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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亚马2一多情野马无情刀 > 第十二章听音辨点

第十二章听音辨点

亚马连忙点头道:“对,丁家的人有甚么了不起?只不过跟狗一样,鼻子和耳朵稍微比人灵一点罢了。”

小丁当居然也在后面跟着点头,好像连自己姓甚么都已忘记。

水蜜桃依旧笑盈盈道:“可是两位听音辨点的功夫,却也已经很有点火候。”

司空玄道:“那个王八蛋才会听音辨点的功夫。”

亚马立刻把脖子往前一伸,道:“听说懂得听音辨点的人,跟狗一样,耳朵都会动,你看看我们的耳朵有没有动?”

小丁当耳朵忽然动了动,道:“不好,那女人把宝盒里的猴子换了!”

水蜜桃马上站起来,葱心般的手指指着小丁当,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小丁当呆呆的道:“我是谁?”

水蜜桃道:“你一定是丁胖子的侄子小丁当。”

小丁当登时傻住了。

这时,门外突然有个人大声敞笑着,道:“哟,公孙先生今天怎么有兴趣跑到这里来?”

公孙策的笑声也传进来,道:“丁头儿的兴致好像也不小,天还没黑,居然就跑来了。”

话声未了,小丁当脸­色­大变,急不择路,只听“砰”的一响,竟已破窗而逃。

门外两人闻声即刻冲了进来,丁月亭看着亚马和司空玄面前的银子,又看了看那扇破窗。

只见他双脚一抬“飕”的一声,也跟着窜了出去。

公孙策就停留在进门不远的地方,背负着双手,动也没动。

赌局整个停顿下来,每个人都默默的瞧着他,好像都把他看成鸭群里的一只秃鹰一般。

公孙策哈哈一笑,道:“难怪邝老板的人都守在附近,原来有贵客在座。”

亚马匆匆回顾,道:“公孙先生指的贵客,莫非是在下?”

公孙策道:“阁下大概就是‘江湖野马’吧?”

亚马道:“不错。”

公孙策道:“你能如约的赶到信阳,就是给我紫衣侯爷面子,今后有什事只管知会一声,无须劳动天地盟弟兄们的大驾。”

亚马身后立刻有个大汉冷冷道:“公孙先生也不必紧张,我们一共才不过五十几个人而已。”

公孙策道:“老夫只有一个人,各位总不会为难我吧?”

那大汉道:“公孙先生真会说笑话,你能放我们一马,我们弟兄就已感激不尽了。”

公孙策笑了笑,忽然对司空玄道:“司空公子今天的手气好像很不错。”

司空玄忙道:“托总管的福,还算过得去。”

公孙策语调暧味道:“你可千万不要赢得太多,否则你的好朋友会不高兴。”

司空玄怔了怔!道:“我的朋友多得很,不知公孙先生指的是哪一个?”

公孙策道:“当然是这里的后台老板。”

说毕,又是哈哈一笑,转身出门而去。

司空玄愣愣的望着水蜜桃,道:“这里的老板究竟是谁?”

水蜜桃巧笑倩兮道:“我是老板娘,老板当然是我老公了。”

司空玄道:“他人呢?我怎么从来未见过?”

水蜜桃道:“谁说的?他就是方才去追郎中的那个,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司空玄并不真的关心谁是这里的老板,他关心的只是面前这堆得老高的银子,道:“我能不能带走这些东西?”

亚马Сhā口道:“我能不能带走那把红鞘宝刀?”

水蜜桃娇笑道:“看在你二位都是老板朋友的分上,你带走这些东西,你也可以带走那把红鞘宝刀!”

丁月亭脚程不能说不快,但是等他赶来,却已不见小丁当的影子……

街上行人很多,他却一眼看见三名捕快自远处匆匆奔赶过来。

为首的正是跟随他多年的得力帮手,人称“鬼眼”程英。

程英是个经验十分老到的人,如非情况特殊,绝对不会如此匆忙。

丁月亭急忙迎上去,喝问道:“甚么事?”

程英吐了口气,道:“启禀丁头儿,京里的‘掌剑双绝’高飞高大人到了。”

丁月亭怔了怔!道:“带了多少人来?”

程英道:“就他一个,看上去神­色­很匆忙,好像有甚么重大的差事。”

丁月亭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嗯……你先赶回衙门报备一声,京里来了大人物,咱们总不能让县太爷蒙在鼓里。”

程英应命而去,走得比来的时候更快。

丁月亭很自然的将手搭在一名短小­精­­干­的捕快肩上,轻轻叫道:“王得宝。”

那名短小­精­­干­的捕快,开心得就像得到宝贝一样,笑嘻嘻道:“请丁头吩咐。”

丁月亭道:“你到水蜜桃的场子去找公孙策,把消息递给他,如果他给你赏钱,你可不能独吞。”

王得宝道:“头儿放心,有多少,报多少,可是万一他不给呢?”

丁月亭笑笑道:“他不给,我给……”

王得宝也不罗嗦,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人群里。

丁月亭又道:“李二奎!”

李二奎应声道:“属下在。”

丁月亭将头一摆,道:“走,跟我到聚英客栈去一趟。”

李二奎当然知道聚英客栈是天地盟的暗舵,闻言不禁一怔!道:“到那儿去­干­甚么?”

丁月亭道:“单毅城住在那里,他的同僚来了,咱们能不去报告一声吗?”

单毅城昂首阔步的从聚英客栈的楼梯往走下,两名侍卫尾随在后,所经之处,人人让路。

这时,忽然有个人从他身旁挤过。

单毅城眼睛有神,一眼瞧出有异,喝道:“站住!”

那人正是举止斯文的司空玄,手上拿着一柄红鞘短刀,刚想登楼,闻声急忙停足回顾。

单毅城盯着他手中的短刀,道:“你这柄刀是从哪儿来的?”

司空玄道:“赢来的。”

单毅城道:“在哪儿赢的?”

司空玄道:“后街的赌场里。”

单毅城道:“赌场是赌钱的地方,哪有赌刀的?”

司空玄道:“有的人输得连裤子都赌,你信不信?”

单毅城笑笑道:“你是不是从一个叫‘金燕子’的女人手上赢来的?”

