子的女孩,眼边亮光一闪,与她一起走上了那石级。
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再见她,即使在这一刻她还是不肯承认,温小镜其实就是老五,他最爱的妹妹。
赫连瑾扶着他走出了秘门,灵千秋等人一看,心中均是一惊。
[教主。]尚隽见赫连瑾救出了赫连廷,惊喜得无以复加。
抬头看了他一眼,赫连廷微微的点了点头,抬头将庙堂扫了一圈。
[你还好吗?]一边阻止灵千秋逼近尚隽一边紧张的问。
赫连廷淡淡的应了声:[死不了。]即使狼狈,可他还是那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弯月教主。
闻言,以身子撑着他的赫连瑾微微的皱起了柳眉,禁不住将内力输入他体内。
感觉环在腰间的手掌在发热,赫连廷知道她在做什么,低头看她的的眼神不禁放软了。[老五。]此刻,他的心,很暖。
她抿了抿唇,没有应。
就见一弯月教暗卫吹了一声口啸,外面一声再一声的回音,接着看到天空出现了红色的烟火。
当然不是烟火,而是信号。
接真,一群弯月教暗卫从外面涌进来,带头的人正是赫连麟。
[大哥,五姐。]他架开挡路的人,直朝赫连瑾二人走来。所过之处,血色弥漫。美得惊人,却也残酷的骇人,倒下的人一个接一个。
灵千秋看得心惊,这个少年出手好狠,不留一命。
赫连瑾微微皱起了柳眉,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出手这么狠。
[带教主先走。]将人交给赫连麟,她冷静的吩咐着:[我断后。]
[是。]赫连麟点头,眼里带着承诺,定会将兄长安全送出去。[五姐,你要小心。]
深深的看着她,赫连廷开口:[一定要回来。]
微微怔了怔,随即她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们出了门口。
云弈远见状,立刻抽身追去。
[云大公子。]她闪身至他身前挡住去路,心情不错的道:[也许,我该唤你,连大少。你喜欢哪个称呼?]
闻言,云弈远心下一惊,防备的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少女,[你是谁?]天下之间除了家人,就只有灵千秋知道自己第二个身份。
她侧身闪过他的剑,欺身以背贴着他结实的胸口,微笑着说:[今天就看着你那可爱的儿子份上,我暂且饶你一命。]
感受那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身前,他一阵心跳莫名。
[你为何知道?]他猛力推开了怀里的女子。
她笑着后退,看他的眼神却没有行为那般热情,[我知道的不止这么多。云仲涵的确厉害,这一着的确让人防不胜防啊。]
刚刚还觉得云弈远很像一个人,急着去救赫连廷所以没有多想。现在再见,她想起了连霏,这二人长相很像。而且,她还是温小镜的时候,远远的看过那连家大少一眼。
现在想来,连霏就是那个戴着纱帽的云出远了。
他抿了抿唇,阴沉的定定看着她,那银灰色的面具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飘身至门口,她回头给他一个媚眼,笑着说:[忘了告诉你,令弟正在陛教做客。]
闻言,他脸色一白。难怪自己这几天无法联络上弟弟,原来他已经落入弯月教手里。
[撤。]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赫连瑾才喊撤退。
一声令下,所有弯月教暗卫退出了战场,纷纷向门口掠去。
云弈远想要追去,但被灵千秋阻止,摇着头道:[算了。]
[可是……]
[她既然能这么大胆的闯进来救人,该是早就有完全的准备了。]灵千秋说。可是输给了这个女孩,他是心服口服啊。
云弈远很不甘心,一甩手,长剑飞出入地三寸。[三年来的布置,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一个无名丫头给坏事,可恨。]
[不是无名啊。]灵千秋微微苦笑着说:[那丫头,你也认识的。]
闻言,他皱起了好看的剑眉,[谁?]
[赫连瑾。]
他吃惊,[她不是死了吗?]
灵千秋摇摇头,[她又活回来了。]突然,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赫连瑾就是曾经的温小镜,而且还在连府住了一段日子。
[有人救了她?]
他点点头,[嗯。]很感激那个救了赫连瑾的人,因为她不止救了赫连瑾的命,更救了他那颗已死的心。
云亦远恨恨的说:[祸害还真是千年不死啊。]
三年前,在武力大会上与赫连瑾认识,他有些喜欢这个孩子,但同时也在怀疑她的身份。结果发现她竟然是弯月教之人,当时心里矛盾。
可还是理智的看清了彼此的立场,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中原武林。
得知她堕崖身亡,他觉得可惜,可还是有些高兴,毕竟赫连瑾是弯月教的一名要将。
闻言,灵千秋却是微微的笑了笑,可这祸害,他喜欢啊。
云弈远已经冷静下来,俊脸带忧色的道:[不管如何,这事我得立刻禀告爹,让他有个心理准备。而且,赫连瑾的武功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是啊,连我也只能和她打个平手。]灵千秋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知道,彼此都手下留了情。
[最糟的还是,出远落入了他们手里。]他皱紧了剑眉。
灵千秋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是啊。]也许,他该好好的想一想以后了,弯月教定不会放过灵山门与自己的。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上药
章节字数:4021 更新时间:08-09-27 11:44
上药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花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茑晴空。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虞美人》,叶梦得
看到天边那耀眼的红色烟火,楚陵睿心中一喜,立刻下令撤退赶回蓬莱仙楼。
天色渐亮,当他回到时,尚隽已等在门外。一见人,就拉了他跑着上楼。
他没有问,也许,是不敢问。
门外,几个暗卫守在门口。
他与尚隽一起走进房间,看见那个平时冷傲狂妄得不可一世的男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闭着眼睛。
见他们进来,站在一旁的赫连麟说:[大哥刚刚睡着。]
闻言,楚陵睿微微皱起了剑眉。
[五姐说,大哥没有受多重的伤。楚大哥替他解了仙人醉就好,那些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赫连麟将自家五姐交待的话对他说了。
楚陵睿这才发现,那个戴着面具的紫衣女孩不在房里。
微微点了点头,他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给赫连廷把脉。
尚隽守在一旁,木然的脸色有一丝紧张。
站在他身后的赫连麟也提起了心,虽然相信自家五姐的话,可仍是有些担心。
好一会,楚陵睿收回了手,[教主没事。]就如那个女子说的那样,[但教主的经脉不通,真气不顺,是武功被封之状。]
闻言,尚隽握紧了拳头,神情冰冷就像冬日的雪一样,带着一丝希望的问:[你可为他解?]
他轻轻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那是灵山门独门封|茓手法,天下间能解之人,不多。]
旁人一片担心,可以做决定的那个人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给我准备一盆冷水,干净的布。]看看那个昏迷的男子,他又开口:[我先为教主处理身上的伤。]
尚隽立刻让人去准备,自己依然守在一旁不肯离开半步。
赫连麟退了出去,赫连瑾回来时,他就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
在走廊外,他找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五姐。]他大步走过去。
正在望天的赫连瑾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回头去继续望着有些恢的天空,风吹来那淡淡的声音:[楚陵睿回来了吧?]
[嗯。]他来到她身边,学她的模样望着天。[大哥的武功被封,我们不敢轻易尝试给他解。]
[去找爹吧。]她淡淡的开口。那个王爷老爹总是能给自己一些意外,也许灵山门这独门功夫,他老人家解得了呢。
赫连麟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点头,[好,我这就去。]话音刚落,人就跳了下去。
她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端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她还是原来的赫连瑾吗?
不,现在的她既是赫连瑾,同时也是温小镜。
转身向赫连廷的房间走去,她不能这样避着他啊。
下人将冷水和干净的白布送来,楚陵睿撩起袖子就要去拉赫连廷身上的披风。
[还是我来吧。]她走进房间。
房里的人都望向她,楚陵睿看着她好一会才说:[好吧。这就交给你了,我去配仙人醉的解药。]
她轻轻点头,[谢谢。]
愣了一下,他微微的笑了,转身走出了房间。
转头看向一身糟蹋的尚隽,她笑了一下,[你也下去歇息,这儿有我就行。]怕是这两天来,他心里自责的也不少。
看着那扭曲的疤痕,少女浅而淡的微笑,尚隽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房间,关好了门才离去。
赫连廷更愿意,为他上药的人是她吧。
看着那张沉睡的脸好一会,很久没有好好的看他了。她才拿起干净的白布沉入水里,冰冷的水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扭干白布放在盆边,她弯下身拉开他身上的披风,胸前血肉模糊一片。
倒吸一口气,她的心,好痛,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对不起,大哥。]那个白布轻而小心的擦着上面的血迹,她轻轻的喃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为什么自己那时会那么傻的拒绝去相信自己就是赫连瑾呢?
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伤了他,更不会让灵千秋的人将他掳了去,被燕观海那个变态的女人折磨成这样了。
虽然她已经极力让自己的动作轻了,但他的身体仍然会因为才触而痛得轻轻抖着。
感觉眼眶刺痛得厉害,她咬着牙,命令自己不能流泪。
好不容易擦完胸前,她将他扶起,脱去他身上的衣服,发现身后的情况比前面的要好,不禁松了口气。
这一刻,她有些感谢燕观海爱着赫连廷的那颗心,不然他会更惨。
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她将白布洗了。水,全红了。
[来人,换水。]
立刻有人推门进来,拿走盛着污水的盆,没一会又有人送来干净的水。
换了白布,湿了水扭干,她才又轻柔的擦着他背上的血。
好久,她才擦完。
拿过楚陵睿留下的金创药,她一点一点的洒在他背上的伤口上,好像一点一点的他就不会感觉到多痛似的。
后背好了,再到前面,动作同样的轻柔同样的小心翼翼。
洒好了药,她对着桌子上的干净白布条伸出手,就见那团白布条好像有生命般窜到了她手里。
她有些困难的给他捆着,力度轻柔尽量让他不会在梦里也会痛得皱起剑眉,前前后后都要捆,就像是捆木乃伊似的。
好久才将上身包扎好,她知道还有下身。
让那个还在睡的男子靠在自己身上,她命人换了盆干净的冷水,拿来了柔软的棉被垫在床上才让他躺下。
燕观海鞭打之时并没有让人除去裤子,所以血迹干了就沾在伤口上。
看了,赫连瑾又是一阵揪心之疼。
吸了口气,镇定下来,她拿过剪刀小心的剪开裤子。
裤子被剪碎,可自腿上拿下来又费了她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只敢轻轻的小心撕下。即使这样,梦里的他还是皱了剑眉。没了,她已经一身大汗。
此时,赫连廷身上除了那捆在身上的白色布条外,就身无一物了。
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她将白布弄湿了,扭干。当转身面对那个祼体的男子时,她是闭着眼睛的。
男人的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才睁开眼睛,心跳得厉害。
专心的擦着伤口,告诉自己不过是在照顾病人而已,坚持目不斜视不去看那男性特征,可任她怎么避开还是会看到的,一张俏脸不禁红了个透。
这个,她也是被逼的啦。虽然想是这样想,但她还是不免去观察那软软的男性特征。颜色有些深,尺度问题她说不上来啦。
她在心里鄙视自己,赫连瑾啊赫连瑾,要记住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兄长啊,不能招惹的男人啊。
从小她就很努力的试着将这个男人当作是兄长,可总是觉得隔着了什么,让他们的兄妹关系蒙上了一层暧昧的纱。
改变也许是在小时候,她偶然看了他的祼体之后开始,又或者他昏倒在自己面前那天开始,说不清了呵。
失忆那三年来,每次出现在她梦里就只有赫连廷一个人。如果自己没有将他放在了心中,就算失忆他也不会在梦里出现。更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恢复了记忆。
赫连廷对赫连瑾来说,很重要,超出了她的预计。
深呼吸一口气稳住缺堤的情绪,她重新开始给他擦着腿上的伤口。幸好燕观海也会挑地方下手,不然啊,有可能会绝子绝孙啊。
有时候,女人是可怜的吧。
之后,上药捆白布。
完成之后,看着被包成木乃伊似的男子,她的心疼到不行,几乎都要掉泪了。连忙拉过了丝被盖在他身上,她清理一下现场就拿着垃圾出去了。
见她出来,守在门外的弟子紧张的问:[总执法,教主没事吧?]
一弟子自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她微微笑了笑说:[放心,有楚陵睿在,教主不会有事的。]
之后,她回自己的房间。
赫连廷之所以会睡着,是因为之前一直撑着,现在脱困了,整个人松懈下来加上仙人醉的药力,睡得沉些是正常的。
所以,她才有机会对他为所欲为啊。呵,虽然也没什么啦。
突然想到,他醒来了,知道是自己给他上的药会有什么反应呢?想着,她不禁笑了,真想看到那冰山崩掉的模样啊,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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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漾在中午才回来,他将人家灵门镖局上下走了个遍,顺便拆了招牌才走。
楚陵睿见到他手里那块牌匾,神情怪异的问:[给教主熬药用的?]
