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请你来替我做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你会接受吗?”
“傻姑娘,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不是那些普通的人,你是苏威胜的女儿。”聂山鹰只怔了一秒钟,就作出了回答。他和她都太聪明了。有时候,这反而是一种残忍。
“你可以申请上诉。这不是对你的终审宣判。”苏雪莲意味深长地说。
这似乎是替他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也似乎是唯一正确的做法,他可以再次证明自己的能力,重新获得局二和向明宇的认可,回到以前那个位置,是这样吗?聂山鹰在心中问自己,他皱起了眉头。
第二天,另外一个不速之客出现,是盛达房产的董事长周洪,江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一般来说,失去权力的人,就像被抛弃的怨妇,眼睛通常都是红的,不是因为哭得太多,而是被妒火烧的。但是聂总你似乎是一个例外。”这是周洪见面的第一句话,有一半是调侃。
“坏事情就像流感,总是传播得很快。”聂山鹰苦笑,“但是周总今天来不会只是为了取笑一个心情郁闷的倒霉蛋吧。”
“我们都是倒霉蛋。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大的损失是什么?”周洪自问自答,“是苏经理。他走得太早了。否则,单以金钱来计算,我可以翻上一两倍。”
这的确是,当年他和老头子配合默契,亲密无间,但是老头子死后,苏雪峰贪婪地另起炉灶,以为可以把有些钱赚到自己手中,实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多,却破坏了一对本来可以共同发大财的黄金搭档。
“周总还不满足?单以金钱来计算,我想不出江城还有谁能够挑战周总。”聂山鹰微笑着恭维。这是实话。
“男人的金钱永远少一个零。”周洪摇摇头,然后掀开底牌,“如果这次能够拿到二十七号地,也许倒可以稍稍让我满足一下。”
“二十七号地?”聂山鹰疑惑地问。毕竟他才出来,对于一些人和事并不了解。周洪花了十分钟,替他作了解答,包括谢淳恩和局二两次结果迥异的协调。聂山鹰有些恍然,他笑了:“如果周总想让我替你拿下这块地,恐怕我无能为力。我明白你的意思,协调,是这个词吧?我做过一次类似的工作,六年前就在这里,我邀请各位大哥坐到一起和气地达成一个彼此有利的协定,但是,我认为这误导了你。”
“我不这样认为。”周洪缓慢地摇头。
“你需要的是一个魔术师。”聂山鹰开他的玩笑。
“我需要的是一种秩序。我需要公平,公正,透明。”
“你说话像一个官僚。你以前疯狂赚钱的时候,想过给别人公平吗?”聂山鹰冷冷讥讽。“或者,你认为现在的秩序不够公平吗?政府明码标价,你认为值,你就举牌,谁出的钱多,这地就是谁的。”
“那是他们的秩序,不是我的。”周洪嘟哝着说,“我不喜欢自由竞争。这会让所有的人都亏钱。”
聂山鹰尖刻地说:“我在学校时学过的经济学告诉我,市场竞争的表面残酷却潜含着普惠性质,市场以交易为特征,交易双方都必须感到有好处才能成交。因此,市场制度具有人类制度文明的共性,相反,垄断才是一种罪恶。”
“我想要的就是垄断。或者说,是在一种权力保证下的协调。”周洪毫无廉耻地格格笑了起来。
“很遗憾,我不得不再次告诉你,我无能为力,我不拥有这种权力。”聂山鹰耸耸肩,准备结束这场他认为无聊的谈话。
周洪俯近了身子,和气地说:“六年前,你就能够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特殊人物坐到一起,签署和平协议,你创造了一个奇迹,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黑道新手,当时,是战争状态,当然,现在也不太和平。我相信这一次,你依然能够再铸辉煌。”
这种固执的认真,偶尔出现的官方用语让聂山鹰笑了起来:“你对我的期望越来越大,但是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做不到。我不是零零七,也不是蜘蛛侠。我告诉你真实的原因吧,从前,我能够侥幸成功,是因为我手中有白云湖项目,可以拿出来与人分享,让他们赚钱,而且,最重要的,威胜公司在背后支持我,但是现在,我有什么?我只不过是威胜公司的一个小股东,而且这一笔股份还来路不正。”
“我知道你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一直都是这样。我研究过你这个人。”周洪自信地说,“当然,我也有点私心。江城这个环境,尤其是现在,要拿到地,拿到项目,得有些背景,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苏经理走后,我就一直在寻找合作伙伴,但是我认为现在这些大哥,都目光短浅。”
聂山鹰差点被说服了,他叹了口气:“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永远跟理想脱节。真理和正义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理想也只在能力的范围之内。”
“能力就是权力,你是这样理解的吧?你以前有过,以后也肯定会有,仅仅是现在暂时没有。”周洪毫不气馁地鼓舞说:“我不知道老局和老向为什么会犯迷糊,但他们肯定会改正这个错误的,威胜公司,最后还是会掌握在你手中。”
“难道我就该做一个总是等着别人施舍的可怜鬼?”聂山鹰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很多人在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常常会依靠别人来给自己下决定,然后,毫无选择地按照别人指定的方向走,最后,把所有的益处归咎于自己,一旦出现错误和损失,就会埋怨别人,但是,聂总你不是这样的人。”周洪说,“你一直是个硬汉。如果你不愿意,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强迫你。你跟苏经理一样。
“如果你天天在这里喝茶,什么事都不做,或者说,你准备离开江城,那我才是真正觉得遗憾。你这种做法,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用商业术语来说,你如果因此退出,这是劣币驱逐良币。”看着无动于衷的年轻人,周洪继续着他的努力。
聂山鹰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他承认周洪说得很有道理,虽然其中夹杂着一些个人的打算,但是,他还是不准备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和想法,现在他不会轻易对任何人敞开心扉,有一些问题,他得自己先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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