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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回 锥入囊中

(更新时间:2007-3-2 13:40:00 本章字数:20777)

赵、卓二人别过柳月儿,也即纵马向西而去。二人过了临安城,疾驰向北,十余日后,方才到得朱仙镇宋军大营外。赵仲谋报过姓名,军士通报上去,不多时,便见中军大帐中走出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方脸黑须,英气勃勃,正是宋军统帅,威震河朔的岳飞元帅!

岳飞将赵、卓二人引入帐内,笑道:“仲谋,你这员将荐得好,若不是徐将军到来,我营外那面免战牌,不知更要挂到何时?”赵仲谋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和徐兄弟相识,转回临安城中又听说军前欲寻金枪手徐宁的后人,当下便赶到越州,请徐兄弟来军前相助。不知他到了几天了?军士又­操­练得如何了?”岳飞正待回答,却见卓清坐在一旁,自己和赵仲谋谈论,未免冷落了她,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不忙,请二位先喝口茶再说。”赵仲谋便即会意,说道:“这位是卓清姑娘,是我的好友,先前来军中传讯的,便是她的丫鬟,那林管家的口讯,也是卓清姑娘从­奸­臣府中探得的。”岳飞起身拱手谢道:“那可多谢姑娘了。”卓清忙还礼道:“举手之劳,何足言谢,元帅多礼了。”

赵仲谋待二人见过礼,又问起军前情况,岳飞说道:“徐将军比你们早到七天,本帅见过你写来的书信,便即命他率五千军士去练那钩镰枪,此时进展如何我也不知,左右无事,我便与你二人同去他营中一看。”二人齐声道好。

岳飞与二人驱马东行三里余,到得徐逍营外。营外军士见元帅亲至,忙躬身行礼,便欲入营通报。岳飞教他且莫通报,自与二人进入大营,欲看这名将之后,待如何­操­练这五千人马,来破那势如五牛冲阵的连环甲马。

三人进得营中,但见营内战马嘶鸣,尘土飞扬,徐逍跨在紫燕马上,绰枪在手,大声呼喝,正在教众人练习钩镰枪法。赵仲谋见众军士执枪在手,低伏纵跃,钩镰横扫之处,场中预设的众多木桩纷纷削断。岳飞寻思:“想来这木桩便是虚拟敌军马腿之物,我军这五千军士若能在阵中象削木桩般斩断马腿,连环马阵便不难破了。”三人正看得出神,忽听紫燕马一声长嘶,竟不受徐逍约束,径自向三人驰来。徐逍一抬头,见三人来到,喜不自胜,忙跳下马来,叫道:“赵大哥、卓姑娘,你们来了!”继而又向岳飞道:“元帅今日怎么有空到小将营中来了,却也不见军士禀报于我?”赵、卓二人笑着点点头,岳飞微笑道:“今日无事,特与将军的二位好友前来营中看看,怕打挠了将军练兵,因而令军士暂勿通禀。”

徐逍道:“据前番阵前逃回的军士所言,金军这连环马阵共有二万余骑,每十骑为一队,用铁链锁在一起,进则同进,退则共退,人马均有铁甲防护,寻常刀剑伤他们不得,阵前交锋厉害无比。但常言道:有一利,必有一弊,十骑连环攻敌固是凌利,灵活机变却是不足,我请元帅拔二千军士执盾守住阵脚,护卫我军两侧,我自率营中这五千军士入阵破敌。这五千军士练习枪法虽然时日未久,但我只要他们练熟其中的三招,临阵之时当足以对敌,……”说着向场中众军士一指,“元帅、赵大哥、卓姑娘请看——这场中直立的木桩便如连环马的马足,众军士习练的三招的钩镰枪法,已颇为纯熟,要削断数条马足当不在话下。”卓清道:“只是众人之中尚有许多军士未能一击成功,更兼到了阵前,死木桩变成了活马蹄,混乱之际,更难削中,徐大哥以为能成功么?”徐逍笑道:“卓姑娘所言有理,但却不须过虑,你想敌军十骑为一队冲将过来,人、马身上虽有铠甲,马蹄上却包裹不得,那四十条光溜溜的马腿赶上前来,我军再是不济,削他个七八条总不是难事吧,这一条马腿断了,一匹马便就此废了,非但冲阵不得,反而成为其他九骑的拖累,一队连环马中若能削断七八条马足,此马队断难再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三人一听,深以为有理。徐逍继续说道:“我先前所说‘攻敌凌利,机变不足’便是为此。当年三国赤壁大战之时,曹魏的连环战船也是这般,攻时固然厉害,但是一船着火,余船急难散开,致使为周郎所乘,火烧赤壁,大破曹­操­百万之众。今日之势也是如此,请元帅和赵大哥、卓姑娘放心,有徐逍在此,定教那连环甲马不得匹马归还。”三人大喜,随徐逍走入帐中。

