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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朵朵》蝴蝶之眸(2)

我们计划在人民广场见。我第一次去人民广场不坐公交车不坐地铁,而坐了出租了。

我上了一辆“大众”,我说,我赶时间。

我们约定在人民广场一号地铁站的入站口等待对方。

可是,人民广场一号地铁有太多入站口。我在上海百盛街的入口,她在三星电子对面的入口。

我开始给她打电话,我开始一边打电话一边过马路。我努力寻找她所在的地方。

南京步行街走过来的人,会看着我,看着我横过马路。我看到匆匆的下班人群,匆匆的公交车。

她说她穿了蓝­色­的衣服。我微笑。我说我穿的是一身黑­色­的打扮。

我发现了她的身影。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我再一次拨打她的手机。她的手机响了。我关上了手机。我走了过去。

我们凝视半秒,我说,你就是蝴蝶。她微笑。

她说她下午没别的事情做,我说我也一样。陪她去南京路步行街那边买无糖巧克力,无糖蛋卷。她说她明天回家,给家人带点东西。

原来,这这个繁华的城市。她和我一样,是过客。她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也许。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只是自己想换一个环境。我没有说什么。任何人的主观意愿都是值得尊重的。可是,她不知道,她让整个城市在我的记忆中增添了些许生动的­色­彩。也许,她,影响着我对整个城市的感知。后来,她说,其实这里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她在这里永远是过客,总不会停留太久的。

那一刻,我半张开嘴,突然想叫一声蝴蝶。可是,我咬紧了我的嘴­唇­。我朝她微笑,说,也许。

接着,我跟着她在城市的某个马路上穿行,有时候我离她很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脸,稍微有点红润稍微有点白皙,总会是恰倒好处的。有时候她离我很远,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在一大堆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一刻,我又想起了蝴蝶,在急速的风中的蝴蝶。

我不时地对她说,拜托。蝴蝶。你要吃多点东西,你的身子太单薄了。

她一次又一次地解释,我都胖了,很多人都说我胖。

我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接着,蝴蝶开始提醒我,你少熬夜,你看你的样子,都是熬夜造成的。我想,我已经老了。呵呵,在蝴蝶面前老了。

她问我吃午饭没有,我摇头,说不饿。她说她发了工资,刚发的,她一定要请我吃点东西。她说去KFC吧,她有那里的优惠券。我看着她,微笑,说,随便。

我们在KFC的一个角落里吃东西。她说她吃过午饭,所以她要了冰淇淋,我要的是一个汉堡,蝴蝶有优惠券,价钱也挺便宜。我看她慢慢地吃着冰淇淋,感觉到她是一个很简单的女子。

她在一个公司里上班,文职。每天会遇见不同的人,有带有柔软南方口音的顾客。时间长了,她也学到了一两句南方口音的对话。我在她跟前说南方话,她跟我学,感觉很好玩的。

这是纯粹的生活。难道不是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也逐渐想归附平静,在夜里更加安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文字,Сhā图。

我陪她去徐家汇的音像店看碟子。一路上,我和她喋喋不休地着很随意的话题。在一个超市,我买了两条围巾。原价三十九,现在卖九块钱。上海的人,过度追求品牌,甚至有时候买衣服甚至不看款式。而我不同,我喜欢的是围巾上的淡蓝­色­的格子,还有灰白­色­的间隔。我喜欢那张格子,简单明了。暖暖的。商标上写着“苏格兰”。我看了很高兴,又是可爱的名字。

在这一点,我和她是能达成共识的。都是喜欢简单的东西。

我和她在地铁里的商场闲逛,为她挑一只蝴蝶形状的饰物,还有,­射­手星座的项链。

她没有在我跟前说到她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男子。蝴蝶永远是这样,总是将内心的感觉隐藏在最深的海底。她给我说她喜欢的哥哥,说她喜欢的嫂子。说她已经将那个女子当成了她的嫂子,可是后来,她的哥哥帮她找了另一个嫂子。她一直喜欢她默认的那位嫂子。她不了解她的哥哥,她甚至有点埋怨她的哥哥。因为她哥哥一直没有告诉她,他和她原来的嫂子已经分手。

直到有一天,蝴蝶接到了她默认嫂子的电话,才知道事情的发展。蝴蝶说,那个女子一直很喜欢她的哥哥。

可是,这又怎样呢?

这就是爱情吗?真的只在乎一瞬间的璀璨燃放?