愣了一下,他很大方的送上,笑嘻嘻的问:[够用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将历家那一块也拆了回来给你。]
看着那张明媚的俊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楚陵睿没说什么,赫连廷平安救回来了,大家心情轻松点也是正常的。
[教主呢?]明漾将牌匾随手交给一个弟子,走到他面前问。
[睡着呢。]他淡淡一笑说:[教主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总执法已经给他上了药。]顿了顿,边往后院走去边继续,[最麻烦的还是那灵山门的独门封|茓手法,教主现在等于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
闻言,明漾皱紧了剑眉。
[你也别担心,六公子去请王爷了。]
眉头松开了一点,明漾恢复了笑容。[王爷肯定有办法的。]他说得很有信心。
闻言,楚陵睿微微笑了。
[我饿了。]明漾笑得没心没肺的嚷着。
眉毛抽筋的看着那个花花公子,楚陵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教主还没想过来,你就去梳洗一番,我叫人给你送午饭。]
[那就劳烦了。]几个起落,明漾已不见了影子。
楚陵睿笑笑,果然唤来一弟子给明漾准备午饭。
晚上,赫连廷醒过来一遍,模模糊糊的吃了一点稀饭,服下楚陵睿配的药就继续睡了。
守在一旁的尚隽见他睡着了,拿了药碗就离去。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开会
章节字数:3671 更新时间:08-09-27 11:45
开会
那边,赫连瑾与明漾和楚陵睿二人又在开会。
[凌城始终不是久留之地。]明漾跷起二郎腿,笑得很痞子的说:[虽然我拆了灵门镖局的招牌,但不代表那就归我们弯月教管啊,顶多又树立了一敌人而已。]
灵山门一直行事低调,若不是赫连瑾提醒,他们也不会想到灵千秋居然与云仲涵联合起来对付弯月教。
看了一眼那个坐没坐相的人一眼,楚陵睿优雅的拿起茶杯,淡淡开口:[历家和灵山门都派出人到处打听我们的消息。]罢了,喝茶。
[他们能打听到什么?]明漾轻蔑的一笑。
[暂时是没打听到什么,可还是小心为上。]楚陵睿淡淡的说着:[教主的情况,我们不能冒一分一毫的险。]
听他这么说,明漾摸了摸挺直的鼻子,望向那个安静的女孩。
[大哥的伤势,不严重吧?]放下手里的杯子,赫连瑾想了一会,才向楚陵睿看过去。
[无大碍。麻药也解了,相信明天就能清醒过来。]将杯子放下,他说道:[教主底子好,那些皮外伤过个十来天就能结痂。]
她点头,[那就好。]心头大石终于能下地了。
[小五,你想做什么?]明漾问。
此时,却传来敲门声。
赫连瑾望向紧闭的门,[进来吧。]
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是双手负背的赫连冠,雷霜留在门外守着。
三人愣了一下,纷纷起来行礼。
[爹。]
赫连冠挥了挥手,微笑着望向戴着面纱的女儿,[老五,你这次做得很好。]这个丫头已经强到足够独当一面,可是他还是不敢再次放手,怕悲剧会重演。
苦笑一下,赫连瑾走过去,[爹,你也知道,我这是将功折罪啊。]若不是自己,赫连廷也不会陷于险地,也不会被燕观海折磨至此。
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笑着说:[我看过老大了,那灵山门的小子有点本事,但难不到你爹我。]他没有怪她,要怪就怪那利用她的人吧。
[爹。]她惊喜的看着他。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父亲对女儿的宠溺,[解了。]经历了这些年的离合,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当父亲的责任。
[太好了。]她吐出一口气,就知道王爷老爹身怀绝技呀,[对了,老六呢?]
楚陵睿暗暗吃惊,灵山门的封|茓手法独步武林,可现在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解了,他不得不重新估计赫连冠这个弯月教的前教主了。
[在老大那边呢。]赫连冠耸了耸肩。
她笑了笑,带着淡淡的安慰,赫连麟还是很担心这个大哥的吧。
[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看看其他二人,赫连冠问。
[凌城始终是历家的地盘,我觉得不安全,正要和他们商量是不是该带大哥回总坛养伤呢。]拉着他坐下,她实话实说。
[好是好啦。]赫连冠赞成,随即又说:[可是呢,老五,爹才刚刚认回你,我们父女这么快又要分开了,爹舍不得你啊。]一脸的不舍。
汗,赫连瑾傻笑看着突然变得很感性的自家老爹。
楚陵睿看得脸额在抽搐,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恶心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让中原武林蝉忌了十几年的赫连冠?
[咳……]明漾痛苦的咳嗽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
拜托,王爷,别吓人了,好不好?
看看被吓到的两人,叹气再叹气,赫连瑾只能很无奈的说:[你不是要留在江南玩的吗?就也到珩州走走吧,反正你很闲的样子。]
[我就知道,老五也舍不得与爹这么快就分开。]赫连冠搂着女儿的肩膀满意的笑着说。
看了看那两个再次被吓到可怜的男子,赫连瑾只能在心里叹气。爹,很破坏形像的啊。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假死,吓坏了家人。
想起自己还是温小镜时,王爷老爹找自己唱歌给他听时,他流露出那种无力与悲伤,她就觉得很内疚。
[什么时候启程?]收回搂着女儿肩膀的手,赫连冠又恢复了他那高贵王爷的模样,淡声问。
变脸啊,赫连瑾佩服不已,[越快越好。]她决定封自家老爹为偶像。
[属下会尽快安排。]楚陵睿应声。
她点了点头,[嗯。]
[可是,小五,二小姐那怎办?]明漾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让六公子去历家提亲,吓人也就罢了,现在打算一走了之啊?]
跟自家老爹抢酒喝,[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给厉辰浪机会了。]成功抢过来,她淡淡的说道:[如果这次,他还是选择中原武林,我也无能为力了。]
明漾愣了一下,微微苦笑一下,[你又何必弄乱那一潭春水呢?我知道,有些人你舍不得他们丧命,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你的好意。]
他的话,她懂。
默默的喝着酒,好一会她才开口:[我知道。只是欣赏厉辰浪是个人才,而且二姐又喜欢他。]而且那么做也有试探的成分。
道不同的人很多,如历辰浪,如灵千秋……这些人,她都不愿与他们为敌,所以一而再的给对方机会。
[属下可以帮总执法做这件事。]楚陵睿淡淡开口。
她却摇了摇头,[勉强没幸福啊,让厉辰浪自己选择吧。]她并不是万能,很多事并不能如自己意,这就是人生。
[历劫回来,我们的小五成熟不少啊。]明漾笑嘻嘻的说。
不客气的丢了个白眼过去,她再次跟自家王爷老爹抢酒,[只是某人好像没有什么长进吧,想做而不敢为。]
笑容一僵,他继续笑,左看右望,[谁?谁?我认识的吗?]
楚陵睿鄙视这个花花公子,就如赫连瑾说的,想做而不敢为。
[某人心里明白。]翻手抄过去,手指轻轻一顶杯底,酒杯成功往上抛,她立刻眼明手快的接住。[谢谢爹相让。]
赫连冠笑着叹了口气,装作不悦的说:[你这丫头,从来就不肯让你爹我一回。]可那语气一点不悦也没有。
她笑了笑,举起酒杯唇边,仰头喝光。
明漾摇了摇头,可也没继续接她刚才的话尾。
[可老二呢?]赫连冠望着她,[你用她乱了厉辰浪的心,可你有想过她的心情吗?]
闻言,她的脸色微微一白。
身旁的二人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平淡的赫连冠,没有作声。
赫连瑾咬了咬牙,[当时我没有选择。]为了救回赫连廷,她在意会伤了多少人的心。
[没有选择,好个没有选择。]他微晒,[老五,老大是你的大哥,不能如此偏心,而她是你的二姐。]
[我会补偿她的。]她淡声说道。
闻言,赫连冠轻轻叹了口气,[老五,我不是要责怪你,只希望你不要变成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她抿了抿唇,[我明白。]垂下了眼皮,为了赫连廷,她不在乎自己变成怎么样。
明漾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难以开口,最后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那么做会伤害赫连芯,可出发点是为了赫连廷。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即使有赫连冠等人在,弯月教弟子会受到的打击还是无可预计的。
可身为一个父亲,赫连冠的话也是没错。小五,他抿了抿好看的薄唇,似乎变得更冷酷了。
此时,有人敲门。
[进来。]赫连瑾淡声应着。
尚隽推门进来,[见过王爷,总执法。]
赫连冠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拿起酒壶径自斟起酒来。
扭头看过去,赫连瑾淡淡的开口:[有事?]
[涓无连家,已是笼中之物。]垂着头不去看她,尚隽平声答道:[请总执法发落。]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其他人都留在涓无,把那连家小少爷,连睿给我带到总坛。]毕竟那小鬼对自己有恩,她不能忘。
只是必要的时候,牺牲还是做所难免的。
[是。]
[不要为难他。]
尚隽愣了一下,随即道:[属下明白。]
[还有事吗?]她问。
[没,属下告退。]说罢,他退出了房间。
[小五啊,你为何捉了连氏一族?]明漾有些不解。
她微微笑了笑,可眼里却是寒光点点,[我要看看,云仲涵为这武林到底可以牺牲到什么程度?]
众人不解,都看着她。
她只是淡淡一笑,[这事,说来话长,我改天再说。]这些恩恩怨怨,怎么说得清呢?
听她如此说,众人也没再追问。
[我说,老五啊。]赫连冠看了看那白色的面纱。
[嗯?]
[你那边脸,还是治一治吧,这样看着你爹我心里怪痛的。]他说。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女,现在好了,还毁容了,将来还会有人肯娶吗?
[没治的啦。]她漫不经心的应他。
[不,属下愿意尽力一试。]楚陵睿开口。
赫连瑾猛地望向他,发现这个男人正在看自己,[呃?]
他揪起一边的唇角,说:[虽然属下无法保证完好如初,但至少比现在好多了。总执法,愿意让属下治吗?]
[愿意,当然愿意啦。]看看赫连冠,又望望明漾,她点头,[谁叫我是女孩子呢?爱美之心特强啊。]
三人笑了,看着那个女孩,明漾那双桃花眼里,柔光点点。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诉衷情
章节字数:4347 更新时间:08-09-27 11:45
诉衷情
青山绿水,微风轻轻吹来。
绣有弯月的旗随着晨风飘扬,前头有过百弯月教弟子开来,中间是华而不奢的马车三辆,赶车的人双目精光频闪,可见修为之高。随后是半百的马匹,马上之人均穿着绣有红色弯月的袍子。
撩起帘子,赫连瑾举目往外望去,轻轻吐出一口气。
自己离开三年,现在的弯月教已不是当年的弯月教了。现在走在路上,即使亮出旗,也没有武林人士敢来袭击。
三年,只是短短三年而已,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已为弯月教所有。
[五姐。]见她撩起帘子,赫连麟策马来到马车旁,伴车而行。
抬头望向马上的少年,她微微一笑,这小子也长大了,一切都朝着让自己觉得陌生的轨道前进。
[老六,到了珩州,待安顿好大哥,我们回西北一趟吧。]她笑着说。
闻言,赫连麟挑了挑好看的剑眉,[五姐想家了吗?现在的珩州总坛可是与西北的完全一样。]
她笑了笑,[衣不新,人不如旧。如何相似,也不如故乡。]当年离开,没想到一走就是三年啊。
弯月峰,才是她出生成长的故乡啊。
[故乡?]赫连麟沉默了一会,望着远处的山岳,眼神有些迷惘,[五姐,我们的故乡是炎国;可我们却出生在西北。有时候,我会问:到底哪儿才是我们的故乡?]
她沉默,好久之后才开口:[有亲人在等待我们回去的地方,就是故乡。]现在他们是江湖人,再者就是炎国王爷的儿女。
故乡,到底在哪?
今生,她的故乡,其实自己也没那么肯定就是弯月峰。
她的根,一个漂泊的灵魂的故乡又在哪?
赫连麟笑了,唇边隐约可看到两个酒窝。
[五姐,无论哪儿是故乡都不重要,只要家里有你们就好了。]晨光下,那个少年说得满足。
“你们”,还有谁呢?
可她没有问,只是笑着。
[小五,要喝水吗?]见他们姐弟在聊天,明漾也策马过来了。
这个明媚俊美的男子骑着马,橘色的衣袍在阳光的照射下,甚是耀眼,可也算是这了无人烟的山野里的一道风景吧。
[好。]赫连瑾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竹筒。
阳光照射在面纱上,隐约可看到那盘在她脸上的疤痕,明漾只觉得心轻轻的刺痛着,为她曾经受过的苦。
这几天,楚陵睿为她治脸上的疤痕,进展虽然慢。但明漾听那个家伙说,比之前好一点,疤痕淡了一点点,相信过一段日子就会恢复到八成的容貌。
可是,要完全治好,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只要她活着回来,那就好,不是吗?