徐逍向赵仲谋说道:“赵大哥,你这匹紫燕马确是匹万中选一的良驹,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一日行程似在千里之外,不知大哥何处觅得如此宝马,实是幸运得紧。”赵仲谋微笑着将得马经过简要向他讲述一遍,说道:“徐兄弟若是喜欢,为兄便送与贤弟了。”徐逍道:“那可不敢当,如此宝马小弟又岂敢收受。再说,此马受大哥知遇之恩,思图报答,由大哥骑来当更为神骏,若定要勉强它跟了小弟,只怕它也未肯尽展骏足。”赵仲谋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勉强。

营中一晃十余日,赵、卓二人每日都在徐逍营中看其练兵,正觉无聊,忽见徐逍兴冲冲地走到二人跟前,面露喜­色­,说道:“赵大哥,卓姑娘,我们这便去见元帅,请他下令明日出兵迎敌。”二人闻言大喜,当下一起与他来到岳元帅帐前。

进得帐来,三人见过岳飞,徐逍道:“启禀元帅:我营中军士对钩镰枪法已­操­练得颇为纯熟,可以上阵破敌了。末将又见各营将士自从挂出免战牌后都憋足了劲,我军士气正盛;金兵见我军索战不出,心生骄傲轻敌之意,我军当可乘机破敌。以末将之见,明日便可出寨迎敌了。”岳飞闻言大喜,当即便传下令去,命各营加紧准备,明日出寨破敌。

次日一早,岳飞命徐逍自统营中五千军士迎战连环马阵,岳云、张宪二将各引一千军士执盾护卫徐逍五千军士两侧,亲率诸将统领大军在后压阵。赵、卓二人骑马跟在岳飞身侧,遥望徐逍率军前去,拭目以待,正欲看他怎生破这名闻天下的连环马阵。不多时,但见朱仙镇上宋军大营之中十余万大军一齐向北缓缓开进。

金军元帅金兀朮闻听宋军摘去免战牌,率军前来迎战,急命大将布克里率领连环马队,摆开阵势,来战宋军。众金兵身材高大,骑在马上,远望敌军,见宋军阵营中众兵士大多瘦小羸弱,执刃在手,徒步前来赴敌,便如前番大败时一般无二,心下无不大笑,暗想宋将无能,前番吃了大亏,今日却又要你等前来送死。布克里一声令下,催动连环马阵,金军二万余骑连环马中顿时分出七百余队,齐向宋军扑来,一时间万马奔腾,铁蹄震地,飞尘蔽日,势若雷霆。岳飞、赵仲谋、卓清等遥望金兵如此声势,不由得心下担忧,前面徐逍所率五千军士与岳、张二人所领二千军士见状,也不禁暗自心惊。

徐逍见军士怯战,大声喝道:“弟兄们不必胆怯,沉住气,待敌军驰近了再动手!注意看准马蹄,定要一击得手,跟着便滚地闪避。”言罢,催动坐下紫燕马,缓缓迎了上去。众军士双手出汗,紧握着钩镰枪,紧张万分,心下早已向救苦救难的南海观世音菩萨祷告了千遍,此时但见主将身先士卒,单骑而出,心下方才略感心安,暗想岳元帅万里求贤,方才请得这位名将之后,如此良材,自有破敌之策。

徐逍单骑在前,略无惧意,心道:“父亲苦习枪法数十年,却苦无用武之地,我得此佳遇,若再无施展,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徐氏列祖列宗。想是天见我徐逍郁郁数载,华年空度,报国无门,方才假金人之手摆下这个连环马阵来,好让我一展身手,也可令我家传的钩镰枪法在万军阵前一显神通。”想到这儿,见金军马队驰近数里,与自己已不到一箭之地,当下大喝一声,催马提枪,迎将上去。徐逍看准两队连环马之间的空隙,一跃而过,跟着拔转马头,于紫燕马疾驰之中,向着连环马队后背一阵砍杀,只片刻间,便已削下身侧八队连环马中的数十条后蹄来。那马背上众金兵尚未看清来将身形,便听得战马悲嘶长鸣,扑倒在地,跟着便有数十名金兵栽下马来,余下数骑虽是无碍,但苦于与伤马铁锁相连,一时开解不得,无力再进,束马立在当地,进退两难,神情极为难堪。