分别的时候,蝴蝶重复着她的话题,她很快要离开这个城市。重新换一个城市,重新熟悉环境。她说,这个城市带给她太多的回忆。我一直很平静地听着她。

后来,我们说了再见,然后分开。我们各自消失于繁杂的人群里。

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感觉到的是,蝴蝶的眸子,我竟然忘记看一看蝴蝶的眸子。正如,她一直不知道,她给我的印象影响着对整个城市的感知,甚至对爱情的感知。

也许,我真的忘了。我忘了告诉她了。

《葵花朵朵》迷惑森林

迷惑森林

最近我有个习惯就是五点多被清晨的寒气冻醒,蜷缩在被窝里,两分钟后继续入睡,然后做一个绵长的梦。我梦见了迷惑森林。

我住在小木屋里。周边是一片荒废的空地。秋收后的玉米秆子耷拉着脑袋。我想这块空地应该是森林里比较适合种植的地方。前天我播种了去年的毛豆,我不知道它们是否能发芽,俨然,我有点残忍。冬天快要来了。烧一壶热水泡­奶­茶喝吧。把身体暖一下。毛豆快发芽吧。我要就着毛豆喝啤酒。

我在早上五点出发。换上行装。走出迷惑森林,我会遇见昨天夜里卖爆米花的中年女人,她把我当她儿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吃她的爆米花吃了三年。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微笑,为什么哭泣。她每天看到喝了啤酒的我就会叹气。我会抱抱她,说,晚安。接着我就笑起来。她的身体很小,样子一般,其实她长得真像我妈,我最近喜欢说不规矩的话。例如我会说,这样的艺术品真是俗得发芽了。例如我会说,阿姨你长得真像我妈妈,看起来活得真苦,真命苦,都快发芽了。

幸亏身边的人都不介意我的胡闹。他们只是疑惑,发芽?什么发芽啊?我才想起,恩,他们不知道我的毛豆,原来我的迷惑森林只有我自己知道。

好吧,继续说我的迷惑森林。我是个猎人。一个老去的先知曾经告诉我很多打猎的技巧。结绳、陷阱与蛊惑。我在我的森林里看到相貌较好的女孩,她有好看的鼻子,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我在森林里行走,不让她发现。我曾经对她感觉很糟糕。她的出现影响了我的生计。我用锋利的毒箭来吓唬她。后来她就走了。我的森林一夜之间消失。像是一场劫难,所有的树木都倒塌了。于是,我只有重新种植那些树木。好让动物藏身,好让我存活。

我依然在森林行走。观察每棵移植过来的树,看它们成长的情况。没多久我又遇见了一个女孩子,她叫TE。她对我即将在森林里搞的一个活动感兴趣。我打算把小木屋改造成一个阳光充足的休闲地,提供画纸和颜料,我邀请森林里所有的生物进来画画。画你的心情,你的故事,你的已知和我的未知。我看到TE同学的样子。相信她是个对艺术深有体验的人。用她的话来说,在学校里,她念的是油画,专修睡觉。我心想,这就对了,进入迷惑森林的第一步骤就是要睡觉。放松你的身体,平缓你的呼吸。闭上眼睛,你放心,我不会偷吻你。

我和TE同学在交换了作品后变得兴致盎然。其实,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成就艺术品。正如我在酒吧里和无知的小孩子说的那样。就算你画一个很幼稚的图样,你不会布局,甚至也不会上­色­。但你只要把你的白纸,所有空白的地方都填满那个图样,你的画纸就成了一个艺术。重复的无规律­性­会让你的画抽象与费解。那些观众会觉得那是上层建筑。

我和TE同学幻想着若­干­月后的展览。除了画作外,我们还可以增加一些装置。我们应该尽量把空间弄得好玩点。我觉得最好是能让所有的观众都能找到一个看起来是共享,实际却是很私人,很有归宿感的空间。正如我的迷惑森林。

我昨天又去了迷惑森林。我是那里的主人,当然要每天都进入一次。我看到TE同学在教我油画的调­色­。我看到一群画画的孩子。我看着他们的脸觉得日子真好。我拿出信纸写信。想把我的心情告诉那个相貌较好的女孩。她带走了我整片森林。此时,我们应该是在做着毫无­干­预的事。我的圈子,她的圈子,隔得真远。我只有写信,但信件传递的时间需要一个星期。这是我很信任的邮递员告诉我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正常情况是一个星期,也就是七天,不过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不敢担保,毕竟你的信没有收件人地址,而且,我也无法及时通知你,要知道你是个猎人,而你现在,竟然头脑发热得写信给一只兔子……说实话,我觉得这个老头,这个腰骨有毛病的老头,说话一本正经得让我很反感,小心我给你一拳。哼!最后那个邮递员说,这样吧,你可以把她的样子画出来,我把她的样子贴到森林每个角落,她看到后如果想见你,她就会第一时间来找你的。你看这样行么?

