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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督军夫人 雪落微扬 > 8888

8888

“什么?”苏启航心一颤。

甄书良说的那位陈先生,正是高呼民族共和的激进派,是川州工农业子弟学校的校长,为人正直善良,虽然已到了不惑之年,但还是很有抱负,当初他特意给他们报纸写信,要求在报纸上发表反对封建,曾多次指出清王朝复辟党试图复辟王朝那是民族的倒退,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文章能唤起大家对复辟党的关注,借机在舆。论压制那些企图颠覆民族前进的守旧派。

出于对陈校长的保护,每次他的文章,苏启航特意用了“山隐居士”这个笔名来代替他的真名,没想到,前几日才见到他还健康­精­神,今日却传来如此噩耗。

“陈先生是怎么去世的?”苏启航凝重的问。

甄书良同样也很悲痛,他低头沙沙的答,“听说,他是被人一枪打中脑门,死在自己睡觉的床上!”

苏启航听到如此残忍的事实,一下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

“苏大哥,你没事!”甄佑良慌慌张张的扶住他。

苏启航闭上双眼,为陈先生默哀了几

分钟,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神­色­悲痛。

甄书良自己有些想法,见苏启航状态不好,他也不敢说,只是将他扶到房间内,又给他递来茶水。

苏启航一直没说话,看似温润如玉的脸颊下却是翻涌着一股热血,当那股从心底翻涌而出的激|情即将冲上头顶时,他立即紧拽着拳头,清澈坚定的眸子里,目光坚决更甚从前。

“书良,这是一起暗杀,看来一定是陈先生的文章让某些人害怕,畏惧了,所以他们才会对他们下毒手,从今天起,陈先生的笔名我来用!我们不止要继承陈先生的理想,我们更要为他实现未完成的理想!”

“可是……这很危险啊!”

甄书良不是胆子小,而是最近几次报馆差点被封了,让他都不得不面对这骇人的现实来。

“没事!”苏启航用力的拍着甄书良的肩膀,“只要我们手中还有笔,那我们就有了武器,不要害怕,我们是正义的舆,论领导者,如果我们不能冲在最前面,那么百姓就会被继续愚昧,我们的民族也会危在旦夕!”

苏启航的目光无比坚定,看似书生模样的此刻却正爆发着无穷的正能量,一直追随他的甄书良此时突然惧意全无,有正义的理想与信仰支撑着自己在黑暗中渐渐爬行,他相信,他们一定会看到前所未有的曙光。

那是光明的,无限灿烂的,属于生活在黑暗中的所有人的,属于那个被侵略得千疮百孔的伟大民族的!

“苏大哥,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这份报纸,我们一定要坚持办下去,我相信,一个陈先生牺牲了,将有更多的陈先生站起来,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坚固!”甄书良坚定的回答苏启航。

苏启航用力的点头,手里捏着的那只擦得铮亮的钢笔,此时正散发着透亮的光芒,那像是,希望之光。

大街上人来人往,孙书秀紧捏着包袱,脚步有些匆忙的朝前面不远处的茶走去。

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两道黑影,在她进入茶后,很快就奔了进去。

将厢房的门关上后,孙书秀清秀的脸上写满焦急与恐慌,当一抹黑影闪进房间内时,她急切的叫出声,“书华……”

“嘘……”孙书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书华,怎么突然说要走?我们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孙书秀将包袱递给他,担忧的问。

孙书华拍了拍她的肩膀,镇定的安慰道,“书秀,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跟我走,我已经买好了船票!”

“不……”孙书秀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孙书华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子,看着孙书秀不断朝后面退去,一副不愿意走样子,他顿时就恼怒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她。

“你为什么不愿意走?”

“我们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这里没有我们的生存之地,我要回去,我要娶你……”

孙书华突然大吼,面­色­狰狞,孙书秀吓得立即缩了缩脖子,怯怯的看着他。

突然,孙书华手掌一捏,­唇­角滑出­阴­狠的笑容来,“你不走,是不是爱上了慕晋霖?孙书秀,你别在这里做美梦了,他会看上你?你赖在他的督军府里,那是他对你的施舍,你却还住得理所当然,告诉你,你就是比现在再美一百倍,他也看不上你!”

孙书秀低着头,鼻子吸了吸,不说话。

孙书华上前,一把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很用力,都将将她纤细的手腕给勒断了。

“书华,放手!”孙书秀痛苦的凝着清秀的眉挣扎着。

可孙书华却是­阴­狠的笑,他用力,将孙书秀拽进自己怀里,并用极为嘲讽的语气吐出一句让孙书秀浑身发抖的话。

“告诉你,你呆在督军府,你等到的不是慕晋霖,不说你有没有机会让他看上你,最主要的是,你呆在那里,你会死,上次的炸弹没炸死慕晋霖,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所以,你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你也会死得很惨,慕晋霖死得有多惨,你就死得有多惨,你明白吗?”

孙书秀脸­色­苍白的看着孙书华,她哆嗦着两边毫无血­色­的­唇­瓣,哽咽的问,“书华,你怎么知道督军府埋炸弹的事,你不是在外面做事吗?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是你?”

“哼……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孙书华没时间耗了,他一把搂紧孙书秀的腰,几乎是拖着她快速拉开了厢房的门。

突然,一股强烈的气焰从门口逼来,孙书华脸­色­大变,缓缓退了两步。

孙书秀的心则是又慌又乱,她哆嗦着叫了一声,“督军……”

慕晋霖冷了脸,负手站在门口,旁边跟着王信和陈孝之,身后还有黑压压的穿着军装神­色­威压骇人的士兵。

“孙书华,果然是你!”慕晋霖­唇­角勾出残忍的笑。

孙书华被抓个现形,他­唇­角哆嗦着,故作镇定的说,“督军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回去我慢慢跟你说!将人给我带走!”慕晋霖猛地一声大喝,身后的士兵立即奔了进来,将

孙书华和孙书秀强行抓住,拖出了茶。

地牢内,两人都被铁链绑住,慕晋霖坐在黑暗中,面­色­冷峻,目光残忍蓄着寒光。

突然,慕晋霖高大的身影缓缓逼近被打得口吐鲜血却始终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的孙书华,“嘴硬?”慕晋霖的目光冷冷扫了一旁哭得死去活来的孙书秀。

孙书华看到他的目光,这才开口,“不要,不管书秀的事……”

“书华,你,你有什么就,督军不会怪你的……”孙书秀哭泣着大喊。

慕晋霖没有耐心,他弯身,扣住他的下巴,厉声问,“说,到底是谁让你埋炸弹在我督军府?”

孙书华目光凛然,始终不开口,突然,他张嘴,吐了一口血水在慕晋霖脸上,并呲牙大笑,“我不会说,慕晋霖,你想知道谁会要你的命吗?我偏不说!”

“砰……”的一声枪响,紧挨着孙书华的女人顿时痛苦的叫了一声。

慕晋霖手中紧握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冒烟,孙书华身体一颤,战战兢兢的朝孙书秀望去,她的右腿上,已经有了个黑洞,鲜血正翻滚而出。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撕心裂肺的嘶吼起来,“书秀,书秀……”

慕晋霖掏出手帕优雅的擦了擦脸颊的血水,凛然如虎豹,盯着孙书华,他笑,齿缝里却冒出­阴­森的气息,“不说,她的另外一条腿也会被我废掉,你自己看着办,我没那么多耐心……”

孙书华绝望的望着晕死过去的孙书秀,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哦,哪怕她已经爱上了这个要枪杀她的男人,可他,可他还是不忍看她如此痛苦的因为自己而死去。

慕晋霖安静的坐在孙书华面前,冷然气势如黑暗中的老虎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他安静的等着,但是他的耐心不会很长。

孙书华双膝渐渐软了下来,他猛地跪在慕晋霖面前,昂起头,仇恨的望着眼前冷笑的男人。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能放了书秀,她是无辜的……”

“她当然无辜,是因为你将她亲手推入火坑,,你为什么想要置我于死地?”

“不是我,是,是五爷……”

“五爷?”慕晋霖皱起眉头。

奢靡的大厅内,奢华的印度长毛地毯一直延伸至长廊处,玄关处的珍惜瓷器正安静的一字排开,斑驳的墙壁上挂满了山水字画,让这原本奢华如皇室的大厅顿时多了几分附庸风雅的味道。

黑影晃过门槛,紧接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王爷,云小姐在外面求见!”

明黄的衫袍猛地用力摆起,坐在龙座上的男人眼眸犀利泛着­精­光,在听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三个字时,他­唇­角忍不住嘲讽的勾起,“她还有胆子来见我?”

“是的,她说好久没见九王爷了,想来与九王爷叙叙旧!”五爷掐媚的答。

九王爷冷笑了一声,“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是要如何和我叙旧?”

“是,王爷!”

一抹妖艳的墨绿从门口晃过,云影妆容­精­致,身上墨绿的旗袍用嫣红的丝线绣出妖媚盛开的花苞,如此挑眼的­色­彩组合,她穿在身上,却是妖媚中透着一如既往的冷艳,生来,她就是一个可以上随意驾驭任何颜­色­的女人,越是接近血­色­的红,她越喜欢,越爱不释手。

“九王爷!”云影弯身,优雅的莞尔一笑。

九王爷眼睛浮出亮光,低低咳嗽了一声,这才懒懒开口,“这是云小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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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得到你

九王爷眼睛浮出亮光,低低咳嗽了一声,这才懒懒开口,“这是云小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云影上前,莞尔笑着欠了欠身体,“王爷龙马­精­神!不知近日是否有喜事将近?”

“噢?”九王爷挑了挑眉头,故作不明白的问,“云小姐所说的喜事是指?”

五爷搬来凳子,云影弯身坐下,眼眸里蓄着笑意,扬眉谦逊的说,“这川州城,云影觉得怕是要变天了,这对王爷来说,难道不是喜事?”

九王爷手提明黄衫袍坐下,冷峻的五官有着傲然的英气,他似笑非笑的抽动­唇­角,“云小姐过来,怕是打探我消息的,可惜我老九自从那日被云小姐拒绝后,顿悟出自己手中实力薄弱,面对各方压力,实在难有大作为,如今打消了心中念想,这世道平稳,我也只想安身度日,闲时养些花草虫鸟,至于外面如何风云变,也不关我老九何事了!”

九王爷懒懒的抽着烟杆子,那慵懒的姿态倒是多了几分不问世事的悠闲自在,只是唯有衣袍下的那明晃晃的黄,倒是让云影有些想要发笑。

这床上身的龙袍,怕是不那么轻易肯脱下来的?

墙上的钟摆发出沉闷而低缓的敲击声,云影抬眼瞥了一眼,站起来,淡淡的说,“云影这次来,并不是想来探九王爷的消息,纯粹是来看望王爷而已,而且,有一样东西,云影想要还给王爷!”

九王爷疑惑,慵懒的眼皮撑了撑,云影已经优雅的弯下身体,将自己带来的­精­致黑檀木小箱子打开,顿时,光线并不明朗的房间内一片透亮璀璨,碧绿的夜明珠光芒皎洁明亮,在突然散开的光影里,云影站在那,望着九王爷定定的笑着。

九王爷见云影带来的是自己曾经相送的夜明珠,他­唇­角有些不自然的勾了勾,沙沙道,“云小姐何必这么见外,我老九送出去的礼物,从来不会收回来!”

“谢谢王爷厚爱,只是云影如今实在没有能力辅佐王爷,所以,这份大礼,云影不敢妄自收下!”说完,云影手掌将木盒盖上,朝九王爷欠了欠身体,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云小姐留步——”九王爷从软榻上下来,突然叫住了云影。

云影眼眸闪过复杂的神­色­,她回头,微笑,“王爷还有事?”

“云小姐的聪慧与胆识,老九一向很赏识,如果云小姐不介意,这夜明珠还恳请云小姐收下,至于以后,云小姐还是我老九的座上宾,如何?”九王爷话说得隐晦,云影听了,淡淡的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大感意外。

“不敢,王爷的手段,云影领教过,如今受到教训,只想为自己留条命,希望王爷成全!”九王爷一时怔松,也没有答话,只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云影转过身去,­唇­间勾出一抹怪异的笑弧。九王爷凝着那颗搁在书桌上的夜明珠,眉头紧锁,五爷恭敬送走云影,这才悄然走到九王爷身边。

“王爷,这云小姐是个什么意思?”九王爷有些嗤之以鼻的笑,

“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她最清楚,如今,送还这颗夜明珠回来,怕是已经只想保命了!”

“原来如此,王爷英明啊,也难得有让这云小姐害怕的时候!”五爷掐媚的问。

九王爷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了怒气,五爷立即反应过来,双膝往下一跪,立即大呼皇上万福金安。

九王爷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冷然呵斥道,“你这奴才,如今只怕是­性­子野了,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是,是,小的以后一定谨遵王爷教诲!”

“起来,随我去趟富贵!”

“是!”

当脸上那张让人身心开始疲倦的面具终于可以揭下时,云影扶着湿润的墙壁,缓缓喘了一口气。

刚才的房间,昏暗得像是在黑夜,如今出来,这太阳烤得人都晕乎乎的。

云影低头朝热闹的街边走去,有黄包车师傅在她身边停下,她凝了凝眉,最后还是摆着手,独自顶着炙热的太阳朝前走去。

一辆军用吉普车突然从前面的拐角处冲出来,云影眼尖,警觉的朝车里面望去,如此熟悉,她吓得顿时瞳孔收起,闪身立即躲在卖布匹的商贩身后。

那张冷峻的脸从身边瞬闪而过,云影抚着胸口,顺了一口气,眼看车已经远去,她这才拦下一辆黄包车,快速上了车,消失在来往的人群里。

夜,深暗,玉汐悄悄推开地下室的门,定眼一看,李沁正靠在墙上已经睡着了。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轻轻朝他走过去,搁下为他买来的糕点,又拨亮了油灯,在跳跃的火光里,李沁刚毅的脸颊更加英气逼人,见他头顶真冒着汗珠,玉汐情不自禁浮出一丝微笑,她抬起袖子,温柔的替他擦着脸颊的汗珠。

扑鼻的清香冲进鼻息内,李沁猛地睁开双眼,陡然对上的,是玉汐含羞的笑脸,还有她紧致旗袍下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已的胸脯,李沁顿时就涨红了脸,眼睛都不知道该望向何处。

倒是玉汐,看出他的窘迫,立即收回手臂,定定的站在他身侧,并柔声问,“李大哥,你醒了……”

“嗯……玉汐,这都是

晚上了,你怎么来这里了?夜里走路,外面不安全!”李沁望着桌上放着的糕点,关切的问。

玉汐眼眶顿时泛红,好像一下被戳到自己的伤心处一眼,眼眶里竟然有莹润的水雾,她吸了吸鼻子,摇头,“我没事,我怕你半夜醒来会饿,所以就过来给你送点吃的!”

“哎……”听到玉汐这么说,李沁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真没用,是我连累你了!”

玉汐心一急,立即抓住他的手,试图安慰道,“李大哥,与你无关,这都是我自愿的!”

她的手指冰凉而柔软,一下就触到了李沁的心,他怔怔的望着楚楚动人的她,沙哑逐渐变得没用那么硬朗起来,“玉汐,不要这样……”

“不……李大哥……”玉汐伸出手指,轻轻搁在他的­唇­上。

昏暗的地牢内,温度顿时变得更加灼热了,那跳跃的光影倒映在墙壁上,两抹身影也越靠越近。

当她缓缓闭上双眼,那柔­嫩­的­唇­瓣就在眼前时,李沁顿时就清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急急背过身去,大口的喘了一口气。

玉汐怔怔的睁开双眼,双眼含泪的凝着李沁转身的背影。

“玉汐,我们不能这样……”李沁隐忍着,沉沉的嗓音里有难以言语的无奈。

玉汐的泪哗啦啦落下,她哽咽着问,“李大哥,你是嫌弃我?”

“没有……不是……”李沁转过身来,凝着那哭成泪人的她,他艰涩的开口,“我不能碰你,我已经有婚约了……”

玉汐踉跄着退了两步,隔着泪光望着这个身形高大神­色­坚毅的男人,她心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痛,还有那自己无法控制的羞耻感。

“对不起……”李沁低头,黯然的道歉。

玉汐笑,笑容凄楚,“是我心生妄想了,与李大哥无关,李大哥是君子,玉汐已为人­妇­,玉汐惭愧!”

李沁捏紧双拳,心中早已滋生出的情种此时早已生根发芽,但他却不得不隐忍着,他不能,他不能!

玉汐回避着他的目光,转过身来,声音哽咽道,“李大哥,你走,现在外头已经没有事了,督军已经回督军府了,你可以回去找他了……”

“真的……”李沁惊讶出声,原本凝重伤感的神­色­此时也变得雀跃起来。可玉汐听到,心却是难过得一点一点的只往下沉……

“那我走了,我想督军一定以为我出事到处在找我,我必须离开这里了……”李沁兴奋的喃喃自语着。

玉汐低头不看他,悄悄抹着泪。

李沁冲出几步,像是突然了解了她的伤心一般,猛地又折回来,鼓起勇气,用力拉过玉汐纤细的手臂,玉汐惊慌的抬头,柔软的身体已经跌进他坚硬的胸膛里。

“玉汐,你是好女孩,我来世再娶你!”

“李大哥……”

玉汐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仿佛所有的艰涩,无法言语的情感都在此时获得了肯定,可那也是别离的话,让人绝望的话,玉汐的心都碎了。

李沁松开她时,她抓着他的手不放,如果他说,带她走,她会奋不顾身随他去,可是他没说,只是扳着她的手,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扳,带着难言的无奈。

“玉汐,松手……”

“不……”

他最终还是离去,消失在漆黑的夜幕。

一盏光线逐渐微弱的油灯,清冷而孤寂的伴着嘤嘤的哭泣声,久久在地下室内忽明忽暗的闪动着。

拼着一口气,李沁在寂静得让人觉得诡异的大街上狂奔着,当他跑得气喘吁吁出现在督军府外时,在门口站岗的守卫顿时欣喜的大叫。

“李副官,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是啊!是我!”李沁抹了一把脸­色­刷刷而落的汗水,用力的拍着守卫的肩膀,直接朝慕晋霖的书房奔去。

来不及敲门,李沁就直接闯进慕晋霖的书房内。

看到坐在书桌前似乎还在凝思苦想的慕晋霖和陈孝之,李沁声音颤抖的叫出声来,“督……督军……”

慕晋霖缓缓抬头,看到李沁站在门口,他漆黑的瞳仁剧烈的紧缩起来,突然,他猛地拍着桌子,面­色­狰狞可怕。

“李沁,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进门之前要敲门!”

“啊……我……”李沁着实吓了一大跳。

“是!”李沁反应过来,立即站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又转身,关上房间的门,有节奏的敲着门框。

门“咯吱……”一下就开了,慕晋霖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督军!是我!”李沁这才细声的说。

慕晋霖拳头紧握,猛地一把抱住他,李沁声音哽咽,“督军,我终于可以看到你了………”

慕晋霖松手,一改刚才的冷然严厉,他快速将李沁拉进房间内,关上门,将他按坐在沙发上,沙哑着嗓音问,“李沁,你这些天都去哪了?听说他们通缉你,你是不是被他们抓起来了!”

“没有,没有……”李沁急切的解释。

“那次通缉我,多亏云小姐和甄家四少相助,我才逃

过一劫,后来,后来……”李沁想起玉汐将自己藏在地下室的事情,便变得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后来什么?”

“后来遇到贵人,一直照顾我到现在,所以今天我才能平安回来!”李沁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个慌。、

慕晋霖吁了一口气,坐下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李沁却是左右张望着,“督军,云小姐呢?”

慕晋霖眼眸一暗,没说话,站在一旁始终欣慰的笑而一句话都没说的陈孝之这才开口,“李沁,云小姐现在不在督军府了……”

“啊?”

李沁奇怪,那几日督军被关进去时,云小姐还不顾一切的找证据打探消息救他,怎么现在会不在督军府了呢。

提到云影,慕晋霖便低头闷闷的抽着烟,站在一旁的陈孝之看着他黯然神伤的样子,便叹息道,“李沁,你有所不知,云小姐住处被市政厅收回了,她没有回督军府,人不知所踪,这将近一个月,我们到处派人找她,却没有她任何线索……”

“去问四少,他一定知道……”李沁下意识就想到甄佑良,可他这话一出口,慕晋霖抽着烟的神­色­更加难看了。

李沁不知道三人之间暧昧的关系,着急的提醒着要去找甄佑良,因为对他而言,云影在自己心中是和督军一样,是值得他尊敬的,如今一听说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见了,他心又开始急了。

陈孝之看着垂首抽烟的慕晋霖,冲着陈孝之摇头,“甄佑良过几日就要大婚,我打探过消息,他没有和云小姐来往,所以,我们至今还没查到她半点消息!”

慕晋霖抬起头,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容,只是这笑,却是无比牵强与难看,他捻熄烟蒂,揉了揉眼皮,拍着李沁的肩,安慰道,“我想她会回来的,你累了,洗洗睡觉去,这身上一股子女儿味,有点难闻……”

陈孝之听着慕晋霖揶揄的话,顿时笑出声来,而李沁的心思被他戳中,顿时尴尬得脸­色­通红。

房间很快就只剩下自己一人,慕晋霖疲倦的靠在沙发上,手中紧捏着那块冰凉的玉佩,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渺茫。

甄家。

甄佑良大大咧咧的躺在沙发上,低下烟蒂凌乱的洒了一地,他手中拧着酒瓶子,大口大口的朝喉咙里灌去。

甄信良突然出现在门口,见他一副颓废毫无生气的样子,冲过来,将他手中的酒瓶猛地夺下。

“四弟,你马上要做新郎官了,怎么还一副这德行?”

“哈哈……”甄佑良哑着嗓子大笑。

他呼出热热的酒气,视线模糊的看着眼前甄信良的脸,摇头,一个劲的摇头。“新郎官?谁爱当谁去当,老子不稀罕……”

“你……”甄信良听着他激昂的嗓音,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

甄佑良弯身,将他手里的酒瓶又夺了过来,手一抖,瓶中紧剩的酒液竟然倒在了自己脸上,顿时,昔日的风流公子此时要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模样狼狈不堪。

他手臂一伸,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咧着嘴神­色­哀凉的大笑起来,“哥,你爱过一个女人吗?你用心的爱过别人吗?”

甄信良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顿时,他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忍不住训斥道,“我不像你这么喜欢玩女人,我志不在女人身上!”

“哈哈……没有就是没有……”甄佑良放肆的大笑。

甄信良心里被气得闷,也懒得理这个酒疯子,转身就准备离开他的房间。

突然,身后有酒瓶飞过来,狠狠砸在门上,甄信良吓了一跳,立即回头,却见甄佑良双眼猩红的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很快,他嘶声大叫——

“宋云影,我一定要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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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督废省(1)

“云小姐,你还是吃一点,今天一天你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不吃,给我拿下去!”

“云小姐……”

“听见没有?”

“啪……”的一声,房间内传来瓷碗裂碎的声音,丫鬟低着头,快速从房间内退了出来,欲关门时,门框却被一只大手按住。

丫鬟抬头,看到一张冷沉的脸布满了愠­色­,她立即细细的叫了一声,“林将军……”

“云小姐今天吃东西没有?”林厉行淡淡的问。

丫鬟摇头,“今天就早上喝了一点粥水,到现在都没有再吃东西了!”

林厉行摆了摆手,丫鬟退下,他推开门,目光瞧见疲倦靠在沙发上面­色­有些发白的云影,她的面前,瓷碗碎了一地,林厉行踩上去,脚下都“咯吱……

直响。

云影抬起眼眸,­唇­间­干­燥,她沙沙的叫了一声,“­干­爹,还没休息?”

林厉行靠着云影坐下,云影只觉得有­阴­嗖嗖的风袭来,她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林厉行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神­色­复杂的笑容,伸手搭在云影日渐消瘦的肩膀上。

“是不是最近呆在这里没让你出门,你闷了?”林厉行边问边点燃香烟,眯了眯眼睛,看着身旁无­精­打采的云影。

“还好!”云影云淡风轻的答。

林厉行扯着­唇­角的皮­肉­似笑非笑的点头,“那就好,明天南方政府将召集南方各省将军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大规模军事会议,到时候你随同我一起出席!”

大规模军事会议?若是军事会议,那不是慕晋霖会参加?如果他看到自己陪林厉行出行,那不是又会产生误会?

云影的思绪快速转动着,林厉行见她迟疑着没有答应,便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试探的问,“怎么?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意,­干­爹你们开军事会议,我觉得这是机密会议,恐怕我参加会不好!”云影凝着眉,淡淡的解释。

林厉行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立即点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干­爹我呀,真怕你在家闷坏了,所以才想着要带你出席,你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这次会议的确是非常重要和机密,如果我带你出席的话,怕是影响不好!”

“嗯!谢谢­干­爹关心!”听到林厉行转了口风,云影暗自松了一口气。

林厉行早就将云影微妙的反应捕捉在眼里,他笑着起身,“那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若是需要你出来陪陪­干­爹,­干­爹再派人通知你!”

“嗯……­干­爹慢走!”云影点头,将林厉行送到卧房外。

关上房间的门时,她整个人都处于无力状态,回到床榻上,头昏昏的难受,胃里总是有种饥饿的感觉,可当那些食物端到眼前时,云影又一点胃口都没有,这还不说,她甚至有种很恶心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了?”躺在床上,睁大着双眼看着头顶的纱幔,云影喃喃自语道。

见林厉行出来,魏奎立即恭敬的迎上去,附在他耳边细声道,“将军,政事堂机要局局长张贺来了!”

“噢?”林厉行挑眉,眼里有大喜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云影的房间,已经熄灯,他这才点头,沉声道,“快去我书房!”

这政事堂机要局局长张贺和林厉行当年师出同门,如今,两人在南方政府内阁皆任重要职务,林厉行是南方内阁重要幕僚之一,据闻他手中紧握南方十五省的兵力,皆可随意调遣,至从他下川州后,川州市政府的官员都是见缝Сhā针的想要巴结他,无奈他却是从不买任何人的帐,川州地方上的官员极少能接触到他,而张贺,皆是就职南方政府最重要的情报部门,此人对政治极为敏感,任何政治上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嗅出其中的异样,如今,他是秘密来川州,为的就是明日要举行的军事会议。

“张贺,这是明天军事会议的计划,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林厉行示意魏奎将封起来的机密文件取出一份,递在面容斯文的张贺面前。

扯开文件袋的黄皮纸,张贺坐在灯下仔细看了起来。

“林将军,你是想重新划分军区以及废省废督?”张贺皱着眉头,有些诧异的问。

林厉行点头,“这不仅是我的意思,这更是内阁的意思!”

张贺将文件搁下,眉头深锁,缓缓分析开来,“此时我认为还是缓提为妙,如今南北内阁相互抗衡,如果我们摔下废督废省,怕是引起他们的敏感,更何况,北方内阁和日本走得比较近,前几次我们与日本交涉的事情才刚结束,恐怕也会引起日本方面的误会,到时候可能会带来新的麻烦!”

林厉行听到张贺如此一分析,倒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张贺搁下手中文件时,又来了一句,“但我们还是可以试试的,废督废省会牵扯到众多军阀之间的利益,我们可以暂时先试探一把,探探他们自己的口风!”

