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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倾城梦 我的后半生 > (四)缘来是你

(四)缘来是你

朝廷派出的军队在沿海一带时有损失,去年在南京也曾看到过那样一个家庭,男人出征抗倭,战死他乡,尸都没运回,就地安葬,女人拿着少少的丧葬费,给丈夫建了个衣冠豕,除下的钱都被叔伯兄弟以照顾遗侄的名义拿走了,可怜那女人,钱没了,儿子还是靠自己养,只得每天深夜起来磨豆子,一大早担着豆腐、豆汁到大街上叫卖,偶尔一次在花园最深处靠后巷的一个院子里赏一株刚开的山茶花,在后巷听到那女人的叫卖声后,唤绯红去买,却不料有清理夜香的掏粪工见后巷冷清,尾随而入欲行那苟且之事,绯红只一招便将那人击毙,事后问起她恨与不恨,她却淡淡的说:奴家习惯了,要不是为了孩子……

当时就有想法要帮帮这些她,却是一直不能如愿。

如今时机也恰当,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自然得有一番作为。

我明白刚开始不能将场面搞得过大,万一做得不成熟,闹了个虎头蛇尾就不好看了。又独自忙乎了半个月,二月初一这日下午,吃过午饭的我,拿着­精­心制作的女子同盟会建设方案,献宝似的特地从地道里跑到嘉靖皇帝陛下的乾清宫,宫里只有少数几个颇得圣心的宫女太监,看到我从假山里钻出来居然面­色­不改,只是上前恭敬的行礼,早有机灵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跑出去找管事的人,而后才见一脸喜­色­的朱颜从侧门进来跪秉道:“陛下在上书房。娘娘要不要去那边?刚刚大臣们都走了。”我笑扶起来,问:“陛下知不知道我来了?”她也是笑着摇头:“奴婢估摸着娘娘想给陛下一个惊喜,所以也没说。”我点点头,跟着她来到上书房后院。

再看我的嘉靖皇帝陛下,他近来也是极为头痛,倭寇在嘉靖三年的围剿后,曾一度人间蒸发,如今四年过去,又有卷土重来之势,且倭寇的掠夺手段较之以前又有更­精­密的改进。他每日为此忙到深夜,是以十天内有七天歇在我这儿,另三天却是专宿乾清宫了。

见这宫女太监甚多,唤朱颜吩咐他们撤开些,自个儿从后房里入里间。这里间和上书房的外间只隔了厚厚一道毛毡子,我从毡子缝里往处望去,只见得到那异常熟悉的俊朗身形的侧面,从这望着,只看得到他的右脸,他眉头皱起,目光锐利的盯着奏章一本本的翻阅,表情严肃,与平日里和我嬉笑玩闹的模样相去甚远。不知怎的,和他感情越深,见到他的另一面却不觉任何疏离。又再三打量,只见他翻到一本奏章,眉头略有平缓,拿起下一来,那眉头又皱得将老虎额头,不由得轻笑一声,正觉得不对,立刻掩嘴,悄悄从后面抄了过去。屋子里只有少数几个站在角落里的宫女,屋子中间却只有一坐一站的君仆二人,眼看越来越近,我正奇怪,那平日里最是耳灵目明的朱三竟一动不动,连我靠近都不抬眼,也罢,不管他,要捉弄他时时都有机会,现在我的目标是那条坐在那里身着明黄便装的大龙。

三步……二步……一步,抬手向那宽阔的肩膀拍去,手却在半路被人截住,还没反映过来,只觉头昏目炫,待定神一看,已然落入那条大龙的熟悉的怀抱。那嘴角扬起,刚刚偷看到的锐利严肃均也不见,只见欣喜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徘徊,目光柔情万千,我沐浴其中,简直快融化:“看,朕又抓到了什么?”我正待回答,他的­唇­捕捉住了我,在那一片完全服帖的柔软中,深情缓缓浸入我的体内,我在他怀里化为绕指柔。待两人都急切的喘着气拉开距离,我不由得四下打量,房子里无一闲杂人,连朱三都不见了,只有我和他的呼吸交叉在这空间响起。我把脸埋进他的脖子里,小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肩,语气低沉震颤……还有些许诱惑:“因为……雪儿在那毡子外头,可身上的香味却早早的传过来了。”我不依的拿鼻子蹭蹭他脖子上的经脉:“假话。我又没擦香粉。”他搂紧我,被我蹭得几乎呻吟出声:“是真的,呶,就是这儿的香味一个样。”顺势也在将头移至我的锁骨上轻轻一舔,天啊,甚至是十分的情Se。只是连忙和他放宽距离,拿出我的计划书向他炫耀。

他盯着那封面上的几个大字,眼神困惑:“女子同盟会”?

对,女子同盟会。

女子同盟会——顾名思义,是一个女­性­互助机构。通过本人的社会影响,聚集本朝的有头有脸的贵­妇­们,拿出钱财、组织人力物力来帮助那些有需要的来自弱势群体的孤寡­妇­孺,首先从烈士遗孤开始,当然,这只是本机构的第一步。待时机成熟,再将本机构的目标范围扩张。

他拿起我有模有样的方案书,只当是我又闹出什么新花样来消遣时光,状似认真实则随意的翻了翻,待看到最后,又一声不吭的从头看过,顺手将它放至桌上,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两眼闪闪发光,灼灼的望着我,惊讶感叹:“雪儿的脑子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我笑:“我的脑子里只装了一个你,只是你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多了,所以我也只好努力的想些别的了。”

那惊奇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性­感的­唇­也迅速向上扬起,托着我的腰用力将我匡近,掠夺属于我的空气,吻了个结实:“别用甜言蜜语转移话题,说,为什么想出这个,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在烦些什么?”

我撇撇嘴:“你做梦都咬牙切齿的唤‘朕有生之年定要将你等倭人驱尽’,枕边人的我又怎会不知?”

他静静的搂着我,无不唏嘘:“雪儿,嫁给朕当皇后真有那么多不好?”

我不以为然,学着他那傲视天下的语调:“谁敢说我张伶雪不是皇后?我是皇帝太后认定的皇后,不管有没有入住坤宁宫,实质上的皇后就是我。”

他大笑,连连点头称是,把我从他腿上放到大龙椅上排排坐下,点点我的鼻子,笑道:“我很快就忙完了,待会一起晚膳。”转头又高唤朱三:“给娘娘拿些称心的小点来。”我耸耸肩,四下打量这上书房,嗯,和以往看的宫廷肥皂上的摆设差不太多,又仔细摸了摸身下的龙椅上的龙形图腾,想想好笑,摸完自己这边,又趴在他腿上一手撑着越过他去摸他那一边的椅把。

只听得头上传来无奈的低叹声:“雪儿,你这样玩,叫朕怎么做事?”我不解的抬起头,一脸疑惑,只是趴在他腿上,也没什么呀,平日在家里,也经常趴在他腿上看书的,他也没什么呀。抬眼却撞进他那双幽深的双眸里,我脸一红,他这般眼神所代表的意思我又怎会不明白?多少个夜晚浓情开始前的暗示,不由得啐道:“你处理奏章也能分心想些有的没的?”他抵着我的额头,望向我撑着他的部位低哑的说:“雪儿觉得手感如何?”我不理的拿眼望去,顿时又羞又急,原来……原来我的手,不正不倚的正撑在……某十分暧昧的位置,我真笨,居然连它在我手下慢慢变化都没发觉。

一时间两人只是愣愣的对望着,马上就要擦出火花,很快被一阵熟悉的咳嗽声给打断而惊醒。他不慌不忙的扶我起身坐好,转头淡淡地问:“朱总管还好吧?”朱三连忙跪着诺诺的说:“谢陛下挂心,奴才都很好,只是陛下吩咐送的点心来了。”果然,后头一个早跪着的宫女,满脸通红的举着个盘子。他皱皱眉:“知道了,下去吧,朱三留下。”

我从来就不是个故作矜持的小女人,只是咬牙细笑。他似笑非笑的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又拿过一块桂花糕送到我嘴边,柔声问:“雪儿刚刚在专心看什么?”我努力平着脸忽略他话里的另一层比较惹人遐思的含义,只是轻笑:“世人都想坐这把镶龙嵌凤的椅子,哪知被我一个女子随意的坐着……世人真可笑。”他就着我咬过的糕点也咬了一口,又拿过茶喝了两口,正襟危坐:“哼,世上愚昧之人何其多,真以为谁都可以坐么?朕是真命天子,朕不坐这位子,自然有朕的儿子来坐,其他的都只是朕的臣民,永远!~~”,此刻的他,又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让坐在一旁的我心中爱慕与钦羡之情顿生。他从傲然众生的状态中回神,低头看我正柔视着他,嘴角顿扬起一阵宠腻的爱意:“不过朕不介意雪儿和朕一起坐在这,俯览众生。”顿了顿,见我不明所以,继续说:“不管雪儿愿不愿意,这天下朕都要和你一起分享。”

见他仍只是直直的望着我,我笑了笑,放下糕点,柔声说:“好了,你还没忙完,我看你做事。”他点点头,我顺手拿过一本奏折递给他,他含笑接过,仔细批阅,做完后又从我手中接过另一本……两人默契的一话不发的忙活,近一个时辰时间,终于把奏折全部批示完了。他这才接过朱三递过来的贡茶喝了两口,笑问:“雪儿觉得闷么?”我摇摇头:“出去走走?”他站过来,牵着我的手,仍从后头向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雪儿不知,倭人实在可恶,杀我子民,兵属的安抚制度又做得欠缺,所以……朕最近十分头痛”,顿了顿,又得意的说:“还好雪儿的这个计划,以后有了雪儿帮朕解决后顾之忧,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笑不语。

晚膳十分开心,御膳没以前那么夸张,他知道我不爱浪费,只捡了两人都喜欢的十几样整了一桌子,却也十分壮观。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吃喝喝,朱三在一旁搭搭手,感觉幸福而温馨。

晚膳过后,他只是含笑着拉着我的手不放。见他笑得暧昧,我羞极,正欲起身回家,他却迅速起身将我拦腰抱住,声音嘶哑而诱惑:“今晚留下来。”我脸红了个遍,将头埋在他脖子里不出来,过了半晌才几不可察的点了两点。

他开心的将我拦腰抱起,在房里转了几转,喜悦的说道:“这是雪儿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今晚我可得努力些,不然下回雪儿就不来了。”我再次羞红了脸。

两人复又坐了下来,仍是就我的同盟会方案一一商讨。两人小声而喋喋的辩着,愈说愈完善,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一旁的男人却不改好­色­的­性­子,说不了几句便动手动脚,我刚开始还正­色­抵挡几下,后来,他越来越不象话,我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

天刚亮他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我却困在床上浑身酥软。鱼水之欢一事,嘉靖陛下十分­精­通此道,体力更是上佳,兴致上头可一夜数度欢愉。尤其和我在一起之后,他越来越爱折腾新花样,每每不捣鼓得我乞求告饶不罢手。昨晚也是如此,照这样下去,又有小楼的补贴的调剂,不整出个小小雪或小小桀来才怪。

我倒是不怕和他生孩子,只是这古代的医疗条件,除去小楼,我不相信任何御医。万一到时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就亏大了。

总算挨到他下朝来,换了身衣裳又蹭过来帮我擦身穿衣,说一起去给太后请安。我和他一起?想想也无所谓,罢了,都是这么回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请安去。

我的后半生- 米完米了,明天继续

我把女子同盟会的方案也拿给太后过目一遍,并诚邀太后担任本协会的名誉顾问。顾问——大家都知道的,21世纪的人创业,都喜欢邀请一些有名誉有地位在职或不在职的部门领导担任该职,有何意义都心照不宣了。我请太后担任顾问的意义公私皆有,有太后撑腰,这协会不论发展或是扩张都会变得更容易,况且她每日在宫里也清闲的很,有琐事烦烦她也好打发时光。

果然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使太后很欣然的仔细看了我的方案,又以纯女人的眼光和我讨论了该方案的不到之处。比和嘉靖陛下昨晚,呃,半不正经的研究要明白得多。嘉靖陛下一直很悠闲的听着我和太后两人兴致勃勃的交谈,并无半点不耐。因太后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和她感情并不深厚,但见太后待我如同已出,他这几年反而和太后较以前亲近许多。

太后见皇帝也认真听我们研讨,更为高兴,又留我们用过午膳才罢。太后又嘱咐我日后同盟会开张之日,一定要及时告诉她。我欣然答应这才同嘉靖陛下二人走出仁寿宫。

走出仁寿宫来到转角处,一条路往他的乾清宫,一条则是出宫的路。一行人停了下来,某­色­皇帝又摆出一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表情小声建议我今晚仍留宿乾清宫。我少不得斜上眼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嗨,还真想让我把宫里当家?再说了,我回王府香榭,他哪天没蹭过来留宿,他见我拒绝的表情,居然立马换上一副委屈小媳­妇­的表情。天啊,在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被变脸吓得连低头勿视都忘了。我无奈,只得凑过去依在他怀里柔声软语:“今晚……我在香榭等你。”某皇帝老爷又在我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任由朱三安排的马车送我出宫。

刚上马车,他又叫住我,我撩开帘子笑望着他。他愣神半晌才说:“绯红既已出嫁,你身边也没个亲近的高手,朕把颜儿留给你。”我看了看侍立一旁目光坚定又略带忧伤的眼神,叹了口气,笑着答应了。

朱颜。女,27周岁。暗宫第三堂堂主,自七岁起带着幼弟朱秀便跟随当时年仅12岁的太子陈桀一并拜师习武。虽本身资质不及幼弟朱秀,但胜在比他人更勤奋,后幼弟长大,改名朱三,成为暗宫第四代宫主并担任皇帝近侍。

据说,朱秀,即朱三同学,他能成为宦官又兼资质上佳,全是因为他本身身有残缺,呃,也就是说,他……是天生的做宦官的人。而训练他们的上代宫主,正巧也是宦官,他的武功自然以宦官来习更好,所以……

和桀在一起也有四个年头,他身边亲近的宫人我又有哪个不熟。朱颜心里的那一丝妄念我又怎会不知?估计以嘉靖皇帝的­精­明才智,自然也是知道的,从小一块长大,说无情谊那是假的,他又从未拿她和后宫的妃子一样看待,知道她最是烈­性­,是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任她的年龄一天天增长。如今他得了我,心满意足,自然为难起来,他和我在一起,从来不避讳任何人,如今把她留在我身边,一来彻底断了她的想法,一举数得。

呃,再次离题。

在朱颜的护送下,我安全回到王府。府内众人对我一声不吭的从宫里回府很有默契的不予理会。绿萼也是理所当然的帮我换了衣裳,我心情好,吩咐青青去国公府通知南楚郡主前往长公主府,又自个儿带着绿萼朱颜,坐着标有‘端敬王府’旗号的马车,兴高采烈的往长公主府驶去。

端敬王府的马车也是嘉靖陛下亲自过问的,怎么说呢,动力系纯白­色­宝马,四驱动,流线­性­设计,车身及底盘采用了大汉朝最好的装震装置,就连车身前后的大小车灯,都经过名家反复考量,更别提那车身那些蟠龙图案,包括其它任意一个线条,都经过千锤百炼,无一不­精­致。再说它的保全系统,在‘巧夺天工’司马惟一的­精­心打制下,充分体现了力与美的结合,不但美观大方,其车身坚韧程度,据说可以阻挡任何武林高手从任意角落发­射­的任何独门暗器,还兼防火防水功能,我个人认为是比较牛B的,曾想用大火架着烤来试试,被嘉靖陛下抓了个现场,事后还被修理得很惨。(补充,真不是一般的惨的说。)总之一句话,嘉靖万岁爷在把我这王妃往皇后位置里做死的整,除了名头封号,无一不是按皇后规格行事。

这独特的马车很自然又成为京城一景,所以当我的车和人出现在长公主府大门前后,不曾停顿半秒,直接嘀嗒嗒的向内院驶去。

准妈妈长公主殿下很高兴的接待了我,幸亏国公府和长公主府不大远,所以我和长公主两人刚喝了半盏茶,南楚郡主小楼姑娘到了。当然,也带来了我们共同的­干­女儿——苏晴小宝贝。

看着我按捺不住的雀跃表情,她们知道我定有新花样了,喝过茶逗过小宝贝之后,小楼郡主很识趣的把晴儿交给紫烟、绿萼,认真的坐下听我八卦。

我的开场白:(配合很认真的表情)姐妹们,我们的事业马上就要开始了!

长公主和小楼都是极聪明伶俐的可人儿,所以我也不多废话,只是把资料人手一份,丢给她们自己看。

两人认真的阅读完毕,又各自提出几点疑问,我乖乖的一一做答。我是天生的甩手派,如果未来的日子里谈情说爱将占据我生活的大部分,我定会理所当然的把工作丢给长公主和小楼。所以现在的知识解答越详尽越好。

我不是万能的神的使者,搞事业纯粹只是打发时间,一并让我身边的姐姐妹妹们找个人生目标。

世人都知道:女人是很痴心的,女人若非碰到不得已的事,不会向事业发展。我却不能,这叫防患于未然。

万一哪天我人老珠黄,红颜老去,嘉靖又恋上她人,我怎么办?凡事给自己留了退路总是好的。

长公主看罢资料,又条件反­射­般轻抚已四个月略显身材的肚子,目光慈爱:“妹妹好主意,我一定全力相助,不说别的,只当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积德行善。”

小楼则笑:“有事总是不会寂寞的。”

想起以前一直要问小楼的话,今天趁小楼自己提了个头,终于问起:“小楼,你会不会怪我们把你带进这­精­致的金笼子里?”

小楼严肃的望着我半晌,终是叹道:“世上人与人之间,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朋友,都不大喜欢替别人拿主意。一旦帮人出头之后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总是会有怨忘的。两位姐姐在当时的情况下,救小楼于水深火热之中,又给我指了明路,一切都是自个的选择……再说了,江湖,已不属于我,或者这楼台香榭也不属于我,但我会尽力活下去,活得更­精­彩。”

小楼一番话,让我和长公主从心底里为了喝彩。

同盟会一事,经由我们仨领导人一至拍板,正式开始它的前期运行。

女子同盟会开张的前期工作,十分的繁杂。我天天泡在这里头。当了几年王妃,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忽然有称心的工作将日程排得满满的,自然十分上心,我每日七点起床,晚上七点回家。­干­劲十足的忙里忙外,根据21世纪的标准邀请函,我设计(其实是剽窃)了一整套邀请函,看上去还挺典雅大方的。不过所有的送呈人的名字,均是由莺姨娘、紫烟、蔚蓝、绿萼四人亲手书写。(我考核过了,所有的女眷中,就她四人的字最好)

经反复研讨决定:女子同盟会将于嘉靖八年四月十四日,本妃前世今生共同的生日这天正式开幕。

皇帝最宠爱的情人过生日,不可能不隆重。从三月初就开始准备寿诞了。我们万能的嘉靖陛下在国事繁忙之余,又把寿诞一事揽上了身。我也不去管他,反正他有本事得紧,再说了,他不是还有一大殿的狗腿子,呃,是忠心不二的臣工们会替陛下分忧的。

果真,五日后皇帝下诏,嘉靖陛下把寿诞一事全权交给了礼部来办置,注:一切按皇贵妃以上的品级办理,端敬王妃从四月初十日起,于端敬王府接受百官朝贺,并于后花园赏有品级外命­妇­筵席,外边大汉朝一应官员均由礼部派人接待。

嘉靖陛下诏书里的这个‘皇贵妃以上品级’的话,已经相当露骨了。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又把礼部闹了个人仰马翻。

比起之前任何一条关于我俩的绯闻,百官民众听到这段八卦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这位准皇后在嘉靖陛下的浓情包容下,只有更宠,没有最宠。

嘉靖八年三月十五日夜,大汉朝最尊贵、本应最忙碌却最悠闲的男人和女人正坐在王府香榭的露台上懒懒的一人一椅躺着喝酒赏月。

农历三月中旬的京城,已是春意盎然。如意岛前前后后的季节花大都开放了。随着南风轻吹,各式花粉的芬芳从各个角度透过风媒的传送,沾在我的衣裳上,皮肤上、以及及腰的发丝中。古人对头发特别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绝不轻易剪掉。我却不以为然,只要长过臀线,我就剪掉一些,以至腰线长度为宜。

嘉靖闲暇时最喜欢摆弄我和他两人的着装及发式。源起于年前一次,两人穿一式的黄|­色­衣裳(汗,补充一下,黄|­色­是他的专用­色­,我的黄衣裳也是他送的,寓意……请同学们自行想像),我取笑到:穿着情侣装,居然很有夫妻像呢。嘉靖陛下缠着我给予两个新名词正确的解释。自那以后,他就迷上了服饰设计。(再注:只限他与我的)这不,晚饭后,他兴致勃勃的让朱三朱颜给我俩换衣裳,又亲自给我梳了这个发型。两人的头发都是由一式的龙凤玉簪挽着,再无其它任何发饰,又穿着一式的白­色­锦缎。我穿着印满龙凤相蟠纹绣的素­色­裙子,他穿同­色­常服,两人就这么随意的歪在躺椅上。

嘉靖隐去平日里的帝王威严,那严厉的双眸此刻正微眯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偶尔举杯轻酌,整个看起来……­性­感而优雅。我就更离谱了,个人认为自己是属猫的,刚刚嘉靖陛下还惊喜的说‘雪儿的大眼睛还能映出月光来呢!’是真的呢,不止眼神,我们俩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那印着龙凤绣的衣裳,平日里隐起来,大约和平常的衣袍没两样,然此刻在皎洁的月­色­的折­射­下,居然可以看得到龙凤在衣裳上,跃跃欲飞。

整个香榭独留青青一人伺候,从她那充满恭敬、羡慕、感叹的眼神里,可以想像我和嘉靖就这么懒懒的躺着,绝对是一副最优美的图画。

只是……只是,当嘉靖示意青青撤下后,所作所为绝对大煞风景。只见他蹭过来,和我挤在一张椅子上:“雪儿,你每天都很忙么?”我点点头,把他不甚规矩的手按住:“是啊,你不是都清楚么?”