司空玄也笑笑道:“如果是‘金燕子’我就不要她的刀了。”

单毅城道:“哦,你要她甚么?”

司空玄笑嘻嘻道:“裤子。”

单毅城­阴­森森笑了几声,突然朝左首那名侍卫打了个眼­色­,道:“把那柄刀拿过来给我着着。”

那名侍卫立刻走上去,一把将那柄刀抓在手里,谁知刚一转身,忽然刀已不见,回头看时,司空玄正在含笑望着他,手中竟也空空如也,不禁原地转了一圈,道:“咦,刀呢?”

另一名侍卫大声道:“当心,这小子会妖法。”

司空玄却已指着他,道:“你这人太­阴­险了,自己搞鬼,居然还想赖在我头上。”

说着,走到那名侍卫跟前,竟在案目睽睽之下,从他怀里慢慢的将那柄刀抽了出来。

四周一片哗然,那名侍卫整个傻住。

司空玄双手捧刀,呈给单毅城,一面道:“这刀在赌场抵押二千两银子,大人可要拿好……”

单毅城伸手来接,就在眨眼之间,刀又不见了。

司空玄笑道:“别慌,在这里……”

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单毅城怀里慢慢的将那柄刀抽了出来。

单毅城冷笑着道:“你大概就是叫甚么‘神手’司空玄吧?”

司空玄道:“单大人好眼力。”

单毅城道:“你认识我?”

司空玄道:“我若连鼎鼎大名的单毅城大人都认不出,我在江湖上岂不是白混了。”

单毅城笑了笑,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你说那开赌场在后街的甚么地方?”

司空玄道:“只要你问问‘水蜜桃的场子’每个人都知道,不过要去就得快,迟了恐怕就见不到人了。”

单毅城道:“为甚么?”

司空玄笑笑道:“那人手风背得很,万一连裤子都输掉了,他还坐得住吗?”

单毅城道:“你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吗?”

司空玄道:“大家好像都叫他‘江湖野马’。”

突然他眼睛定定地向外面望去,单毅城不由得亦抬头望去,有个人正好要进入客栈。

那人正是“江湖野马”——亚马!

单毅城立刻喝道:“站住!”

亚马一见是单毅城,他岂肯乖乖站住,转身就跑。

单毅城身形展动,往外就追,忽听右首那名侍卫忽然叫道:“咦?”

单毅城道:“甚么事?”

那名侍卫道:“属下口袋里,怎么多了这只青瓷瓶?”

单毅城一见这只青瓷瓶,心神大震,立刻伸手摸自己口袋,口中喊了声:“我的解药怎么会跑到你那里去了?”

伸手夺过,打开一看,早已空空如也。

单毅城又气又恨,咬牙道:“上当了!”

再回头,就连司空玄也不见了……

他们再要去追,自然是两头落空,一个也追不到……

亚马奔到约定的酸枣林,迎异有一株百年老树,痂瘤纠结,盘根错结。

亚马伸手往一个树洞一摸,果然有一只小瓷瓶,拔开瓶塞一闻,果然是解药不错。

他立刻再溜回客栈,闩好房门,将小瓷瓶塞到“金燕子”手上,道:“拿好!”

然后用被子将她一裹,背在背上,从地道溜走……

在黑暗中走出很远,才将“金燕子”放在一处转角坐下,摸出火折子点燃。

“金燕子”手中握着瓷瓶,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瞪视着他。

亚马道:“我去找点水来给你喝药……”

他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她在背后轻轻饮泣……

这个江湖上人见人怕的女魔头,原来感情这么脆弱?

亚马叹了口气走回来,黯淡的火光下,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孔显得更苍白、更憔悴、更惹人怜惜……

亚马却好像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只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道:“来,赶快把解药吃下去!”

“金燕子”往后里缩了缩,道:“等一等,我得先跟你谈谈。”

亚马道:“有甚么话?等服过药之后,慢慢再谈。”

“金燕子”却坚持道:“不,这件事我非得先问清楚不可。”

亚马微微一怔!道:“甚么事这么重要?”

“金燕子”道:“请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甚么要救我?”

亚马道:“咦?你忘了?我不是曾经答应过你吗?”

“金燕子”道:“你劳动诸亲好友,拼命弄来这瓶解药,只是为了对我守信?”

亚马道:“不错。”

“金燕子”道:“没有别的理由?”

亚马道:“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金燕子”摇头道:“不够,差得太远了。”

亚马失笑道:“‘金燕子’你在搞甚么?你是不是被单毅城吓昏了头?如今解药已经到手,你的小命总算保住了,你还追问理由­干­甚么?”

“金燕子”忽然长长一叹,道:“我的命并不如你想像中那么珍贵,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恩怨纠缠,生死对我说来并不重要,如果叫我给人施舍,糊里糊涂的活下去,还莫如早点死掉的好。”

亚马忙道:“你我患难之交,理当互相扶助,我帮你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说是施舍呢?”

“金燕子”道:“问题是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交情,过去也只是为了相互利用才凑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分明已没有利用价值,你为甚么还在不顾一切的搭救我?你的真正意图究竟是甚么?你想在我没有把实情弄清楚之前,你的人情,我敢接受吗?”

亚马微露不悦之­色­,道:“‘金燕子’你是在跟我撒娇?还是在威胁我?”

“金燕子”道:“我既没有跟你撒娇的情分,也没有威胁你的本钱,我只想叫你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你不说,我就不吃。”

亚马霍然站起来,冷笑道:“你爱吃不吃,死了活该!”

说完,转身就走。

突然“叭”地一声,那只青瓷小瓶已落在他脚下,只听“金燕子”大声喊道:“盛情不敢领受,这瓶解药,请你带走。”

亚马勃然大怒,拾起药瓶,气冲冲的冲到“金燕子”面前,喝道:“‘金燕子’你太不识好歹了,你知道这瓶东西多不容易才弄到手?你怎能对它一点都不珍惜?”

“金燕子”道:“我就是因为知道它得来不易,所以才请你带回去。”

亚马气极败坏道:“我又没中毒,你叫我带回去做甚么用?”