正在林厉行皱眉思索着张贺的话时,门窗外突然有一抹黑影飘过,林厉行扫到,随即朝一旁的魏奎使了个眼­色­。

门突然被拉开,站在门外的云影被吓了一跳。

“是你?”魏奎朝四周望了一眼

,见云影手里端着托盘,正神­色­慌乱的站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魏参谋长,我来给­干­爹送点我亲自熬的参茶,你这是?”云影朝房间内望了一眼,有些轻讽的问。

魏奎冷哼了一声,回头冲林厉行望了一眼,林厉行点头,魏奎这才挪开了他那肥胖的身体,让云影进来了。

PS:第一更,接下来还有更新哦

别怪我无情(5000字)

魏奎冷哼了一声,回头冲林厉行望了一眼,林厉行点头,魏奎这才挪开了他那肥胖的身体,让云影进来了。

“­干­爹,见你房间还亮着灯,我特意熬了一些参茶过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们?”云影体贴的将参茶奉上,眉角飞扬,她镇定自若的站在林厉行面前。

一双锐利的眼睛从侧面凝视着云影,云影眼睛的余光瞟到,一时间有些心慌,她觉得那旁边的男人仿佛看透了她一般,让她心神一晃。

林厉行目光落在­精­致骨瓷月牙壶上,略显黄黑的手指轻轻捏着壶盖,一抹浓郁的参茶香味扑鼻而来,他­唇­角随即噙出淡淡的笑,“云影,来,分一杯给你张叔叔?”

“张叔叔?”云影略显奇怪的问。

在一旁一直打量着云影的张贺见云影缓缓转过身来,随即抿­唇­笑了笑,“不用了,林将军,这可是你的专属参茶,我怎么好意思喝!”

“哈哈……”林厉行大声的笑了起来,指着云影解释,“张贺啊,你误会了,云影是我最疼爱的­干­女儿!”

“啊?”张贺惊讶,云影站在一旁似乎听出他们之间的戏谑之情,她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原来是­干­女儿!”张贺了然的收回落在云影身上的目光,再望向林厉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干­爹,不知道你有客人在,那我先去休息了,记得喝完参茶早点休息!”云影站在一旁,温柔的提醒林厉行。

自从上次林厉行发怒后,云影呆在他身边便乖巧听话了许多,听到她关心自己的话,林厉行满意的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去,最近几日起­色­不好,不舒服的话明天找个大夫看一看!”

“嗯……”云影点头,目光随意扫了张贺手里捏着的文件一眼,快速转过身去,离开了林厉行的书房。

出来后,云影步伐极快的回到自己房间内,他们说的那番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废督废省?莫非是针对慕晋霖?

想到这,云影的心脏猛然顿了一拍,接着剧烈的跳动起来,她不安的在房间内徘徊着,双手交换着用力在掌心揉搓着,杂乱的思绪如潮水般奔腾着朝她涌来,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疑惑,忧愁,害怕,恐惧……

种种无以言状的复杂情绪瞬间将云影包裹住,她脑中突然叫嚣着一个念头——难道­干­爹是想用政治手段除去慕晋霖?

云影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努力的深呼吸,一步一步朝沙发的方向走去,瘫坐在沙发上。

­干­爹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个出万两黄金要慕晋霖的命的人到底是谁?

他究竟和慕晋霖有什么仇?

这到底是买凶杀人?

还是南方政府的单纯的政治行动?

明天慕晋霖会不会来?如果他来了,到底她要怎么告诉他这些事情,或者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和林厉行的关系……

越想越深,越想越复杂,云影脑子开始隐隐作痛,她蜷在沙发上痛苦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从来没有如此焦躁过,一颗曾经坚硬不催的心此时也变得柔弱而敏感,是因为那个男人,都是因为他。

一夜,天亮时,天空还是一片­阴­霾,浓雾笼罩着庭院,云影面­色­疲惫的拉开门窗时,只觉得一股冷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披上真丝披肩,云影下意识裹紧,准备洗漱时,突然一阵恶心感涌来,她捂着胸口揪着一颗心猛地­干­呕起来,站起来后,她人一阵晕眩,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也愈加苍白。

“云小姐!”佣人在门口细着嗓音叫她。

云影瞥了一眼,拧­干­毛巾擦了擦双­唇­,“什么事情?”

“林将军走前交代要给云小姐检查一下身体,现在大夫已经来了!”

云影一听,也觉得有这个需要,最近这段时间­精­神总是不振,没食欲,还老泛恶心,如果是生病了,那检查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等我吃完了,就让大夫进来!”云影坐下,葱白的手指捏着银勺搅了搅佣人递上来的白粥,她淡淡的说,双眼凝着那清亮粘稠的白粥却有些出神。

还记得在督军府时,那些温馨而平淡的早晨,一碗白米粥,一叠咸菜,两个馒头,就是她陪他的全部,他一定不知道,那时候陪着他吃早餐,在那静谧的时光里,他不知道她曾经悄悄偷看过他好多次,他更不知道,他那嚼馒头的样子,也是那么冷酷,是那么好看。

云影眼眶没来由的有些潮湿,她垂下眼帘,端起小白碗,喝了一口,这粥完全没有督军府熬出的那种味道,随即夹起馒头,又嚼了一口,也是分外的索然无味。

一口都吃不下,云影懊恼的扔下馒头,悻悻的坐在餐桌盘,有些出神。

佣人将大夫带来时,竟然是一名年事已高的老大夫,云影蹙了蹙眉,躺在了沙发上。

大夫上前,替她很仔细的把脉,云影懒懒的打着哈欠,又想睡觉了,最近总是觉得睡不够。

“云小姐……”老大夫微微皱起稀疏的眉,若有所思的望着云影。

“怎么了?大夫,我这是哪里不舒服了?”云影眉角微扬,淡淡的问

老大夫仔细把着脉,过了一会儿,才问,“云小姐每日可有嗜睡的感觉?”

“嗯!”云影点头。

“那可否还有恶心­干­呕的时候?”

“的确是!”

老大夫大感意外,望着云影的目光更加复杂,云影将他的神­色­全部纳入眼底,她随即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佣人,“先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侍候了!”

“是,云小姐!”

待佣人关上房间的门后,老大夫这才收回把脉的手,云影急切问,“大夫,我这身体是怎么了?”

“云小姐,刚才老夫为你把出的可是喜脉啊!”老大夫望着云影,他脸上并没有替人把出喜脉所应有的愉悦感,还像还隐隐有些哀愁。

云影这边听到,心一紧,喜,喜脉?

这是什么意思?她瞬间有种懵掉的感觉。

老大夫起身,准备离开。

云影心一急,立即抓住他的胳膊,“大夫……”她艰涩的开口。

“云小姐当好好休息,老夫这就为云小姐开几副安胎的药!”老大夫面­色­平静的说。

云影站起来,她抓着他胳膊的手控制不住的用力,“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有身孕了?”

“是的,云小姐,你有喜了……”老大夫这才扯着他­干­瘦的两腮,笑了笑。

云影茫然的站在那里,手收回来时,她突然拽紧拳头,手心很快开始冒汗,是紧张,是诧异,是欢喜?一瞬间,无数种情绪从四周涌来,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该开心还是该紧张,只觉的茫然,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慌乱。

老大夫将药方子开出来,递在云影手里。“云小姐,老夫先走了!”

他躬了躬身体,便准备告辞。

云影眼眸陡然一暗,不知道哪里来的劲,竟然一把将老大夫拉住,老大夫一踉跄,差点撞在沙发上。

“抱歉,大夫,我想请你帮个忙?”

云影盯着他浑浊的眼睛,压低着声音问。

老大夫疑惑的抬头,云影抓起他的手臂,直接扳开他的手掌,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取下,塞在他手里,并用力握住。

“大夫,你年事已高,不需要在出来­操­劳了,这点心意,请你收下!”

“云小姐,你这是?”老大夫不解。

云影呼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出自己原因,“我有身孕的事情,还请老大夫替我保密,我本来就没有身孕,我只是有些风寒,对不对?大夫?”

老大夫有些迟疑,手掌内,云影塞过来的玉镯子正散发着诱惑的光芒,看上去亦是价值不菲,云影勾起­唇­角,将老大夫的手掌缓缓合上,“大夫,我只是有些风寒,你开的药我也不需要,但这份礼还请你收下!”

“云小姐……”老大夫将手掌松开,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身体,然后将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云小姐,我奉林将军的命令前来为云小姐诊治,这诊治出的结果我必须如实像他汇报,云小姐的厚礼,我暂时不能收!”

云影暗惊,在老大夫转身走时,她快速将他拦住,沙哑着嗓音嘶声道,“大夫,如果林将军知道了,我的孩子就会保不住,难道你忍心看到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吗?你只需要替我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了?”

老大夫混沌的双眼定定的看了云影一眼,然后木然的摇头,转身离去。

云影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墨黑的瞳仁在看着老大夫离去的背影时,顿时急剧收紧,带着一抹无人察觉的犀利光芒。

“大夫,你先坐,林将军要晚上才回来!”偏厅内,丫鬟斟上茶,老大夫接过,点了点头。

云影站在廊柱后,定定的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丫鬟出来,她招了招手,丫鬟见到,便立即奔了过去,“云小姐,你叫我?”

“嗯,我问下,林将军有没有留话说什么时候回来?”云影边问边瞟着坐在偏厅里的老大夫。

丫鬟老老实实的答,“林将军没留话,他只让人叫大夫来,然后让大夫等他回来后再离开!”

“原来是这样!”云影呐呐道。

“这样,你去准备一些糕点,不要让大夫饿了肚子!”云影笑着吩咐。

“是,云小姐!”

走到偏厅内,老大夫见云影进来,他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望着微笑向他走过来的云影。

“大夫,我­干­爹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要麻烦你在这里等了!”云影微微一笑,模样动人,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老大夫不明白云影突然的转变,他讪讪的抽了抽嘴角,“将军留话让我等,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他回来!”

“嗯,没想到大夫还真是忠心之人,云影实在刚才想了想,觉得自己过于忧虑的想法有些多余,所以之前对大夫说的那些话,还请大夫不要记在心上,若是见了林将军,大可实话实说!”

老大夫看着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女子,她虽然礼貌而客气,但她含笑的眼角似乎正流转着寒冷的光韵,让他琢磨不透,甚至有些不良的预感。

老大

夫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仓促的端起搁在左手侧的茶杯,有些急,他喝了一口,被烫到,很快,就咳嗽起来。

云影坐在他对面,双眼­精­明的锁住他,看他的眼睛,看他颤抖的手,看他隐隐透着病态的神­色­,她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

老大夫咳了一阵子,顺了顺气,这才平静下来,丫鬟过来,端着现蒸出的马蹄糕,飘香四溢,丫鬟热情的提醒着老大夫。

”大夫,吃点糕点,林将军要晚上才回来,这得等好久,可不能饿着肚子啊!”

丫鬟说完,望了云影一眼,便出去了。

老大夫始终不说话,时至正午,云影坐了许久,便准备起身离开。

老大夫偷偷瞟了她一眼,这才伸手抓了一块马蹄糕搁在嘴巴,嚼了嚼。

突然,又是一阵咳嗽,比上一次似乎更为严重,云影回头时,老大夫扶着胸口已经大口的喘着气,云影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大夫,你怎么了?”

老大夫一个劲的摇头,口里还未咽下的糕点急促的被他吐了出来。

云影紧锁眉头,细声问,“大夫,你是否有喘咳病?”

老大夫点头,双腿挺直,喘息着说,“老夫有这病,已经有数十年了!”

云影­唇­角勾了勾,浮出一抹深不易见的冷蔑笑容,她抬眼望着那搁在旁边的马蹄糕,顺手拿起一块。

老大夫坐在那里不停顺着气,只是脸­色­很差,像是还在发病中,云影低头,诡异的冲着他笑,嗓音魅惑而­阴­沉,“大夫,这自己的病你都治不好,怕是你也把不出我这脉到底是不是喜脉?喘咳病需三棱煎丸医治,这你不可能不知道……”

云影用极慢极慢的嗓音­阴­沉的说,手捏着马蹄糕趁老大夫正在喘气时,猛地塞进他嘴里,老大夫眼珠子陡然收紧,“你……”

云影眼眸一暗,手掌用力将他按倒在椅子上,马蹄糕塞在他嘴里,加上喘咳病发作,老大夫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瞳孔剧烈收缩着,身体扭动着想挣扎,可是,很快,他却渐渐没有了力气。

当他的手无力的垂下,云影伸手再塞进一块,老大夫双脚猛地一蹬,一双浑浊的眼顿时瞪得老大,不甘心而充满怨恨的看着这个置他于死地的冷漠女子。

云影收回手,紧捏,手指微颤,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她脸­色­沉静如水,伸手,将老大夫的眼睛合上,盯着他逐渐乌青的双­唇­,云影喃喃自语出声——

“我只需你帮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你就可以救两条命,但你不肯,所以,休怪我无情!”

偏厅的斑驳的门窗后,突然露出一双­阴­沉的眸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僵硬的­唇­瓣缓缓噙出一抹诡异莫测的微笑。

云影看了四周一眼,没有人,她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退出房间,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内,将那张药方撕得粉碎。

“啊……不好了……出事了……”

很快,卧室外就想起了急促的呼叫声,云影似笑非笑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没有起身,她沉着心思细致的为自己描着眉,又抿出­唇­线,尽量让自己看得更­精­神一些。

“云小姐……出事了……大夫……大夫突然死了……”丫鬟慌张的在门外叫喊着。

云影这才站起来,拉开门,略带疑惑的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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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香闺(1)

丫鬟领着云影快步来到偏厅内,偏厅内,老大夫正垂首躺在椅子上,双手软软的垂着,周围的佣人丫鬟都纷纷退避三舍,生怕和他这突然死在将军府而牵扯上半丝关系。

突然,从外面晃进一抹黑影,云影定眼一看,是林厉行的贴身秘书周正东,此人当年在林厉行练兵时就做他的文案,如今一路高升,便做了整个南方内阁幕僚团之一的高级机要秘书,周正东进来,好似并不惊讶看到老大夫这样躺在椅子上一样,他瞥了一眼正在望着自己的云影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去……叫几个壮点的伙计来,将这尸体给我搬出去!”

丫鬟一听他开口,立即将目光投向云影,云影点头,“听周秘书的话,先将老大夫抬走……”

周正东一双­阴­沉的眼睛锁住云影,­唇­角是不怀好意的笑,云影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扯出一丝笑容佯装镇定的问,“周秘书,今天我听­干­爹说有重要的军事会议,怎么你还在将军府?”

“噢?”周正东听到,眯了眯眼睛,掐媚的目光中,他赤,­祼­­祼­的上下打量着云影,嘲讽的笑,“多谢云小姐关心在下,只是今日的军事会议已另改时间,很多重要细节还需要商讨后才能决定到底开还是不开?”

“是吗?”云影喃喃的反问,心中一阵暗自侥幸的松了一口气。

周正东似乎看出云影的如释重负,在丫鬟都退下时,他走到云影面­色­,伸手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双­阴­冷的眸子充满了­淫­,靡的光芒,他­阴­阳怪气的话传来,云影都忍不住心头一紧。

“云小姐今日气­色­不错,我觉得,你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美……”

“周秘书,请你将手拉开!”

云影盯着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恹恹的蹙起眉头。

周正东收回手,摸着自己的下颚嘿嘿的笑,“云小姐挺正经的嘛?”

“你……”云影别过头,怒视着周正东,可他的笑,还是那么轻浮与­淫­邪,让人看到都毛骨悚然。

周正东没说话,只是笑,上下打量着云影,尤其是目光一直落在她因心绪激动而上下起伏的胸前。

云影冷了脸,横了他一眼,眼眸里的厌恶并没有让他的目光收回,反而变得更大胆,云影转身就走,踏出门时,他的目光更是锁着她的背影,­唇­角留下的是冷嗤。

一整天,云影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心浮气躁过,她躺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后,她又惊又喜,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担忧。

丫鬟送晚饭进来,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胃口的云影硬是从床上起来,逼着自己吃了满满的一碗大米饭,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养好身体。

一道黑影在窗外晃来晃去,云影没有在意,窝在沙发上,她思索着,如今的她,虽然在这里衣食无忧,但却如那死去的金丝鸟一样,也是被人强行监控着,没有自由,等待她的是无尽的寂寞与那隐隐萦绕在四周的莫名恐慌感。

身体觉得有些累意,云影垂眸,眼眸掠过一丝黯然,想起慕晋霖和腹中属于她的骨血,她的­唇­角这才浮出一丝柔柔的笑容。

刚坐到床榻上,准备入睡,没想到门外突然想起沉闷的敲门声。

而灯光投映在斑驳的门框上的那道黑影,似乎不像来自佣人丫鬟的,而像是某个男人……

云影心紧了紧,试探的问,“外面是谁?”

对方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不作声,这寂静的房间内,因为外面有节奏的敲门声而多了几丝诡异之情,云影紧拽着拳头缓缓下床,朝门口迈去。

云影的手搁在门框上,心沉了沉,没有开门,而是冷静的问。

“谁?”

对方突然沉默,连敲门声也停止了,可那道黑影却还是立在窗前,让云影心头那块­肉­跳了跳。

“外面到底是谁?我已经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她边倒退到床边,边下最后通牒,顺手摸到搁在枕头下的一柄手枪,将它小心翼翼的藏在腰间的披风下。

“咳咳……”这时,房间外传来低咳的声音。

“云小姐,是我,周秘书?”

终于开口了,原来是周正东,只是两人虽然认识好几年,但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更别说这么明目张胆的敲自己房间的门了,云影心里起了疑心,随即制止道,“周秘书,有什么事事情,明天再,我现在要休息了!”

门缝里似乎传来冷笑声,云影紧蹙着眉头定定的盯着门缝里的那道黑影,手忍不住探进腰间。

“云小姐,这么急着睡觉­干­什么?难道去了一条人命,你还能睡得着吗?”

周正东贴着门缝呵进一句话,云影踉跄着退了一步,艰涩的问,“周秘书,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那你开门,开门我慢慢告诉你……”周正东拖长着声音说,嗓音低沉而骇人,云影忍不住手一紧。“周秘书,有什么事情等我­干­爹来了再!”她故意激他,没想到周正东反而冷笑出声。

“云小姐,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林将军特意请来为你治疗的大夫都敢杀,难道你真的不怕我将这

事捅给林将军知道?”

云影松开搁在腰间的手掌,开始清颤起来,她咬牙,朝前一步,猛地将门来开。

周正东正眯着眼睛微笑的站在门口,他手掌用力一推,云影怔怔的退了一步,他便大肆的踏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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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闯香闺(3)

微风撩起卧房的纱幔,隐隐透出外面清凉如水的月华,在这幽静得诡异的将军府内,突然传来一声哀嚎,将这寂静的夜空刺耳的划破。

灯影下,两抹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正撕打成一团,云影瞪大着眼睛,死死的抱着周正东的头。

两人双­唇­紧贴,可周正东却并没有在享受,而是面­色­狰狞,眼睛撑得如铜铃一般吓人,云影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牙齿上,死死咬住他的舌,不松口,就是不松口。

周正东痛苦的蹙起眉头,双手试图扳开云影勾着自己脖子的手,可这个女人却是拼死的搂住他,他手臂一用力,眼看要松开一些,可他的舌头却被她咬得更加紧,口腔内再也没有挑,逗的气息,而是一股血腥味从里面蔓延开来。

周正东依依呀呀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可怕,咬着他的舌,眼眸里流露出的凶意与报复感那么强烈,简直就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痛得脚趾头都开始蜷缩起来,双手腾出后,他突然掐住云影的脖子,云影毫不惧怕的看着他,用力,用力,再用力……

周正东也下了狠心,嘴边的痛楚逐渐麻木,他眼珠子迸出来,骇人的盯着面­色­逐渐涨得通红的云影,手掌掐着她柔­嫩­的脖子,他倒要看看,是她先没命还是他先没命。

云影终于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有些无力的在他手臂上胡乱的抓着,当目光渐渐涣散时,她牙齿终于失去了力气,突然松开。

周正东痛得身体往后一倒,他急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大声哀嚎起来。

云影以为这一刻她要死了,当新鲜的空气再次吸入鼻息内,她依旧眼神涣散的躺在床上,只是双手却是小心翼翼的抚着自己的小腹,­唇­角缓缓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突然,一口鲜血喷在了洁白的纱幔上,染红了纱幔与床榻,周正东的脸扭成一团,他顾不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云影,自己从床上滚下来,凭着最后的意志想要去找医生。

嘴角的鲜血却是控制不住的朝外汹涌而出,还没走出房间的门,周正东嘴里的血液就开始倒流,呛进喉咙里,他扶着墙壁剧烈的咳嗽起来,舌头已经被云影咬得快断掉,他绝望的站在门口想叫佣人,此时的将军府,佣人早已入睡,没有人出来,最后,他抓着门框的手指缓缓滑出一条条长长的印记,他身体一软,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云影躺在床上,当全身的力气被抽空时,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有种想要睡过去的错觉,她突然好害怕这种快要死去的感觉,于是,她用仅有的力气努力撑开眼皮。

头顶上方的横柱在眼前不断晃动着,还有眼角看到的那一片鲜红,是骇人而夺目的血­色­,她睁大着眼睛,不肯让自己睡去。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已经有他的骨血了,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清晰的意识逐渐在脑海里汇聚成求生的力量,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如此渴望生命能变得强大,如此渴望能活着,好好的活着,为自己,轰轰烈烈的活上一回。

当手掌紧抓着的被单已经开始在床榻上变形,云影手肘用力顶起,自己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脖子上还是火辣辣的痛,像是还有铁条一样捆住自己,她张口,喉咙痛,但她还是用力的吸气,呼气……

独自这般做了许久,她脸上因窒息而逐渐聚拢的血液顿时慢慢消散,脸­色­也变得平静而苍白,扶着床榻站起来,她看到了梳妆台上镜中的自己。

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口鲜花,目光呆滞!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轻薄她的男人,那个要挟她的男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云影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然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是笑容凄美,让人觉得哀伤。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紧接着,是倾盆大雨而至。

云影看着外面厚重的雨幕,突然,卧房的门被风推开,呼呼的冷风灌进来,她仿佛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冲破雨幕向她奔来,顿时,她还流着鲜红血渍的双­唇­突然咧开,很开怀的伸出手……

狂风大作,撩起她的发,遮住了她迷蒙的双眼,原来不是,什么人都没有!

她以为是他来了,原来不是他,没有人来!

云影手怔怔的伸在那里,感受着冷风的侵袭,指尖是一片冰凉。

周正东倒在地上,两眼还目不转睛的望着云影所在的方向。

云影走近他,­唇­角浮出残忍的笑意,“周秘书,今日你贪­色­失去­性­命,你要是做鬼了,我不怕你来找我,但是我告诉你,你这种肮脏的男人,死不足惜!”

周正东仿佛是真的死了,他双眼撑得老大,却没有任何焦点。

云影绕过他,准备出门叫佣人,突然,她还没迈出门槛的右脚却被人抱住,云影心一颤,低头,却看到周正东正诡异的望着自己笑。

她用力的抬腿,想要他松手,他却死死抱着她的小腿,身体不断用力朝后退,想要将云影重新拉回到房间。

“放手……”云影抱着门框,看到他眼里的绝望与凶

意,她有些恐慌。

周正东怎么也不肯放手,抱着云影的腿想要撑起身体,云影情急之下只好大叫,“来人啊……救命……救命……”

将军府内,刚下车的林厉行好像听到有人惨烈的呼叫声,他猛地朝四周警觉的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魏奎立即掐媚的说,“将军,好像是里面传来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云影已经被他不停拉着向后拽,她重心不稳,突然就跌在了地上,眼看周正东已经拼着一口气快要站起来,她只好更加大声的呼喊着。

“是云小姐!”这边魏奎将云影的声音听得真切,他一说,林厉行眼眸随即一暗,来不及要人撑伞,他冲进了雨里,直朝云影的房间冲去。

猛地推开门,他看到什么?他居然看到云影躺在地上,她身上正跪着一个男人,男人正伸手用力的甩着她耳光。

“救命……救……”云影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林厉行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即就掏枪,却被一旁的魏奎拦住,“将军,好像是周秘书!”

“将这孽障给我拉开!”一听是自己贴身秘书,林厉行脸上的表情更可怕,­阴­沉的话都开始发颤。

“是!”魏奎立即上前。

周正东没有听到身后的话,他只想弄死这个女人,掐死她,如果他要死,他就要她陪葬。

魏奎力气大,抓起周正东两条胳膊就将他从云影身上拖过来。

当衣衫不整,神情痛苦的云影狼狈的出现在林厉行视线内时,他紧捏着手枪的手开始发颤,弯身,快速将云影从地上抱起来,云影模糊的看到他的身影,眼眶一热,明明没有力气了的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林厉行扯过被子将云影盖住,用掏出手帕将她嘴角的血丝和眼角的眼泪擦­干­,这才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无力跪在地上的周正东。

看到林厉行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脑门,周正东摇头,不停的摇着头,云影眼角的余光瞟到,她哭得更厉害了……

周正东伸手指着云影,又指了指自己的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在一旁的魏奎知道周正东一向在林厉行身边受重用,此时,他看到云影如此模样,虽说云影与林厉行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宠爱自己这个­干­女儿,如今,竟然有人冒犯她,还将她打成这样,魏奎心里暗轻讽他有眼无珠,于是沉着气,不肯替他求情。

对于自己的竞争对手,魏奎也一向残忍,如果林厉行身边信任的人越来越少,……

如此一想,当周正东乞求的目光投向自己时,魏奎立即将头别向一旁,顺便靠近林厉行,细声道,“林将军,这周正东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在将军府里对云小姐做出这等龌龊事……”

魏奎的煽风点火加速了林厉行此时的憎恨与愤怒,冰冷的枪口很快用力抵在他眉心处,林厉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喝出声来——

“周正东,枉我一直提拔你,重用你,你居然如此对我?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能玩自家的女人,你却是偏不听!”

周正东摇头,除了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摇头,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林厉行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枪毙命,周正东身体朝后一迎,直接死在云影的房间里。

差点撞见

周正东摇头,除了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摇头,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林厉行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只听见“砰……”的一声,一枪毙命,周正东身体朝后一仰,直接死在云影的房间里。

魏奎在一旁,看着林厉行冷沉­阴­狠的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躺在床上的云影,看着那男人终于倒下,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林厉行收回枪,目光望着床榻上哭得楚楚动人的云影,他冰冷的脸颊上有肃然之­色­,突然伸手轻抚着云影被打得红肿的脸颊,感觉到他手指的触碰,云影心一颤,立即将脸别向一旁,并哽咽出声,“­干­爹……”

林厉行手停在原处,昔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流露出心疼之情,只是转迅即逝,连站他旁边的魏奎都不曾捕捉到。

“好好休息,我让大夫太替你看看……”他沙沙的说,收回目光时,神­色­又转化成那个肃穆冷沉让人捉摸不透的林将军。“不……”云影情急下抓住他的手,一个劲的摇头。

林厉行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身体柔弱的她,投在她脸上的目光似是审视又似乎是探究,云影双眼含着泪,黯然凝着他,委屈的低语,“­干­爹……我没事……只是他突然闯进来……强行……强行这样对我……我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云影越说越委屈,最后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仿佛有满满的委屈都压在心里无法释然一般,她凄厉的哭声倒让站在一旁的魏奎有些觉得奇怪。

他偷偷的打量着云影,要说云影平常硬朗冷酷得像个男人,似乎不会为这种事情伤心,但看她满脸指印,他又不得不去相信,她心里或许是真的很难受。

魏奎又瞟了一眼林厉行,似乎他也好像有些和往常不一样,擅自将周正东枪毙有些冲动,应该不是心思缜密的林厉行所为,总之,对于这对名义上的父女,魏奎有太多的看不透,他们仿佛在博弈又像是对峙,偶尔还有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真情流露,他想不明白,也罢,这个乱世,自己找好高枝顾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他也不想再去搀和了,尤其是陪林厉行,他­阴­晴不定的作风,残忍­阴­狠的手段,他不想随意去领教。

林厉行站在床边,听到云影的话,眼波平静,看了一眼,便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来书房见我!”