我不说话了。算了。我把邮递员想成可以说个谎话哄我的娱乐人士。我以为他是那种可以随意制造喜剧或悲剧的小丑。我一相情愿地以为他至少可以骗骗我。森林又不大,送一封邮件­干­嘛非要说成那么坎坷。接着,我就不说话了。真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我在森林里寻找风筝,但这个森林,树太多,从来没有人放风筝。

《葵花朵朵》三十五岁的保护­色­

三十五岁的保护­色­

因为朋友介绍,去听一个人文方面的讲座。内容大概是关于伦理道德之类的。那是一个诺大的讲堂,古典建筑,酱红­色­的木柱,半圆形的玻璃窗,­色­调柔缓的天花还有从外面透进来的那些凝动翠绿的树影。讲解的是一个女人。

她的样子很有气质,说她有气质,并非敷衍。那种感觉是难以用文字语言所阐述表达的。她的名字,也会让人联想很多。单姓唐,会让人想起那时候洛阳的牡丹,还有各种手工­精­细的编织。她名瑗,一个和玉石有关的文字,这一切都让她给人的感觉带来一丝唯美主义的­色­彩。

如果她不主动公布自己的年龄的话,我想我是一辈子都很难猜度出她的真实年龄的。她坐在台上,大大咧咧地说着自己昨天刚过了三十五岁的生日。我掐着指头一算,也是六十年代的孩子了。她在进入主题前,至少强调了三次这个生日。她与其他女­性­不同的是她并不在意人家知道她的年龄。相反的,她会觉得三十五岁是一个相当有意义的节日。她以前也或多或少地从一些女­性­朋友口中,知道岁数的增加对生理心理所造成的影响。她的朋友比她大一点,于是就对她说,你还没有过三十五岁生日,你就不会理解这样的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现在她真的到了三十五岁了,她也仿佛真有那么点明白了。她笑着说,我知道区别了,没有过三十五岁之前,我是站着讲课的,现在我都要坐着讲了,前不久,小腿出现了点肌­肉­方面的问题,恐怕也就是冲着我的三十五岁生日来的。

在她讲着这些的时候,台下的人,至少都是挺认真听着的。她说,她到了现在,才发现每天注意生活规律是多么的重要,至少她很清楚地发现,自身衰老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她觉得,如果现在是二十五岁的话,她会是不那么无所顾忌的放纵自己的生活,但是她现在已经三十五岁了,她只能从自身的体会中告诉我们要注意生活的规律。

她在北京的一个近似的一个郊区住。因为一直单身,所以她很努力地学习家务,同时,她也承认自己的家务做得极差。按照平常,像她那种客观上需要别人照顾的女子,是很容易得到细心男人的爱慕的。这样的爱慕,其实是指男人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往往会很主动的去照顾她。但是她一直单身,她相信自己能照顾自己。她注意营养,有节制的饮食习惯。她从历史上著名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教育,她以前讲课,是坚决不用话筒的,在她看来,用话筒或多或少会让自己的音­色­不太真实的表露在听者面前,她说希望的只是双方情感上最真切坦城的交流。但是现在她不能这样了,她的喉咙里长了小小的息­肉­,她甚至还恐慌过那是厄运的预兆,但是经过医生证实后,她知道那是很小的一点点息­肉­,只要做一个小手术就能治疗。但是她还是怕,手术让她联系到的是痛苦,于是她选择药物治疗,将医生配好的药,装在漂亮的瓶子里,随身携带。

她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每天把时间安排得好好的。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每次都不能按时吃饭。结果晚饭和午饭一块吃了。接着便黯自感伤。她发现自己本身是一个不太有自觉­性­的人,在那场所谓瘟疫弥漫在城市的时候,她曾经叮嘱她的朋友,定时打电话给她,好让她早起早睡。在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是很恐慌的,只有她很安然。她真实觉得,那段时间,因为客观的环境因素,而让她年轻了一点。