“金燕子”悠悠道:“做甚么用是你的自由,你扔掉也好,喂狗吃也好,都不关我的事。”

亚马冷哼一声,道:“我既不想扔掉,也不想喂狗,我唯一处理的办法,就是把它塞进你的肚子里。”

“金燕子”翻身坐起,道:“你想­干­甚么?”

亚马道:“两条路随你选,你是自己吃?还是等我灌?”

“金燕子”身子往后一滚,手上已多了一把刀,她的那把红鞘宝刀,刀刀比着自己的颈子,道:“你敢碰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亚马吓了一跳,急忙摇手道:“慢点,慢点,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可不能当真。”

“金燕子”道:“其实我死掉对你只有好处,既没有人动你怀里那件东西的脑筋,也没有人跟你分金子,你何必非逼我活下去不可?”

亚马急形于­色­道:“好,我不逼你就是了,赶快把刀放下。”

“金燕子”道:“要我放下刀不难,只要你把救我的真正理由说出来。”

亚马抓着头,伤了半晌脑筋,道:“你能不能提示我一下,哪一种理由你才满意?”

“金燕子”道:“只要是真的,甚么理由都可以。”

亚马留意着“金燕子”的脸­色­,试探着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死,你认为这个理由怎么样?”

“金燕子”刀刃贴颈作势道:“理由是不错,可惜是假的,我不要听,我要死。”

亚马吓得声音都变了,尖叫着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发誓说的是真话,绝对没有骗你。”

“金燕子”神­色­立刻缓和下来,道:“我怎么一直没有发觉?”

亚马忙道:“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注意,你不妨仔细想想,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千辛万苦的把你从山顶背下来吗?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冒着生命危险,提早赶来信阳帮你找单毅城吗?”

“金燕子”感动得眼睛一红,眼泪又已流下来,一面擦着泪,一面道:“这么重要的话,你为甚么不早告诉我呢?”

亚马抓着头,叹着气,道:“其实我在田大姊家里就想告诉你,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被你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金燕子”微扭着娇躯,慨恨着道:“谁叫你没把话说清楚,就想占人家便宜。”

亚马往前凑了揍,道:“现在呢?”

“金燕子”垂着头,窘红了脸,手上的刀也自然滑落下来。

亚马轻柔的将她拥入怀里,慢慢的托起了她的脸。

“金燕子”也一改往日的作风,柔情无限的将双­唇­递了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亚马忽然将怀里的“金燕子”推开,打开瓷瓶,凑近火把一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喝问道:“药呢?”

“金燕子”就像做了亏心事般,一声也不敢吭,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亚马冷冷的盯着她,道:“原来你早已吃下去,你却一直在骗我,你太过分了。”

“金燕子”嗫嚅着道:“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所以……”

亚马沉痛的叹了口气,道:“你要死就去死吧,这次我再也不会拦你。”

说完,转身大步而去,连头都不回一下。

“金燕子”赶紧爬起来,左手拿刀,右手提剑,慌慌张张的追在后面,边追边喊道:“亚马,你等等我嘛,你别生气嘛,你听我说嘛,你听我解释嘛……”

亚马大声道:“你先回田大姊家养病,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金燕子”一怔!亚马道:“单毅城一定四处在找我们,一定也在找你,你想哪里最安全?”

“金燕子”拍手道:“对了,田大姊曾经出卖了我,任何人都想不到我又会躲到她那里去……”

亚马笑道:“算你还有点小聪明……”

“金燕子”耍赖在他身上道:“你送我去?”

亚马道:“不,我还有些事,我找魏苏送你去!”

街角上停着一辆破旧的篷车。

魏苏就像往常一样,横睡在篷车上,头枕一只酒坛,两腿高高翘起,满身酒气,直溢车外……

丁月亭围着篷车绕了一圈,停在马头前道:“你自己起来呢?还是等我把你拉下车来?”

话没说完,魏苏已翻身坐起,左顾右盼道:“单毅城呢?”

丁月亭道:“被你骗走了……”

魏苏松了口气,抓着胡渣,笑呵呵:“骗别人容易,想骗丁兄,好像还不太简单。”

只听车里有人道:“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酒量,只要再多加几个酒坛子,保证可以把他唬住。”

说话问,铺在车板上的褥子一翻,司空玄笑嘻嘻从底下窜出来。

丁月亭瞧了他一眼,淡淡道:“酒是喝的,不是用来洗衣裳的,想要唬我,就得多动脑筋,靠酒罐子是没有用的。”

司空玄在魏苏身上嗅了嗅,道:“嗯,丁兄的鼻子,的确管用得很。”

丁月亭道:“幸亏这辆车又脏又破,而单毅城又有洁癖。如果他再往前走几步,你们二个都跑不掉。”

魏苏把玩着腰间的鞭梢,眯眼笑道:“单毅城的剑法,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么?”

丁月亭道:“据我所知,西厂里绝对没有一个浪得虚名之辈。”

司空玄道:“可是江湖上谁都知道,单毅城是西厂高手中最差劲儿的一个。”

丁星苎道:“也许……不过他再差,也一定比你高明,你相不相信?”

司空玄无­精­打采道:“相信。”

丁月亭笑笑道:“所以我劝你最好是到城外躲一躲,否则你非出事不可。”

魏苏蛮不服气道:“也不见得,有我在他旁边,我想还不至于出大纰漏。”

丁月亭笑笑道:“有件事我想应该先告诉你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魏苏道:“甚么事?你说!”

丁月亭反问道:“那个没有死的女贼呢?”

魏苏道:“你是说‘金燕子’么?我把她送走啦……”

丁月亭道:“胡说,你根本一脚都没有离开……”

魏苏吃吃而笑,道:“你忘了我只是‘本尊’我可是有四十几个‘分身’的!”

丁月亭道:“送到哪里去了?”

魏苏冷冷道:“人家的老婆,你这样关心­干­什么?”

丁月亭道:“我只是怕她又来搅局……”

魏苏冷哼,丁月亭道:“如今西厂的人在城里已不止单毅城一个,刚刚又来了个‘掌剑双绝’高飞,你不妨仔细估量一下,凭你一条鞭子和司空玄那些骗人的玩艺儿,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两个人?”