“是……­干­爹!”云影垂着眼眸,哽咽的答。、、

林厉行转眼望着魏奎,魏奎立即上前,“林将军,有什么事情吩咐?”

“将周正东抬出去,顺便发一份电报去内阁,就说他在川州不幸身亡,他的职位另有人替上!”林厉行淡淡的说,言辞冷冽,却是透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魏奎低着头,不停的点头,在林厉行迈出云影房间的门时,他扛着死去的周正东,快速追了上去。

当门外的风混着血腥味缓缓在卧室内盘旋着时,尽管眼角的泪花都还没­干­去,但云影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醒,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沙发脚下那一滩未­干­的血渍,暗自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手掌微颤,但她­唇­间依旧浮现出冷然而得胜的微笑。

还记得十五年岁时,为了接受特别训练,她被扔进狼山里,那曾经为了活命与狼搏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云影不愿意再回想起的过往,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残忍,为了活下来,对手必须死,那时候的那些动物都是凶猛的,她会惧怕,但还是会战胜它们,如今,比那些财狼更可怕的是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在算计着自己什么……

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周正东,威逼利诱她却又无限宠她的林厉行,那见风使舵表面阿谀奉承背地里却是阳奉­阴­违的魏奎,还有那些藏在暗处她看不到的某些人……

、云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单薄,为了保护腹中孩儿,她在这里,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异常艰辛,而自己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单薄。

这一夜,在这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她想了许多许多,直到天­色­发白,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正午时分,阳光爬进窗台,有些闷热,云影醒来时,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她将长发挽起,特意换上宽松的裙子,又怕周围的人起疑心,最后她又不得不将衣服扎紧,还好她身材纤细,根本看不出像是有身孕的女人,只是脸­色­不好,看上去特别苍白,于是,在吃完中饭后,她化了­精­致的妆容,这才去书房见了林厉行。

推开书房门时,和长廊的燥热相比,书房内有­阴­森的冷意。

林厉行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抽着烟,前面擦得光洁而一尘不染的台面上正搁着一柄手枪,见云影进来,她都还没来的开口说话,林厉行就哑着嗓子说,“将这枪带上,等下陪我出去!”

“­干­爹……我们要去哪?”云影看着台面上的手枪,没有动,只是盈盈笑着问。

“今天下午南北内阁有组织召开军事议会,晚上有晚宴,你随我出席……”林厉行说得淡然。

云影听在心里,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心湖里,一圈一圈的涟漪颤抖着不受控制的荡漾开来,她心口忍不住一紧。

“­干­爹,一定要去吗?”她讪讪的笑着试探

的问。

林厉行靠在沙发上,手指夹着褐­色­的雪茄,眯着眼睛扫了云影一眼,反问,“你顾忌什么?”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重大场合我不太适合出席,不过如果­干­爹已经安排好了,我一定会陪­干­爹去的!”云影边说边弯腰练起搁在桌上的手枪,看了看,眉角扬起,淡淡的笑,手指灵活的转了转,手枪很快就揣进了她的袖口内。

看她利落的样子,­精­神状态也不错,似乎并不受昨晚惊吓的影响,林厉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他吐出浓重的烟雾,随后便是一字一顿的道来,“去换身衣服,这衣服太素了,不适合你!”

云影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有些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时,她随即躬了躬身体,恭敬的答,“谢谢­干­爹提醒,我这就去!”

看着云影转身离开的背影,林厉行眯起的眼眸里,神­色­无比复杂。

这次举行的军事议会全名叫临时过渡政府第五次例会第一次军事议会,是由南北内阁相互派人出席,针对近期发生的各种大事进行商讨,斟酌,以及双方争取相对的处理权。

只是很多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将会议的地点选在川州市政厅举行,当云影陪同一身军装的林厉行前来时,市政厅外的小道上已经停满了车,为表庄重,云影特意穿了黑­色­的开襟小西装和白­色­的蕾丝袖口衬衣,黑­色­的长裤扎在长靴里,一改往日妩媚的形象,头上别着黑­色­纱网小礼帽,­精­致的容颜若隐若现,硬朗英气中带着几丝欲拒还迎的女人味,一下车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突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云影身后,站在林厉行旁边的魏奎看到身后的车辆,立即附在林厉行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云影只看见他立即转过头来,笑容满面。

“来,陪我去见见委员长!”林厉行回头,悄然对云影说。

云影挑了挑眉,很快就点头,这时车里下来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看上去很­精­明的样子。

林厉行见到他,立即上前一步,笑容可掬的打招呼,“霍委员长,你好!”

被他恭敬候着的霍委员长见到林厉行,竟然比他还要热情,立即抓着林厉行的手,热络的说,“林将军,好久不见了!”

“是,是,霍委员长,辛苦了,来,我这边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林将军低声道,手指了指一侧的休息室,两人很快就有说有笑的朝里走去。

云影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有些多余,她并没有跟上,而是将同样被落下的魏奎拉到一旁,“魏奎,刚才那霍委员长是什么人?”

魏奎自从那日开眼见识到云影在林厉行心中的地位后,虽然心里对这女人有几分恨意,但还是对她比以前要恭敬得许多,他望着两人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这林将军愿意带她来出席这会议,怕是也有兴趣让她了解这些事,想到此,魏奎便打开了话匣子。

“霍委员长是由南北内阁选举出来的代表,也是每次南北内阁例会的主持之一,虽然他手中不及林将军实权多,但此人的意见基本上都代表了两方内阁的意见,今天他来,我猜测这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讨论了!”

“噢…原来是这样!”云影了然的答。

突然,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那车块头大,颜­色­已经斑驳得如古董车,云影一眼就望出,那一定是慕晋霖的车。

她早该想到他也会来参加此次会议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遇见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云影心一乱,魏奎在旁边还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她都没有听进去,心思一沉,她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故作焦急的对魏奎说,“我要进去了,怕­干­爹找我!”

“我也要进去了!"似乎经云影一提醒,魏奎也才反应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朝林厉行所在的房间走去,而这边慕晋霖携李沁陈孝之已经下车。

当房间的门关上时,云影这才暗自喘了一口气,她心里担忧着,希望不要被慕晋霖看到。

“各位,今天是我们临时过渡政府第五次例会第一次军事议会,今日讨论的议题是,关于南方五省的铁路是否割让给日本,以及周围的五个通关口是否打开,愿意割让给日本让其进行商贸往来……”

临时过渡政府的书记员议题还没念完,坐在下面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来,其中有不泛正义之士,听到要将铁路割让给日本时,他们情绪都有些激动。

“为什么要将我们的铁路割让给那些倭寇,我们的国家已经四分五裂了,铁路是我们广大民众所有的,不能割让……”

“就是!!”

南北内阁派来参加会议的文官武官都分成两列坐在会议室内,这次率先提出反抗的是南方内阁机要局的副局长,文人秘书出身的何正。

只是何正反对的声音很快就霍委员长洪亮的声音所淹没,当他的话音一落,坐在后面的斯文男子何正整个人都随之一奄。

“大家安静,这次讨论的议题是因为我们都与日本有签署割让合约,如今我们要讨论的是到底是割让南方

五省的铁路还是北方五省的铁路,并非是否愿意割让这个问题!”会议室里一片肃静,随也不愿意开口。、

云影坐在南方内阁代表的最后面一排,她不时偷偷的望着坐在她前方三排最左边的那个男人,只见他一直笔挺的坐在那里,神­色­凝重而威严,一言不发,当霍委员长的话再次传来时,他脸部深刻的线条在云影敏锐的视线里,逐渐变得坚毅而冷然,那隐忍的怒火都氤氲在脸颊处,她全懂。

但凡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听到割让自己的土地给列强,心里都是悲愤难平,不仅是慕晋霖如此,坐在他旁边一侧的李沁和陈孝之,两人脸­色­均是很难看。

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云影不想去懂,也不想去了解,如今的她只想快点卸掉肩上的包袱,跟着那个男人,哪怕,事情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议会最后是不欢而散,因为北方内阁派来的人并不同意出让自己领土内的铁路权,因川州上次有日本人被抓,所以北方内阁直接将矛头对准南方内阁,要求南方内阁为这起得罪日本友人的事故买单,所以最适合割让铁路给日本的应该是南方内阁。

而林厉行代表着南方内阁最高统治阶层,对于北方内阁的意见,他显得嗤之以鼻,最后不仅没有表态,双方还差点在会议室里起了争执。

霍委员长宣布第一次会议到此结束,但他却在总结结束时,用个人的意见表示,伟大的祖,国在此时已经四分五裂,还是需要集权强权来控,制,最好是如历朝历代一般,由最高皇权来统,治这个国家。

如此明目张胆的一番意见,惹来众多人惊讶,当然其中也有拥护者,唯有慕晋霖坐在那里,他始终一言不发,暗自打量着这突然空降来川州的临时过渡政府委员长。

“仲祺,你说这霍委员长是什么意思?现在我们都追求共和,他怎么还在这里说要皇权统治?”陈孝之憋不住,低声问坐在自己身侧的慕晋霖。慕晋霖­唇­角浮出淡笑,压低声音道,“形势不明朗,暂时还看不透彻,但这个霍委员长一定另有势力!”

陈孝之点头,两人耳语了几句就很快结束了谈话。

晋霖坐在那里,总觉得身后有道目光追随着自己,他不知道是来自何处,是友好还是充满敌意,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身后皆是陌生的脸孔。

而扎在男人堆里似乎有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她正低头和旁边的男人窃窃私语着,看她的模样,应该是南方内阁的人,慕晋霖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才收回目光,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云影快他一步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像是被紧密的丝线缓缓缠绕成一团,故作镇定的找旁边不认识的人说话,她的额头都开始冒汗,慕晋霖的突然回头,差点让她窒息,虽然刚才两人的目光没有撞上,但接下来的晚宴,如果他还继续出席,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PS:接下来有非常­精­彩的对手戏哦,明天见哈,么么……

让你想起来

晚宴,市政厅的宴会厅戒备森严,当前往的宾客一一落座后,除了一处侧门供宴会厅的宾客出入外,宴会厅外的长廊都被武力层层包围着,几乎是连苍蝇都无法飞入。

云影很早就来到宴会厅内,挨着林厉行坐在一起。

她目光有些闪烁的不断朝外望去,慕晋霖居然没有来?她到处寻找的焦急神情被林厉行捕捉在眼里,他脸上有些不悦,不经意低咳了几声,云影感觉到,立即收回目光,脸上挂着盈盈微笑,规规矩矩的坐在林厉行旁边。

“来,我为你介绍一个人!”林厉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执起云影的手,将她带到正在与旁人谈笑风生的霍武旁边。

“霍委员长,我认识!”云影还没等林厉行说话,立即笑意盈盈的伸出手,霍武大吃一惊,看到云影,眼睛都快直掉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厉行,林厉行立即说,“霍委员长,她姓宋,是我的­干­女儿!”

“噢……原来是宋小姐!”霍武一双眼睛在云影身上打转,云影抿­唇­微笑,却见他握着自己手不放,当宴会厅长廊处出现那抹高大的黑影时,蒙在黑­色­网纱下面的绝美容颜看是微变了神­色­。

“宋小姐,我们­干­杯!”霍武举起杯子,这才放开了云影的手。

云影仓促的笑了笑,急速将身体偏向另一侧,低头巧笑出声,“抱歉,霍委员长,今日我实在不宜喝酒,改天,我一定陪你好好喝!”

霍武了然的大笑,顺手搭在云影的肩膀上,低头,有酒气喷在她弹指可破的肌肤上,“宋小姐,你可是要说话算话的哟!”

“一定一定!”云影有些心慌意乱,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的话,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

和霍武寒暄几句后,云影有些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座位上,没想到太紧张,居然撞到前来斟酒的侍应生,随着“哗啦……”一声,侍应生托盘里的酒杯被打翻,酒液全溅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侍应生快速道歉。

云影却比他还要不自在,这一下,原本安静的宴会厅内,她只觉得所有人的焦点都已经在自己身上了。

站在她后面的林厉行皱起眉头,似乎对她如此的惊慌失措有些诧异,云影急切回头,冲他讪讪的笑了笑,“­干­爹,不好意思,我想去整理一下!”

“去!以后小心一点!”林厉行低声道。

云影点头,顺着墙角低垂着眼帘快速穿过偌大的宴会厅,朝侧门走去。

林厉行边抿着酒边和霍武探花,只是眼睛的余光时不时朝门口扫去,当一抹高大的黑影紧随云影而快速步出宴会厅时,他­唇­角缓缓噙出一丝冷笑。

当身后墙壁上斑驳的身影一路尾随而来时,云影一颗心都绷得紧紧的。

“啊……”随着她发出的惊颤声音,云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已经被一股重力拉起。

“你终于肯出现了!”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往下落,那熟悉的嗓音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愠气,云影感受到他的怒火,她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头皮都开始发麻。

“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被用力一脚踢上,云影的下颚随即被粗粝的指腹捏住,当她颤抖着双­唇­望着眼前的男人时,她看到慕晋霖的脸,消瘦了不少,深邃的眼眶都开始往下陷,那目光,更是骇人得紧,蓄着凛然的寒光。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比我更有势力的靠山了?”慕晋霖薄­唇­翘起,残忍的话讥讽而出。

云影瞪大着眼眸看着他,舌头打结,原本想叫他名字的,此时却是卡在那里。

“说话!”他突然一声大吼。

云影肩一颤,咬着牙别过脸去不看他。

慕晋霖高大的身躯压着她,形成了极为暧昧的姿势,云影似乎能感觉到他急促跳动的心跳声,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时,才发现他眼眶尽管有怒火,却早已湿润。

而自己,鼻尖已经开始泛酸,可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不知道如何解释,不知道如何诉说,其实不只是他对她,她对他,也有满满的想念。

”为什么不说话?我说错了?这么多天,一声不吭的消失,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慕晋霖问,问完,他又嘲讽的笑,“我早该知道,你接近我,是抱有我不知道的目的,但是我告诉,别试图玩我,不然你没有好下场!”

云影的泪突然如泉涌,她咬着牙,看他残忍的神­色­,看他凉薄的嘴角,他一定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有多么的痛,那仿佛是被尖锐的刀片刮进了自己那最柔弱的一块,她哽咽着,无法言语。

见她依旧没有说任何话,慕晋霖手腕上的力量突然加深,云影昂着头,不得不对上他凌厉的眼神。

“心虚?还是哑了?”

“我……我没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滑进她嘴里,破碎的话从­唇­角溢出,他俯视她的漆黑瞳仁缓缓收紧。

他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厉声地质问她,“你和林厉行是什么关系?”

云影心揪成一团,看到他,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他面前,原来那最初的面具也被自己撕

下了,于是,她只好逼回眼眶里的泪,倔强的扳着他的手指,又重新罩上那张面具,“放开……快放开我!”说完就扭动着身体想挣脱禁锢着她身体的结实胸膛。

慕晋霖松手,云影苍白的脸颊上已经多了红红的印记,她觉得好痛,转过身去,拉门,“慕晋霖,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也请你离我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宋云影!!!”

他的脸­色­倏然变得铁青,全身散发着怒气,在毫无预计的情况下他长臂用力拽着她的身体,当云影再次跌进他怀里时,冰冷的­唇­已经愤怒地堵上了她微张的小嘴。

云影瞪大着双眼,看他张狂和气急败坏的神­色­,不是不能倾诉,是不敢倾诉,是无法倾诉,害怕自己心软,云影只好咬紧牙齿,任凭他如何强迫,怎么挑,逗,她都坚持着那份冷然,始终不松口。

在尝试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慕晋霖突然冷笑了一声,他松开了她,­唇­离开。

就在云影暗自喘一口气时,还没来的及说话,他又俯身低头欺上来,用两只粗粝的大掌用力掐着她两腮,强迫她不得不将嘴张开,容他肆意进入。

在尝试了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慕晋霖突然冷笑了一声,他松开了她,­唇­离开。

就在云影暗自喘一口气时,还没来的及说话,他又俯身低头欺上来,用两只粗粝的大掌用力掐着她两腮,强迫她不得不将嘴张开,容他肆意进入。

那气息是那么灼热,仿佛是可以点燃她身体内蕴含的所有火种,引她与他一起再次燃烧,看他紧闭起了眼睛,急切而狂乱的样子,云影的心房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跌落,然后成了一地的碎片。

他强劲而有力的舌滑进,疯狂扫荡一番后,便用整只­唇­裹住她尽情的吸吮起来,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要吃进去一样,而灵动的舌尖更是不断变换着花样与她在这狭窄的空间内放肆的缠绵着。

云影被吻得几乎快要窒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的突然爆发会如此凶狠而猛烈,她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才能不让自己倒下。

可这无意识的动作却无形中鼓舞了慕晋霖,他喘息着,单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大力拉开门,迈出的脚步如一阵风,很快就将云影带到一侧的会议室内,直接抱着她将她放到在会议桌上。

待云影反应过来时,慕晋霖­唇­角已经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你疯啦!!”云影意识到他的意图,顿时不安的低吼出声。

慕晋霖眯着眼睛上下扫了她一眼,­唇­角勾出的笑容愈发的冰冷,伸手开始要去扯她的衣服,“如果你这么快忘记了,我就只好用这种方式让你想起来!!”

“我是谁?”

他的话让云影更加恐慌,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胸前的扣子,慌乱的看着那半敞开的门,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而今天,背后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和慕晋霖,她不知道,她害怕知道,所以,如今,不能有半点动作……

她的抵抗更加激怒起慕晋霖的怒火,她的突变也更加激起了他体内的兽­性­,邪肆一笑后,他伸手探进她的腰间,直接抓着她腰间细长的皮带扣,直接拧着它顺势将她整个人给拧到了自己面前。

自行了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粗粝的手掌已经迅速伸进她的衣摆内,朝上不断的与她­嫩­滑的肌肤进行着亲密的接触,而胸前那微颤的柔软翘耸浑圆,则被他惩罚­性­的用力揉捏着。

云影用力的想要将他的手扳开,没想到慕晋霖另一只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头扳过来,一瞬间,云影只觉得自己脖子有种被扳断的感觉,她眉心紧拧成长长的结,又急又慌的想要制止他。

“仲祺……不能……”

“……唔……”

他突然狠狠用里,云影情不自禁从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嘤咛声,见她的身体在他的抚弄下终于有了反应,慕晋霖­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弧,只是在纠缠时,云影腰间别的­精­致手枪猛地滑落,砸在慕晋霖的脚上,他感觉到,怔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手枪,他一眼就看出了手枪的型号,勃朗特FB7型号的手枪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拥有的,除非军统局上层的机要人员。

慕晋霖眼眸逐渐变得深暗,怀里的女人眼波流转出万种风情,潋滟的目光里如盈盈秋水勾人心魄,­唇­红齿白,在他炙热目光的逼视下吐气如兰。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仿佛又回到了他的督军府内,身下娇媚妖娆的女人就是此刻他迫切想要拥有的,于是,他手掌的动作情不自禁变得温柔起来,低头,含住她的­唇­,轻轻勾勒着她的­唇­形,炙热的男­性­气息席卷在云影身边,她都快控制不住,那种逐渐就变得一片空白,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当她的手颤抖着勾上他的脖子上,慕晋霖看到了她眼中如自己一般浓烈的渴望,他辗转着加深了­唇­间的吻,邀她的清甜小舌与之嬉戏,缠绵。

“……仲祺……”她最终还是呢喃出他的名字,带着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他手掌的温度,渴望他炙热的吻落在她颤抖的肌肤上,更渴望与他交缠时的悸动,总之,当云影渐渐回应着他的吻时,她又有了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动与渴望。

他霸道的掀起她的衬衣,顺手大力将她的贴身胸衣扯了下来,­性­感而滚烫的­唇­松开她的小嘴沿着那优美的颈项移到了她的胸上,猛地一口咬住那嫣红如血一般的蓓蕾。

云影下意识抱着他的头,低吟出声,他一顿吸,吮后便伸出滚烫的舌尖在那娇羞的嫣红尖端上画着圈圈,另一只手则温柔而有力的揉捻着另一方的柔软。

“呃……”一阵陌生而又熟悉的快感让她敏感的身体顿时产生了一阵酥酥麻麻类似于痉,挛的抽搐感,云影毫无意识的仰起了头,双手情不自禁按住他的头。

当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女人身上时,慕晋霖这才真切的感觉到,她又回来了,她还是离不开他,她的身体还在渴望着他。

他­唇­角浮现的笑容比之前的急躁,冷然,残忍又多了一份有心而生的温柔与怜爱,可是,正在他伸手搭在自己皮带扣上,想要给她更多时,那虚掩的门猛地被推开了。

警觉的慕晋霖正扳着皮带扣的手陡然一僵,他感觉到一阵风袭来,立即转身,高大的身影将云影完全拦在身后。

他鹰隼的眸子带着愤怒盯着打乱他好事的男人,可对方显然也很生气,站在门口,漆黑的眸子都快喷出火来了。

“云影!”林厉行冷冷的叫了一声,藏身在慕晋霖身后的云影当慕晋霖松开她时,她就已经反应了过来,立即开始整理衣服,只是前面突然传来林厉行唤自己的声音,她紧张得手一抖,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见没人回应他,林厉行­阴­沉的眸子直接绕过慕晋霖,落在隐隐露出一小块衣角的会议桌旁,他又低沉着嗓音叫了一句,“宋云影!!”

听得出来,他的怒火已经频临到爆发的边缘了,云影蜷在会议桌上的双腿这才落了下来,脚尖刚落地时,慕晋霖却将她拦住,并镇定的迎着林厉行的目光,不冷不热的问,“林将军,有事情吗?”

“苟且私会,我倒想问问你慕晋霖,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市政厅的会议室,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林厉行边喝边迈着步子走到慕晋霖面前,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讥讽笑意,他­唇­角的肌­肉­抖了抖。

慕晋霖反手扣住云影的手,当着林厉行的面紧抓着不放,云影衣服刚整好,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双方僵持的气氛,在脸上红晕还来不及散去时候,她低声道,“仲祺,先放手!”

慕晋霖盯了云影一眼,眼里的固执与坚定让云影的心又是一颤。

“林将军,你或许还不知道,云影很早之前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正打算迎娶她,只是最近事情多,就将这事搁下了,我们两情相悦,不能说是苟且私会,林将军是有风度之人,说这话,我慕晋霖实在是不碍听!”

慕晋霖突然凛然道来,云影听到,陡然睁大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慕晋霖,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居然说他要娶她?

云影的心顿时就揪成了一团,有什么话,会比这样的肯定来得让人窝心,有什么承诺会比一句“我娶她”更让人容易感动和落泪,没有了,恐怕是没有了。

惊喜,震惊,感动,温暖,各种情绪齐齐朝云影

涌来,她不由得捏紧了慕晋霖的手,这一刻,她想与他共赴那些未知的未来,可是,她的美梦还没有维持一分钟,就被人打破。

林厉行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手枪,抵在了慕晋里的额头上,而此时,门外面如潮涌一般的涌进不少警察,各个神­色­肃穆,在魏奎的带领下,将他们二人包围住。

“砰……”的一声,魏奎一脚将会议室的门踢上,房间内顿时就有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云影看着不断朝他们逼近的警察,忍不住急切的退了一步。

慕晋霖冷然的站直着身体,毫不畏惧的看着这一切,当感觉到云影的慌乱时,他别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还留有她体温的双­唇­温柔的吐出两个字,“别怕……”

“仲祺……”云影有些哽咽,与他的坚定相比,她突然没有了勇气坚持,因为,她是了解林厉行的手段的,当他坚定的话传来,她回应的,只是苍白而无力的笑容。

“林将军,她是我的女人,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请你不要加以­干­涉!”慕晋霖扫了四周的警察一眼,望着林厉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轻佻的讽刺味道。

林厉行听到他的话,却是老练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问,“慕晋霖,你在我面前谈条件,还是太­嫩­了一点,你知道宋云影是什么人吗?你居然说她是你的女人,我看你真是太幼稚了!”

他的讥讽与嘲弄并没有让慕晋霖分神,反而,慕晋霖回应他的是嗤之以鼻的笑,目光更加如火炬一般炯炯有神,“我不管她来自哪里,是何人,我只认她是我的女人,这一点,谁也无法决定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今天,请林将军行我一个方便,他日我定登门拜谢!”

“哼……”林厉行冷笑起来。

“让我行方便,你就想错了,因为我不可能让云影跟你,除非你死!”林厉行面­色­狰狞的靠近慕晋霖,在他耳边吐出如鬼魅一般­阴­冷的话。

慕晋霖只是挑了挑眉角,目光如利刃一般扫了他一眼,有些人,与生俱来就会有种凛然的气势,哪怕对方气焰嚣张,他也依旧能从骨子里散发出逼视他人的强大气场,正如此时的慕晋霖,听到林厉行凑过来说的话,他并没有逞能,而是不疾不徐的道,“我不可能为她死,我只会为她活!”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嘴,是不是真的这么硬!”林厉行呲牙冷笑,站在慕晋霖身边的云影看到他如此表情,顿时就有种被乌云所笼罩的­阴­沉感,她还来来不及开口说话,就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那枪声久久在房间内盘旋着,是在哪里响起的,那一枪是打在谁身上,云影慌乱的望着林厉行,他垂在衣摆下的手腕上捏着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云影脸­色­一片灰白,她朝前刚迈出一步,却被挺直站在她旁边的慕晋霖紧拽着她的手,强行又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用无声而有力的动作告诉她,她只能乖乖的呆在他身后。

林厉行眼眸波澜不惊的看着眼前的慕晋霖,看他坚定不移的瞳孔渐渐收缩着,看他冷静的脸颊下因逐渐感受到痛楚而开始慢慢变形……

他­唇­角这才浮现出一丝浅不易见的­阴­笑,慕晋霖抓着云影的手,手掌越收越紧,云影的目光向下,看到有鲜血在脚下蔓延开来,她喘息着,顺着那血液流淌的方向缓缓向上望去,惊骇的一幕出现,慕晋霖的大腿处已经开始有了个黑洞……

可他还是强行撑着双腿,不让自己倒下,更坚定的护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林将军,这一枪,够了吗?”慕晋霖突然问,言语平淡,突然就没有了多余的情绪。

云影看着林厉行再次抬起手臂,将枪口缓缓对准慕晋霖的胸膛,她灰白的脸颊顿时毫无血­色­,膝下一软,“扑通……”一声,她直直的跪在了林厉行面前。

“云影,你做什么,你给我起来!”慕晋霖大喝,用力想要拉起她,可云影却是抬起头,双眼含着泪的望着他。

慕晋霖腿上有枪伤,本来一直强撑着,这下随着云影一跪,要不是身后抵着会议桌,他差点也一头栽了下去。

云影看着慕晋霖,眼泪汹涌而出,随后用力扳开慕晋霖的手。

“你想­干­什么,你给我起来!”

“慕晋霖,你放手……你放手啊!”

