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真的难受!”蒹葭苦着脸道:“都味儿了。”
沈忆安想了下唤张叔备了热水,在床边摆好单手拧着布巾道:“擦擦,顶多擦擦,泡澡是不行的,污了伤口怎生的好?”
蒹葭虽不满,但心里知道也只有这般,赶紧脱了亵衣裤扔到地上,光着身子坐到床边,撩着水开始洗胳膊和脖子。
屋子里两盆炭火烧的正旺,沈忆安也只是穿了里衣,但还是怕蒹葭着凉,寻了毯子披在他背上。
蒹葭细细的擦了前面,沈忆安不停的催着要他快些。蒹葭拧了布巾递给她让她帮着擦了背,还想站到盆子里洗腿,被沈忆安单臂抱着塞到被子里。
蒹葭皱眉看着沈忆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里,都味儿了。”
“知道,换了水再洗。”
沈忆安让张叔换了添了药材的热水,也换了用沸水煮过的棉布巾,用手挤得半干才挑开薄被给蒹葭擦下身。
蒹葭敞开身子让她擦洗,皱着眉道:“还没长好是不?”
“似乎是合起来一些。”沈忆安小心翼翼的擦洗,看着棉布上染上的血丝轻叹口气道:“宝儿,可是要开心些,我看着心疼。”
“唔,疼!”蒹葭腿颤了下,沈忆安慌忙拿开手。
沈忆安又洗了几次帕子,给他下身擦了个遍,掩好被子唤张叔进来端水出去。
沈忆安跟着钻进去,揽着蒹葭的身子深吸了口气,“干净了,香喷喷的,宝儿可以睡个舒坦觉了。”
蒹葭勾勾嘴角,“忆安,咱们什么时候去柳城一趟?我想去看看爹和娘。”
“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正好赶上寒食节,咱们过去给二老扫墓。”
蒹葭大睁着眼睛了无睡意,独自怔了一会儿挪过去趴到沈忆安身上,低声道:“忆安下次得给我个女儿。”
沈忆安有些发愁,但还是应着道:“好,就要女儿。”
“那要是儿子呢?”
“呃。”沈忆安挤挤眼,笑着道:“儿子更好,大些可以帮着照看后面的妹妹。”
“忆安。”蒹葭光着身子整个翻到沈忆安身上,两腿挤到沈忆安双腿间,闷闷道:“睡不着了。”
沈忆安脸上有些红,身子还有些热,呼了口气柔声道:“那就说会儿话。”
“嗯。忆安,你之前抱过多少男子?”
沈忆安呛咳了一声,抚着蒹葭的背不吭声。
蒹葭扭扭腰,哼哼道:“到底多少?”
“呃,我数数,数着呢!”
蒹葭的脸黑了个通透,一翻身下来背对着沈忆安躺着。
沈忆安轻咳了两声,蹭过去想把手臂穿到蒹葭脖颈下,蒹葭夹着脖子不让。
沈忆安眨眨眼,“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蒹葭翻过身,皱眉问道:“怎么了?”
“疼,胳膊疼!”沈忆安闭着眼哼哼。
蒹葭靠过去,小心的褪去她肩头的亵衣,还没看出个究竟就被爬到他背上的手紧紧搂到怀里。蒹葭赌气般的重重砸到沈忆安身上。
沈忆安吭了一声,抚着蒹葭的背道:“我没这般抚过他们。”又温柔的吻上蒹葭的唇,“也没这般吻过他们。”沈忆安一只手在蒹葭背上四处游走,最后停到他臀上轻轻揉捏,“也没这般温柔的爱过他们。”
“好啦好啦。”蒹葭拉回她四处点火的手,“我知道了,我身子还没好呢。”
“唉,我知道。”沈忆安搂紧蒹葭弯了嘴角。
晓雯,跟我回去
醉白楼刚开业没几天,祝良箫就晃了过来,这次是抱着敏儿。祝良箫见沈忆安吊着一只胳膊倒是没怎么惊讶,倒是沈忆安,看着祝良箫憔悴了不少的模样有些惊呆。
敏儿看见沈忆安就把手里正吮着的糖葫芦伸了过去,笑着道:“姨姨吃,姨姨帮敏儿找爹爹。”
沈忆安抚抚额有些无语,凑过去冲着被她舔的黏哒哒的糖葫芦串装模作样的假咬了一口,捂着腮帮道:“真酸,敏儿自己吃啊。”
敏儿嘟嘟嘴低声道:“敏儿想爹爹了。”
沈忆安惊讶的看一眼祝良箫,招手让禾青抱着敏儿去找毛头玩,等敏儿出了房间才皱眉问道:“晓雯还没回来?”
“回了,过了年又走了。”
“这过年才几天?”
祝良箫苦着脸道:“他是不是有外心了?过年也不让我碰他。”
沈忆安斜着眼睛看祝良箫,憋着笑问道:“他若真的有外心呢?”
“那我就宰了那个女的,敢勾引我家夫君,一个字,死!”祝良箫伸出中指怒气冲冲。
沈忆安拍着桌子笑道:“有趣有趣,你之前不是最烦晓雯去花楼逮你了吗?他放手不管不正合你意?”
祝良箫烦躁的揪揪头发,嘟囔道:“没人抓不更无趣?”
祝良箫瞄一眼沈忆安道:“我自娶了他真的没办实过,忆安你每次都左拥右抱,我可是都假装喝醉自睡去了。”
沈忆安掩唇咳了一声,“这话别再说了。”
“你说他怎么就转性子了?之前整个一个泼夫,我逛完花楼不洗洗干净就不敢回家,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祝良箫看看光光的桌子道:“给点吃的呗?我还没吃早饭呢!”
沈忆安让人上了酒菜,祝良箫端着酒杯干了一杯,啧啧嘴道:“大过年的回家就回家吧,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让我好好想想,若不能给他想要的,那就给他一纸休书。嘁,孩子都能娶夫了,他让我休了他!门儿都没有!”
沈忆安依着软榻听着她唠叨。
“我去跟踪他了,他果然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书肆。嘁,那女人长的还没我家的狗好看,马脸驴鼻,哪里值得他笑的那么开怀?哼,在家里也没见他笑的那般花枝乱颤。”
祝良箫顾自喝着酒,忽而猛地一拍桌子道:“反了他了,看老娘怎么把他扛回来!”
沈忆安笑眯眯的看着她捋袖子站起来,扬扬下巴道:“小敏儿怎么办?”
“先放你这儿,不成,我得把人抢回来,不然让人钻了空子!”
沈忆安摇摇头,盯着祝良箫三两步没了影儿的楼梯口轻笑了两声。
因春试将近,正月里书肆的生意又开始好了起来。祝良箫不知从哪里牵的灰马,骑着马一路去了书肆,把马随后拴在门口的柱子上就大步流星的跨进去,走到柜台前大力的一捶案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厮疑惑的看着祝良箫,迟疑的开口道:“小姐,买书?”
“我,我,我买人!”
祝良箫也不管纷纷看过来的书客,跑到后面挨个屋子看了一遍,揪着跟在她身后的小厮压低声音道:“那个圆圆脸,一笑有酒窝的男子呢?”
小厮不明所以,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道:“就是那个华家二公子?嫁到祝家的那个?”
祝良箫点头。
小厮附耳道:“和我们店里的二主子寻书去了。”
祝良箫瞪大眼,猛地松开小厮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去哪儿了?”
“小姐找他有急事?”
祝良箫皱眉。
“哦,想必是有急事。”小厮自说自话,挠挠下巴道:“去了古街了。”
古街离这里不远,街上专门卖一些古玩,铜的木的纸的,真真假假掺杂着,有的人能在里面捡了漏儿,有的人只能买一堆废品回家。
祝良箫弃了马,小跑着进了古街。
这里的商客几乎都是女人,晓雯一袭粉紫的男装格外的显眼。祝良箫喘着粗气往他身边跑,跑了两步又生了怯意。眼珠子一转,抬袖捂住半边脸弯着腰往前走。
晓雯与书肆的范小姐正在一个古书摊前面翻捡着,偶尔笑着说几句话。其实距离不算近,可是从祝良箫的角度看过去,就成了亲密无间了。
祝良箫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可就是不敢冲过去拉着他就走。她怕他真的向她要休书,那她倒是是给是不给?
祝良箫捂着脸在一旁的玉器摊前停下,一面斜着眼睛看晓雯一面装模作样的看玉器。
玉器摊小贩热情的紧,惦着玉器一件一件的解说着,祝良箫随手抓了一个长条。小贩见祝良箫抓着那玩意儿不放,笑眯眯的俯身过去低声道:“这玉势好,别看颜色不纯,但是好玉啊!不会太凉,您呐,涂上精油试试就知道,好用的紧!”
范小姐奇怪的看过来一眼,祝良箫慌忙捂住侧脸,小贩腆着脸道:“小夫人要是不要?”
“要要!”祝良箫拍开小贩的脸摸出一小锭银子扔过去。
小贩捡起来笑了笑道:“按说这价钱可是不能卖,可是小夫人诚心要买,就低价给您得了,要装起来吗?”
晓雯似是捡好了书,付了银子和范小姐说这话继续往里走。祝良箫拍开小贩举着盒子的手,站起身跟过去。
范小姐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祝良箫慌忙转身看向她们蹲过的书摊。站着晃了一会儿再转头,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祝良箫狠狠的咬牙,快步往前跑了一阵,直追到拐角处也没见到两人的身影。
祝良箫贴着墙喘气,气还没喘匀就被人从背后拧着胳膊拉进了胡同。祝良箫抬脚要踢,听见晓雯的声音道:“别打了,自己人。”
拧着的手被放开,祝良箫气呼呼的转身,盯着晓雯道:“你跑什么跑?是不是她拉着你跑的?你怎么能让她摸你的手?”
晓雯听见“摸”字就黑了脸,垂了眼帘道:“你有事?”
“我,我……”祝良箫憋的满脸通红,抓着玉势的手攥紧了指向晓雯道:“跟我回家!”
晓雯看看她手里的东西,脸上瞬间涨的通红,满脸失望的瞪向祝良箫,咬牙道:“你就着这么想的?好!甚好!”
祝良箫顺着晓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被烫到一般甩手扔了那玉势,结结巴巴道:“晓,晓雯,那不是我的,呃,是我买的,可不是我想买的!”
“还有人逼你买那淫|秽之物!”晓雯说出这话有些后悔,看一眼一旁的范小姐抿抿唇转身出了胡同。
祝良箫小心翼翼的跟着,心里有火却冒不得,脚下故意歪了下撞向范小姐,见她踉跄了两步心里瞬间有些喜意。
范小姐微蹙着眉摇摇头,快步走到晓雯身边道:“晓雯公子,我就先回去了,至于那件事,咱们改日再谈。”
晓雯点点头笑着应了,待范小姐走远又恢复了一脸冰冷。
祝良箫气的鼻子忽闪忽闪的直扇,气哼哼的道:“那事是什么事?你敢做出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晓雯冷冷的看过来,祝良箫梗着脖子道:“我才是你妻主,你想和她做什么事?”
晓雯气的浑身直颤,咬牙转身快步往回走。
祝良箫心底更气,一把扛起晓雯直接进了胡同。晓雯咬着唇不语,等祝良箫刚放下他就挣开往外走。
祝良箫大怒,红着眼眶道:“你走,你再走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这话有些孩子气,晓雯闻言偏偏就迈不开第二步。
祝良箫哑着嗓子从背后搂住他,低声道:“我知道我不好,我真的没再碰过别人,就只喝个花酒,我以后不喝了成不?你别气我了,我想你想的紧!”
晓雯哼笑,“我气你了?”