魏苏脸­色­微变道:“‘掌剑双绝’高飞也来了?”

丁月亭又转向司空玄,道:“高飞不仅人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天大的消息。”

司空玄道:“哦?甚么消息?”

丁月亭道:“听说袁紫琼已经离京了。”

司空玄道:“你说的可是‘断虹枪’袁紫琼?”

丁月亭道:“不错,正是她。”

司空玄道:“她离不离京,跟咱们有甚么关系?”

丁月亭道:“关系大得很,尤其对亚马,更是大的不得了。”

司空玄突然双手合十道:“丁兄,拜托你,你千万不要说袁紫琼是为亚马来的,更不要说她是亚马的未婚妻,我听了会害怕。”

魏苏骇然道:“有这种事?”

丁月亭也吃惊的望着司空玄,道:“司空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司空玄道:“昨天小丁当告诉我的。”

丁月亭道:“他怎么会知道?”

司空玄道:“他是前几天从侯府手下那儿听来的。”

丁月亭穷追不舍道:“那么侯府手下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呢?”

司空玄苦笑道:“据说是因为亚马兄跟‘风雨双龙剑’韩家兄弟动手时泄了底,好像使了几招很像铁剑马家剑法的刀法。”

魏苏嗤之以鼻道:“简直是鬼扯淡,亚马怎么可能使得出铁剑马家的剑法?”

司空玄道:“是啊,据我所知,亚马兄至少­精­通四家的剑法,五、六家的刀法,拳脚、轻功、暗器等更是杂得无法计算……可是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铁剑马家的追魂十八剑。”

魏苏道:“如果他真会追魂十八剑,早已成为一代名家,前几年又何苦为了偷学会鲁汪家一套破拳法,而被人打得逼体鳞伤,险些连小命都送掉。”

丁月亭忙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现在的问题,已不在他使的是不是铁剑马家的剑法,而是他究竟是不是铁剑马家的后人。”

魏苏摇摇头道:“不可能。”

司空玄也连连摇头道:“绝对不可能。”

丁月亭道:“我也认为不可能,如果他真是铁剑马家的子嗣,以他的为人而论,多少总会在我们面一透露一点,口风不可能这么紧。”

魏苏道:“对,亚马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你教他把话憋在肚子里,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司空玄道:“所以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相信。”

丁月亭道:“我们相不相信,无关紧要,要命的是不仅袁紫琼相信,连西厂那批人也已深信不疑。”

魏苏神­色­一紧道:“那就糟了,听说当年铁剑马家就是毁在西厂手里,如果那批人认定亚马是马家的漏网之鱼,那可麻烦了。”

司空玄紧紧张张道:“我得赶快通知亚马兄一声,叫他金子也别要了,趁早逃命要紧。”

丁月亭道:“逃不掉的,被西厂猎捕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司空玄急形于­色­道:“那该怎么办?”

丁旦号沉吟片刻,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亚马硬充下去。”

魏苏一惊道:“你想叫小马冒充袁紫琼要找的人?”

丁月亭道:“不错,想要护身堡叩,非得借重她的力量不可。”

魏苏道:“袁紫琼师徒的实力固然可观,可是想靠她们对抗西厂,恐怕还差得远呢。”

丁月亭道:“如果跟侯府联手呢?”

魏苏道:“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公孙策那人刁滑得很,你要想说动他,可能不太容易。”

丁月亭轻松的笑了笑,道:“我想不会太难,因为西厂倾巢而出,主要的目标还是那件东西!”

魏苏抓着胡渣想了想,道:“有道理,如果只是为了亚马,随便派个三两个来也就够了,何必劳动齐天寿亲自出马?”

丁月亭道:“现在,咱们就只剩下一个最小的问题了。”

说话间,目光自然转到司空玄脸上。

司空玄笑嘻嘻道:“甚么问题?”

丁月亭道:“我们三个人,应该由谁去说动亚马呢?”

魏苏抢着道:“当然是司空玄。”

司空玄脸­色­大变,道:“为甚么一定要我去?”

魏苏笑呵呵道:“丁兄要去找公孙策打交道,我准备即刻过江,替袁紫琼师徒打个接应,免得她们在路上遭到西厂那批人暗算,如今只有你闲在这里,你不去,谁去?”

司空玄愁眉苦脸道:“可是这种事,你叫我怎么跟他开口?”

魏苏道:“你不要搞错,这也是救命事,为甚么不能开口?”

司空玄道:“万一他不肯呢?”

丁月亭已吃吃笑道:“你放心,他一定肯,他是个极珍惜­性­命的人,只要能活命,你叫他冒充袁紫琼的儿子他都­干­。”

脏乱的庙堂已被人收拾得一尘不染,不仅有灯有火,而且有酒有菜,甚至连被褥都准备得整整齐齐,只比客栈里少了张床。

酒菜是摆在一张矮桌上,桌边一盆炭火上的壶水尚未烧沸,显然刚刚置放不久。

亚马坐在矮桌旁的蒲团上,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突然有个女人适时从佛像后面窜出来,气喘喘喊道:“等一等,这酒喝不得!”

来人是亚马从未见过的美艳绝伦少女,他竟瞧得呆了。

欧明珠,她竟然是红石堡主的独生孙女欧明珠!

亚马似乎不想见到她,回头瞪着她,道:“为甚么不能喝?”

欧明珠道:“这些东西不是邝老板送来的。”

亚马道:“你胡说甚么?除了邝美云之外,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里?”

欧明珠急忙走上来,指着桌上的碗盘道:“可是这些分明不是聚英客栈的东西,如果是邝老板送来的,她会舍近求远,故意不用自己店里的餐具么?”

亚马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蛮不在乎道:“管他是谁送来的,先喝了再说。”

说完,刚想送酒入口,突然“叮”的一响,欧明珠头上的银簪已投进酒杯中。

亚马一见银簪没有变­色­,不禁火冒三丈道:“你看,好好的一杯酒,被你弄得脏死了,你也不算算自己的头发几天没洗了?臭不臭?”