[教主还好吗?]掩饰好自己的情绪,他微微笑着淡声问道。
[在睡。]赫连瑾将竹筒塞好,递回给他。
[你也睡一下吧。]他接过,看着那双清澈的棕眸说:[一副很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笑了笑,点头,[嗯。]其实,她并不累,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下。[中午到了,就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吃过午饭才继续上路吧。]
恢复记忆,与亲人相认,雷厉风行的将赫连廷救回。一切,都发生太过快,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
明漾轻轻点头,[嗯。]跟着策马离开。
[老六。]她这才望向刚才一直不作声的自家小弟。
[嗯。]赫连麟应着。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你这心中郁结是因为爹与秀姨娘,但是感情这事旁人是无法Сhā手的。]她轻声说,这小子就爱将心事藏起来。
这些年来,赫连冠一直执着于秀青水,他们都看在眼里。一人拼命的追,一人拼命的躲避,到头来痛苦的是两人。
当年秀青水无法放下所谓的正邪之别去接受赫连冠,接着王爷老爹为她报仇而对其师尊下瑃药,让那老尼姑失身。
这是奇耻大辱,峨嵋派誓与弯月教一较生死;而秀青水断不会原谅赫连冠。
这两人只会背道而驰,而且越走越远。
不过,她觉得秀青水的执着还真是够无聊的了。
赫连麟心里一震,这个姐姐居然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俊脸不禁一热。
望着故作平静的弟弟,她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赫连冠与秀青水形同陌路是迟早的事情啊。
望着远处的天空,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嗯。]其实心里明白,父母都不快乐。也很清楚,父亲其实已经很迁就母亲了。
没有再说话,她放下了帘子。
车厢里,那个躺着的男子睁开了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对上那炽热的目光,她一怔,就这样呆呆的与他对望,不知道自己此刻可以说什么,做什么。
他醒来多久了?
这样看着自己又多久了?
[老五。]赫连廷开口,声音低哑。
她全身一震,抿着唇没有回应。
轻轻叹了口气,他对她伸出了一手,[老五。]双目仍是锁住那张被面纱遮住一半的脸。
那只手,她只觉得眼眶刺痛,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失望明显的出现在那张苍白却依旧俊美的刚毅脸上,可他并没有放下手,[老五,我知道你就是老五。我知道,你记得我。]
愣愣的看着那只手,她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没有了握住那只手的资格。
可以吗?
在伤了他之后,她还能握住他的手吗?
一抹痛苦跃上那双故作平静的棕色眸子,他固执的看着她,没有收手。
[老五,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他开口,低哑的,[就算是命给了你,我还是不会怪你。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记得我,这命我甘愿给你。]
最痛的,是她忘记了自己,形同陌路人。
她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咬着唇说出三个字:[不值得。]为什么,他这么傻?
见她终于跟自己说话了,他扯出一个微笑,[值得的。]
她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不再平静。
他轻声说:[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出事时,我多不愿相信……后来,所有的一切都证实你已经不在了,我多想,多想随你一起去了。这样……我的心就不用一直那么痛了……]伟岸的身子轻轻的颤抖着,而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害怕。
那种锥心之痛,这辈子,他不会或忘。
她一手掩着自己的嘴巴,看着那张难掩悲伤的俊脸。那样的伤心,那样的压抑,只要看过一次,今生就不会或忘。
这个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在说将命交给自己时也是如此的平静,可是提到她的“死”却让他害怕得全身颤抖。
若不是用情之深,若不是在乎她胜于自己,若不是爱她胜过自己,这个让中原武林闻之色变的男人断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终于,她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没想到他用情已是如此的深。
这三年来,他过得很不好吧?
他心里一阵激动,[老五。]紧握住那只小手,将之放到自己的心口处,叹息道:[若不是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我也不会撑到今天。]
她记得银色月光下的男子是那样的雄心壮志,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时的自己完全以有这样的一个兄长而感到骄傲。
可一切,她抿了抿唇,在武林大会后变了质。
[你回来了,真好。]
这一刻,她真的在自己身边,不是他的梦。
她看着他,用空着的手摸上自己刺在他身上的那一刀的地方,心轻轻的抽痛着,轻声问:[这儿,痛不痛?]
云仲涵,她会让那个武林盟主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他定定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恨,那些利用你的人。我知道,你不会愿意伤我,当你记起一切时,会是多么的自责难过。]
眼泪流出了眼眶,沾湿了面纱,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心疼莫名,这个男子是如此的了解她,他怎么可以为自己设想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没有人怪过她,可自己的心就是不能原谅自己。若不是自己的愚昧,赫连廷根本就不会落入灵千秋等人手里。
错,都是因为她一个人。
现在这个男人不但不怪自己,还心疼她的自责。为她到这般的人,也许这个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个。
是,她很感动,可是他和她是兄妹,他们之间却不被允许有什么。
见她流泪,他只觉心被揪紧。多年来,无论受了什么委屈,她总是掘强的不让自己流泪。可现在她却哭了,他第一次看到她哭,而且还是为了自己。
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着喜悦的光芒,他不禁加重了握着她手的力道。
在她心里,他始终是特别的一个。
她抿着唇,看着被他握紧的手没有说话。
也许,是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这样的感情,是对还是错?
[我很开心,你没死,现在还回来我们身边。]看着那张带泪的俏脸,他说:[老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她的心一阵狂跳,身子轻轻的颤着。
答应了,如何?
不答应,又如何?
他与她靠得再近,之间还是隔了一道就算拼尽今生最大的努力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兄妹,他们是兄妹呀,无法磨灭的一层关系。
她的心轻轻的刺疼着,多想答应他呵,可不能呀。
见她不说话,他不免有些伤心,可仍是不愿逼她,放软声音说:[我可以等,到你想回答的时候,你就说吧。]
他对自己的感情,此刻,她是可以肯定的。
但他们都知道彼此身上流着的血是来自相同的血脉,她不解,他这样的执着,又是为什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傻,
可这样的傻,却让她无法理智的转身离去。
三年了,这千多个日子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不再让自己粉饰太平的留在身边,硬要自己正是他的感情吗?
[我不敢奢求什么,只盼以后的日子都能看到你。]他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他不敢奢求她会回以自己同样的感情,即使她跟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但理智如她断不会允许自己那样的放纵。
对其他人事,他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对于这个让自己心痛的小妹,他舍不得逼她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低声说道:[大哥,我除了弯月教,还能去哪呢?]
是了,她还能去哪?
离开,天大地大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留下,又不知道以何样的心情来面对他,面对自己的心。
这样的话,他的心一痛,如果有得选择,她是不是就不会再留在弯月教了?
始终,她还是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只是,他是不会再放她一人了。失去她的痛苦,他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见他不说话,她叹了口气,[你也累了,睡吧。]
他应声:[嗯。]闭上眼睛,但没有放开握住的手。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父女谈心
章节字数:4118 更新时间:08-09-27 11:46
父女谈心[VIP]
原本只要一天半的路程,因为赫连廷有伤在身,不宜赶路,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了两天多才到达珩州的总坛。
这两天,赫连瑾都与赫连廷共乘一辆马车。面对他那炽热的眼神,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可是,很难。
她知道自己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二人之间必须有人清醒。所以,只能狠心的不去看那双受伤的眸子。
再美的爱情,在他们之间只会成了沉重的负担。
回到总坛,自有人照顾赫连廷,她也就不必再面对他。
感觉,松了口气。
对于她的死而复生,教里一众人等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但有赫连冠压场,教众才没有一窝蜂的涌来探究竟。
对于自家教主被掳,弯月教五大堂主十分生气。
明漾将赫连瑾与赫连冠安排在赫连廷的浩廷轩旁边的得月楼,赫连麟自有自己的麒麟阁。
没有完全看过现在的总坛,经过之处,就如赫连麟说的那样,与西北弯月峰几乎一样。
而得月楼,则与当年的朝阳院有些相似。
是夜,沐浴过后,赫连瑾了无睡意的躺在床上。
感觉,很不真实啊。
她,赫连瑾回来了;弯月教的总执法,重出江湖了。
会继续支持赫连廷统一江湖吗?
弯月教已经今非昔比了,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已经强大到与剩下的一半武林教派对抗足够有余。
如今的弯月教,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总执法了。
同样的,现在的赫连廷与过去的他一样,不需要她的帮助。当年让她当着总执法,因为约定,也因为对她的宠爱。
就如过去三年一样,没有她,弯月教同样的拿下了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
现在,她的存在,仿佛只是安慰亲人罢了。
过去三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之后呢,她又是谁?
那三年,虽然受制与连霏,却也是按着自己的方式过日子,也算舒适。现在,发现没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感觉自己就像一废物啊。
这江湖,她本就不想Сhā一脚,因为自己是魔教之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要来杀我。
站在赫连廷身边,当初是为了帮他还是自保?
现在,她也分不清了。
如今,离弯月教一统江湖的日子不远了。曾经的诺言,他是否还会记得?
轻轻吐出一口气,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她闭上了眼睛。
她不属于这儿,自己的归宿也不是这儿。
可在哪呢?
她也不知道,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一夜无眠到亮,她只好起来打坐。半个时辰后,觉得精神大好。
[老五。]门外穿来自家王爷老爹略带兴奋的声音。
她下床拿起外套穿上,才去开门。
门外,东边天色才泛白。
[爹。]她抬头望向一身白衣的赫连冠。上天真的很厚待这个男人,快奔五的人了,还那么年轻,走在路上肯定会迷倒一群小姑娘。
赫连冠对着女儿笑了笑,[老五啊,你亲爱的爹我很久没有吃过你烤的鱼了。爹知道你今天没事,我们父女就踏青去吧。]
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老爹,她只能点头。不答应也会被拉着去吧,自家老爹的性格,身为女儿的还是有些了解。
当下某王爷很开心的拉了女儿就往外跑,赫连瑾有些失笑的被拉着跑。实在太破坏形象了,被他那些曾经的属下看到,他们可是会很伤心的啊。
但是,她没有说什么。知道自家老爹难得有这个兴致,难得他今天有这样的好心情。
父女二人来到映月湖--与弯月峰上一样的景色,赫连瑾负责生火,赫连冠则负责捉鱼--谁教他的武功已经高到隔空取物的程度了。虽说是捉鱼,却是取鱼。
晨风吹来一阵阵鱼香味,赫连冠不知从哪变出一坛酒与两只杯子。
看着那坛酒与杯子,不知怎么的,赫连瑾想起了电影《东成西就》里,张曼玉扮演的金轮国的国师,总是从身后拿出一堆体积庞大的奇怪物体。
老爹呀,难道他也懂法术?
在湖边的岩石坐下,他递给女儿一只杯子。
[爹好久没有这样与你对饮了。]他一阵感叹。
在那双棕色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寂寞,[爹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成亲了。]
[咳,咳……]别怀疑,他真的被呛到了。
瞟了一眼在猛咳的自家王爷老爹,她专心的转动着手里的树枝,让鱼烤得更均匀些。
[老五啊,你要吓死我吗?]顺过气来的赫连冠瞪着。
她笑了笑,[怎会?你亲亲女儿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他翻了翻白眼--唉,有够破坏帅哥形象的,[你爹我呢,都是六个孩子的爹了,还谈什么成亲呢?而且老六的娘,不就是正王妃嘛。]
她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他,[爹啊,我没能陪得你多久了。我要你成亲,是希望你能找个喜欢的人,好好的过日子。再给添两个弟弟妹妹,也没有关系。]
总觉得,赫连冠神情怪异的看着那个丫头,女儿跟老爹说这些话,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老五,你想去哪?]他敏感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知女莫若父啊,[还不知道。也许是关外,也许是出海。这世界,有太多我没见过的地方。一想到这广阔的天,辽阔的地,就会觉得人世间那些名利斗争都是那么的渺小可笑。]
他深深地看着女儿,[老五,历劫回来后,你变了。]像是,看透了红尘,对这世间的一切没有丝毫的留恋。
[变得更聪明,是不是?]她有些赖皮的笑笑。
他瞪她一眼,[没个正经。]为何自己就不能像她如此的大彻大悟呢?
其实,今生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得到的,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到手。唯一没得到,他微微皱了皱剑眉,就是秀青水那个女人吧。
他自认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与秀青水纠缠了十几年,那个女人心里始终没有他。而自己又何必苦苦纠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放手,承认自己并非无所不能,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堪的是啊。
看了看身边的女儿,他微微的笑了,就连这丫头都看得开的事,自己又何必死握住不放呢?
也许,他可以放手,可以有另一种的生活。
[老五,你真要走吗?]他开口。
赫连瑾愣了一下,沉默的看着手里的树枝好一会才开口道:[现在的弯月教已经强到不再需要我了,而我又何必再留下来呢?]
她也想不到,自己留下来的理由。
她从来就不喜欢理事,以后弯月教统一乐武林,管事的人有一堆,不会轮到自己。倒不如现在就离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老大呢?]
[大哥?]她一惊,老爹看出什么了?