“是我气你了。晓雯别气了,敏儿也想你了,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
晓雯扒开她的手转身道:“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可你几时想过与我好好过日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再不会有人骂你,再不会有人揪着你的耳朵让你在花楼里丢人,你逍遥去吧,等几时遇见贤惠的就娶进门,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晓雯说着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祝良箫垂了头,拉着晓雯的衣角底气不足的嗫嚅,“晓雯,我没踏进花楼一步了,那个茉香,我真的只让他陪过几次酒,你走了以后就再没去过了。”
祝良箫抬抬眼皮,瞄一眼晓雯试探般的搂上他的腰,哼哼道:“晓雯,晓雯呐,我想你想的皮都紧了。你回家吧,再好好抽我一顿!”
晓雯哭笑不得,强憋着笑道:“你松开,都多大了没一点长进!”
“晓雯,你就回家给我松松皮吧。我皮痒痒,你给我治治,治好了我好专心的做生意。”
“你要做什么生意?”
祝良箫见他没再推开,腆着脸趴在他肩窝处柔声道:“做什么生意呢?晓雯想做什么?”
“你没想好?”
“想好了。我想知道晓雯想做什么?”
晓雯推推祝良箫,皱眉道:“有人呢,换个地儿说。”
祝良箫趁机在他脸侧香了一口,低声道:“等我做大了生意,带着晓雯和敏儿出去走走可好?”
“出去看美人儿?”
祝良箫摸摸鼻子笑道:“其实,看的多了,发现还是你好看!”
晓雯脸上红一阵黑一阵,不知道该因为她看多了美人生气,还是夸他美而高兴。
“嘿嘿,晓雯。”祝良箫的手顺着他的袖子摸上他的小臂,笑着道:“晓雯,咱们再要个儿子成不?敏儿有个伴儿才不孤单!”
晓雯似乎有所触动,抿着唇蹙了眉头。跟着祝良箫走出一段叹口气道:“良箫,你想清楚,你这次要我回去可是真心?我这人小心眼,心里放不下那许多,也不喜与人合用东西,更何况是妻主!你若还没想好……”
“想好了想好了。”祝良箫端正脸色,轻叹了口气道:“我听人说,忆安这次差点失了手臂,她家里那个也差点失了性命。我当时就想,若是你,受了那般罪,我也会撕心裂肺的难受吧。都三年了,分不开的,我也舍不得。”
晓雯抿抿唇就落了泪,叹声道:“可见你说了一次软话,平日里不都是梗着脖子吗?哪里见你像哄他们那般哄过我?”
祝良箫紧紧手,歉疚的垂了头,良久才道:“晓雯,难得你不嫌我没本事,我说话作数的,会好好做生意。也不,也不再喝花酒了。”
晓雯抬袖擦了把眼睛,勾勾嘴角道:“敏儿呢?你又让爹爹带着?”
“没,放醉白楼了。”
“啊?”晓雯讶然。
“呵呵,就让忆安帮着照看照看。”祝良箫盯着晓雯看了看,忽而绷着脸高声道:“那个女人是谁?你让她摸你的手了?”
街上行人看过来,晓雯羞恼的红着脸想甩开祝良箫的手,祝良箫反而越握越紧,还转头瞪向行人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俩口子吵架啊!”
行人一阵轻笑,摇摇头纷纷离开。
晓雯咬牙道:“你抽风,你就抽吧你!”
“我抽风!”祝良箫鼻翼又开始忽闪,弯腰扛起晓雯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到了街口寻了个马车直接把他扔了上去。
晓雯翻翻白眼,颇无语的爬进马车,待祝良箫上来才哼了一声道:“没形象了,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祝家小姐,竟然当街吆喝,还扛着人过街。明日就有人说‘祝家小姐强抢民男啦’。”
祝良箫怒气未消,狠狠的搂过晓雯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怎么天天在一起?你一个有妇之夫,不知道避讳吗?”
“我倒是想有关系,可人家范小姐看不上我是个嫁过人的。”晓雯挑着眉语带挑衅。
“她摸你哪儿了?”祝良箫咬着牙探进晓雯的棉衣。
晓雯红着脸啐道:“拿开你的爪子,浑人一个。”
祝良箫笑眯眯的贴过去道:“夫君,你晾的为妻好生辛苦!”
晓雯红着脸道:“我不愿,你看着办!”
“咋又不愿?”祝良箫急红了眼。
晓雯漫不经心的撇过去一眼道:“你想在马车上唱大戏?”
祝良箫叹口气,搂紧晓雯叹息道:“就看看,看看你瘦了没。”
“还真是!”晓雯咬咬牙住了嘴。
莫芽的坚持
过了正月,衙门确实开始贴布告招兵。沈忆安第一个跑到潘府找了潘岳。
潘岳与流月的婚事定在二月二十二,潘府已经略显了娶亲的喜庆。忙前忙后收拾院子的下人看见沈忆安,只略略点了个头就继续忙自己的。
沈忆安顾自的转到潘岳的院子,一脚踹开她的房门,高声道:“莫芽报名不许收!”
潘岳可有可无的瞟一眼沈忆安,继续站在那里写字。沈忆安抽出她笔下的宣纸,皱眉道:“和你说话呢没听见?你想让流月他小姑子战死沙场?”
“最近几年很太平,不会打仗。”
“屁话,不会打仗为什么又开始招兵?”
“军营实施新政,让那些多年镇守边关的军士返家,须得一大批补上去,如此一来后继部队就虚下来了。”
“那我不管,莫芽你不能让她报名。”
潘岳掏出绢子擦擦手,淡淡道:“这我管不了。”
“那我不管,我家宝儿好不容易全好了,不能又给他添忧。”
潘岳苦着脸笑,摇摇头道:“你应该去和莫芽谈,和我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沈忆安泄气的歪到椅子上,“和她谈的通我还来找你?她们兄妹俩的执拗劲儿倒是真像。呵,说干什么还非得干不可。”
“你不如让她去几年,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沈忆安瞪一眼潘岳,翻了个白眼晃着出了房间。潘岳摇摇头,习惯性的摸摸腰间流月送的荷包,笑着转身做其他的事情。
蒹葭闷了多日,终于说服沈忆安让他好好泡一次澡。二月的天已经转暖,沈忆安还是早早的就在屋子里生了两盆炭火,等吃过晚饭回去屋子里已经暖得犹如夏日。
屋子里的浴水已经备好,蒹葭有些迫不及待的脱了衣服跳了进去。
“哪里就急成这样了?不就是两三个月没洗澡吗?”沈忆安拾起他扔在地上的亵衣裤搭到屏风上。
蒹葭舒服的吁了口气,闭着眼靠着浴桶休息。
沈忆安扔了布巾进去,打湿了又捞出来盖在他祼|露的肩头,低声道:“别泡太久,洗洗赶紧出来。”
“我有分寸。”
沈忆安翻翻白眼,低头含住他的唇轻咬了一口,恶狠狠的道:“伤风了再拿你说事。”
蒹葭往水里埋了埋,只露了个头,看着沈忆安眯着眼睛笑。
“笑什么?”
“忆安你多久没碰我了?”
沈忆安摸摸鼻子,忍下心底一阵强似一阵的火气,视线从他水下的身子上转开,轻哼了一声道:“莫芽最近不好好读书了,我送她的小马她倒是疼得紧。”
蒹葭默了一会儿,撇撇嘴道:“她要是愿意去就让她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忆安讶异的看一眼蒹葭,皱眉道:“你当真舍得?”
“有啥舍不得的,她学些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是好的,将来就是回来也能护好家人。”
沈忆安叹气,“我怕要是真打仗了就不好了。”
“今天我去见了凌将军。”
“那个到耀州发动大家伙参军的大姐?”
“啥大姐?是个将军。莫芽这几日都缠着她没去书院。”
“啥?连书院都不去了?”沈忆安瞪眼。
“你吼啥?”蒹葭斜过去一眼道:“凌将军说挺看好莫芽,愿意亲自带着她。”
“不行!”
“为啥不行?”
“我看着那个凌将军不靠谱,说不定是个大忽悠,谁知道她是将军还是小兵!”
蒹葭撇撇嘴不理,拿着布巾开始擦身子。
沈忆安看着他光溜溜的胳膊咽了口唾沫,轻咳了一声道:“我帮你洗?”
蒹葭瞄一眼直着眼睛的沈忆安,想了下把布巾递过去。沈忆安的左手已经可以有力的抓握,只是抬不到平日里的高度。沈忆安拉着蒹葭的手臂擦着,只是动作越来越见色|情。
“忆安?”蒹葭皱眉不悦。
“嗯?”沈忆安盯着蒹葭水下的身子移不开眼。
“我得好好洗洗,你先出去。”
“不要。”
“我把我胳膊搓红了!”
沈忆安看看手里拽着的胳膊,低头吻上去。蒹葭抖了一下抽回手,一把扯回布巾冷着脸道:“你今天睡东屋?”
“为什么呀?”沈忆安皱眉。
“那你出去。”
“我不!”
“那你站着别动,让我赶紧洗洗。”
沈忆安抿抿唇闭了下眼,又把布巾扯了回去。
“我帮着洗,快些。”
沈忆安果真还是帮着洗,以极快的速度。蒹葭有些不悦,背上被草草的擦了几下就转到了胸前。
“沈忆安!”蒹葭冷冷道:“你不让我洗个通透就别打算上床!”
沈忆安急的抓抓腮帮,皱眉道:“我去提些热水过来,你快些。”
蒹葭斜一眼开始细细的擦洗。
沈忆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心里火烧火燎的闹腾,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屋子。蒹葭正站在浴桶里擦身子,见她进来笑道:“你的热水呢?”
“喝了。”
沈忆安在火盆边站了一会儿,等身上暖和了大步跨过去,搂住蒹葭直接抱出了浴桶。
“去,还没擦干!”蒹葭挣着不愿往床上趟,沈忆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直接压上去道:“为妻帮着擦。”
“你,呵呵,神经!”蒹葭笑着去蹬沈忆安,一条腿被她抱住直接吻了上去。
“宝儿,宝儿,想你了!”
沈忆安还不忘看看蒹葭的伤口,那里已经长合,留下一道细细的深色浅疤。
蒹葭红着脸坐起身捧住沈忆安的脸,“看什么呢?”
沈忆安目光里的欲|望毫不掩饰,蒹葭咽了口唾沫嗫嚅,“你,你别,别太疯。都,都那么久没那样了。”
沈忆安眨眨眼,强压下心底的火儿,拉着蒹葭坐起,柔声道:“帮为妻脱衣。”
蒹葭红着脸瞪一眼沈忆安,嘟着嘴带着薄怒的三下两下把她剥了个干干净净。沈忆安笑着贴过去,手指顺着蒹葭的脊椎来回轻轻的划着。蒹葭盯着沈忆安嘴角的笑看,身子在她的手指下轻颤。
“宝儿?”
“嗯?”蒹葭疑惑的抬眼。只是一瞬,下|身那处便被含进火热的体内。
蒹葭浑身一抖,盯着沈忆安的目光变得迷离。
“宝儿?”
“嗯?”
“想不想我?”
“想。”
“宝儿?”
……
沈忆安搂着蒹葭的腰靠向自己,等到再无空隙,锁着他的双眼诱哄道:“那里,想不想?”
蒹葭的脸憋得通红,那处被含|住,却再也没有下一步动作,那般被火热包围,想被握紧却不能得。
“那里,想不想?”
蒹葭扁扁嘴,皱着鼻子脸色有些难看。沈忆安紧紧下身,蒹葭猛地抖了下身子,嘤噎道:“你答应……”
一句话没说完,被沈忆安重重的一个动作激起一身细细的鸡皮粒子。
“想不想?”
“想,哪儿都想。”蒹葭弓着身子埋头在她胸前,狠狠的咬上她胸前的柔软。
沈忆安搂紧蒹葭,仰头舒了口气慢慢的动作,每一次含入都带着满满的激|荡,每一次吐出又饱含满腹柔情。
蒹葭捂住嘴不愿在这静谧的夜里发出羞人的声音,沈忆安咬着他的手指拉来,吻上他的唇道:“宝儿别怕,为妻帮你吞下,宝儿出声让为妻听听。”
“唔……忆安!”