徐逍一击成功,束马回首,遥遥向后军举枪示意,宋军齐声喝采,顿时信心大增。当下众军士执枪严阵以待,连环马驰到近前,各自展开枪法抵挡,但听得战鼓声、厮杀声、马嘶声响成一片,一阵拼杀之后,连环马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金兵小半掉下马来只身逃回,大半死于宋军长枪大刀之下。徐逍一声令下,五千军士除少许重伤外,尽皆归队,列阵如前。

金将布克里见状大怒,传令全军出击,命二员副将各率二百余队连环马从左右包抄宋军,自引­精­骑八千前来破敌。徐逍遥望敌骑簇拥之处,一将金盔金甲坐下银鞍,手执长枪,率众渐渐向前推进,料想此人必是连环马阵主将,若杀得此人,破阵必当事半功倍,当下凝神注视,缓缓举枪过顶,蓄势待发。徐逍身后七千军士见徐将军这一举枪之间,余意未尽,蓄势无穷,顿时将这漫天的杀气,湮没无余。岳飞、赵仲谋、卓清等人遥见徐逍如此胆略,心下无不暗自称道。

徐逍见连环马驰近,与自己已相去不远,当下一催坐下紫燕马,挺枪直向连环马迎去。早在百步之处,徐逍便看准了平原之上的一个小土丘,此时遥见金兵杀近,徐逍纵马在小丘上一跃,那紫燕马尤如天外飞龙一般,正好从连环马队头顶跃过。这一来,又杀入了金军后背。但这番徐逍却不回马冲杀,纵马径向金将布克里杀到。两军阵前,万目同瞩之下,但见徐逍跨下战马仿佛巡山猛虎,威风八面,径向金军主将驰来;手中银枪恰如出海蛟龙,气贯长虹,直取布克里的咽喉。两马相交,疾逾闪电,那布克里尚未看清来将面目,便被徐逍一枪挑于马下。徐逍挑死金军主将,径不停留,回马急驰至连环马队之后,钩镰枪曳地一阵横扫,瞬时便削下二十余条后蹄来。徐逍束马回望,遥遥向后军举枪示意。宋营众军士见主将奋勇当先,挑死敌将,无不信心百倍,各自抖擞­精­神应战。岳云、张宪二将见金兵百余队连环马向自家军马两侧扑来,急命军士执盾坚守,排起两堵盾墙,奋力抵挡,不让铁骑冲入阵来。不多时,正面连环马队八千余骑杀到,五千钩镰军士奋勇厮杀,不到半个时辰,便将那八百队连环马杀得疏疏落落。

那连环马上的万余金兵向习马战,自以为凭得兵甲之利,破敌游刃有余,浑没料到宋军这般打法,此时众军士身上虽无大碍,但下得马来,即便是执枪在手,却也连个寻常兵士也不如,众金兵自知不敌,纷纷丢盔弃甲,各自逃窜。徐逍回望正面之敌已退,持枪一招,五千军士各归原队,阵势变化,盾牌兵分成四队,前后退去,钩镰兵持枪齐向两侧连环马杀到。交战亦无多久,金军大败,军士四散奔走。

岳飞见连环马阵已破,心下大喜,急命众将各引本部兵马追击,此时但听得喊杀声漫山遍野响起,直­干­云天,宋军蓄势已久,尤如一把拉得满满的强弓,一旦冲锋令下,平地交锋,自是凌厉异常。不多时,便将场中万余名金兵,尽数斩于刀下。岳飞见胜局已定,自与赵仲谋、卓清二人催马来到徐逍近前。岳飞道:“将军果然不愧为金枪手徐宁的后人,今日一战,当尽归功于将军。”徐逍微笑道:“元帅过奖了,我徐氏钩镰枪久无用武之地,今日得以在万军阵前施展,末将还要多谢元帅呢?”岳飞笑道:“这倒不须谢我,该谢金营的金兀朮元帅才是!”众人一齐大笑。三人见徐逍马前挂着一颗首级,顶上金盔尚未摘去,料想定是先前那连环马阵的主将布克里,岳飞道:“徐将军骁勇异常,匹马单枪迎敌于万军阵前,取主将首级仿佛探囊取物,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来我等便是不服老也是不行了!”徐逍听得岳飞称赞,心下暗喜,但听他言语中似有不及之意,有心想谦逊几句,却又拙于言词,不知该如何措词才是,只连声说道:“元帅过奖了,末将实不敢当。”