赫连冠看着那张依然平静的脸,突然叹了口气,[老五,以为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老大简直就如行尸走肉。好不容易,你回来了,老大才有像个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赫连廷有一丝像人的反应,可是后来才明白,这个沉默的儿子心中的痛远远超过为父的他。
很多个夜里,传来幽幽的笛声,害得教里人以为闹鬼了。后来弄明白了,吹笛之人是他们伟大的教主。
那时,赫连冠完全明白了儿子的心思。
他望着一脸平静的女儿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她怎会不知道?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赫连廷的心,只是她更加清楚,他们兄妹之间只能有兄妹之情,不能再有其他。
[爹,难道你赞成我留下吗?]看着那燃烧着的枯木,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她冷静的问。
也许,老爹早就知道了。
赫连冠一怔,叹着气道:[我只是不想,老大的心再碎一次了。]这丫头也是明白人啊,但她够理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六个孩子中,最得他心的是赫连瑾,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却是性子冷酷,从来不苟言笑的赫连廷。
这个儿子从懂事开始就绷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似的。就连他亲生的母亲去世了,也不见他有多大的反应,却为了老五的“死”而流泪。
如果,他还不明白儿子对赫连瑾的心,他就枉为人父了。
如果,他们不是亲生兄妹,他乐见其成。只是现实就是现实,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
他再怎么不羁,也无法允许他们兄妹乱仑。
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老爹知道了,而且态度还如此的暧昧不明。没赞成,也没反对,可是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没有一种是他乐意见到的。
他矛盾,如她。
只是,没有第三种结果。
[我,离开是最好的。]她逼自己用冷漠的声音说。
看着这个女儿,赫连冠轻轻叹了口气,道:[难道,你就忍心老大伤心?]
其实,他也很矛盾。
不忍,又如何?
许久,她才又开口:[再说吧。在我离开之前,我得到龙城去见祁浅月。]真要离开,怕赫连廷不会放她啊。
这,得好好的计划一下才行。
他有些意外的挑了挑剑眉,[你和那皇帝有什么事?]即使他们是表兄妹,可这皇室从来就是复杂的,他无法不担心。
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和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合作的关系罢了。]
他也听说过,赫连瑾答应祁浅月的条件,[那他为什么要你去见他?]这丫头为了成就赫连廷的野心,做了许多。
她摇头,[他只说让我去找他,让我去见两个人。]至于是什么人,祁浅月没有说明。
只是,当时那个皇帝的态度,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两个人?]
[你可以放心,祁浅月是不会害我的。]无论是在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今天,她总有这样的感觉。
祁浅月,那个握有天朝全国生杀大权的男人,她总觉得他不会害自己--没来由的就这么相信着。
[我陪你一起去。]他还是不放心,即使那个皇帝是自己的外甥。
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老爹好一会,她点了点头,[随你喜欢吧。]太了解自家老爹的性格了;即使自己此刻拒绝,他还是会暗中跟来的。
赫连冠举杯喝酒,自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就只有她和老大了。
那些老人家还是说对了一句话,养儿一百,长忧九十九啊。
[老五,你是否忘了一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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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冠望着女儿说道:[老五,你是否忘了一件事呢?]
闻言,赫连瑾愣了一下:[什么事?]
[老二。]
微微一怔,王爷老爹终于肯面对其他的女儿了吗?[爹,你放心,我从来说话都算数。]她笑着举杯,话落喝酒。
赫连芯的心里有谁,他们都很清楚。
厉辰浪,虽然是敌人,但要成全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曾经,她让他自己来选择,但最后那个男人还是选择了家族。这次,她再一次给他机会。但心里明白,那个男人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她不该再给他机会。
也许,不是王爷老爹说话,她也不会作出这个承诺。
赫连冠挑了挑剑眉,[哦,你打算怎么做?]风轻轻的吹来,紫袍飘扬,这孩子怎么看就怎么像自己啊。
[这武林迟早是弯月教的。]她放下酒杯,[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摆平了厉家,生死操控在我们手里,厉家还有反对的余地吗?]
[你这是威逼吧?]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拿起酒坛斟酒,[非常时刻,非常手段。]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他瞅着她,[认真的?]
[你说呢?]她微笑。
还要自己说出来吗?赫连冠很破坏形象的白了女儿一眼,看那神情就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了。
[如果二姐肯将就一下,我帮她物色候选人。]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比厉辰浪好的男人这世间多得是。]
真不明白厉辰浪有什么好?能让赫连芯这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也不过是一世家公子罢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很好啦,但如果不能,哪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赫连冠愣了一下,叹息道:[若真的可以,老二就不会三年来都不肯嫁人了。]赫连芯的执着像自己啊。
她应了一声[嗯。],心里想着让谁去踢馆。
到时候,是她逼着厉辰浪娶赫连芯,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也就不会存在多少问题。
唉,她还是很善良的。
径自吃烤鱼,喝酒,赫连冠没有再说话,相信她可以办好这事情。
[王爷,总执法。]遥遥看见湖这边冒起了烟,楚陵睿好奇之下前来一探,结果看到这对父女在吃烤鱼,喝酒。
天下间最怪异,就数这二人了。
[楚门主。]赫连瑾抬头看去,一身苗疆的服装的他脸带微笑,有些属于异族人特有的迷人。
楚陵睿,虽然归顺弯月教,但始终没有穿上绣有弯月的袍服。这个男人,想要坚持什么呢?
淡淡的看过去一眼,赫连冠开口:[既然来了,就陪本王喝酒吧。]
微笑着点点头,楚陵睿走过去,在他们身前的岩石坐下。
看看自家王爷老爹,又望望那个刚刚坐下的男人,赫连瑾将手里的烤鱼递给楚陵睿。
[嗯?]他有些受宠若惊。
[拿着。]她淡淡一笑,左边的疤痕微微扭曲,像是不在意的说:[我有些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接过烤鱼,他说:[谢谢。总执法要注意一下,不能吃辣。]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笑笑点头,[明白了。]以现代的乡下说法,伤口在结痂的时候还不能吃有色素的食物呢。
蓝天白云下,女孩的笑容像风一样的轻。
[见过总执法。]
星滔看着这个女孩,紫袍银月依旧,不同的是此刻她戴着面纱。原来她大难不死啊,可脸却是毁了。
三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为此,教主赫连廷几乎一月不出房门,前教主现在炎国的王爷震怒得将有份将她逼得跳下山崖的几大掌门擒来,进行屈辱的折磨。
为她,赫连廷率众以雷厉风行之势在短短三年内拿下半个武林。
为她,明漾那个花花公子伤心得半年不碰女人。
为她,天真可爱的六公子赫连麟变得心狠手辣。
弯月教的总执法,赫连家的公主,亲人都为了她而伤心。自她出事以后,弯月教上下,没有人敢在赫连廷面前提起“总执法”这三个字。
原来,三年前,她并没有死。
即使毁容了,只要活着就很好了。
大殿里,只有他们二人。其他人一如以往,没有因为赫连瑾的归来而乱上多久。
[星堂主。]赫连瑾看着这个望着自己出了神的男子,没有错过那双眼里的吃惊与不解。
她不禁有些想笑,看来自己的“死而复生”吓到很多人了。
发觉自己的失态,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微微的红了红,星滔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问:[不知总执法找属下来有何事?]
昨天到达,见到她的人没多少,想要一探究竟的人都被赫连冠挡住。星滔看看身边的女孩,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召见自己?
[那个呀,最近你看来很闲的样子,所以呢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她望着外面的天空,嗯,蓝天白云真是个好天气啊。
星滔是个自律的人,多做事少说话,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他绝不会多问--这是她决定让他去踢馆的原因。
嗯,星滔此刻的表情说有多怪异就有怪异,这种近乎耍赖的语气自己可身从来没有见这个少年老成的总执法说过。
事情,他有些担心,不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请问,总执法,是什么事?]他小心的问。
见他一脸小心翼翼,赫连瑾微微呆了一下,微微笑着说:[说来是教务,也算是我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他一怔。
轻轻点头,接过婢女递来的冰茶,她抬头望向广寒殿正中央的弯月。
[这事情,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待事情完了,你就会知道了。]赫连芯与厉辰浪之间的事情,她不是那么的清楚,也不好说。
当年,她算是棒打鸳鸯,想来厉辰浪恨自己是必然的了。如果她还出面的话,必定会引来更多的反感。
见状,星滔也不追问,淡然一笑道:[那总执法,请吩咐吧。]赫连家的背景很复杂。
喝了一小口冰茶,她满意的叹息一声,[陵城厉家。]赫连冠总是不明白她怎么那么喜欢喝着冷冰冰的茶水,苦涩得几乎无味。
有时候,无味却真实。
闻言,星滔挑了挑剑眉,该动的也该是灵山门或者是天下第一庄。猛地,他想到了“家务事”这三个字;也许,他明白了。
[属下明白了。]他看着她手里那杯冒着寒气的茶。
[半个月。]她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这么急?他挑了一下好看的剑眉,唇边带笑的说道:[总执法,属下定不会令你失望。]
陵城厉家,武林四大家族之一。当然不是什么小门小派,门下弟子不下上万,要拿下当然不是件易事。而星滔却答应的轻松,可见他是胸有成竹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对他扬起一个微笑。
这笑容,他别开了眼睛,[那属下退下了。]虽然看来真实,可却让他觉得有些寒意。
无心,无肺,不在乎身边的一切。
真,还是假象?
[嗯。]她轻轻点头。
他起来,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大殿。
目送他离去,赫连瑾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五姐。]赫连麟从外面进来。
看到自家弟弟,她扯出一个笑容,[起来了?]
小子是越大越俊了,除了全黑的发,五官与赫连冠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分别是一个成熟,一个还是少年。
他早就起了,[嗯。有见到三姐和四姐吗?]
她摇头,回来才一天,见到的人不多。见他神色有些慌张,就问:[怎么了?]
[左护法说,她们知道你回来了很激动。]赫连麟走近她。那两个姐姐从小到大就视赫连瑾为眼中钉,到现在还是没有变。
激动嘛?
赫连瑾微微的笑着站了起来,可不认为那二人是在高兴,总有些了解自家姐妹,那二人肯定不是高兴了吧。
[她们会来找你麻烦。]他微微皱起剑眉说。
从小,他就知道二姐与三姐特别不喜欢赫连瑾,也不喜欢母亲很受宠的自己。若说当年五姐出事了,最高兴的人是谁,就莫过于那二人了。
为此,他可是恶整了那两个冷血的女人一顿呢。
伸手拍拍他的手臂,她笑着说:[放心,她们能找我什么麻烦?走,陪我吃早饭去。]
三年了,再次回来,家人始终还是家人。该变的变了,没变的还是老样子。
这样也很好,至少还有让她觉得熟悉的地方。
赫连麟抿了抿唇,从小那两个姐姐来找她麻烦,她总是默默的承受。也许她是懒得理去会,可旁人看在眼里却是心疼不已。
姐弟二人走出广寒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在哪里吃?]赫连麟低头看着身边的自家五姐。三年前,自己抬头望她,现在是低头。
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她闭了闭眼,[随便,哪都一样。]夏末了,阳光不再那么猛烈了。
[到我那吧。]他微笑。
阳光下,少年的笑容干净得像天空,让人不禁放松下来。
没有异议,她跟着他走。
路上景色如同西北的弯月峰,二人并肩而行,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微风轻轻吹来,赫连瑾淡淡开口:[老六啊,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嫁姐姐了。]
[咦?]他瞪大眼睛,停下来望着她。
她回头看到一张惊讶的俊脸,不禁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可别忘了,当日可是你带着二姐上厉家提亲呢。]
看着那张藏在面纱下的笑容,他一脸怪异,喃道:[可是,厉家的人根本没有应下这门亲事。]虽然当时自己看得出厉辰浪很想。
[我们赫连家要嫁女儿,他们厉家没有反对的余地。]她笑着说,但语中的强硬可是不容忽视的。
赫连麟突然有些好奇,大步上前,[五姐,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很是感兴趣,这肯定是好玩的事情。
她笑着摇摇头,[没你的份了,已经吩咐星滔去办了。]
听到这个名字,赫连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出动五大堂主之一,肯定不会是去提亲这么简单。看了看那个笑着的女孩,他只能希望星滔会看在赫连芯份上,手下会留那么一点点的情。不然,厉辰浪会捉狂的。
这个五姐,行事还是这么叫他吃惊啊。
[厉辰浪是个不错的男人啦,不过那执着的性子实在不可取。]他耸了耸肩说:[但二姐喜欢,那就没办法了。]
赫连瑾笑笑,轻声说:[现在的俊杰不多了,老六,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坚持。]
[完全明白。]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扫过去一眼,抿唇而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通了。]
他笑着走到前面,回身对她一笑说:[五姐,我很高兴能生为你的弟弟。]
蓝天白云下,少年的笑容特别的纯洁,特别的释然。
她微微的一呆,随即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那就好。]
这世间有山盟海誓生死相随的爱情,有两胁Сhā到舍生忘死的友情,但最珍贵的是亲情,因为无论如何,亲人是唯一不会丢弃自己的人。
她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更不允许自己亲手去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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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滔执行任务的同时,赫连瑾也配合楚陵睿的治疗。
六天,在平静中过去。
丝丝细雨随着晨风飘飘扬扬,最后散落在广阔的土地上。
微冷的风吹得树枝乱摆,但吹不散天上那灰灰的云朵。
看着铜镜里那个模糊的脸孔,赫连瑾没有多大的反应,虽然疤痕已经淡到,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程度。
世间女子,都在乎自己的容貌,也不能免俗。
见她只盯视着铜镜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没有出声,楚陵睿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却不敢说话。
放下镜子,她回头对身后的男子淡淡一笑,[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容貌有可以恢复的可能。
有时候,总会觉得再美的容貌也是会老去,那时的美丑又有何人去在乎呢?