“嗯?”
“忆安,忆安,快!”
“不好,慢慢来。”沈忆安慢慢的磨着,含住蒹葭急喘的嘴吞下他的轻吟。
酸麻舒畅顺着那处散满蒹葭全身,蒹葭觉得被含住的那处越来越空虚,轻哼着抱紧沈忆安的腰不断的贴向自己。沈忆安含住蒹葭的唇加快动作,在蒹葭的轻呼声中带他一起坠入一片绚烂。
蒹葭浑身颤抖着搂紧沈忆安,重重的喘着气挣开她的唇。沈忆安搂着他躺下,吻着他的脖颈慢慢啃咬。
“忆,忆安。”
“嗯?”
“别咬。”蒹葭滚烫的手去挡沈忆安不安分的唇舌,被沈忆安捉住放在唇边轻吻。
“忆安呐。”
“嗯?”
蒹葭抖着身子靠过去,“你这样,我会难受。”
沈忆安压下心底没得到满足的欲|望,笑着抬头吻住蒹葭,柔声道:“宝儿累不累?好好睡一觉。”
蒹葭红着脸往前送了送被她吻得动了情的身子,哑着嗓子道:“这般,怎么睡?”
沈忆安抿着唇笑,“那进来,为妻包着睡。”
“无赖!”
“嗯哼。”
“淫|贼!”
“哦。”
“唔~~大,大以巴,呃,狼!”
番外 子若与郝连
郝连再返回耀州已经是初秋了,带着一身荣耀。
潘知府亲自到城门口接她回乡,沈忆安也听说了她得了前三甲,不过只是撇撇嘴懒得说什么。
蒹葭夏末又怀了孩子,这次没人说他,他自己就小心翼翼的不再出门。有时候沈忆安看着他那副模样总会忍不住发笑,可是笑过后内心深处就会发酸。那些阴影总是有的,不然他也不能连走个路都步步小心的模样。
沈忆安想着已经被逼入困境的王家,想着至今也没找到人影的王子若,又想起现下蒹葭的满足,终是摇了摇头。暗道,算了吧,这般折腾又能怎样?找到王子若还当真捅他一刀不成?结果不过是让蒹葭又心生愧疚。既然一切都好了,就都放下吧。
郝连在潘府坐了会儿就直接去了王家,门口的小厮隐约还记得郝连,只是看到她身上的深红蟒袍亮黄玉带有些错不开眼。
“郝某求见王老板,麻烦通报一声。”
小厮回神,笑着把郝连请进去,小跑着去了后院。
郝连心里有些紧张,大半年不见,不知道他们父子怎么样了。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就是认定了王子若不会真的不要那个孩子。
郝连沿着石子铺就的小道往里走,不知不觉就晃到了王子若的院子。只是那院子院门紧闭,郝连走过去摸摸那门搭,抬手就看到一层浮土。
郝连眉头慢慢皱起,心底略有不安。
王灵素快步寻来,看见郝连笑着道:“这是状元及第了,可算是回来了。”
郝连摇摇头,淡淡道:“只取得第三,王小姐谬赞。”
“唉,都一样,只要回来就好。”
郝连看一眼院子,皱眉道:“子若呢?这里怎么没人住的模样?”
“若儿他……”
“死了!”王素周快步过来,目光冷厉的扫过郝连,哼了一声道:“你又过来作甚?”
郝连当作没听见“死了”那两个字,恭敬的鞠了一躬道:“小可前来求娶子若公子。”
“呵,真是有了身份了,连说话都不一样了。”王素周哼笑着道:“王家没有王子若这个人,你当年离开耀州他就死了。”
郝连看一眼王素周微红的眼眶,惊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王素周甩了下袖子咬牙道:“莫要再让我在王府看到你。”
“那,不知他的坟……”
“呸!”王素周大怒,抖着手道:“你还真巴不得他死了,他不见是真的,可定还活着。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坏他名声毁他性命,你还,你还……”
王素周说着竟然流下泪来,一旁的王灵均皱着眉没出声。
王素周抬袖擦了把脸,指着王灵均颤声道:“生养你们,竟得你们如此回报,真是喜煞老娘也!”
说完背着手步履蹒跚的转身离开。
郝连皱眉,不信般的大睁着眼睛问道:“他们父子怎么会?”
“没,我送他们去了乡下,家中爹娘不知。唉,家中生意不顺,母亲是糟心急了,郝小姐莫要见怪。”
郝连见王灵均这般说软化,一时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问道:“是否是子若不让相告?”
“是。”王素周叹口气,“他说对不住爹娘恩养,又欠于公子良多,只当他是死了。”
郝连攥紧了手垂了头。
“唉,他一向执拗,自小到大都没人能拗的过他。他也不让告诉你,可是你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让他独自带着孩子确实不舍得。你若能,若能真心对他,也算是他的福气。”
“那孩子还在?”
“自然,他死活不愿打掉。算算日子,说不定已经生了。”
郝连微微勾了嘴角,拱手行了一礼道:“弟妹先谢过姐姐了,弟妹过几日要到丰州上任,还望姐姐找个由头让子若搬到丰州去。”
“丰州?丰州临县的丰州吗?若儿住在临县的尚前村,绿衣同他一处。”
郝连脸色彻底放松下来,笑了下道:“我明日就过去,等一切妥当会带他们回家来看看。”
王灵均笑着点头,“虽时常派人去照看,但哪里比得上在府里安稳。弟妹尽早赶过去最好,说不定还能陪他生产。我最近想去,可是母亲也是个倔脾气,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家。”
郝连点头轻叹,“会好的。”
尚前村的一户小院里,绿衣正坐在井边涮洗尿布。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挑着担子进来,把柴火堆到墙角走到井边蹲下|身。
绿衣瞟过去一眼,涮涮手舀了一瓢井水递过去,女子笑着接过喝了几口,把剩下的水倒到木盆里,轻敲了敲水瓢道:“绿衣,你什么时候嫁我?”
绿衣挑挑眉头没说话。
女子盯着绿衣细细的看,丢开水瓢搓搓手道:“我和我娘说过了。”
绿衣抬抬眼皮冷哼一声,“是谁家的老爷子说我和主子是骚|货的?你娶一个骚|货不怕熏坏了眼睛?”
女子讪笑着又搓搓手,嗫嚅道:“我可没说过。绿衣,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大家里出来的,我会好好做工,一定好吃好喝的养着你,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那要是有人欺负我家主子呢?”
“我也不依。”
绿衣撇撇嘴道:“先把你爹说服帖了吧。”
“那你可愿嫁我?”
绿衣翻翻白眼把洗好的尿布丢到一侧的木盆里。
女子打了清水倒进去,自己帮着涮了拧好晾在竹竿上。扫了眼屋子低声道:“你家主子的妻主呢?怎不见她过来接你们?”
绿衣黑了脸色,一把把尿布扔到水盆里,压低声音哼道:“要你一个外人来管?”
女子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我就是问问,我知道你们都是清白人家的,才不信街上人的说法。”
“绿衣!”屋子里传来喊声。
绿衣瞪一眼那女子在腰侧擦擦手进了屋子,女子又笑了两声,坐到矮凳上继续把木盆里的尿布洗出来。
“怎么了?”
“绿衣。”王子若求救般的看着绿衣,带着哭腔道:“绿衣,宝宝怎么不吭声?”
“是不是睡了?”绿衣靠过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
“他一晌午没睁眼了,从早上起来就没吃奶。绿衣,宝宝会不会病了?”
绿衣盯着小被子下的娃娃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要不,我去请了张大夫?”
“别请她,她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
绿衣抱起娃娃看了看,捏捏他的脸颊想捏醒他,被王子若一把挡开。
“你别掐他!”
“我没掐,我就捏了一下。”
“那也不行!”王子若把孩子护在怀里,咬着牙坐起身。
绿衣撇撇嘴在他背后塞了个薄被,想了下道:“或许就是贪睡呢,主子你一直盯着他就觉得他老是睡,其实也没怎么睡。”
“那他都没吃奶。”
“饿了自然就吃了。”说着孩子一个嗝吐出一口奶来。
王子若慌乱的抬袖去擦,哭着道:“许是病了,绿衣,你倒是想想办法!我知他是抢了别人的命,可是那个过来讨了?”
绿衣看着连眼睛都不睁开的小娃也有些乱了阵脚,慌忙道:“主子别急,我去请,请稳公过来看看。”
绿衣跑着出去,洗好尿布正准备搭晾的女子喊了他一声,绿衣摆摆手道:“你看着家,别让外人进来。”
女子挠挠头,见绿衣出了门转弯消失不见,嘟囔了句什么开始晾尿布。
绿衣走的急,险些碰上迎面过来的一辆马车。
路本来很宽,若不是绿衣直撞过来本不用急急拉出马。马车妇有些恼,喝道:“怎么走路呢?”
绿衣更恼,叉着腰吼道:“我走我的路,碍着你了?你想撞就撞,谁让你停车了?”
马车妇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看着他跑过去气的没说出话来。绿衣骂骂咧咧的又快跑起来,听见声音探出头的郝连连喊了两声绿衣,也没见他回头。
郝连催马车妇快行,又问了个路人才找到那处小院。
郝连推开门进去,看见院子里洗尿布的女人脸色就有些不悦。
“你是谁?”
女子扬扬下巴道:“这里将来的女主人,你又是谁?”
郝连的脸彻底黑了个透彻,咬牙道:“我是这里现在的女主人。”
女子挠挠头,忽而咧嘴笑了笑道:“是不是里面那相公的妻主?那你快进去吧。”
郝连挑着眉看她,女子笑着道:“我等绿衣回来,嘿嘿,我还有事儿要说。”
“绿衣!”王子若听见响声急唤。
郝连在门口站了片刻吸了口气进去,王子若听见推门声哭着抬头道:“你快看看,宝宝这是怎么了?”
郝连闻言慌忙走近,王子若见是郝连,愣了片刻紧紧的抱住孩子,高声喝道:“谁准你进的院子?出去!”
郝连皱眉坐到床边,不顾王子若的挣扎大人孩子一块搂到怀里,柔声道:“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过来接你们回家。”
王子若扁扁嘴,又扁扁嘴,无限委屈的哭着道:“宝宝病了!”
郝连松开些,小心的接过去抱在怀里,伸手点了点那红扑扑的脸蛋问道:“这不好好的吗?”
“他不吃奶,还不睁眼。”王子若擦了把眼睛道:“会不会睡过去?我怕!”
“胡说什么呢!”
郝连解开薄毯子,冲着小娃的ρi股就是一巴掌。这巴掌挺响,把王子若惊得张着嘴愣在那里。
小娃娃颤颤睫毛睁开眼,嘴巴里吐了个小奶泡,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子若一把夺过孩子,咬牙道:“你怎打他?”
“真是懒!”郝连带着笑把薄毯递过去,“这娃还真能睡,子若给取了名字了吗?什么时候生的?那时,是不是很怕?”
番外 子若与郝连
王子若脸上泪痕未干,抽着鼻子给孩子裹好毯子,抱在怀里轻哄着不搭言。
郝连不以为意,笑着道:“子若,我住在丰州城内,一个大院子,却缺一个男主人,你可愿过去。”
王子若冷冷道:“天下男人多得是,郝小姐不必找我。”
郝连抿唇笑,“可我就是看上你了怎么办?”
王子若瞪一眼郝连哼了一声。
郝连坐到床头从背后拦住王子若,把下巴放在他肩头轻叹了口气道:“子若,其实,咱们俩的缘分也是注定了的。这大半年我想了很多,时间越久,反而越想你们父子,我知道这孩子你肯定会要。我时常担心你,担心你性子太倔让自己吃了苦头,担心你还藏在过去的幻影里不肯出来。子若,我会对你好的,不是责任,是想真的对你好。”
王子若僵着身子坐着,盯着又睡过去的宝宝气道:“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呵。”郝连轻笑,“为什么不喜欢?”