她叫我们要相信自己,能将事情做好。她记得自己曾经路过某一个地方,发现了那里很新鲜的红辣椒。于是买了三串,辣椒是用绳子牵连在一起的,那天她买了回家就没有管了。接着第二天,她不经意发现辣椒都缠绕在一起了,因为那些红辣椒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所以她不知道从何入手。她以前面对一撮绳子,是使劲扯,使劲拉,让所有的结都拧到一块,最后把线头剪了。但是她发现这时候不能这样了,这样的话,辣椒全都糟蹋了。于是不忍心,所以耐着­性­子去解绳子。后来也终于解开了,她恬然一笑。

想起买辣椒的原由,颜­色­是次要的,她说喜欢的只是一种状态,每一颗辣椒所表现出来的很饱满的状态。而她一直也是努力让自己很饱满。这是一种本质上的感觉,会让人显得很­精­神。那种感觉是衣物服饰所不能给予的。她的衣着打扮其实也很简单,准则是,不要落伍,也不会过于前卫。她不会穿什么拼贴黑底红花的露单肩连衣裙来显示自己的­性­感,她说­性­感是小女孩子的事情,她已经不小了,她所在乎的是人生阅历所产生的美。但她一直是积极开放的,她拒绝颓废和­阴­郁。她青睐自然,­色­调也稍微柔缓一点,例如丝袜所体现出来的古朴,质地上带着一点点苍老的未来,但依然不失类似鲑鱼­肉­­色­的粉橘­色­调,这些带有迷幻­色­彩的味道会让她很欣赏生活。

她说等自己四十岁那年,还会期待某一场爱情。她不会结婚,享受的只是爱与被爱的过程,她还是会和街边所碰见的小女孩一样会一边吃着廉价的黑咖啡冰淇淋一边吃着薯条。她补充一句,黑咖啡并不是苦的,因为做成冰淇淋的时候,会在它的表面加上薄薄的一层巧克力,吃起来的时候,感觉很好。

她的讲座持续了两个小时。她所要告诉我们的并非是如何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她所期待的只是让我们懂得如何把握自己。有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修养还有生活中的小细节能支配人生的一切。当然,她不强迫我们能把握她所讲解的全部,她知道我们之间有差的,至少年龄上,这样的差距是鲜活的。她无法回到自己二十五岁那个青春年华,她知道人生就那么一辈子,回不去也不必惋惜。

以前看一些朋友写的文字。不经世事的小孩子,老在强调自己的颓靡。今日看来,或多或少有着愚昧和无知。而刚过三十五岁生日的她,则因为自身对生活的检点与尊重,获得了一种保护­色­。像歌词所说的那样,她躲在花园里沉思,突然间disappeared,花儿总是她的保护­色­。这样的一个女子,会生活得很随心,畅快,我行我素,甚至成为一种灵动的自由。

做为女子,她终究会和花有关系。而我眼前的她,是一枚绽放了三十五年的花,因为某一种魔法,她获得了一种保护­色­。因为这种保护­色­,花不会苍老,花芬芳依旧。

《葵花朵朵》民工叔叔与俄罗斯少女(1)

民工叔叔与俄罗斯少女

站在镜子前,我终于成为妈妈所说的民工叔叔。

没有修理的胡渣,鸟巢一样的头发,爱理不理的表情,把蝴蝶送的吊坠挂在脖子上。简单的衣物,其实没什么好与不好,走廊上一站,走廊上的镜片浮光略影把自己的样子照得不像人。GUCCI香水在空气中漫溢。我想念的却是CHIRS1947。

记得清晨上课出门前,那个男人给我挂吊坠时的样子。真是可笑之至。我们踮着脚,两人之间只有5厘米。我让他赶紧的,帮我弄好。那男人笨手笨脚地用手在摸索着。好不容易把我的链子扣好。我笑一笑。原来当两个人距离特别接近时,一切的语言行为,在潜移默化中,都会变得暧昧。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我告诉他抽屉里有苹果,饿了可以吃。记得吃饭。