不过,即使不美,也没关系。像她这容貌,美女肯定是没份了,毁容了呀会吓倒人的。
现在这样,也好。
看着她一会,确定这个女孩没有失望,楚陵睿才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样,以后就不用戴面具了。]
闻言,她只是笑笑。
面具不是戴在脸上,而是心上。
[五姐。]赫连麟有些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看向那个淡淡微笑着的女孩,在她轻轻点头后,楚陵睿转身去开门。
那个银色的面具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她伸手勾勒出面具的轮廓。这个面具,用不了多久,她就不用再戴了。
弯月教的总执法,很快就不用自己来做了。
门一开,赫连麟就冲到她身边,[五姐。]紧张的把头凑到跟前,认真的看着那淡淡粉红一片的左脸。
嗯,真的没那么清楚了呢,小子径自点点头。虽然这个五姐不算是美女,但毁容了的话以后会嫁不出去的啦。
虽然,他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啦。
她微笑着问:[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见他如此紧张,她的心暖暖的。
少年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了,讪笑一声,[很好。]退开几步。
明漾与赫连冠从外面进来,二人都望着她左边的脸。
[各位不相信在下吗?]见他们都来了,楚陵睿有些好笑的问。
[当然不是。]明漾笑着摇头,半认真的笑看着赫连瑾说:[不过是想看看,现在的小五会不会在你的妙手回春下变成了大美女。]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只看一眼,就让他的心猛然悸动。
这个家伙,赫连瑾白了他一眼。
赫连冠走近女儿,不得不承认,她长大了,不再是自己记忆里三年前的那个老五了。自己此刻眼前的女孩,是历劫回来变得成熟的老五。
那眉那眼跟自己有五份相似,却多了一丝女子的柔和,然也英气不凡。赫连家有女初长成啊,他这老爹为她感到骄傲。
[楚门主,想不到你不但使毒厉害,医术也很高明啊。]他淡淡笑着开口。
楚陵睿微微一笑,带着自信,[医毒,其实只是一线之隔。毒药,也可以是救人的灵药。]
赫连麟赞同的点头,连忙为自己说句好话:[所以爹呀,我也是可以救人的呀。]
懒得理会他的打岔,赫连冠对女儿招招手,[过来,让爹好好看看。]
赫连瑾笑着点点头,走到他身前。
走看看右看看,比起以前实在是好很多了,最后他满意的点头,拍拍赫连瑾的肩膀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够迷人的。]
赫连瑾一脸黑线,[爹,你就别惹别人笑话了。]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迷人?
用迷|药将人迷倒吗?
众人看着他们父女,微笑。
[王爷,总执法,六少爷。]尚隽站在门外对众人行礼,眼睛望着那个似乎已经消去脸上疤痕的女孩。
众人望过去,赫连冠淡声问:[有什么事?]
[回王爷,教主不肯吃药,属下无奈,只好来找总执法去劝。]尚隽垂下了眼皮,用那他一惯平淡的声音说。
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跑来赫连瑾这了?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赫连瑾。
赫连冠微微皱起了好看的剑眉,[那么大个人了,老大还在闹什么孩子脾气?]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老五已经连续五天没有去见赫连廷了。
赫连瑾表面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反应,但心却在轻轻的痛着。赫连廷,这样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又是何苦呢?
尚隽抿着唇没有说话,现在教里最大的还是这身为王爷的前任教主,赫连冠。
明漾与楚陵睿护望一眼,均找了借口离去。
赫连麟看看自家五姐,又看看轻轻皱着眉的王爷老爹,不解为什么大哥不肯吃药,尚隽会来找赫连瑾去劝?
更加不解,为何王爷老爹听后,表情会有些阴沉?
[爹,我过去看看。]轻轻叹了口气,赫连瑾淡然出声。
赫连冠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但仍是点点头。
是对,是错,她分得清楚。
他知道,只是他们都只是凡人,没法做到“明知不可为,就不为”。
连他都无法狠下心去决定的事情,就别说她了。
[走吧。]赫连瑾走出了房间对尚隽说。
[属下告退。]对赫连冠说罢,尚隽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去。
夏末的风带温热吹来,撩起那飘散在身后的褐发,他看得一怔。突然觉得,前面的身影,很不真实。
摇摇头,他微微勾了勾唇,是自己想多了。
[教主,还好吗?]这几天,她不去看他。一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二来,王爷老爹已经知道,她不想让他失望。
只是赫连廷,还不知道老爹已经知道了。
[伤是好多了,可教主的心,不好。]尚隽平声回答。
闻言,赫连瑾一怔。末了,轻轻叹气,看来他也明白了。
没有再言语,二人默默走过那倒影着恢恢空的湖,拐道进入浩廷轩。
整个院子很安静,没有一丝人声,但其实有人在暗中守着。
赫连瑾走在前面,尚隽在后面跟着。
[总执法进去吧。]房门前,他站着淡淡开口。
她轻轻点头,走进了大开着的房间。其实,从他们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赫连廷就该知道自己来。
房里,淡淡的光透过琉璃射入室内,倒影出一屋子的安静。
走进后面的房间,她看到那个男子背靠在床上,半坐着。那褐色的发顺着他肩膀,直垂落到胸前。
这样的他,很安静;安静得,让她有些不安。
他没有看她,眼睛望着那半开着的窗,看外面那微微粉雨随风飘飞。
压下心里的不安,她走了过去。
[六天。]他突然开口。
她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六天没有来见他。
原来,他在数着日子。
[我以为,还要再等个六天,或许半个月,你才肯来见我。]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一丝压抑的痛。
她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不是很痛,可感觉却持续着。
不想为自己逃避的行为找借口,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她的确是有心对他避而不见。
[为什么?]这三个字,他问得平静。
她抿了抿唇,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最后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能说什么?
告诉他,他们是兄妹,所以她不能回应他的感情?
可是回来时,在马车里,她选择了握住他的手,现在又反悔了。如何告诉他,她的心情有多复杂?
他们是兄妹,爱情在他们之间只是让人觉得恶心的,乱仑。
王爷老爹最疼的就是他们两个孩子了,想那高傲的男子一生虽然顺心,却也是可怜的。如果他们再让他失望,她怕高傲者如赫连冠也是会心碎失望的。
她如何能让这个让自己尝到了父女之情的男人,伤心失望呢?
可这样的选择,她又会伤透了眼前这个几乎要为自己殉情的男子的心。
选择,从来都是残酷的。
没听到她的声音,赫连廷笑了,可那笑容却是凄切得让她微微垂下了眼皮,不忍再看。
[一手将我送到了天堂,可转个身又将我推下了地狱。]他还是没有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将她抱入怀,低喊:[老五,你到底想将我怎样?]
胸口里那颗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面对他的质问,她无言以对。
没想过将他怎样,更没想过,她会将自己怎样。
[你倒是说话啊。]他低喊,受不了她对自己的沉默。
咬咬唇,她张口:[说……]到底要说什么呢?
何时,她竟然无法对他说话了?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的。
[大哥,这一声“大哥”,你听了可有什么感觉?]深深吸一口气,她力持平静的开口。没有等他回应,她继续说:[然我却感觉良多。]
抿了抿薄唇,赫连廷没有说话,听着她继续说:
[从小,就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同是爹的女儿,可三个姐姐对我更是没好脸色,有时候我会觉得,也许我不是赫连家的人吧。可是三岁那年,你却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知道了,你就是我那没见过的大哥。]
是莫云天告诉她的,那个冰块似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兄长。那时,她没有什么感觉。也许,对于所谓的亲人,都没有感觉。
[五岁那年,你第一次抱起我。然后,我觉得有个哥哥也很不错。之后那些年,你的确很疼我。而我渐渐的习惯依赖你,可我的感觉却越来越奇怪,总是无法将你当成哥哥来看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拥有前世的记忆吧,清楚知道血缘上他们是兄妹,可灵魂上的认知让她无法就将他视为兄长这么简单。
赫连廷闭了闭眼,放在身前的手缓缓握紧了。
[有次,你我几乎坦诚相对;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微微苦笑一下,[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将你只当成兄长来看待过。我明白自己的心,可为什么你也陷进来呢?]
为什么?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的话,自己就不会苦苦捆搏了那么久了。
[你对我太好,太好了……我努力的要自己只当你是兄长,更努力地扮演着“妹妹”这个角色。]她微微笑了笑,望着那个男子,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无奈,[因为我们也只能是兄妹。]
原来在很早以前,他就不是一厢情愿的。
[因为我知道你有多在乎自己,所以我宁愿跳崖也不让自己落入云仲涵等人手里。]她幽幽说着:[三年来,梦里总是有你的身影,因为你是最重要也是最不愿意忘记的人。可我还是亲手伤害了你……]
[老五……]他没想到,她竟将自己的感情藏得那么深。
她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上前几步可还是与他保持着距离,[大哥,我和你始终还是隔着“兄妹”这一道怎么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终于扭头看向她,那表情,赫连瑾相信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那么的惊喜,却又那么的绝望,那微笑里的心碎让她的心都要扭在一起了。
伸出手,他望着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俏脸,[老五,即使你只当我是哥哥,我还是不愿放弃。事实是,你我都有同样的心思,同样的感情,我更不愿意放弃。]
[大哥……]她望着他,早就猜到这个男人不会被自己说服。
他微微一笑,那手不放下,[继续当我的妹妹,我会继续疼你,也会继续爱你。]顿了顿,又说:[今生不悔。]
眼睛朦胧了,她用力眨了眨眼,声音有些不稳:[大哥,你这又何苦呢?]
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固执的守着这一片绝望,为何?
俊脸深情认真,他说:[如果今生没有遇到你,没有爱上你,是我今生的遗憾;即使你是我的妹妹,我还是觉得,因为你,我的人生没有枉费。]
感动吗?
是的,被他的痴情。
心疼吗?
是的,为他那颗执着的心。
被动摇了吗?
是的,被他那深深的爱意。
望着那只手,她知道握住了,自己和他就会掉入地狱,还会伤害到身边在乎他们的亲人。
她在乎的,他可会知道?
咬了咬牙,她一步一步的后退,他的脸色随着她的步子一分一分发白。
终是不行吗?
[老五?]他低喊,眼眶微红。
她不忍再看,背过身去,逼自己说:
[大哥,就这样吧。]
说罢,大步走出了房间,就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上前去握住那只手。
他握紧了拳头,死死的咬着下唇,一脸痛苦的望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她回来了,就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自己该满足了吧?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
看着赫连瑾大步走出了房间,尚隽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又望望房间,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要来得理智,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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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亮了吗?
睁开眼皮,望向唯一的小窗,淡淡的晨光照亮了阴暗的牢房。
连霏坐了起来,有些出神的望着小窗。
第几天了?
弯月教的人将他捉起来,从陵城运到这个地方,他记不清已经过了几天了。
每天醒来,睡去,没有人对自己用刑,也没有人来审问自己。
仿佛,被遗忘了似的。
外面,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自己已经很久没与大哥联系了,他肯定会担心吧。
还有灵,赫连廷既然已经到手,他应该安排将人转移到河间去了吧?这样,三年来的苦心经营才没有枉费啊。
他叹了口气,听到微弱的脚步声,不禁有些奇怪的微微皱起了剑眉。
除了送饭的人,这牢房平常不会有人来,而且现在还没到时候。
脚步声很轻,来人武功必定不凡,会是谁?