“你就是一呆子,还是见色起邪念的瘾君子!”
“怎么这么说?”郝连疑惑。
“若是君子当坐怀不乱,你呢?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郝连面上有些红,那般年纪最是对情事懵懂而渴望的,有一个人投怀送抱,还那般火热的挑逗,让她还怎么淡定?那股火引起来,烧的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一切太过混乱,她甚至不能清楚的忆起当初那场情事是何感觉。
郝连叹口气,诚恳的检讨,“是我不够君子。”
“那你走吧,别再来了!”
郝连笑笑,起身出了房间。王子若盯着郝连出去的身影忍不住就掉了泪。
孩子和孩子的娘,在他心底还是不可分割的,不管她们以何种方式见面,何种方式有了宝宝,可她是孩子的娘。他打心底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她像村子里其他人那般,抱着宝宝亲热的哄着。可是他不过说了一句“你走吧”,她就真的不回头的走了。
王子若抬袖擦了把脸,心下哼道,终是想甩掉他们这两个包袱,这下是他自请她离开,她连心里的自责都没了,走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又哭了?”郝连端着水盆进来放到一侧的桌子上,转手接过他手里的宝宝放到里侧。
郝连打湿布巾给他擦脸,王子若脸上的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掉。
“唉,别哭了。我知道是我让你受尽委屈,我以后慢慢补偿你,再不让你委屈半分。”
郝连抬手擦了擦他的鼻子,笑着道:“把鼻涕都哭出来了。”
王子若哼了一声道:“我哭我的,与你何干?把你的手拿开!”
“呵呵,我擦我的,与你何干?”
王子若惊讶的看向郝连,微张着嘴一脸呆愣。郝连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猛地低下头轻碰了碰。王子若被踩到尾巴般“嗷”的一声跪坐起来,看怪物般的看着郝连。
郝连抿嘴轻笑,摇摇头道:“以后就是夫妻了,别再这么大惊小怪的。”
王子若惊魂未定,捂着嘴挪到墙角。郝连的笑慢慢浸到眼底,拉着被子扔过去,温声道:“能吓成这样?盖好了,别着凉了!”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就已经成了孩子的爹了。”郝连低喃。
王子若裹紧被子依着墙,戒备的盯着郝连。
郝连笑了笑道:“我出去说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宝宝你别担心,不过是贪睡,晚些我找大夫过来,给你们父子都看看。”
王子若盯着门口看了良久,猛地抬手拍向自己的额头,痛哼了一声软软的趴到被子上。
绿衣在院子里已经见到了郝连,说了几句难听话领着稳公进了屋子。稳公看了孩子,说是吃多了贪睡,睡饱了就好。王子若呆愣愣的像个玩偶般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
绿衣坐到床边哼了一声道:“主子,郝连是不是发达了,还驾了马车跟了随从。”
王子若微张着嘴歪着不语。
“呀,主子!”绿衣拉拉王子若的胳膊道:“她刚才出了院子,要是走了怎么办?主子是不是又骂她了?郝连虽说比不得沈小姐,可是比沈小姐对主子真心呐,到现在还惦记着主子。”
绿衣拍了下大腿道:“唉,不行,我得把她追回来。”说着起身快步出了房间。
郝连迎面走进来,温声道:“这屋填一床被子,今夜我歇这里。”
绿衣下意识的点点头,狐疑的看几眼郝连才转身去准备被子。
王子若还是那个趴趴熊的姿势歪着,呆呆的睁着眼睛一声不吭。郝连见他这般竟忍不住又挑了嘴角,靠过去抱着他坐正,笑着道:“你这是练什么功呢?”
“与你何干?”
“呵呵,歪着舒服?”
“与你何干?”
“过几日,等过了月子嫁给我吧。”
“与你……何干?”
郝连轻笑,揽着王子若轻轻的摇。王子若一记眼刀扔过来,冷冷道:“你当我是什么?”
郝连皱眉,不明所以。
“不倒翁吗?你晃得我头晕!”
郝连忍不住笑出声,抱紧王子若笑着道:“真是个宝贝。”
王子若脸上有些红,想挣出来,又觉得有个怀抱躺着格外的温暖,终是叹口气安心的靠过去,哼了一声道:“你这般硌人,窝着也不舒服。”
郝连忍着笑,放松身体轻环住他,又扯了个薄被盖住二人,柔声道:“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
王子若闭着眼默了良久,才又哼了一声道:“十天了。”
“刚好,我陪你在这里住十日,咱们就到丰州城去。”
“哼,谁说要去了!”
“那子若别去,我抱着子若去。”
王子若抿抿唇哼了一声。郝连抬手抚上他的额头,皱眉道:“到底还是落了疤了。”
王子若闻言猛地张开眼,眼神冰冷带着愠怒。
郝连叹口气道:“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子若,你又气什么?”
郝连仔细的看他当初用指尖划出的那几道痕,皮肤已经长平,可惜,颜色比周围的肤色暗上一些。
“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瞧瞧,这脸弄的!”郝连语气里带着微责,更多的是心疼。
王子若撇撇嘴闭了眼。
“子若,咱们婚礼要不要请你爹娘过来?也可以让她们顺便在丰州玩上几日。听人说,那时丰州城外香山上的枫叶会陆续变红,是个难得的好景儿。”
“我没说要嫁。”
“那你别嫁,我娶就好。要不,请她们过来?我见了你娘,看着老了很多。”
王子若眼睛有些酸,转了个脸埋头在她袖间。
郝连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咱们不是都好了吗?你娘也不是真生你的气,她还是疼你疼的紧。”
王子若哭着推开她,压低声音吼道:“谁要你瞎管闲事的?我才不嫁你!你走!走的远远的!”
郝连叹口气,搂住转眼就是竖起满身刺的王子若,堵上他的唇叹声道:“就知道发脾气吓人,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真是个泼夫呢!”
“我,唔……就是,呃,就是泼夫!与,与你何干?”
郝连轻吻着他的脸颊,笑着道:“与我无干,你骂吧,我听着。”
“呜,你就是一淫|贼,毁我清白。”
“是。”
“你,呃,你还是一呆子,没本事!”
“是。”
“你没本事就算了,来缠着我做什么?”
……
“谁,谁让你亲我了?”
……
“唔,郝连!”
…….
“郝连,我疼!”
郝连松开手,又轻吻了下他的嘴角道:“哪儿疼?”
王子若红着脸拍开郝连的手,“要你管!”
“是生孩子的原因吗?”郝连扶着王子若躺下,盖好被子道:“别乱动,好好躺着吧。”
“我躺了许多日,从孩子八九个月就开始躺着,腰都躺断了。”
郝连有把王子若抱起来,揽着他让他靠在怀里,“那坐会儿。”
“我都坐了大半年了,坐的ρi股都疼了。”
郝连吸口气,瞪着眼睛盯着王子若,眼睛转了转道:“那,要不,趴着?”
王子若“咯咯”笑出声,“我不趴,你抱我一会儿。”
郝连勾着嘴角轻哼了一声,盘腿坐好抱着王子若躺在怀里,掖好被子笑着道:“那你眯一会儿,看这眼泡肿的,都成鱼眼睛了。”
王子若撇撇嘴,踢着腿哼了一声道:“我不想睡,好不容易松快些。”
“那就不睡。”
“嘁,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郝连笑着摇摇头不语。
王子若皱皱鼻子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的开口,“你呀,就是一绣花,枕头,揍一拳,还……”王子若睁开眼又瞥了眼郝连,强撑着睡意皱眉道:“你走不走了?”
“不走了。”
“你帮我看着宝宝。”
“好。”
王子若又打了个哈欠,砸吧砸吧嘴,小孩子般的嘟着嘴歪到郝连怀里。
郝连盯着王子若留着四个小疤痕的侧脸,低头轻吻了一下,又抬头看一眼含着拇指睡的昏天暗地的孩子,心底有了家般的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八点档,清风与你相约,吼吼~~~~~~~~··
完结倒计时~~~~~~
写这章很纠结啊,一开始是想,让王子若疯癫,后来被郝连接走,过个五六年慢慢好过来。
可是这个孩子还得让他生出来,就做了这么个结尾。
她们是圆满了,对蒹葭曾经造成的伤害似乎就没有得到报应。像蒹葭那样的脾性,若是沈忆安真的在最后没有放手,把王家逼上绝路,蒹葭肯定是不依的,也不能再安心的养胎。他那种人,最多的是选择忘记不快,寻找能让自己快乐的事。
给王子若的完满只当是对这么两家画上一个句号,她们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交集。若是有一天终是相见,蒹葭能做到坦坦荡荡毫无芥蒂,因为他把孩子的流产归咎在自己身上。而王子若却做不到无动于衷,他觉得他那个孩子是抢了蒹葭的那个才活下去的,在他的心底,他的那个才是该死掉的,却不想是这般结果。
王子若会心怀愧疚吧,每每看到眼前大的孩子的时候。
番外 沈忆安的特制躺椅
蒹葭第一胎没有如愿。他想要个闺女,因为他梦里失掉的那个孩子就是个女娃,可是生出来却是男娃,两个。
两个就两个吧,都说双胞胎应该是一模一样的,可是这两个男娃,分明一个像他一个像她,性子却是反着来。
名字是沈忆安嚷嚷着自己取得,一个叫沈懒玉,一个叫沈跃琳。蒹葭对那个懒玉的名字极其不满,奈何平日里都是顺着他的沈忆安在这件事上就是执拗的不行,说什么也不让改,蒹葭只得作罢。
沈忆安做了两样东西,一个模样奇怪的躺椅,一个双人床样子的吊床。那个躺椅每次蒹葭问是做什么用的,沈忆安就一脸色|情的盯着他看,后来蒹葭再也没问过,那躺椅就安静的闲置在卧室一角。
那婴儿床却是蒹葭很满意的,四周都有围栏围着,两个小筐似的小号木床可以放在上面,手一推就会自己摇起来。蒹葭把两个孩子放到上面的摇篮里,还耽误不了手里的针线活。
慕氏依旧住在这院子里,沈灏来过几次,先前慕氏看见她还带着些情绪,后来连那些些微的情绪都没了。蒹葭一直试图想让慕氏和沈灏和好,只是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慕氏对那个家的感情,明显的是越来越淡了,蒹葭也不想在他过的正舒心时又说起之前的烦心事。
沈忆安也不愿蒹葭掺和她们长辈们的事,只说她们的心结打的深,不是她们小辈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反而徒增烦恼。
有了这两个胖小子,慕氏平日里更有的忙了。男子哺|乳本就不够,更何况是两个,慕氏早早的让人买了农家养的好奶牛养着,本来还想请奶父,被蒹葭拒绝了。
蒹葭上午让老大吃一顿,下午让老二吃一顿,剩下的都是用牛奶的稀米饭来补,过了满月,就添了鱼汤了其他一些比较容易消化的清汤。蒹葭这个|乳源,慢慢的就被搁置在一旁了。
沈忆安出门晚回来的早,这日又是这般,刚到申时就晃回了家。蒹葭坐在阳光里做小衣,慕氏抱着一个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玩,一旁的紫香抱着另一个和毛头在闲聊。
沈忆安走过去在每个孩子脸上亲了一口,晃到门口就站在那里盯着蒹葭看。
“你干啥?”蒹葭抬抬眼皮继续给宝宝缝小衣。
沈忆安挠挠脸颊,笑着道:“宝儿,身子可大好了?”