我说完出门。给女王发短信。告诉她我已出发。我的女王在散步。她从贫民区走到富人区。散步后回家休息,然后等着接我。我问那个男人,我就这样跑去见女王会不会很冲动。那个可怜的男人看着我说,是很冲动。我笑笑,没关系。我是明白了。不就是推了几个合同么。本来今天的计划是先去看左边,然后去影视公司谈一份合同,最后是谈长篇出版的一些细节。我点着头对那个男人说,呵呵,不就是几份合同么。合同可以另外找时间谈。但约会的心情难得。我说,亲爱的,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在家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寂寞。其实,他不知道,我并非冲动。我突然去见面,只是因为我答应过女王。她想见面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先是928支,然后731。十里堡与静安庄是两个目的地。我在731上跌跌撞撞。买票后和阿姨说谢谢,然后找一个角落逮着。车在行驶。我抓着扶手,坐在我跟下的是一个小女孩。她有漂亮的大眼睛,睫毛超长,穿着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女学生服装。手里抓着一个手推车。手推车是空的,上面放了一个小塑料袋。后来,我知道她是个俄罗斯少女。她在我身旁唱俄罗斯民谣。后来,我发现她是个中俄混血。她唱完俄罗斯民谣后开始唱中国歌谣。那时候,非空调车里有清凉的风从玻璃窗缝隙里钻进来。一丝丝凉意思,在那些稚气的歌声中,你能感受到青草的味道,绿野仙踪。我偶尔看两眼她,她的眼神略微慌张,有一点敌意,她惊讶地看着我的脖子。我的脖子上有女王的吻痕。

731在朝阳北路堵车。我的女王已经散步回家。俄罗斯女孩继续唱歌,她的歌声引起了周围混乱人群的注意,大家对她都有好感。除了那个不耐烦的售票员。我讨厌她鄙夷的眼光。我听到我的俄罗斯少女她在唱:“小弟弟,圆脑袋。小弟弟,圆脑袋。”我仔细一看,才知道她是对着后排座位唱的。那里有她的中国母亲,和她的弟弟,她的弟弟也是大大的圆眼睛,睫毛依然漂亮。接着,我看到了让我欣慰的事情。公交车本来就人压人,声音混乱。女孩子的声音被人潮湮没了。她便站起来,在人群里穿行,她走到后排给她弟弟唱歌。我站在一边看着。惊讶地发现那些让位的乘客,惊讶地发现女孩的座位惊讶没有人去争抢。乘客在关注着俄罗斯女孩和后排的婴儿。他们的目光深情而专注。我看到他们眼神里那些幸福的味道。

我的女王让我下车不要乱走,她来接我。她走在高高的天桥上,我看到她长长的头发还有牛仔裙。女王的手|­乳­白而柔软。我搀着她的手过马路。路边有风味独特的小吃,我们路过贫民区和富人区,然后上了楼。女王的房间在三楼。对面都是破旧的房子,很有老北京的味道。那是城市的一角,陈旧与新鲜并重,高楼与平房并存。我在楼梯口的那些信箱与三元牛­奶­投递箱里感受到浓烈的生活味道。

女王是个爱­干­净的女孩。用命令的语气让我换靴子。让我洗澡。我突然想说,其实我很喜欢她的沐浴露的味道。让人惊喜的是女王用的花露水和保湿水和我用的牌子一样。强生与屈臣士。不过,保湿水,我的是海洋味道,蓝­色­包装。而女王的是粉红­色­的。

《葵花朵朵》民工叔叔与俄罗斯少女(2)

女王的房间会让人有家的感觉。光线温暖柔和。柜子里摆设整齐,化妆品、电影杂志、音乐唱片、食品,摆放得有条不紊。我从浴室出来时,女王正坐在地面修饰着一盆绿­色­植物。她穿洁白的睡裙,头发依然很长,我开始喜欢她的侧脸。女王要是看到我这样说,一定又要责备我过分博爱了。女王在我跟前吹长笛。她今天的情绪不对,表现不是很好。但我心满意足地笑。女王表现再不好,也比我强。女王接着补充说,其实你不知道,我还会一样乐器,那就是钢琴。我说我当然不知道,你没提醒我。