他怏怏的缩回没得逞的咸猪手,抬起双臂枕在头上,仰望星空,我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估计这美型皇帝,我看上五十年估计不会厌,正准备蹭上去揩揩油,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你说……朕看起来象不象个怨夫?”我几乎绝倒。

是挺象的,我和长公主小楼三人忙了个把月,天天早出晚归的看地、添置设备,又让户部参事帮着统计军嫂的数字。嘉靖每天都会派人问上几次。基本上就是三餐吃了没?会不会太累?身边护卫得不得力?再就是几时回家?

以前没做事业时,他喜欢上香榭来吃饭,一天两顿,基本上不太缺席。两个人,七八样菜,边吃边聊当天朝里宫内发生的趣事。现在我每天都在外边吃,他也只好天天御膳不断。

还有,每天下朝后的大半个上午,相对来说他都比较闲,因为大臣们有事,都是下午到上书房去秉圣。以前下朝后,他有一时间就会过来陪我说话、下棋。假若前一晚……咳,我们忙得太晚,他就会陪我睡个回笼觉。现在,什么都乱了。

他不止一次向我反映,他下了朝居然没事可做,天天给太后请安,偶尔看看小皇子和公主们的功课,甚至是去后宫走走,他坦言:无聊得很。

故现在每天从下朝起都会泡在上书房,惹得一应臣子感动又抱怨:陛下真勤奋,此乃社稷之福,可微臣们都比不得陛下年青力壮啊!

如此一来,他白天忙完,下午四点多就会派人来问:要不要一起晚膳?因为工作多,我经常会和长公主小楼一起吃工作餐:五菜一汤,吃完喝杯茶继续工作,为此,他也会学了提前预约。

因为陛下白天­精­力过剩,所以晚上……自然生龙活虎。反观我,晚上……劳动量过大,故第二天­精­神不甚济,最后的结果是导致工作时间延长,回家的时间变得更晚,嘉靖的怨念更甚,所以晚上又……

如此恶­性­循环下来,我只能尽量多吃多睡,以补充体力。

……

看到他苦恼的表情,我惟有放肆大笑。平日里的君王气度全然不见,有的只是热恋中偷吻不到心爱的姑娘的懊恼。

他看到我张扬的笑颜,只是拿手肘撑着头,眯着眼温柔的瞧着。见我似乎一时半会不打算停下来,他这才不咸不淡的撇下一句:“雪儿的葵水有多久没来了?”我的笑容因突如其来的尴尬问题嘎然而止。半晌才红着脸支支呜呜的反问:“你一个大男人的,问这个­干­嘛?”他得意的笑道:“朕关心你啊!”

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我这个纯女­性­的问题,面上虽然不说,我心中还是在暗暗计较:我养尊处优过惯了,那个一直都很准时,每次都是在月初左右。上一回它光顾我是什么时候了?三月初?三月我可一直在忙女子同盟会的事,它很识趣的没来烦我,那它……莫非是……哦,是了,是上回我第一次从秘道去找他,那天好像是……二月初一,对了,就是初一,我们王府上午还拜过祖先呢。然后我从皇宫回来的晚上大姨妈就来了。而二月初二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月了。

天啊,难道……望着那双笑意盎然的眸子,我的双眼越睁越大,心跳也逐渐加速起来。他笑着摇摇头,俯身过来用­唇­盖住我的左眼……然后是右眼:“宝贝,别再瞪了,再睁这脸儿都摆不下鼻子和嘴了。”

我目瞪口呆的任他摆布,半晌,那­唇­儿又转移至我­唇­畔,轻轻蹭着,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大­淫­虫,离我远点。”他一个不稳,几欲跌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也不发怒,只是微笑着坐起来:“雪儿,朕只是猜的,况且太医又没把过脉确认不是?再说了,你我又情投意合,朕正当盛年,你有孩子也是正常的。”什么正常,瞧他那得意的小样,分明是早有预谋的。

我心乱如麻,很早以前我就想,和他在一起如果有了孩子该怎么办?经常是想着想着思绪就飞乱了,而这下,照情形十有八九这孩子是有了。而我……事业未成,身份暧昧,这……这都是什么事嘛。

转头看他依旧笑得风淡云轻,我大怒:“为什么?你不找你其她的女人给你生孩子么?”他收住了笑,表情郑重:“朕只想要你给我生孩子,生我们俩的孩子。”算你答得还行。突然想到:“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不是应当喜极而泣么?”这回轮到他愣住,边摇头边笑,一把捞起我搂住轻轻哄道:“雪儿,如果是你第一时间知道而告诉朕,我一定会喜极而泣。但是朕粗心的宝贝居然自个都没注意,我只好自个儿留意了。再说了……朕最近越发努力,你没发觉么?”我窝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拜托啊老兄,你一直都很努力的好不好?

没听到我出声,想必也猜出我此刻的表情。他闷笑一声,手又开始不规矩起来。我正郁闷着,不由得吼道:“拿开你的手,我不要!”他不理我的抗议,大力将我抱起来向房内走:“同居协议附款第十二条:口是心非是你的专长,尤其发脾气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说假话,不去就是去,不要就是要,不好就是好的意思。朕……都知道的。”

“……”

“为了感激雪儿肯为朕生孩子,朕今晚定要好好慰劳慰劳你。”Shit!说穿了就是他欲求不满,­干­嘛说是为了我呢?

不管他,在那激越的吻势下,我从被动转为配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真怀疑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有什么不同。看清晨他神清气爽的自个儿一层层的穿中衣,又套上龙袍朝服,一脸的春风得意,我却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觉十分的不爽。

他穿好衣裳,又在绿萼打好的水盆里自已洗脸,瞧,我教得多好,知道劳动最关荣,都不那么使唤宫人了。洗到一半的他突然停了下来,走到铜镜前仔细看了看,立在当场半晌才讪笑:“我说耳根处怎么有丝丝痛楚,原来是雪儿昨晚给朕好看了,瞧,这耳根都被你指尖抓了两条伤痕呢。”

我觉得羞愧又好笑,光着身子一骨碌爬起来赤足下床边嚷嚷:“来,让我瞧瞧。”话音刚落,脚步缓了下来,只觉心跳一下变得急速,几欲奔口而出,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嘉靖皇帝在一旁惊呼:“雪儿……雪儿”嗯,这个男人,不是说君王要时时注意形象么?怎么最后那声‘雪儿’既象在咆哮,又象重伤垂死的野兽在狂啸?

…………

神智渐渐回来,感觉头晕晕的,胃部不适感依然严重,心跳也较正常时间要快,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早上,他起床穿衣,准备上朝,然后他洗脸,说耳根被我抓伤了,所以我准备起床看看伤痕,再然后……就是空白了。

好像……我在21世纪的前半生,有低血糖的毛病,偶尔会出现莫名晕倒的情形,根据现在身体出现的症状,估摸着我多半是晕倒了,可,这怎么可能?我身体自穿越后一直挺好的呀。

闭着眼乱七八糟的想了半天准备唤人,眼皮子刚动了一下,却被一阵张皇急促又惊喜的嚷嚷声给打断:“陛下,娘娘醒过来了!”“陛下,娘娘没事了”“陛下……”

真吵!睁开眼,果真顺利的看得他从后头越到前头,急切的坐在床沿,咦?不是应该上朝么?

正要出声相询,却被那一脸的担忧给吓住了!唉!这个男人,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的他,平日里的雍容高贵、冷清绝然此刻统统不见,有的只是近乎柔弱的眼神及发白的­唇­畔,无一不显示出他的惊恐惶急……

我呆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缓慢而用力咽下一口口水,颤抖的右手不知所措的拽紧又松开,终于迟疑着抚上我的脸,喉咙嘶哑:“雪儿,你还好么?”我点点头,天,眩晕感又来了,他在担心我……非常的担心,有了这个认知,我想还说说笑两句才好,想起晕倒之前的Сhā曲:“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愣住,那紧绷的面部表情听到这话总算略有缓解。似要笑给我看,努力了半天才勉强撑起嘴角,有力的双手终是不再颤抖,轻轻的将我的头托起,又轻轻的将我搂进怀里,坚决的将我拥紧:“雪儿……你吓坏我了……”

我笑了笑:“有许多人看着呢,注意形象……我想喝水。”前两句他根本理都不理,而后才略略松开我,从一脸惊慌的绿萼手里接过洒了小半的水,边扶正我将水递到我嘴边,口中却小声责道:“慌什么,没事了。”饶是我头晕眼花,仍是将刚进口的水给喷了出来。

知道我是在取笑他之前的失态,会意一笑,也不吭声,只是静静的帮我顺气。半晌才轻声问:“还喝么?”我又喝了两口,他才放下杯子柔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继续躺着?”我摇摇头:“我没事了,坐会吧,躺着晕得慌。”其实我是嘴硬的不想承认,在他怀里,我才觉得安全,不会被那起子眩晕感打败。他又体贴的继续拥着我坐在床上,我从他怀里打量着屋内。天啊,居然跪了半屋子的打补子的臣子,看官服大都是太医院的资深老御医。瞧他们一个个跪得很是得瑟的惶恐不安,大气都不敢出的战战兢兢的样子,我笑道:“你吓坏他们了。”

他面­色­不豫的问:“你们说娘娘醒了就没事了?”某位跪最前边的太医连忙回秉:“回陛下,娘娘大约没什么事了,只要休息一阵,吃些滋补品即可。”这才哼了一声:“既然娘娘醒了,你们都滚下去罢……郑国手你留下。”刚刚说话的太医连忙叩首以应,其他太医们则连连叩首:“谢陛下恩典,娘娘凤体保重,臣等告退。”我在他怀里闷笑,

嘉靖望了望­精­神渐佳的我,也回以一笑,又神采奕奕地吩咐:“刚刚朕一时情急,让各位爱卿受惊了,娘娘今日有喜,身子又大好了,传朕旨意,众爱卿各赏银百两,官升一级。日后少不得众卿请脉,待娘娘平安生产之日,朕还有重赏。”

我一愣,原来这孩子终是来了。众人大喜,连连叩谢:“谢陛下、娘娘恩典。娘娘凤倾天下,福泽无边,定会呣子平安。臣等自当鞠躬尽瘁。”

嘉靖大喜:“凤倾天下?好!赏。”众人且贺且退,终于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我知道郑国手是两朝太医院院正,十分­精­通雌黄之术,尤已­妇­科为盛。深得德寿、嘉靖两帝后宫佳丽所推崇。据说此人刚正不阿,又极忠君为国,不是那趋炎附势之辈。

此刻见嘉靖陛下留下他,也只是一声不吭的跪着不出声。嘉靖轻柔的将我放在枕上,哄道:“雪儿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好生休息。我和郑太医说会子话,让绿萼先陪陪你,我一会就来。”

我拽住他的手问:“你今儿不上朝么?”

他摇摇头:“朕今儿就做一天昏君罢了。明儿朕就下旨,大赦天下。”我撇撇嘴,松开拽他的手。他不放心,又补充:“我就在外边,你有事就叫绿萼。不舒服就唤人,朕让郑国手今日都在外候着。”我推开喋喋不休的他,笑道:“好了,你说完快些进来便是。”他点点头,又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真高兴,朕是真的要做父亲了呢!”窃,你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好不好?搞得跟中国足球打进世界杯一样。

我­干­脆闭上眼睛,他这才笑着吩咐:“郑国手跟朕出去罢。”

他一手,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绿萼眼泪汪汪的靠了过来:“主子,您又吓着奴婢了。”我笑着伸手拍拍她以示安慰:“傻丫头,哭什么,不是没事了么。”她拿手帕擦了一把眼泪:“奴婢不是哭那个,主子有喜了,奴婢是真心为主子高兴。”也是,我和嘉靖在一起也陆陆续续好几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嘉靖又一直不肯让我避孕,再没个孩子那才奇怪呢。

听那花厅里的自鸣钟当当的响了八下,我奇怪的问:“咦,我都晕了快三个小时了么?怎么没见人进来探望?”绿萼笑道:“郑国手说娘娘需要休息,所以陛下下旨,说娘娘大好了,需要休息,今日不准探望,一应女眷明日再来。”我点点头,是了,这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因子又爆发了。

抬头只见绿萼眼泪未­干­,却冲我笑得古怪。我睁大眼睛问怎么回事?她羞红了脸笑:“主子晕倒那会子,陛下很是惊慌,唤奴婢快进来,待奴婢和青青还有朱颜姐姐冲进来,才发现主子……主子你什么也没穿,已然昏倒,陛下抱着主子,又急又怒。奴婢也急得不行,只好提醒先帮主子穿上衣裳。陛下又使唤侍卫去请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须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全都到齐,否则全家抄斩。后来……后来陛下又嫌人多碍事,不准青青、朱颜姐姐帮忙,只让奴婢打下手,帮主子您穿好衣裳。主子您不知道,陛下当时帮您穿衣裳时,那手……抖得可真厉害,说实话,奴婢大半是竟被陛下吓着的,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掉眼泪。”

呵,原来还有这一遭,可怜的男人,我果真把他吓坏了。我心里又感动又心痛,正准备该怎样去安抚那条受惊的大龙,他已然掀帘而入。绿萼后来说的话,他大半都听到了,佯怒道:“怎么,朕一会不在,你们主仆俩就在编排朕的不是?”

我正­色­摇头:“没有,只是在说你之前闹的笑话。”绿萼一脸通红,还好跟在我身边久了,知道他无火,也低头笑:“奴婢不敢,只是主子想听实话,奴婢就实话实说了。”

他也是眉开眼笑:“哈哈,绿萼也有心了,你待你主子倒也是一心一意,要不朕赏你些什么?你想要什么呀?”我打趣道:“我看呀,赏别的也就算了,看陛下的身边有什么青年才俊的,赏给绿萼当相公得了。”

绿萼这才是真的脸红了,啐道:“主子身子一好了,就会笑话奴婢,奴婢以后都不管了。”说罢一哚脚转身走了出去。这般小女儿神态惹得我和嘉靖两人大笑。他朝我眨眼笑道:“看你把人惯得没上没下的,把朕这皇帝都没放在眼里。”我亦笑:“是啊,在她眼里,我是主子,你不过是她主子的男人罢了,皇帝倒是其次。”他深以为然的点头。又走近把靴子脱了上床,把我轻轻拥在怀里,收住了笑正­色­说道:“雪儿,绿萼说的都是真的,不是笑话。以后你再不要这样吓我了,我会怕的……”瞧他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回拥他,在他­唇­上深情一吻:“没有下回了……我爱你!”

他终于笑开了:“我也爱你……以后,还有咱们的孩子。”想了想,又轻声问:“要不要再睡会?还有,要不要小楼来给你把脉?”我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郑国手的医术我自然相信。对了,刚刚郑太医和你说了什么?”

一向爽快的他支吾了半天,我只道是他隐瞒我的病情,催促他说实话,他连声说不是那么回事,又拧我不过,半晌他才闭着眼承认:“其实郑太医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你身子本来挺好的,不过……不过和朕太过恩爱,房事……呃,过于密集,又是怀子初期,以至……以至身子亏得紧了些。”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脸上那可疑的红­色­,莫非……莫非他脸红了?哈哈,32岁的当皇帝的男人,居然会因这个脸红。

我忍住笑:“所以郑太医说我有身子的时候你不能碰我了?”他恹恹的说:“也不是,只是要节制些。”十分气馁的样子。

哦?照他这两年和我在一起的情形,没有女人的日子我怀疑他还活不活得下去。但是……我眯着眼威胁的问:“所以你在我怀孩子的时候,只好回后宫去找女人了?”他连连否认:“朕没遇到你以前,召见后宫也不见频繁,现在……现在你又不是不能……只是……”我脸一红,别过这个话题:“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他松了口气,看我不再纠缠于那方面的话题,拿脸蹭了蹭我的脸:“因为……你要帮我生孩子,生我们的孩子。”我心里十分开心,只是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雪儿,既然孩子都有了,你和朕一起进宫吧,当朕的皇后好么?”

“哎呀,桀,我突然头痛、手痛、脚痛、脖子痛、喉咙痛、肚子痛……哪儿都痛,我先睡会。记得叫我起来吃午餐啊!”我苦着脸转过身装睡,不去理会脖子被身后那又气又叹的男人轻轻肯咬……哼,有了郑国手的话,谅你也不敢来真的,­性­­骚­扰……我睁只眼闭只眼,硬着皮头忽视了。

……

随后的半个月,嘉靖陛下怕我身孕不稳,天天除上朝之外,时时守在端敬王府。端敬王妃有喜的八卦消息通过以下事件传遍贵族百官耳中。太后娘娘亲临王府关怀龙脉,赵皇贵妃率后宫众佳丽拜贴遥贺——后妃不得出宫。永乐长公主瑾玉及南楚郡主苏小楼玉驾亲移,各自从府邸搬至王府与王妃同住,以便医术不凡的小楼郡主护脉。

后又通过买通太医院某知名太医,得之这一确切消息。王府一时间门庭若市,前来道贺的内外命­妇­络绎不绝,嘉靖八年三月二十五日,百官联名上奏,请皇帝陛下接端敬王妃入宫为妃,如若诞下皇子,众臣愿尊端敬王妃张氏伶雪为后。

听到以上消息,我大叹又叹,大伙都让步了。感于皇帝一心系在我身上,百官甚至愿意尊我这逆臣遗妻为后,我应当要高兴的,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明知道太后待我是极好的,他待我更加没话说,我又有巨额身家在后头撑腰,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呢?