“啐,我不知道你啥心思呢!”蒹葭红着脸压低声音道:“别站我旁边,走远些。”
沈忆安也不恼,晃到屋子里蹲在蒹葭身侧,隔着薄薄的夏衫摩挲他的腿。蒹葭气恼的推开她,红着脸低叱,“大白天的,爹还在院子里呢。”
“我没咋的,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蒹葭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骂,哼了一声起身去了院子里。沈忆安扫一眼屋子一角的躺椅就笑的眯了眼睛。
晚饭时,沈忆安时不时的笑上两声,让蒹葭和慕氏都倍感奇怪。毛头滴溜溜的大眼看过去,咬着筷子道:“嫂嫂,笑啥?”
“呵呵,酒楼生意好,嫂嫂开心呢。”
慕氏闻言也跟着笑,“豆腐坊呢?天跟着热了,是不是停上一段儿?”
“蒹葭说呢?”沈忆安转头问蒹葭。
“豆腐停上一停吧,干豆皮、豆干、豆酱和豆芽倒是可以继续做,可好让那些工人继续做下去。”
慕氏挑着鱼肉喂怀里的懒玉,沈忆安笑着道:“都能吃饭了?”
“呵,早就能吃了,见天坐一块吃饭,你的眼睛都看了什么?”慕氏笑着应。
“那是不是断奶了?”
慕氏抬眼看看蒹葭,笑着道:“差不多是该断了,也没什么奶水了。”
“那就断了吧,让他们吃牛奶和汤粥就好。”
沈忆安往蒹葭碗里夹菜,蒹葭又夹到她碗里,低声道:“差不多饱了。”
“宝儿今天多吃些。”沈忆安压低声音。
蒹葭皱眉看过去,不解的低头扒了两口饭。慕氏看着沈忆安亮晶晶的眼睛就有些想笑,无意般的开口道:“今天让孩子跟我睡吧。”
“好。”
“不好。”
蒹葭和沈忆安同时出声。蒹葭看一眼沈忆安道:“他们半夜老是起夜,你不能让爹跟着起吧。”
“无碍,有紫香跟着呢。”慕氏笑答,沈忆安连连点头。
“那也不行,紫香就是跟着,爹爹半夜也会起,这么大岁数来回折腾什么呀,我照顾的过来。”
毛头看看皱鼻子的沈忆安,笑着道:“还有豆豆。”
“没你事儿!”蒹葭摸摸毛头的头,转头冲慕氏道:“爹爹别麻烦了,我习惯了,等再大些再让他们跟着爹爹睡。”
慕氏看一眼沮丧的沈忆安,掩唇笑了笑开始吃饭。
两个孩子唧唧呱呱的闹了好一阵,沈忆安让蒹葭坐在浴桶里,把懒玉剥干净递了过去,帮着他洗干净用布巾擦干,裹好了放到摇篮里,伸手推了下,又把跃琳扒干净递过去,仔细的洗好擦干放到另一个摇篮里。
沈忆安看着踢腾着两条腿的跃琳有些头大。懒玉还好,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一个人安静的自己玩自己的,困了闭上眼就睡。跃琳可不行,叽叽咕咕的说些人听不懂的话,还四肢乱踢腾,哪天不闹腾到戌时就不会睡觉。
沈忆安叹口气开始给两个孩子讲故事,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小爪子偶尔挠上一挠。
蒹葭洗好出来,擦干了身子只裹了丝质的单子。白色的丝质长单裹在身上,黑发披散着垂到腰际,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媚。蒹葭弯腰去逗弄安静的吮着手指的懒玉,长发飘下来遮住半边脸。
“咕咚。”
沈忆安咽唾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异常的清晰。
“宝儿。”
“嗯?”蒹葭抬眸。
沈忆安被伤到眼睛般紧紧闭了眼,垂了头才睁开,摇摇头道:“没事,别逗他了,让他们早些睡吧。为妻,呃,为妻也想早些睡。”
“哦。”蒹葭拉着凳子坐到另一侧,轻拍着懒玉唱着童谣。
沈忆安觉得时间过的真慢,额上冒出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两个孩子还是没有睡觉的迹象。
“宝儿。”
“嗯?”
“我把两个小祖宗送爹那里成不?”
蒹葭斜一眼沈忆安,“爹说不定都睡了。”
“肯定没有。”
“为啥?”
沈忆安撇撇嘴,心底暗自埋怨,爹都知道我想干什么,你怎么就不知道呢?果然是有了儿子忘了妻!
沈忆安难得的拍着跃琳轻轻的哼着歌,虽不成调,却已经让蒹葭惊讶的瞪了眼睛。跃琳许是给沈忆安面子,沈忆安的调子哼了一半,他那双精灵灵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沈忆安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给两个孩子盖好薄被,拉着蒹葭的手笑着道:“宝儿,你知道那椅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嘁,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看你那眼神就知道。”
“宝儿这话就错了,这椅子可是个好东西。”沈忆安拉着蒹葭走过去,指着椅子的线条低声道:“宝儿看看这线条是不是很柔和?躺上去正好抵着腰托着背,睡觉最是舒坦。”
蒹葭撇撇嘴,“那也没见你睡过。”
“这是给男子躺的,蒹葭试试?”
蒹葭将信将疑,还没待开口反对已经被沈忆安扶着坐到椅子上。
椅子是上好的香木做成的,厚重还带着香味,头部的地方正好是用软绳编成,蒹葭躺下,头枕在软网上恰好不会硌到。
椅身确如沈忆安所说,紧贴着腰部很是舒适,蒹葭舒了口气笑着刚要开口,沈忆安已经翻身坐了上来。
蒹葭一惊,皱眉道:“你怎么也上来了?”
沈忆安抬手拉开蒹葭掖在胸口的单子一角,轻轻一扯,丝质的单子就柔滑的顺着他的腰身被抽了出来。
“宝儿,”沈忆安自行脱了衣服覆上去,喘着气道:“宝儿,宝儿可知这椅子叫什么?”
蒹葭生怕惊醒了孩子不敢大动作,托着沈忆安的脸道:“你想这样?”
“呵,这□椅。为妻专门让人做的,用的上好的香木。宝儿别担心,这木头瓷实,不会发出声音。”
蒹葭的背挨着凉凉的镀着漆的椅子,想起身才发现躺下容易起来却不那么简单。沈忆安压上来椅子就轻晃起来,每次后仰蒹葭就能感觉到,那腰背被托着的设计分明是把下|身给托高了,让人更容易碰触。
蒹葭咬着牙暗恼,压低声音道:“就是为了这事儿,你也用的着这么哄骗我?”
“唉,宝儿此言差矣。”沈忆安的手四处游走,在蒹葭微显赘肉的腰处流连良久。
蒹葭伸手去挡,红着脸道:“别摸,都是肉了。”
“哼,肉比骨头好,有肉香。”
沈忆安低头含住蒹葭胸前的一处暗色,低喃道:“两个娃把宝儿这里都吸干了,为妻……哈,还给为妻留了一口。”
沈忆安一个猛吸,蒹葭浑身抖着扬起了脖子。
沈忆安对着那分外俏丽的暗色抚慰良久,转头含住另一处。
蒹葭咬着唇拽着沈忆安的头发,不知是想推离还是想拉近。沈忆安又一个猛吸,蒹葭没忍住轻呵出声,慌乱的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蒹葭抖着手拽起沈忆安,颤声道:“不行,我忍不住,会吵醒宝宝。”
沈忆安握着蒹葭的手让他抓住头两侧弯弯的扶手,低声道:“宝儿别担心,为妻有法子。”
沈忆安托着蒹葭的一条腿放到一侧,蒹葭惊讶的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横杠,转头想问,另一条腿也被架了起来。蒹葭心底一抖,颤声道:“忆,忆安,你别这般,我若,若……可是要丢人的。”
沈忆安看一眼蒹葭微微抬头的下|身,勾唇笑了笑低声道:“宝儿放心,只会舒服,不会丢人。”
蒹葭心一横,闭上眼不再理会还在肆意打量的沈忆安。
沈忆安双手抚着蒹葭的腰身慢慢滑上去,一手滑过他的脖颈把他下巴托高,低头咬上因紧张快速滑动的喉结。
蒹葭喉间“咯咯”做声,抓着扶手的两手越来越用力。沈忆安的舌游鱼一般游过蒹葭上身每一寸肌肤,本要往下继续,沈忆安想了想,怕蒹葭真的忍不住喊出声,扶着那处火热坐了上去。
蒹葭猛地扬起脖子,咬着的嘴唇也跟着发颤。
沈忆安足尖点地晃了一下,本来停下的摇椅又摇了起来,在沈忆安的助力下还越摇越猛。蒹葭被惊得瞪大眼睛,伸手想去抱沈忆安,摇椅后仰又让他赶紧抓住扶手不敢再放开。
“忆,忆安!”蒹葭抖着唇盯着她,强压下喉间的呻|吟哑声道:“忆安,我怕。”
沈忆安覆过去,堵上蒹葭的唇嘟努道:“宝儿随便喊,别人不会听见。这椅子也不会倒,宝儿放手,搂着为妻。”
蒹葭抖着手搂紧沈忆安的腰,摇椅每一次前摆沈忆安就会跟着退开,每一次后仰又会深深的含入。蒹葭随着摇椅的摆动内心跟着起起落落,身|下那处也同样跟着心惊胆战的深入浅出。
“唔,安…….唔,慢……安……”
沈忆安松开唇,蒹葭一声长吟溢出来,缠绵悱恻,娇柔妩媚。沈忆安重又覆住那双带着水光的红唇,用足尖点了下地面加快速度,目光锁着蒹葭的表情不放。
本来闭着眼的蒹葭因越来越快的动作猛地睁开眼,眉头慢慢皱紧,目光迷离的盯着面前的沈忆安直哼哼。
沈忆安伸舌勾了下他的上颚,蒹葭的双眼猛地睁大,浑身痉挛着绷直脚尖,瞬间又微闭着眼睛摊软了下来。
沈忆安把蒹葭的双腿放下来,私|处还紧密的连在一起。沈忆安轻吻着蒹葭失神的眼睛,微喘着轻笑道:“宝儿,为妻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很舒坦?”
蒹葭慢慢回神,搂紧沈忆安声音不稳的低声道:“压的我难受,不喜欢。”
沈忆安撑着双臂微微起身,想了下跳下躺椅,抱着蒹葭起来,自己坐回去让蒹葭趴在身上,笑着道:“这般呢?会不会舒服些?”
蒹葭羞窘的埋头低哼道:“谁说,说只有男子能趟的?”
“嘿嘿,其实,为妻躺着宝儿更舒服。”
蒹葭捶一把沈忆安软着腿想下去,被沈忆安双腿一勾圈在身上。
“宝儿试试。”
蒹葭红着脸道:“咱们去床上,我,我想坐着。”
“这样宝儿也可以坐着。”
蒹葭囧的浑身泛着粉色,颤声道:“太,太那个,不好,到床上!”
沈忆安勾着嘴角猛地一拽蒹葭的手臂,待他趴到自己身上双手蛇一般的环了上去,抚着蒹葭的腰背媚声道:“我也喜欢宝儿在上面,可以抚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沈忆安的手在蒹葭敏感处游走,指尖带了毛刷般,经过哪里都能让蒹葭浑身□颤栗。
“忆安!”蒹葭红着眼眶看向沈忆安,囔着鼻子道:“这也太……”
“宝儿闭上眼,乖。”
沈忆安揽着蒹葭吻上他的眼睛,诱哄道:“闭上眼,感受我,我就在这儿呢,陪着宝儿。”
这春|椅确实是个好玩意儿,沈忆安心满意足的抱着蒹葭轻摇着椅子。蒹葭早已经闭了眼沉沉睡去,沈忆安一个大动作,顺着摇椅后仰的姿势勾起地上的丝质单子,扬手盖在蒹葭背上。
蒹葭却因为沈忆安的大动作呜呜咽咽轻泣出声,沈忆安忙伸脚点地稳住椅子,轻拍了拍身上的人哄他入睡。
为什么产过孩子皮肤更滑腻了?沈忆安皱眉轻抚着蒹葭的背,握着他的小臂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身上的人一抖低喃了声什么。沈忆安抿嘴轻笑,在咬的牙痕上轻吻了良久,待那里被嘬的一片红才住了嘴。
沈忆安啧啧嘴,心想,等天气再热些,这般夜夜睡在躺椅上自是最好。只是,唉,两个拖油瓶有点难安置。
“呜哇~~~~”
沈忆安叹口气,重心前移,抱着祼着身子的蒹葭走到床边轻轻放下,用薄毯盖好,又取了一件畅袍套上走到摇篮边,看一眼睁着眼睛的懒玉撇撇嘴低声道:“小懒什么时候醒的?算你有良心,不扰你娘的好事。”
沈忆安轻手轻脚的抱起懒玉,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伸手把摇篮拎出来放到地上,又给懒玉换了身上了小裤,把他放到床上柔声道:“小懒睡觉哦,别扰了你爹爹。呵呵,小懒像我,话少,人厚道。”
“咯咯。”
一旁的摇篮里一阵轻笑声,沈忆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粒子,看一眼不知何时也睁开眼的跃琳,撇嘴道:“你们两个是妖精?真是怪了!”