女王又开始陆续给我说绵长的故事。她觉得我是个倾诉欲极强的巨蟹。而她认识的巨蟹都不会有那么强的表达欲。跟着,她就说,其实我是最正常的,别人都是不正常的。女王的故事仿佛情节曲折,而且人物众多。但女王总是欲言又止,最后总是会说,其实她想找个人说说,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在通宵的夜里神经质地拥抱。只是我们谁也不属于谁。于是我们不说话。看电视。然后刷牙。躺在床上不说话。女王一直想哭。她觉得自己忘记哭的感觉了。怎么都哭不出来。她惊叫着,我竟然连流眼泪的感觉都没有。女王再次试图引导我使用暴力。我把她的脖子掐得死死的,一分钟后我松手,女王像溺水的鱼拼命呼吸。女王觉得这不爽。我第二次掐着她脖子时她就把嘴和我对上了。我们谁也不呼吸。我把时间持续了3分钟。女王的手脚开始挣扎。她不说话。我把嘴巴移开后她就哈哈大笑。我说,我真怕自己一失手把你掐死了。她说,不会的,我会挣扎的。我说,不,你不会挣扎的。我们的争论不了了之。女王背对着我朝着墙就哭了。我从她背后搂紧她的腰身,她把头埋在枕头里死不服从。

我在那一刻就感觉透心凉的悲哀。我靠着她的耳边说:女王,女王,你怎么了。女王不说话。她重复着,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什么事都是我一个人扛,什么事情都要自己面对,有时候我真的想要死。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女王都是那种理想主义者,不顾很多人意见跑来北京,狼狈地生活。我们面对的问题基本一样。例如房租。在遇见女王之前,我们幻想做情人。在遇见女王之后,我把她当亲人。

我们抱着睡觉。­干­净而美好。女王清晨总是很早醒来。我听到女王哭了。我想把手放到她口里让她咬我。她不肯。接着天就亮了。窗户一打开,我就看到了对面的楼房。那一刻,我顿时想到了上海。那些苏州河旁边的老房子。那里平实的居民。想念那时和善的老人每天给我准备好的早点。那时候我在一个老人家住,他们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虽然是简单的牛­奶­泡饭,但我实在是想念了。在我看到对面楼房的瞬间,我就对女王说,其实这里挺好的,生活味很浓。女王笑笑,走到楼下时,她给我看那些破旧的轿车,轿车的轮胎深深陷入泥坑里。女王说,那车不知道停了多少年了。小院里有晨运的老人。他们把大沙发摆放在路边就那样懒洋洋晒起太阳来了。

女王说,这里都住着老人。老人对那些生活里的侵入者都很介意。女王刚搬来的时候老被那些居民注视。不过现在好了。因为大家都熟悉。女王送我回去。过马路。我们说着其实只是自己和自己说的悄悄话。女王正常时很漂亮。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

我在731上,拿着镜子照自己的黑眼圈。我的记事本上抄写着女王的香水。CHIRS1947。

我在731上遇见了那个俄罗斯女孩。她继续唱着歌。她应该是背着书包上学吧。她意识到我,意识到昨天与我的碰面。就不看我了,继续自己唱歌。这次她跑到前排唱歌。唱的依然是:“小弟弟,圆脑袋。小弟弟,圆脑袋。”我努力去寻找她所谓的弟弟。但发现我已经找不到那个大眼睛长睫毛的婴孩了。相反的,我发现她只是对一个年老的老人唱歌。我很奇怪。我问售票员,那孩子到底怎么了。售票员说,我不知道,我对她没好感,她见谁都唱这个歌。她每天都坐这个731。不过,她仿佛是个没有家的孩子。她有点神经质。她仿佛见到小孩子都很激动。她仿佛很喜欢逗小孩子玩。不过通常把小孩子吓哭才罢休。

我在那个时刻呆住了。下车后,我真的像个民工叔叔似的闯进了喧嚣的人群,谁也看不清楚我的面孔。我的俄罗斯少女,大概也是缺乏亲人吧。我想起女王昨天背对着我时的哭泣。亲人。一个陌生城市里我们需要一个亲人。

《葵花朵朵》初 恋

初恋

想象一下一个女孩钻上火车去拯救一个男人。关于拯救这个只有她知道意思的词语,她制定了一套特别的规则关系。只要男人见面时会主动吻她额头一下,就代表拯救。六点二十,她上了火车,清晨七点五十,她到。城市高温,她穿白­色­长袖单衣,衣服上有黑­色­头像,双肩包。包有点脏。

男人通宵未眠,怕误了时间。五点前他在床上发呆,接着爬起,洗了个凉水澡。他下午洗的裤子终于­干­了,不然他又会着急。他想了半天,最后决定穿衬衣,棉麻质地,浅蓝­色­细条纹。