面前我日渐消瘦,食欲不振,妊娠反应极严重,嘉靖看在眼里,懂我的他很体贴的做了个让大汉朝上上下下跌破眼镜的举动。

嘉靖八年三月十六日,嘉靖陛下下旨诏告天下:端敬王妃身怀龙种,大赦天下。因端敬王妃乃凤凰再生,故将端敬王府纳入皇宫范围,端敬王府又尊中宫。四月十日王妃寿诞之日乃黄道吉日,端敬王妃入宗庙拜见各位先帝祖先,自此以皇后居。一应臣民见汝称‘皇后陛下’。

又内宫改制,新改后内宫分为:一皇后陛下,一皇贵妃;贵、娴、淑、德四妃;六嫔三等昭仪、昭容、修仪、修容、充仪、充容;美人九名,才人九名,其余宝林、女御皆废除,二十四岁以上除自愿或无出路者,一律放出。

原四年一选的才女选秀,改为六年一选,出身不限。

原德妃李氏进为贵妃,李昭容晋为娴妃,宋美人晋为昭仪;钱婕妤孙才人均晋为昭容;其他不变。

……

我死搂着拿旨过来的嘉靖皇帝泣不成声,他为了我,不顾众人力议,将我立后,又恐我心存抗拒,任我在王府坐大。又废除他大半后宫,只升了几位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嫔,其他的他都不要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亦搂着我叹:“雪儿,有了你,有了咱们的孩子,还有朕的天下,朕就什么都有了。”

……

我承认,我偷懒了。所以只更新一点点,但是我有理由的:春天来了,艳阳高照,最适合翘班逛街……

(报告完毕,表打额,额自己滚~~~)

很久没更新,居然没有­鸡­蛋扔过来,天使的坏S果然善良又可爱,哇哈哈哈~~~(厚着脸皮继

续闪)

下节预告:小楼番外

下下节预告:长公主番外

再废话一句:正文没多少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我的后半生- 番外

我叫苏小楼,姑苏城的苏,小楼一夜听春雨的那个小楼。虽然我娘常说:我是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小楼。

我是护国将军夫人,又是御赐郡主身份,不入诰命制。

先说说我的亲人吧。与我平辈的有姐妹二人,均是义结金兰。我的姐姐是嘉敬皇后张伶雪,是义姐,但和亲生的没两样,当今圣上嘉靖陛下与她琴瑟和鸣二十年恩宠不减,从封号上重的那个‘嘉’字可窥一斑。另有个义姐是永乐长公主瑾玉。她的正附马黄幼格已于嘉靖十年去世,现在的附马柳无烟原为武林人士,呵,出身和我差不多呢,也是家庭和睦,十分幸福。

现在说说我的后辈。我有个女儿苏睛,是私生女,我从未后悔过生下她,她现在的身份是睿王妃。忘了说,睿王是嘉靖皇帝长子,皇贵妃生,皇贵妃于嘉靖九年获罪打入冷宫,但他仍深得嘉靖皇帝与嘉敬皇后所喜。

我的次子葛平是和护国将军葛勇所生,现年17岁,他说:事业未能,不敢为家。

忘了说了,我和护国将军是嘉靖十一年成亲,陛下赐婚,为此,当时的皇后不满赐婚还和皇帝陛下大吵一架,甚至带着年方2岁的小太子离家出走,惭愧!当时的我,确实和护国将军相见不多,但是幸好陛下坚持赐婚。因为,现在的我,真的很幸福,不是假装。

这一切一切显赫的身份,都来源于巧合,我的皇后姐姐说:一切都是菩萨的指引。

……

我娘是楼兰皇室的后裔,楼兰国在忽必烈开疆阔土时,纳入元朝的范围。我的先祖是楼兰公主,在战乱中,几经周折的外婆误入中原红尘,终成边关第一名妓。外婆秦素衣不知我娘的生父是谁,在关外烟雨楼诞下我娘,当时烟雨楼的宋妈妈说让给我娘起个出尘脱俗的名字,外婆笑了,自知女儿也逃不过风尘旧步,所以固执的起了个很风尘的名字——秦小小。

我娘的风尘生涯结束于我爹的发迹。忘了说,我爹叫宋世雄,就是烟雨楼宋妈妈的私生子。风尘地最是没办法的地方,可怜的女子多了去了。我爹能成全江洋大盗,全是为了我娘,当时我娘做为青楼名旦,已从烟雨楼来到京城的醉红楼做头牌,爹和娘从小一块在烟雨楼长大,两小无猜的,娘来京城之前说过:如果爹做出一番成就来,娘就下嫁于他。一个青楼出来的小子,想要出人投地只有一种:做强盗。后来爹成为关外第一侠盗,又来京城带走了娘,彻底结束了我们楼兰一脉附身青楼的历史及命运。

然……不管怎样,无论娘是如何艳容绝世,她的风华总是盖不过她的出身的。所以我爹愤恨的杀了一个又一个看不起我娘的江湖中人。爹娘二人自此名声狼藉。

我出生后,一直是爹娘掌中的珍宝。娘也是个奇女子,自己有个风尘气极重的名字,却仍要将我也取个风尘气十足的大名——苏小楼。

但是她也说了,起名小楼,是要我们不要忘了亡国之齿。小时候我只是懵懂的答应着,长大了才知道,亡国,一个边陲小国的兴亡,是天数,是命运,我无法抗争。8岁那年爹娘身亡后,他们将我托付给‘漠北毒圣’汪叔叔。我给爹娘守了3年的灵,而后拜入毒圣门下,大家都说我天资卓绝,于医毒一行是个奇材。汪叔叔让我16岁那年出来独闯江湖。我从不知自己有多美,只从江湖人贪婪的目光中隐约知道,我容貌应是不错的。但是身为皇室后裔的身份和毒圣门下的孤绝,我从不与江湖中人过多接触。要么相安无事,一言不合便生死决择,当然,总是我赢的,不然,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然而……18岁那年,我遇上我生命中的魔障——叶双溪。他比我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看,比他们都要有斯文,都要聪明。自从他见过我的那天起,他便天天跟着我,告诉我我长得有多好看,心有多么善良。他待我极好,不管我如何冷脸待他,他都是斯文的笑着:“小楼还是个孩子!”假若哪天我心情好,偶尔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他总是满足的温柔的笑:“小楼,你终于肯理我了?你明白我对你的心了么?”如此反复的过了一年,在一次我新立仇敌的埋伏下,他拼上­性­命救我出来,我便决定以身相许,毕竟,那是那么优秀又那么深情不是么?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他天天帮我绾头,吹萧给我听,为我弹长相知,以及每个夜晚无数的情话。

然而……我的百般浓情仍赶不上他变心的脚步。尤其在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之后,他痛苦的告诉我:他还没有准备做一个父亲。

他说:他和我的身份悬殊;他是名门之后,而我的父亲是黑道中人,母亲……母亲又是青楼出身。

我的出身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娘虽是青楼出身,但她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爱我的人,我不许他侮辱我娘。在一次口角中,他终于不辞而别,离我而去!

我几乎发狂,我这么全心全意的待他,他为什么会不要我?知道他是回了家,我不顾身份,不顾尊严,跑去他家门口哭着要见他。我没能进门,他的母亲走出大门嘲笑我:“我们叶府是名门世家,绝对不会让一个下贱的女人进我家的门。你走吧,溪儿是不会见你的。”

我泪流满面,但是我不甘心,他一定是无可奈何,他是被形式所逼的,以前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带我私奔么?以前我不答应,自视清高,现在我答应了,只要他待我和我的孩子好。

我挟持出来采办的嬷嬷,求得他的住处。用师门独家放倒后边的守卫,按照嬷嬷告诉我的路线,一步步走进他的院子,我很激动,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宝宝乖,我们很快就能看到你爹了!

但是……看到的一切使我要疯掉。他在他的房里,那张大鸳鸯床上,和一个貌美异常的女孩,做着那以前每晚和我做的事。他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激狂,一边移动边大声说着:“钏儿,做我的娘子好么?”而床边,还有两个丫鬟在服侍。

以前的每个夜晚,动情的时候他常说:小楼,咱们做的事,是世上最神圣的事,咱不能让那些俗人瞧见。

如今见他,竟是这么不堪。

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他不是我的良人,从来都不是。

……

我在无锡待了五天后,终于走了,带走最后一丝回忆。他纳妾了,是一个丫鬟升上去的,根据叶府下人在茶馆里议论,大约就是我那天见到的和他被翻红浪的女子吧,这回我才彻底明白:叶府可以有一个丫鬟的妾室儿媳­妇­,却不容许一个青楼女子生下的女儿当媳­妇­!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我从长江顺着湘江口而下。这日,我终于清醒过来,原来在大汉朝,一个未婚先孕的孤身女人,是活不下去的,不管这个女子的武功有多好,没有家人做后盾,没有亲情的呵护,她和她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

罢了,孩子,这是我们娘俩的命,就让我们娘俩葬身在这楚地湘江中好了。下辈子,娘一定不做个任人鱼­肉­的女人了。

……

就差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一个女人救了我。

她问:他不要你和孩子了么?

我警觉的盯着她,莫非是叶府知道我私自怀了他们家的孩子,认为我丢了他们的脸,想让我的孩子从这世上消灭?再仔细看,不会的。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没吃过苦,就算有,也不过是悲春秋月的。她衣饰名贵、气度不凡。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所谓名门闺秀要来得高贵端庄。

她身畔的那个侍卫我认得,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影子。据说影子是世上最贵的杀手,我以前在杀一个仇家时,只见过他的身形一次,那次他在执行任务,他没对我下手,我知道,他不屑于向一个未看清他面目的女人动手,虽说他带着面具。看影子对她亦步亦趋的恭谨异常,能请得动影子当护卫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更何状那个女人的气息,基本就不会武。我问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说:我愿意呀!你愿意么?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愿意的。看她眼神诚恳,态度严肃,我愿意的。

——我愿意,所以我从被人唾弃的江湖走向皇室贵族。

得知她的身份后,不是不吃惊。毕竟,她的身份太过显赫。一个让九五至尊为之动容的孤女、臣妻,她的传奇足以让任何一个无知­妇­孺津津乐道数个月。

最让我吃惊的还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亲切和善。她不摆王妃架子,明明和皇帝的艳情传播大汉朝,却从不提及那个陛下半个字。

她的朋友和她一样温柔善良,连带她们的侍女都比江湖中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有教养得多。她的朋友的身份也令我吃惊,居然是永乐长公主。

如果说这个世上最最令人羡慕的女人是端敬王妃的话,那第二位便是永乐长公主了,她自身容姿无双,又有那么一个绝代风华的附马。

她们都把我当成了朋友,她毫不忌讳的向长公主说及我的不堪往事。我很难堪,但是她说:我们是朋友说了你也不舒服,那别人说及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好受多了,她从未看不起我。

长公主拨了女官前来照顾我,那个叫紫烟的女官,看起来定是出身极好,她服侍我,感觉上就象她一直是我的侍女,从来都是。

我很开心,只是不善于表达,但我是真的很高兴认为她们。

此后的三十年,我依然可以这么认为。

我的后半生- 嘉敬皇后

四月初一,我上观音寺上香。

准皇后出行,阵容不可谓不壮观。我舍弃了嘉靖要求用天子仪仗御辇前往的建议,仍是坐着我那独特的‘端敬’标志的马车。

来古代过惯了尊贵日子,一切的排场都视为理所当然。今日撩帘子望去,才知我平日出行是怎样的扰民伤财。

我那府里养着的二千禁林军并龙骑尉、京畿卫,将前往观音寺的道路回得水泄不通,那百姓都远远的隔在沿街巷中。我还说京城怎么这么小,随便去哪,一会子功夫就到了,原来每次都是这么来的。

眼见寺庙就在眼前,轻声吩咐身畔绿萼:“你与朱颜陪我进去就成了,其他人一律在外候着,莫扰了佛门清静。我上香时,其他香客如无异常,也不得多加阻挡。”

到观音寺前,我规规矩矩的下得马车。

早有寺中方丈住持带了寺中修行的和尚迎出来,彼此见了礼,便往大雄宝殿去。

将鲜花素果供在案前,拜了观音、地藏、文殊三尊菩萨。手持清香,郑重祈求:愿菩萨保佑我肚里的孩儿平安诞生健康成长,保佑我夫君龙体安康,保佑我前世今生的亲人平平安安,保佑我大汉江山国康民安。又诚心叩了几叩,方才向其他殿朝拜。

到各殿一一拜毕,也觉体力不支,方扶着绿萼、朱颜的手去那收拾好的厢房歇息。窗几明净,一桌数椅,一张软榻,窗子前端的小案上供着个青瓷瓶,几枝花草居然有几分鲜艳,放眼望去,十分的雅致。我本就不是什么特讲究环境的人,随意的在榻上倚坐,朱颜立刻过来轻轻捶肩,倒也舒坦。正闭目养神,绿萼已然进来轻声回秉:“主子,奴婢瞧见族老夫人带着稚孙前来上香,刚刚瞅见奴婢,知道是主子在此,欲上前请安。”

我一惊,更多的是羞愧:族老夫人,我只道是穿越来的,穿越过来只想着全家都死没了,只认后来自个交的朋友,全然把张氏一族忘得一­干­二净。哪怕是在南京,也只是认为那是端敬王府别院,根本没把那当自己的另一个娘家。

想到这,越发的羞愧,连忙起身吩咐:“快请。”

立在一旁久不出声的朱颜迟疑的提议:“主子,她们无诰命品级在身,就这么见,怕是不合规矩……”

绿萼两难的望着我,很显然她也知道这规矩。我不耐的挥手:“都是几个娘家人,讲什么规矩?传进来罢。”

绿萼领命而去,朱颜不再做声,只是轻手轻脚的帮我添茶,又吩咐外头的婆子将带来的几­色­小点心摆上。

不一会,绿萼进得门来,悄声说:“主子,来了,是咱们家的叔老夫人和她的二媳­妇­、小孙子。”好个乖巧的绿萼,知道我那一场大火,把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其实是换汤没换药),特地给我提醒来了。

赞许的点点头:“传。”

门帘起,绿萼领头,后边小丫头虚扶着一位­精­神矍铄、穿着淡雅,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见那身上的衣裳式样虽不大新,料子倒象新裁的,估摸着家境尚可。老太太见我坐在上头,面有喜­色­,却是不卑不亢的跪下:“张王氏请王妃娘娘安。”我连忙唤绿萼扶起,自个搀着朱颜,走到她跟前笑:“不敢生受老太君礼。”

“娘娘言重了。愚­妇­无品级在身,得已见娘娘玉颜,已是天大的福份,国礼自是不敢忘。”老太太仍是举止有度,谨守陈规。又微欠身向绿萼道谢:“有劳女官大人了。”绿萼抿嘴但笑不语。看她礼字当先,又句句在理,我也不好多说,遂笑:“老太君说得也是,那国礼之后伶雪还须家礼相见。”

“愚­妇­惶恐。”她一脸的恭谨。

我回到榻上坐下:“老太君也请坐罢。”她又客气了几番这才虚侧坐。

见她着意看重身份尊卑,我十分头痛,本想和张氏族人拉近关系,又怕言行太过孟浪,自穿越来,从未和这般执旧的老太太打过交道,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头,遂整了整脸笑道:“老太君身子可好?府内众人均安?”

她忙正­色­答:“劳王妃惦记,家里都好,愚­妇­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五个孙子,平日里都好,只是顽劣得很。”

又没话题了。这老太太规矩得紧,我不问,她也不说,现下我没什么问的,眼看就要冷场了,只得拿眼瞧绿萼。绿萼会意,屈膝得了个礼笑着请示:“主子,老夫人的媳­妇­二少夫人携小公子在外头候着,主子要不要传进来叙会子话?”

我点头笑道:“好。”

“不敢惊了娘娘玉颜。”老太太连忙起身告罪。

我安慰的冲她摇摇头:“无妨。”

听见我们对话,外头候着的婆子赶紧打帘子,绿萼走了出去,在廊子上和人小声交谈后,很快又走了进来。

那二夫人四十上下年纪,柳叶眉,丹凤眼,红丝撒洋绣罗袄,双衡环坠玫瑰裙。不知怎的,一看到她,我就联想到贾府里的凤姐。后头跟着个约摸三四岁的稚童,虽是春末,却穿得很是暖和,红­色­的小夹袄衬得人更加­唇­红齿白,一双遗自母亲的丹凤眼,隐有桃花之相,不消我猜,二十年后包管又是一祸水。

正打量间,那二夫人已忙携子跪下:“民­妇­张姚氏携子仲云拜见娘娘。”命人看座,二夫人谢过座下,那孩子想是在家极为得宠,虽不说话,倒也不怕生,只是拿那滴溜溜的凤眼一扫再扫桌子上那些­精­致点心。偶尔扫过我,却是直直的望过来,瞧见我衣饰华丽,满眼的好奇与打量,全无一般同龄孩子的拘谨。我瞧他举止活泼可爱,心里却想着,如果我和嘉靖的孩子也这般健康活泼,那该多好,不由得轻抚着未显的肚皮笑问:“想吃点心么?”

他笑面盈盈:“想。”他母亲立刻小声呵斥:“云儿,不得无礼。”又立即跪倒连连告罪:“小儿不懂事,请娘娘责罚。”我笑道摇摇头,柔声道:“乖,过来让我瞧瞧。”他甩过绿萼欲牵他的手,直接奔过来靠着我站定:“我知道您,娘亲说娘娘按辈份是我的堂姐,如今就要做皇后了,是么?”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我一愣,抬眼见众人均是大骇,不由得笑了。我是要做皇后了,可惜只是‘要’,而不是‘是’,所以众人都有默契的不提,如今这孩子没高没低的说出来,倒把众人唬住了。

他祖母和母亲都吓得趴在地上,口中得瑟:“小儿该死……请娘娘开恩。”我只觉好笑,既是该死又怎样开恩?

见那孩子也似被吓着了,我安慰的轻抚他的肩膀:“是,我是要当皇后了。”朱颜面­色­都变了:“娘娘,这话不好说。”我淡淡的的说了句:“怎么,谁说不是?”

众人都不再言语。他祖母到底阅历广博,连连磕头:“愚­妇­该死,云儿乃老二和媳­妇­中年得子,又十分伶俐,所以家人过度溺爱才惯成这般胆大包天,请娘娘责罚。”

我让绿萼带不知所措的孩子到一旁吃点心。又嘱咐那婆媳二人:“这孩子秉­性­好,活泼可爱,我很喜欢,这以前怎么带的,你们以后还怎么带,不用被那些有的没的把孩子拘着了。”

那婆媳二人连连领命,闹了个红脸,不好意思待下去,连忙请辞。我让绿萼把各­色­点心每样包了些,给她们带回去,另外给她们看了赏,仲云那孩子,我着实喜欢,又重重的赏了些东西,一再的嘱咐她们别拘着他­性­子,我以后还想着见见。又和小仲云说了几句才放他们离去。

在朱颜的婉催下,我们又略坐了坐才打道回府。

到了家里嘉靖还没过来,想必待会总是要问东问西的,索­性­先躲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果真看见嘉靖皇帝倚在榻上看书。见我醒了,却是直接问:“那孩子真那么得你心意?”知道定是朱颜仔细回秉过了,又扎实伸了个懒腰,转过身侧卧着点头,想了想,又勾勾手,他笑了笑,听话的走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问:“又怎么了?”

“我想啊,我们的孩子一定比那个孩子更可爱,更聪明,更祸水……”我得意洋洋的宣布。

他扬起好看的眉:“更祸水……?”我肯定的点头:“对,象他爹一样,把他娘迷得蒙头转向的。”他宠溺的拥着我,无声的复议。过了半晌,装似不经意的问:“你想让朕抬你的娘家人么?”我微微一笑:“我想抬你会抬么?”

“无所谓,只要你开心就好。”他面­色­柔和。

我心情大好,口中自然也絮絮叨叨:“其实也不用封候拜相,外戚不宜坐大,但皇后母家太过薄弱也不大好,你只要赏其中一两个有名无实的候爵,我再召集张氏族人放话交待,张氏一族为官永不入三品,候爵则可世袭,但凡有大汉朝一日,只要张氏不犯大逆之事,永保其富贵,你看如何?”

他许久不做声,直直的凝视着我,半晌才万般温柔的说:“雪儿,你果真是个明白人,我见你没提娘家的事,以为……怕你会误会,所以也一拖再拖,外戚不宜做大确是我心头疙瘩,你知道,如果……如果你诞生皇儿,将来我必将皇位传与他,如今你这般明白,我就更放心了。”

我温顺的伏在他肩上,心里却是愧然:如果我不是穿越而来,不甚顾念这半路亲情,你又怎知我不会要求张氏一族坐大?

……

嘉靖八年四月十四日。端敬王妃——就是我生日了。

本来做为端敬王妃,皇帝陛下的最宠爱的情人过生日,就应当是十二万分的热门与奢华。但是今年不由了,今年的端敬王妃从生日这天起,已不是亲王妃,而是嘉敬皇后陛下。

这番质的跃进原因有四。一、皇帝坚持;二、太后认可;三、王妃有孕——龙种;四、百官共荐(皇族将心不甘情不愿臣子都一概视为默认)

这个生日过得沉重又辛苦,原来皇后还真不好当。先前嘉靖如意岛后门和内宫打通,自然有了门,可今天不是走这个门和他成亲。凤冠霞帔、明皇­色­正服、双手捧着那串佛珠,在绿萼、朱颜的搀扶下,走向迎后的金辂。

我硬下心肠,以后,我就是皇后了,再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活着了。

先上大殿磕头谢恩。朱三总管再次宣读封后诏书,我跪着等他念完,还来不及起身,已被那修长有力的熟悉的大手搀了起来,我抬头,他目光中似有愧疚,约是让我在众人面前给他下跪,我会委屈一般,给予了安慰的一笑,他这才放下眉头,亲自牵着我:“雪儿,从明天起,朕让全天下的人跪在你面前,如朕一般,受万民朝拜。”我紧了紧牵在一块的手,示意知道了。一旁可怜的朱三同学仍改不了万年红­色­小受脸:“陛下、娘娘……这……手……不大合规矩罢?”我低头暗笑,嘉靖不知赏了他什么眼­色­,总之很快小三同学就安静下来了。

在内殿,又重新跪了一次,然后就是叩拜帝宗牌位,终于可以歇口气了。被御轿抬至一处宫邸,落轿。我努力的抬眼望去:“坤宁宫”。我暗叹:终于成了一代妖后了。想历朝历代君王,大多疼小老婆,这坤宁宫住的大半是怨­妇­了。

正准备进门,朱三已匆匆过来宣口谕:“皇后凤体欠安,朕以为外中宫十分妥当,这坤宁宫仍为皇后中宫,封后仪式完毕,众后妃均须前往坤宁宫请皇后安。”

一整天下来,磕头、笑、再磕、再等别人给我们磕。

你说这死鬼,不就是想让你的小老婆来这看我显摆么?用得着故意让朱三宣旨?跪得我七荤八素的,回头咱俩再好生‘合计’这帐好了。

如此反复,疲劳过度又有孕在身的我,在最后一位昭仪请退后,立马就歪在榻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刚动了动,躺在身畔的嘉靖立刻便醒了,他连忙坐起来问:“现在身子好些了么?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朕让御膳房时时候着,等你醒了就可吃些东西。”

我点头:“你也累了,饿不饿,一起去吃些吧。”他也不说话,胡乱套了件外裳,又拿薄被裹着我一把抱起,走到外间,早有朱三绿萼听见动静,已把用具准备好,随意洗漱一番,见到御膳房里送来热热的浓浓的梗米粥,配着­精­致的素碟,闻着那香香的酱罗卜。这才发现累了一天,是真的饿了,着实吃了两碗,怕吃多了待会睡不着,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瞧见我的男人也喝了一碗粥,早已放下金匙玉碗,含笑瞅着我不顾形象的吃相,见我停了下来,才笑问:“饱了?”见我点头不语,又抱着我坐到榻上:“来,咱夫妻俩好生聊聊天,反正吃饱了睡不着。”

见绿萼正准备退下去,他忙吩咐:“绿萼你等等,朕还有事和你说。”

瞧见绿萼一脸的愕然,我也奇问:“什么事?”