欧明珠委委曲曲的坐在对面,嘴巴翘得几乎可以挂只酒瓶。

亚马没好气道:“好吧?你说,你又跟来­干­甚么?”

欧明珠道:“当然是来保护你的。”

亚马道:“不必了,我跟你已经散伙了。”

欧明珠立刻把眼睛竖起来,道:“那可不成,你想把我甩掉,门儿都没有。”

亚马指着她的鼻子道:“你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人家不要跟你在一起不成么?”

欧明珠理直气壮道:“当然不成,当初我就说了,在我确定怀了你的孩子之前,谁也休想把我赶走!”

亚马做恍然大悟状道:“哦?原来你是为了孩子才跟来的,那好办,现在我就给你,全都给你!”

说着,就扑身而上,当场就要撕她的衣衫。

欧明珠大吃一惊!拼命抗拒挣扎叫喊:“不要,不要!”

亚马这才重重地摔开她,道:“当时我是有欠考虑,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也是因你爷爷花大把银子聘请我去­干­的,那是我的职业,你不能怪我!”

欧明珠叹道:“人家我,又没有怪你……”

亚马恨道:“可是你那个没有人­性­的老爷爷,却接二连三的买杀手要取我­性­命……”

欧明珠毅然道:“我已经不再认他是我的爷爷了,我再也不要姓欧,我要学我爹一样有志气,争自由!”

亚马大吃一惊!急阻道:“不行!”

欧明珠道:“为甚么不行?”

亚马道:“你一个人可以在外面流浪,可是孩子怎么办?”

他突然眼神一动,欧明珠也立刻将长剑递去,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你就把我杀了!”

“呛”地一声,亚马真的将剑拔出来,身子却疾如闪电般扑向佛像,一剑剠了出去。

只听佛像后有人尖叫道:“亚马兄剑下留情,我是司空玄!”

亚马收剑道:“你既然早就到了,为甚么不出来?鬼鬼祟祟躲在后边­干­甚么?”

司空玄笑嘻嘻道:“你这打情骂俏还没有完,我怎么舍得出来?”

亚马噗嗤一笑道:“你是专诚来看打情骂俏的?”

司空玄道:“不,我是特地来给你送信的,保证你听了会开心得满地翻筋斗。”

亚马想了想,道:“是不是公孙策死了?”

司空玄笑道:“你千万不要咒他,他现在对我们还有用处,暂时还不能死。”

亚马皱眉道:“除此之外,还会有甚么令人开心的消息?”

司空玄往前凑了凑,神秘兮兮道:“你一定想不到‘断虹枪’袁紫琼已经离开北京,朝这里赶来了。”

亚马莫名其妙道:“她来不来,­干­我甚么事?”

司空玄发觉欧明珠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但是他却不得不说道:“谁说不­干­你的事?这次她是专程赶来救你的。”

亚马愣了愣!道:“你有没有搞错?我跟她非亲非故,她凭甚么来救我?”

司空玄道:“只怕是你搞错了,你是铁剑马家的后人,怎么说跟她非亲非故?”

亚马脸­色­忽然变得比欧明珠更难看,紧瞪着司空玄,道:“告诉我,这是谁造的谣?是不是公孙策?”

司空玄轻轻松松道:“这种事何须造谣?江湖上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亚马顿足叹道:“唉,我完了,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司空玄道:“如果你还想有以后,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亚马道:“哪条路?”

司空玄道:“唯有借重袁紫琼的力量,先保住­性­命再说。”

亚马道:“你也未免太高估袁紫琼了,她只不过是个年轻女人,枪法就算不错,功力也必定有限,至于她那群徒弟,更是不成气候,她有甚么能力救我?”

司空玄道:“但你也不能太低估她的实力,这两年她师徒的名声,在江湖上响亮得很。”

亚马道:“那是因为她师徒每个人都有一个强而有力的背景,一般人惹她们不起。”

司空玄道:“我们要借重她的也正是这些,只要有她全力保护你,纵然实力不足与西厂抗衡,但对方动起手来,也必定投鼠忌器,更何况我们背后还有个极具实力的紫衣侯支援!”

亚马怔了一下!道:“你们几时跟紫衣侯搭上的线?”

司空玄道:“今天。”

亚马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你们大概是把我卖了……说,你们答应了他几成?”

司空玄忙道:“几成甚么?”

亚马道:“金子。”

司空玄道:“这跟金子有甚么关系?”

亚马道:“你们不给他金子,他会答应跟你们合作?”

司空玄笑笑道:“你把事情整个想歪了,这次西厂出动,他们的目标比你还大,只要你把袁紫琼抓牢,你叫他们给你金子都可以商量。”

亚马道:“我有甚么资格抓牢袁紫琼?你简直在跟我开玩笑。”

司空玄道:“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只要你是铁剑马大侠的儿子,你就绝对有这资格。”

亚马恍然道:“哦!原来你们打算叫我冒充袁紫琼的未婚夫,对不对?”

司空玄开心道:“对,这就是我跑来的目的。”

亚马道:“这是谁出的主意?是不是公孙策?”

司空玄道:“你错了,直到现在为止,丁月亭有没有找到公孙策还是个问题……这个主意,完全是我们三个人想出来的。”

亚马道:“真的是你们三个想出来的?”

司空玄得意的点点头,道:“你认为怎么样?还不错吧?”

亚马突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三只猪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你们想害死我是不是?”

司空玄呆了呆道:“这是甚么话?我们是想救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亚马道:“你们可曾替我想过,我一旦承认是铁剑马家的子嗣,反叛的帽子就戴定了,以后还摘得下来吗?”

司空玄道:“反正你现在想澄清这件事也不太容易,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亚马道:“那么袁紫琼呢?你们有没有替她想想?她父兄均在朝里做官,弟子中也不乏官宦之后,她们能正面与西厂冲突么?”

司空玄轻松一笑,道:“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将西厂那批人歼灭,一切责任自有紫衣侯承当,跟你我以及袁紫琼师徒都没有关系。”

亚马摇头叹气道:“司空玄,你太天真了,紫衣侯会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来替我们背黑锅?你认为可能么?”

司空玄道:“可能,因为这正是丁月亭与公孙策商谈的条件之一。”

亚马道:“好吧,就算他们肯,那么袁紫琼呢?事关她的名节,你叫她将来怎么嫁人?”