云影发疯一般的扳着他的手指,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内抽出来时,她哽咽着,跪在地上用膝盖挪了好几步,这才挪到林厉行面前,泪眼模糊的求他,“­干­爹,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一切都听你的……”

“宋云影,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你给我起来!!”慕晋霖火了,不顾腿上的枪伤,急速迈出几步,硬是要将云影从地上拉起来。

云影不听他的,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慕晋霖终于脚下没有了力气,他重重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眼看慕晋霖都倒下了,而林厉行的手枪还没有收回,而围在他们四周的警察更是上前一步,将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慕晋霖,云影拉扯着林厉行的衣摆,又朝他挪了一步,­干­哑着嗓子不停的哀求着,“­干­爹,不要这样,不要……我

再也不会见他了,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干­爹,求你……求你放过他……­干­爹……”

林厉行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跪在他面前为身边这个男人求情的云影,他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残忍,。。

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的枪落在地上,林厉行弯身拾起,然后递在云影面前,他冷冰冰的说,嗓音无半思温度,“要么废慕晋霖的双腿,要么你自行了断,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睡一觉

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的枪落在地上,林厉行弯身拾起,然后递在云影面前,他冷冰冰的说,嗓音无半丝温度,“要么废慕晋霖的双腿,要么你自行了断,你自己看着办?”

房间内所有的人目光全部一抖,尤其是慕晋霖,他的脸­色­顿时大变,鹰隼的眸子急剧收缩着,周身开始透露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只是此时没有熟悉他的人在身边,这样的慕晋霖,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可林厉行淡定而残忍的笑纹却让人更加心惊胆战,云影猛地仰起头,哽咽的看着林厉行,看他递来的手枪,发着寒光。

林厉行­阴­戾地看着迟迟不肯接手的云影,问:“你不愿意动手?可是需要我动手?”

云影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去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接过手枪的那一刻,她竟然情难自禁,嘤嘤哭出声来。

“宋云影,你想­干­什么,你将枪给我放下!!”

“林将军,我知道你是想对付我,与云影无关,你不要为难她……”

慕晋霖低喝着,如暴躁的兽,扶着一旁的桌子想要站起来,林厉行望了魏奎一眼,魏奎立即上前,猛地一脚踢在慕晋霖刚曲起的小腿上,很快,慕晋霖身体朝前一扑,顿时狼狈的趴在了地上,身后便是哄堂大笑。

那挖苦而嘲弄的笑声让他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手掌顿时紧握成拳,慕晋霖撑在地上拖着受伤的腿想要起来,没想到魏奎再下一脚,狠狠踩在慕晋霖受伤的大腿上。

云影捂着嘴,看他奋勇挣扎的样子,手捏着枪,踉跄的退了好几步,什么时候,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心里高大而威严的男人,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看他咬牙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云影哭得浑身颤抖,她紧捏着手枪,咬牙看着林厉行,在她饱含怨念的目光里,林厉行亦是沉静的望着她,仿佛,她的这条命,真如草芥那般轻贱一样。

慕晋霖扑在地上,转过头,看到云影,她正举着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他心一紧,朝她伸出手,嘶声,“不要……云影……不要……”

如果要死,那就让她死!云影不忍再看慕晋霖趴在地上的受辱的场景,她欲闭眼时,眼睛的余光却不小心瞟到林厉行看到自己欲寻死时,眼眸里突然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她人一下就清醒了,捏着手枪的无根手指愈发的苍白。

陡然一下,双眼立即睁开,云影眼眸一暗,还挂着泪痕的绝美容颜顿时变得冷酷无情。

瞄准慕晋霖那只完好的腿,她扣住了扳机。

“慕晋霖,我奉劝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

她冰冷的话还带着只有自己才体会得到的颤音脱口而出,差点,差一点她就上当了,她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这一刻,云影为自己刚才在林厉行面前流露出的对慕晋霖的感情而悔恨不已。

她早就应该知道,凭林厉行缜密而严谨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要了她和慕晋霖的命,无非是为了试探自己而已。

可是,当她理智恢复时,看到的,却是那双如困兽一般正辛苦挣扎的鹰隼眸子,慕晋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冷然,甚至还有些绝望。

“云影……”他叫她。

云影则是冷笑回应,“慕晋霖,我靠近你,只是为了接近你,只有你这么蠢,才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感情游戏!你以为我会为你自杀吗?不可能,今日我为了活命,只能废你一条腿了!”

慕晋霖没有答话,只是瞳孔剧烈收缩着,这一眼,隔着中间黑洞洞的枪口,两人就像是隔着了千山万水,她绝然的笑着,勾出的冷艳弧度让他觉得陌生,好陌生。

他的眸光逐渐变得冰冷,这一眼,他盯得云影的手开始发颤,清澈的眸子里那故作老练的伪装差点就因他的注视而猛然崩裂。

云影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朝慕晋霖所趴在地上的方向走了一步,身体故意一侧,挡住了身后所有人的视线,“魏参谋长,子弹不长眼,麻烦你让开一步!”

云影冷然出声,这样,倒真有几分要下手的残忍之情,魏奎也是怕死之人,听云影一说,猜她是要动真的了,于是,慌忙放开慕晋霖,自己立即闪开,恭敬的靠在了林厉行的身边。

当会议室内重要的人的视线都被自己的背影遮挡住时,云影望着趴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慕晋霖,她眼眶一热,眼角落下滚烫的泪。

仲祺,为了保你­性­命,为了保我们呣子­性­命,只有委屈你了!

云影­唇­张了张,无声的述说着,一闪而逝的痛楚流露过后,她又弯起­唇­角,留给慕晋霖一抹自认为最美的微笑。

这一笑,让慕晋霖的心更是揪成一团,他还来不及捕捉她笑容后面的意思,就听见了子弹从她枪中­射­出,而那条完好的大腿突然一阵抽搐,肌­肉­都开始拉扯起来。

“啊……”慕晋霖压抑着,痛苦的叫了一声。

云影利落的收回手枪,脸上是决然的表情,双膝一跪,双手恭敬将手枪举在头顶,“­干­爹……”

林厉行眼眸里的情绪非常复杂,像是意外,又像是在情理之中,他接过云影举起的手枪,深深扫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紧

紧捂着自己大腿的慕晋霖,这才将手枪接过来,Сhā,进自己口袋内,然后负手,淡淡的扔下一句,“跟我出去!”

“是!”

站起来时,云影喘了一口气,后背,则早已是冷汗淋漓。

会议室的门被拉开时,她看到陈孝之和李沁被拦在门口处,而慕晋霖倒在血泊中,他们显然也看到了,也不管出来的人是谁,职位如何,陈孝之和李沁硬是挤了进去,尤其是李沁,救主心切,力气之大,竟然将卡了半个门的魏奎硬是给挤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仲祺……”

“督军……”

云影听到他们的叫唤声,鼻尖发酸,心都开始抽得痛,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张望,她咬紧牙关,快步跟在林厉行身后,很快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慕晋霖被扶起来时,他顾不上流血的双腿,一双骇人的眸子死死盯着云影的背影,眼里尽是不甘和痛楚,还有,那无法释怀的绝望。

陈孝之快速蹲下身体,朝慕晋霖腿上的伤口仔细看去。

“不好,右腿上这一枪打进了骨头里,左腿这一枪,很险,但是没有大碍!”陈孝之认真的说。

慕晋霖垂下眼帘,靠在椅子上,忍着钻心的疼痛微微喘息着。

右腿,是林厉行开的枪,听孝之这样说,那他一定是有废自己双腿的决心了,而左腿,是云影那一枪,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枪法,不可能打不中他腿上的骨头……

孱弱的思绪缓缓在脑海中飘荡,慕晋霖强撑着眼皮,不想让自己睡去,可是,他却觉得好累,头昏昏沉沉的。

想,真想,好好睡一觉……

“仲祺……你忍住……”

“快……快送他回督军府……”

模糊的声音灌进慕晋霖的耳膜内,他眼眸逐渐变得黯淡,最后是黑暗一片,如头顶­阴­沉的夜幕,没有半点星光,漆黑得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当慕晋霖被抬出来时,偌大的宴会厅内,顿时沸腾了,不知谁放风进去,大家齐刷刷的朝会议室涌了过来。

“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是啊,居然敢在这里枪击慕晋霖,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你以为慕晋霖现在还很风光吗?他再风光也得乖乖听军统局的话!”

“真的?军统局的人也下来了?”

“那个林将军,听说就是军统局的重要人物,军统局是内阁的核心,想想就知道了,林将军想要谁一条命,那只是一句话!”

“难怪林将军和霍委员长那么要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对慕晋霖不怀好意啊!”

“军权分散时,必然有牺牲者,如今看来,慕晋霖也快是其中之一了……”

最后一句话,是机要局副局长何正接的一句话,他望着从自己身边扛着慕晋霖匆匆而过的李沁和陈孝之,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作为先进的革,命派,在政,权更迭,暗潮翻涌之时,这军阀之间的争斗,文人出身的何正似乎要比旁人看得更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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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权不能让

作为先进的革,命派,在政,权更迭,暗潮翻涌之时,这军阀之间的争斗,文人出身的何正似乎要比旁人看得更为清楚。

陈孝之和李沁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紧抿着­唇­线什么话也没有说,周围的人像是看热闹一样,很快又一窝蜂似的散去。

将慕晋霖放进车里后,李沁眼眶开始变得发酸,这么多年,他陪在慕晋霖身边,都不知道制服过多少厉害人物,不论走到哪,都享受着他人的尊敬与崇拜,而不是像现在,这些势利眼,眼看有制衡慕晋霖的人出现,他们各个就调转了方向,给他们的再就是嘲弄与不屑。

不过,他会让他们看到,他们一定会雄起的。

扶着慕晋霖,李沁忍不住转过头去,重重的抹了一把泪。

陈孝之开车,亦是发疯一般的朝督军府所在的方向狂驰而去。

“仲祺,你一定要忍着……”床榻上,慕晋霖昂着头,定定的望着前方,目光深邃而布满了痛楚。

这尖刀刮进­肉­里的疼痛,远远不及心口的那块­嫩­­肉­来得要更痛。

当陈孝之取子弹的镊子刺进他的腿间,慕晋霖深邃的眸子还是没能忍住,一阵剧烈的收缩后,他咬牙闷闷的溢出沉重的颤音。

“咚咚……”的脚步声一踏进将军府内时,空气中似乎都可以嗅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魏奎亦步亦趋的跟在怒气冲冲的林厉行身后,而云影则是紧着一颗心,随在最后面。

当林厉行站在长椅前时,魏奎立即上前将替他取下军麾,然后恭敬的站在他身侧。

“砰……”的一声,林厉行猛地拍飞了手边的茶碗盖,他脸­色­­阴­沉,目光无比吓人,连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魏奎都不曾见过他这样。

云影站在跳跃的光影下,讪讪挤出一丝笑容,­干­巴巴的叫了他一声,“­干­爹……”

“跪下!”林厉行大喝。

云影­唇­角的笑纹敛去,她黯然垂下眼眸,美目却在整齐的黛眉下转了转,很顺从的跪在林厉行面前。

突然,林厉行站起来,抽出皮带,魏奎都吓了一跳,不是?他居然会亲自对他­干­女儿下手。

“啪……”的一声脆响,一皮带毫不留情的抽在了云影的肩上,云影脸­色­苍白,她身体摇摇晃晃的一下就扑在了地上。

肩上的皮肤火辣辣的刺痛着,云影差点落泪,她强忍着浮出一丝笑容望着林厉行,哑着嗓子问,“­干­爹,你这是?”

“宋月影,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可以瞒得过我,你很有勇气?嗯?今天居然会为了慕晋霖去死?”

林厉行几乎是面­色­狰狞的嘶吼起来,云影双肩颤抖着,低头不说话。

“……额……”

话音一落,又是一皮带准确无误的抽在云影的肩头,她无力的趴在地上,痛得­唇­都被咬破。

“­干­爹,我没有,我刚才是为了戏弄慕晋霖的!”

云影的话却是招来林厉行的轻讽声,他奋力摔下皮带,弯下身体,抓着她的头发直接将她满是泪痕的脸强行扳了过来,“宋云影,你是谁的人,你最清楚,不是试图背叛你的组织,不然,你会死得更惨!”

扔下一句话,林厉行边扬长而去,魏奎看着她肩头裂开的衣衫,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却根本没有激起他的怜悯之心,相反,在林厉行的背影逐渐被夜­色­笼罩住时,他低头,恶狠狠的说,“宋云影,看到林将军对你亲自动手,我就开心了!”

云影趴在地上,回头望着魏奎远去的背影,她­唇­角渐渐浮出一丝强忍着痛楚的冷笑。

总有一天,你们教会我的,我一定要一百倍的偿还在你们身上。

沉闷的夜­色­中,似乎又有沉闷的枪声想起,这段时间,总有莫名其妙的人被暗杀,独自坐在灯光下校对稿子的苏启航听到上空的枪响,都忍不住心头一颤。

甄书良匆匆进来,一副疲倦的样子。

苏启航立即放下笔杆子,迎上前,“书良,有没有消息?”

甄书良坐下,无奈的摇着头,“苏大哥,我从沈家探不出半点关于月如的消息!”

苏启航颓然坐下,他低头,凝着铺在桌上的稿件,嗓音沙哑充满了担忧,“她一个月都没有来报社了,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苏启航焦急的样子,甄书良有些欲言又止。

“苏大哥,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事?”苏启航立即站起来,紧抓着甄书良的手臂,还以为是他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没有告诉自己。

甄书良抿­唇­笑了笑,安慰的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苏大哥,别急,只是我才知道,原来月如下个月就要嫁入我们甄家了?”

“甄家?和你成亲?”苏启航眉心紧蹙,有些不可置信。

甄书良摇头,“你知道的,与月如有婚约的不是我,是我四弟,我回去听我父亲说,两家已经同意了婚事,我弟弟也同意了,只是不知道月如那边情况如何,我想,沈家探不出她的消息,或许是因为和她的婚事有关!”

“原来是这样……”苏启航喃喃自语,目光落在稿纸上那密密麻

麻的娟秀字体上,他心内涌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如果她真的要成亲了,那她可能也不会常来我们报馆了,没事,只要她安好就行,来,快来帮我一起校对明天的稿子!”

苏启航眼眸又恢复了熠熠的光芒,将一叠还未整理的稿纸递了过去,甄书良点头,双手接过,搁在灯光下一看,他神­色­微变。

“伪政府崇洋媚外,割铁路卖,国求荣,假共和糊弄国人,真复辟蠢蠢欲动!”

甄书良念出明天头条报纸的标题时,他有些不安的望着苏启航。

“苏大哥,这……这会不会太直接了……”

苏启航面­色­凝重,“书良,我们的直觉不会错,明天就发这条消息,听我的……”

“可是……我担心如果我们发出去,会有危险!”

甄书良的担忧没有错,前段时间几位大师相继被杀,这已经为他们的处境敲响了警钟,如果这则消息一出,定会激起某些利益集团的恐慌以及会给他们带来较大的舆,论压力,不是他害怕,只是如今的形势,的确让他觉得不容乐观。

苏启航知道他的担忧,他眼眸里闪出坦荡无惧的光芒,伸手拍了拍甄书良的肩膀,低声道,“我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列强的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见,表面上是为了替我们的国家修铁路,其实是想得到我们国家的铁路矿产资源,不管是南方五省还是北方五省的铁路,一旦修葺,必定会直达港口,所以,咱们的铁路管理权一旦落入列强手中,后果会不堪设想。”

“原来是这样!”甄书良经他一点拨,这才明白了他为何要以铁路管理权来做大文章了。

烛光跳跃,昏暗而狭窄的报馆内,到处都弥漫着墨水的淡淡清香,当天边的第一道曙光照进面­色­疲倦的苏启航身上时,外面马路下的报童已经开始吆喝起来。

“卖报……卖报……假共和……真复辟……铁路权誓死不能割让……大家快来看啊……”

一栋雅致的茶外,霍武正由林厉行陪着从车里下来,这间茶糕点远近闻名,林厉行刻意清早就将车停在霍武的临时住处门外,等待着他起床,共进早餐。

“林将军,真是辛苦你了!”下车时,霍武客气的说。

林厉行淡淡的笑了笑,“霍委员长,我也是听闻这间茶不错,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如今你来了,我可是找到知己了!”

“哈哈……”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茶走去,身后跟着浩浩荡荡好多人,突然,急促的童音从他们身后飘过来,让两人迈进茶的脚步顿时戛然而止。

“卖报……卖报……假共和……真复辟……铁路权誓死不能割让……大家快来看啊……”

霍武听得真切,当下脸­色­就很难看,他回过头,盯着那个报童,目光落在他手上不断挥舞的报纸上。

林厉行察言观­色­,立即反应过来,朝自己身后的魏奎使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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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洗府邸

霍武听得真切,当下脸­色­就很难看,他回过头,盯着那个报童,目光落在他手上不断挥舞的报纸上。

林厉行察言观­色­,立即反应过来,朝自己身后的魏奎使了一个眼­色­。

魏奎看到那个报童,三两下就将报童手中的所有报纸抢了过来,报童抓着他的手大叫,“先生,你还没给我钱?”

“去……一边去……”魏奎手臂一推,脸上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吓得报童立即松了手,跑得老远。

魏奎恭敬的报纸递在林厉行手里,林厉行展开一看,望了一眼霍武一眼,神­色­复杂。

“霍委员长,我们先喝茶!”林厉行正欲将报纸塞回给魏奎。

霍武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报纸,看到那一排墨黑的标语,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我要见这间报馆里的所有人!”

霍武­唇­角抖了抖,说出来的话有几分寒意,林厉行正欲吩咐魏奎去办,没想到,霍武却将目光投在他身上,冷然吩咐道,”林将军,你亲自办!”

林厉行眼眸滑过浅不易见的复杂,抿紧嘴­唇­点头,“是!”

霍武再看手里的报纸时,脸上不屑的笑容更甚,他随手将报纸撕碎,狠狠扔在一旁。

进茶后,掌柜的直接将一行人往茶二的雅座里带,下面的食客都已经议论开了。

“听说咱们的铁路要给小日本了?”

“是啊!这是上头的意思!”

“哎……咱们都成这样了,还要到处割让,这上头怎么一点良知都没有了!”

几个食客手里还捧着报纸,边看报纸边说,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射­来的冷然目光,回头一看,正好撞上林厉行几人凛然的目光,见他们衣着不凡,便细声提醒道,“嘘……小声一点!”

相互聊着的几人随即打住,装模作样的喝起茶来。

一进雅座,见掌柜的关上门后,霍武猛地拍了桌子,“这报馆无事生非,就会滋扰民众,查,要跟我好好的查,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煽,动民众。”

比起霍武的气急败坏,林厉行冷静得多,他斟着茶水,漠然的安慰他,“委员长不需动怒,那几个报馆的人成不了气候,更何况我已经知道是哪些人在捣乱,委员长尽管放心,这事情我今晚定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办了!”

林厉行的话,还没有让霍武消气,他端起茶杯的手都在发抖,而林厉行看到,则是似笑非笑的没有做声。

中午街上行人少,原本在街上辛苦奔走的黄包车师傅们都露着胳膊拿着毛巾蹲在树荫下休息,一抹消瘦的背影成沈家老宅的侧门悄悄溜出来,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子看上去神情焦虑,当终于远离了沈家老宅后,她才招了一辆黄包车,并悄悄报上了地址。

苏启航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正午临时阁里搭建成的报馆闷热难当,他正歪着头,手里拿着大蒲扇靠在椅子上打着盹。

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正在潜心写稿的甄书良和冉宁生相互看了一眼,甄书良指了指苏启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冉宁生便点头,悄悄走到门边。

“是你!”当看清来人时,冉宁生顿时惊喜出声。

来人正是沈月如,被家里严密监视了一个月的她终于逮到机会和贴身丫鬟换了衣服然后买通自家后院的管家,这才能悄悄溜出来一会。

“是我,苏大哥在吗?”沈月如瘦了不少,一进门就立即问。

冉宁生指了指他们身后一脸疲惫的苏启航,沈月如看到,眼眸这才燃起一丝希望。

“我想和苏大哥说几句话!”月如声音沙沙的,似乎有些哽咽。

甄书良有些了解,于是点头,拉着一脸茫然的冉宁生出了房间的门。

苏启航昂着头,打着呼噜,也许是太疲惫了,一向警觉的他居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向他靠近,他的眼镜被扔在一旁,身上的衬衣早已被汗湿,他睡着的样子还是一副书生气,只是眉心紧蹙的他让人觉得他连睡觉都有些不安稳,不知道是在忧虑着什么。

只剩下自己一人时,沈月如忍不住哽咽出声,苏启航听到窸窣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一看,沈月如正站在自己面前独自抹泪,他顿时就清醒过来。

“月如……是你吗?”他立即扳过沈月如肩膀,欣喜的问,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沈月如脸上再也没有昔日俏皮和自信的神­色­,狡黠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她扯出一丝笑容,用力的点头,“苏大哥,是我!”

“来来来……快坐!”苏启航立即将她按坐在位置上。

沈月如也没有挣扎,只是趁苏启航转身给她倒茶水时,快速将眼角的泪给擦­干­。

“苏大哥,不要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客人!”她在身后想要制止他。

“你呀,以后还是少来我们这里了,最近不安全!”苏启航将茶水递在她手里,语气温温和和的,给人毫无距离的感觉,让此时的沈月如倍感窝心。

端着茶杯,月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是愣愣的望着苏启航,苏启航被她看得有些诧异,于是笑了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柔声问,“怎么了?听说你要做新娘子了,不开心吗?”

一听苏启航这样的话,月如的手一抖,茶水溅出来,她慌乱的想要遮掩自己的情绪,却被苏启航全部看在眼里,“怎么了?出事了?”

他低下头,看着她到处躲闪的目光,沉声问。

月如搁下茶杯,再抬头时,眼里逐渐多了一份坚定,她大胆的紧握着苏启航的手,凝着他的脸,期艾的问,“苏大哥,带我走,我不想嫁人!”

苏启航大感意外,“月如,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苏大哥一定会帮你!”

月如的心渐渐开始往下沉,她摇头,一个劲的摇头,苏启航看她这样,急了,“月如,你说呀?”

月如吸了吸鼻子,紧抓着他双手,莞尔笑了笑,“苏大哥,我成亲的话,你会为我开心吗?”

苏启航突然笑了,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他抽出自己双手,拍了拍月如的手,像是哄着自己小妹妹一般,热切而开心的说,“我当然开心,你成亲后,就是大人了!”

“可是……可是……我嫁的并不是我爱的人……”月如的眼眶又开始没出息的变得湿润起来,她望着苏启航,看他微皱起眉头,她这才发现,原来,她的很多很多的心事,他并不懂。

或许他已经懂了,但是不愿意承认!

苏启航不知道再怎么安慰她,只是稍稍叹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自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月如牙一咬,她并不是怕三怕四的女子,既然躲出来了,就一定要跟苏启航说个明白。

心中有了想法后,她便很认真的说,“苏大哥,这门婚事,我十五岁就已经退了,如今两方家长又重提,并且已经选好成亲的日子,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甄家四少爷,我心中早以有了意中人,我和他有同样的理想,有同样的革命抱负,所以,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不能,也不可以嫁给别人!”

月如一字一顿的说,苏启航坐在旁边,脸上的神­色­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在她炙热而渴望的目光下,他终于闪躲着目光,别过脸去,没有看沈月如。

“我爱这个男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与他共进退!”

月如说完,心还是抽得痛,她知道他一定会懂的,可是他却选择了逃避,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苏启航额头开始冒汗,他猛地站起来,负手推开颜­色­斑驳的门窗,望着远方废旧而残破的城,他没有回应月如的话。

月如顿时泪如雨下,她倔强的­性­子上来,猛地从身后抱住了苏启航,滚烫的泪水混进苏启航后背的汗水里,变得更加炙热,一如她突然爆发出来的炙热情感,让人措手不及。

“苏大哥,带我走,我不想嫁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推开我……”

“月如……”苏启航闭上双眼,­干­燥的­唇­如叹息一般的溢出她的名字。

“月如,如今的我,只是穷酸报人一个,我没有能力与你生活在一起……”

“借口,这都是借口!”月如不停的摇晃着脑袋,隔着他温热的胸膛,她终于泣不成声。

“我不要听这些,不要……”

苏启航转过身来,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她,心中也忍不住泛过一抹酸涩的感觉,他伸出袖子,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并语重心长的说,“月如,你是个好女孩,有理想,有抱负,比所有待在闺阁里绣花做女红的姑娘都要优秀,可是,可是我这风餐露宿的……”

苏启航突然有种悲从心中来的触痛感,他没有说话,只是嗓音越来越沙哑。

“你什么?苏大哥,我只问你,你可否钟情于我?”月如抬起脸庞,充满希望的问。

苏启航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睛的镜片都有些模糊,他无力的松开扳着她肩膀的手,转过身去,冷凛的答,“没有,你跟着我,不会幸福!”

月如心揪痛得慌,她怔怔的退了好几步,苍白的笑了起来,“幸福……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幸福……难道你以为我嫁给别人了我就一定会幸福?”

“我向往的并不是荣华富贵……我们在这里为别人争取自由……可到最后……我连自己的婚姻自由都没有……”

“苏大哥,难道你不觉得讽刺吗?”

苏启航沉默,背影在此时的沈月如看来,更多了几分悲壮感。

“好,你要我嫁,我一定会嫁,请你祝福我!只是你认识的沈月如再也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她已经死去!”

月如决绝的说,苏启航双肩微颤,­唇­角抿得也愈发的紧,月如见他久久不说话,终于忍不住,手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站在外面的甄书良和冉宁生基本上听到了他们激烈的对话,见月如哭泣着跑出来,甄书良快速追了上去,而冉宁生则担心苏启航,立即奔了进来。

“苏大哥,你没事?”冉宁生试探的问。

苏启航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转身,温温和和的笑了笑,“我没事,对了,我上午写的稿子有没有校对好,没有的话,我自己来校对,另外,上个月月如拟的新建工农学院的草书,你也找

出来,给我看看……”

“哦哦哦……”冉宁生见他有条不紊的吩咐自己做事,面­色­又恢复了沉静,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本来是男人与男人之间,对这类事情,他也不好安慰,更何况,他自己都还没这方面的经历呢!

当大堆的文件被翻出来堆在自己面前时,苏启航彻底将自己埋在文件堆里,很快,寂静的阁内静得只听见笔尖落地的沙沙声。

当大堆的文件被翻出来堆在自己面前时,苏启航彻底将自己埋在文件堆里,很快,寂静的阁内静得只听见笔尖落地的沙沙声。

夜幕将至,血红的夕阳将天边染成炙热如火焰一般的颜­色­,酷热逐渐消散后,街道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辆军用大卡车从郊区缓缓驶来,穿过僻静的街道,又围着川州的街道刻意拐着弯,直到夜幕开始降临时,它才发动速度,快速朝市区内侧庄严肃穆的督军府方向驶去。

当车停在树荫下后,李沁率先跳下车来,他四处望了一眼,朝守卫在督军府外的兵力扬了扬手臂,很快,整齐的脚步声涌来,军用卡车在李沁的指挥下被围得水泄不通。

车闸被拉开,只看车内整齐坐着三排神­色­严肃而冷厉的青年,李沁低声喝了一句,“下车!”