当下岳飞传令鸣金收兵。回到寨中,自有一番庆贺。宋军将士尽皆欢喜,庆功宴直喝了一日。回到帐中,赵仲谋对徐逍说道:“徐兄弟,此间连环马阵已破,去留之间,你作何打算?”徐逍道:“此间大事已了,我在军中无益,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有双亲在堂,又有月儿倚门相盼,须及早回去才是,以免亲人记挂。”赵仲谋本欲留他在岳飞帐下为将,此时见他提到亲人,不便再留,欲言又止间,神­色­略现尴尬。徐逍知他心意,微笑道:“赵大哥欲留我在岳元帅军中效力吧?”赵仲谋点点头,徐逍说道:“并非我徐逍不肯为国效力,只是元帅帐下勇将甚多,如岳云岳将军、张宪张将军、余化龙余将军、何元庆何将军等等,武艺皆在徐逍之上,徐逍今日成其大功,全在这钩镰枪法上,但金人吃了这般大亏之后,断不会再用连环马阵,因而徐逍在此,不会再有大的作为,岳元帅也不缺我这样一员战将。还有,……”说到这儿便不再言语了。赵仲谋见他心中似乎另有疑虑,当下说道:“徐兄弟有话但请直言。”徐逍道:“岳元帅知人善任,对部下又交之以义,兄弟也早有所闻。只是我见岳元帅为人处事忠义有余,而权变不足,在他帐下虽无屈才之怨,但行事尽以朝庭之命为意,定也颇多受气。现今朝中秦桧、万俟卨、罗汝楫等辈当道,一意降金误国,那金銮殿上的高宗皇帝,却也苟安一隅,无意于收复失地,受此等之人节制,实不如卸甲归田的好。”卓清说道:“徐大哥说得不错!”赵仲谋闻言默然,心下却也深以为有理,当下不再勉强,与徐逍约定,明日一起结伴南归。

当晚,赵仲谋、卓清、徐逍三人来到岳飞帐前辞行。岳飞见三人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强留,只是要三人一路多加小心,三人答应了。赵仲谋道:“元帅你也要特别小心,朝中­奸­臣当道,你一人在外独成大功,嫉妒的人只怕不少,当今圣上见事又不是太明,……”岳飞打断道:“仲谋,这种言语不可再说,你的好意本帅心领了。”赵仲谋话虽只说到一半,但言下之意,众人自是心知。赵仲谋道:“今日与元帅一别,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便是元帅要怪罪,有些话我也非说不可。元帅你身在万军之中,有磐石之安,若不离大营,天下无人可动你一根寒毛,有些时候那金銮殿上传下来的旨意,也未必合乎天意民心,元帅若不奉旨,原也无逆可论,更何况古人云:‘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便是那当今圣上,若是一心苟安一隅,不图恢复中原,元帅你也……”岳飞喝道:“住口!在我营中,你怎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赵仲谋见岳飞发怒,不敢再将余话讲完。却听岳飞大声道:“你三人且看,这是什么?”言罢,顾不得卓清在侧,转身脱去上衣。六目注视之下,但见岳飞背上赫然刺着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岳飞披好衣衫,回身向三人道:“岳飞自幼禀承母训,­精­忠报国,又岂敢胸怀不臣之心!尔等速退!”赵仲谋等三人闻言,心下颇自不服,暗思:那‘­精­忠报国’四字所侧重的是大汉的疆土和我万千炎黄子孙,又岂是要愚忠于那昏庸无能的宋室之主,但见岳飞怒发,三人也不敢再多言,一齐退出帐去。

次日,赵仲谋等三人向岳飞及营中众将告别,岳飞命岳云、张宪二将出营十里相送,自与众将将三人送出营外,方才作别回营。岳、张二将见三人与自己仿佛年纪,言谈甚为投机,不觉送出十里有余。赵仲谋正欲教二人回营,忽想起心中之事,当下说道:“岳大哥、张大哥,在下有一事相告,万望二位兄长千万留意。”岳、张二人齐道:“仲谋有话但说无妨。”赵仲谋当下便将先前小瑕传讯之事向二人讲述一遍。张宪听罢,怒气徒生,说道:“若让我查知是谁人陷害元帅,定当一枪挑死!”赵仲谋接着又将昨晚岳飞帐中情形细述一遍,岳云叹道:“父亲‘­精­忠报国’自是可嘉,但忠义过了头,变得只知有赵宋不知为百姓苍生,不免却显得有些迂腐了,似这般劝他的,也非仲谋你一人,怎奈父亲执意不听,我等也是无法。此话是你仲谋说的还好,父亲念你报讯、荐将有功,又远来是客,自不会深责,这番话若是我说的,只怕ρi股上早挨军棍了。”