他回想了半天,似忍俊不禁:“昨儿个在上书房,有臣子投诉朕,说朕只顾着和皇后双宿双飞,枉顾臣子们的终身幸福。”

我一听,也由不得笑了。这个典故我知道。去年在江南,由于我的关系,禁林军统领周勃护卫我的安全,为着顾忌,有些许琐碎杂事,周勃一应找我身边的绿萼。绿萼极是聪明能­干­,知道我不耐烦这些个事儿,都是和我说了声就直接回他。周勃为人很是谨慎,所以回的次数也实在是多了些,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看对眼了。

本来这你情我愿的事,我和嘉靖又不是喜欢为难的人,应该是一帆风顺的,然而绿萼见绯红成天跟着涵儿小世子,又早早的嫁了,怕我身边没个得力的人,很早就发话了:主子身边什么时候再培养出个得力的人我再嫁。这拖来拖去的,任周勃再耐烦的­性­子就等不急了,念在和皇帝是姑表兄弟,所以也时不时的在皇帝耳边唠叨着。

眼见绿萼脸越来越红,想必也知道是她家那口子又闹笑话了。瞧绿萼咬牙准备跪下,似乎又要狠心回绝周勃的意思,我捅捅嘉靖的腰,他用手阻止绿萼,又大笑一阵这才说道:“绿萼和皇后的情分,朕知道。朕也很高兴你能这般待皇后,如果另找人服侍皇后,朕琢磨着总没这般贴心。想来想去,也没有外命­妇­不得入内侍奉皇后典例。所以朕决定让你和周勃两人成婚,婚后朕赐你外命­妇­品级,又加封内宫尚书一职,负责皇后饮食起居……”想了想,又补充“……但是这样看起来两全其美,总归是朕亏了你们小两口,你人在宫里,就顾不到自个夫家了,朕在这问再你一句,你可愿意嫁了人仍回宫侍奉皇后?”

绿萼听了嘉靖皇帝一席话,早就跪下,泪眼婆娑:“奴婢愿意。奴婢心中一直以主子为天,陛下又怜奴婢,为奴婢往后打算。奴婢不胜感激。奴婢不求别的,也不要什么外命­妇­的赏赐,只求陛下准奴婢以后守着皇后娘娘,为娘娘尽微薄之力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我找到他的手,放在手心里,他迅速的回握住,瞧了我一眼,又转身说:“罢了,朕说赏便赏了。今儿朕准你假,去和周勃商量下嫁期罢,回头朕和皇后为你做主便是了。”

绿萼又郑重的磕了头方才出去。嘉靖回头笑问:“雪儿现在­精­神好些了么?”我不解,点头。

他暧昧的笑了笑:“既然­精­神好了,那咱夫妻俩就去歇着罢,好歹今晚也算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

虽有身孕,然两情相悦,仍小心翼翼,辗转缠绵,一宿恩爱不提。

据后史记载

嘉靖八年六月十二,盛夏。嘉敬皇后于外中宫—凤寿宫(即王府正院)召见娘家张氏一族近亲约百人。据悉,皇后见其他族人均资质平平,唯保叔祖父一族。

即日,嘉靖皇帝下旨,封张宏光为忠义候,并指定其幼子张仲云为世袭忠义候。封其母王氏为秩一品夫人,其妻为一品候夫人。

六月十五日,嘉靖皇帝再旨,封原信王翊枫遗子召涵为信王。晋原信王遗妾陈莺儿、陈燕儿为侧太王妃。

嘉靖皇帝为皇后再次打破禁令,信王遗子以12岁稚龄晋王爵,晋已故王爷遗妾为太王妃,实属先例。

自此时起,张氏忠义候一族开创由平民晋为候爵,成为豪门世族后且200年不倒的神话。

我在群里说,要改文章名字。想要一个华丽的、BH的、一鸣惊人的名字,经过多次筒子们的讨论后,一致认为《凤凰传奇—嘉敬皇后》这个名字又恶俗又狗血,和某天使十分相配。

想来想去,非常小强的天使还是想不怕死的请各位筒子们瞧瞧,这名字到底要得要不得?要得,ok;要不得,请提名更好更BH的名字来砸死某十分小强的天使,谢谢!~~~

我的后半生- 皇子与皇女

嘉靖八年十月二十五午时凤寿宫

我躺在香榭自个儿的床上,撕心裂肺的阵痛刚刚过去。此刻的我,只想问候某男人的祖宗。就是他,让我拖着又大又圆的肚子形象全无的在京城晃悠了八个半月,现在又害得我躺在床上要死要活。

而且还不是280天孕期齐全的那种。阵痛过后,人一下子空虚起来,脑子里还很清晰的回放今早的事情。

……

一向很健康的我,怀孕时也是个快乐妈妈。嘉靖、太后宠着、姐姐妹妹们让着,太医院院正们一旁晾着,连绿萼都可以挺着四个月的身孕和我聊妈妈经,我是个实实在在的健康准妈妈。

然而……今天一大早,天气晴朗,得到孩子他爹的允许,准备去长公主府看看她两个月大白白胖胖的宝宝。他爹临上朝前还交待:回头上长公主府接咱娘俩回家来着。谁知马车刚出宫门口(就是原来的王府正门口),就被人惊了凤驾。

在争执的一开始,我便知晓了,原因是车内八个有宝石做的猫眼,装在不同的角度,可以看清车外发现的一切打斗。对方来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但很明显的可以一当十。其他的两个人我不认识,但是其中有一个人我是识得的。因为他是……嘉靖四年末的除夕夜,那个弑君的西域琴师。虽然蒙着面,但我还是一下子认出了他。全凭他那双手,极其修长,美得宛若女子柔夷,但是不管谁看上去,都不会认为那是一双女子的手。此刻,他的手正放在武器上,而他的武器正是一把琴。我承认,我不懂古代的高雅艺术,但是他的琴此刻可不是用来弹奏的,每拨一下,都有几丝淬蓝的光从弦边闪出,当一道光闪出的时候,就有几个禁卫军被制、僵住、立马全身乌黑、倒下。而另外的两个人也是极厉害的。光看陈一、陈二这般暗宫一等一的高手都不能奈何他们就知道。三个贼人居然还能分心,每每有空隙,都不忘向我的马车发­射­杀伤­性­武器。

幸好……这马车第一次得世人证明了它的技术优越­性­。任凭刺客用什么神兵利器、独门暗器,打在它身上如泥沉大海。

虽然情况很糟糕,我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愿老天慈悲,不要让更多的人伤亡,他们都只是很忠心的在保护我,明知道冲上去只有死,仍是前赴后继的填补上来。我也知道车里很安全,车里还有朱颜和青青陪着我,青青也就罢了,虽很惊慌却仍竭力保持冷静。朱颜则从头至尾的保持过分的镇静。

我叹了又叹,现有唯有希望暗宫的高手里都出来制服这几个贼子。如今这势头,我们的人占不到便宜,贼子也攻不进来。

但是时间一久,就怕他们就最野蛮的办法让我们主仆仨歇菜。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真的很乌鸦,他们真的就到我想的办法——弄翻马车。

我唯有苦笑。马车终究只是马车,永远不可能成为火车,再说了,火车也有可能被这种内力高强的武林高手给弄翻。

我几乎是立刻远离碗碗碟碟,跑到一块没杂物的地方死死的抓住内护栏,青青见状,也立刻跑到我跟前,拿着靠背的小枕头将我凹着的腹部以上垫住,然后死死的抱着我。朱颜则迅速的冲到门口,开门、关门、抽剑、还击。

马车在外力的情况下,翻了几个跟头。临昏倒前,我还很清楚的意识到:青青真是个好姑娘,那么早就想好给我垫低,总算没把孩子给翻出来。等没事回府后,一定记得让嘉靖给她升职加工资。

……

又一次阵痛过后,绿萼帮我擦了汗,看她的神情,宛似我再不把孩子生下来,她就会哭给我看。

刚开始想到哪了?对了,刺客。趁着阵痛过去,我催促绿萼唤嘉靖进来。绿萼很是­干­脆的准备出去,被接生的婆子拦住,转身呐呐的问:“皇后陛下,这不好吧?陛下乃万乘之尊……”

我厉声呵斥:“闭嘴,我这是给他生孩子呢!”始作俑者很快就出现了。估计是听到我的话了,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低着头,一脸的愧疚:“雪儿……朕真的不知道生孩子会这么难受。”

我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一把拽着他的衣领,努力的蹭过去和他平视:“你不知道……?不知道还当了三个孩子的爹?”

他脸青一阵白一阵,摇头呐呐的说:“那……朕不是没亲自守一旁么?”

“你当时­干­嘛去了?”我不依不饶。

估计知道我现在说话基本谈不上理智可言,他苦笑道:“该­干­嘛还­干­嘛。”

我松开他,Shit!我关心那个­干­嘛?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这小东西平安的生下来。不过估摸着,不把我折腾得人仰马翻他/她是不会出来的罢。

颓然的倒在枕头上,我喘着气:“你出去罢。”

“我在这陪你。”他固执的摇头。我翻了个白眼:“你能替我生?”

“有我着陪你,你就会好过些。”他的眼神又温柔起来。

我又开始焦躁起来,拿手拧他:“嘿,你以为是芬必得,镇痛啊?女人生孩子,你个大男人看什么?出去。”

周围的人许是没见过这么和皇帝说话的人,目瞪口呆了许久,绿萼早被请了出去,只留着几个面熟的嬷嬷和稳婆,此刻都陪笑:“陛下,待在这不合祖宗规矩。”虽然我自己也不大愿意他站在这,但是见稳婆们都这么说,我怒火交加:现代人生孩子丈夫都可在一旁陪着呢,我造了什么孽跑古代来生孩子?好歹那时候还有无痛分娩呢!

忍了又忍,终是没把这番话说出口,不然那男人又不安生了。

生孩子的人不能忍,一忍,阵痛又来了。见他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我就开始了哭天喊地的嚎叫。

天啊,我不是故意要叫得这么凄厉的,只是……真的很痛!

阵痛还是很有规律的,第五次阵痛过后,我开始哭着要小楼。小楼是医者,又是生过孩子的人,我不要几个没读过书不知道科学接生的稳婆来帮我。

嘉靖皇帝在外徘徊了整个下午,听说孩子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终没忍住冲了进来:“雪儿,我保证,以后咱再不生了啊!”

我边哭边嚷嚷:“不成……我现在就不生。”

“好……不好,咱不生了啊!”他连声附和。又转头吼道:“你们这群庸医,到是把孩子弄出来啊。”

屋子里哗啦啦跪满一地,口呼:“臣(奴婢)该死。”

……

眼看天就快亮了,终于到了紧要关头。我只觉得越来越累,仿似躺在一团棉花上,早就没­精­力叫唤了,嗓子估计是伤着了,但是肚子仍痛得厉害,无数的人在耳边叫唤:用力,用力啊皇后陛下。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又来到观音寺,我缓缓走进大殿内,正中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四周金光洋溢,我不是在生孩子了,怎么到这来了?莫非……生孩子生出死亡来了?再瞧瞧自己,肚子平平,真个令人诧异。

菩萨开口笑道:“痴儿,你­精­魄出壳,怎会显身子?”

我大惊,连忙跪下:“菩萨大恩,早先得菩萨指点,得享富贵亲恩,如今一切,凡请菩萨再行指点迷津。”

菩萨缓缓飘了上前:“痴儿,你与人间天子的恩怨,自然是有因有果,也罢,且说与你听便是。昔日在天宫,王母赐宴,凤凰仙子与众仙女略饮,微醉,在席间畅意献舞,紫微星君一时心动,从此情根深种……”

“后来的情形你大约猜得到,天规之下,两位仙家从此天地两隔,星君时时轮回,人间帝王,三千佳丽相伴,雨露恩泽,道是有情却无情。凤凰仙子知晓星君下凡,与自己有丝丝牵葛,五千年年来时有愧疚,神不守舍。王母与贫僧念其痴,恼其嗔,也不知是该赏该罚。准其­精­魄入世轮回,一偿夙愿。巧那张家小姐上一世与星君有一饭之恩,此番欲将凤凰仙友轮回至她身上,岂知张府先祖随太宗东征西战,杀戮太重,张家小姐虽有恩星君,善恶竟不相抵。以至张府上下不得全保,张家小姐眼见即香消玉殒,凤凰仙友的­精­气无介体不能附生,贫僧见你诚心向佛,甚有灵气,与张家小姐又有夙缘,特领你前来,与凤凰仙友合成一体,与星君一齐了了那缘结。”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果真是半个凤凰仙子,怪不得我落身穿越时,会天降祥瑞,怪不得当时穿越先锋婆婆咽气时,那黑白无常会被我挡在门外,原来事实上大约也是如此。只是……我此刻魂魄飘到这里,难道……我与嘉靖的感情,已从此中止了么?

正想到这,菩萨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肚子里的,却是龙凤两儿,本应小凤儿先出,小真龙有些托大,故有些困难,贫僧既在此,又念在你在人间及时行善,且助你渡他一渡。让他先出来,只是小真龙心高气傲,日后严厉些才好。”话音刚落。只见那拂尘轻扫过我左手手掌,那掌心竟已自行紧握,一时却打不开,菩萨又笑称:“你魂魄归体时问‘我儿还不出来’,再松掌抚那腹肚,孩子自然就出来了。”

……

话说那头我魂至观音殿,这厢产房里却是浑浑噩噩,人事不知,观音殿中半盏茶功夫,实际却是过了一夜又半天了。

待我回过神,只听得耳边传来声声低泣:“皇后陛下,您醒醒,用力呀!”些许杂乱,还带着丝丝不容忽视的绝望。我宛似躺在十二床棉被上,但那小豆子却不在被子下,被挪到我的肚子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好右手有股子气力支撑着我,总算不至脱力而亡。

用力睁开眼,俨然发现小楼神情疲惫的守在一旁,左手却与我右手相握,隐约觉得有股暖流通过我的右手,缓缓传了过来。一时大悟:原来小楼怕我有事,一直拿真气渡我,又恐我体虚力弱,所以这般拿捏尺寸,看她憔悴不堪,维护这动作肯定不少于五个小时了。

连忙按菩萨的教诲,努力将拽紧的左手挪至腹上,凝神喝道:“我儿还不出来?”小楼见我醒转,一时情急,真气过激了些,我用尽全力的气力,再借她的内力,果真很快将那别扭的小子给生了下来。

肚皮轻松了不少,那些个几近绝望的嬷嬷稳婆们立刻上前,一阵忙乱后喜极而泣:“恭喜皇后陛下,生了个小皇子。”喜什么喜?我撇撇嘴,这小子让我吃足了苦,回头叫他爹打他的ρi股。

早有近身的嬷嬷奔出去报喜,隐约听得外头叽喳雀跃之声,还有嘉靖皇帝那不容忽视的大吼:“雪儿,你还好么?”

小楼的面目这才松弛下来,憔悴的眼神也惊喜异常:“姐姐,总算生下来了。”

想起菩萨说起龙凤双胎,我苦笑:“小楼,我肚子里怕是……还有一个。”

有了第一个分娩,第二个就顺利多了。待小丫头平安诞下时,我几近虚脱,心里却忿忿地想着:好小子,终于让你做了哥哥,你以为有个妹妹比姐姐要好玩是不?哼,也不想想是谁生的女儿,叫你讨了好去,我就不是你亲妈……

嘉靖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午时嘉敬皇后于凤寿宫诞下龙凤二胎,举国欢庆,皇帝大喜,再次大赦天下。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两天以后了。不意外的看到守在床边的我的男人——嘉靖皇帝。见我睁眼,他赶忙凑过来,满眼俱是愧喜交加:“雪儿,你好些了么?累不累?有没有哪里疼?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让太医院的人都守在园子外头了。……咱俩有孩子了,还一次两个呢。真好,真开心,谢谢你!也真是对不住你了,……生孩子太辛苦,以后咱不生了,真的不生了……朕想了很多名字,等你­精­神好了,咱再慢慢商量。他们把你折腾得不行,嗯,丫头就算了,小子的帐我边等他长大边慢慢算好了。……母后和皇姐都说,那丫头和小子的眼睛都长得象你,你说,这丫头眼睛大些也没什么,小子的眼睛太大,看起来会不太威严,将来又是要当皇帝的人,你说这怎么好呢?呃,不成,等他大些朕就要教他,怎样的眼神看臣子才能算不怒而威……”

“……太吵了。”

“好好好,朕不说了,你继续休息。对了,你说咱俩的孩子,几岁立做太子最好?女儿叫什么封号好呢?礼部那些个老臣子,起的名字不好,没新意#¥%……&”

在他的喋喋声中,我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皇后生嫡子,是很了不得的大事,我的产假足足休了三个月,主要是亏得紧,所以百天,满月,命名我都没有参与,一般都是嘉靖拿到朝堂上和众臣们商量,选几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再拿过来给我瞧,让我拿最终的主意,儿子也就罢了,名字好不好,是关乎整个大汉朝的事。女儿的名字我非得自己做主,也不要什么或华丽或优雅的,直接叫宝儿,又让封了宝伦公主。儿子叫睿,他爹硬塞给三个月的他一个惠亲王的名号,载入宗谱玉牒……

……

要我说,要么不穿越,穿越最好是穿到大富大贵又不招风的家,象我的孩子,如果谁穿到他们身上就幸福了,国泰民安的,又是嫡皇子皇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多好。

话虽是这样说,我还是很怕有谁穿到咱家孩子身上。你想啊,根据晋江黄金穿越定律,穿过去还记得前世旧事的占99.9%,如果自己十月还胎生下来的孩子,内里实际是个二十好几的新世纪小愤青,又甚至变­性­穿越,来到帝王之家,依21世纪小青年的­性­格,直接影响大汉朝帝王家的­性­取向问题,让我这当娘的,情何以堪?你说我这不是……憋屈嘛。

所以在我能下床自行活动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的穿越侦查计划。

行动负责人:我。机要秘书:青青。(自从她舍身救主后,我升她做了小心腹)

侦查目标:陈宝儿,陈睿。

计划前行动:将园子内外所有与现代相关的摆设、题字等等一应撤掉,如今这小丫的穿越,个个­精­得很,我可不能漏了风声。

计划一,通过早期的­性­取向调查来证实是否同属穿越人。

除了|­乳­娘外,我召齐了园子里的漂亮小丫鬟、刚留头的绝­色­小受等数人,安排他/她们陪着宝儿、小睿玩耍。

结果:两小P孩很有原则的秉承了‘有­奶­便是娘’的原则,只认|­乳­娘、我、他们的爹,其他的都无所谓。

计划二,通过毛氏诗词来验证是否穿越。

我让青青在房里榻上放着署名‘役信太妃陈赵氏’的诗集,说穿了还是咱毛主席那琅琅上口的《沁园春-雪》以及红楼梦里的问菊咏柳等佳句。我装做不经意的读老太妃遗作,让青青抱着七个月大刚能爬的孩子放到榻上自由活动。(注:分两次测试)

结果:一、宝儿爬到我怀里抢书,我半推半就的给了她,结果……她的小手手胡乱的翻了一下,就直接给塞口里了。我只得放弃侦查计划,足足教育了半天,主题是不能吃书。那孩子很­性­格的直接睡着了,估计没听进半个字。我的结论:全无异常。

二、小睿睿很彪悍的直接把手伸到书上,又很彪悍的一顿乱撕,我再次放弃侦查计划,又教育了半天,主题是不能糟蹋­精­神粮食。这孩子也很­性­格,回头去抱青青找|­乳­娘。我的结论:……也无异常。

到此时,侦查计划完全结束。我只能说,我是失败的,没抓到两小鬼的辫子;我也是成功的,没有诞下穿越高龄宝宝。当然,我也得感激青青同学的友情支持和小鬼头的低度配合。尤其是青青同学,在不了解计划­性­质、内容、目的的情况下,忠心耿耿的当了我的同谋,所以我又升了她的职,她现在已是皇后中宫副首席女官,也是很牛B的。

当然,我的母亲并未应我的恶趣味而减少许多,我爱我的孩子们。我甚至想,万一真有哪个孩子是穿来的,我也认了,总算辈份上占了便宜是不?