车内的青年很快有持续的齐齐往下跳,下车时,在夜幕的掩盖下,各个身手矫健的青年们很快就灵敏的奔进了督军府内。

大卡车停在一旁,人全部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隔着不远处的树荫下却冒出几个人头,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在督军府的大门紧闭时,他们纷纷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卧房内,陈孝之正在为慕晋霖换药,李沁扣了扣门,陈孝之放下手中的纱布,立即将门拉开。

李沁满头大汗,看到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慕晋霖,他轻轻唤了一声。

“督军,事情已经办好了!”

慕晋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拧了拧眉头,李沁便乖乖的站在一旁,静候他的指示。

陈孝之将纱布缠紧,又将慕晋霖的垂在床下的腿搬回到床上,慕晋霖这才睁开了双眼,目光骇人,还带着前所未有的­阴­狠之气。

“大军几日可到川州城外?”他冷然的问,眉心紧锁,眼眸里滑出来的都是恨意。

“督军,两日即可!”李沁低声答。

“好!”

慕晋霖大喝,回头目光如剑的­射­向李沁,“鹰是我最后的防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他们出手!”

“是!”李沁挺直脊背,中气十足的答。

陈孝之一直没说话,慕晋霖自从脚受伤后,就一直躺在督军府内,虽然他也没要过问别的事情,但这几日听见他突然调动在驻扎在金州的军队,他这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今,连慕晋霖私下组成的­精­锐护卫队都接进了督军府内,陈孝之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仲祺,要不我们还是回东北?”以为慕晋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陈孝之小心翼翼的问。

慕晋霖看了陈孝之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两条腿的枪伤,他­唇­角勾出残忍的弧度,几乎是用暴烈的语气吼出声。

“孝之,你好好呆在府内,军队的事,不需要你Сhā手!”

陈孝之讪讪的抿了抿­唇­,便没有再说话。

只是听到慕晋霖轻讽的笑出声来,“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血洗他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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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嫁给我?

外面的虫鸟鸣叫得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佣人帮云影肩上的伤口洒了一些药粉后见她昏昏沉沉的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便替她盖好毛毯,这才悄悄退出去。

当门关上的一刹那,云影猛地睁开双眼,尽管越来越嗜睡,但她还是强行站起来,将衣服整理好后,便拉开了房间的门。

关门时,一转身,突然撞在了身后坚硬的胸膛上,她惊慌失措的抬头一眼,只见林厉行正沉着眼眸盯着她。

云影脸­色­开始发白,牵强的扯出顺从的微笑,“­干­爹,今日怎么在府里?”

林厉行扫了她一眼,冷冷的问,“想出去?”

云影垂下美眸,温顺的笑了笑,“­干­爹,你可能忘记了,今天是我和四少相约见面的日子,我是准备出去见见他!”

见他?林厉行差点忘记了这个人,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云影一样,还是不相信她,“当真?”

“云影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骗­干­爹你!”云影低眉顺眼的答。

林厉行这才点头,“行,我让人陪你去,你一个人外出,我不放心!”

“谢谢­干­爹!”云影也没多说什么,恭敬的站在原地。

林厉行这才离开,云影再抬头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厅内,很快,就有一名面容冷峻的男子来到云影身边,低声道,“云小姐,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知道了,你跟在我后面!”云影不耐烦的扔下一句,转身就朝出了将军府,男子便讪讪的跟在她身后,简直是如影随形。

云影率先去了她和甄佑良经常见面的西洋餐厅内,独自坐了很久,甄佑良都不曾来。

她知道他是不会来的,两人如今闹成这样,她也不期望甄佑良还会记得两人曾经碰头的这间西洋餐厅。

搅动着咖啡勺,云影坐在雅致的窗户前,不时有打扮或­精­致或妖艳的外国女子进来,看到餐厅内唯一一名与她们肤­色­有异的女子,尤其是女子神­色­冷漠,旁边还站着傲然挺立的男士,她们的目光更是直愣愣的停留在云影的身上。

云影淡漠的瞟了她们一眼,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直到太阳西下,­精­致的骨瓷咖啡杯上都被夕阳踱上了浅金­色­的光芒,她才稍微挪了挪身子,而站在一旁的男子则是低头,细声提醒她,“云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闭嘴!”云影很不耐烦,也许是有身孕的缘故,她脾气变得急躁了很多,冷冷一声大喝,叫林厉行的手下乖乖闭了嘴。

侍应生过来,云影从她手里接过便条纸,沙沙写了一排地址,然后礼貌的说,“能麻烦你能帮我将这个纸条送到甄府吗?就是后面一条街!”说完,云影递上一张银票,侍应生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似乎听不懂云影的话,好在有其他人过来,立即恭敬的接下了云影的活。

站在一旁的男子则是凑过头想要看云影写的那张纸条,云影看他那着急而迫切的神­色­,讥讽道,“真恨不得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不用看了,我告诉你,那是我约见甄佑良相见的便条,你回去可以直接告诉林将军,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男子讪讪的抿了抿嘴,挤出一丝笑容,“抱歉,云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希望云小姐不要介意!”

云影扫了他一眼,歪过头去,懒懒的看着窗外。

当云影的手写纸条被阿青送到甄佑良手里时,他正和一伙狐朋狗友在家里喝酒吹牛,看到云影的纸条,甄佑良嘴里一口酒差点都喷了出来。

不可能,这个女人居然会主动找他?他捏着纸条的手指顿时就有些发抖。

“散了散了……大家先回去……我这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甄佑良将云影的纸条揣进兜里后,站起来,便开始赶自己房间里的一伙花花公子。

“四少,你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晚上要去夜乐门玩的吗?”其中一人站起来,手里还拧着酒瓶子,醉醺醺的问。

甄佑良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嘿嘿的笑,“今儿就委屈各位兄弟了,活动到此为止,晚上活动取消,改天我再陪各位兄弟好好玩几场!”

“行……就听四少的!”大家也是经常出来玩的,这里,当属甄佑良最财大气粗,他一发话,大家也就听了,相继散去。

甄佑良待他们离开后,立即转回自己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又漱了漱口,这才慌慌张张的开着车去了云影所在的地址。

当见到云影的那一刻,他还在喘着粗气。

云影看到他,则是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两人隔了好久没有见面了,再相见时,两人站在那里,各自望着对方,尤其是云影,她抱有目的的约他见面,却在见到他时,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甄佑良变得稳重了许多,他笑了笑,问,“你找我?”

“是……”云影答,眼角却情不自禁望了站在一旁的男子一眼,甄佑良思绪转得快,立即就看出了一些端倪,他随即又恢复了那痞气的神­色­,­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这里不适合我们两个聊天,要不去我家,我最近正在玩一批古董,你给我看看!”

“好啊!”云影迫不及待的答

应。

“那我们走!”甄佑良立即绅士般的替云影结账,准备走。

出了咖啡厅时,男子还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云影身后,甄佑良故作亲密的凑到云影耳边,低声问,“怎么了?有人在监视你?”

“你知道还问?”云影飞了他一眼。

甄佑良桀骜的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闷闷的笑出声,看上去,心情还像是很好。

“那只能回我家才能甩掉他了!”他噙着笑容,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唇­角的笑纹早就荡漾开来,怎么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云影沉默,算是默许了他的建议。

上车时,云影率先坐进去,甄佑良则是靠着关上的车门,不屑的瞥了站在车外一脸焦急的男子一眼,“你不用再跟了,我们要回甄家,要不你在这里等她,我们聊完事情,我会送她来这里!”

男子踌躇不前,最后不得不点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甄佑良的车子远去。

到了甄府大门外,到处都可以看到佣人忙碌的身影,而那结实的大红木门上,显然是刚刚刷过了的,并且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囍”字,看上去,真的喜气十足。

云影站在门口,看着那耀眼的一簇红,突然有些犹疑了,甄佑良捕捉到她微变的神­色­,顺手就将佣人贴在门框上的“囍”字给扯了下来,猛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我最很讨厌这些东西,天天撕,天天贴……”他有些急躁的解释,其实他即将要成亲的消息,整个川州都已经人尽皆知,云影也不会不知道,所以,在踏进甄府时,云影突然犹豫了,为自己即将要提出的要求。

也许,别人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突然苦笑,看了甄佑良一眼,对上他深邃而还是充满渴望的眼神,她淡淡的笑了笑,低头迈进了甄府。

甄府很大,要穿过前庭的假山和喷泉还有花园,然后经过长长的走廊再向右拐才能走到甄佑良的独立庭院内。

而在甄佑良陪同云影朝里面走去时,假山后面突然出现一抹黑影,甄信良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有些诧异,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在两人拐进右侧的庭院内时,他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书房内,云影坐下,甄佑良则是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云影目光有些闪烁,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第一次主动找我?”甄佑良开口,言语有些欣喜,但还是保持着他一惯的淡淡讽刺之意。

云影抬头,清澈的眸子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甄佑良心里抓得慌。

“你找我有事?没事你不会想到我?”甄佑良忍着,沉声问。

云影笑,有些无奈,“对!”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让甄佑良莫名的觉得心一紧,只是想起之前两人那些牵扯不清的过往,他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反问,“怎么?慕晋霖不能帮你吗?”

云影看着他,一如反常的变得很安静,书房内光线也不好,甄佑良挑眉紧盯着她,只看出来了,她脸­色­很不好,似乎带着一丝病态的白,完全没有昔日冷艳的美感和高傲的气场。

他打量着她,猜测着她和慕晋霖如今的处境,但他还是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以她的秉­性­,绝不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找他。

除非是她,为了别人。

云影越是沉默,甄佑良就越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相识一场,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帮!”他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嗓音情不自禁变得温柔起来。

云影听罢,目光这才缓缓聚拢到甄佑良身上,而一双美眸,此时则是没出息的开始氤氲起薄薄的水雾。

她又匆忙低下头,手掌紧握成拳然后松开,像是正在拼命的挣扎着什么。

甄佑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他摸出口袋里的香烟,想要抽一根,看了云影一眼,又将香烟扔在一旁。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淡淡的问,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语气,暗自维护着她的自尊,语气熟络得就像是对待一个搁在心底深处的老朋友。

云影咬了咬牙,这才昂起头,迎着他的目光,问,“你要成亲了?”

“是啊!想娶的女人娶不回来,不想娶的倒是偏要送上门来!”甄佑良自嘲的勾起­唇­角,说得云淡风轻,云影看得出来,他话里的不甘心。

她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站起来,目光落在他的书桌上,书桌上搁着一叠烫着金边的请柬,她眸光闪了闪,盯着甄佑良审视自己的眼,再问,”愿意娶我吗?”

“什么?”甄佑良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云影神­色­淡然,只是眉心微微皱了皱,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甄佑良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抓着云影的肩膀,­唇­角因突然涌上心头的兴奋而情不自禁朝上翘起,“你说什么?你说我娶你?你愿意嫁给我?”

他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他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怎么会愿意嫁给自己?

甄佑良太激动,手掌也忍不住猛地用力,,触到了云影肩上的伤口,云影吃痛的退了一步,躬侧着身体,“咝咝……”的喘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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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佑良马上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看到她肩上薄薄的衣衫上逐渐浸出血渍,他惊得眼眸陡然睁得老大,也不管云影的感受,下手就将她衣领撕开。

触目惊心的看到,她肩上狰狞的爬着一道伤痕,伤口还没愈合,上面还有……

甄佑良深邃的眸子剧烈收缩成一团火,他扣住她的手腕,低沉而迫切的问,“谁,是谁?到底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是不是慕晋霖,是不是他?”他目光骇人,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不是……你先放手!”云影低着头,忍着肩膀的疼痛吃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甄佑良松开手,却是气急败坏的猛地一拳砸在书桌的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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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有好生之德

一抹黑影缓缓蹲在窗台下,甄信良借着窗台下灌木丛的掩盖,竖起了耳朵,听着里面起的争执声,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关他的事……”云影忍着刺痛将滑落在肩头的衣服整理好,她低眉顺眼为慕晋霖解释的样子更让甄佑良怒火中烧。

甄佑良紧绷着脸,火气很大。

他强行让自己变得镇定起来,偏过头,审视着身边的女人,勾起­唇­角问,“为什么让我娶你,给我一个理由!”

云影微怔,躲避他熠熠的眸光,黯然的答,“我需要一个身份!”

甄佑良眉心蹙了蹙,似乎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云影突然伸手,轻抚着自己小腹,脸颊泛出柔柔的光芒,甄佑良目光顺着她手掌移动的方向移去,还是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要娶三小姐,我不介意做你的小妾!”云影抬头时,目光坚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甄佑良心一惊。

“你疯了?”甄佑良再也无法镇定下来,他转过身,俯视她,“我刚才没有听错,你要做我的小妾,宋云影,我要的是一个理由,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甚至不惜做我的小妾,你说,你是不是为了慕晋霖?”

甄佑良脸­色­微变,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狰狞,云影抬头时,目光瞟到窗台突然晃动的黑影,她眉一挑,随即抓起手旁的茶杯盖扔了过去。

正中窗外甄信良的头,他懊恼的准备大骂,一想自己也在这偷听,并不是很光彩的事情,而是他便忍了。

云影朝窗外对甄佑良使了使眼­色­,细声道,“隔墙有耳!”

甄佑良立即冲出去,看到自己大哥蹲在那里,他简直是哭笑不得,“大哥,你这是蹲在我房间外­干­嘛?”

甄信良扶了扶眼镜框,尴尬的站起来,左右两边望了望,没有其他人,他便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四弟,父亲见你带女人进来了,便让我来瞧瞧,没事了,我知道你们只是叙叙旧,我这就走了……”

甄佑良拧着眉,看着他大步离去的场景,有些无奈。

云影站在甄佑良身后,警觉的问,“那是谁?”

“我大哥,他总喜欢装神弄鬼,不需要理他!”甄佑良淡然的说,云影望着甄信良远去的背影,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压抑。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你的理由了!”甄佑良靠在沙发上,继续问。

云影定定的看着他,既然决定来求助于他,她并没有打算骗他,于是,她沉静的说,“四少,我需要你帮我,给我一个名分,是因为我有了身孕!”

“什么……”甄佑良惊得立即从椅子上弹下来,目光直直的往下,盯着云影还未隆起的小腹,他整个人都呆了。

“是的!但是我的处境非常不安全,我想,你是唯一可以帮助我的男人!”云影冷静的话却似一盆冰冷的水浇灌在甄佑良头顶,他整颗心都凉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

见甄佑良不停的摇着头,一脸的漠然。

“四少……”云影突然蹲下身体,紧抓着他的手,含泪求他,“四少,帮帮我,我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只需要一个小妾的名分就可以了,四少,帮帮我……”

甄佑良低头,深邃的眸子里蓄满了痛楚,看着蹲在自己身下楚楚可怜的女人,他觉得,他越来越不认识她了,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宋云影,她骄傲,冷静,美艳,不服输,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为了别人的孩子,竟然如此甘心委屈自己。

他觉得心抽得痛,前所未有的痛,如紧绷的丝线颤着心头的那块­嫩­­肉­,在她嘤嘤哭泣的声音里,在她饱含泪水的双眸里,他的心被缠得血­肉­模糊。

“四少……我们做交易……只要你帮我……“

“够了!!!”甄佑良突然用力的扳开云影的手,站起来,冷漠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太用力甩开她的手,云影跌坐在地上,怔松之际,她看到甄佑良猩红的眼,“宋云影,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吗?你知道我爱你,可你却利用我的爱来保护慕晋霖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我告诉你,我甄佑良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我没有那么伟大,养别人的女人别人的孩子!”

云影泪眼模糊,全身颤抖不已,甄佑良一席话,将她唯一一丝希望给掐断,此时的她,像是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混混沌沌的,找不到任何充满希望的出口。

她柔弱的身体扶着椅子站起来,吸了吸鼻子,忍着心底巨大的失落与悲痛故作镇定的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勉强你,谢谢,我该走了……”

她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朝外面走去,甄佑良如僵化了的雕塑,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神情悲痛。

突然,他嘶吼了一声,如孤狼的哀嚎,充满寂寞和哀凉,让人心一颤。

从甄府出来后,云影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那是一种绝望的空洞感,她保护不了自己的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儿,连自己,她也从没有如此胆怯过,一路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大街上。

所有的思绪都搅成混乱的丝线,理不顺,看不清。

我该怎么办?走到洋人开的诊室外时,云影望着

那悬挂在诊室内的十字架,目光空洞。

云影独自站在外面许久,突然迈开步子,毅然朝诊室迈去。

“大夫,我想开一点药!”找了一位面容和蔼的洋医,云影压低着声音说。

“小姐,你要什么药?”洋医打量着她,看她脸­色­憔悴,便将她快速扶到椅子上。

云影还没坐下就站了起来,不肯多做停留,因为她不知道她身后的眼线有多少。

“大夫……”

“云小姐……”

云影正准备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她一回头,看见陈孝之正从后门进来,她顿时惊讶无比。

“孝之……”云影奔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苍白的脸颊上因兴奋而逐渐有了些许的红晕。

“云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陈孝之疑惑的看着她,有些不解。

“我……我……”云影松开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答。

“你脸­色­不好!”

“是,最近有些感冒,吃饭也胃口不好,所以就来看看!”云影扯了一个慌,眼睫眨了眨,掠过淡淡的黯然。

“噢……”陈孝之了然的点头,他肩上背着药箱,如果云影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来这里取药的。

“孝之,你为何在这里?”

“这是我新开的诊室!”

“真的?”

“嗯……”

云影和陈孝之扯着话,她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内心却焦躁无比,在陈孝之准备走时,云影一把将他拉住。

“孝之,我想问问,仲祺现在……现在怎么样了?”云影鼓起勇气问。

没想到陈孝之却是淡然的答,“他很好,你不需要担心!”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云影一眼,便走了。

云影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听他言简意赅的话,仿佛就生生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从陈孝之的话里,云影似乎感觉到了慕晋霖和她的距离,应该已经很远了……

天下之大,她第一次觉得孤单的自己想要一处温暖的港湾,竟然是如此之难。

长长的身影在地上拖成寂寥的姿态,一直以来,自以为看透世间所有苍凉的云影才蓦然觉得,她已经深陷于世俗之中,渴望的,看似触手可及,可实际上,却是那么虚幻而飘渺。

“大夫,麻烦你给我开一副滑胎药!”巷子深处的僻静药房内,沙哑的女声落寞的扬起。

“一日服三次!四文钱!”

“谢谢!”云影递上前,面无表情的将大夫开的药包抓起藏于衣服内。

“姑娘……”

云影回头,看着打量自己的大夫,黛眉拧上淡淡的疑惑。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想要滑胎,一定要慎重啊!”

云影心一晃,好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顿时惹得她眼眶就潮湿了,于是,她点头,笑了笑。

将军府内,夜­色­浓重,唯有林厉行的书房还亮着透亮的灯光。

霍武懒懒靠在沙发上,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林厉行,他手里握着烟杆子,缓缓吐出浓重的烟雾。

“厉行啊,咱们是自己人,我的心事不妨跟你直说,我那日在会议上说出的拥护帝制,其实只是试探某些人的,如今虽然是暴民,但在未来,共和还是最符合国情的,不过,这军权分散,到处军阀起义,弄得国家残破,百姓疾苦,临时政府想要收回下面的军权,却是无比艰难,如果这样下去,只怕是有人已经倒戈去了复辟派,到时候局面可就更难扭转了啊!”

林厉行听到他一番话,眉角挑了挑,“霍委员长,我只负责军统局的事务,这国家大事,我可是没有能力参与和讨论啊!”

“哎……林将军啊林将军,你真是太谦虚了,你是南方内阁军统局的老大,若你想继续往上,我可以扶持你做南方内阁的首辅,但是,这我们未来的目标,可就要一致哟!”霍武说完,故意意味深长的盯着林厉行笑。

林厉行则是表情依旧轻松自在,他难得哈哈大笑起来,“霍委员长,多谢你的好意,只是如今我­精­力有限,这军统局我也呆得舒服,暂时还没有伟大的抱负,改日,若是有兴趣了,定会找委员长帮忙!”

“噢?那好,好好!”霍武眯着眼睛,也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话,只是望着林厉行的表情,有点­干­巴巴的,扭捏着,在吐出的烟雾里,显得有些尴尬和奇怪。

书房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不紧不慢,时间拿捏得非常准,林厉行朝门口瞟了一眼,敏锐的眼神已经知道了外面站着的是何人了。

他立即站起来,客气的说,“霍委员长,不早了,你交代的事情,我还得亲自去办,要不,我这就让人送你过去休息?”

霍武特意前来,其实也是想试探林厉行的,但这只老狐狸更没有让他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眼见他说的话客气在理,他也没有多做停留,更何况此时北方内阁也派人下来参加军事会议,若是他私自接见南方内阁军统局的重要人物,势必也会引起北方内阁的关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霍武初来川州,还不想惹起太大的动

于是,在林厉行的安排下,他很快就朝林厉行书房内的暗道离开了。

林厉行拉开,房间的门时,一抹黑影正站在门外。

“进来!”林厉行扫了来人一眼,淡淡的说。

“将军,金州来报,慕晋霖的军队已经秘密调动前往川州,明日午时就可以到达川州城下!”来人恭敬的说。

林厉行听罢,目光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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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做妾

林厉行听罢,目光一凛。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目光闪过­精­光,不屑的嘀咕,“都还没学会走,倒开始跑起来了!”

“慢着!”林厉行转身,又将来人叫住。

“去,叫魏参谋长立即来见我,我有要事见他!”林厉行眼眸一暗,急促吩咐道。

很快,林厉行的人就将魏奎从夜乐门里拽了回来,还是微醉的状态,走到将军府外时,正巧碰上云影,两人不冷不热的看了对方一眼,就各自走开了。

只是云影见魏奎神­色­慌张,不知道是否有事发生,她留了个心眼,趁府里这会儿人少,特意去了后院,直接从假山上爬了好几步,小心翼翼的踩在房顶的横梁上,揭开几片褐­色­的砖片,正好可以看到房间内的一切。

魏奎进门后,立即关紧房间的门,他身体比较肥硕,才跑了几步就开始流汗,他抬手擦了擦汗后这才走到林厉行身边。

“林将军,你找我?”

满口酒气喷来,林厉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私底下两个人时,林厉行完全还当魏奎是自己曾经的小弟,猛地一掌拍在魏奎后脑勺上,他低喝道,“不争气的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花天酒地!”

魏奎闷闷的站在那里,摸着自己后脑勺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林将军教训得对!”

“报馆的事情,我已经找到最适合的人去办了!”林厉行转身,从书桌上抽出一张信笺一样的纸张,递在魏奎面前。

魏奎被他一掌扇得酒气醒了不少,他抖开纸张,竟然看到的是一份盖有南方政府内阁公章的任命函。

尤其是看到任命函上写着的三个大字时,他更是不解了,“林将军,你这是要任命慕晋霖为川州行政督使?这是个什么样的官职?”

林厉行­唇­角的­阴­笑缓缓荡漾开来,他叼着香烟用力抽了一口,“这就是南方政府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就让他去处理,如果他不愿意,就是违抗南方政府的命令,我想他有意来川州绝不会得罪南方政府!所以,这次那间小小的报馆,就让他去查,顺便将人给我抓来!”

魏奎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不明白,林厉行看他一副蠢样,也懒得跟他解释了,直接懒懒的扬了扬手,“去,连夜将这任命函送到慕晋霖的督军府上,记住,一个人去,不然你会有去无回!”

林厉行最后一句话说得魏奎云里雾里不说,还着实将他吓了一跳,要知道有去无回的差使,谁还愿意去­干­啊!

而林厉行的笑容更是让人觉得诡异,魏奎的双腿都开始发抖了,他细声问,“林将军,您这话里的意思,我着实不明啊!”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慕晋霖多少也调了些兵力在身边,若是你不单枪匹马的去,万一产生冲突,你很有可能就有去无回,你这懂吗?”

“懂,我懂了!”魏奎喘了一口气,立即点头,紧拽着林厉行给的任命函,就独自一人去了督军府。

云影小心翼翼的从假山上下来时,面容沉静,想着林厉行说的那几句话,她开始琢磨着他的用意。

这边,魏奎趁着天­色­还没亮就已经到了督军府,这督军府他不是没来过,见到外面,果然有重兵把守,他想起林厉行的话,心肝再次颤了颤。

莫非慕晋霖有所动作是为了报上次的腿伤之仇,魏奎紧捏着那份任命函,战战兢兢的朝里面走去。

”­干­什么的?“很快就有面容凶煞的士兵上来,持枪拦住了他。

魏奎笑,­唇­角的肌­肉­抖了抖,“那个……麻烦你们去通报一下你们督军,就说是魏奎求见!”

“你等一下!”

慕晋霖的书房内,李沁,王信,陈孝之正在研究川州的地形图,慕晋霖脚受伤,则是半躺在椅子上。

“报!”

“进来!”

“督军,外面有人自称叫魏奎,想求见督军!”

书房内的几人纷纷拧着眉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落在慕晋霖身上,慕晋霖听到,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请他进来!”

“仲祺,这魏奎半夜三更来咱们督军府是为什么?”陈孝之疑惑的问。

慕晋霖看着远去摇晃着走来的肥胖身影,不疾不徐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看再说!”

魏奎一进来,见书房内好几个人围着慕晋霖,他一改昔日的趾高气昂,嘿嘿的笑了笑,“慕督军啊,我这次来,可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啊!”

慕晋霖看着他那猥琐的笑容,怎么会忘记那日他的落井下石,他扫了魏奎一眼,眼角有冰雪之光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客气的问,“魏参谋长,不知深夜造访,有何喜事?”

魏奎正准备上前一步,却被李沁拦住,“你站在那里就可以了!”

魏奎只好讪讪的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那封任命函,递给拦在自己身前的李沁。

慕晋霖展开一看,皱着眉头念出声,“川州行政督使,这是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就是川州有些事务,没人敢处理,内阁知道慕督军胆识过人,特

意安排了这个职务给慕督军,希望慕督军能尽自己所力帮帮内阁!”

魏奎冠冕堂皇的解释着,慕晋霖不耐烦了,直接将那封任命函拍在桌子上,他低喝道,“说重点。”

魏奎心一抖,看着他旁边的几人各个目光骇人,又想起临行时林厉行说的那几句话,原本是张扬跋扈的主,如今也只好人在他人屋檐不得不低头了,他沉着­性­子说,“内阁的意思是最近川州有一批报纸趁机扰乱民心,已经严重影响到上层所做的各种决定,希望慕督军能在三日之内将报馆查封,将重要嫌疑犯抓获受审,因为内阁怀疑他们结党营私,其中更有敌国的重要敌人!”

听到魏奎一番瞎编乱造的解释,慕晋霖冷嗤了一声,他勾起那封任命函,砸在魏奎脸上,懒懒吩咐着左右两边的李沁和王信,“将魏参谋长先请到里面喝茶,天亮再说……”

“喂……慕晋霖,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奉命前来的,我马上要回去复命!”

魏奎挣扎着,面­色­很难看。

慕晋霖看了一眼自己的两条腿,上面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根本就动弹不得,他­唇­角勾出讥讽的笑容,嗓音亦是冰冷入骨,“魏奎,你认为你来了我督军府,你还能出去吗?我这两天腿差点废掉,也有你的功劳!”

“带下去,先伺候魏参谋长喝茶!”慕晋霖一声大喝。

李沁和王信很快就拖着魏奎两条胳膊离开了书房,剩下陈孝之独自站在慕晋霖身边,他低头深思着,又看了看那封任命函,只觉得有些奇怪。

“仲祺,你觉得这其中会不会是有诈?”陈孝之细声问。

慕晋霖揉了揉额头,嗓音沙哑而暗沉,“报馆的人只是一些文人学士,他们只是抨击时事,以宣泄自己对这大环境不满而已,如今让我带人去抓他们,孝之,你认为这妥当?”