徐逍道:“我们也知元帅难劝,因而只望二位兄长多加提防。”岳云道:“三位好意,我二人心领了,今后自会加倍留意。”卓清道:“好,话我们都说完了,便请二位将军回营吧,顺祝岳元帅早成大功,届时我等必再亲至营中相贺。”张宪道:“多谢姑娘贵言善祝,若他日真能和凯而回,自当请卓姑娘与二位兄弟共醉一番。”“好,”三人齐道:“愿能与二位兄长早日一醉。”当下五人挥手作别,策马而去。

三人向南驰出十余里,徐逍心道:“看赵大哥与卓姑娘二人模样,想是彼此钟情已久,我跟在二人身边,只怕他二人嘴上不说,心下着了恼,那就不好了。我自己良缘已定,却也须替旁人想上一想,若再这般不识趣,待到他日二人请喝喜酒时,只怕我杯里也定要少倒一二分,我还不如及早离去的好。”想到这儿,下意识地看了看二人,又想:“不过我此番与二人作别,须不露痕迹才是,若是让二人看出我的用意来,只怕他二人心中虽喜如此,口中却定要执意相留,弄得我去又去不成,留又留不得,进退两难,还惹得他们心下着恼。”当下细细思索,定要寻个不易被二人发觉的理由来。

徐逍寻思良久,终于思得一策,当下催马赶到二人身侧,说道:“赵大哥、卓姑娘,前面不远处有条大道通向平阳关,我想去关上见一见我堂兄徐琳,就此与二位作别罢?”赵仲谋道:“原来令兄在平阳关上为将。”徐逍微笑道:“正是。我兄弟二人已三年不曾见面,今日既然路过,自当过往一探。”赵仲谋道:“既是如此,为兄也不再强留,兄弟一切小心,早日南归。”徐逍点头答应了。

三骑行不多久,便到了岔道口,三人束马作别。徐逍道:“赵大哥、卓姑娘慢行,小弟告辞了。”赵、卓二人还礼道:“徐兄弟一路小心。”徐逍道:“二位他日有暇,可往小弟家中一聚,共搏一醉。”继而转头向卓清道:“先前喜宴匆忙,不及将我家酿的好酒取来宴客,他日二位光临寒舍,自当随到随请,”说到这儿不禁向卓清微微一笑,喉间一句话实在藏匿不住:“若是他日二位请酒,小弟也定当随请随到。”言罢转身催马而去。

卓清原就对徐逍此番辞别略有疑虑,此时又见他如此诡秘地一笑,略一思索,便已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当下不由得又羞又恼,马鞭着地甩出,卷起一颗小石子,直向徐逍背心打去,啐道:“打死你这坏小子!”徐逍嘿嘿一笑,也不回头,回枪格开石子,大笑声中,已纵马去得远了。赵仲谋尚自不知徐逍言外之意,向卓清问道:“好好地,怎么打他一石?”卓清怒道:“这小子刚才说……”讲到这儿,不禁对适才徐逍之言羞于启齿,嗔道:“难道你自己没听见么?”言罢不禁大羞,刷刷数鞭,催马自行向南急驰。赵仲谋心道:“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幸亏你骑的不是我的紫燕马,不然可真叫你给打坏了。”纵马跟上,心中思量着徐逍的言语。赵仲谋聪颖过人,一点即破,思虑之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二人请徐逍喝酒,除了请喝“喜酒”之外,断无同请之理。想到这儿,顿时也略感羞涩,只是心底甜甜地,似乎颇为喜欢,只欲真有这二人同请之日。

赵仲谋纵马赶上卓清,神情间只作不知,也不再追问,免得二人尴尬。赵、卓二人驰出十余里,遥望前面数人拦于道中,当下缓缓束马。行到近前,只见六人当道而立,都作江湖中人打扮,神­色­不善。二人正欲发话,请众人借条道来,却见当先一名身形肥胖面目凶悍的汉子大声喝道:“姓徐的臭小子还不下马受缚!”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轻声向那人说道:“师兄,这官道上往来行人甚多,为何你认定他便是那姓徐的臭小子?”那胖子道:“你不见他绰枪在手,跨下骑的又是追风逐电的紫燕马么?不是那姓徐的,又是何人?”那瘦子又道:“只是他手中银枪没有镰钩,似乎不太象啊?”先前那人尚未回答,身后另一人答道:“想是他心知我们师兄弟六人在此拿他,心中惧怕,故意除去镰钩,以图蒙浑过关。”众人齐道:“不错,不错!”那瘦子高声道:“姓徐的臭小子,你坏了我们王爷的大事,居然还敢大模大样地南归,真是不知死活!”身后众人齐声附和。