……

朱颜从那次刺客事件后,在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从嘉靖严厉的目光以及朱三不时闪过愧疚的眼神,我知道朱颜怕是调离工作岗位了。或许那次刺客事件,她不是同谋,至少是犯了拖延以及未及时救主等错误。总之,都是嘉靖的桃花祸,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我生孩子很久仍不肯与他……那啥,他也知道我知道了,都很默契的没提,我也就放开了。

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自己带,根据自己头脑里有限的婴儿知识,好歹也要让嬷嬷们把孩子带得科学一些,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两小鬼移到香榭隔壁住着。嘉靖疼爱孩子甚紧,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任我作为。后又亲自选了几个出众的|­乳­娘嬷嬷伺候着。

……

见过自已抱孩子换尿片的皇帝么?我见过。此刻,大汉朝的风流天子嘉靖陛下就抱着他半岁大的小公主陈宝儿,手忙脚乱的在皇后御妻——就是我的指挥下,笨拙的换着尿片。

事情是这样的:半夜起来,睿儿尿床后哭了,|­乳­娘们想给他收拾,可被吵醒的我也想着试试,结果在|­乳­娘们的指导下,很成功的换好了。只是过程中睿儿并不大配合,又哭又闹的扎实嚷嚷了一阵子,|­乳­娘就带出去喂饭了。

然后宝儿公主也被哥哥吵醒了,并且很顺便也尿了一小下下。

在一旁全程观看我给儿子换尿布的某皇帝老爹,兴致勃勃的提议:“这回换朕来试试。”瞧那兴奋的老脸,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心,努力压下刚被儿子带抗议­性­哭声诱发的挫败感,自告奋勇的当起了某皇帝爹换尿布计划的入门老师,好歹刚刚我已出师的说。

当然,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的,如果尿布没换好,皇帝陛下的自尊心会很受伤。所以他很适时的摆出帝皇架子,让众|­乳­娘嬷嬷到外头候着,就咱一家三口在榻上瞎折腾。

我家小宝儿姑娘是个活泼的宝宝,自从被她爹抱在手里后,立马停止了委屈的哭声,一双贼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身着中衣的父皇,把自个儿的小手手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吮着。

话说当皇帝的人,那个智商还是勉强可以。不消爱妻我开口,便依刚才睿儿换尿布时见到的程序,有板有眼的一一重复。只是……握惯了朱笔的御手猛然拿块小尿布……呃,是有些不大协调,所以连带动作也不大协调。起初,小宝儿公主也很努力的配合她爹的动作,只是呵呵笑望着。十分钟以后,大约是她爹笨拙的动作让她失望了,她开始不耐烦的动来动去,最后把那沾满口水的小手抡到她爹脸上,见到她爹微皱的眉头,很是得意的傻笑起来。大约觉得这样十分有趣,她立刻把另一只小手也放里嘴里捣鼓一阵后,也直接捅到她爹脸上。皇帝从未应付过这样的场面,准备制止她又把伤着孩子,只得左躲右闪。

我在一旁看了许久,见她们父女为了口水在相互推拿,十分有趣。终于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小宝儿听见我笑声,停止了对她爹的口水拳攻击,转头伸出手要抱抱。我考虑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在父女同乐时Сhā一杠子,待见到嘉靖求援的眼­色­,我还是接了过来,小宝儿的湿尿布已被她爹扯下来了,我又接过嘉靖手里的­干­尿布,两人凑在一块,边卖力的制住好动的她,边手忙脚乱的给她换尿布。二分钟后,搞定。我们相互交换一个胜利的眼神,看她­精­神正好,就准备咱家三人好好玩乐一阵子,还未有动作,只觉得胸口一疼,我低头望去,小宝儿这丫头,身上­干­净了就寻思着找粮食,刚好我抱她换尿布的动作很适合……她顺藤摸瓜,她也不含糊,一把含住我右边的|­乳­尖。

正值夏天,刚刚两个小鬼尿床前片刻,他们的老爹正不规矩的啃啃咬咬。听见小鬼们醒了,我兜肚也没来得及穿,只是穿着清凉的睡衣起床。本来衣服的走光度不大,然而被小丫头一含,她充盈的唾液腺立刻自动分泌,把那小花蕾染得尽湿,形状看得一清二楚。

我脸一红,下意识的抬头向孩子她爹望去,她爹果然如我所料,幽深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小丫头的动作,小丫头也是个不省事的角儿,吮了两下,似乎觉得衣裳碍着她了,小手一顿乱挥,那睡衣本不牢靠的打结处开始松散,睡衣领子在外衣的牵扯下,顺着手臂松垮垮地滑下来。小丫头眨了眨眼,冲着毫无遮拦的花蕾‘咕咕’的哝喃两声,又迅速的噌了上去,和着口水,竟然啧啧有声。

这下我的脸是整个羞红了。当初我身子亏得紧,孩子从未在我这娘身上吮过半点|­乳­汁。自然没有任何经验。此刻当着嘉靖的面,被孩子‘轻薄’,又痒又疼,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仍是抬头看他。

抬头才发现,本来幽深的双眸更加沉暗,还夹杂些许带妒的怒意,死死的盯着她半晌,后知后觉的他从我手里轻柔而坚定的夺过孩子,任她的口水和我的胸部牵起口水丝,小宝儿失去目标,瘪瘪嘴,正准备痛哭诉苦,她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门口,把孩子塞给候在外头的|­乳­娘:“喂饱她。”说罢一脚踏进房准备关门,抬眼瞧了我一眼,复又打开门吩咐:“抱远点,今晚不准吵朕和娘娘。”也不管外头是否听到,这才把门栓好,朝我直直的走了过来。

“雪儿~刚刚很好笑?”语气异常温柔。

用脚也想得到他想­干­嘛,我连连挥手撇清关系:“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很严肃的。”

“可是,朕觉得很好笑呢!”

“……桀郎的心思总是高人一等的。”千穿万穿,马P不穿。

他眯着眼,笑得灿烂:“是么?嗯,咱俩再好生研究一番,夫妻俩,总是心思一致好些。”话音刚落,已欺身上前,一把抄过我,直接向那大床走去。

“桀郎……很晚了呢!”怕又是一夜无眠了,我急道。

他温柔如昔,抱着我脸不红气不喘:“是啊,是很晚了,所以咱们动作要快。”

……

我被放在床上,腰被牢牢固住,小宝儿刚刚吮的地方换成了她爹,父女俩倒是齐心呵。只是,不甘心的男人的力道比他女儿的要大多了。

神智忽悠的我被这样、那样又这样的折腾了大半宿,直待一切都平静下来,才听得孩子她爹忿忿不平的含糊声音:“小丫头,居然龙口夺食,回头得说说她……不过,味道真好。”

……

**********

我不是故意要耍空枪的,只是,我点错了地方,结果……

总之,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天使的废话又来了:告诫想当或已当女主亲妈的写作朋友们,天使诚心建议不要让女主生孩子,孩子生出来,麻烦也就来了,你这嫡亲亲的亲妈,一下子就成了亲外婆,从辈份上就可被打压得万劫不复。(小宝儿和小睿睿的外婆留)

还有,生孩子实在算不得是快乐的事,我姐姐生小侄儿的时候,我们全家守在产房外头,姐姐在里头哭得歇斯底里,外头全家男女老少也都是眼泪婆娑,尤其是我姐夫,大男人居然听着里头老婆哭,自己也哭得……巨汗。

我的后半生- 皇子与皇女(二)

孩子一岁半了。虽说不是穿越而来,也算是非常聪明的,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两IQ超过200的小鬼。

睿宝宝已能清晰的叫父皇和母后,也能口齿不清的背《咏鹅》,我教他从一数到十,只五六遍,已能一字一顿的说全了。他爹第一次听,喜上眉梢,从内务库里翻出一大堆中看不中用的珍稀玩意赏了他,第二天还特地在朝上向百官们炫耀。

小宝儿就不知随了谁,成天只知道吃喝,还有些娇纵。每天的营养点心送到她嘴里,她能独自分辨好歹,不好吃的皱着小眉头摆谱:“撤了。”好吃的则边吃边笑:“要。”意思就是明天接着上,直到吃腻了才罢手。至于唐诗,她是极不屑的,我提问:咏鹅?她会努力的想上一会:“……吃?”

但是两个都是活泼的孩子,当两孩子在一块玩,闹到最后大半会起争执。两小鬼都不省事,嬷嬷们得了我的口令,只要不闹大,都不去管。小宝儿大概是吃得多,个头比哥哥稍大,每次都是惹急了,直接把睿儿一推了事。那孩子也倔,推倒了也不哭,自个得瑟着爬起来,小宝儿又很大一部分时候不会息事宁人、再接再励将哥哥放倒。这让我很解气,小鬼头,谁让你占着先出生的名额折腾我?这回被妹妹制住了吧?

一次带两孩子是顶费力的事情,嘉靖就向家里招了许多教养嬷嬷。听了她们的育儿经,我只能头痛的想:极不科学。比方说,她们给睿宝宝的房间地上铺设有太极图的地毯,我则宁肯是大汉全图,或是卡通图案。但是这些个教养嬷嬷的资历都比较深厚,为首的周嬷嬷还是嘉靖幼时的教养嬷嬷。她们以自己的方式教着孩子,我也不好说,毕竟,嘉靖不也是这么长大的么?我总不可能自己巴着两孩子教他们会计学和企管吧?反正日后也不用靠那些个混饭吃。

孩子们到了一岁零八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影响不大好的事,睿儿莫名其妙的病了。

成天病恹恹的无­精­打采,后来竟发展成神智不清的昏睡。我非常着急,天天守着他,太医、小楼天天围着他转,却是怎么也查不出病因。嘉靖嘴上虽是没说,也不会时时守着他,甚至在晚上回房的时候抱着我,不让我日夜不休的守着孩子,还会轻声安慰我:“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他是朕最勇敢的皇儿!”话是这么说,自己却经常在半夜以为我睡着的时候披衣起床,走到孩子的房里搂着他自说自话,直到天亮。

大约十来天后,全国各地都贴满了皇榜,招民间医术高超的人进宫。睿儿被搬进了前院,天天人来人往的,也没见好转,甚至变得更加痴迷。我知道他是真龙之身,后福无穷,但是病成这样,又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会不急?

孩子一天天的瘦,我一天天的愁,嘉靖也是一日更盛一日的憔悴,见了我和孩子神­色­无常,温柔宽慰,在外人面前脾气却是越见暴躁。瞧着身边的服侍的人越来越惶恐的表情就能知道了。

在我最最无措的时候,嘉靖紧紧拥着我,皱着眉头跟我说:“雪儿,朕想了想,万千医者都看不出睿儿的病,要不,咱找几个高僧前念念佛,驱驱邪气?”嘉靖一直很自信自个是真命天子,顺应天命,对那些巫蛊之术不以为然。此刻他自已提出来用这个,大约已是走到绝处了。

我虽很想反驳他这荒谬的想法,但是孩子不醒,总归不是事儿。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再说我,我不也是几次三番的逢神遇佛么?

然而……我们大张旗鼓的找得道高僧时候,内宫出大事儿了!

嘉靖十年六月初三晨时末,刚下朝的嘉靖皇帝亲率大内侍卫数百人团团围住赵皇贵妃所住的香聆殿,苍蝇蚂蚁也不得出入。

因为睿儿的事,我近来失眠严重。正被嘉靖限令在床上休息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这事定和睿儿有关。

嘉靖是下旨来给我的,第一次这么正式的以皇帝和皇后的名义交流,我还有些不适应。圣旨大意是赵皇贵妃行为失德,皇后做为后宫之主,将与太后一起协助皇帝陛下处理此事。

当我身着明黄凤袍、皇后制服出现在香聆殿门口的时候,太后的鸾驾已经来了。香聆殿被人大内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慈安宫里的大宫女彩云带人正在外头候着,见我的凤轿落地,连忙迎了上来请安后,才急急说道:“回秉皇后陛下,娘娘正在玉梨阁候着,皇帝陛下正带人在香聆殿搜东西。娘娘吩咐如果皇后陛下来了,请到玉梨阁稍坐一会。”我点头,徒步走向香聆殿对面的玉梨阁。约是听到传报声,太后早早站在门口,见到我连忙抓了过去:“雪儿,你甭急,睿儿那孩子过了今天就没事了,赵丛玉那个贼­妇­太­阴­陨,做出这般无耻的事来,你放心,皇帝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听了太后一席话,我喜忧参半。喜的是睿儿或许真的就快没事了,忧的是如果睿儿的病和她无关那我该怎么办?如果真是她害的睿儿,这又是另一起子事儿了,是怎样的仇恨让她冒天下之大不闱,做出这等抄家灭族的大事儿来?

心里忐忑不安,一时又希望是她犯事,一时又希望她能站开脚。不知怎的,自从生孩子以后,我的心便软了许多,不再一味的想以怨报怨。

此刻的我甚至还能很不厚道的想,太后倒是真的为我着急。我与她向来亲厚,又是最爱孩子的,以前就三天两头让青青带人抱着孩子给她瞧。如今孩子因为嘉靖小老婆的原因闹得病恹恹的,她已是十分着急,再说万一我发起飙来,和嘉靖闹个一拍两散,对她怎么都算不上好。

正乱七八糟的胡想着,朱三已一溜烟的小跑进来报告搜殿的最新进展。

在香聆殿中搜到小人两个,分别放在正殿梁上和院子中的小树洞里。

听到消息我便觉得:有人举报。那么隐讳的地方,怎会一下子搜到?只是一个当了十年皇贵妃的殿内,居然还被人偷了眼去,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后宫中,处处都上演无间道?我是彻底无语了。

太后当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将手中的茶盅使力的摔在地上‘匡’的一声,恨声道:“这个贱人……还真敢做啊?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说完甩开何先的搀扶,过来牵着我的手,向外头走去。

刚走到门外,眼见嘉靖余下的女人都规规矩矩的按排名站在两旁,见我和太后出来,齐齐跪下:“恭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玉体金安。”

太后顿住脚步,冷眼瞅了一地的佳丽,哼了一声:“金安……?怕是一个个巴不得咱娘俩早死罢?”众妃嫔连忙再瞌,口称:“臣妾不敢。”

太后转头看了看我,叹道:“你倒是个老实的孩子,也罢。”又沉声吩咐:“起吧,都来全了没?一起瞧瞧去,也好给你们提个醒,别一个个没脸没皮的成天妄想。”唉,一个两个都为我出头,这是怎样的恩情?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大内侍卫们已将香聆殿的门打开,跪迎太后和我及众妃。见我们进了内殿,正在来回踱步的嘉靖跨过一地的宫女、太监以及神­色­惨淡的赵皇贵妃,快步迎了出来搀扶太后:“儿子不孝,又要麻烦母后了。”太后勉强撑了个笑脸:“只要你们和和睦睦的,哀家什么都是……只是总有些个不长眼的,忒不省心……”

香聆殿在一番彻底的搜索中显得凌乱不堪。此刻殿里的杂七杂八的家什都被移开,只在上首摆了三张椅子。正中间的明黄椅设大约是刚刚为皇帝准备好的,一左一右两张显是为太后和我准备的。皇帝和太后分别就座后,我在右边坐下,其他的嫔妃却只有站着的份了。我一眼便瞧见殿中间的小几上,两个四肢支离破碎的小人,胸口人都扎满银针,小木脑袋上却是一片暗红,疑似……­干­枯的血。不知怎的,一看到那两小人,我便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嘉靖很快出声:“雪儿,你没事么?”我摇摇头回望他。

他自进来后不知怎的,或许是内疚又或许是正在做很严肃的事情,也不大看我,此刻撇见我似安顿好,才转眼瞅着跪在地上的皇贵妃赵丛玉,那眼中,宛似要喷出冷焰:“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皇贵妃再无往日的雍容,虽然衣着狼狈,神­色­却无半点做错事被抓的慌张,依然高傲的抬着头跪着。嘉靖问她话也不回答,只是拿眼死盯着我,估计想把我脸给盯出个大洞来。嘉靖当下­阴­脸大怒,骂道:“贱人,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真该将你千刀万剐。”

她似知道自己怕是生路无几,全无惧意的与嘉靖对视:“陛下不必发怒,所有的事臣妾都认了,要杀要剐但凭处置。”见她仍是硬撑,嘉靖叹了口气:“丛玉,你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报应到你儿子头上么?”

赵皇贵妃象是一下被击中死|­茓­,终于泄下气来,低着头压抑的泣声隐约传出来:“还请陛下看在臣妾尽心服侍陛下二十年的情分上,放过祺儿一马,他可是您亲生的皇长子啊。”

嘉靖冷哼道:“现在知道怕了?你当初行凶时怎么不想想祺儿?”唉,皇上大人啊,人家现在走投无路,你还拿话挤兑她,就不怕她反噬一口?她听了这话果然渐渐停止了哭声,冷冷的带着绝望的嘲弄:“当初?当初只怕也是由不得臣妾的。陛下同臣妾陛下少年夫妻,虽是一直冷冷淡淡的­性­子,那时的太子殿下怎么说:‘我与丛玉,天造地设’。祺儿出生时,太子殿下喜极,许诺待陛下位及九五时,晋臣妾为皇贵妃,甚至在一次酒后说要封祺儿为太子。臣妾一直在等啊等,等陛下实现诺言。……陛下一直待臣妾很好,封了臣妾为皇贵妃,又哪怕是如何宠幸其他妃子,每月总要在臣妾宫里歇个四五停的,臣妾便想,一生一世,都付与陛下了。……然而……自从见信王妃的第一眼起,就什么都变了,陛下魂都被迷了去,眼里哪来有臣妾和祺儿?”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刚开始眼里的温柔是骗不了人的,我头痛的抹了抹头,她总算说到后来了,但是,话里的忿恨却越来越浓,眼­色­几乎暴戾:“陛下成天围着她转,为了她,哪怕她的夫君曾拿您的祺儿威胁您的皇位也要留下她的­性­命;又为了她,想法除去信王再投入她的裙下;为了她陛下在朝局刚稳时下江南,只为接她回家;为了她,陛下不顾百官的反对,一心一意宠着她;为了她,甚至想尽办法让她当皇后;陛下……满心满眼只有她和她的孩子。却忘了祺儿当初出生时,陛下一样的欣喜若狂……”每说一句,她的眼变更冷一分。皇帝太后嫔妃都只是呆呆的听她那几近凄凉的陈述。

嘉靖皇帝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听着,抬眼看到我望着他,目光便一直与我胶着。似乎她说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的。我躲开他满是柔情的双眸,望向那娓娓而谈的赵皇贵妃。她说话时一直在望着嘉靖,此刻才转向我,狂笑道:“哈哈~亏我当初还想,陛下那样冷清一个人,必不会喜欢信王妃太久的,然而……一次又一次,眼看越见恩爱,我心痛~啊。陛下眼里没臣妾也就罢了,毕竟当初也对臣妾好过不是么?但是……陛下要封她的孩子为太子,臣妾的心就更痛。为什么?为什么陛下忘了当初的诺言?祺儿不好么?他那么懂事,那么乖巧,为什么?”顿了顿,她闭着眼无力的说:“是,我是扎了惠亲王的小人,写着混了狗血的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第一个的时候我还很害怕,藏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果真听见惠亲王病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怕一个缓劲让那小子回了魂,我连忙又做了个小人,你们不知道……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那个贱人的生的孩子就没了,我的祺儿还是可以当太子的……”

一直耐心听她发泄的嘉靖皇帝终于咳了一声:“丛玉,可以了。你也听朕说几句吧,你说当初朕酒后许诺让祺儿当太子,朕真的不知道。朕与你少年夫妻,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很贴心的人,所以无论朕与皇后的感情怎样,都不会弃你而去,朕可以赏你很多东西,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物质方面的东西。但是……朕与皇后,此生朕只有一妻,那便是皇后。想要朕再和以前一样,轮流召寝怕是不可能了。不错,朕是想让惠亲王当太子。哪怕……哪怕惠亲王这次真遭不测,未来的太子也只会是由皇后所出。祺儿是个好孩子,一直被你带得很好。朕也是早早就封他为王。只是,就算你争赢了又如何?你怎知祺儿会想当储君?”

嘉靖叹了叹,淡淡的吩咐朱三:“把祺儿带进来。”已然12岁的皇长子康王陈祺殿下很快就进来了,见到母妃后,顿了顿,向父皇跪拜。礼毕又转身走到赵皇贵妃跟前跪下:“儿子请母妃安。”赵皇贵妃见到儿子,那满眼的仇恨暂时放下,目光慈爱的摸着他的头:“孩子,母妃害了你。”陈祺撇撇嘴,忍住满眼的泪水:“母妃,是孩儿不孝,没早告诉母妃,孩儿无心皇位。以至母妃为了皇儿,做了伤害弟弟的事。”赵皇贵妃无奈的摇摇头:“傻孩子,母妃知道你无心皇位,只是……母妃想给你最好的。”陈祺终于哭了出来:“母妃身子健康,祺儿就已经得到最好的了。”

我眼一酸,陈祺是个善良又比较懦弱的孩子,经常会跑到我的住所来看弟弟妹妹。耐心的带他们玩,胖乎乎的宝儿最喜欢缠他,时不时会把口水噌到他的脸上身上也不见他生气。会吃力的抱着沉甸甸的她到露台上看花儿。

见到他们呣子哭做一团,我也刚刚不耐起来,也不知道睿儿现在怎么样了,抬眼见那支离破碎的小人胸口亮晶晶的银针,心念一动,最初睿儿不舒服,就是心口痛,当即想也不想便冲了过去,不顾众人的诧异声,一把拽住那小人心口的银针,齐刷刷的拨了出来。正要去拿第二个,已然反应过来的嘉靖也站在一旁,拿起第二个小人,也学样把银针都拨去。

刚放下小人,他便朝我吼:“你就不能等别人拨针么?要是有毒怎么办?”我无力的瞅着他,神情疲惫:“那是我的孩子。”他一愣,蓦然紧紧的抱着我,环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那也是我的孩子,你,更是我孩子的母亲。”

我缓缓的推开他,握着他的手:“希望孩子从此没事儿了。”又呶嘴示意他继续处理眼前的局面。他慢慢抬起手,撩开我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你是后宫之主,随你处置。”

我咬咬牙,低头想了想,刚准备开口说话,被大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及喝声打断。殿内众人都抬眼向门口望去,只见青青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满脸喜­色­,都忘了要跪拜,直接奔我跟前,泪光闪闪:“皇后陛下,惠亲王刚刚醒了,只是抚着胸口说疼,奴婢瞧了瞧,看上去倒也清白。奴婢怕其他人说不好,陛下和娘娘不会信,所以自个儿跑来了。”

嘉靖、太后早就三两步上前,喜道:“快回去传太医瞧瞧。”青青这才想起规矩,刚要行礼,被嘉靖不耐的挥手止住。她连忙请罪:“奴婢刚刚自作主张,已经以皇后陛下的名义传了太医前来就诊,还望陛下和娘娘恕罪。”嘉靖大喜:“没罪没罪,回头再好生赏你。”

我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打发了青青先回家。又瞅了瞅瘫在一旁相偎的赵皇贵妃呣子俩。赵皇贵妃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祺儿倒是眼中满是喜悦。

我尽管让自己平静下来,吩咐道:“赵皇贵妃今日做出这等不耻之事,本宫十分痛惜。幸好尚未酿成大祸。念在皇贵妃与陛下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削去赵丛玉皇贵妃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入。其他一应从犯,交内务府酌情处置。康王陈祺……与此事无关,不予计较。”

嘉靖听我这般从宽处置,似有疑虑,我笑着摇摇头:“罢了,就当为睿儿他们多集些福德。”他不再做声,只是转身问喜形于­色­的太后:“母后要不要同皇儿伶雪一起去看孩子?”