慕晋霖的反问让陈孝之顿时豁然开朗,他若有所思道,“只是奉命去封了报馆抓了人,这可是失民心的活啊,若不去,这内阁若是施压下来,恐怕会对我们不利啊?”

“没什么好怕的,魏奎是林厉行的走狗,这我并非不知,我既然决定要林厉行的命,又怎么会忌惮于他,大不了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脚上的伤口还隐隐提醒着那日自己所承受的羞辱,慕晋霖眼睛里滑出的就是深重的痛楚。

甄家大宅内,风云大变。

甄佑良冷酷的站在甄家祠堂前,甄老爷坐在高位上,手里著着拐杖,手掌气得都开始发抖。

“你说,你为什么要退婚?”甄老爷怒斥着问。

甄佑良邪里邪气的瞟了自己老父亲一眼,痞气十足的答,“没那么多为什么,我不喜欢她,现在不想娶她了!”

“什么,你这个不孝子,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启能当儿戏,如今成亲之事已定下,我们甄家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甄老爷扬起拐杖,狠狠抽了甄佑良好几下。

甄佑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那拐杖打在背上,也不觉得痛,他从口袋里摸出前,若无其事的抽了起来。

甄老爷看他一副不成器的样子,气得白花花的胡子翘得老高。

“父亲,你要想纳妾,你就替我娶了沈家三小姐,总之我是不会娶她的……”甄佑良眯着眼睛抽了一支烟,淡然的吐出薄薄的烟圈。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说的人话吗……老子揍死你……”

甄老爷站起来,用力抽打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小儿子,藏在祠堂外角落里的玉汐一看情况不对,一咬牙,冲上去抱着自己老父亲。

“父亲,有话好好说,弟弟不能再打了!”玉汐边说边朝甄佑良使着眼­色­,甄佑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倔强的眼神显示着他的决然,看得玉汐也跟着着急。

终于将甄老爷拉开扶到椅子上后,玉汐又过来劝自己弟弟。

“弟弟,你跟父亲说说,你怎么又不愿意娶沈家三小姐了,这婚事当日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玉汐故意问。

甄佑良脸颊冷峻,却是云淡风轻的说,“因为我要娶别的女人了!”

“什么?”甄老爷气得只差没立即昏死过去。

“如果不退婚也可以,沈家三小姐只能做我的妾,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甄佑良说的话,让玉汐也大吃一惊,甄老爷子更加不用说了,他顺着自己胸口,不停的喘着气。

玉汐又奔了过去,安慰着自己老父亲,“父亲,弟弟原来是有意中人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男人一旦成亲了,心就会收敛很多,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替弟弟去沈家谈谈!”

“谈个屁!!”甄老爷气急了,怒斥了自己女儿一句。

玉汐见他真的是动怒了,怔怔的退了一步,也不敢再轻易说话。

“沈家的婚事是能随便退的吗?与沈家联姻,是为了巩固我们甄家在川州的地位,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吃喝玩乐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那可都是我这把老骨头赚来的,如今,我也活不了几年,你们以为我让甄沈联姻是害你们?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家很快就只剩下个躯壳了,你却还这么不争气

,你是想活活气死我,是不是?”

甄老爷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并没有拉回甄佑良的理智,他定定的看了自己老父亲一眼,突然跪了下来。

“父亲,如果你不愿意我退婚,也不愿意沈家三小姐做我的小妾,那我只有与甄家断绝所有关系了,以后,我再也不是甄家的子孙……”

“啪……”的一声响,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甄佑良的右脸上。

“四弟,你想活活气死父亲,是不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能说得出口?我知道你想娶谁?你就喜欢曾经在川州风月场上混的女人,宋云影!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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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她

“四弟,你想活活气死父亲,是不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能说得出口?我知道你想娶谁?你就喜欢曾经在川州风月场上混的女人,宋云影!对不对?”

一听到后面几个刺耳的字,甄佑良猛地抬起了头,顾不上脸颊的疼痛,顾不上牙龈开始渗出了血丝,他怒视着还扬起手肘的甄信良,如抗争的兽一般充满敌意的盯着他,牙缝里迸出几个字,让坐在祠堂上的甄老爷气得差点就要崩溃。

“大哥,她不是风月场上的女子,我娶的就是她,不管如何,我这一生要娶的女人只会是她,要我娶沈家三小姐可以,那她必须只能做妾!”

甄佑良义正言辞的一席话震得周围空气都一滞,特别是甄老爷,他浑浊的眼里几乎全是绝望。

“逆子!!!”他哆嗦着­唇­,愤恨的吐出两个字。

甄佑良桀骜的目光里全是坚决,突然冷了场,站在他面前的甄家大少爷甄信良见自己父亲无力的靠在那里,他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忍不住又抬高了声调,“不能退婚,堂堂沈家三小姐怎么会来我们甄家做妾,佑良,你太单纯了,现在外面都传沈家背后有大靠山,此时若是得罪他们,只怕我们甄家的川州的地位更难保了!”

玉汐在一旁则是拉着甄佑良一条胳膊,细声劝他,“弟弟,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再商量商量,你突然提这些事情,父亲怎么会接受得了!”

甄佑良不肯,依旧跪在那里,甄老爷突然泪眼婆娑,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看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一眼,深深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朝祠堂里走去,甄信良看到,快速奔过去,扶着自己老父亲,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祠堂外传来慌慌张张的叫声。

甄佑良这才站起来,循声望去。

阿青神­色­慌乱的一路狂奔而来,见到甄佑良,他都来不及喘气,就结结巴巴的说,“少……少爷……着火了……着火了……”

甄佑良目光一沉,皱眉头问,“哪里着火了……”

“仓库……”阿青手指着老宅后院的方向,果然,那一块,浓重的烟雾缓缓爬过斑驳的屋顶,正奋力的朝天空往上窜去。

甄佑良听到,一阵心惊­肉­跳,他二话不说,就朝仓库的方向奔去。

阿青紧随其后,却被玉汐拉住,“阿青,仓库里都是什么?”

“都是四少爷屯的药!”阿青老老实实的答。

药?玉汐嘀咕了一句,紧跟着阿青去了甄家后院的仓库。

等三人赶到时,熊熊大火已经缭绕升起,火舌四窜,已经缠上仓库的上方横柱。

佣人慌乱的提着水扑火,可却于事无补,大火逼得人无法接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满满一仓库的药材化为灰烬。

这一场大火,从日出烧到夕阳西下,整个甄家老宅都沸腾了,大家窃窃私语着,又不敢多说什么,就连被甄佑良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的甄老爷最后都是远远站着,沉默不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甄家管家又大喘着气跑到甄老爷身边,凑在他耳边细声说,“老爷,不好了,门外来了很多人,说是要取回存在咱们银里的银票!”

甄老爷一听,身体一歪,要不是旁边的甄信良扶着,他恐怕是早就倒了下去。

­唇­角哆嗦着,他低声问,“来了多少人?”

“白天银的钱已经被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没取到钱的人都在家门外了……”管家心急的答。

甄老爷只觉得黑压压的乌云盖上头顶,要知道,他们家的银票,早已快亏空了……

看着自己老父亲蹒跚着朝外走去的背影,甄信良­唇­角渐渐浮出得意的微笑,远处的甄书良则是颓然的蹲在那里,看着那化成灰烬的药材,他­唇­角紧抿,眼眸里全是挫败之情。

夜深沉,空气中似乎还可以嗅到白天的燥热,甄佑良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目光定定望着窗户外的浓重夜­色­,脸颊深刻的线条­阴­晴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一抹翛然的背影突然出现在甄佑良房间的门口,甄老爷著着拐杖定定的站在那里。

甄佑良眼睛的余光瞟到,故意转过头去,背对着自己父亲。

甄老爷进来,满脸疲倦。

“佑良……”他低低叫了一声,声音苍老而无力。

甄佑良闷不做声,依旧抵抗的背对着自己父亲。

甄老爷放下拐杖,移动椅子坐在自己儿子对面,“佑良,别闹了,甄家已经经不起你这样那样的折腾了!”

甄老爷语气伤感,想起大半夜都在银里忙碌,回来还要劝慰自己这不懂事的儿子,他就觉得很心酸。

“这次不知道为何,家里银的钱突然被取光,现在还差外面很多人的银票都无法兑现,我让人去找了沈老爷,作为未来的亲家,我们甄家这次有难关,他不会不帮,所以,你再喜欢外面那个女人,你也要将沈三小姐娶回家,这是我们甄家欠人家的人情,我们不能做出这样没有良心的事!”

甄佑良听着自己老父亲一番话,­唇­角抽了抽,却依旧背对着他,不肯回头说话。

老爷缓缓叹息了一声,房间的昏暗的光线笼罩在他身上,只见他两鬓的白发更加明显了。

“佑良,甄家的产业,我只想留给你,我为你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你,所以,你就不要任­性­了,下个月的婚事,你呆在家里好好准备一番,甄家需要你……”

甄佑良猛地站起来,深邃的眸子蓄着寒光,看得甄老爷心都是一颤一颤的,生怕自己儿子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果然,他薄­唇­轻启,冷冷的说,“我不屑甄家的家产,我只想娶我自己想娶的女人!”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甄老爷急忙拉住他,却触到的只是空气,甄佑良很快就奔出了房间,他扶着椅子站起来,颤抖着声音喊,“佑良……佑良……”

突然,甄老爷只觉得气急攻心,浑身血液都开始窜上脑门,他扶着椅子的手忍不住抓紧,房间内的家具很快就在他眼前摇摇晃晃起来,甄老爷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整个人,笔挺着身体一头栽在地上。

“佑……佑良……”他的­唇­嗫嚅着,最后,大片的黑暗袭来,甄老爷缓缓闭上了双眼。

借着夜­色­的掩盖,一辆黄包车悄悄停在督军府外的树丛后,玉汐塞了个铜板在师傅手里,慌张的看了一眼四周,这才迈着步子一路小跑朝督军府紧闭的大门奔去。

“抱歉,军大哥,我想见见你们的李副官!”玉汐见到守卫,立即低声哀求。

守卫看了她一眼,见她是弱女子一个,也没多为难她,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嘱咐她在外面等着。

很快,李沁就出来了,见到树荫下那熟悉的黑影,他浑身一震。

“玉汐,怎么是你?”李沁扳着她双肩,欣喜的问。

玉汐看到李沁,眼眶里没出息的就蓄满了水雾,她定了定心神,细声道,“李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商量!”

“那你先随我进来!”

回到督军府内,李沁直接带玉汐去了自己的住所,当房间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两人的心都没来由的“砰砰”直跳起来。

李沁目光炙热的看着光影下面容娇俏的玉汐,自从那日分别后,两人就没有再见面,他强忍着想念她的心不肯和她相见,眼前见她找来,李沁激动的心情实在难以平复。

玉汐避开李沁的目光,将头别向一旁。

李沁感觉到,尴尬的咳了一声,这才沉沉的问,“玉汐,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找我何事?”

玉汐美目掠过一丝哀伤,她昂起头,柔弱的脸颊上挂满了忧虑,“李大哥,我想让你帮我探探慕督军的口风,如今我四弟想要与沈家退婚,他死活要娶云小姐过门!”

“云小姐?”李沁惊讶。

玉汐点头,幽幽道,“我这个弟弟,这几日像是着魔了一样,不管家里人怎么劝,都不肯娶沈三小姐,如今我甄家又有求于沈家,所以,这婚万万是不能退的,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们督军出马?玉汐,这是甄家和沈家的事情,与我们督军五官,现在督军腿伤严重,我也不会让他接触到这些烦心事!”

心底深处的念想

玉汐美目掠过一丝哀伤,她昂起头,柔弱的脸颊上挂满了忧虑,“李大哥,我想让你帮我探探慕督军的口风,如今我四弟想要与沈家退婚,他死活要娶云小姐过门!”

“云小姐?”李沁惊讶。

玉汐点头,幽幽道,“我这个弟弟,这几日像是着魔了一样,不管家里人怎么劝,都不肯娶沈三小姐,如今我甄家又有求于沈家,所以,这婚万万是不能退的,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们督军出马?玉汐,这是甄家和沈家的事情,与我们督军五官,现在督军腿伤严重,我也不会让他接触到这些烦心事!”

“这样……”玉汐有些失望,眼帘黯然垂下。

“更何况,云小姐与我们督军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爱嫁谁是她的自由!”李沁语气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固执。

玉汐看他一副凛然的样子,忍不住有种挫败感,她低头,抽泣着,楚楚可怜的不看李沁。

一见她这样,李沁这心就软了,他叹息道,“玉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但上次督军差点命丧宋云影之手,我不能再去将这事情告诉督军了,更何况,如今形势复杂,各方势力在暗处都蠢蠢欲动,我不想督军卷入沈甄两家的恩怨中!”

玉汐是通情达理之人,听他几句话,便也理解了他和慕晋霖的处境,只是,如今甄家乱成一团,只能等着沈家出手相助了,若是她那倔­性­子弟弟真的提出退婚,按他们甄家不是直接就陷入了困境?

想到此,玉汐的心就有些难过,虽然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娘家有难,她也不能视若无睹呀。

她在心里挣扎着,李沁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见她神­色­真的很忧虑,他坚硬的心又有些觉得不忍了。

“李大哥……”

“玉汐……”

沉默之际,两人竟然齐齐开口,李沁望着她,有些羞意的笑了起来,玉汐见他这样害羞的样子,也忍不住噗嗤出声,抑郁的心情因此而阔达了不少。

“你先说!”李沁爬了爬自己头发,沙沙的说。

玉汐点头,回到正事上,她水润的眸子又有了些许的泪光,她伸手,轻轻握着李沁一双手,柔着声音道,“李大哥,我知道会很为难你,但我还是想让你帮忙,帮我跟慕督军说一声,如果他对云小姐已经没有了念想,那我就回去,再去找云小姐,如果他对云小姐还有念想,就不会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虽然这样慕督军会得罪我弟弟,但对于他和云小姐来说,相爱的人能在一起那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李沁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他拧着眉反问,“云小姐断督军一条腿,我可没看出她有多么在乎督军,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虽然如此,但我相信他们依然还是相爱的!”

“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因为相爱的人会不顾一切都要在一起,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都不能阻止两颗相爱的心……”

玉汐熠熠的目光有些炙热,她的话也极为有感染力,好像自己就是当事人一般,她说着,脸上的表情都活跃起来,水润的眸子更是有些痴痴的神­色­,李沁望着她,心神晃了晃。

对于她炙热的感情表达,他有些愧于应答,只是别过头去,闪躲着她的目光,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

“我知道你是不想懂!”

玉汐用力的抓着李沁的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她真想,真想紧握着这一双手,一辈子……

可李沁却让她失望了,他低着头抽回自己双手,然后讪讪的说,“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见督军,这是他的事情,我想我也无法为他做主!”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一阵沁凉的风灌了进来,玉汐尴尬的捏紧着拳头,看着李沁笔挺的背影消失的门口,她紧咬着牙,一颗心隐隐的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怎么会来找他,明知道两人无法在一起,可她总控制不住,想他,很想他……

看到他凛然的表情,她心好难过,听他故作不懂的话,她的心渐渐开始疼痛起来。

或许她自己不该奢望还能和人相爱一场,毕竟,自己已经是他人的妻子了,毕竟他也有自己的未婚妻,这种事情,终究是见不得光,一旦被发现,是要进猪笼的!

玉汐在李沁的房间徘徊着,含着泪水的双眼望过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床榻下,她看到整整齐齐放在一起的布鞋,很多双,一下都数不过来。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走过去,弯身,从里面抽出一双,仔仔细细的看着,鞋子做得很­干­净,针脚密密麻麻很结实,看得出来,这一定是女人为他纳的鞋子,虽然看上去很朴素,不像他们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穿的皮鞋一样洋气和结实,但玉汐还是觉得,这鞋子,捏在手里,是甸甸的沉,压着她的心,都快喘不过气来。

李沁很快就回来了,看到站在自己窗前的那抹娇小的背影,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咳咳……”他站在门口,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玉汐慌乱的转过身来

,快速将手里的布鞋当下,然后牵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李沁看了一眼,低着头,沉沉的解释,“这些,都是她做的,上次督军回东北,替我去看她,她就在家给我纳了这么多鞋子让督军给带过来了!”

李沁听似不经意的解释,却让玉汐越发的难过,她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的问,“你们很久没见了!”

“四年没见了!”李沁淡淡的答,语气有些伤感。

“你……你会想她吗?”玉汐还是没忍住,试探的问。

李沁望着那么多的鞋子,也没有想着要隐瞒玉汐自己心里的感受,他老老实实的答,“有时候会想,但是我想她的时候,我会发现我渐渐的都不太记得她的样子了,我们的亲事是父母定下的,如今她父母去世,一个人在东北,想着,就是盼我回去娶她,这些年,我们见面极少,她每年都会给我纳很多鞋子,我已经攒了好多双了!”

玉汐吃惊的张大了嘴,她并不是那些待在闺中的姑娘,她有些不懂,他们是靠着什么在维持着自己的感情,她忽然好好奇,好奇的程度都超过了她想靠近李沁的那种渴望。

李沁见她惊讶,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按在那堆布鞋上,“我想,我会娶她!”

“哦哦哦……”玉汐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她笑容逐渐敛去,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仓皇的转身想要走。

“玉汐……”李沁突然愧疚,抓住她的手,叫住她。

“不要担心,我跟督军说了,他让你先回去……"

“谢谢……”玉汐喃喃的答,抽回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沁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搁在床榻下的鞋子,浓眉无奈的紧紧蹙起。

漆黑的房间内,淡淡的月光挥洒进窗棱,躺在椅子上的慕晋霖鹰隼的眸子布满了­阴­郁,他眸光闪了闪,紧捏的拳头突然咯吱的响了起来,仿佛,正在无声的隐忍着什么。

这个房间,这个曾经被炸得粉碎的房间已经被他恢复了原样,养腿伤的这些天里,他固执的将自己关在这里。

只为了嗅一口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淡淡兰花香,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幽香,恬静,不娇不媚,完全像是另一个她。

“督军,甄佑良的姐姐来了,她说……她说甄佑良要娶云小姐了……”

李沁一句话,将他深夜里所有的念想都死死掐断,他闭了闭眼睛,如水清凉的月光在他脸上蒙上了深深浅浅的寒光。

一瞬间,脑海里翻涌而出的全是属于她的画面,他们在这床榻上抵死缠绵的情景,她温柔妩媚的样子,她渴望他疼爱时的娇羞模样。

一睁眼,见到的却是一地的白月光和斑驳墙壁上的孤独背影,凉薄而清冷。

“我知道了,让她先回去!”他只是沉声吩咐,表情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ps:今天的更新完了哈,另外说一下哦,《婚心》这月大结局,所以雪以后所有­精­力会放在这个文上,大家开心!呵呵,不过呢,雪手贱,又将姐姐前面几章更上去了,深度香,艳的姐弟恋,大家去瞧瞧,喜欢的话帮忙收藏一个,不过那个没那么快更新,所以大家放心哈!

让我照顾你们(6000字)

天­色­刚亮,晨曦中,有抹匆忙的身影朝深巷内的报馆方向快去奔走着。

“对,就用这幅标题!”

“宁生,今晚发给大学生们的宣导稿出来没有?”

“书良,这边你还要改一下,是《商议国是》,好,这篇稿子派在社论里!”

昏暗的灯光下,身形日渐消瘦的苏启航正在灯下指挥着,窗户外沁凉的风吹过来,他却还是满头大汗。

“咚……咚……”

突然,门外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灯光下的三人齐齐抬起头,均皱起眉头相互望了一眼。

这个地方除了和他们接头印刷的工人知道外,似乎很少有人知道,而且工人不会这个时候来,现在还没到交稿印刷的时候。

苏启航狐疑的拉开结实的木门,一看,外面正站着一名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男子。

看着,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却似乎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

“苏先生?”陈孝之站在门外,淡淡的笑。

“对,是我,请问你是?”苏启航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温文笑着的陈孝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姓陈,是慕督军的军医!”陈孝之自我介绍道。

苏启航大惊,立即将陈孝之请进来,“陈医生,真没想到你会来!”

陈孝之笑,目光打量着他们所处的环境,当看到堆如小山一样搞的报纸时,他忍不住弯下身体,随手抽出一份看了看。

“苏主编,原来这份报纸真的是你们办的!”陈孝之看着报纸上颇为激烈的言论,眉心蹙了蹙。

苏启航见他如此了解自己,有些疑惑,但还是沉着­性­子问,“陈医生这次来是?”

陈孝之站起来,目光在站在苏启航身后的甄书良和冉宁生身上转悠着,“这两位应该分别是甄家的二少爷甄书良,冉家的大少爷冉宁生,其实我现在来,是想告知各位,如今你们处境非常危险,督军希望你们能放弃这份报纸,尽量转移阵地!”

“放弃?”苏启航皱了皱眉头。

陈孝之点头,“这是督军对你们的劝慰,希望你们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哎……”苏启航听罢,突然叹了一口气。

“谢谢督军好意,只是我们已经连续换了四处地方了,如今,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苏启航忧虑的望着陈孝之。

甄书良和冉宁生也陷入沉默中,在个人安危与革命理想的抉择面前,他们并不觉得有多难,只是时常转移根据地,却让他们总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如果你们相信督军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这……”苏启航有些犹豫。

“来不及了,如果你们不愿意跟我一起走,那你们现在也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时间不早了,苏主编,请你尽快做决定!”陈孝之忍不住催促道。

苏启航思索了一会儿,摇头拒绝了陈孝之的好意,“谢谢陈医生,但我现在还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陈孝之有些无奈,他无法说出上面已经有了想要铲除他们的行动,但对于固执的苏启航,他又没有了办法。

“苏主编,你再犹豫,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们今日的稿件还没有整理好,只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收稿去印刷了,陈医生,你先回去,我们自己会另外再找安全的地方,多谢你和督军的好意!”

陈孝之知道这伙文人的­性­格,总是无比固执和坚决,正在他对他们劝慰无果而途生无奈时,站在窗户边的甄书良眼睛的余光瞟到下面突然出现了不少黑影。

“遭了,下面来了好多人!”他低声焦躁的说。

苏启航一听,快速拨开窗户一看,果然,有不少穿着黑衣服的壮汉都分散在茶的各个角落,看来,情况不妙。

“陈医生,下面是你的人?”

陈孝之摇头,“绝对不是,我一个人前来的!”

“那会是谁?”苏启航低声问。

陈孝之估计会是上头前来剿灭报馆的人,他脸­色­就变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大哥,看来情况不对,我们先走……”冉宁生忍不住提醒他。

苏启航看着未整理好的稿子,有些依依不舍。

报馆下有地道通入深巷外的郊区,在急促的脚步声由下而上奔了上来时,四人很快就藏身进地道内,紧接着,有枪响的声音,接连着便是打砸的响声。

当四人从地道内逃出来时,远远的,苏启航看着报馆的方向,已经升起了浓重的烟雾,他站在那里,望着那不断向上窜去的熊熊火舌,悲痛不已。

陈孝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安慰道,“如今,只要留有­性­命,什么事情都可以重来,跟我走,你们三人可能已经被人盯上,再不离开这里,会很危险。”

苏启航无奈,眼眶潮湿,最后也只能点头,随陈孝之离去。

甄佑良清晨喝得醉醺醺回来,刚踏进甄家大门,

就被人逮住,被泼了一身冷水不说,还被府里的家丁抓住,狠狠揍了一顿。

正当他欲发火时,却看到甄信良猩红着双眼站在自己面前。

他懊恼的呼着重重的酒气,抹去嘴角的血丝,暴躁的问,“大哥,你疯了,一大早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疯了?你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将父亲气得昏过去,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醒过来!”甄信良怒斥着自己低低,抓着他的衣领,拳头扬起,恶狠狠的样子,让人真怀疑,站在他面前的一定是他恨之入骨的仇敌,而不是他的亲弟弟。

甄佑良听罢,不羁的勾起­唇­角,冷酷的吐出一句话,“他老人家经常昏过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甄信良眼眸里冒着寒光,看他一副痞气的神态,他气得猛地一拳揍在甄信良小腹上。

甄佑良也不甘示弱,两人在花园里很快就扭打成一团,正从房间里出来的玉汐看到,吓了一跳,快速将冲上去,好不容易才将两人给拉扯开。

“甄佑良,我告诉你,你这样不争气,甄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你手里!”甄书良气急败坏的骂。

被玉汐护在身后的甄佑良冷笑,“无所谓,哥我无所谓!!“

玉汐心疼自己四弟,但又恨他不争气,无奈之下,只好让佣人将甄佑良带到他房间里,她又开始安慰起自己哥哥来。

“大哥,四弟不懂事,你不要生气了!”

“哼……”

甄信良看着走路东倒西歪的甄佑良的背影,冷漠的吐了一口痰到地上,又鄙夷的望了玉汐一眼,这才擦着嘴角愤愤的离去。

剩下玉汐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偌大的老宅似乎日渐萧条,她也忍不住愁上心头。

甄老爷昏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家,沈老爷很快就亲自过来探视,全程都是由甄信良陪同着,向来在甄家地位远不如自己弟弟高的甄信良这次总算在府里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陪着沈老爷在探望过甄老爷后,便开始与他商量借款的事,随后便是商量两家联姻的具体事情,至于甄佑良要退婚纳妾的消息,甄信良全都封得死死的。

玉汐推开门时,甄佑良正坐在自己书桌前发呆,他两眼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喜帖,不知是大醉后状态不好,还是堵物思情,他眼眶竟然潮湿了。

“弟弟……”玉汐温柔的唤他。

甄佑良突然抓起自己的喜帖,狠狠砸在门口的墙壁上。

“弟弟……”玉汐吓坏了,看他突然变得狰狞的脸­色­,立即按住他的肩膀,生怕他作出什么傻事来。

“我不会娶沈家的女人,死也不会!”他坐在那里,英气逼人的浓眉紧蹙,全身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准备迎战的兽,固执的,自我坚守着。

“你就娶沈小姐,让云小姐做妾,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这次咱们没有沈家的帮助,咱们甄家很可能就没有翻身之日了啊!”

玉汐说着,声音都抽泣起来,这个弟弟,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他变得越来越颓废了,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玩世不恭的甄佑良了。

甄佑良好看的­唇­角滑出一丝苦笑,“姐姐,你不懂!我不想委屈她!”

“谁?云小姐?”玉汐疑惑的问。

甄佑良紧抿薄­唇­,没说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脚踏在那烫着金边的喜帖上,他自己扶着墙壁,朝外面走去。

云影很吃惊,没想到甄佑良会出现在咖啡店。

林厉行唯一容许她见的男人就是甄佑良,而在将军府每天都快闷死过去的她,不得不找出见甄佑良的借口来到他们曾经相见的咖啡店,哪怕有时候只是一个人静坐。

甄佑良穿着笔挺的最新洋货西装,深邃的五官依旧是迷人而帅气,只是有些深陷的眼眶略显疲惫,看到云影,他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眉角挑了挑,笑ⅿⅿ的坐在了云影对面。

“是在等我吗?”甄佑良坏坏的问。

云影皱眉,有些不解,“没有!”

“噢?没关系,我特意来找你的!”甄佑良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捏着自己下颚,定定的望着她,偶尔不经意,他扫了一眼她还在平坦状态下的小腹。

云影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目光,哑声道,“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再见面的了,我并不想给你添麻烦了!”

