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山头,东方渐白。
穷蝉、娀鸦、棘高在不周山顶站了一夜。穷蝉在为自己能够建立起天底下最高最大的塔梯而独自沉醉。其实他不知道,以人们的力量,还能够建成更高更大的东西,凡事都是在山穷水尽之时逼将出来。如果穷蝉没有身负颛顼的嘱咐,没有望着装星池庞大而无助,他是怎么也不会去想建成一个如此之大的木桩塔梯的。
然而,这种自豪感仅仅持续到了天亮。塔梯供他看清了形势,让他望见了,可能除共工之外无人见过的庞大的装星池。成就感一过,就回归现实。像棘高所说的,要怎样才能够堵得住由魔鬼开凿的对人间的判决之堤?装星池水奔涌而下,注入黄河,沿途万里成灾,世人成疾。颛顼帝神圣的嘱咐和开天之任,如何完成?
“充满智慧的棘高,你倒说说,我们要怎样才能够从南山载来补天之石,填补这个人世的漏洞?”勇敢的穷蝉向智慧的棘高乞求。
棘高双腿跪地,闭上眼睛,双手颤抖着合十。穷蝉与娀鸦见状,也不明所以的模仿棘高跪下。却听见棘高用那低沉的嗓音,向天嘶喊:“万物啊,大地之灵。伟大的造物主盘古,人类的缔造者女娲,请你们赐予我洞悉天地万物的智慧吧。为了炎黄的子孙们,为了人们能够相继相承,延续五千年,请教给我们以制住装天池大浩劫的方法吧。”说完,棘高虔诚的对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恭敬的一拜。穷蝉和娀鸦也跟着躬身而拜。
棘高拜完后,再抬起头来,却见刚步入壮年的他,刹时间头发花白。穷蝉和娀鸦吓了一跳。棘高试图站起身来,却像年迈的老人,似乎很艰难。穷蝉和娀鸦急忙起身将他扶住。
“我们,”棘高喘了一口气,“需要绕湖一周,尚能找到补天之方。”棘高说这话,似乎老了三十个寒暑。
“要不,你歇一下,让我和穷蝉殿下绕池则行。”娀鸦拉住棘高的手,感觉这是垂暮之人的脉搏在跳动。
“不,我必需要亲自绕行,因为上苍会赐予我整治方略。”棘高坚定的神态不容改变。他让穷蝉和娀鸦搀扶着他,沿着装星池的边沿,缓步绕行。
穷蝉举目观望,却见装天池无边无际,绕行尚需时日。于是他对池下的众人大喊:“准备食粮,我与智者们同探星池,寻找补天之方。你们就地歇息,在我回来之前,不得擅自离开。”于是众人准备好备用的食粮,熟肉,交于穷蝉。穷蝉分给棘高和娀鸦,自己扛上其余工具,与娀鸦搀着棘高,缓步而行。元古时代,首领是最能干的勇士。
沿着装星池,细观水流。沉默了很久,棘高终于开口:“我认为,补天是有方的,我从昨夜思索到今晨,或许偶有头绪,希望穷蝉殿下定夺。”
“最具智慧的棘高智者,你知道,我会相信你的判断。因为有你的判断,我们才打败了魔鬼般的共工,哪怕他有开天没地的本领。”
“好,我在观察装星池的水。我觉得,传说或许是靠不住的,装星池的水不是天上星河的水。我们在不周山的顶端,一眼能够看到很远很远——或许从一个部落到另一个部落那么远,但是,我们在昨天晚上,今天早上,也看不见哪怕一颗星星坠入装星池。这么说有点亵渎神灵,但我的智慧告诉我,或许真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