太后乐呵呵的点头:“走罢,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

嘉靖十年十月二十六日,皇帝嫡长子,年方两岁的惠亲王正式立为太子。

自从立太子后,睿宝宝就开始了他的储君之路。年方两岁的他,每天跟着太子太傅学知识。只有晚上才有机会回凤寿宫和我这当娘的亲热。然而……他老爹比较麻烦,认为儿子不宜太过黏腻母亲,要学会独立。虽然我严重怀疑他的私心,但是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也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总不能让未来的天子天天和他娘一起瞎折腾——他爹的原话。

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睿宝宝也渐渐的象他爹以前的样子——扮酷,只是见着我才稍稍正常一些。

小宝儿就不同了,被内宫众人捧成小仙子。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太后的慈安宫和康王的景阳宫。她爹也把她惯得上了天,其他人真心也好、实意也罢,也是天天围着转。宝伦公主成了宫中一霸,她爹最见不得小丫头扁嘴,每天变着方儿哄着。后宫留传着一句佳话:宁可面对陛下的雷霆怒气,也不可惹宝伦公主哭。我就不耐烦这样,每每喜欢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打击她的小情绪。比方说:抢抢各位佳丽送她的小零嘴啊、玩玩她的哥哥姐姐们送她的玩具啊,顺便嘲笑一下她那圆滚滚的小身材。

5岁的小丫头,已经知道胖对自己大约不是件好事。天天面前各式各样的零嘴,眼睛忽闪忽闪,一脸的挣扎,十分可爱。

嘉靖十四年夏凤寿宫香榭露台

人大约是老了,因为最近总喜欢回忆旧事,经常会抛下酣睡的男人,独自一人大半夜的在露台喝酒。嘉靖白天总是很忙,晚上回家多半是想着第二天要处理的朝政,要么就是和小宝儿玩乐,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宁静的夜晚搂着我,相拥着坐在露台上天南地北的乱侃,或是说些朝政中的趣事。两人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我不知道两人还能幸福多久,但是每次过平静生活的时候,两人中的一个,总要弄出些事情出来,搞得­鸡­飞狗跳的。过后又是感情的充沛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认为总是我闹事的机率要大些,其实……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些是闹事,哪些是在努力争取自己的最大权益……比方说:

嘉靖十一年四月,刚刚过完27岁生日的我牵着小宝儿慢吞吞的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

我们娘俩这是离家出走了。

我们穿了宫里最平凡最朴素又无任何内务府标志的常服。可那料子是骗不了人的,江南织造。没办法,这已是我那四大堆衣服里最不起眼的了。

刚开始出城门的时候,被守城士兵狠狠的看了几眼,那时孩子还是被我吃力的抱在手里的。被人打量的时候,小宝儿一句让那守城的小兵红了脸,她说:“你也觉得我娘长得好看吗?我爹也这样说呢。”

顺利的出了城,小宝儿就懂事的抹抹我额上的汗,自告奋勇的说要下来走路。自来生孩子以来,我从未连续抱过孩子超过3小时,所以快三岁的宝宝很贴心又自觉的。

我离家出走是因为嘉靖为小楼赐婚了。对象就是护国将军葛勇。据说是嘉靖八年我的女子同盟会开张时,从边疆归来的葛勇第一次遇见南楚郡主苏小楼后,就已红鸾星动。不计较她已是三岁孩子的单身母亲,扬言非卿不娶。那个葛勇我知道,他是国之栋梁,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却是不错,腰宽臂圆。说实话,很象21世纪的肌­肉­男模。

我认为的身材不错不知道在大汉朝的女子心目中算怎样,总之,小楼对他不感冒,经常背地里称其为‘那个武夫’。或许是他本身诚意不够,又或许是小楼曾经沧海。反正咱们的南楚郡主就是不与他照面,能躲则躲,躲不过就视为透明。葛大将军在私底下追求一年半未果后,着实垂头丧气了一阵,但是将门遗风还是有的,一个月后毅然上金殿请皇帝陛下赐婚。

而嘉靖皇帝……答应了。

他无视我妹妹的人权,擅自包办婚姻,我就不爽。我很气愤,所以忍在生日过后就悄悄计划离家出走了。

当然我气愤的原因也不止是这个事,这只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年初皇宫开始了选秀,虽然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和我生份。又把大部分的佳丽分别赐给了贵族大臣们。但还是留了十来个放在内宫。我知道他是怕一个不留的全送走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有个善妒的皇后非社稷之福,他不能让我留把柄给人拿住。

毕竟这还是封建社会,你不能要求它直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不是?话是这样说,我能理解他的行为,却不代表我就会兴高采烈的接受它。

原因之三、因为女子同盟会的关系,我偶尔会传召户部钱侍郎询问情况。户部侍郎钱谦是嘉靖五年的榜眼,长得高大英俊,呃,很象张东健。我虽已结婚生子,并不代表我就不再欣赏其他的美男,尤其是象钱谦这种有内力的美男。和一个聪明的能­干­的张东健式的帅哥共事,是赏心悦目的事,当然,只是欣赏而已。

许是我现代人的优势让钱侍郎迷了眼,久而久之,他就会偶尔在不应该的场合不经意的流露不应该的情绪。女人是很敏感的,尤其是针对这种事。后来我已经很避嫌的不再与他见面,然而在一些正式场合,总会有碰面的时候。

一个心慌慌一个坦荡荡,那钱侍郎的神情便被我的男人大汉朝最英名的嘉靖皇帝陛下看在眼里。他一直很相信我,却不代表他就会相信其他的男人。

他气急败坏的找上钱侍郎,问他是否对皇后陛下有非份之想?那钱侍郎是个老实的孩子,又秉着不能欺君的原则一五一十的认了。这下倒好,好端端的一个榜眼郎、前途无限的大才子就生生的被下放到地方。接替按察使魏进的职位,成了在全国各地四处辗转巡按就是不进京的三品大员,而魏进魏大人却屁颠屁颠的成为了户部尚书。彻底结束了他的巡按生涯,做起了朝九晚五的新好男人。按时上朝,准时归家,得闲得抱抱孩子,顺便和绯红爱妻切磋切磋,呃……内容不限。

不好意思,离题了,总之,愧疚的皇帝陛下在把钱侍郎打发后,又让魏大人直接协助我做好­妇­女工作。他就可以放小美女们在后宫空养着,我就不能偶尔和帅哥大人谈谈工作?他一口一个相信我,只是不相信那个男人,哼,如果相信我,就不要把人家调走嘛。

反正,N多不爽的撞在一块了,就造成了我和小宝儿在城外竞走的情况。

……

又撇了眼兴致勃勃边走边跳的小宝儿,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岁的孩子,平时只知道吃吃喝喝,我从未把她太当回事,不,是太当人才看。当我支开人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的时候,吃饱喝足了的小宝儿闪进来瞧见了,她惊讶的问:“母后找什么?”我头也不回:“衣服。”

“找衣服­干­什么呀?”不论古今,聪明与否,几岁的小孩子们都喜欢玩十万个为什么。习惯了她平日里每句话都带‘为什么?’我下意识的答:“离家出走要穿的。”

“……”声音不见了,世界清静了。

二刻钟后,我顺利的找到了想要的衣服,端茶正准备喝,小宝儿跑进来扑进我怀里:“母后,祺哥哥说离家出走就是不要亲人了。母后是不是不要宝儿了?”

我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红了脸,半晌才顺气:“谁说我不要你了?”

“母后不是想离家出走么?”

“……”我忘了,再喜欢贪嘴的小孩子,总是那个狐狸般男人的血脉,失策啊失策。

“母后想好带小宝儿一起离家出走了么?”

五颜六­色­的脸盯着一脸期待的小脸,我忍痛点了点头,于是,娘俩一起找宝儿的衣服。

……

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走得这么顺利?好歹我也是皇后呢。怎的没人追出来泪流满面的跪劝:“请娘娘三思!”还有,那个男人都不关心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见了么?

等我实在是走不动的时候,小宝儿也不再蹦蹦跳跳,乖乖的牵着我的手静静的走。我知道她也是累了,于是建议两人稍事休息,小宝儿顿时雀跃。

昨晚的嘉靖皇帝陛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陆陆续续的折腾了我好几次。早上出得鬼祟又匆忙,等嘉靖上朝后母女俩就溜了出来,什么东西也没吃着。

坐在坚硬的大石头上,母女俩又饿又渴。不知哪个杀千刀的说,离家出走黄金定律一:什么都甭带,银子不能少。我现在怀里就揣着恒通钱庄的天字号银票十万俩。可是这鬼地方连个茶寮酒楼都没有,银子有什么用?用银子能在河里钓上鱼来?银子能让对面那枯树上掉苹果?

匆忙出走,也没联系到马车等工具。也难怪,谁肯为皇后提供离家工具?走了这么久,出了城后这一路上人影全无,除了鸟叫,可以说寂静得可怕。

好吧,我承认,自从当了皇后以来,我在嘉靖的宠爱下,智商有退化的迹象。尤其是和孩子们一起去上书房玩耍,用他的宣纸折飞机攻击朱小三总管而不小心砸到他的时候,嘉靖就会怒吼:“三个小鬼都给朕站好。”

知道这回的离家出走很幼稚,事实上刚出城门的时候我就后悔了。但是走都走了,总不至于又回头吧。那个男人,该死的臭男人,居然都不意思一下,急急忙忙的来找我们。还有,我出宫门的时候,怎么会那么该死的顺利?为什么不象电视上演的至少来个突发状况以致我的计划受阻?

把怀里的银票重新拿出来打量一番,我狠了狠心,罢了,咱们回家。

牵着小宝儿又朝回京的路上溜哒。这回想通了,虽说面子上不好说,心情却是愉快的。看起来还是皇后这一职位适合我。

走了大约一里路,转个弯,我一下子愣在那里。

又再次揉揉眼,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前面的大路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桌子周围摆了三张桌子,我算了算,那张正常的应该是我的,而那张特制的超高的椅子,看起来很象凤寿宫里为宝伦公主量身订做的那把。桌子后面也还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面无表情的人。身着明黄|­色­九爪龙袍服,不动声­色­的望着对面——就是咱娘俩这边。而他的身后不远处,隐约站了几个人——几个高手,暗宫里的。

看着那冰镇的哈密瓜,芙蓉糕,还有我最爱的水晶小笼包。我咽了口口水,瞧了瞧身畔的小人儿,想看她是否和我一样,口水欲滴。谁知……小丫头根本都没打量那些个东西,只是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见我看她,她这才小心的呐呐的开口:“母后,您别生气……宝儿问什么是‘离家出走’,不是问的祺哥哥……父皇刚好在,……他不让告诉母后,说陪宝儿玩游戏。”

KAO,敢情闹这了半天,是我一个人瞎忙活?狐狸……两只狐狸。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甩开小宝儿的手,径自从到椅子大咧咧的坐下,拿起哈密瓜便啃。“雪儿还没洗手呢!”耳畔传来凉凉的声音。我不理他,吃饱再说。那只大龙不再废话,只是起身把那只小母龙抱在椅子上,又递过水给她,柔声问:“宝儿觉得好不好玩?”小宝儿嘻嘻脆笑:“好玩。父皇,宝儿可听话了,出了城就自己走路,没让母后抱呢。”

嘉靖低低地笑出声来:“是啊,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都没怎么锻炼。哪能抱咱们­肉­乎乎的小宝儿公主走这么远?”

“……”我忍,继续吃东西。

打了个饱嗝儿,我再伸伸懒腰,真舒服,回头再睡个觉就更好了。

“吃饱了?回家吧。”撇见我心满意足的表情,嘉靖陛下终于开口。

……

至此,嘉敬皇后首次离家出走正式落幕。

嘉靖一天下来,都不与我说话,我觉得很奇怪,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只得装没事人般。晚上他很早便回来了,我抬眼瞧他,他也不说话,走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来,向内殿走去。放到床上他便俯身压上来,手指轻佻的抬起我的下巴:“朕今天很生气雪儿难道不知道?”

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温柔似水、深情款款,只是多了几分炽热和情yu。我别开眼,心里却想着:我也很生气,桀郎难道不知道?

他低头一顿闷笑,­唇­压了上来,待我眼神迷离,神情不清的时候,他才嘶哑的说:“今天该罚,如果有下次,朕就要重罚了。”

……轻罚?重罚?快天亮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找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狼……永不知疲倦的狼,激烈而狂热。只是如果这样算轻罚,那重罚又该怎样算?

外头已露曙光,实在不能再坚持的我终于认输求饶:“桀郎~我,我错了,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终于体内一热,他放开了我,翻下身来侧抱着我,吻着我的耳垂呢喃:“雪儿,永远不要离开朕。”我倦意袭来,不再搭话,只是点点头,沉沉睡去。

……

很久很久以后的某年某中秋夜,露台上。略醉的他抱我放在膝上,紧紧的搂住我,埋头我在颈脖呵气:“雪儿,你知道朕为何每天都能象头一天一样爱你么?因为……你是朕的凤凰小仙子,朕怕一个不小心,哪天爱你少了些,你便飞离朕而去。”

……

是呵,还记得《离歌》里有句歌词:把每天当成末日来相爱……我也一样,因为,他就是我的唯一,我的幸福生活的起源。

我的前半生是在新中国过的,我很感激也很开心能在那里活了26年,虽然很辛苦,几次跌倒,最后每次我都靠自己爬了起来。

而后穿越,遇到他,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有时想想,菩萨让我穿越,分明单单就是为了他。没有他,我的穿越毫无意义,有的人,穷其一生也窥不到爱情的门槛,而我的爱情,来得那样汹涌又是那样自然。或许在开始嫁与翊枫的时候,我想过要和他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但是,没有爱情的生活,不是我要的,说我自私也好,虚伪也罢,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我要放肆的痛快的活,这样不好?没关系,换种方式照样活得潇潇洒洒。

仁宁元年凤凰山庄

“桀,睿宝宝会是个英明的皇帝么?”46岁的皇太后问。

54岁的太上皇则一脸的骄傲:“哼,朕的儿子有差的么?”

“嗯……你都是太上皇了还‘朕’?睿宝宝现在也是‘朕’了,一个国家有两个‘朕’,可以吗?”某皇太后不死心的问。

“哼,朕说可以就可以,谁敢废话?”越发成熟的男人撇撇嘴。

某皇太后嗤他:“窃,我刚刚就说了,你敢说我说的是废话?”

“……不是。”

“还要考虑?”声线提高,略带威胁。

“不是。”

“唉,想都不想就回答,怕不是敷衍我的吧?”皇太后神­色­萎靡。

太上皇被噎,很久没说话。某皇太后得意的笑了起来,但笑声很快就不见,变成了细细的喘息声。

很久以后,皇太后忿忿不平的声音连着轻喘:“讨厌,每回都用这套。”

“除了这套你还服哪套?”吃饱喝足的太上皇打了个饱嗝儿,­性­感而沙哑。

“……你说,咱就这样甩手走人,不好吧?睿宝宝才22岁呢!”还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声。

“朕当初不也是二十来岁登基?雪儿看样子还很­精­神,咱们再来叙叙旧。”

“……温泉池子里游泳去,懒得理你。”可以想象得其翻白眼的动作。

他好听的笑声飞扬而起,响彻山庄。

嘉靖三十年,嘉靖皇帝陈桀禅位于太子睿。同年十月二十六日,年满22周岁的太子睿在太子太傅魏进、护国将军葛勇的支持下即位,改元仁宁,是为惠帝。

尊嘉靖皇帝陈桀为太上皇,嘉敬皇后张伶雪为皇太后,慈安宫刘太后为太皇太后。

第二年冬,太皇太后刘氏病殁,享年69岁,举国大丧。嘉靖二十一年,曾有大臣御史刘大人弹劾期时的皇太后,指责其在德寿三十四年,暗中指使人加害于当时的辅国公张世一家。奏折被当时的嘉敬皇后陛下挡了回来,并下懿旨,厚赏张氏族人。私下里却对嘉靖皇帝低叹:她待我好,我就觉得她真是好,不管她过去如何对待别人,我只认一对一的是非对错。

待太皇太后殁,御史刘大人再次重提此事,请旨谴责太皇太后行为失德,不得入宗庙。

太上皇有言:太皇太后已殁,过去的事无论是与非,不得再提及。

其后,太上皇及皇太后亲自戴孝领丧,惠帝扶灵,风光无限。

据后世《大汉书-嘉靖皇帝》记载:嘉靖皇帝与嘉敬皇后相濡以沫半生,共生一子三女,分别为惠帝、宝伦公主、宝月公主、宝盈公主。

嘉敬皇后以­妇­人之姿成为一代皇后,其功过一直成为众人争议。她极力帮助老弱­妇­孺重新独立,是为大善。然……私生活方面,时任信亲王妃时便与当时的嘉靖皇帝暧昧不清,败坏伦常,后虽封后,仍是其人生中的污点。不管怎样,她都是大汉朝最传奇的女­性­之一。

——全文完——

应广大群众的要求,本人决定狗尾再续貂——三篇番外:长公主、朱小三、睿宝宝(其时已是惠帝)

正文到此已算正式完结,虽然我知道,比较仓促的说,但是本文一贯走温情路线,无所谓大起大落,所以无谓华丽的大结局。如果硬要写,除外把两口子每天的琐碎生活一点点都不放过。不过我想好,还是增加几篇番外,也算是对后事有些交待罢了。

谢谢筒子们对天使一贯的支持,因为有你们,我才能继续狗血下去,也谢谢给天使负分、零分的筒子们,因为你们,天使变得更小强,更……BH。

再次再次说声谢谢。(深鞠躬)

我的后半生- 番外—江山美人

“睿宝宝……”听到不远处传来娘亲那熟悉的软语,我连忙让幕僚都退下,整了整衣裳,又打发宫女送上娘最爱的小点心,抛下那虚伪的笑容,含笑迎了去。

我今年18岁,是当今天子嘉靖皇帝的嫡长子,也是御口亲封的太子。自从我被立为储君以来,后宫的长辈们都喜欢叫我的封号,父皇也是一样,但是还有两个女人是例外,一位便是现在越走越近的我最爱的母后嘉敬皇后。……还有一个,便是那小我一盏茶功夫的胞妹宝儿。

我最喜欢母后这样叫我,但是不包括我能忍受另一个小丫头也这样叫。

从小父皇便不大喜欢我亲近母后,呃,可以这么说,父皇不喜欢任何一个男的来纠缠母后——包括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一有机会就抱着母后,坐在她的膝上听她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比方说:青蛙王子、人鱼公主以及拇指姑娘。说实话,三岁过后的我,便不大爱听那些哄小孩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但是我还是很乖巧的静静的坐着听母后说,因为……喜欢她抱着我,声音软软的,身体也软软的,还有特有的母后的香味,不是胭脂的那种。但是……每次听故事听到最后都会被父皇发现。我可以肯定父皇在我身边藏了线人(母后说吃我的饭还告我密的奴才叫线人),不然每次不到一个时辰父皇就会过来,找各种蹩脚的理由哄母后离开。顺便训斥我,说一国储君不能成天黏着母后,最后还会布置一大堆的课业给我。我是不大服的,不过君令如山。哼,成天黏着母后的人不是我而是父皇你好不好?假公济私。将来我当了皇帝,一定找要比母后更好的女人当我的皇后,虽然不大可能,但是大汉疆土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一个合适我的女人么?

眼见母后走近,我站了起来笑迎上去:“母后来看儿子么?”母后牵着我的手走到亭子里坐下,又将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膀上。自从我15岁以后,母后最喜欢这个动作。我喜欢母后这样全身心信任我的感觉,笑了笑:“母后有心事?”