走道两边的火光照出紫色的袍子,上面那银色的弯月随着摆动在空中划出道又道的弧形。
紫袍,银月,他几乎能猜到来人是谁。
赫连瑾,或许是温小镜。
当弯月教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了,那个女孩的身份。
当初,他们都太天真了。因为他试过温小镜身怀武功却不会使用,所以就傻傻的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跟赫连瑾长得像的女孩而已,从没想过她就会是赫连瑾本人。
而且,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赫连瑾的眼神,淡然之中却带了一丝冷意。而温小镜的眼神,无奈与彷徨。
当她看到云奕远时,表情平淡得很,就像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温小镜”会是温小镜。
因为,身为“温小镜”时,是失了记忆的赫连瑾,所以才有如此的差异。
如果,他们早就发现,现在一切就不同了吧?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站在牢外看着那个坐在床上的男人,赫连瑾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天下第一庄的二公子云出远,同时也是连霏。
[二爷。]她淡淡开口。
跟来的楚陵睿不禁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意外,又有些笑意。
他没有抬头,淡如秋雾的声音响起:
[在下不敢当总执法这一声“二爷”。]
她微笑,但那双褐色的眸子内没有丝笑意,[本座唤了“二爷”三年了,习惯了。]那些被人威胁的日子,今生不会忘记一分。
他冷哼一声,这丫头在提醒自己的愚蠢。
示意身边一个弟子开门,她望着那个一身狼狈却傲气依然不减的男子说:[二爷对本座的恩情,赫连瑾没齿难忘,本座时常在想要十倍回报二爷。]
云出远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回复淡然。
看着那个力持镇静的男子,勾唇冷笑,她赫连瑾不是君子,报仇也不会等个十年,把握时机才是俊杰。
[楚门主,麻烦你了。]转头对身边的男子,她淡淡一笑。
明白的点点头,楚陵睿走了进去。
这人,云出远俊脸一白,毒门之主,楚陵睿消失江湖将近三年,原来是投靠了弯月教。
[毒门之主现在也不过是魔教的一条看门狗。]很刻薄的话,但他说的语气却是平淡得让人感觉不到歹毒。
微微一笑,楚陵睿看着他,[楚某是不是看门狗,似乎与阁下无关吧?现在身为阶下之囚的是阁下,而不是楚某。]
站在牢外的赫连瑾却是微微的骤起了好看的柳眉,云出远的话虽然很毒,但楚陵睿的态度却让她更加在意。
被人羞辱,没有人会不在意。
而楚陵睿却能笑着反驳,一抹冷光闪过棕色的眸子,这个男人呵,看来她得给他一些“收买”了。
[你……]云出远讶然的望着那个渐渐走近的男子。
楚陵睿出其不意的攻击,他立刻回击。
赫连瑾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楚陵睿轻易的化解云出远的招式。
这个男人的心思,藏得很深很沉。
云出远内伤未愈,根本不是楚陵睿的对手,没几下就被喂下了毒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要吐出来是不可能的了,他咬牙切齿的瞪着牢外那个女孩问。
冷然的神情从脸上敛去,她微微一笑,负手于背后说道:[当初二爷怎么对本座,现在本座就怎么回报你的恩情。]
有仇不报,非她赫连瑾所为啊。想当初这个男人以毒药威胁自己,现在她也还治其人之身,虽然说楚陵睿研发的毒比较狠。
闻言,他脸色一沉。
当初为了控制她,他给她服下了[十五]--一种必需每半月服下解药,而且会按服下解药而加深毒性的毒药。
他笑了。
楚陵睿皱眉,[你笑什么?]没有人在服下他的毒药后,还可以笑出来的。
[在下活不久,总执法不也一样。]云出远望着那个紫衣女孩微笑着说。
而赫连瑾也笑了,那轻轻的笑容让他不禁一怔,[二爷的心思,本座即使当时忘记一切,也不敢小看你的心思呀。]
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敛去脸上的微笑,他紧紧的盯视着那张脸。
[半月发作一次,必须服下会加深毒性的解药,否则痛得不如自缢。]那种痛,她今生难忘。[本座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粒棋子,没有了用处的下场就是被毁,那解药,本座可不敢服呀。]
云出远那表情,怪异得很。
明明知道,却还是为自己做事,这个女孩的思维还真是有问题呀。
楚陵睿则是瞪大了眼睛,痛得不如自缢,即使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也无法忍受的痛楚,而眼前这个女孩还是选择不去服食解药。
俏脸上,笑意淡淡,她可惜的摇着头说:[对不起,让二爷你失望了。]可他不知道,她痛得曾经自残,手臂上那些伤痕没有人知道。
[赫连瑾,算是我云出远失算了。]他冷冷一笑。
即使如白纸一样的“温小镜”,城府也很深,只是他一直以来都被她那故做温顺的表面给骗了。
[江湖险恶,本座不得不小心啊。]她微微浅笑,说得感慨。
他冷冷一哼,这话说得真好听。
[忘了告诉二爷呢。]她笑,轻若如风,可却是眩目的,[我们教主已经回来。]
什么?
像是被雷劈到似的,云出远那张俊脸顿时没了血色。
不,三年的苦心不会就这样白费了。
[不可能……]他低喃。
负责看守的是灵,那个男人的城府极深,武功又是天下第一。即使弯月教人才再多,也断无可能如此轻易的将人救出。
她微微的笑了,眼内冷光一闪,[本座还见到了令兄。]
闻言,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大哥……]
[本座受二爷照顾多时,二爷的消息,本座已经告知云大公子了。]她以手指轻轻敲着牢房的铁杆。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个女孩这么做存心是想诱敌。而自己,就是那最佳的诱。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赫连瑾侧头一笑,[二爷呀,本座不会利用你的。]
他猛地瞪视她,仿佛要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出什么来似的,可她仍是笑意盈盈。
[当日利用我的时候,二爷可有想到会有今天这般的下场?]她问,那双棕色的眸子闪着冷光。
风水轮流转呀,她笑得开心。
某人沉着一张俊脸瞪着那张怎么就怎么觉得嚣张的脸,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愤怒。
[当然没有。]她替他回答。
他冷哼,藏下眼底的担忧,冷声问:[你到底想怎样?]羞辱他吗?可又不像,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就这样了。]勾唇而笑,出奇的妖娆而冷艳,她侧头对牢外的弟子说:[送云二公子出去吧。]
[是。]
云出远不能置信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就这样放了自己。
[你有什么阴谋?]他沉着俊脸问。
楚陵睿也觉得奇怪,但没有表现出来。云出远是天下第一庄的二公子,而且还利用她来伤害赫连廷,这个女孩不该如此轻易放过他才对。
她笑笑,聪明的男人,[还麻烦二爷向云大公子转告一声,令侄正在鄙教做客。]哎,让她起了怜惜之心呢。
闻言,云出远脸色一白。
放他回去,不过是通风报信,而且自己身上还有楚陵睿下的毒。
那个女孩的话,他绝对相信不假。弯月教总执法,从来都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毒门的毒,绝对会完成她的愿望。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
尤其是,生不如死。
[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家人。]他急急的说,就怕这个女孩会伤害年幼且对这些江湖恩怨一无所知的连睿。
[一人在江湖,其家人就会处于危险之中。]她淡淡的说着:[相信二爷也知道云庄主为什么让你们另立一家,为的不过是保子孙后代的安全。]
她说得对,云出远咬了咬牙,父亲的出发点的确是这样。
[但……你不能这样……]这话,他说得有些无力。
[我只能保证,绝对不会让人伤那小子的一条毫毛。]看他一眼,赫连瑾说罢转身离去。
他可以利用对赫连廷一无所知的“温小镜”,为什么她不能用云家的子嗣去威胁云仲涵呢?
她倒要看看,那武林盟主是否真的是,牺牲小我而完成大我?
站在她身边的楚陵睿也吃惊不已,不伤小孩吗?可江湖就是江湖,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可讲。
而且留下任何活口,就是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这样,真的好吗?
听到她的话,云出远惊讶得忘了说话。
他绝对相信她会将连睿保护得很好,可为什么?
[云二公子,若想救回令侄,请准备足够的筹码。说]罢,楚陵睿跟着出去了。
那个孩身中毒吗?
为何他没有发现?
他追着那个紫色的背影,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出远无力的瘫坐下去,赫连瑾果然残忍,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要利用。
连睿,他的侄子,才十二岁而已。按父亲的性格,定不会向弯月教妥贴的,那孩子的未来堪虑啊。
于公,他会赞成牺牲连睿。但于私,江湖的未来,他不想理会。嫂子早亡,那小子若出了什么事,叫运奕远如何去面对?
造成今天者样的局面,到底是谁的错?
一弯月教弟子进去,将其敲昏,唤来另外两人,把他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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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洒下来,就像纱一样。
微凉的风吹过脸,赫连瑾吐出了一口气,感受着那丝微凉。
夏末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跟来的楚陵睿望着那个挺直的背影,很是纤细,看来很压抑,就像在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我,是不是很卑鄙?]没有回头,她问着身后走来的男人。
他微微愣了一下,走到她身边,平声答她:[我们这些混江湖的,能有几个真正做到堂堂正正的。再说,要数卑鄙,总执法还及不上我呢。]
当年,他会归属,并不是完全因为弯月教提出的条件,而是他想要看看世人眼中的邪教如何称霸武林。
卑鄙,那又如何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且他完全不觉得卑鄙。
她微微的笑了,纱布一样的阳光让她微微的眯起了眼帘,[有你这番我为开脱的话,心里感觉好多了。]
在前世,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可谁知道呢,今生为魔教中人,似乎不心狠手辣就配不上“妖女”这声称呼。
这样算计人,感觉其实一点也不好,至少她就觉得不舒服。
开脱,他挑了挑好看的剑眉,算了,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总执法,属下有一事不解,还请总执法指教。]
赫连瑾扭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问:[我身上的毒?]
楚陵睿点头,[嗯……]丝毫不讶异她会猜到自己想问什么。
看着这个男人,好一会她才淡淡开口:[知道翠寒玉吗?]
[天下间唯一的解毒之宝。]突然,他双眼一亮,惊喜的问:[难道说……]她有翠寒玉。
手腕上的冰凉感觉一直存在着呢,她淡淡的一笑打断他的话:[楚门主,有些事,你我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这是当年赫连廷为她深入大漠取得,这些年来,即使失去了记忆的那三年,都没有离开过她的手。
珍惜,不是因为翠寒玉本身的价值,而是那个男人的心思。
他明白,那翠寒玉虽然是解毒之宝,同时也是是非之物。
[当我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做的就是为自己解毒。]她轻轻的说着:[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虽然武功看来有增无减,可总是容易感到疲劳。没有人知道,可她就跟他说了,不知道这个男人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看着身边的女孩,他突然有些明白。她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了,是不是说,她信任自己?
赫连瑾呀赫连瑾,看着前面的紫衣女孩,他微微勾起唇角,的确很聪明呢,懂得收买人心--至少他的心被她收买到了。
[能否让属下为总执法把把脉?]他看着她问。
她一笑,伸出自己的手。
按着脉门,他的剑眉渐渐骤了起来。果然如她说的那般,因为毒留在体内多年,伤了五脏,现在虚弱得很,需要好好休养,不宜再劳神费心。
看着这个皱紧了剑眉的男子,她笑了笑,[不用担心。]身体虽然弱了点,但却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放开她的手,他掏出一个瓶子递过去,[拿着。]他明白,但难免会担忧。
[嗯?]她不解的看着那瓶子。
[一些滋补的药丸。]他笑着说:[估计你也不是个喜欢吃药的人,所以药丸是最适合的。]
看着他好一会,她才笑着接过:[谢了。]可以认为,这个男人在关心自己吗?
那笑容过于干净,让他看得出了神,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走吧。]头一次,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样的笑容,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她脸上啊,杀伤力太厉害了。
她笑了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有件事,想拜托你。]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总执法请尽管说,楚某肯定会尽力而为。]他淡淡应着。
[陵城穿来星堂主的捷报,厉家已降。]风吹来,撩起那褐色的发丝,她继续说:[我要走了,那二姐与厉辰浪的婚事就麻烦你了。]
闻言,他挑了一下好看的剑眉,随即点头,[没问题。]她说过会补偿赫连芯果然没有食言。
她微笑,心里有些感激,[有劳了。]
淡淡一笑,他与她并肩而行,迁就着那女子的步伐。
[五姐。]一身白衣的赫连麟迎面走来。
这个少年,赫连瑾微微的笑着,那五官越看就越觉得他像王爷老爹。也许,最像赫连冠的孩子是老六吧。
[六少爷。]楚陵睿对那白衣少年微微点头。
赫连麟同样点头算是回应,对那个紫衣女孩说:[五姐,已经准备好了。爹在山下等着呢。]
听他这么说,楚陵睿有些意外,看向那微笑着的少女,[总执法要下山?]他知道赫连冠今天离去,但没想到她会同行。
她点了点头,脱下身上那绣有银色弯月的紫袍,轻声说:[我与国君有约,要走一趟龙城。]
楚陵睿微微皱起了剑眉,[教主知道吗?]她要离开的事。
将紫袍丢向他,赫连瑾笑着说:[我从来出行都不向他辞行的。]她也没打算让赫连廷知道。
见二人还有话说,赫连麟转身走到三丈外等。
定定的注视着那张英气的俏脸好一会,楚陵睿才开口:[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一去不回了。]
她微微愣了一下,红唇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何以见得?]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总执法回来已经半个月了,没有召见过五大堂主,除非心已经不在,不然是不会关心教里的一切。]他淡淡的着。
其实,即使赫连瑾是回来了,但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孩还是以前那个总执法。
三年,足以改变一切。
她不禁叹息,[楚陵睿,我真的很庆幸当初能劝服你啊。]好可怕的洞察力啊。
他勾唇而笑,算是赞美吗?
[现在的弯月教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天下第一庄,统一江湖不过是三年内的事情罢了。]她拉了拉淡紫色的劲装,神情淡然的说:[有没有赫连瑾这个总执法在,丝毫不会影响到结果。而且,能做的我已经做了。]
弯月教卧虎藏龙,她早就知道,现在显露实力,自己还是有些吃惊。
而她,已经不再被需要。
他望着她,黑眸内精光频频闪过,[这只是一半的原因吧。]棕眸里那抹落寞,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呢。
她吃惊,但随即一笑,[也许吧。]楚陵睿呀楚陵睿,为何就他能轻易猜到自己的心思呢?