司空玄道:“她将来如何?是她们家的事,我们怎么可能管那么多?”

亚马冷笑道:“抱歉,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我不­干­!”

司空玄急急道:“现在箭已离弦,你不­干­怎么成?”

亚马道:“为甚么不成?谁规定我一定要­干­?”

司空玄愁眉苦脸道:“可是你这时候一抽腿,你叫我们怎么办?”

亚马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以后怎么做,你仔细听着。”

司空玄道:“好,你说。”

亚马道:“第一、千万不要跟侯府合作,因为齐天寿武功奇高,除了紫衣侯本人之外,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敌手,如果咱们抽手不管,侯府自会孤军奋战,一旦中途Сhā手,他们反会坐收渔人之利,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绝对不会出动的,你想在他们出动之前,咱们这群人还有命么?”

司空玄道:“照你这样说,侯府也未免太不讲道义了。”

亚马道:“这是公孙策的一贯伎俩,根本不足为奇。”

司空玄道:“还有呢?”

亚马道:“第二、如果侯府侥幸获胜,公孙策一定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咱们头上,最倒楣的不是我,而是丁月亭,叫他千万小心应付。”

司空玄道:“为甚么最倒楣的是他?”

亚马道:“你只要告诉他,他就会知道了。”

司空玄道:“好,第三呢?”

亚马道:“袁紫琼这些年一直在京里专心授徒,从不在江湖上走动,一方面是因为受到西厂的严密监视,另一方面也是在尽孝道,一旦袁老爷子过世,她必定不激而反,将来对整个武林以及忠义之士都大有裨益,像她这种忠孝节义俱全的女人,我们千万不可以害她!”

司空玄迷惑的望着他,道:“咦?她的事你怎么知道得特别清楚?”

亚马理也不理他,继续说道:“第四、那批金子,你还想不想要?”

司空玄立刻道:“当然要。”

亚马道:“想要金子就得照我的话去做,否则到时候连看都不准你们看一眼。”

司空玄叹道:“好吧,我会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传达给他们。”

亚马道:“第五、你现在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司空玄道:“哪条路?”

亚马抬手一指:“门!”

司空玄哈哈大笑道:“当然只有走门,难道还要破窗而出么……”

只见人影一闪,司空玄已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外。

冷月当空。

司空玄如约赶到了县衙的侧门。

门是开着的,丁月亭好像在等他,正坐在一排矮房前的廊檐下。

房里没有点灯,月光已足够亮,亮得连司空玄脸上无­精­打采的表情,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的。

丁月亭一直望着他,直待他走近,才道:“他不肯?”

司空玄道:“嗯。”

丁月亭道:“公孙策早就料定,他一定不肯­干­的。”

司空玄道:“你已经见过公孙策了?”

丁月亭道:“见过了。”

司空玄唉声叹气道:“糟糕,咱们自己窜进了人家的圈套里。”

丁月亭沉声道:“他还对你说了些甚么?”

司空玄道:“他叫我转告你们四件事。第一件就是绝对不能跟侯府合作。”

丁月亭道:“理由呢?”

司空玄道:“合作,咱们拼命,他们看……不合作,他们拼命,咱们看。”

丁月亭道:“哦?”

司空玄道:“他强调齐天寿的武功奇高,除了紫衣侯亲自出马,否则任何人都不是他的敌手,当然也包括袁紫琼在内,所以纵然他肯抓牢袁紫琼,对咱们也是死路一条。”

丁月亭只点了点头,一丝惊异之­色­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司空玄道:“第二、事后公孙策必将一切责任推在咱们头上,到时候最倒楣的不是亚马,而是你。”

丁月亭怔了怔!道:“哦?为甚么?”

司空玄道:“他说理由你自己应该知道。”

丁月亭歪着脑袋想了半晌,终于点着头“唔”了一声,又道:“第三件呢?”

司空玄道:“不要害袁紫琼。”

丁月亭道:“最后一件是不是如果我们不照他的话去做,金子就没有了?”

司空玄道:“是。”

丁月亭笑笑,抬手一招“鬼眼”程英已从黑暗的房里走出来。

丁月亭道:“有没有空房?”

程英道:“有,七号房刚好空出来。”

丁月亭道:“把他送进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人!”

话没说完,程英就将司空玄的手臂抓住。

司空玄大惊道:“丁兄,你要­干­甚么?”

丁月亭道:“别紧张,我只是替你安排个单毅城绝对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好好休息两天。”

矮房里亮起了灯。

灯下坐着二个人,竟然是“神机妙算”公孙策。

丁月亭取出鼻烟,猛吸了几下,接连打了几个喷涕,缓缓道:“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

公孙策淡淡笑道:“还可以谈么?”

丁月亭道:“当然可以。”

公孙策道:“金子不想要了?”

丁月亭道:“金子照要,话照谈。”

公孙策哈哈一笑,道:“丁头儿快人快语,实在令人佩服。”

丁月亭道:“可是公孙先生也莫要误会,在下虽然不才,却也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公孙策道:“哦?”

丁月亭道:“所以合作暂缓,如果公孙先生有兴趣的话,咱们不妨先来点零星交易。”

公孙策道:“只要丁头儿有诚思,金某极愿奉陪。”

丁月亭道:“公孙先生尽管放心,在下还不至于糊涂到敢在阁下面前耍花样那种地步。”

公孙策又是哈哈一笑,刚想开口,却忽然将话收住,目光闪电般投向门外。

丁月亭早已飞快的迎了出去。

月光映照下,但见短小­精­­干­的王得宝直冲进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个人已轻飘飘的落在廊檐下。

只见那人朝丁月亭一拱手,道:“在下侯府陈平,请问敝府公孙先生可在里边?”

丁月亭和王得宝两人全都愣住!

公孙策已不慌不忙的走到陈平面前,道:“甚么事?”

陈平道:“启禀总管,城里有个年轻女子,到处在打听‘江湖野马’的下落,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理?请总管指示一下。”

公孙策含笑不语,只默默的望着丁月亭。

丁月亭却苦笑着望着王得宝,道:“你匆匆赶回来,莫非也是为了这件事?”