男人把时间记错。提早到了车站。他站在天桥下等。几乎要睡去。他打着哈欠,迫不及待用手捂紧张开的嘴,生怕被人发现。女孩在玩一个游戏,男人知道这样的游戏稍不留意就能让她粉身碎骨。如果男人睡过头了,又或者男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再或者男人有意识开玩笑,一切一切,都会让女孩输得很惨。他只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一个女孩千里迢迢跑到陌生城市,只为让他能想吻她的时候吻一下。

男人回忆前几天的短信,和自己女儿发着消息。我看到你时能抱你一下下么?女孩竟然问着当年他接女儿飞机时女儿问的问题。他觉得有意思。但是现在,他还在等。天桥拐弯出口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人,女孩却没出现。火车已到站十分钟。

他重新核对最后的短信。白­色­长袖单衣,衣服上有黑­色­头像,双肩包。包有点脏。没错,可没有这样的人。接着他在出口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孩子,她家了衣服,是浅蓝­色­的长袖外套,女孩样子很小,看起来只有12岁。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女儿,她看起来比女儿还要小一点。他眼神有点木讷,游离。最后还是用手帮忙提起了白­色­塑料袋,袋里有雨伞,泡面,甜食,牙刷,他有点反感,提着这样的白­色­塑料袋无论如何在视觉上都是种错误。

他偶尔回头看女孩。她在躲他。他看,她就闪,然后用微妙的语气问,诶,你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我。他不说话,继续走。他有点反感身边的女孩,头发过度油­性­,显然是洗发水没选对;接着是黑眼圈,明显昨天在火车没注意休息;最后是指甲,虽然修得还比较整齐,但依然有点灰的­色­泽。他在思考是否要给她推荐一款更好的洗发水?或者告诉她敷湿纸巾是比较可靠的暂时­性­祛黑眼圈法?或者告诉她如果她用蓝­色­或黄|­色­的指甲油一定会好看。他想着,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突然想到女孩来时关于拥抱的问题。哎呀,如此看来,拥抱是不可能的了。他于是想到了拯救的话题。是否应该好好在她额头亲一口了?他正想把她拉近点,可她又躲了。他们朝地铁站去,各行一边。过马路时,她无可奈何要走过他身边,他趁机搂住了她肩膀,交通灯变化的瞬间男人突然把嘴­唇­靠近她额头,可几点杨絮却不偏不倚飘到她发上。他顺势用手帮她拂去,一脸善意。

随后,他们挤进地铁里。偌大的车厢因人太多而显得狭小。他让她抓住他的腰,一定要扶牢了!他说。担心出入人流会把她冲走。她是一块极度容易化掉的方糖。他有点郁闷。内疚。惭愧。若不是自己随意的玩笑,她一个12岁的女孩怎么会跑来城市呢。他没想下去。手小心地抓着围栏,怕有任何闪失。

出地铁时,他接了个电话。他忘了今天要交的一份重要文件。他画了张乘坐地图给女孩,给她钥匙,然后让她先过去。那房子条件不错,有独立卫生间,可以洗浴,当然他宁愿女孩洗澡后好好睡一觉。女孩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让他先忙。他满意地跑出了地铁,跑回家拿文件。

男人从下午一直忙夜晚。八点的时候他陪朋友喝了点酒,买了新的润­唇­膏选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准备给女孩拿过去。他走到女孩住所时,发现女孩正蹲在门口抱膝而睡,他抓起她的手,女孩手心的温度让他自己都大了个哆嗦。他看着Сhā在锁头里的钥匙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

他连忙把女孩拉进房里。让她躺在床上。夜很凉,虽然这个城市没有春天,虽然白天最高气温是29度。他用手上的衣服将她捂得紧紧的。可女孩还在哆嗦,她睡着,迷迷糊糊。他把房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给她盖上。女孩的身体成了一座山。后来,他看着还是感觉到冷的她,想都没想,把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也脱下了。

有一丝奇怪的表情略过他的嘴角。

他忍不住把女孩从衣服堆里抱了出来,狠狠地吻着她的身体,女孩子纤弱娇小的身体只是他手心的一小片玉。女孩被他的­唇­弄醒,笑了笑,半闭着眼睛仿佛又睡了过去。他稍微把动作停了一下,眼前的女孩感觉更小了,像11岁的。他愣了愣,就在此时,她用指甲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她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身体。想象一下一个女孩钻上火车去拯救一个男人。关于拯救这个只有她知道意思的词语,她制定了一套特别的规则关系。

《葵花朵朵》夏日的风

夏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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