“小跳跳是饿了还是尿床了?睡吧,深更半夜的,吃的多了不好。”沈忆安低声絮叨,抱起跃琳晃了晃,把摇篮也放到地上,和懒玉并排放到床上。
沈忆安打了个哈欠,两个小鬼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吧唧吧唧嘴又吮了会儿手指闭了眼。
沈忆安等两个娃娃都睡着才哈欠连天的上了床,一把揽过蒹葭用腿环住,嘟囔了句“好睡啊”闭眼就已睡熟。
番外 慕氏,殇情
“知画,沈家主母亲自来给沈小姐说亲了,知画可愿意?”
慕知画抿着嘴笑笑道:“爹,这些怎么好问孩儿?孩儿也没见过那人什么样。”
慕父笑了笑道:“模样是极好的,家里连个侍夫都没有,听人说,沈家这大小姐也是个痴情的,早先说过要守一终老,要让父亲说,是门好姻缘。”
慕知画红着脸抿嘴笑,“爹爹说好就是好了,孩儿听爹爹的。”
“为父不会害了我儿,呵呵,若是有机会,为父想法子让知画见上一见。”
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这句话知画一直深信不疑,那个春日里晴朗的日子,就见证了这句话的正确。
慕知画领着四儿在一家布行挑选布料,转头看见一名华衣女子也正在挑选布料。女子进布行的不多,一个人来的也就更少,慕知画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头冲慕知画微微点了点头,知画不自知的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公子,那位小姐您认识?”四儿低声问。
“不认识。”知画笑着低头。虽说不认识,可是人家点头招呼,怎么着也得有个回应不是。
“哟,沈小姐!”从布行后面走出一名华服女子冲那女子拱手,“沈小姐是来选布料吗?哟,这可是要给男子做衣?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福气!”
那就是沈小姐吗?知画忍不住又抬眼看过去。见她笑着转开话题道:“苏老板近来怎么不去照顾沈家生意了?”
苏老板嗨了一声道:“沈小姐家里都是些当铺钱庄,苏某银子不够多,也没穷到要当东西,怎好麻烦到沈家这大东家!”
“呵呵,苏老板说笑。”
知画随意挑了一匹布,见她选了一匹水蓝色的丝料,勾着嘴角想,这布是不是他进了府就能穿上了呢?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有身份的人还会亲自来选布料。
那个时候,两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知画看着她抱着布匹出了店铺,淡笑着想,也不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女人,能来买布,说明就是个懂得疼人的。
新婚之日说道就到,知画带着三分紧张五分喜悦两分期待的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知画竟让觉得那路有些长,想要快一些嫁到沈府,看一眼沈小姐掀开盖头时会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可还记得在布行见过他吗?
知画下轿,盖头下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手指细长,就那般直直的展在自己面前,知画抿着唇交出自己的手。那手握住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知画忍不住就勾了嘴角。
跳火盆、拜堂、挑盖头。知画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人,对着她露出怯怯的一笑。女子微微挑了眉,不确定的开口,“咱们,是不是见过?”
知画轻笑出声。这就是两个人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许多人连见上一面都不能的,而他知画,竟然能在婚前因缘巧合的与她见上一面。
女子见他眼睛亮亮的笑,勾了勾嘴角道:“是见过吗?顶面熟的!”
“妻主不记得了?我去苏记布行,在那里见过妻主一面。”
“啊,这样。”
知画见她转身,可是他似乎在她脸上看见一闪而逝的落寞。知画不确定的再去细看,女子已经端着酒杯笑着转头,“合卺酒,喝了此酒,我们就是妻夫了。”
知画笑着接过,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新婚夜她很温柔,知画第二天醒来那人已经不在身边,但知画还是满心的欢喜,看着贞洁布上的落红就勾了嘴角。
沈灏确实没有侍夫,连个通房的侍人都没有,这让知画满心的欢喜。知画想,能嫁给这么一个干净正直的富家女,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呵。
知画用尽所有的对她好,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要过问,甚至是亲手制备。沈灏对他温柔又有礼,知画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觉得,这般正是书中所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
嫁到沈家半年,沈灏几乎没有在外宿过夜,不管多晚,都会到知画房里来。知画想,她没说过守他一个一辈子,但别人都说,她要许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他知画,该就是那个人了吧。
一日四儿哭着跑回来,哭着道:“主子,四儿听下人说,妻主大人在外面有人的,她原先是想娶了那个人,可是沈家家主不允,私下给她订了亲,她们都说,都说妻主大人根本就,就……主子。”
知画瞬间白了脸,好半天才抬头问道:“那个人是谁?”
“听她们说是花楼里的花魁公子。”
知画抬手摸摸脸颊瘫坐到椅子上,四儿哭着道:“她们这是骗主子呢,哪个与咱们说过这事?”
知画急喘了口气,揉揉额头咬唇道:“别说了,四儿就忘了这话,不许在妻主面前提起。”
“主子!”
知画摆摆手,心下暗想,这么长时间她夜夜在家里,最起码是娶了他就没再与他相见吧,这般,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只是那次布行相见,那匹布料,她,定是送给她心爱之人的吧。
知画只做不知,每天笑着迎她回家,笑着送她出门。沈灏对他明显也更亲密了些,晚上还有搂着他说些钱庄的事,偶尔说些那些老板间的趣事。
知画几次想问那个她曾经喜欢,或者依旧喜欢的男子,可他知道,他若开口,那便是一根刺,刺在两个人心里,中伤两颗慢慢贴近的心。知画想,不管她之前是否是付出全部的去爱,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放在他慕知画身上,他只需去等,安心的等。
可是,一年,仅仅一年,她抱着一个女婴回府,带着愧疚的对他说:“知画,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
知画眼底划过一丝黯然,但还是笑了笑接了过去,仰头道:“妻主,这便是我的孩子,我就是他爹爹。”
知画在她眼中看到真正的柔情和感动,知画垂了眼,掩下心底的苦涩。沈灏将他与孩子揽在怀里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沈灏对他愈加的好,她过些日子就会给他买很多东西,从衣服到细小的发饰。刚开始收到时他会惊喜,时间久了,他慢慢察觉,那些礼物,或许只是她想要给他的“补偿”,可她从不曾问过他可想回家看看,不曾带他去游玩,不曾像别人所说的说些夫妻间亲密的私语。
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问:“妻主,我在你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
“嗯?”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顿了下笑着道:“知画知书达理,是个好男儿。”
知画抿唇笑笑,他想告诉她,她这些话其实抵不过一句“知画,你在我心里已是最好。”
好吧,那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一年后他终于也给她添了孩子,一个女儿,精灵聪慧的女儿,不到满岁就会喊爹娘,会逗他发笑。
他尽力不偏待了老大,搂着忆安的时候还不忘了惦记着思齐,他是真的把思齐当亲儿养了,不管她父亲是谁,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他怎么舍得让她受了委屈?
他以为她终于爱上他了,可是忆安不过刚一岁,她就娶了刘葁进门。他惊得软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四儿哭着要带他回家,在她婚礼时闹了礼场。
知画闻言跑到前厅,当着众人的面甩了四儿一巴掌,那是他跟在他身边十六年里第一次打他,还是为了一个伤透他心的人。四儿数日不愿理他,沈灏明显对四儿有了看法,他不得不赶了四儿回了慕家。
有了刘葁的日子就变得争斗不断,他不愿变得斤斤计较,不愿与他针锋相对,可是他心底有根刺,总会在他不注意时刺的他浑身发抖。
变尖刻很容易,变温柔很难。多年之后他才明白,温柔,是要被妻主的爱浇灌出来的,他得不到,怎么能像以前那般满怀爱意的做个温柔的人?
唉,那年,她带着忆安和思齐出门,他送她们出门,笑着道:“早些回来,晚上做好吃的等着你们。”
忆安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娇声道:“爹爹亲亲,安儿给爹爹带平安符,护爹爹平安。”
他笑着亲了口忆安,又抱着一旁的思齐亲了一口,把她们亲自抱到马车上。
日头都要落山了她们还没回来,他坐立不安,刘氏抚着肚子笑着说:“哥哥,我这肚子里也是个女儿呢,妻主说,她定会是沈家最聪慧的一个。”
那时,沈灏已经连续半个月宿在刘葁院子里,他抬手甩了刘氏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打人,为了自己打人。
可是他,刘氏,竟然一语成箴。他的儿,满身血的回来,之后就是半年的不言不语,终于有一天开口了,却开始肆意的偷东西,跟着街上一群花花女们鬼混,等到了十三岁便开始出入花楼,对沈家生意却没露一点天赋和喜爱来,除了吃喝玩乐,再也没有她在意的东西。
他不懂,不懂他聪慧的娇儿,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了性子,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觉得,他的安儿一定是被鬼魂附了身。他请高僧,请道士,请所有会驱魔的人。可是他的安儿,却还是那般,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影子。
他是疯了,沈府整日鸡飞狗跳,他整日追着他的忆安想唤回他初时的宝贝女儿。
他隐隐知道,那天出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问思齐,思齐只是摇头。他问沈灏,先前她摇头不答,问的篇数多了,她便更多的宿在刘氏的院子。
他不在乎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还有什么?后来他才知道,他是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他一度紧紧守着的爱情,一度宝贝一样疼着的女儿,一度苦求的完满,都没了,没了。
一切都说开了,他自己撑起的世界瞬间崩塌,他以为他会死掉,可他好好的活着,看着门外的黑夜竟然格外的清醒。
原来,放开,可以如此轻松。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若有下辈子,沈灏,我们,莫要再见了。
番外 七年后
“二爷?”紫香看着门口的刘氏有些意外,屈膝行了礼道:“二爷怎的来了?可是有事?”
刘氏尴尬的笑了笑,探头往院子里看,紫香让开路,笑着道:“二爷进去坐坐吧,不过家里没人了呢,就只剩下我和几个下人。”
“那,你家主子呢?”
“呵呵,二小姐她们一大家子去青云山游玩了。”
“哦。”刘氏顿住脚步,想了下道:“那,我就不进去了。”
紫香点点头,见刘氏站着并不往外走,只得跟着立在那里不动。
“紫香。”刘氏为难的开口,“你主子他,可是还生主母的气?”