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何时再相见?]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旁人无权阻止。
她愣了一下,望向站在一旁的赫连麟,微微一笑,[只要我们活着,总有相见的日子。]
离开了,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也许,不会了吧。
他点了点头,[那,总执法,一路走好。]
估计她这一走,那个人会生气吧。有些坏心的笑着,他不打算去通风报信。
其实她离开是好的,不再用劳心劳力,身体也会复原得比较快。
[嗯。]她点了点头,[你,也要保重。]
楚陵睿笑了笑,[你才是,好好保重身体。]
她应:[嗯。]向赫连麟走去。
不说再见,他抱紧了怀里的紫袍,望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远。
赤瑾,曾经是他的一个梦。但,他知道自己能拥有的也只是这么一个梦。现实里,赤瑾是赫连瑾。
一个,他无法也不想去接近的人。了解多了,他怕自己经会被吸引,然后再也回不到以后的自己了。
只是才刚刚相逢不久,就要离开,他抿了抿唇,心里还真有些不舍呢。
也许今生,他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
[五姐。]赫连麟将手里的披风递过去。
[谢谢。]接过披在身上,赫连瑾一边系着带子一边说:[走吧,爹估计等得不耐烦了。]
回头看了看那个抱着紫袍站在树下的男子,赫连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回头与她一起走了。
[五姐,真的不去跟大哥辞行吗?]他有些迟疑的问。
赫连瑾笑了笑,见一次面,自己与赫连廷的心就痛一次,何苦呢?[不用了,他知道的。]她没有告诉他,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明漾知道,但只是以为她去赴约而已。
她微微的笑了,幸好能猜到自己心思的人,也就楚陵睿一个而已。
如果赫连廷知道了,她清楚的明白到,自己是不可能离开的。为此,她特地挑在午后离去,因为此时赫连廷刚喝过药在午睡。
听她这么说,赫连麟也没再坚持,虽然他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惹赫连廷生气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呀。
唯一的一次,三年前,差不多杀了百多人。
可他不知道,赫连瑾没打算跟赫连廷再见面,至少短时间内。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也许在他们眼里,这始终不是故乡吧。
兄妹二人施展轻功下山,半刻之后,二人就到达了山脚。
那个标着弯月教三个大字的石碑旁的凉亭里,一个白衣男子负手站着,雷霜站在他身后,就如过去十多年一样。
凉亭外,四匹马儿悠闲的吃着草,马背上都挂着一个行囊。
[爹。]二人上前。
[来了吗?]赫连冠转身。
看着并肩走来的老五与老六,他不禁有些感叹,当年两个小奶娃如今都长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让爹久等了。]赫连瑾道。
赫连冠看向她,[都好了?]淡淡的目光扫过那张平静的俏脸,想要找出一丝异样,但没有丝毫的发现。
他不禁在心里叹气,这丫头越来越会藏了。
她点头,应了一声,[嗯。]该做的都做了,离开也算是没有牵挂了。
[已经通知了欧阳家,到了龙城直接去慕月镖局就行。]
[嗯。]她应了一声。
慕月镖局,嗯,那儿还有她的一个朋友呢。
朋友,她的确没什么朋友,就欧阳凤雏这么一个。
当年自己出事,他不会不知道;现在她平安回来,祁浅月不会不告诉他,就不知道那人见了现在的自己是何种反应了。
[那起程吧。]他走出了凉亭,雷霜跟在后面。
赫连麟将马儿牵过来,四人上马。
赫连瑾也跳上了马,感觉好久都没有骑马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天边的云,似乎更密了。
微风吹来,落下了一地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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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隽。]
几片白云悠闲的飘浮在蔚蓝的天空里,看了让赫连廷很是妒忌。
[属下在。]尚隽走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子。
赫连廷身上的伤好了个八成,曾经被封的武功也恢复个九成,可这些日子来就见他愁眉深锁。
他知道为什么,但却无能为力。
[她,在哪?]没有回头,赫连廷轻声问着。
尚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总执法已经离开。]赫连冠吩咐过不能让赫连廷知道,可他还是说了。
[什么?]赫连廷猛地转身。
尚隽垂下了头,实在不忍去看那张俊脸上的心疼,[总执法已经离开,今天意早与王爷和六少爷一同离去的。]
那个女孩也是够狠心的,明知道自己在赫连廷心中如此的重要,还是坚决地要走到没有他的天地。
她不知道这样,赫连廷的心会碎的吗?
这话就好比一把箭,狠狠的射入他的胸膛,正中那颗跳动着的心。
好痛,赫连廷闭了闭眼,握紧了双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喘着气。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离开吗?
真的这么狠心,连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连最后的一面也不让自己见,就此转身走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眼角闪着晶莹的水光。
见他没说话,尚隽也不敢作声。尤记得三年前赫连瑾离开弯月峰的那个早上,眼前这个男子急急的赶去,可还是没追上。
也许今生,赫连廷与赫连瑾就是如此:一个追,一个跑,追的那个始终没有追上跑的那个。
仰头向天,不让眼里的泪落下,赫连廷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再看一眼那个悲伤的男子,尚隽无声的退下。
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赫连廷抱着自己微微发抖的身子,缓缓的蹲下。
她走了,他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永远不会了。
追吗?
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道自己会追去?所以,她绝对不会给他一丝可以找到自己的机会。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会放弃的。
即使倾尽他的命,还是要将她找回来。
即使,她会怨自己一辈子。
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站了起来,眼中闪着坚决的光芒。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
龙城,祁国的都城。
车水马龙,热闹不已。偶尔一辆华丽的马车经过,驾车的马夫一脸高傲,一看就知道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
到了城门口,赫连瑾等人下马,牵马步行入城。
[真热闹。]赫连麟对身边的自家五姐说。
赫连瑾很有同感的点点头,看看道路两旁的摊位,就如三年前一样的热闹。
[慕月镖局在哪?]他不是第一次来龙城,可是第一次以弯月教六少爷的身份拜访龙城的坛主。
[过了前面的红楼,再走一个街口,左转直走就到了。]赫连瑾微笑着回答。
红楼,京城最出名,最有后台的青楼。
那些行人都往他们这边望来,平常出入龙城的达官贵人多得是,看看也就罢了。可因为有赫连家大小帅哥在,回头率绝对百分二百。
看成熟的赫连冠最多,甚至有人给他抛媚眼呢。她就说嘛,王爷老爹的男人魅力杀伤力可强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看赫连麟呢,不过小子都一一瞪回去呢。
孩子气啊,她抿唇微微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五姐,你饿不饿?]无视那些注目,赫连麟问她。
她微微的笑着摇摇头,见他的目光在那些街边小吃上流连不已,[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很快就到慕月镖局了。]
[奥。]赫连麟失望的应了一声。
一行四人牵着马,半刻后到了慕月镖局。
金色大字的牌匾下,欧阳一家带同镖局与及分坛弟子站在门外等候。
欧阳凤雏望着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孩牵着马慢慢走近,袖子下的手不禁握紧了,再放开,不能否认亲眼见到她,心里很欢喜。
早在祁浅月告诉自己,她还活着时,他就想立刻动身到珩州。但没过两天就收到总坛的消息,说她会与赫连冠等人一起上京。他也就按捺着焦急的心,在京城里等候。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冷淡的一个人会如此的担心别人。
也许,他们是朋友吧。
看到那个一身灰蓝衣服的男子,赫连瑾露出一个微笑。欧阳凤雏,目前算是她唯一的一个朋友。
金色的阳光勾勒出张粗犷的脸孔,褪退了少年的模样;有些像欧阳漠,结实而修长的身子包裹在灰蓝色的长袍下。那张脸,就如昔日一样没有一丝情绪反应。
欧阳凤雏还是欧阳凤雏,从少年成长为男子,那淡漠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见他们到来,欧阳漠立刻上前迎接。
[属下见过王爷,总执法,小王爷,雷护卫。]
赫连冠微微一笑,轻轻挥了一下手,[不必多礼了。欧阳,多年不见,你这镖局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王爷笑话了。]欧阳漠笑着摇头,指着身后的二人说:[这是内子与小女,风秀。]
[见过王爷。]欧阳夫人与欧阳凤秀是第一次见到赫连冠,二人都有些紧张。
赫连冠淡淡一笑,轻轻点头算是回礼。
欧阳漠接着说:[王爷长途跋涉的赶路辛苦了,属下准备了酒菜,算是给各位接风的。]
[欧阳坛主客气了。]赫连瑾笑着道。
扭头望向这个死而复生的少女,欧阳漠脸带微笑,然那双眸子却带着估计的神色。
当年,她的“死”可算是撼动整个弯月教,武林也为此而变得动荡不安。
五官熟悉却也陌生,没了孩子的稚气,多了少女的娇媚;那张脸,看到那淡淡的粉红时,他在心里微微吃一惊,但没表现出来。
即使不是很清楚,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疤痕,这也是毁容了。
自古以来,女子的容貌是最为重要。
好好的一个孩子却毁了容,他在心里可惜的叹了口气,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的?
靠得近,欧阳凤雏也看到了那片淡淡的粉红,顿时心里有理不清的感觉。
见他看着自己,赫连瑾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微微一愣,随即回以微笑。
[请。]欧阳漠领着众人入内。
[五姐,你认识那个男人吗?]赫连麟扫了一眼欧阳凤雏,压低声音问赫连瑾。
那个男人?
她勾起一边的唇角,轻声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想来这小子是第一次见到欧阳凤雏呢。
朋友?
他微微一怔,五姐的朋友啊,不禁多看了那个冷漠的男子一眼。
慕月镖局如记忆里一样,没改变多少。
接风宴在院子里举行,人都是镖局里的镖师弟子,其实也是弯月教的人。
这些人是第一次见到赫连冠,这个前教主给人的感觉过于神秘,那些事迹更是让教中弟子敬仰不已。
众人落座,欧阳漠介绍这四个贵客,但对于赫连冠真正的身份是绝口不提。而赫连瑾这个总执法却是隆重的介绍一遍,生怕没有人知道似的。
她只能在心里苦笑,这下赫连廷不知道自己身在龙城才怪。
漫不经心的吃着饭,偶尔拨个空回王爷老爹一两句话,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的心不在焉了。
散宴后,欧阳漠命人带他们去休息。
赫连冠与雷霜先行入房,赫连麟却拉住了自家姐姐。
[五姐,很累吗?]他也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不禁有些担心的问。
她摇了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不过是在担心赫连廷会找到这儿来罢了。
[嗯,那就好。]
[小瑾。]
姐弟二人回头望去,看到欧阳凤雏正向这边走来。
[老六,你去休息吧。]赫连瑾露出一个微笑对弟弟说:[我和欧阳很久没见,会有很多话说。]
看看她,又看看那个向他们走来的男子,赫连麟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望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她微微的一笑。
[笑什么?]欧阳凤雏走到她身前,奇怪的问。
[恍如隔世。]她轻轻吐出这四个字,随即自己也楞了。
他微微呆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是啊。你这算是死而复生,恍如隔世,很适合。]
她笑笑,与他一起走进梅林。
[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迟疑一会,他还是问了。
[落下山崖后,我失去了意识,后来被救了可也忘记了一切。]但还是记得自己是温小镜,她简单的说着:[接着遇到连霏--也就是天下第一庄的二公子,云出远。再后来的,你该听说了吧?]
他点头,[嗯。]被利用而伤了赫连廷,后来恢复记忆又将人救了出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得知灵山门与天下第一庄已经联合起来了呢。]她微微勾起唇角,望着那绿色的梅子。
灵千秋,怎么说来她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当年跳下山崖时,他是唯一要救自己的人。
这人情太重,她还不起啊。
她冷静理智的作风还是没有变,他微微的勾起薄唇,可那双眼却是更加沉静了,几乎看不到一丝的波动。
[你呢?该是一帆风顺吧,春风得意吧,尚书大人?]她回头看向他,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挪揶。
来的路上,赫连冠跟她说了很多这人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王爷老爹的目的何在呢?
[咳。]他有些不自在,俊脸微微一红。
这三年来,祁浅月不断的给他加官晋爵--哪里有人想动手脚了,就将他往哪儿扔,明着升职实是让他去收拾那些搞小动作的人。
虽然如此,但估计他是皇朝第一个由侍卫当到尚书的人了。
居然会脸红,真可爱,她笑笑。
[皇上要见你。]掩饰性的咳嗽着,他看她一眼,平声说。
[嗯。]她点头,[我这次就是应约而来。]
[他要我安排一下,让你进宫。]他看着她说,想要从那张微笑着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但,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在一棵梅树下站住,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那紫色的袍子上,反映出淡淡的紫光。[听他的安排吧。]
祁浅月,到底要让她见什么人?
他走近,剑眉因为她的话而微微皱起,[你该知道,这进宫是代表什么意思。]
她却是微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树干,[欧阳,断不会是你想的那层意思。]不知为何,自己就是这么觉得。
他微微一惊,[你知道?]
她摇了摇头,[我有种感觉,他对我不是男女之情。]那皇帝的眼睛透露出来的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而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情绪,既宠且歉疚。
听她这么说,欧阳凤雏将信将疑,毕竟皇帝心里真正的想法没有人知道。
[我会尽快安排。]最后,他这么说。
回头给他一个微笑,她说:[相信我,没事的。]
他叹气,[嗯。]大不了,到时候冒着杀头的大罪也要将她带出宫。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美人铃兰
章节字数:4670 更新时间:08-09-27 11:47
美人铃兰[VIP]
有多久没有见过她了?
那个女人的脸有点陌生,又有熟悉,没有改变的是美丽依旧,眼里的冷漠没有因为时间而消磨一点。
这个女人,她赫连瑾的生母,铃兰。
出生至今,见铃兰的次数,赫连瑾可以清楚的道出,而且其中的细节也不会出错。
有些想笑,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有母亲这一事实了。
这些年来,铃兰来去无踪影。她在做什么,身在何方,赫连瑾不知道,也没有想过去知道。
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不够孝顺吗?