赵、卓二人不禁大怒,却见那胖子一双绿豆大的眼睛骨碌碌地不住向卓清身上打量,肆无忌惮地­淫­笑道:“想不到你这臭小子阳寿不长,艳福到是不浅,这么标致的小妞,却不知是从哪儿寻来的?”身边一人忙道:“大师兄若是喜欢,师弟们自当替师兄拿了过来,让师兄抱上山去,做个压寨夫人,我们也好讨杯喜酒喝。”众人大笑,齐声叫好。赵仲谋心道:“这六人定是金人派来与徐兄弟为难的,只是不认得他的模样,见自己绰枪在手,与他仿佛年纪,又骑着紫燕马,便以为是他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与卓清二人阵前交战枪法不比徐逍,但平地交锋,武艺当胜他甚多,替他抵挡这一劫,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卓清闻言心下大怒,佯笑道:“若是真能当个压寨夫人,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了。就只怕我没这个福份。”那胖子闻言大喜,笑道:“嘿,瞧这小娘们还真讨人喜欢。”当下向身旁众人道:“老三老四,去把那臭小子拿下,老五,去把你未来的师嫂请过来,可千万别吓着了她。”言罢,身后三人各自上前。

赵仲谋见对方人数众多,武艺如何虽未可知,但对方既敢行此截路拿人之事,想来自也不是泛泛之辈,自己与卓清二人能不能抵敌得住,也是个未知之数。当下左手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银枪,右手伸入怀中,取出断玉玄匕,悄悄递到卓清手中。

赵仲谋见二人提刀径向自己走来,当下银枪虚探,直向右侧那人喉间点到,那人想是早料得对方会有此一招,急忙提刀上格,挡开银枪,跟着身形一闪欺近身来,左手一拳便往赵仲谋胸口打到,便在此时,另一人趁赵仲谋银枪刺空,回救不及之际,提刀直向赵仲谋头顶劈落。赵仲谋身在马上,闪避不易,当下单臂回枪挡过头顶一刀,身形略侧,伸右臂架开当胸一拳,同时右足飞起,直踢那人左肋。二人见赵仲谋应变神速,坐在马上,居然也挡得住自己二人这两式颇为­精­妙的招数,心下不禁诧异,忙又急攻数招,欲将赵仲谋打下马来。数招一过,赵仲谋便看出二人武艺只与小瑕相仿佛,比之卓清尚略逊一筹,自己以一敌二正好势均力敌,但二人临敌经验似乎极为丰富,而自己武艺虽较二人为高,却弱在临战经验不足,心想自己若能支持到二百招以上,将所学武艺渐渐施展开来,当可稳­操­胜券。

那边一人奉命来请师嫂,却见卓清跳下马来,笑道:“不知六位英雄高姓大名,欲把小女子带往何处山寨啊?”那人见她一脸喜­色­,不禁甚是高兴,忙答道:“我们住在附近的栖霞山上,因而叫作‘栖霞六虎’,我便是巡山虎张文亮,我大师兄的名号更是响亮,叫作‘雄踞河朔,纵横海内,威慑群豪,一吼震三山冲天飞虎洛频扬’,想必你定是听说过吧?”卓清尚未回答,赵仲谋早已忍不住大笑,心道:“不看别的,就看他这两个不中用的师弟,便知那大师兄本事也必定有限得紧,不料却还大言不惭地冠以一大堆威武的头衔,偏生又取了个不争气的名字——落平阳(洛频扬)。”卓清听那人报出大师兄名号时为了显出气慨故意提高声音,拖长了语气,乍听之下,直如“冲天飞——虎落平阳”一般,心下忍不住好笑,当下强忍笑意,摇头沉吟道:“栖霞六虎……冲天飞——虎落平阳……没听说过!”那巡山虎张文亮尚未开口,身后那瘦子怒道:“你小妞儿居然连我们鼎鼎大名的栖霞六虎都没听说过,实在是孤陋寡闻的紧!”张文亮笑道:“二师兄你别发火,想来这小妞儿不是武林中人,没听过我六兄弟的名头倒也情有可原,待她上了山,让咱大师兄好好给她讲讲我们六兄弟的英雄事迹,过不多时,她自会对我们栖霞六虎另眼相看了。”身后那瘦子道:“五弟说得有理。”言谈间,张文亮已走到卓清跟前,见她一副娇弱的模样,伸手便抓住卓清右臂,轻轻将她拉了过来。张文亮一拉之下,见她毫不抗拒,随自己而来,心下更是高兴,笑道:“小妞儿成了师嫂,可千万别忘了谢我这个大媒哦!”