“不气了。”紫香肯定的摇头。
刘氏面露喜色,“可是说过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这里过的挺好。”
刘氏见紫香话锋瞬间变得有些尖厉,尴尬的笑了笑道:“这里是很好,可是紫香,你家主子也是沈府的正主,你,也该劝着点。”
紫香不置可否。
“紫香,你家主子回来你给带句话儿,主母最近身子不爽利,他若是有空,回去看看。”
紫香点头,“我会把话带到,二爷慢走。”
“哦。”刘氏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紫香,可要把话带到。”
“二爷放心。”
沈忆安带着一行人回来已经是三日后。
两辆马车停在小院门口,前面那辆先跳下来两个一般高的男孩儿,五六岁的模样。两个孩子一跳下车就往后面跑,嚷嚷着扶住刚下了马车的慕氏,一左一右的牵住慕氏的手。
“跃琳,别缠着姥爷,扶着姥爷好好走路。”蒹葭踩着矮凳下车,从沈忆安手里接过一个两岁大小的女娃,一面转头嘱咐好动的跃琳。
“爹怎么不说弟弟,弟弟也拉着姥爷了呢。”跃琳不忿。
“玉儿没你急性,怎的,还说不得你了。”蒹葭挑眉。
跃琳嘟嘟嘴,晃晃慕氏的胳膊道:“爹怎的这么偏心?姥爷以后要更对跃琳好,帮跃琳补回来。”
“好,姥爷给宝贝琳儿补回来。”慕氏笑着应了。
跃琳冲蒹葭挑挑下巴,“爹不疼我还有姥爷疼我呢。”
沈忆安跳下车,接过蒹葭手里的孩子抱着,笑着道:“老大说话不妥,你爹怎么不疼你了,刚在山上背了你半程,下了背就不承认了?”
跃琳眯着眼睛笑,拉着懒玉先跑到了院子里。
院子还是老院子,不过沈忆安在侧面辟出一个更大的园子,慕氏和毛头就住在这辟出的大园子里。从外面看,还是这么一个小院,进了里面转过那道被爬山虎爬满的镂空花墙,才知道里面的乾坤。
紫香笑着迎出来,“主子累不累,赶紧进去歇着吧。晚些再洗澡,水已经让人给烧上了。”
慕氏笑着摆手,“别围着我转了,去看看你妻主吧,我自个儿还不能走吗?”
紫香斜一眼走过来的禾青轻哼了一声道:“她年纪轻轻的,还要人搀扶着不成?”
禾青闻言笑着道:“香儿说的是,老爷就让他伺候吧。”
“呵呵,倒是一家子软脾性。”慕氏笑着摇头,扶着紫香进了院子。
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沈忆安把孩子放到小竹床上,又取了薄毯给她盖住肚子。直起身拦住蒹葭道:“累不累?这几日可是没少走路,脚疼不疼?”
“不疼,去玩呢又不是干重活。”
蒹葭揉揉沈忆安的左肩,皱眉道:“看天又快要梅雨呢,还泛酸不?”
“宝儿亲亲,亲亲就不酸了。”
“我说正经的呢!”蒹葭微恼的捶了一把。
“我也说正经的呢。”沈忆安揽着蒹葭直接走到床边,躺下去舒了口气道:“歇歇吧,这爬山可真不是说着玩的,我的天呐,还驮着两个臭小子,哎哟呵,累死我了。”
蒹葭抿嘴笑笑,给她脱了鞋,自己也跟着上了床,盘腿坐在她身侧拉着她的左臂轻轻的捏着。沈忆安盯着床帐愣了一会儿,笑着拉拉蒹葭让他躺下,亲亲他的嘴角道:“陪我躺会儿。”
蒹葭搂着沈忆安的腰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爹和娘的事儿咋办?就真的这样子了?”
“让爹自己说吧,宝儿别管那许多。”
“可我就是觉得娘是喜欢爹的,只是不知道为啥,憋着性子不过来。你没见她半年前来那次,眼睛追着爹转呢,爹笑一下娘就很开心的模样。”
“你盯着她看干嘛?”
“嘁,有病!”蒹葭推一把瞪着眼的沈忆安,皱皱鼻子道:“不是说都过去了吗?其实忆安,若是我,左手懒玉右手跃琳,却又不得不抛下一个,不管是抛了谁,都比自己丢了性命还要难受。我看娘那模样,也没少受折磨,这两年都白了发了。”
沈忆安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闭了眼。
蒹葭叹口气,搂着沈忆安晃了晃道:“这话说出来听着就有些残忍,可是若放在我们自己个儿身上……唉,仔细想想,娘当初那般纵然不对,可也是无奈之举。”
沈忆安叹口气,“宝儿就知道这么磨为妻的心呐!为妻心疼的厉害,宝儿好好哄哄!”
蒹葭抬头轻吻沈忆安闭着的眼睛,柔声道:“放下才能活的轻松,我知道那件事对忆安来说是个噩梦,可对于娘来说,指不定同样是个噩梦呢。”
“我知我知。”沈忆安叹口气道:“所以才一直都管她叫娘不是?”
蒹葭见她眉头皱紧,笑着道:“忆安累了?”
“累了。”沈忆安轻叹。
蒹葭低头吻住沈忆安的唇,低喃道:“宝儿好好哄哄妻主,妻主心别累就成。”
沈忆安勾了嘴角,抱紧蒹葭的腰侧了个身,闭着眼睛承接蒹葭轻柔的吻,不知不觉中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蒹葭睁眼看看呼吸变得轻浅的沈忆安,爱恋的叹了口气,抬手将她脸侧滑下的一缕发拢到耳后,轻打了个哈欠也闭了眼。
中间不过小半个月,刘氏又一次登门。
刘氏跟着紫香一路绕过那堵满是青藤的花墙,进了侧院眼前豁然开朗。刘氏还未踏进过这个侧院,见这院子收拾的雅致大方,四周一圈儿的冬青,院子正中是一个大大的花池,堆着一人高的假山。东面屋角是几株他叫不出名字的树,刚到屋檐的高度,这初夏,却是开的满树粉紫。侧面一个大大的紫藤架,架下是两张石桌几张石凳,慕氏、蒹葭和毛头,带着三个孩子,正在紫藤架下打竹牌。
刘氏有些艳羡的立在院子口看了一会儿,紫香也不催,似是也想让他意识到慕氏生活的平静,让他能不再来叨扰。
刘氏轻叹了口气,才抬脚走了过去。
慕氏看见刘氏有些意外,但还是放下竹牌让紫香上茶。蒹葭从慕氏臂弯里拉出跃琳,笑着让跃琳和懒玉喊姥爷。
跃琳眨眨眼道:“为什么有两个姥爷?”
刘氏有些尴尬,蒹葭也有些不自然,笑着解释道:“这是二姥爷。”
好在跃琳也没多问,乖乖的叫了。
蒹葭让毛头带着跃琳和懒玉去别处玩,自己抱着辛怡走到另一处坐着。刘氏冲慕氏笑了笑,轻轻喊了声“哥哥。”
“坐吧。”慕氏笑着从紫香手里接过果盘放到石桌上,问道:“弟弟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刘氏看一眼紫香道:“哥哥,我上次让紫香给你带的话儿?”
“啊,我知道,弟弟多照看些就是。”
刘氏微皱着眉垂了头,半天才道:“哥哥,我那些年没少与您争风吃醋,可是哥哥,我也没有恶意的。您当年,就那般搬了出来,弟弟心里,真的是不好受。”
慕氏笑着摇摇头,“还说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哥哥,您是不是还恨着妻主那一巴掌呢?妻主之后就没怎么笑过,她心里必定是后悔的,哥哥就原谅了她,回去吧!”
慕氏诧异的看一眼刘氏,摇摇头道:“有多少巴掌也忘记了,弟弟怎的偏要我回去呢?家里的事情是麻烦了些,弟弟可以让大管家帮着。”
刘氏摇头,红着眼眶道:“我不知哥哥怎的就和妻主怄上气了,可是哥哥,妻主对你的心却一直都是最真的。她不说,我也看的出来,当年你们为了忆安的事吵闹不断,妻主到我那院子躲清净,可心里头放着的还是你们父女。每次忆安跑出家,妻主都暗地里让人跟着,生怕她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被人打了。”
刘氏湿着眼眶,垂了眼道:“哥哥,我当初是嫉妒你啊,你和妻主吵吵闹闹,她躲着你却又放不下你。我尽力讨好她,她给明溪店面,教她生意,可我心底知道,妻主一直把最好的留给你们父女了。我就是,就是嫉妒,才会处处跟哥哥对着来。可眼下妻主不好了,哥哥就,就回去看一眼可好?别让她再日日看着门口一脸落寞了,我看着难受啊!”
慕氏想勾唇笑,却又笑不出来,嘴角颤了两下哑声道:“怎么说是不好了?也没见院子里来人说什么!思齐前阵子还过来了,她说沈灏身子骨挺硬朗的。”
刘氏抬手捂住眼睛,压抑的哭了两声,止住呜咽低声道:“妻主,不让说,可,可妻主她,她最近,咯血了”
慕氏愣了会儿,笑着道:“弟弟别拿这个骗我,我不恨她的,我就是一个人过独了,你说,都搬出来六七年了,也回不去了不是。都老头子老婆子了,呵呵,还,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刘氏捂着嘴低声哭着,蒹葭远远看着有些担心,犹豫间还是走了过去,轻声道:“爹,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慕氏摇头,“没事,你二爹骗我回去呢!”
刘氏擦干眼泪抬头,颤声道:“哥哥就回去陪陪她吧,有什么仇怨说不开的?要是因为我,我离开就是了。”
慕氏猛的起身,走开两步又回来,指着刘氏道:“你走吧,我都不和你争了,你还耍这些个手段做什么?胡说八道!”
刘氏抬头,笑着道:“哥哥还是担心妻主的是吧!我这就回去了,我和妻主,等着哥哥回家!”
番外 七年后
慕氏紧攥着拳头站在那里,看着他慢慢的拐出院子。慕氏的目光随着镂空的花墙追着步伐已显得老态的刘氏,有些无力的滑坐到石凳上。
蒹葭慌忙扶住慕氏,低声道:“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爹放宽心,还有忆安呢!”
慕氏叹了一声,片刻又叹了一声,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蒹葭不知该如何开解,只得抱着睡着的辛怡静静的坐在一侧。
慕氏叹声道:“蒹葭,你那个婆母,怕是不好了。”
蒹葭嘴张了张,也跟着轻叹了口气。
“唉,谁说我恨她了?不恨,早就不恨了,当初出了那院子就不恨了。”
“可是她若是真的不在了,”慕氏抬手捶着自己的胸口,连连摇着头道:“这心里头,心里头,还是,难受啊!”
蒹葭招手让紫香把辛怡抱走,坐到慕氏的一侧,握着他的手道:“爹还惦着娘对不对?”
“惦着,惦了一辈子了,都成了习惯。”慕氏擦了把泪道:“你二爹总是说她心里向着我,可我怎的就没看的出来?她给我的,给我的……”
蒹葭握紧慕氏的手红了眼眶。
慕氏叹口气,“唉,老了老了,也不让人心安呐!你说,我也不怪她什么了,她自己好好的活着吧,还叼着我不放做什么?像我欠了她似的!她这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不能清净,故意让我去恨她!”
“我怎么就不能清净几年了?怎么就……我这一辈子啊,都这般……”慕氏深深叹息。
蒹葭湿着眼眶低声道:“爹别难受,我和忆安,陪爹回去看看。”
慕氏又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咯血了,不知道会不会染着孩子,蒹葭好好在家带孩子,我回去看看,看看,过几天还回来。唉,没完没了了!”
慕氏再踏进沈府,觉得很是陌生。沈思齐见慕氏回来,高兴的有些忘了形,从不会主动表达感情的人,竟然也挽住了慕氏的胳膊轻蹭了蹭额头。
慕氏笑着拉过她的手,温声道:“思儿最近这一段儿可都还好?”
“好!就是有些想爹了!”
“你娘呢?”
沈思齐脸上的笑微僵,低声道:“也好,吧。”
慕氏拍拍沈思齐的手,笑着道:“一起去看看吧,思儿,你娘最是疼你,可不敢与她过不去。”
沈思齐没出声。
“你这孩子,长辈们感情的事,又挡着你们小辈什么事了?”慕氏点点沈思齐的额角,轻叱道:“拗!省的别人说你不是沈家的孩子,和忆安一个性子!”