还是铃兰没有当母亲的自觉?
还是因为赫连冠太过风流让她彻底的心碎,连带的也待见这个亲生女儿?
此刻,赫连瑾不想去追究这些问题,因为无补于事。
周围,热闹如旧。
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没有因为一个美人的出现而影响到丝毫。
穹苍楼,京城内最贵的酒楼。
铃兰定定地看着她,可是没有说话。
赫连瑾也没有说话,连那一声“娘”也无法叫得出口。没变得还是没变,一如当年。
她想笑,看来,她们真的没有母女缘分。
赫连麟奇怪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丽女人,看得出是个高手。但因为雷霜身上没有散发出丝毫的杀气,所以他才没有赶人。
也许,是认识的人。
[来了,就坐下吧。]见到昔日的旧情人,赫连冠冷静依旧,但谁也没发觉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谢王爷。]微微欠身,铃兰在他对面坐下。
[很久没见。]望着对面的女人,他淡淡开口,自己也有些想不起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她了。
赫连麟看了自家王爷老爹一眼,果然是认识的。
[三年了。]铃兰应着。
赫连冠拿起茶壶给赫连瑾斟茶,漫不经心的应着:[嗯,已经过了这么久啊。]
他居然会给女儿斟茶,铃兰惊讶不已,但没有表现出来。
[你一直都在京城?]看了她一眼,他往自己的茶杯里倒水。
她轻轻点头,[嗯。]静静地瞅着这个英俊依旧的男人,邪气的眉目就像记忆里的一样。
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表情的女儿,赫连冠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望向对面的美人,[那你过得该很好吧?]
这丫头,怎会如此的平静?
[那种地方,没有什么好不好的。]铃兰淡淡一笑,风华绝代,剪瞳秋水里只装得下这个男人。[你的交待,我没有一刻或忘。]
他却是淡淡一笑,不想说什么--是怕自己会说出为女儿抱打不平的话来。
[公主与驸马不日就会回宫,王爷若不急着回国就留下见见吧。]说着话的同时,铃兰有意无意的看了赫连瑾一眼。
他笑,拿起茶杯轻轻转动着,像是漫不经心的淡声说着:[这些年来,他们二人可算是逍遥自在了。]
当年,他执意反对同母的妹妹赫连月嫁到祁国来。一个异国公主,在这祁国的深宫里如何活下去?
可没想到的是,那祁国的前皇帝却爱上这个异国公主。在祁浅月这个有一双绿色眸子的继承人十四岁时,皇帝让位,带着为贵妃的赫连月离开了皇宫,从此逍遥天地间。
铃兰,是赫连冠派去保护赫连月的。
那时却不知道她已怀有身孕,八个月后派人送回尚是幼儿的赫连瑾,自己则继续留在赫连月身边。
以后的每一年,他过生辰的时候,她都会回来一趟。然后匆匆赶回龙城,甚至来不及见女儿一面。
美人容颜依旧,赫连冠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今生自己愧对这个为自己牺牲最多的女人,更愧对自小就失去母爱的女儿。
[爹,我想出去走走。]赫连瑾站起来,淡声道。
赫连麟也起来,看了铃兰一眼,[爹,我陪五姐走走。]
看看他们姐弟二人,赫连冠点了点头,[嗯,去吧。]他们离开也是好的,自己有些话想问铃兰。
雷霜自动自发的跟在二人身后,他知道主子和铃兰需要独处的空间。
铃兰目送他们离去,扭头望向面前的男人,朱唇轻启:[你将她教育得很好。]
望月教的总执法,赫连瑾十三岁单身一人踏平了云城的医门分坛,岳阳楼一役名震江湖,后宁死不愿投降堕下鸟飞崖,失踪三年现身陵城,相信整个祁国没有人不知道。
他轻笑,优雅的举杯喝茶,[不瞒你说,老五这孩子自幼聪明过人。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良师益友。]
她讶然,想不到高傲如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深深的望着身前的女人,赫连冠认真的问:[铃兰,你可曾怨过我?]
她一怔,随即摇头,[王爷,这是铃兰自愿的。]
当年少年风流如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而这个不羁的男人心里从来没有哪个女子的身影,与其让他忘记到不如让他带着愧疚而记得自己。
所以当他问她愿不愿意到祁国皇宫去保护赫连月时,她几乎没有思考的就答应了。
[可却也使你们母女分离十数年。]他低喊。一直以来,自己都无心身边的女人,却是头一次记住了这个女人。
难得的执着,铃兰抿唇而笑,棱模两可的说:[王爷,有舍必有得。]
该满足了吧,她让这个男人记挂到了现在。
盯视着这张美丽的脸,想要从上面看出什么,可他什么也看不出,不禁苦笑,[皇宫果然是个让人学会自我保护的好地方。]
她笑,丽颜如花,柔声说道:[这些年来,王爷一直将铃兰放在心里,那便足够。]
他一愣,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看到了,她很是开心的笑了。
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见鬼了,他不是十来岁的小伙子了,还学人家红什么脸?
她也知道,这十数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少过。让他执着得最久的是那个峨嵋派的秀青水,现在还是他的正王妃。
铃兰以为,这个男人不会爱上任何人,可秀青水也许是个意外吧。
[铃兰,你的责任其实已了,为何还留下?]很快,他就恢复正常。
她苦笑一下,轻轻拧着柳眉:[王爷,铃兰已经无处可去了,只能留在皇宫。]
他一愣,脱口而出:[跟我回炎国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这么说,心里有些欢喜,但还是摇头了。
[为什么?]他有些懊恼。
[王爷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少个铃兰也没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笑得风云皆轻,[而且王爷心里有人,铃兰跟你回去,不过是自找没趣吗?]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默默付出的铃兰了,爱一个人不只是为他付出,更是要争取他的回应。
赫连冠愣了一下,[也许……]
而她只是摇头,[你难得为她放下其他人,那么就不要让她伤心失望了。女子的心,其实很容易就碎的。]
她不是大方,也不是不再爱这个男人,而是她不要他因为愧疚而将自己带回去。然后,她要忍着心疼看着他与别的女子恩恩嗳嗳。
她做不到,更没有那个心胸。
他抿着唇,她根本就不明白呵。
秀青水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十四年前是,今天依然是。而他拉着那个狠心的女人不放,不过是因为心有不甘。
这点,连赫连瑾都看出来了。
最后,他长长的叹着气。
[别人看我春风得意,事实如何,也许没有人肯去了解吧。]
这么无奈的话,铃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俊美依旧,而那双棕色的眸子内有难以掩饰的寂寞。
[王爷乃千金之躯,旁人岂可轻易亲近?]她淡淡的说道。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看来,你是怪我了。]
她愣了一下,他看出来了。
是啊,怪他的多情,还记得自己。
怪他的冷酷,说让自己去保护赫连月就再也不问。
怪他的花心,这些年来身边的女子只多不少。
怪他……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王爷,铃兰又怎舍得怪你呢?]这些年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男人。
[那你怎么不肯跟我走?]他不禁伸手捉住她的。
她没有将手抽回,轻声说:[是铃兰的心变得狭窄了,不再只想要王爷的一点点心,而是整颗的心。]
不想再委屈求全了,这些,她觉得自己受够了。
他愣了一下,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是她变了,以前的铃兰是不会如此要求的。
垂下眼皮,过了一会才又抬起,他正视那双剪水秋瞳,神色认真的道:[现在,我无法给你任何的诺言。]
她微笑,轻轻点头表示明白,[王爷还是没有变啊。]从来不会许一些没有把握的诺,不会给人假的希望。
[我……]他清清嗓子,[给你一个说法。]也许,自己该听女儿的话,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过日子。
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轻轻点头,[嗯。]
这话,她信了。心里有一丝期盼,但没敢存太多的希望,她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失望了。
热闹的街道,赫连瑾漫无目的的走着。
[五姐。]赫连麟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扭头给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她笑说:[我没事。]这孩子真是窝心,不枉自己疼了他这么多年。
见她这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皱起剑眉,[那女人是谁?]
[我母亲。]
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少,十四年来,没有人提起过她的母亲是何人,他还以为人早就不在了。
[很奇怪,是不是?]她勾勾一边的唇角,平静的反问。
他不否认的点头,有些担心的喊:[五姐。]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让人觉得不安。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她笑着挽上他的手臂,解释道:[我只是在奇怪,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昵,赫连麟有些不适应,俊脸微微红了红,但还是让她挽着。
[铃兰夫人当年会离开,是王爷的命令。]跟在他们身后的雷霜淡然出声。
姐弟二人都被吓了一跳,同回头奇怪的望着他,这人怎么就突然说话了呢?
[怎么回事?]赫连瑾倒是很好奇。
雷霜将当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一次,[五小姐被送回来的时候,教主足足有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以后,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你。]他看着那个紫衣女孩。
原来,赫连瑾在心里苦笑,当年不是自己的隐形计划作战成功,是众人怕会惹怒某人而不敢提。
唉,绝对的打击呀。
[那你认为,这次她会跟爹走吗?]赫连瑾问。
雷霜知道那个“她”是谁,[属下不知。]主子们的事,身为属下的不能猜。
[老六,你怎么想?]无趣,她只好转移目标。
赫连麟想了好一会,然后说出心里的实话,[我希望,不会。]如果赫连冠带个女人回去,母亲要如何自处。
她一窒,[嗯。]知道这小子心里的想法,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五姐,不会怪我这么自私吧?]他有些不安的问。刚才,自己没有考虑到铃兰就是她的母亲这一层关系。
而她只是笑笑说:[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和她没什么感情,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要爹快乐就好。]
雷霜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真是奇特的想法。
赫连麟想了一下,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点着头说:[五姐说得对,是我又钻牛角尖了。那不是我可以管得了的事,爹怎么决定只要他快乐就好。]
也许离开了,母亲就会快乐了吧。
[这么想就对了。]赫连瑾笑着点点头。
携手同游人间 江湖 进宫
章节字数:4744 更新时间:08-09-27 11:48
进宫[VIP]
皇宫,世上最美丽的牢笼。
跟在欧阳凤雏身后的赫连瑾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宫门重重,进得容易出得难。几乎每几尺就有侍卫,守卫深严。
皇宫里的一切,都是天下间最好的。
花草,是奇花异草,品种时间罕有。
皇宫里的女人,是天下最美的,万中挑一,才情洋溢。
跟着太监走过复杂的重重宫门,看过了几可乱真的假山流水,小桥庭院,皇帝的承元殿遥遥在望。
赫连瑾突然觉得,打算进宫行刺皇帝的人方向感一定很好才行,不然会迷失在这重重宫门之中。
太监桂喜让二人在殿外等候,自己则去通传。
今天的赫连瑾像平常一样穿着一身紫色的劲装,衣料轻盈勾勒出少女迷人的曲线,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紫光。领口微开可以看到性感的锁骨,腰间挂着一块白得晶莹通透的玉佩。
褐色的长发梳成简单的发髻,头上只有两三发簪,不甚起眼却手工精细。脸额两旁垂着几许青丝,微风吹来轻轻飘扬,给那张英气的俏脸增添几许少女的柔媚。
这发髻,是欧阳夫人一早起来为她梳的。
很平常,却又给人很特别的感觉,不禁想一看再看。
欧阳凤雏一身红色的官服,剑眉星目,冷漠却又英气不凡,让偶尔经过的宫女纷纷看来。
第一次来皇宫,赫连瑾总觉得该有些什么事发生才对。
心里,是这样想的。
没多久,承元殿里穿来太监尖细的嗓子:
[皇上有旨,宣兵部尚书欧阳大人,赫连瑾觐见。]
欧阳凤雏对她轻轻点头,率先进殿。
此刻,赫连瑾在乎的是,完了,自己这次肯定得给祁浅月下跪了。
殿内,香烟袅袅。
那明黄的身影正坐在桌前,见他们进来,那张没有表情的俊脸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
[臣参见皇上。]欧阳凤雏撩起袍子下跪。
[民女参见皇上。]见他也跪下了,赫连瑾也只好跟着做。
突然想起,《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发明的“跪得容易”。
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膝盖真的好疼啊。
[起来。]祁浅月轻轻挥了挥手。
二人起身,少年皇帝屏退左右,淡声吩咐道:[桂喜,朕有要事与欧阳商量,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奴才知道。]桂喜退出殿,关好了门。
殿内剩下三人,赫连瑾与欧阳凤雏站在书桌下方。
[好了,没外人了。]祁浅月笑眯眯的起身,绕过书桌向他们走来。
外人?
赫连瑾看了那皇帝一眼,什么时候他们变成“内人”了?
一旁的欧阳凤雏没有反应,入朝为官三年,多次与祁浅月私下相处,已经很习惯这个皇帝的表里不一了。
[小瑾呀,跟我说说这三年,你是怎样过的。]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俏脸,祁浅月心里一阵激动,俊脸上依然带着那完美的笑容。
这三年来,他不好过啊。夜夜难以入眠,想到她的“死”,痛与后悔愧疚就折磨着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