母后轻轻点点头:“宝儿说20岁之前不嫁人,月儿说要减肥不想吃饭,盈儿不喜欢穿我给她做的紫衣服。……你父皇成天忙来忙去。”我不语,心底里却在鄙视宝儿那丫头:成天给母后添麻烦,嫁不嫁是自己的事,想怎么着便怎么着,为什么要去烦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宝儿是个好孩子,天真善良,自然有她的缘分,母后不必担心。月儿饿了自然就会吃的。”宝儿天真?她两岁就已经很不简单了,善良?也只有在母后面前会安慰受惊的小太监吧,回头还不把人家玩得哭天喊地?还有月儿盈儿,回头我再说说她们。除了宝儿,另外两个妹妹我还是能制得住的。父皇……我无能为力。

母后是个很单纯的人,在父皇刻意的宠腻下,她的生活圈子一直平静而美好,就算有波澜,也全是她自己搅起来的。不过我们都不介意和她收拾残局,连那可恶的宝儿也一样。

“母后~睿宝宝,你们都在啊!”不消说,这又是那个讨厌的宝丫头我的好妹妹了。我努力压下情绪,淡笑道:“宝妹妹,哥哥我已经十八岁了,又比你大,你好歹也叫声哥哥嘛。”脸上虽是在笑,目光却背着母后狠狠地剐向她,宝儿又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浸着雾气的双眼我见尤怜的:“可是……母后说兄妹俩不要生分了,这样叫显得亲热些。”母后用力的点点头,脑袋却依然搁在我肩膀上。我咬牙盯着宝儿刚刚还泪殷殷如今却透着得意的双眼,努力的整出笑容:“是啊,母后说得对。”哼,等我当了皇帝,定要将你这丫头远远的嫁了,眼不见为净。

“对了,宝妹妹今天怎么有空?”我开心的问?眼睛的­射­出的问句却是:为什么每回我和母后独处你都要来Сhā一杠子?

宝儿眼珠儿一转,凑到母后那边挨得紧紧的坐好:“母后答应今天下午陪宝儿放风筝,我找不到人,就知道母后来看睿宝宝了。”睿宝宝~~~这丫头,居然学母后的样,哼,你以为这样叫就会同母后一样可爱么?差远了你。

“你们这是­干­什么?挤在一块不热么?”父皇威严的声音响起,看似淡淡,实在是眉心都蹙起来。我连忙站起来,请安问好,宝儿也一样,只有母后,轻轻地走到父皇跟前,柔声问:“你忙完了么?”没有任何规矩,象普通夫妻一样。

父皇的声音也柔了起来:“怕你无聊,准备陪你走走。”母后点点头,被父皇牵了出亭。父皇临走前还不忘交待:“太子也是时候学着管理朝政了,明天去御书房吧。”我苦着脸恭声说是,宝儿一脸的得意。父皇的话音又在亭外响起:“宝儿也老大不小了,以后常去皇姑姑的宴会上露露脸。”宝儿的脸垮了下来。只有在我俩一齐霸住母后的时候,父皇才会将我和宝儿齐齐视为外人。

父皇和母后相携着出了院子,身后跟着忠心耿耿的朱三总管。我转向喝道:“母后来这儿,你跟着来添什么乱?现在好了……”宝儿牙尖嘴利的回道:“明明是母后答应我放风筝,你却缠着母后,如今被父皇拿了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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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我另外两个妹妹比她好多了,和宝儿吵了大半个下午的我头痛的想。咱们家怎么会有宝儿这个异类呢?还有,那么大的人,怎么还喜欢黏着母后呢?都要嫁人了。

据母后说,宝儿本来是姐姐,我硬要先出来,所以当哥哥的就要让着妹妹。早知道这样,我宁可要个姐姐,那样,就不会有人和我抢母后了……

敲门声

影子闪了进来:“太子殿下,收到密报,已故楚王余部百来人做乱,预行刺皇后陛下,请殿下定夺。”

“杀无赦。”我没有犹豫。

“……告密者和降者呢?”

这也用得着我说么?“斩草除根。”

世上没有人可以伤害母后。外人不可以,家里人也不可以,父皇……也不可以。

仁宁五年御书房

朱三高举着盘子里的绿头牌,我无可无不可的随意挑了一面。想了想又问了句:“昨天轮到谁了?最近朕有无冷落了谁?”朱三愣了一愣:“昨儿是宋才人,陛下有好些个日子没去楚婕妤那儿了。”嗯,总不能让美人伤心了,我把手里的牌子丢下,吩咐:“把楚婕妤的牌子翻出来,嗯,再备一份她喜欢的小玩意儿,朕待会要用。”

“是。”

朕的后宫人数众多,却无纠纷瓜葛。朕还没有皇后,一切均由韩贵妃代为打理,朕的原则是:闹事者,贬;争宠者,贬;­淫­乱后宫者,贬。最烦女人不知好歹,韩贵妃将后宫打理得很好,朕甚至考虑要不要晋她为皇贵妃。至于皇后嘛,也只有母后那样的女子才能够当得。可是,母后那般奇怪得自然的女人,这世上哪还会有第二个?

母后经常说朕滥情博爱,可是……当一个帝王不应该就要这样么?难道象父皇那样,早早把皇位传给朕,天天带着母后游山玩水?朕已27岁了,还没有嫡长子,众臣都在催朕立后呢,只是,这后该如何选?要不……按母后以前说的故事中,搞个超级皇后竞选,不论出身,‘劈刻’一下,好歹也算竞争上岗是不?

我的后半生- 番外

我叫朱秀,爹爹说希望我长大能当秀才,象隔壁村的吴秀才就很神气,当然,我爹也很神气,他叫朱秀才,秀才会娶得到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我爹就经常说:孩子他娘,你嫁我十年了还是这么漂亮。爹爹帮姐姐起名叫朱颜,希望姐姐能当幸运红颜,总比在家种田强。

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说我是聪明又漂亮的孩子。我和姐姐长得很相似,爹爹却很担心我:男生女相是祸非福。我不知道祸福怎样算,不过从小我便知道,长得漂亮还是有好处的,比方说:上次街会有许多婆婆姨姨给我零食。爹娘不在家时,隔壁的杏婶婶会主动给我们姐俩做饭。

长我一岁的姐姐就不喜欢我这样,她认为一个男人从小应该有男人的样,不能凭张脸混饭吃。我不以为然,继续凭脸混饭吃,所以报应很快就来了。住在湖区的我们,遭遇了大汉朝有史以来最恶劣的洪灾。娘是被洪水淹死的,而爹……爹则是为了把剩下的粮食留给我们吃,后来活活饿死的。

而我……在那次洪灾中留下了­性­命,活了下来,却……成不了男人了。我在水里泡久了,当我被姐姐哭着跪着送医的时候,腰部以下全都溃了脓。那年,我5岁,我姐姐朱颜6岁。

后来,我们姐俩一路乞讨到了京城,想着大地方乞食,可能会吃得饱些。再后来的一次,在和京城当地乞丐抢一个馒头而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和姐姐被一个神秘的叔叔领走了。

我们姐弟俩就这样和那个神秘叔叔学武功,和我们一起学功夫的,还有十来个差不多大的朋友,我们每人每天可以吃二十个大馒头——学得好的话。学的不好的话也可以吃——吃鞭子。我学得很快,而姐姐也很努力那个叔叔渐渐的不再打我和姐姐,他会经常摸我的头: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是下雪天,现在又快到下雪天了。姐姐说是两年,我却没算过。

果然是两年,在神秘叔叔送我们到宫主面前的时候,宫主说:“两孩子倒也聪明,两年就有这样的成就了,不容易,留下吧!”我好奇的问:“其他的朋友呢?”宫主笑了笑:“暗宫不用废物。”不知怎的,宫主笑起来明明很好看,我却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宫主也真奇怪,明明是个男人,却喜欢用胭脂水粉,穿鲜艳的花衣服,说话明明很动听,却喜欢……恶心人。后来我就成了三号,直接和宫主学功夫。而姐姐是七号,只能师从堂主。

宫主只教我两个人,一号不经常来,偶尔来的时候,宫主会变得正常些,说话要客气得多。二号是个比我大一岁的哥哥,后来听说他不听话,被宫主送出宫了。我知道什么叫送,因为我已经九岁,也会看书识字懂道理了。每天有空的时候,我会哼歌玩耍,或是看姐姐用功。

宫主曾经用很奇怪的语气问我:“你的资质怎会这样好?你又怎会每天都那么开心?”为什么?因为我每天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还可以和姐姐在一起,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五年后,14的我成为了暗宫第一堂堂主。在我出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一号是大汉朝的太子。宫主说:以后我的主人便是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上待我很好,自从和我讲明身份后,会经常和我一起练武,甚至在我出暗宫执行任务的时候,偷偷的跟在我后头一起去战斗。

18岁那年,我正式代替宫主成了为新一任的宫主。第二年,太子殿下也正式继位,成为嘉靖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是个很­精­明的人,他让我当了太监总管。里里外外,大权在握。姐姐和暗宫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平盛世的,我和宫众都可以过舒服日子了。谁知……我以为的那几年大家都认为的不舒服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舒服日子,而后来这几年大家都认为舒服的日子才是真正不舒服的日子。

怎么来说呢?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皇帝的女人。

当嘉靖头年春末,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知道主子心动了,所以她捉弄我,……我认了。

当嘉靖二年十月十九日她大婚后的进殿谢恩,我知道主子想要对付她的丈夫信王所以纵容她,所以她眉眼挤兑,……我再认了。

当嘉靖四年某月某日,主子与她在凤凰山庄‘一夜春恩’过后又一起耍我,……我咬牙再认了。

咬牙认了一次又一次,我无力的想,总有一天陛下主子不再关注她时,我再和她算帐好了,她以为暗宫宫主、御前总管是那么好唬弄的么?回头我再让你‘认’回去。

本以为她的男人信王爷谋反案肃清后,陛下主子就会和她撇清关系,但是当陛下在那年除夕夜的大殿上宣布:想让她当他的皇后开始起,我就头痛的发现,这‘认’了的日子本宫主还得继续‘认了’下去。

我承认自从见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起,我的主子便迷上她了。主子眼里,永远只有江山的,如今,又放了个女人在里头,我便想,这个狡猾的女人会让咱们主子吃足苦头的。我的主子是那样的骄傲,怎会受得了那个粗心又顽皮的女人?

事实上主子每回都生受下来,甚至很显然还乐在其中。她不顾规矩的和主子调情,主子开心的和她再赴巫山。她丢个小纸条给主子,主子可以撇开雷霆大怒,丢下一地战战兢兢的臣工,专心的思考着她的小情书。她丢给影子一句话,主子又不顾身份形象,兴颠颠的从秘道过去,上演一出西厢记。她伤心时,主子焦虑不安,半衣披衣起床过秘道,只为了安心的瞧见她是真睡着了,而不是独泣到天明。甚至在信亲王在狱的时候,她和陛下主子承乾宫会谈着谈着谈到床上去,哼,虽说我……不能那个,那我是暗宫武功最好、耳力最佳的,那些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下,究竟是怎样的香艳糜乱。

我终于忍不住提醒陛下:有大臣在殿前等候传召。

我想,一向以国事为先的陛下,定不会为了个女人而弃百官于不顾吧,以前在后宫,无论与后妃正如何得趣,都是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这回奴才我赌上了,然而……陛下没有出来,还甩给我一句话:“你这总管怎么当,还用朕来教么?”陛下看出我的心思,他为了她指责我。

我委屈了许久又哭了半个时辰,在他们出房门前我想清楚了:算了,也把她当主子待好了,反正主子对她看得比自个儿还重要。

……

但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居然再次让主子伤心了。因为那个逆臣陈翊枫,她居然摆脸­色­,要离家出走。而……而陛下主子听后难过了半晌,居然也让她走了。

也罢,这个女人走了,我朱秀——不,朱三的世界清静了,再不会有人见到我就想着捉弄我,也不会有人脆生生的唤我:“朱小三”、“小三总管”明摆着占我豆腐,哼,一个皇帝的女人时时想占一个太监的豆腐,当然不是好女人。

可是……为什么自她走后,陛下主子一日比一日烦躁,我也一日比一日无聊呢?莫非……被虐上瘾了?瞧见越来越紧张、惶恐的众大臣,我苦笑:可怜的人,都是被那女人害的。

听闻陛下打算要下江南找那个女人时,我松了口气,对,就要把那个女人抓回来,好生的管教,这么野实在不象话。嗯,也不知道在外边这么久,那骨子狡猾放肆和任­性­还会不会留着?

我过虑了,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瞧我的眼里充满歹意,我知道,她想打探陛下主子的心意。我是谁?我可是大汉朝口风最紧的总管了。她这回居然不再象上回那样巧言婉转,也不象上上回那样旁敲侧击,居然直接问了出来。我的天,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有新花招?再厉害的总管也招架不住呀,罢了罢了,有一说一便是,难怪……难怪主子会栽在她手里,和主子一样,两只狡猾的狐狸,很显然,公狐狸经常没斗过母狐狸。

瞧着两口子恩恩嗳嗳、甜甜蜜蜜的同进同出,一时不耐分离,我就忿忿不平。主子以前都把小三我当最亲近的人看,如今倒生分了,成天任着他的女人欺负我,偶尔还搭搭手,落井下石啊什么的,我就无言对苍天,默默含泪承受一切,虽然……虽然我是大汉朝的暗宫宫主、御前总管。

当然,暗宫宫主身份再高,也高不过皇帝皇后去。回京后,陛下就积极游说她当皇后,她不耐烦听,他便改为身体力行,成天盼着生米煮成熟饭,顺便就火做个汤。

皇帝陛下是我见过的最万能的人,他什么事不能手到擒来?她还是成了皇后,怀着三个月的宝宝趾高气扬的成了嘉敬皇后。我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总算有孩子了,她应该懂事了,不再成天想着如何捉弄我吧!我真幸福,日后可以过上舒坦生活了。

……

然而……当27岁的她带着两个2岁大的龙子凤女在御书房叠纸玩具——她说叫纸飞机攻击我的时候,当太子已经沉稳的学知识而小公主依然屁颠屁颠的跟在她母后身后玩‘小鬼当家’(皇后的话)目标却是小三总管我的时候,当更狡猾的新皇即位太上皇皇太后远游而我必须继任御前总管时,宝伦公主笑称“这么漂亮可爱小三总管居然也有白头发的时候”,我才蓦然发现:我的舒坦日子这一生大约都不会有了。

我的后半生- 灯火阑珊处

红烛、喜帕、凤冠霞帔,从今晚开始,我—长公主陈瑾玉正式成为黄状元夫人。我的夫君风采绝纶、才智卓然,公公是两朝元老,朝殿重臣,不管从哪看,他,绝对是大汉朝唯一配得上我的良人。

红盖头下,我对日后的幸福生活无不憧憬。两个时辰前,父皇打破规矩,亲手牵着我,送我上花轿。第一次,我承认了父皇亲许的婚事,我曾偷偷地见过黄元详几面,长得一表人材,也见过他做的文章,都无从挑剔。

从明儿起,我定要幸福的活着,为了关心我爱护我的父皇、兄弟。为了在天有灵的母后,为了……我自己。

我坐在床沿,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渐渐加快。出宫前,早有嬷嬷教过我新婚之夜会有什么。此刻的我,有些期待,有些惶恐,更多的是勇敢。我是大汉朝的嫡长公主,还会怕一些未知的东西?门被轻轻的敲起,外头有个温润的声音轻柔的响起:“……是我,公主,我……可以进来么?”呵,我的良人还是个很体贴的人呢。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他看不到,连忙坐正身子,尽量温柔的开口:“请进。”

红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附马显然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眼儿媚媚的,不知怎的,竟是很……妖冶的感觉。我甩倒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发现他和我一样很无措,莫非……是被我的身份所拘?虽说我身份尊贵,他终究是我的相公。我想了想,轻轻伸手,卸下他的头冠。他愣愣的任我作为,发丝散了下来,仍是无动静,呆子!我咬了咬牙,红着脸鼓起勇气瑟瑟的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扣。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挥手道:“不敢,不敢,我自己来。”说完战战兢兢的脱得只余下中衣。待一切完毕,他瞧了瞧羞红了脸的我,挣扎了几番,终于下定决定伸手给我脱衣。

红烛仍在燃烧,从未经人事的我很紧张,附马似乎比我更紧张,两人慌慌张张的忙乎了许久,附马似乎一直找不着状态,最后只得红着脸满头大汗的放弃,还不忘一迭声的向我道歉:“对不起,我……我……”

我想:我自己都这么紧张,或许附马也一样,夫妻也不是一两日的,也不急在这一时,遂整了整红个遍的脸,小声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

以后是有时间,可惜附马再不给我俩一个时间。自从新婚之夜两人和衣而眠后,他便以祖制为由,两人分院而居。

刚开始我也觉得无所谓,然而两个月后回宫,我的|­乳­娘宋嬷嬷悄悄的问:“公主有喜了么?”我这才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当初听了皇姑姑的话,说公主出嫁尽量不要带嬷嬷,会……影响公主与附马的感情。所以我把宋嬷嬷等都留在了宫里,如今我却是什么都不方便。

回到院子里,已过亥时的我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孩子的事。父皇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和皇弟出息,如今什么都好,我嫁了人他便希望我能有自己的孩子。反正睡不着,索­性­披衣站起来,对,去找附马谈谈,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好歹也要有个自己的孩子。

扶着雁儿的手,任蔚蓝掌着灯,打发了一众宫女嬷嬷,径自朝附马所居的院子走去。听下人说,附马平时极用功,经常掌灯温习至深夜。他为人很是正紧,自从搬来公主府后,院子们都没留丫鬟们伺服,平日的生活起居都由带来的小厮们打点。所以附马就算两月不来我房里,我还是很放心的,这般人品难道还信不过么?

敲开他的院门,只有一个未留头的小子守着,见是我,正要跑,一旁的蔚蓝连忙低声喝住训道:“慌什么?没的惊了附马爷用功,一边去。”那小子苦着脸,瑟瑟的一步三回头的挪到门边。我满意的点点头,朝那灯火通明处走去。

亮灯的地方是书房,我来过一两次的。嗯,这么晚附马还在用功,也真难为他了。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和他提这事?

眼见就要到门口,却被屋内的声响给唬住,一阵又一阵似痛苦又似愉悦的呻吟从屋内清晰的传出来,连带着掌击声和­淫­乱的叫唤声,声声入耳……俨然是从附马口中传了出来。

我们主仆仨顿时烧红了脸,再不济也猜得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不是父皇的女儿,或许我会掉头走去,再不理会他。但是,我的尊严不允许我转身。我甩开雁儿的手,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面前年发现的一切足已让我这辈子都会后悔踏进这家肮脏的屋子。

附马身无寸缕的以一种极屈辱的方式绻在书房那张大书案上,脸上正露出极度兴奋的表情。站在他身前的,却是一个同样赤­祼­的和附马颜­色­不相上下的少年。

……少年!什么掌击声?大附马玉面黄郎分明和一个少年在书房­干­那苟且之事。

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可笑。附马不要我这公主,偏偏喜欢那少年。

随后而来的雁儿和紫烟都吓傻了。紫烟更是连灯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而正努力的两人在见到我们之后,也是愣住,也不知是该先穿衣还是先分开。

大附马的眼里的兴奋渐渐退却,转而换上了极度的恐惧。下作的东西,我冷哼一下,转身站在院子里站定。脑子里却是满满的刚刚瞧到的那龌龊的场面。一向极有主意的我只觉得空洞无比,恨不得全世界都在此刻毁灭。

待黄附马穿好衣裳出来又跪在我面前时,我已经打定主意,立时吩咐:“从明天起……不,今晚起,雁儿在这院里伺候。三天之内你给我把这里的龌龊的人都赶出去。大附马……你今后要好自为之。”

回到房里,实在是睡不着,心里象火烧过一般,痛得要命。这大附马,谈不上爱与不爱,但是他是真的伤了我的自尊。

……

又在府里委委屈屈的住了大半年,大附马自从被我撞破­奸­情后,已收敛许多。也渐渐的在朝中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当父皇问我们要什么赏赐的时候,我决定要西郊的那块地,建个别庄。因为……大附马的院子里的少年都没了,却都安置在外头。

我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他曾修书给我,说明他会这般的原因:他母亲过世得早,父亲又是个严肃的人,不大管事。从小被一个变态怪异的嬷嬷带大,刚识人事的时候被虐得狠,所以对女人有恐惧感……

我只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直接烧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当初父皇赐婚的时候就应该拒绝的。他太自私,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要看着我往火炕里跳。

……

别庄建好后,皇弟—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桀亲自给我书的‘凤凰山庄’,呵,父皇和兄弟都认为我永远是他们心目中的凤凰,哪又会想到,他们的小凤凰,如今却不如那拨了毛的­鸡­。

我心灰意冷的搬到别庄,或许这样才好,眼不见为净。从此开始了我冬天看雪春天赏花的日子。喜欢宿醉的我开始明白一个道理:我的人生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

德寿二十五年,在我大婚后的第三年,又从长公主府传来晴天霹雳:雁儿怀孕了,居然还是……大附马院子里的某少年的种。当大附马再次来到我跟前跪下,求我让孩子认做自己的子嗣的时候,我几近绝望。哈哈,什么世道。我长公主再不济,也不能三番两次的任人摆布。

我又回到公主府,先不动声­色­的将雁儿安顿到别庄。又将那少年带了过来,在我的忠仆的仗责下,那小子三十来几就没气了。我还是好心的留下雁儿生孩子,不为其他,只算是日后好控制黄元详的把柄罢了。

……

日子一个月、二个月、半年、一年、十年,很快就过去了。我这一辈子或许就是这样过了。虽然我经常在梦里会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而想得要哭,但是事实上我没这个缘分与……福分。

29岁那年,父皇殡天了。我的亲弟弟、太子桀继位。从此,世上少了一个真心疼我宠我的人。我叹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我转眼就是30岁的人,为什么我会是这样?