沈思齐眼眶发热,微垂着头道:“爹,你先进去看看娘好了,我去让秦月把芙儿抱来给爹看看。”
“也好。”慕氏紧紧手,让沈思齐先去了隔院。
沈思齐一转身,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人若心底对某件事有了疑心,很快就能把曾经被刻意隐瞒的事情弄的清清楚楚。沈思齐转出院子,转头看着慕氏进了主院,靠着墙孩子般的蹲到墙根轻泣起来。
她原来,是个没爹的孩子啊!这个爹给了她太多,甚至给了她连沈忆安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法比的身份与荣光,给了她二十多年的父爱,她无法恨他,也就只能去恨沈灏。
若不是沈灏当年包下她亲生父亲,却又在她生父孕子后抛弃他另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纠缠与无奈?
她把忆安和这个爹当最重要的人看,可原来……
当年被扔掉的为什么不是她?也省的害她心底最重要的两个人伤痕累累。她沈灏,有什么资格帮她选择?她无法选择出生与否,她那次事故无法选择生死,两次重伤慕爹爹,一次几乎害了忆安一生。为什么她这辈子要欠这么多人?为什么,她就不能投生在一个普普通通暖意融融的家庭?
秦月静静的站在沈思齐身边良久,等沈思齐慢慢平静下来才缓缓蹲下|身,带着些微讶的开口道:“妻主怎么在这里?”
沈思齐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起身,垂了眸道:“爹回来了,一会儿抱芙儿过去玩会儿。”
“好。”秦月笑着道:“那我先去那边看看,妻主去看看芙儿吧。”
沈思齐垂着的头点了点,抬脚去了里面。
秦月看着她的身影叹了口气,微摇了摇头出了院子。
沈灏早听下人说慕氏回府的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是不安。沈灏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抬手理了理衣领又转了回去。刘氏看着沈灏慌乱,轻叹了口气偷偷退了出去。
慕氏进了院子,远远的就看见立在门口的沈灏。慕氏淡笑着走过去,似老友般的开口道:“最近如何了?”
沈灏笑着连连点头,“知画怎么回来了?”
“啊,我回来看看。”
慕氏要进了屋子,沈灏搓了搓手心道:“咱们去院子里逛逛吧,屋子里怪闷的。”
慕氏转头看沈灏的脸色,青黄,带着浮肿。慕氏笑了笑,“就屋子里吧,我也好坐下歇会儿。”
“哦,那,我喊下人奉茶。”
“别忙了,你也坐着吧。”
沈灏点头,有些无措的跟着慕氏进了屋子。
慕氏轻笑,“老了老了,倒显得有些孩子气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这家也不想让我回了?”
“没有!”沈灏苦笑了下,叹了口气道:“倒是怕你不回来了。”
沈灏抬头,认真的看着慕氏道:“这家,是你和忆安的,你要记得,你才是我沈灏明媒正娶的夫。”
慕氏垂眸,摆着手笑了笑道:“说这些,呵呵,听着,倒跟年轻孩子似的。你也别想太多,我过的挺好,你要是想找我说话,就过去那边走走,若是懒得动弹,就找人喊我一声。”
“诶!”
沈灏垂着头良久,叹了口气道:“知画,你可,还是恨我?”
“不恨了。”
沈灏抬头,眼中带着湿意道:“欠你的,是还不清了。”
“你没欠我的。”慕氏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递给沈灏,等下人退出去才又笑着下道:“若是我遇见那情况,也不知该怎么抉择呢。也许你当时心里就没有那些个念头,可就是那么一瞬间冒出来的,便…….唉,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沈灏摇摇头,“不光是那些,还有娶了刘葁的事,不管当初是不是我本意,总归是娶了,我本许你……”
“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
“你让我说完吧,我心里,唉,也会慌呀!”沈灏叹口气接着道:“我本心下许你一生一世,却伤你至斯,终不能得你原谅,也是我罪有应得,可是知画,我留给忆安的,她不一定会要,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忆安收着?”
慕氏微蹙了眉道:“沈灏,都大半辈子了,别再做傻事了。忆安有自己的酒楼就够了,那些本给了明溪的,就还是明溪的,思齐是沈家长女,这也变不了的,沈灏你别到最后还让三个孩子为了家产闹矛盾。”
沈灏摇摇头,起身去床头取出一个小匣子,从脖子里抽出一把钥匙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方小印递给慕氏,慕氏不接。沈灏叹口气放回去,把匣子和钥匙推到慕氏身边道:“知画,我担心忆安不能出息,老早就给她备好一生所需,这些财产没人知道,是我十几年来一点一点挪出去的。若哪一天我不在了,你拿这方印去找大管家,她会带你去接手那笔财产。”
慕氏笑了笑道:“沈灏,你还是老做糊涂事啊。若忆安真的没出息,没银子她还能发奋些,你供她银子,不是更让她不上进吗?”
沈灏苦笑,摇头道:“欠她的,也是还不清了,也还不起,你说,若是当年我死了,岂不是……”
沈灏摇摇手,“不说了,害她一直都那么浪|荡的过。”
沈灏放下手摁住腹侧,微皱着眉道:“知画出去走走吧,去看看那几个孙子孙女,我过会儿也过去。”
慕氏见她额头微微见汗,扯了扯嘴角道:“这是哪里疼了?又何必瞒我?”
沈灏老泪纵横,自知失态,忙抬手抹了把脸,苦笑道:“人老了,哪能没点毛病?过几天就好了。知画先去看看芙儿,很精灵的一个孩子。”
慕氏起身,点了点头往外走,沈灏看着他的身影又是一阵心酸。
慕氏走到门口又返回来,笑着道:“我想在家住几日,我那院子可还在?”
“在!在!”沈灏有些惊喜,“还是老样子,没让人改过!”
慕氏点点头,又道:“你想不想见见辛怡和那两个臭小子?明日让她们也过来玩上几日可好?”
沈灏满脸惊喜,想了下却道:“不要了,我这身子,怕是不好与孩子太亲近。”
“大夫可有说是瘟症?”
沈灏摇头,“脏里不好了。”
“那又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在院子里玩就是了,让那几个孩子回来和院子里这几个玩上一阵子,也省的一家人生疏了。”
沈灏连连点头,“是,是这么说的。”
沈灏瘦的很快,慕氏不过搬过来半个月,沈灏的两颊已经完全陷了下去。沈灏似是看开了,每天就和慕氏刘氏说说话,和孙辈的一群大的小的娃娃乐上一乐。
慕氏依旧住在自己先前的芷香苑,夜里都是刘氏陪着沈灏。正如慕氏所说,都老了,再计较那些爱与不爱实在是矫情又没有意义。沈灏再也没问过慕氏是不是还恨她,再也没有说过一直惦念她的事情。
有时候沈灏半夜腹痛的厉害了也会想,多亏现在不是当年那个一本心思在她身上的慕知画了,若不然,她现在这幅模样,不知道又该让他淌多少眼泪。
沈灏已经不是在咯血,而是在吐血了。沈灏封了院子不让孩子们往里面跑,生怕自己大口大口呕血的模样吓着了孩子。沈思齐不再去当铺,听了慕氏的话每天守在沈灏身边。
沈忆安也在沈灏的房间支了一张小床,和思齐明溪换着班的照看沈灏。
沈灏坚持停了药,也不再让大夫在自己鼓胀的肚子上做手脚。她疼,疼的狠了就开始呕血。沈灏每次疼都想起当初游回去抖着手把沈忆安□的模样,每次看到盆子里的血都想起沈忆安胸口那个血糊糊的洞。
油尽灯枯吧。
这夜沈灏竟然出奇的清醒,或许是无血可吐,或许是老天可怜她,让她在走之前不至于太凄苦,沈灏竟然没有再呕血,还能自己撑着床头半坐起身。
“忆安。”沈灏看着床边小床上躺着的人轻喊。
沈忆安睡的轻浅,听见声音马上一翻身坐了起来。
屋子里就沈忆安一个,沈明溪换班休息去了,沈思齐睡在外间,熬了数日的刘氏也去休息了。怪不得说,人死前会生一场大病来消磨亲人心里的不舍,等把他们磨得难捱时再离开,或许就不会再那般伤心。
沈灏看着沈忆安三两步跃过来有些愣神,记忆里,她这个女儿自从出了事就没有这般听话说,你让她过来,她肯定是撒丫子就跑。沈灏想起小时候沈忆安骑在她脖子上还不稳当的乱踢踏,结果抱着她下巴的小手没抓牢,头朝下挂在她身上的糗样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沈忆安看着沈灏眼中的柔光,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轻声问:“可是又不舒服?肚子疼?要不,我给你揉揉吧!”
沈灏笑了下,拍拍床让她坐下,盯着沈忆安看了许久,见她不自在的撇开脸温声道:“忆安,还恨娘吗?”
“娘怎么又说这话?赶紧养好身子骨比啥都强!”
沈灏轻叹口气,“忆安,这辈子,娘是欠了你们父女了,你要对你爹好,别惹他生气。”
沈灏目光有些涣散,就那般盯着沈忆安,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沈忆安反手握住她的手,沈灏良久才又缓了口气,“别惹他生气,多带他出去走走。”
“娘歇会儿吧,别硬撑着。”沈忆安看着沈灏脸上突现的红晕有些担心。
“别让他闷着。”
“我知道了,多带爹出去走走。”
沈灏握紧沈忆安的手,“我不懂,怎么去爱,只知道,给他银子,可我……莫说……忘了啊。”
“娘!”
沈忆安托着沈灏的背想让她躺下去,沈灏大睁着的眼睛慢慢暗下去,盯着前方低喃,“知画,欠…..情啊……”
沈忆安眼中酸涩,忙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外间的沈思齐很快的进来。
“喊爹过来吧,怕是不好了。”
沈思齐看一眼张着嘴脸黄瘦的沈灏,皱眉快步出去了。
一家人很快聚齐了。慕氏由紫香搀着快步走了进来,刘氏已经坐在床尾哭了一会儿了,两侧站着沈思齐沈明溪,流月和潘岳,以及蒹葭他们五个女婿。
慕氏匆匆过去,从沈忆安手里接过沈灏的手握着,见她大睁着眼睛良久才换口气,轻叹了声道:“沈灏,我是知画,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听着!”
沈灏喉间咕哝了一声没能发出声,慕氏垂着眼皮抿了抿唇,抬手让沈思齐带着众人先到外间等着。
刘氏也跟着要出去,慕氏道:“弟弟在这儿吧,妻主也放不下你的。”
刘氏闻言捂住眼睛,软到床尾低泣起来。
慕氏叹口气,坐到床头微托起沈灏的头,柔声道:“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收了,替孩子收了,忆安她不恨你,我也不恨。说了你总是不信,都过了一辈子了,我骗你做什么?你放心去吧,也省的再受罪了。”
沈灏攥紧慕氏的手,喉间吭吭两声似叹似哭,载着浓浓的忏悔与柔情开口,“知画!”
“啊,在呢,陪着你。”
“知画。”
慕氏红了眼眶,笑着道:“弟弟也在呢,”
“啊。”
慕氏感觉沈灏的手骤然收紧,又瞬间松滑下来,抬手颤手捂住她大睁的眼睛,哭道:“何必呢,似谁欠了你的。”
“怎么倒似我欠了你了?何必呢?”慕氏把沈灏的头放平,见她脖间露出一个红绳,抬手抽了出来,看着绳子下坠着的血玉指环眼泪猛的涌了出来。
那血玉指环是慕氏搬出沈府时从手上摘下来放到芷香苑那个首饰盒里的,却不知她何时又翻了出来。
这血玉指环还是当年他产下忆安时沈灏送的,两枚,一枚指环,一枚扳指。
慕氏低头看着她瘦枯的拇指上那个血玉扳指,深吸了口气道:“你即戴着,就戴着吧。”
慕氏又将那个玉戒塞了回去,盯着沈灏枯槁的脸看了会儿,起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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