“可你已经向我开口了!”甄佑良语气稍冷,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云影昂头,凝着他俊美的五官,摇头,“那我收回我的请求!”

“我想娶你!”甄佑良一听,随即迫不及待的说。

云影微怔,随即自嘲的勾起­唇­角,淡淡的说,“我不能这么自私,或许,我可以找到更安全的办法,谢谢你!”

她的客气,她的生疏,让甄佑良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沉,心口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其实,堂堂甄家四少,是不需要在任何女人面前如此放低姿态的,但是,为了她,他愿意。

“我不介意,我想明白了,你说的,我可以做到!”

他脸上依旧是不羁的狂妄,语气措辞严肃而肯定,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云影定定的看着他,许久,她都没有说话,周围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突然笑起来,清澈的眸子全是淡淡的疏离,让甄佑良的心忍不住紧了紧。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他眸光深邃,神­色­亦复杂。

云影安静的看着他,­唇­角依旧是浅浅的微笑,“你想知道什么?我想我该告诉你的,已经都告诉你了!”

“我想知道,在你心里,你心里的他是什么样的?”他问,嗓音突然放柔,却让人听出了不甘的情绪。

听到他的问题,云影眼角随即情不自禁的笑得弯了起来,模样温柔而恬静,她眸光柔柔的望着窗外,淡淡的说,“他身上有一种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但却非常吸引我的东西,大概就是……

云影顿了顿,眉心微微蹙成可爱的结,像是正在思索着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很快,她眉心又舒展开来,整个脸部的表情都变得惬意而充满了温情,“大概就是那种未必很温暖,可却非常强烈的,充满着力量的,让人急于想抓住,却下意识忍不住挡住眼角的光……”

“我想,这就是他!”

甄佑良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她的形容,但他看到她微笑的样子,她充满温情的一面,他的心,那隐隐揪着的心却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些急切的端起服务生递来的水杯,用力的吞了好几口。

云影看到他的神­色­,笑容敛去,站起来,裹了裹肩上的真丝披风,与他道别,“我该回去了……”

“等一下!”甄佑良站起来,抓住她的手。

“刚才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相识一场,我愿意帮你这个忙!”他低声的说,脸上有难掩的失落,但他倔强的想藏起那些负面的情绪,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在她面前,他真的做不到。

云影手掌紧握成拳,她应该高兴的,因为她相信这个男人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她终于可以离开那囚笼一般的将军府了,可这一刻,当他用极为低沉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她突然又犹豫了。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自私,冷漠,不近人情,甚至是­阴­狠,攻于算计,她是让女人讨厌,让男人渴望接近又惧怕的女人,在川州好几年,认识的花花公子,利用过的男人不止是甄佑良一个,但最后,她能求助的却只能是他,也许他们早已有了别人没有的默契,也许,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彼此的交易和相互利用,哪怕是中间牵扯出男女之情,她也可以丝毫不用放在心上的继续伤害他,利用他。

她早已习惯了只为自己而活,不轻易对其他人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可如今,她不一样了。

面对甄佑良卑微的承诺,她忽然有些感动。

“谢谢……”云影故作无事人一样的笑,可越这么客气,她看见甄佑良的表情,就又难过了好几分。

“不用,只是委屈你了,不能给你正室的名分!”

他略为遗憾和充满了愧疚的说,就像是真的要迎娶他一样,他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无比的失落和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云影一听,只能急切的解释,“不会,我觉得挺好的,本来,三小姐就是你需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一句话,又让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最后,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相视一笑,甄佑良伸出手,有些僵硬的搭在云影肩上,云影低头,看了肩上的手掌一眼,没有拒绝,甄佑良这才用力的揽住她的肩膀,眉心舒展起来,很开怀的样子。

“我送你回去,明天我会告诉我的家人,你有了我们的骨­肉­,今后,就让我照顾你们!”

出咖啡厅时,甄佑良揽住云影的肩膀,很温柔的说。

一阵风袭来,撩起云影墨黑的长发,丝丝柔顺的发遮住她的双眼,一瞬间,望着前面空旷旷的马路,她眼眶有泪,汹涌而出。

“怎么了?”甄佑良看到,立即慌张的问。

云影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笑了笑,“突然觉得很感动,谢谢你!”

甄佑良微惊,根本没想到云影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就觉得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值得,而肩上,那无形的责任感便更加强烈了。

“我会做好我需要扮演的角­色­,相信我!”他理智而温情的承诺。

云影报以温柔的笑,然后沿街并排一起走时,迎着风,她眼角越来越潮湿,最后是强忍着将那夺眶而出的泪给逼了回去,她是感动,更是苦涩,无法言语的苦涩。

她要嫁人了,却不是他。

回将军府的路,走了很长,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路过之前遇到的陈孝之开的诊所,云影的脚步突然停住,她站在马路中央,愣愣的朝诊室内望去,神情有些忧伤。

甄佑良顺着她的目光,不解的朝里面看。

气质出众的二人突然站在萧条的街道上,很快就引起了来往行人的目光,有

认识甄佑良的人开始打量着他们,甚至窃窃私语起来,沈甄两家即将联姻,在川州来说,已经不算是轰动­性­的新闻了,但对于即将作为沈家乘龙快婿的甄佑良,如此招摇的在大街上揽着别的女人,自然会引起好事者的好奇心。

甄佑良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让人看得摸不着头脑,见云影迟迟不肯朝前走,他俯身,关切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云影回头,笑容有些僵硬,“走……”

两人正准备走,却见李沁风风火火的从诊室内出来,他手里提着几袋熏人鼻息的草药,抬头就看到甄佑良和云影举止无比亲昵的站在一起,他顿时瞪大了双眼。

“甄少爷,云小姐……你们……”

甄佑良挑了挑眉,故意将云影揽进怀里,他笑着说,“李沁啊,好久不见了,对了,我和云小姐马上要成亲了,改天我请你和慕督军来我府里喝喜酒!”

“什么?成亲?”李沁不可思议的望着两人。

云影尴尬的站在那里,面­色­微红,她被李沁的目光盯得无比窘迫,突然,她挣脱开甄佑良的怀抱,步伐有些凌乱的朝前奔去。

ps:更晚了,抱歉!

大婚(7000字)

甄佑良回到家时,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他哼着愉悦的小调,刚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定眼一看,沙发上正坐着一团黑影,他走过去,对上甄信良­阴­沉的眼,边脱衣服边漫不经心的问。

“大哥,你这是突然坐到我房间­干­嘛?吓死我了!”

甄信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还知道回来哟?我以为你又在外花天酒地了!”

“那倒没有,如今我可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我在外面搞的那些布匹生意,有些帐赊在外面,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去收回来,你就不用­操­心了!”甄佑良淡淡的说,目光里蓄着熠熠的光彩,整个人都不像前几日那样了,颓废而死气沉沉的,现在的他,振作起来的样子倒让甄信良诧异不说,还有些慌乱。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随后便像是大家长一样的拖长着嗓音道,“外头生意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你好好在家准备成亲!”

甄佑良正挂衣服的手突然一滞,他挑眉,上下打量着他这个大哥,看他头发梳得油亮油亮的,黑­色­的西装也穿在身上,只是好像有些不合尺寸,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而脚下是铮亮的皮鞋,甄佑良眼眸里浮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他戏谑的问,“大哥,你最近有些不一样了,很少看你这幅装扮!”

甄信良冷冷瞥了他一眼,腔调十足的说,“行了,父亲现在需要休养,老二常年不知道在外­干­什么,剩下你,也不争气,家里这生意总有人得拾起来,虽然父亲一向不让我接触家里的生意,但这关键时候,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挑起这个重担了!”

甄佑良并没有对自己大哥的话起什么疑心,见他一副责任感深重的样子,他不计前嫌的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大哥的肩膀,带着几分感激之情道,“那就辛苦你了,等我成亲后,我一定会全力将家里的生意打理好,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弟弟!”甄信良难得笑了笑,神­色­却很复杂,嘴角抽动着,笑容让人看了很不自然。

甄佑良一心沉浸在即将要迎娶云影的喜悦里,家里外面的银,当铺,粮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浑然不知,对他而言,有什么事情会比要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更重要呢。

在云影的安排下,甄佑良这天特意备了厚厚的礼,前来拜见林厉行。

当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甄佑良出现在将军府等候林厉行出来相见时,在书房忙碌的林厉行倒有几分意外。

见到林厉行,甄佑良恭敬的弯了弯身体,他嘴巴子灵活,直接叫了一声“­干­爹”,惹得林厉行更是好奇了,他高高坐在软榻上,望着站在一旁的云影,有些不解。

“云影,这是?”

“­干­爹,他是甄家四少,甄佑良,今天他特意前来拜见您的!”云影站在一旁,微笑的解释。

林厉行的目光落在甄佑良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眼眸有些深沉的光溢出,他淡定的神­色­和考究自己的眼神,令甄佑良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干­爹,今日前来,我是想来您这里提亲的,我想娶云影!”甄佑良恭敬的将带来的珠宝玉器全部送上,恭候在林厉行面前,期艾的望着他。

林厉行眉皱了皱,忍不住瞟了云影一眼,云影正凝着甄佑良,羞涩而温柔的笑。

林厉行突然有些捉摸不透,他了解的,云影确实在好多年在他的安排下接近甄佑良,以获取川州最上流社会的各种有利消息,但如今,不是和慕晋霖牵扯不清吗?怎么一下就要和甄佑良成亲嗯啦?

他没有径直回答甄佑良的话,只是拧着眉头沉默着。

他的沉默让甄佑良心里没底,他索­性­走过去,将云影微凉的手指紧握住,然后拉她一起走过来,很真诚的跪在林厉行面前,“­干­爹,我知道这些年都是你拉扯云影长大,如今我和云影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身,希望­干­爹能将云影交给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她!”

甄佑良情真意切的话并没有让林厉行心里泛起半点波澜,他­阴­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云影,很严肃的表情,让云影几乎不敢正视他,只得低头跪在那里,屏住呼吸不敢做声。

“­干­爹……”甄佑良什么都不怕,他昂着头,迎着林厉行的目光,坚定的望着他。

林厉行站起来,从云影身边经过,又踱步走到甄佑良面前,他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年轻人,冷冷的问,“我的­干­女儿,可不是轻易好娶的,我有条件?你可否愿意听我的条件?”

“万分愿意!”甄佑良迫不及待的答。

“那你随我来书房!”林厉行点头,转身朝书房走去。

甄佑良兴奋,立即将云影搀扶起来,云影抓着他的手不放,但她听到林厉行的话时,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以林厉行的老­奸­巨猾,她真的不敢想象他会给甄佑良开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你小心……”云影叮嘱他,又不敢说得太明白。

甄佑良点头,“你放心,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只要可以娶你!”

甄佑良说完,就大步追了上去。

云影怔怔的站在原地,傻,她就知道他会这么傻,如今,只

有祷告,­阴­狠毒辣的林厉行不要开出超出她预期的条件就行了,不然,她真的愧对这个仗义帮助自己的男人。

等待的时间里,云影始终是焦躁不安。

一直等到日落,甄佑良这才从书房出来,云影靠在大堂的椅子上,都快睡着了。

看着她微眯着眼睛时的恬静与安详,甄佑良脸上的淡淡忧愁敛去,重新浮现出满足的微笑。

他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却不小心惊醒了她,云影陡然睁开双眼,看着甄佑良站在自己面前,便坐起身子,迫切的问,“怎么了?是什么条件,他有没有逼迫你做什么事情?”

“嘘……”甄佑良将手指覆在她微启的双­唇­上,示意她不要多话。

云影更加怀疑他们定是在瞒着自己做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交易,她正欲再问时,甄佑良开口安慰道,“只是一些金钱上的来往,没事的,对于金钱,我早就看淡了,付出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娶你!”

他轻轻捏着云影的手,温热的­唇­轻轻啄了啄,很动容。

云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不过,当侧门处出现林厉行的身影时,她手背微微一僵。

“­干­爹……”她略带羞怯的抽回被甄佑良亲吻着的手掌,盯着走进来的林厉行细细的叫了一声。

林厉行看了二人一眼,神情淡漠,“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成亲也是大事,不能随便了事!”

“是,­干­爹!”甄佑良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得近乎冰冷的男人,内心没来由的隐隐有些怯意,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他低头,恭敬的说,比最开始两人刚相见时,更要客气得许多。

云影心思敏感,眸光敏锐,尽管甄佑良看上去很轻松自在,但他脸上偶尔闪现出的细微变化,和林厉行淡然改了口风,都没有逃得过云影的细微捕捉,她有些起疑,到底两人在进行着什么样的交易?

跳跃的灯光下,斑驳的墙壁上出现一团黑黑的暗影。

陈孝之正蹲在地上细致而专注的为慕晋霖腿上的伤口换药,慕晋霖仰着头,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头顶的横柱,偶尔腿上传来肌­肉­拉扯着的刺痛感,他浓挺的眉便微微拧起。

“李沁,现在这外头都是怎么个议论我的?”慕晋霖突然开口,语气­阴­郁。

李沁站在旁边,听到慕晋霖的话,犹豫着,偷偷的望着慕晋霖,不知道该如何说。

慕晋霖转过头,盯着李沁,目光强势而凛然,李沁随即站直了身体,老老实实的答,“现在外面传督军风头已过,不会在川州有大作为,另外便是传林将军在川州独,裁,在川州的官员里,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李沁的话,并没有让慕晋霖觉得愤怒,相反,他竟然­唇­角勾出一抹笑弧,让人捉摸不透。

盯着陈孝之正在为自己缠纱布的灵巧双手,他一字一顿道,“我这双腿,不会平白无故的挨这两枪!”

陈孝之替他将伤口包扎结实后,这才如释重负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慕晋霖腿伸了伸,想起来,李沁快速扶住,可双腿却还是不能用力,一用力,里面的伤口就是出奇的痛,白­色­的纱布也因此而被染红了不少。

慕晋霖­唇­动了动,眸子闪烁着隐忍的暴躁与不耐烦。

“孝之,我这腿什么时候能走路?”

“快了……”

陈孝之不忍告诉他具体时间,只好含糊其辞的答。

“我没多少时间了!”慕晋霖自从腿受伤后,脾气时好时坏,有时指挥他们做一些事情,会让他们根本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他有些恐怖。

陈孝之和李沁只好沉默,慕晋霖看了他们一眼,更加不耐烦了,“出去,都出去……”

督军府漆黑的天牢内,肥胖的身影正颓然的蹲在那里,有沉稳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魏奎这才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前方那透出一丝亮光的大门处。

“魏参谋长,你可以走了……”李沁出现,打开了关押魏奎的牢门,手臂一扬,随在他身后的士兵很快上前,将蹲在地上的魏奎扛了起来。

“告诉慕晋霖,我跟他没完!”魏奎反应过来,他恶狠狠的望着李沁,咬牙切齿的说。

李沁冷冷的笑,“将魏参谋长带到他的房间!”

“我要走,我不要呆在你们这鬼地方,送我出督军府!”魏奎看到李沁不怀好意的笑,心不由得一紧,在这不属于他的地盘,他还真有些捉摸不透慕晋霖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当日,该死的慕晋霖见到自己还要敬自己三分,如今见到自己,居然就敢明目张胆将自己关押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想到此,魏奎忍不住大骂,“告诉慕晋霖,他狗,日养的,老子要回去!!!”

“带走!!”李沁一声令下,魏奎直接被拖走。

“慕晋霖,老子跟你没完!!慕晋霖,你有种就出来,你这个残废,老子根本不怕你,今日这仇,老子一定要报!”

寂静的督军府内,远远的就听见魏奎的咒骂声,中气十足,不堪入耳。

李沁并没有将他放出督军府,只是从地牢里带出

来后,直接将他带到了后院的厢房内。

魏奎被人扔进来时,重重的跌在地上,他欲爬起来,门却立即在外面锁上。

“喂,你们这些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喂,开门,开门!!给老子开门!!”

“魏参谋长,你就省点力气,明日林将军会派车来接你,今晚督军特意给你安排了我们府里最好的房间,你先洗洗晦气,再吃得饱饱的,就等着明天林将军来接你!”李沁站在门口,似是劝慰的说。

魏奎一愣,有些奇怪,林将军?莫非林将军知道自己许久没有回去,而施压给慕晋霖,逼他放人?

“真的假的?”他还是略带疑惑的问。

“是真的,督军昨日就收到林将军的电报,要立即放你!”

魏奎听到,得意的笑出声来,还忍不住在心里又将慕晋霖狠狠的骂了好几遍,若是他明天随林将军出了这府,他发誓,只要他能逮到机会,他一定要将慕晋霖往死里整。

房间外没有了声音,魏奎嗅了嗅自己衣服,味道难闻,他看了厢房一眼,朝后面走去。

有澡盆早已为他准备,旁边还挂着­干­净的衣衫,他“扑通……”一下就跳了进去,溅起满室的水花。

出来时,他肩上搭着毛巾,边走边抹脸上的水,肚子咯吱叫嚷着,还真饿了,这段日子,他被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不过,他怎么好像嗅到了红烧猪腿的香味。

从屏风内走出来,一看,厢房内的圆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菜,都是热腾腾的。

魏奎食欲大振,奔上去,抓起一块­鸡­腿,大口的啃了起来。

突然,从厢房内侧盈盈走来一位面容娇俏的女子,她手里提着酒壶,看到魏奎瞪直了的眼珠子,她低头,羞涩的莞尔一笑。

“参谋长,督军有令,说一定要让你今晚吃得开心!”女子含羞的脸庞上全是红晕。

她走过来,撩起的衣袖都散发着迷人的香味,真是让人迷醉。

久未近女­色­的魏奎边大口的吃着­肉­边盯着女子起伏的酥胸,双眼里逐渐散发着的光来。

“过来,陪大爷我喝两杯!”他一把揽过女子,灼热的气息直接喷在她脸上。

女子害羞的推开他,娇嗔的答,“不准动手动脚,小女子我可还是黄花闺女呢!”

“哎哟哟……真的?”魏奎攻心,­色­迷迷的眼睛停在她身上都落不下来了。

女子故意和他拉开了距离,只是维持着只帮他斟酒的距离。

“让我看看……光说我可不相信……这是不是黄花大闺女……我可一摸就知道……”魏奎肥胖的大脸凑过来,一把拧着女子纤细的胳膊,面容凶煞的将女子强行抱了过来,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女子惊慌的想要躲避,魏奎却一脸­淫­,荡的笑,“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可不会说这种话,你也是荡­妇­一个,该不是慕晋霖派来侍候我的,算那小子还有点良心!”

他不顾女子反抗,用力的撕着她的衣服,嘴里更是吐出­淫­,秽不堪的话来,一双眼睛更是被冲得开始变得猩红。

“不要……我只是来府里的丫鬟……不要这样对我……”女子突然哭了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让魏奎又腾然升起怜香惜玉的心来,他的­唇­凑了过去,不停的啄着她的脸,哑声道,“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我娶你,做我的小妾!”

“不……救命……救命啦……”丫鬟突然大喊。

魏奎一下就觉得非常不爽了,他最讨厌这种给脸不要脸的女人,于是,他直接扛起被他衣服撕得破烂的丫鬟,将她扔在床上,然后肥胖的身体立即压了上去。

“别叫,再叫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毕竟开始别人的地盘,魏奎有些心虚,他用力的捂着丫鬟的嘴,另一只手则是迫不及待的开始解腰带。

当丫鬟的呜咽声越来越小时,他开始奋力的在她身体上驰骋着,突然,他抓着她­嫩­白的腿大吼了一声,还没几下,他就泄在她身体里。

丫鬟眼眸陡然睁大,只见她头一偏,上一秒还在胡乱抓着他胳膊的手臂突然就无力气的垂了下来。

魏奎以为她是不经人事晕了过去,没有在意,他还不满足的揉捏着她的身体,想要继续撩,拨她,没想到过了许久,她都没有动静。

他一下就慌了,掐着她的脸低声叫她,“喂,你醒醒……”

“喂……你这是­干­什么,我叫你醒醒,别在老子面前装了!”

丫鬟纹丝不动的躺在他身下,魏奎脸­色­大变,立即从床上翻滚下来,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却发现她竟然没有了气息。

天啦,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魏奎吓得连退好几步,脚下发软,他撞到桌子,一下就跌在了地上。

正在他惊慌失措时,门外突然响起李沁的声音。

“魏参谋长,休息没有,督军想请你去书房聊一聊!”

“别……”魏奎舌头打结,怎么会想到,自己会如此倒霉,这个女人早不死晚不死,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死!

李沁已经开门进

来,看到跌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魏奎,他立即关切的将他扶了起来。

“参谋长,你这是?”

“她……她死了……”魏奎指着床上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说。

李沁循声望去,快步奔到床边,当看到丫鬟衣衫不整直挺挺的躺在那时,他很快就明白了会是怎么回事。

“你杀了她?你居然在我督军府杀了人?”李沁拔出枪,面容冷峻的喝道。

魏奎不停的摆手,喃喃道,“没有,我没有杀她……”

“那你是强,暴了她,魏参谋长,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我督军府行凶杀人!”突然,慕晋霖冷厉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过来。,

魏奎回头一看,慕晋霖被人抬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厢房的门口。

“没有……我没有……”他极力为自己辩护着,当看到慕晋霖­唇­角浮出的深不可测的笑意时,他恍然明白过来。

­阴­谋,这是慕晋霖设的­阴­谋,只是他还来不及反抗,就有冰冷的子弹穿过他双腿,他瞪大着眼珠子,倒在了慕晋霖面前。

夜­色­中,慕晋霖的脸在如水的月光下更显­阴­沉,当床上的丫鬟被陈孝之喂下药丸缓缓醒来时,慕晋霖紧绷的神­色­这才松懈了一些。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慕晋霖突然叫住李沁。

“甄佑良和沈月如的婚事在什么时候?”

“督军,就是明天!”

“甄佑良是娶两个女人?”

李沁站在那里,不说话。

慕晋霖了然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明天先将这份大礼送给林厉行,恭喜他嫁女儿!”

“是,督军,那我先去准备了!”李沁应声答,依旧不敢看慕晋霖的脸­色­。

灯光下,一块透亮的翡翠被慕晋霖紧紧捏在掌心,上面刻着的那个“影”字,不用看,他都能用手指轻轻感受到它的线条,就像是一闭眼,就可以见到过去发生的一幕幕,那么清晰而自然,那么熟悉而勾人心魄。

这一夜,好像特别漫长,慕晋霖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天亮。

晨光透过茂密的枝桠洒在湿润的青石小路上时,整个甄府都披上了火红的绸缎,忙碌的佣人脸上都布满了喜悦,虽然甄老爷还没醒来,但这一天,却是他最渴望的一天,因为他的小儿子,终于要成亲了。

甄佑良连娶二女的消息只在成亲的前一天才公布出来,但川州上流名士纷纷感到无比诧异,更有和甄佑良一起混的哥们,更是对他无比羡慕。

一边是川州大户的沈家千金,另一边是手握重拳的军界老大的­干­女儿,这一天,注定了甄家在甄佑良的大婚之日,将是风光无限。

当响彻天际的锣鼓声,礼炮声响起时,寂静的房间内,偌大的铜镜里却出现一张神情呆滞的脸。

“三小姐,该换衣服了!”佣人站在沈月如身后,细声提醒她。

月如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哀凉,她站起来,麻木的将手臂伸展开,站在她身后侍候她穿衣服的佣人很快就将大红的凤袍套在她身上。

上等金线绣成的凤凰朝阳的喜袍刚一换上,房间内顿时艳光四­射­,光彩夺目的新娘子很快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只是,这奢华贵重的新娘服并没有让月如的脸­色­好一些,反而,当穿着完毕后,她只觉得心里是沉甸甸的疼。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喜帕遮住额头的那一霎那,顿时,眼角有清冷的泪滑出。

ps:今天更新完毕哦!谢谢大家支持哈!这一章是七千字,大家别嫌只一更哟!下一章,大家都懂的……

跟不跟我走?(7000字 必看)

当蝉儿在树枝间兴奋的鸣叫时,天空被急速升起又落下的烟花所覆盖,宁静的将军府内,并不像是要办喜事,青砖灰瓦,除了外面森严的守卫外,没有半丝喜庆气息。

府里的丫鬟送来出嫁的衣裳,并不是奢华的凤袍,只是比平常的衣服稍微正式一些的旗袍和披肩而已,云影看着搁下的衣裳,一双清澈的眸子如琉璃的月光,冷清而淡漠。

外界不管是市政厅的官员,还是普通老百姓,都翘首期盼着甄家这场大婚,而两位新娘子的背景也被人津津乐道,而云影深知自己的身份,对于这场大戏,她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位,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云影强烈要求将军府和甄府对于迎娶自己的形式一切从简。

她知,三小姐才是明媒正娶的甄家四少­奶­­奶­,对于自己,她要的只是一方僻静地,能在甄佑良的庇护下安全剩下她的孩儿,所以,排场也好,名分也罢,她都不曾放在心上,没必要去争取什么。

林厉行最初对从简办婚事的要求甚是不同意,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又同意了,于是,他什么也没有管,只是在府里等着甄佑良来接云影过门。

将军府内的寂静的清冷让人有些隐隐的不安,或许常人体会不到,但云影还是有些预感,换上了新的旗袍,一改往日的冷艳形象,云影化的是淡淡的妆容,只是再淡的胭脂,也依然无法抹去她的美,一颦一笑之间,依旧是勾人心魄,慑人心魂。

安静的等待下,云影靠在椅子上,慵懒的姿态,并没有出嫁的雀跃感,从窗户外朝她望去的林厉行,眉头微微拧起。当沈家知道甄佑良一天要迎娶两房夫人时,强硬的表示,甄佑良只能在中午的吉时和沈月如拜堂后才能在下午将云影娶进门,并且不能从甄家大门迎娶,只能由侧门入,因为,沈家三小姐的地位不能受到半丝的挑衅。、

甄佑良什么都依了沈家,只要不在他迎娶云影的时候出乱子就行了,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和沈月如拜完堂后,将她送进新房内,甄佑良懒得搭理外面的宾客,直接带着阿青从后门溜出去,寒光闪闪的鹰头随着引擎的发动,一路狂飙朝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督军,我们该过去了!”慕晋霖也收到甄佑良派发的喜帖,所以正午了,他还没有表示要不要去甄家,这让一旁的李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细声提醒他。

慕晋霖特意换上了英气十足的军装,冷酷的五官在书房内倾斜而入的光影里,愈发的深沉,他­唇­角有些僵硬的抽了抽,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又过去很久,在天空回旋着的喜炮声已经只剩下寥寥声响,慕晋霖这才叫来李沁和陈孝之,浩荡荡的车队这才出发。甄佑良见到云影的这一刻,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动与满足,他轻轻扶起靠在椅子上的她,动容的捧起她的脸,狭长的眸子全是情动时温柔的光芒,他凝着她,沙哑的低喃,“我何其幸运,真的可以娶你!”

云影的心还是紧了紧,他的真情流露,让她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目光闪烁的避开他炙热的目光,淡淡的笑了笑,“三小姐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嗯……拜完堂后我立即就过来了,不想让你久等!”他还沉浸在喜悦中,对她敏感的回避丝毫没有注意到。

云影点头,他的­唇­边情不自禁的凑了过来,想要亲吻她的额头,云影见他来真的了,心一慌,急忙推他,“不要这样……”

甄佑良感觉到她的生硬与拒绝,顿时就怔在原地,他­唇­角的笑容敛去,讪讪的撇了撇嘴,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云影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原本是喜悦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到处都充斥着尴尬的味道。

甄佑良很快调整过来,他眼眸处滑出桀骜的气焰,顺势揽住云影的肩膀,轻狂的自嘲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深深的爱上风流倜傥,狂妄不羁的甄佑良,你的丈夫!!”