张文亮正自得意,忽见胸腹间一道寒光闪起,不由心下大惊,急忙侧身闪避,却见一把乌黑如墨的匕首挟着一道寒光由下及上,从自己鼻间掠过,小腹一阵剧痛,已被利刃所伤。急定神看时,却见卓清手中握着一把黑­色­匕首,笑盈盈地说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栖霞六虎,居然连小女子这一刀都躲不过,如若不是浪得虚名,那定是冒充的无疑。”张文亮大怒,也顾不得她这未来师嫂的身份了,伸手便是一拳,直欲打下她满口牙来。卓清身形一闪,躲了开去,趁他盛怒下之不及防范,一脚钩出,将他绊倒在地,跟着手中玄匕下刺,重重地Сhā在张文亮右肩之上,直痛得他杀猪似得大叫。

卓清拔出匕首,一脚把他踢出三四丈外,冷笑道:“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栖霞六虎么,也怪不得会虎落平阳啊!”身后那三人大惊,想不到这文弱的女子,身手竟也如此了得。那身形肥胖的冲天飞虎洛频扬冷冷地道:“算我们看走了眼,居然看不出姑娘如此身手。好,就让在下来领教领教!”言罢纵身而出,提刀便向卓清腰间砍到。卓清一闪,避过单刀,手中匕首直取对方要害,洛频扬见这招来的怪异,若定要闪避,自己势必失却制敌之机,当下回刀格挡,料想自己膂力过人,对手又是一个年轻女子,以力相拼乃是以长攻短,极占赢面,当下左臂回收,蓄成冲拳之势。孰料两刃相交,但听得“当”地一声轻响,洛频扬手中单刀顿时断成两截,卓清匕首长驱直入,直向洛频扬面门砍到。洛频扬大惊,身形疾闪,避开了面目要害,但半只左耳终于还是避不过去,被玄匕一刀切下,鲜血顿时染红了半边面孔。也幸亏是这位雄踞河朔,纵横海内,威慑群豪,一吼震三山的冲天飞虎洛频扬洛大英雄,才堪堪逃过了这剖颅之厄,若是换了栖霞六虎中的其他几位豪杰,只被立时便要横尸在地了。

洛频扬大怒,一手提着断刀,一手捂着耳朵,叫道:“大伙儿一起上,给我杀了这小贱人!”身后二人应声而出,就连先前被卓清踢倒在地的张文亮也挣扎着爬起身来提刀再战。这边栖霞二虎见大师兄受伤,不禁心头一惊,刀法略见散乱,被赵仲谋寻隙一枪刺在一人的大腿之上,直痛得他哇哇大叫。赵仲谋见对方六人齐上,自己与卓清二人难以对敌,当下一拳打倒正面之敌,叫道:“清儿,快上马!”卓清点点头,接连数招狠劈,猛攻身侧众人,身形一跃,已上了紫燕马马背。赵仲谋见她安然上马,当下银枪平摆,使一招家传“知遇枪法”中的横扫千军,逼退马前众人,一催坐骑,纵马跳出了战阵。

栖霞六虎眼见紫燕马神骏非凡,二人脱身远去,自己六人是万万追赶不上了,心下又不肯罢休,忙取出身边所藏的铁莲子、飞蝗石、金钱镖等暗器齐向二人打来,卓清早料得六人会有此一招,反手接过赵仲谋手中银枪,回身拔打,顿时将一­干­暗器一齐打落。卓清眼见与六人相距已远,笑道:“栖霞六虎,虎落平阳,我们今日算是领教了!”话音未落,却听卓清“啊哟”一声轻叫,言语间颇有酸楚之意。赵仲谋急回头问道:“被暗器打中了么?”卓清点点头,低声道:“我原以为隔得这么远了,再不会有暗器­射­到了,却没想到金针之类的暗器身形小,份量轻,远比寻常暗器要打得远。”赵仲谋道:“痛得厉害么?”卓清微微一笑,道:“也不怎么痛,只稍稍有些痒。”