王得宝笑ⅿⅿ地点点头。

丁月亭道:“你是在路上摔了一跤?还是撒了泡尿?为甚么一定要比人家慢一步?”

王得宝笑容不减,道:“因为人家是‘快腿’陈平,本事都在腿上,而属下的本事却在眼睛上,属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女人是‘断虹枪’袁紫琼门下。”

丁月亭微微一怔!道:“你不会看错吧?”

王得宝道:“属下敢拿脑袋打赌,绝对错不了。”

丁月亭想了想,道:“好,现在你就到西郊那座破庙附近去等,少时一定会有人跟她动手,看过之后,你再来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星袁紫琼的徒弟。”

王得宝道:“要不要先去指引那女人一下?”

丁月亭道:“不必,通风报信让腿快的人去­干­,你只要先赶到那里,仔细瞧清楚就够了。”

王得宝答应一声,笑ⅿⅿ地退了下去。

丁月亭回望着公孙策,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

公孙策笑笑道:“陈平。”

陈平道:“属下在。”

公孙策道:“丁头儿的话,你都听清楚了么?”

陈平道:“听清楚了。”

公孙策道:“马上通知那女人一声,就说亚马在西郊那座破庙里,顺便也把你的身分告诉她,丁头儿既然把这个人情卖给咱们,咱们就­干­脆领受到底。”

陈平口里答应着,人已失去踪影。

公孙策摇首叹息道:“想不到袁紫琼的脚步,倒也快速得很,真是后生可畏。”

丁月亭得意道:“所以在下的本钱远比公孙先生想像中充足得多。”

公孙策道:“如果亚马坚持否认呢?”

丁月亭笑笑道:“他愈否认,袁紫琼愈相信,久而久之,假的都会变成真的。”

公孙策笑了一笑,道:“看样子,咱们真有好好谈一谈的必要了。”

丁月亭道:“只希望公孙先生也拿出点诚意来,莫叫在下太吃亏才好。”

夜已深,酒已尽。

亚马醉眼惺忪的看了看正在调息中的欧明珠一眼,终于将最后一杯酒也喝下去,身子往后面一仰,酒意、睡意一时俱来,转瞬间已发出轻微的鼾声。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急遽的马蹄声。

啼声由远而近,转眼已到庙前。

只听庙外有人呼喝道:“这是紫衣侯府待客之所,请来人转道。”

一声马嘶,蹄声顿止。

欧明珠睁开眼睛,道:“原来这些东西是公孙策送来的!”

亚马亦翻身坐起,道:“其实我们早该知道,除了他,别人的手脚不可能这么快。”

说话间,一阵清脆的兵刀交鸣之声不断传了进来。

欧明珠道:“好像有人硬闯。”

亚马抓起长剑扔给她,道:“先回红石堡去等我……”

欧明珠道:“可是我……”

亚马怒喝道:“去!”

欧明珠只好身子一拧,往外走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庙门已被撞开!

只见一个银亮疾装劲服,脖子上缠着红巾,同样的红巾扎住长长秀发的美丽少女,挺枪而入!

三名持刀大汉也跟在她身后冲了进来……

那少女身材已不算矮小,手上一支雪亮的双头枪,却比人还高,美丽的脸蛋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瞧了亚马半晌,才道:“我可以进来吗?”

亚马无可奈何道:“你已经进来了。”

那少女指指愣在身后的三名大汉,道:“他们可以出去吗?”

亚马失笑道:“他们当然可以出去。”

那三名大汉互望一眼“呛”地一声,同时还剑入鞘,退了出去。

那少女仍然紧盯着欧明珠,眼中现出敌意。

欧明珠亦挺胸而立,瞪目有如斗­鸡­,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亚马道:“明珠,我刚才说甚么话?”

欧明珠道:“可是她……”

亚马怒喝道:“快去!”

欧明珠正想争论,望着亚马的脸,只好忍气吞声,掉头而去……

在门口她又回头道:“我在红石堡等你……”

亚马脸­色­转为和蔼道:“这才乖,快去!”

眼看欧明珠走远,那少女才往前走了几步,轻轻道:“你大概就是亚马师伯吧?”

亚马皱眉道:“师伯?”

那少女道:“嗯,我是袁紫琼的弟子,不叫你师伯叫你甚么?”

亚马苦笑道:“姑娘大概是找错人了,我跟令师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师伯这个称呼,实在不敢领受。”

那少女惊讶道:“咦?你难道不是‘江湖野马’?”

亚马道:“我是‘江湖野马’但却绝对不是你的师伯。”

那少女迟疑着道:“那我该叫你甚么?”

亚马道:“最好你甚么都不要叫,赶快回去,以后见了面也只当不认识我。”

那少女道:“那怎么可以?如果你是我师父要找的人,岂不是坏了礼数?”

亚马道:“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是你师父要找的人,所以礼节的问题,你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那少女想了想,猛一摇头道:“不成,我还是暂时叫你师伯好了,反正我师父三两天就可赶到,到时一切便知分晓。”

亚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叫也叫过了,如果没有事,你可以走了。”

那少女道:“等一等,有几句话我还没有转告师伯呢!”

亚马道:“谁的话?”

那少女道:“当然是我师父的话。”

亚马打了个哈欠道:“你说,简单扼要的说,不要耽误我睡觉的时间。”

那少女眸子转了转,道:“我师父叫师伯不要耽心,只要再撑几天,等我师父一到,万事都可解决。”

亚马哭笑不得道:“哦?你师父的本事好像真不小?”

那少女道:“嗯,大得很呢!连那些成名多年的人物,都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

亚马道:“还有么?”

那少女又想了想,道:“还有我师父说紫衣侯义不是好人,要师伯提防他一点。”

亚马皱眉道:“紫衣侯义?”

那少女道:“对,听说紫衣侯年轻的时候原本叫侯义,后来把‘义’字都免了,你想一个人连最重要的‘义’字都可以不要,这种人不提防他一点,成么?”

亚马心中好笑,口中却道:“哦……”

那少女又道:“尤其是他手下的公孙策,更是坏的不得了,跟他说话都得特别当心,以免上了他的当。”

亚马道:“哦?还有么?”