尊贵的身份、极致的荣宠、绝世的容颜都挡不住命运的遗弃。偶尔路过街市,从轿帘里可瞥见那繁华下面,仍有衣着褴褛的老婆婆带着孙子沿街乞食,也会无限感叹: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了你一些,就会收回另一些。

我的情况我估计父皇多少知晓一些,因为……他最后的时光,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他,曾深深的望着我,目光萧索:“孩子,朕的心愿很简单,只希望你快乐的生活。以后……不管怎样,桀儿都会帮你的。”想到这,我不由得苦笑,帮我,怎么帮我?就算皇弟知道我的情况也帮不了我,老祖宗的规矩摆在那不是么?我总不能以附马喜龙阳的罪名休了他吧?到时我情何以堪?

皇弟多半也是知道我与大附马之间的微妙的,他一次次望着我,尤带怜惜,女人这般大敏感,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又能如何?

最怕照镜子。如果是苍老也便罢了,快30岁的人,因为童女之身,又有各式珍贵滋补材料养颜,怎么看都和十年前没变化,身段也一如往昔,自己见了都觉得可怜、可悲、可叹、可惜。如今……只是……空有一身好皮囊又有何用?红颜为谁?

嘉靖元年冬,皇弟下旨:将辅国公张世遗女张伶雪许配予信王陈翊枫为正妃。太后再下懿旨:辅国公一府适逢大难,张公遗女张伶雪无以为家,太后怜之,特将其交付长公主瑾玉代为照顾。

我不知道皇弟为什么要赐婚,皇弟从小就不喜欢翊枫,翊枫是父皇的私生子,这是宫中公开的秘密。皇弟因母后的关系,不喜欢老信王妃,连带也不喜欢那个怪里怪气的翊枫,今日却亲自为其指婚。刘太后是我在宫中见过最淡漠的人,除开自己,她谁也不顾。哪怕是娘家人,利用完了一样可以甩开。如今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孤女下懿旨。

虽是这样,我还是无所谓,多个人多双筷子,咱公主府养得起。

自从父皇过世后,我便搬回公主府了,虽然如此,却恨与黄元详照面。将我与他的院门重重封死,又严厉警告宫女下人,不得与那边院子里的人来往,更不得多舌。

……

我不知道张伶雪是这样一个女人。真的,不过,我从没有后悔过认识她。

她聪明、漂亮、活泼、热情、可爱、大胆、放肆、任­性­、狡猾、虚伪甚至自私。当然,一开始我不知道这么多,刚开始我只知道她大胆又狡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虚伪的贵­妇­们虚与委蛇,甚至……假装身体不适,三番两次的落跑。我心底暗笑,看着她,仿佛又回到幼年时期,在宫里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的日子。现在的她,与我当初象极了。只是……她的头上没有我那么多光环,孤女,同我一样被人任意编排命运,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象今天这般开朗活泼?

被她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又或者是我一直都隐藏有恶劣的一面,总之,我很快就和她玩上了。每次见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两人都想尽办法先全身而退。那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几次下来,居然和我玩成平手。

如此这般,慢慢的我和她熟了起来。然而……所谓的贵­妇­根本就不懂该如何收敛,在我多次的警告下,变本加厉的往我府上跑,十分的厌烦。我只是略提了提,聪明的小姑娘立刻答应换地方住。

凤凰山庄我是私人的地方,这个热情的小姑娘我倒是不介意她住进来。她的花样很多,五彩缤纷,让人目不暇接。自从她住进来后,我便没时间自艾自怨。成天被她安排得满满的,通过她,我知道没有男人没有儿女,一个女人同样可以活得潇洒痛快。生活,不仅仅是磨难,也可以是享受。

我们别庄的上上下下都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半主子,连带她的两个丫鬟,一个聪明一个率真,都得了大家的心。我渐渐开朗起来,和着蔚蓝紫烟都开怀许多。她们也算忠心,我喜亦喜,我忧亦喜。见府里上下都传递着笑声,我也是极开心的。所以也就对她某些放肆的、不合规矩的言行举止、心思花样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我规规矩矩活了三十年,留给我的也只有数不尽的伤痛,而现在,我可算得上随心所欲。

想吃就吃,想玩就玩,想醉,有人陪着,想闹,没人阻止。小日子果然过得舒坦了,我以前怎么就没看透这些呢?

伶雪说:人,短短几十人,痛快也是过,憋屈也是过,任君选择。

我,先皇长公主陈瑾玉从现在开始,要痛快的活,为自己的活。管他的祖宗规矩,去他的恩爱名声,我要哭就器,要笑便笑,谁奈我何?

我们在别庄越闹越开心,终于惊动了我的皇弟——当朝天子嘉靖皇帝。当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便知道皇弟‘看见’她了。皇弟于女人,向来是看则看,见过就忘。就那一瞬间,我知道皇弟不会忘记她。

我以为她只会在极熟人的面前才会那么放肆不羁,然而……在当朝天子面前,她依然我行我素,捉弄第一次见面的朱三。天啊,她知道皇弟是怎样一个人么?严肃、绝情。她又知道朱三是怎样一个人么?暗宫宫主,忠君奴才,为着皇弟好,杀人放火的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看她的神情,是那样的不在乎。呵,是啊,她眼里,从不觉得我是长公主,只是她的朋友,又或许在她的眼里,皇弟只是一个长得较好的男人罢了。听着皇弟一次次的挤兑她,和她调笑,任她放肆言行,再吃过一次粥,我便明白一个事情,皇弟‘看见’了她,多半也不会‘放下’她。

我与她越发的贴心,心里话都想对她说。蔚蓝紫烟虽贴心,终于主仆有别,况且,她们不能理解我的内心。而伶雪,虽然任­性­,虽然狡猾,但是真诚。她不待见你,话都懒得同你说。她喜欢你,定是一等一的仗义。她喜欢我,正如我欣赏喜欢她那般。

她大婚一事,我费了很多心。就算她不喜欢翊枫,但是我相信,只要翊枫不乱来,她在信王府定会活得如鱼得水。至今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得刘太后欢心,刘太后比皇弟更难讨好。毕竟,一个女人要讨另一个别扭冷清的女人欢心,并不是容易的事。刘太后有千年道行,而她真诚不做作。她绝对不是太后欣赏的那一类人,偏偏,太后欣赏她。

或许,这就是她的机缘,命中注定她就是那个幸运的人。然而……她不是个孤单单的一个孤女么?我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呢。我想,我要象她一样,学会豁达,学会在苦中寻乐,学会随遇而安。

听说她与翊枫生活得并不愉快,我很为她难过,那样可爱的一个人,居然有人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怎么可能?从此对翊枫的印象更加的差,虽说本来就差,如今,只有更差。

最近一次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她与皇弟……走在一起了。原本传言是说她与大附马在凤凰山庄勾搭成­奸­。真可笑,黄元详是什么样的人?张伶雪又是什么样的人?哪怕黄元详是个很男人的人,她都不会正眼瞧他。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找真相并不难,很快我便知道是自己的皇弟和她……走在一起。我吃惊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皇弟有些喜欢她,不能说爱,就是喜欢。看他望她的眼神便知道。但是自己的皇弟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因为喜欢一个女人便会和她……发生关系的人。如今的事,恐怕不简单,皇弟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她和皇弟在一起比和翊枫在一起要般配得多。只有象张伶雪那样的女人,才适合和皇弟站在一块儿。

我交上她这个朋友,便全心全意的信任她,我相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我从不去过问她的私事,她说,我问,她不说,我当没回事。朋友,就应该这样不是么?我从未有过朋友,但是我想,如果是朋友,应该就是这样子的。

我从不知道,她和皇弟的事,会使我遇上他——无烟公子。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未来,只知道他站在那里,眼神孤单而忧郁,望着我,却成了惊艳和……钟情。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事儿,从伶雪那天南地北的故事里听到的爱情,我只当做故事,听过便算。但是今天,我心动了。

看到他身后的围堵他的人,我认识两个,是父皇以及现在的皇弟的亲卫。他们要拿他,定是他犯了极大的错。身份告诉我,走开,和我没关系。理智告诉我,他是重犯。然而……鬼使神差的,我把父皇留给我的代表长公主身份的玉佩送给了他。这等于变相的向人证明: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个朝政犯人。而我,永乐长公主瑾玉要保他,保一个萍水相逢人。

回到府里的我,仍心有余悸:刚刚那样莽撞的行为,到底有没有做错?事隔多年当我和他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才知道并没做错,但是天知道,当初我是多么的冲动,或许一步错、步步错。

两天后,皇弟差人送了他的资料来。无烟公子=江湖浪子=阅女无数,我叹了口气,那样的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只是,我和他有无必要再有交集?

……

再过几个月,情况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弟爱上她了。大汉朝的绝情天子爱上了臣妻。他和她的目光,那样肆无忌惮,那样暧昧缠绵,皇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更是无惧无怕的人。两个祸害到了一块,最后该是怎样的场面?我头痛的想。

看看,我终于成熟了,甚至还有心思替别人着急,不再只想着怨天尤人了。

……嘉靖五年除夕夜,是个可以改变一切的日子。从这天起,皇弟变了,变得温柔多情。翊枫变了,变得狼心狗肺、面目可憎。伶雪变了,变得患得患失。而我……也变了,变得心有系。

世上的事,总是变化莫测。伶雪下江南了,皇弟设计让翊枫自尽,独独留着她,她虽偶尔虚伪狡猾,却最是烈­性­。又怎会受这样的屈辱?她头也不回的带着翊枫的孩子下江南。

呵呵,皇弟这回也任­性­的象个孩子,派了禁卫军2000人陪同她下江南,有数招摇的,不过……这合祖制么?转念一想,呵,认得她的人,谁还会死认祖制规矩?罢罢罢。

我在我的长公主府住着,据山庄总管差人回秉,那个无烟公子半年来一直安心在别庄住着,因为暗卫还守着他,不让他出府。我不知所措,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我左思右想,对了,让伶雪见见他。伶雪相人的目光我还是相信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回宫找上了皇弟,第一次以恳求的语气问:“能不能让他去跟随伶雪?”皇弟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只要皇姐开心就好。”我点点头,转身出了宫。

……

伶雪走了,他也走了,我的心又变得空落落的,仿似又回过了大婚过后的空洞生活,不行,我不能这样,一想到就,就恨不得立刻跑到江南去。然而想归想,还是忍忍罢,不出三月伶雪定会被皇弟催促着回京,介时不就可以见到她了么?

呵,敢跟皇帝叫板的女人不多见,敢跟我那好皇弟叫板的女人我从未见过,这回算是见识了。听无烟公子来信说:端敬王妃玩致正隆,乐不思蜀,早些天还逛了妓院来着,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据说还有南下楚地的意向呢!

我哭笑不得,也暗自下决定:要下江南。我找上皇弟,他有些犹豫,说我还是黄臣相的儿媳,天之娇女的身份也不再适用出嫁的皇室公主。我不以为然的撇嘴,皇弟,咱们是一个娘生的,哪会有事到临头­鸡­飞蛋打的。我淡淡地说:“皇弟,其实……我是想雪儿了,太后也想得紧,我想劝她回来陪我们玩。”看着皇弟好看的眉头皱起,我心里闷笑不已,他也淡淡的陈述事实:“你是故意的。”我不置可否,他嘴角弯弯:“皇姐怕不只是单想雪儿了吧?”我噎住,我忘了,他也是我的亲弟弟,大汉朝的睿智天子。一咬牙,反击:“皇弟这么聪明,怎么就管不住雪儿妹妹呢?”他愣住,掉头边走边说:“朕怎么就遇着尽是让人头疼的女人了呢?”语气似有遗憾,然而……字里行间隐藏的释然与亲情却是骗不了人。是啊,皇弟是关心我的。我有许久没这么和他斗嘴驳舌了?大约自大婚起,我便把自己封闭起来,如今,我开朗皇弟也会宽心许多吧。

出了京我有种长上翅膀的感觉,在京城,我是只美丽的凤凰,而此刻的我,正潇洒的奔腾在天地间,这里,我可以找得到属于我的气息。我带着蔚蓝紫烟坐着飞快的马车,带着公主府的忠仆侍卫,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来到南京。是要快些,再慢些我就抓不到那个狡猾的小狐狸了。眼见南京越来越近,我有丝丝期待,我是那么的迫切的想见到她……和他。

一路上我才得以承认,我是有些想他。想起出京前收到的伶雪的来信,没有废话,只有没头没尾的几个字:不错,很好!我知道是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知己,不用开口已知分寸。一想到这,我便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马车在皇弟亲书的:端敬王府别院门前,我深呼吸,撩开帘子望看那匾:我来了!

……

不得不说,在江南的日子是快乐的。我又有了个新妹妹——小楼。她是江湖中人,按江湖行话说:是黑道中人。但是伶雪莫名的喜欢她,她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她偶尔流落出的沧桑睿智,让人汗颜。当然,大多数时候的她,是埋头于吃喝玩乐的。于此项,她乐此不疲,象只孜孜不倦的小狐狸。

小楼据说是个武林高手,医毒两绝,这是无烟说的,他说的话,我也相信,是啊,为什么不相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我,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小楼的单纯,小楼的痴情,小楼的勇敢,都让我佩服。伶雪当然会喜欢小楼,她们都是同一类人,未到走投无路时,定要全力搏上一搏。我喜欢伶雪,同样也喜欢小楼,呃,还有她未出生的宝宝。

无烟—呵,我现在已经能很自然的叫他‘无烟’。还记得刚来南京时,唤了一声‘无烟公子’,那是我第一次开口唤他,他宛若被雷劈。到了后来我改口叫他‘无烟’时,他才承认:当初我那般生分的叫他,他心剐痛。他以为我和他,是上上辈子和上辈子都执手一生的人,我的一句‘无烟公子’,将我的他的缘分生生的断开。他急切的问我相信他的话么?我信,我怎会不信?我与伶雪不同,皇弟说上一万句‘他爱她’,她也只会当做是说顺口,可无烟说的话我是真相信。听到我承认相信他时,他很激动,那样从容优雅的一个人,居然象个孩子,喜得团团转,跺着脚来回走着,又瞧了我很久,见我一直含笑视他,他站在我跟前,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我……我,我可以亲你一下么?”问得那么小心,那么小心,生怕惊了我,我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脸上发热,半晌才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他的吻就象是他的人,是那样的温柔,似惊似叹,仿佛我便是他等了三生三世的那个人。

幸福的生活一日日的重复,我天天在他深情的目送中回房休息,醒来时脸上仍是头一天残留的笑容。他小心翼翼的待着我,明明才送我回房,转头又从窗子里飞了进来,脸上满是惶恐不安:“我……我只是想你……想看着你睡觉,我……我不会轻薄于你。”待我默许他,他便规规矩矩地搬着小凳子坐在床前,牵着我的一只手,含笑道:“你睡吧,我看着你睡。”我以为我会幸福得睡不着,但是我很快就睡着了。反正睁开眼他还在,不是么?

……

我有他、有伶雪、有小楼、还有我们的小宝贝晴儿,大家一起快乐的过日子,真的是开心。偶尔也会好笑的想:我们开心了,估计京城里会有人不开心罢。正这样想着,我那皇弟,找他的小情人来了。

伶雪经常说:她是大汉朝嘉靖陛下的小情人。我们只有偷笑的份,当皇弟真的来了的时候,我开始担心起来:低声下气的软语想归仍是两年不归,以皇弟的那骄傲异常的­性­格,会把她怎样?

呵呵,他俩的情形真可笑,接驾、回府、吃饭、回房休息,一点一滴,我那聪明骄傲的皇弟,居然路路败于下锋。我放下心来,看样子白替她担心了,你说凶悍的公狼怎会斗得过狡猾的小狐狸?皇弟过来的当天下午,无数的官员大轿都停在府门口,打着几式补子的大员们焦虑的来回踱步。无烟抚扇而笑:“不到太阳下山他们是不会理人的。”我再愚钝也明白他语气里流露的暧昧,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他收住笑,走过来拦腰搂住我,汹涌霸道的吻如潮席来。待我回过神,已是气喘吁吁,不知何时起,他便得这么强势了?耳边清晰的传来他略带沉痛的声音:“玉儿,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妻……?如果你是我的,我定要待你比皇帝待王妃还要好千倍万倍。”这般的无奈,听得让人心酸。

晚宴时分,瞧见皇弟与伶雪那般真情流露,我连连痛饮,想起伶雪的话:人生,只有短短几十年。难道,我就不能鼓足勇气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踉踉跄跄的回到院子,萧声悠扬,抬眼望去无烟正倚在台柱前等我,吹的便是那曲《凤求凰》。宫女下人早已识趣的退了下去,我笑着迎上前,搂住他,抬头满眼的期盼:“你爱我么?”他不语,小心的捧着我的脸,珍惜的蜻蜓般的吻落了下来:“山无棱,天地合……”……他蓦然变得僵硬,我迷糊的张开眼,被他眼中的杀气所骇,顺着视线望去,很快又放下心来:原来是小楼。小楼真可爱,她对无烟说:有花堪折只须折。是呵,我在乎的人都支持我,小楼勇敢地生下孩子,可以幸福的活着;伶雪可和不管不顾的和皇弟双宿双栖,我怕什么?

我鼓励的望着他,他抬着头,眼睛闪亮的望着我,明白我眼里的含义,他打横将我抱起,我只觉得全身发热,冒汗,而他,也是烫得吓人,将我放在床上,他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再想想?”我笑了笑坚定的吻上去。

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感觉还行,他知道我是第一次后,那种惊讶足已让我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可以笑出声来。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变得更温柔,更体贴……如果我是你的妻……激|情过后,我却管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急促的望着我,愧疚与不安,我笑着摇摇头:“如果没有明天……你还会同我在一起么?”他不回答,只是一次又一次与与我纠缠,我已倦极,还是尽量的放松自己与他共舞。最后,疲惫不堪的他才搂着我脖子,沉声道:“我以前说了谎,我想同你在一起,在以后的每个白天和黑夜……而不是美好的回忆。”颈脖处涌起湿热的感觉,我无言,泪湿满巾。

这一夜,将我从每夜的恶梦中拯救出来。以前的无数个夜晚,我都会清晰的‘瞧’见大附马和少年那龌龊肮脏的那一幕,每每醒来,都会恶心呕吐不止,如今有了他的陪伴,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知道我与他的前景黑暗,所以格外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回京后我才发现:我有孩子了,我和他的孩子。

是小楼诊出来的,我悲喜交加,我一直期待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当是,他/她来得这般不是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伶雪和小楼都主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笑了笑,是呵,不管怎样,这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会想到办法的。皇弟已经准了公公的请辞,又查出公公的财产状况。我硬着皮头求伶雪让我保黄氏一家平安,再以此为条件和附马提孩子的事。附马是个软弱的人,很快便答应了,当我名正言顺的向世人宣布我有孕时,是那样的欣喜,那样的欢愉,我,永乐长公主终于为自己活了一回。

……

接下来的日子,是幸福而平凡的,孩子生下来了。我带着孩子和他爹一起住在凤凰山庄。我要保护孩子不受伤害,所以只能委屈他爹没名没份的舍弃江湖旧事,和我窝囊的绻在山庄里。我很心疼他,所以也更加倍的爱他。他笑了笑,玉儿,有你和孩子,我什么都知足了。以前的我是浪子,如今,我还是你的丈夫,咱们孩子的爹。

还好,无烟没有委屈多久。嘉靖十一年,大附马黄元详病逝。对外宣称是心疾突发,其实,他是因为和小厮们日夜私混,亏子身子,又染上了不­干­不净的毛病,就是铁打的身子撑不住,何况他那身板?他的过世,不曾让我掉任何一滴眼泪。我就是个这样的人,容不得别人侮辱我,藐视我的尊严,他的死不会让我心痛,有的顶多是……恩怨两清。

无烟能正式能为长公主继附马,多亏了嘉敬皇后——我的姐妹张伶雪。她主动牵线,提出让无烟公子当我的附马。皇弟起初不答应,认为私底下是夫妻就好,何必闹得众人皆知?但她的态度很强硬,最后拧不过她,皇弟亲自下旨赐婚。

多好!无烟,我们还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我们还是有明天的。宝宝,咱们的爹终于可以牵着娘和宝宝的手,幸福的出席任何一个阖家同行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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