赵仲谋心头一惊,不禁想起自己在太行山上之时,曾听师伯师叔们讲起,若是被暗器打中之后不感疼痛,反而觉得麻痒的话,那暗器上必然有毒,这时卓清说起,不由得暗自心惊。当下急忙束马道:“伤在哪儿?让我瞧瞧?”卓清闻言,不禁胀得满脸通红,说道:“不用看了,不碍事的。”继而又假作镇定,笑道:“想来这栖霞六虎武艺不济,这下毒的本领也定然强不到哪儿去,我们到前面镇上随便找个大夫看一下就可以了。”赵仲谋一转身,见她左胸之下隐隐有一点血­色­渗出,顿时也明白了她是伤在隐秘之处,自己不便察看,但也深知六虎下毒的本领就算再是不济,这毒也绝非寻常郎中所能化解的,卓清如此说,只是在宽慰自己而已。赵仲谋当即从卓清手中接过银枪,拔转马头,纵马向来路疾驰。

卓清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赵仲谋道:“向六虎要解药!”卓清道:“我们打不过他们,又有何用?”赵仲谋心下也正自发愁,先前自己与卓清二人尚且敌他们不过,此时卓清受伤在身,自己只身一人,更是略无胜算,但不知怎地,此时自己全无惧意,心中所想,只是她的毒能不能解,至于自己的安危,反倒变得不再重要,心下不禁暗自己寻问,难道不经意间,自己对清儿竟是钟情若斯。赵仲谋强作微笑,说道:“你不用发愁,我定能打败他们!”卓清将信将疑,说道:“真的么?莫非你还有绝招藏着没使出来。”赵仲谋不答,只回头向她微微一笑,心想:“我虽然自小习武,而又际遇非凡,但终是乏人指点,《易经杂录》中的武学­精­要终究领悟有限,若非如此,又何惧这区区栖霞六虎!先前与其中二人相敌,二百余招之后,方才占得上风,自己已用尽全力,家传知遇枪法、太行山忠义门下的武艺和《易经杂录》上的武功皆已施展贻尽,除了岳叔叔传授的轻易不可施展的‘鹰爪功’……”想到这儿,心中不禁生出一线生机,寻思:“岳叔叔传授此功时曾言,这鹰爪一技过于凶狠霸道,有违天和,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断不可轻用,但眼前这六人占山为王恃强凌弱,还勾结金人卖国求荣,此等恶人,若不死于‘鹰爪功’之下,那这‘鹰爪功’又习来何用?若是岳叔叔在此,也定然容不得此等金人走狗!”当下喜从心起,­精­神大振,回头向卓清笑道:“不错,我还有几下绝招没使呢!”

紫燕马神骏非凡,几个起落之间便已驰回。六人见赵仲谋去而复返,无不大感诧异,但神­色­间却还是极为欣喜。却听那瘦子傲然道:“算你小子聪明,知道爷爷这勾魂针上的毒药厉害无比,天下除了你爷爷我,更无一人能解此毒,你此来想是来给爷爷叩头求解药的了?”赵仲谋银枪着地一点,身形跃离马背,冷冷地道:“是金兀朮要你们来抓我的么?”张文亮接口道:“你自己知道便好,谁叫你无端得罪了我们王爷!”赵仲谋心想此时问得一句,当不会再错了,这六人自是金人走狗无疑,当下将手中银枪在地上一Сhā,说道:“哪你们为何还不动手?”洛频扬笑道:“嘿,还真有个不怕死的!”自知一人不敌,与众师弟们一齐向赵仲谋身前走来。

卓清见六虎齐上,料想赵仲谋一人万万抵挡不住,在马上挣扎着想跳下身来,一齐御敌。赵仲谋忙道:“清儿,不须你相助,看我怎生收拾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身形一晃,欺近六人身侧,双手成鹰爪之形,身如苍鹰搏击之迅,双臂左圈右转,上攻下击,疾使鹰爪三式,只一瞬间,便将三人毙于爪下。这鹰爪功实是凌利万分!余下三虎见赵仲谋只出三招便将三位同门师兄杀死,自己却连对方的招式武功也看不出半点门道来,不由得大惊失­色­,眼望着三人喉间中爪,鲜血缓缓从指孔中流出的惨状,心下不由得惊恐万般,口中喃喃地道:“你……你这是什么……武功?”赵仲谋冷冷地道:“这叫‘毙虎神爪’,专杀你们这群恶虎的!”三人知道厉害,心下胆寒,不禁同时向后退出半步。赵仲谋又怎容三人走脱,赶上前去,又是二招急递而出,大虎洛频扬与五虎张文亮便即尸横当场,直吓得余下那瘦子浑身发抖,连逃跑的勇气都已丧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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