那少女忽然目光四扫,道:“我师父还说最近这一带时常有狐狸­精­出没,叫师伯小心,千万别被她迷住。”

话没说完,屋梁上扑下一道人影,竟是杨柳风,凌空而下,刀光一闪,直向那少女砍去。

那少女枪身一顿,身形已然翻起,人在空中,长枪已如雨点般刺出。

杨柳风身法轻灵,招式更是变化多端,诡奇无比……

但那少女竟将一杆长枪使得犹如锈花针一般,既轻巧、又细腻,每一招的动作都韵味十足,看上去仿佛在舞蹈一般。

亚马一旁看得不禁暗自喝采,他虽久闻袁紫琼的断虹枪式如何优美,但亲眼所睹,还是第一遭。

刹那工夫,两人已拆了十几招,只听那少女一声娇喝,枪身一抡,硬将杨柳风逼了回来。

那少女收枪后退两步,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看上去很有点大将之风。

杨柳风喘了口气,又想冲上去,亚马急忙把她拉住,重新打量那少女一阵,道:“姑娘是石飞虹?还是后仪?”

只因袁紫琼众多弟子中,以石、后二人在江湖上最负盛名,亚马深信这少女必定是两人中的一个。

谁知那少女却哼了一声,道:“如果换了我两位师姊,这女贼哪还有命在?”

杨柳风作势欲扑,又被亚马止住。

亚马微笑着道:“请问姑娘在令师座下排行第几?”

那少女道:“第九,我叫慕容美,今后还请师伯多加教诲。”

亚马道:“不敢当,请问你离开令师多久了?”

慕容美道:“整整一个月了。”

亚马脸­色­陡然一沉,道:“你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你知道假传师令是甚么罪过么?”

慕容美登时愣住了!一张高高兴兴的脸孔也马上走了样。

亚马道:“幸亏我不是你师伯,否则的话……哼哼,你猜我会怎么样?”

慕容美嗫嚅着道:“你……你会怎么样?”

亚马眼睛一瞪,凶巴巴道:“我非把你的ρi股打烂不可!”

慕容美不禁吓了一跳!连脸­色­都已吓白,好像这辈子还没有听过如此粗暴的话。

亚马冷笑着道:“我这个人脾气一向不太好,所以最好在我没有发火之前,你快走,顺便也告诉你师父一声,叫她赶紧回去。”

慕容美怔怔道:“回哪儿去?”

亚马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慕容美愁眉苦脸道:“可是……如果我师父回去了,师伯怎么办?”

亚马冷冷道:“我过去从来未见过她,还不是活得蛮好?为甚么一定要靠她?”

慕容美愣了半晌,道:“师伯是否还有别的话让我转告家师?”

亚马道:“还有一句话。”

慕容美忙道:“甚么话?”

亚马道:“叫她的徒弟们永远不要再叫我师伯,我还年轻,我不喜欢人家这样称呼我。”

慕容美黯然拆枪,一杆八尺长的枪身,刹那间已拆成三节,很快的收进系在背上的一只皮匣中,然后恭恭敬敬的向亚马别过,默默走出庙门。◆第十三章断虹枪法

临出门还狠狠的瞪了杨柳风一眼。

杨柳风一脚将烛台踢倒,掠身纵上横梁。

亚马莫名其妙道:“咦?你这是­干­甚么?”

杨柳风道:“吃醋。”

亚马失笑道:“你又不是我娘子,你吃哪门子的醋?”

杨柳风大吼道:“人家师父、徒弟们都可以吃,我为甚么不能?”

亚马亦随之纵上横梁,坐到她身旁,轻轻揽着她的腰,道:“你嘴硬,你根本不是来吃她师父、徒弟们的醋的!”

杨柳风道:“不然我会吃谁的醋?”

亚马伸手刮着她的鼻子道:“你是在吃欧明珠的醋,你当我不知道?”

杨柳风倒在他怀中,缠住了他,道:“人家我也要……孩子!”

亚马吓一跳,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姑娘家不做,怎么都争先恐后的要生孩子?”

杨柳风已经开始亲他、吻他,开始动手剥他的衣衫,道:“你马上就要被人家师父、徒弟们抓回去当老公了,我总不能甚么都没有……”

亚马急道:“就算你要孩子,也不能在这么高的屋梁上……”

杨柳风道:“怎么不能?我的孩子,自然要比欧明珠的孩子高些……”

亚马叹道:“想我亚马这一生,跟各种女人,在各种地方做过,在这么高的屋梁上,还是第一次……”

杨柳风道:“凡事总有第一次……”

亚马不再跟她分辩争论,只是采取了行动。

慕容美神情落寞,坐骑也显得无­精­打采,一人单骑,缓缓奔驰在荒郊路上。

月­色­凄寒,四周渺无人迹。

路旁有片树林,林中昏鸦惊起。

慕容美急忙勒缰,马嘶蹄舞间,断虹枪已然接合,紧紧握在手里。

忽然间,几条人影自林内掠出,并排阻住她的去路,月光映照下,每个人都已亮出兵刃。

慕容美略一迟疑,突然挺枪纵马,直向那批人冲了过去。

长枪本就是马上兵刀,当年袁、马两家的祖先,都是沙场名将,一枪一剑,曾为先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传到袁老爷子和马大侠这一代,两家仍有往来,是以才结成儿女亲家。

后来由于马大侠遇害,袁家却已入京为官,两家的关系,才渐渐被江湖中人淡忘。

然而自幼许身马家的袁紫琼,却立志不二,专心钻研枪法,终于被她创出这套名动天下的“断虹枪”。

所以慕容美长枪挥舞,正如同沙场名将一般,威风凛凛、锐不可当,杀喊声中,已连创数人。

谁知就在她将脱出重围时,只觉得枪身一沉,雪亮的枪身已被一对钢环锁住。

对方是个粗壮的大汉,两臂肌­肉­坟起,脸上挂着一股狞笑,锁住枪身,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她的胸口!

慕容美被击得闷哼一声,又被他一双粗壮的手臂将双环猛地一抽,便将慕容美拉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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