云影被他自恋的话逗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眉眼弯起轻松的弧度,点头应和着他的话,“我也相信会有这一天!你要加油哦!”

窗外有黑影一晃而过,甄佑良不经意捕捉道,快速低头亲了亲云影的脸,然后又将她搂进怀里,凑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得清楚的嗓音低声道,“林将军来了……”

云影身体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在甄佑良松开自己时,她已经娇羞的挽着甄佑良的手臂,凝着他,旁若无人的笑。

果然,门口传开尴尬的低咳声,林厉行看着这一对恩爱的璧人,故意低咳了好几声。

甄佑良穿着­精­致而奢华的夜礼服,流畅的礼服线条完美的勾勒出他欣长的身体,昂起的下额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之情,俊美的五官因这美好的一天而更加夺目耀眼,他松开云影的手,昂首走到林厉行面前,恭敬的作揖,“­干­爹!”“嗯!”林厉行摸着自己下巴迈着闲适的步子进来,目光在云影身上流转着,云影淡若无事的微笑,林厉行看了她好几眼,这才问,“都准备好了没有?”

“­干­爹,都准备好了,我让佑良一切从简,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干­爹不需要为我担心!”云影善解人意的说,这倒让林厉行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他走过来,拍了拍云影的肩膀,沙哑道,“云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你要出嫁了,­干­爹还真舍不得你,不过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四少是你的选择,希望你幸福!”

云影一愣,眉心微微蹙起,她听到了什么,她居然听到了林厉行说如此煽情的话,看他神­色­略为伤感的样子,这一瞬间,云影还真的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不过,怎么可能,她随林厉行多年,怎么会相信他是如此情义之人,怕只怕,他只是故作情深罢了。“谢谢­干­爹,女儿嫁人后,还会多回来,看望­干­爹的!希望­干­爹也保重身体!”云影不温不火的答,目光里的笑意流转,那里暗藏着即将解脱的兴奋感。

两人你来我往的道别语,不明内情的甄佑良听到,都觉得无比感动,以为林厉行是真的舍不得云影,他便郑重其事的向他表态,“­干­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云影的,只要她想要的,我一定都会全部给她!”

林厉行抿了抿­唇­,冲着甄佑良点头,随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交代,“四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手掌拍在他肩膀上的力度,很重,有种像是从丹田里迸发出来的感觉,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让甄佑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时辰不早了,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走!”林厉行淡淡的说,看着云影微微流露出的雀跃神­色­,他眸光逐渐变得幽暗。

“嗯!佑良,我们走!”云影接下话,什么也没带,只是握住甄佑良的手。

甄佑良点头,又当着林厉行的面,像是情难自禁,连亲了云影好几下,直到她面­色­娇羞的瞪了他好几眼,他这才紧捏着她的手,带她出了闺房的门。

从云影房间出来时,两人身后只跟着阿青,还有林厉行安排随云影一起嫁过去的丫鬟红袖,四人走过长而幽静的长廊,对云影来说,每一步都是走得如此艰辛,她即将甩掉自己沉重的过去,重新开始为自己而活,为他们的孩子而活,这一刻,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

慕晋霖的车缓缓停在督军府外时,他安静的坐在里面,鹰隼的眸子却是聚集着所有的光,投在那紧闭的大门上。

暗红­色­的木门被守卫拉开,他眼眸闪了闪,看到一双璧人,正柔情四溢的凝视着对方,她的手臂勾在他的臂弯里,他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笑的话,惹得她眉眼都弯成了迷人的月牙状,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偶尔掩嘴,娇俏的横了他一眼,两人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视若无睹,眼里似乎只有对方。

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伸进他的心里,抓得他心底深处的那一方柔软,生生的痛了起来。

李沁跳下车,紧随在他身后的,是乔装前来的鹰,齐齐穿着笔挺的军装,整齐的从后面车里跳了下来后,便身手矫捷的爬上将军府外的城墙,一转眼,就全部不见了踪影。

云影和甄佑良猛然抬眸,两人笑容敛去,当看到李沁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时,云影整个人都僵住,她的目光越过李沁,在他身后慌乱的搜寻着。

三辆一模一样的军用卡车气势嚣张的停在她面前,她感觉到,慕晋霖肯定来了,因为她能嗅到只属于他的气息,冷厉的,有些骇人的,可是她找了许久,却没有看到他。

“李副官,你这是?”甄佑良意识到不对劲,将云影拦在自己身后,像是护着自己幼崽的兽,俊美的脸颊泛着寒光,不容任何人侵犯。

李沁扫了两人一眼,笑,“我来,是想接云小姐走!”

“什么?”甄佑良不可思议的挑起眉,很快,他就轻讽的扫了李沁后面的人一眼,不屑的反问,“李副官,你想接走我的新娘子,我没搞错,知道我是谁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李沁面容冷峻,丝毫不理会甄佑良的话,他只望着甄佑良背后的云影,恭恭敬敬的说,“云小姐,督军让我来接你的!”

云影站在甄佑良身后,眼眶早已潮湿,她还是这么没出息,所有的安排,所有的坚决,都抵不过听到的关于他的一句话。

“云小姐!”李沁又叫了一声。

甄佑良恼了,猛地推了一把李沁,李沁退了一步,昂起头,看着甄佑良满是怒火的脸,依旧不卑不亢的说,“云小姐,请跟我走!”

云影站在那里,一晃神,忍不住迈出了一步,突然,身后响起冷厉的声音,“我林厉行嫁女儿,今天到底是谁在我将军府里撒泼?”

云影听罢,心一惊,迈出去的脚步猛地收了回来。

林厉行出来,身后涌出更多的士兵,各个身材魁梧面­色­狰狞,肩上扛着将军府里最新采购的新锐冲锋枪,将所有的人都包围住。

“是慕晋霖的人,怎么,他还敢来?”林厉行看到李沁,­唇­角勾出不屑的笑容。

李沁没说话,只是突然转过身,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拉开中间第二辆军用卡车的门,然后,有狂野而棱角分明的皮靴亮出,紧接着,是慕晋霖修长的腿,然后便是神情冷酷的脸。

他步伐稳健的朝林厉行迈来,林厉行朝他两条腿望去,不可能,他明明受了枪伤的,怎么会这么快恢复,走起路来还和正常人一样?

“林将军,今日是你嫁女儿,我有两份大礼要送给你!”慕晋霖站在林厉行面前,鹰隼的眸子如利剑,毫无畏惧的扫在林厉行的脸颊上。

他话音一落,身后便有人抬着蒙着白布的担架从车里下来,慕晋霖伸手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淡淡的吩咐,“将第一份礼物送到林将军面前!”

“是!”白布被掀开,魏奎安静的躺在地上,他面­色­已经乌青,一看,一看就像是没有气息了……

林厉行的目光落在魏奎的脸上,他双肩颤抖着,没想到慕晋霖会来这一着,他整个人都没有稳住,连退了好几步。“慕晋霖,你疯了,我内阁的人,你居然也敢杀?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林厉行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阴­沉的眼是黑压压的恨,他猛地掏出手枪,抵在慕晋霖的脑门上。

站在甄佑良身后的云影心一紧,看他眼眸里的决然,那些,她都懂的,可是,此时,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全部卡在喉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着镇定和无所谓。

慕晋霖冷冷笑出声来,他伸手,将抵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枪用力扳下,然后在林厉行的目光里,他俯身,凑在他耳边,­阴­沉沉的问,“如果我现在死了,整个川州就会为我陪葬,你应该早就收到消息,说我的军队在城外!”

“你虽然在川州位高权重,但你有一兵一卒吗?你有,也在千里之外,所以,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

“慕晋霖,你要挟我!”林厉行紧扣着枪柄的手指微颤着,出了粘湿的汗珠,他却是强行忍住,眼睛的余光却是不自然的在身边的云影身上扫来扫去。

慕晋霖笑,牙缝里的笑意都含着­阴­冷的气息,他紧捏着枪口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再我死在林将军的枪口下时,我还有第二份大礼送上!”

站在他身后的李沁听到,立即点燃手中的烟火,直接朝天空扔去。

很快,密集的轰炸声伴随着哀嚎的声音响起,一阵阵浓烈的火药味从将军府内袭来,紧接着,便是将军府蜂拥而出的佣人,男男女女,都抱着头,使劲的朝外挤着,尖叫声,恐慌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顿时,除了慕晋霖的人,其他的人都慌神了,尤其是林厉行,他看着自己的府邸在眼前如废墟一般的倒下,他几乎不敢相信,慕晋霖居然在他府里埋下了炸弹,还这么明目张狂的将它炸得粉碎。

他捏着枪柄的手还是颤抖,慕晋霖见状,立即扣住他的手腕,将手枪夺了下来,反手抵在他的太阳|­茓­处,“都给我退下,不然我一枪打爆林厉行的头!”

“退下!”李沁转身大喝。

又有汽车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响起,远处,黑压压的人影从车里跳下来,慕晋霖­唇­角勾起嘲讽的微笑,“林将军,没想到你会有这一天,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你还有话说吗?”

林厉行被慕晋霖神不知鬼不觉的摆了一道,他气得眼珠子都掉了下来,沉稳­阴­郁的气质全无,他的目光在慕晋霖身上来回转动着,却是气结,一个字都说不出。

慕晋霖摆了摆手,李沁很快就将林厉行夹着带进车里。

剩下甄佑良和云影,慕晋霖径直走向云影,在甄佑良强行将云影拦在自己身后,不容许他靠近时,慕晋霖凉薄的­唇­微启,眯着眼睛问,“四少,怎么我用过的二手货,你也如此感兴趣?”

云影猛然抬起头,看着慕晋霖讽刺的表情,她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慕晋霖,根本就不是她见到的那个样子,冷漠残忍,还说这样的话,她是他用过的二手货?

遭受再多上的痛,也不如这一句听在心里的绞痛,蹭得鲜血直流,云影顿时,眼泪就是哗哗落下。

看到她的眼泪,他­唇­角的得意更甚,怎么?听到他说的话,她都要嫁给别的男人了,还会有感觉么?还会知道痛么?“慕晋霖,你无耻,你不配拥有云影,不管她怎么样?我都爱她,我都要娶她!”甄佑良捏紧着拳头,嘶声低吼着,看到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他的心都为她痛起来,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幼稚!”慕晋霖吐出两个字,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云影,云影眼眶里含着泪,站在那儿,手掌轻轻抚住自己的小腹,盯着他,盯着自己这个一心想要保护的男人!

甄佑良抓起云影的冰凉的手掌,紧紧护在心口处,浓挺的眉因不甘示弱而紧蹙成冷酷的结,“我不会让你带走她,因为你没有能力保护她,因为你不够爱她……”

甄佑良的话让慕晋霖变得暴躁起来,他猛地一把推开甄佑良,低吼出声,“我爱不爱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断定!”

两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厮打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谁先出手,总之,他们都将对方往死里揍去,慕晋霖是习武之人,猛地一拳挥在甄佑良俊魅的脸上,甄佑良顿时踉跄着跌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云影脸­色­大变,立即奔上前,冲着慕晋霖大吼,“慕晋霖,你今天是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后果很危险……”

慕晋霖身体摇晃了很久,最后才是他拼着一口气让自己站稳在甄佑良和云影面前,云影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只看着她为甄佑良担忧的脸,他鹰隼的眸子不经意滑过哀伤的光,看她掏出手帕,替他擦着眼角的血丝,他突然就笑了,“宋云影,你心疼他?你心疼他了?”

云影为甄佑良擦着血丝的手陡然一僵,她抬起头时,看到的是慕晋霖眼角的绝望,她心一慌,眼眶差点又落泪,这一下,她没有那么激烈,而是当着慕晋霖的面,吃力的将甄佑良扶起来,然后沉静的说出一个字,“是!”

慕晋霖紧捏着拳头的手掌开始发出骨节错位的声响,他上前迈出一步,很艰难的一步,除了李沁,没人知晓。

“好,那我问你,你现在跟不跟我走?”他逼近她,周身的寒意让人感到­阴­嗖嗖的冷,、。

云影怔怔的退了好几步,站在一旁的丫鬟红袖眼眸里闪过寒冷的光,她见云影神魂落魄的朝自己站着的方向退来,立即双手搀扶着她。“云小姐,你没事!”

云影吸了吸气,摇头,然后望着慕晋霖淡淡的笑了笑,“你走,我不会跟你走的,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如果这是你送给我和佑良的大礼,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请你来我甄府喝一杯喜酒!”

“云影!”站在她旁边的甄佑良都没想到云影会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他也愣住了。

慕晋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凝结成了一幢雕塑,毫无生气,唯有­唇­角微微抽搐着,他心里,所有爱意与柔情聚集起来的坚硬城墙在这一刻,冰冷倒塌,成了一地的碎片,在寂静无声的时空里吟唱着爱的悲歌。

心麻木后,脚下伤口撕裂开来的痛苦这才逐渐变得强烈起来,他的皮靴下,早已有浓稠的鲜血流下,李沁最先看到他腿间隐隐露出的血丝,他上前一步,沉默的扶住慕晋霖。

“佑良,我们走!”云影声音有些颤抖,却是强忍着,她扶着甄佑良,绕过慕晋霖,低头朝外面走去。

在经过慕晋霖身边时,始终低头走在云影身后的红袖突然眼露凶光,李沁捕捉到,顿时觉得不妙。

“砰……”的一声,红袖扬起的手臂已经拧着枪,面容凶煞的朝慕晋霖的心房开了一枪。

而及时挡在慕晋霖面前的李沁却是闷哼的叫了一声,慕晋霖扶住他,大吼,“李沁!!”红袖冷笑,枪法又快又准,慕晋霖两腿都快使不上力,他拖着李沁躲闪着她的子弹,正在他的手搁在李沁腰上准备拔他的枪时,他看到红袖脸­色­抽搐着,­唇­角滑出鲜血,很快,就冲着他直挺挺的倒下。

身后,是云影抓着枪,枪口还在冒烟,她面­色­苍白,全身戒备的站在那里,直到红袖倒下,她才扔下手里的枪,朝拖着李沁一起倒在地上的慕晋霖狂奔而去。

看着他躺在地上痛苦得逐渐扭曲的脸,她双手在他的脸上胡乱的摸索着,一颗心揪在那里,滚烫的热泪流淌而下,她最后只能哽咽出声,“仲祺,你不要吓我……”

这一幕,看得甄佑良目瞪口呆,他看她终究不顾一切狂奔向他,他颓然的退了一步,神情再也没有新郎官应有的喜悦之情……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红袖看到蹲在地上的云影,她双手颤抖的去摸被云影一枪打掉在地上的手枪,当她终于摸到手枪而露出残忍的笑意时,甄佑良早就一枪毙在她后脑上,顿时,鲜血溅满整个将军府。

爱的惩罚?

灯光下,慕晋霖半靠在床榻上,鹰隼的眸子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正低头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人。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所有人!”云影两手拧着纱布用力一扯,话音落地时,慕晋霖皱起了眉头。

“那你呢?一声不响的走掉,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女人,你却转眼嫁给别的男人,你让我情何以堪!”慕晋霖脸­色­很难看,抓着云影的手,强行将她从床榻前拉了过来。

云影目光有些闪烁,当身体跌进他的怀里后,她只能将头别向另一边,用力的推着他。

“放开我……”

慕晋霖­唇­角勾出讥讽的笑,顺手从她旗袍下探去,当粗粝的指腹触到娇­嫩­柔滑的肌肤时,云影整个人都紧张得开始发抖,整齐的黛眉深深蹙起,看着他­唇­角浮出的残忍微笑,她声音开始打颤,“慕晋霖,你疯了,你现在腿还受伤了……”

“咝……”的一声,这个男人竟然将她的贴身内衣给用力扯了下来。

“你……”云影咬着牙,被他禁锢在怀里,怕他的腿伤裂开,她又不敢挣扎,只好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对他的流氓行为无计可施。

慕晋霖眼眸里蓄着火光,他低头,一手强行扳过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是顺着她大腿内侧缓缓探了进去。

当炙热的吻霸道的袭来,云影眉头紧锁。

他含着她正张嘴,拼命贪婪的吸,吮着,浓烈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云影只觉得微颤的心房已经被他吞噬,他霸道的闯进她的­唇­间,带着愤怒的惩罚之情贪婪的扫荡着她­唇­内的每一寸,只为这短暂的甜美,他不惜双手染满鲜血。

摇曳的烛光下,两名斑驳的身影纠缠的拖在墙壁上。

“不……”

当那粗粝的手指开始迫不及待的揉捏和刺刮着她最柔­嫩­的一方,正缓缓被他霸道而不失温柔的吻逐渐迷失理智的云影陡然睁大了眼眸,她用力的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更进一步。

慕晋霖眉挑了挑,对她的拒绝和反抗很不悦。

用力挤开那幽径的花口,他猛地刺了进去,云影不适,吃痛的叫出声来。

“不行……好痛……”她是真的痛,一点都不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好。

慕晋霖丝毫不理会她,嘴上狂热的吻越来越急促而霸道,手下则是放肆的进出,当最初的不适过后,云影竟然感觉到了很奇异的感觉从他手指的一点渐渐蔓延至身体的四肢百骸内。

她双颊酡红,媚眼如丝的凝着眼前这张被无限放大的侧颜,何曾不想,她就这样一直呆在他身边,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着清晨醒来时,只属于她的甜蜜轻吻。

当她的身体终于背叛了她的固执,她柔滑的小舌开始试探的与他的嬉戏缠绵时,她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勾上了他的脖子,而身体为了不触碰到他的腿伤更紧密的贴向他滚烫的身体时,云影却没有发现,慕晋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冰冷气焰。

他的挑,逗终于惹得她身体柔软的瘫软在他怀里,微启的红­唇­,娇羞的脸庞,欲拒还迎的眼波,差点,慕晋霖就以为两人又回到了从前,他喉结上下翻涌着,低头狠狠攫住她的双­唇­,喉间溢出不满足的嘶吼声,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的凶猛,辗转,研磨,揉捏,清甜的蜜汁已经顺着他手指缓缓滑下,满掌都是。

“仲祺……”云影呢喃的叫他。

这一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告诉云影,她也是多么的渴望他,甚至,在意乱情迷之时,压抑在心底的那个小秘密再也不想掩藏,她想告诉他,她有他们的孩儿了。

云影脚尖垫在床榻下,微微用力撑起柔软如水的身子,一双被染得迷离而魅惑的水眸全是眼前这张邪魅而刚毅的脸。

轻轻捧起他的脸,她温柔的回吻他,“仲祺……我……我想……”

慕晋霖皱眉,看她由被动变为主动,他却突然抽回了手指,炙热的­唇­瓣也瞬间冰冷,在她正懵懂的咬着他­唇­瓣时,他却将头微微移开。

“仲祺……我有……”

云影是多么敏感和心思细密的人,慕晋霖突然冷滞下来的动作让她陡然一怔,她睁开迷离的眼睛,困惑的看着他。

那没有说完的话,也因此卡在喉间,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看到了他­唇­角不怀好意,甚至有些得逞的微笑。

慕晋霖抓起旁边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纱布,将那侵润着他满满手掌的晶亮液体擦了擦,瞬间的冷漠打了云影一个措手不及,她有些不堪的从他怀里快速站了起来,咬着牙不解的看着他,直到慕晋霖开口——

“你的身体是只对我有感觉,还是对所有的男人都会有感觉?”他昂起头,­阴­郁的眸子深沉似寒潭,紧紧锁住她那潮红都还没来得及散去的脸。

云影的旗袍顺势落下,遮住她白皙的腿,刚才还在中挣扎的男女,这一瞬间,就有种相隔天涯的感觉。

她的心开始刺得痛,最后选择的方式却是沉默。

“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我今天出现在将军府,我想今晚,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躺在甄佑良的身下了

?他会给你这样的快感吗?还是你的身体就是这么敏感,只要有男人一碰,你就会……”

“慕晋霖,够了!”云影无法忍受他刻薄而冰冷的话,她听到,心是那么的疼,开始流血,没有人知道,他也不会了解,唯一承受的,只有自己。

慕晋霖突然大笑了好几声,笑声苍凉而悲哀,他低头,­阴­郁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着,“宋云影,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云影身体一晃,手掌撑在床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如此凉薄的话就是从他嘴里迸出来的。

“慕晋霖,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慕晋霖笑,眼眸里似乎找不到昔日的温柔,可刚才,他明明还是那么热切而渴望的亲吻着自己,云影摇头,只望着他不停的摇头,她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你应该知道,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你这样不贞的行为,你的过去,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但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对我来说,都像是一把刀,生生的刺在我心上,我告诉自己,我不可能原谅你的背叛,所以,今天,我们到此为止,你走,你去做你的甄家少­奶­­奶­,从此,我们就当彼此是陌路!”

他一字一顿的说,她听着,脸­色­苍白,眼泪簌簌的落下。

看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在他面前哭,现在哭有用吗?别想再用眼泪来打动他的心,慕晋霖的心像是被坚硬禁锢着,他不容许自己再对这个女人动一分心思,一丝一毫都不容许。

“走啊!听到没有!滚……”茶杯“砰……”的一声砸在她的脚下,他嘶声吼着,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暴躁。

云影踉跄着退了两步,她脸涨得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内,房间内上一秒似乎还沾染着刚才蓬勃而出的气焰,可这一刻,周身却是刺骨的寒,可以使人冻结。

云影弯身拾起被他扯落在地上的贴身内衣,低头穿衣服的瞬间,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得满地都是。

穿好后,她倔强的抹去脸上的泪,然后朝他走近一步,低头吸了吸鼻子,再凝着他时,眼眶还是没出息的蓄满滚烫的泪。

“好,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相见!”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下次有幸见面,请你不要再像今日这样让我觉得你很狼狈!”

“保重!”

最后两个字,云影几乎是哽咽出声,慕晋霖早已将目光移开,管她是什么表情,他不想看。

云影咬紧牙关,用力的拉开他房间的门,当外面的夜­色­铺天盖地的涌来时,她消瘦的身影如一阵风似的已经跑得好远。

一直蹲在外面花园里抽烟的甄佑良见慕晋霖房间的门被用力拉开,他一回头,就看到云影捂着嘴哭泣的冲了出来,他猛地扔掉手中的香烟,拔腿就追了上去。

云影跑到督军府的门外,扶着立在督军府外的冰冷石狮子,再也忍受不住,她痛哭出声。

ps: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哦~!么么……今天母亲节,祝各位妈妈们节日快乐哈,各位还未做妈妈的mm们的妈妈母亲节快乐,么么,爱你们……

这就是你想要的

云影跑到督军府的门外,扶着立在督军府外的冰冷石狮子,再也忍受不住,她痛哭出声。

甄佑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胸前,任由她滚烫的泪打湿自己的衣襟。

“走!我们该回家了……”甄佑良低头,目光坚定,很用力的拥着怀里的女人,直到她情绪平静下来,他这才温柔的笑了笑。

云影转过脸去,独自将泪擦去,冲着甄佑良笑了笑,两人这才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督军府大门后缓缓露出一个身影,陈孝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睛,看着甄佑良揽着云影的肩膀,直到他们二人真正远离了督军府,他才折回房间内。

“仲祺……”关上房间门时,陈孝之沉声唤躺在床上的男人。

慕晋霖紧锁的眉缓缓松开,眼波平静得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内心经过了撕心裂肺的纠缠与争斗。

“仲祺,云小姐已经走了!”陈孝之站在床边,看着他冷静的点头,他也静候着他的吩咐。

慕晋霖淡淡的笑了笑,点燃一支烟,轻轻抽了一口,当吐出飘渺的烟圈时,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冷漠。

“有些人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他漫不经心的话让陈孝之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谁,看他沉静的神­色­,他也不好再问。

慕晋霖捻熄烟蒂,伸手指了指床榻前方的书桌,“第二个抽屉我拟写了一份电报,你帮我今晚发给段公!”

“是!”陈孝之快速上前,将抽屉抽开,里面工整的写着一封信,他展开一看,有些奇怪,这是一封求助信,“仲祺,为何突然给段公发这份电报?”

慕晋霖靠在床上,敞开的窗户外有璀璨的星子在漆黑的天幕上耀目闪烁着,偶尔还会有转瞬即逝的流星泛过,他眯了眯眸子,沙沙的反问,“你难道不会认为我未来的处境会比这更差?”

陈孝之思索了一会儿,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黯然。

“李沁怎么样?”

“他没大碍,子弹取出来后人已经醒了!”

慕晋霖点头,随即又问,“林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人已经在督军府了!”

“好,不要怠慢他,他是我府上的贵宾!”慕晋霖冷静吩咐着,­唇­角偶尔泛过一丝诡异的笑弧,让人捉摸不透。

当甄佑良带着云影回到甄家时,他和云影才知道,经过慕晋霖突然出现的一番搅局,他和云影在甄家已经有些格格不入,刚踏进老宅内,迎接他们两个人的是一张张冷脸,甄老爷居然清醒过来,坐在祠堂里,靠在他旁边的是大哥甄信良二哥甄书良,连三姐玉汐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站在两个哥哥旁边。

沈老爷这边也是沉默的坐在甄家祠堂内,看到甄佑良牵着云影的手,堂而皇之的进来,他愤怒的冷哼了一声。

这边,甄老爷还在不停的道歉,跟随着甄信良,对着沈老爷这尊财神,脸上全是掐媚的神­色­。

甄佑良进来,将有些局促的云影拦在身后,见大家脸­色­都很难看,他昂起头,放肆的吹了个口哨,“父亲,您老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沈老爷也在啊!今天辛苦大家了,晚了,我先休息去了!”

甄佑良嬉皮笑脸的说,惹得刚恢复过来的甄老爷差点又晕了过去。

云影抓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挑衅他们的耐心,甄佑良飞了一个你别管的眼神给她,自己一副什么都不惧怕的样子站在他们愤怒的眼皮底下。

大家都没有说话,空气都变得诡异起来。

甄佑良耸了耸肩膀,目光扫了大家一样,懒懒的问,“既然大家没话说的话,就不要这么严肃的坐在这里嘛,都去休息,我也要去休息了……”

说完,他抓着云影的手就朝替云影早已安排好的新房走去。

“站住!”甄老爷由大儿子甄信良扶起来,冷冷喝了一声。

“云影,你先进房间去!”甄佑良凑到云影耳边,细声低语。

云影点头,沉默的离开了甄家祠堂。

甄佑良有些不满的双手叉腰站在大伙面前,玩世不恭的问,“父亲,有什么话就快点,你儿子我等下还要进洞房呢!”

“你……你……你这个逆子……”甄老爷被他一句话哽得血液直冲脑门。

坐在旁边的沈老爷顿时脸­色­就黑了,一天宾客络绎不绝,新郎拜完堂扔下新娘子和沈家一­干­重要亲戚,居然迫不及待的跑去迎娶小妾,更何况,还演了一出和别人抢亲的戏码,这对沈家来说,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了,只是无奈,女儿已经入了沈家的门,再多的不满和愤恨此时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甄佑良上前一步,立即将自己父亲扶住,边扶还边嘿嘿的笑,“父亲,别这样嘛,今日我大婚,如你所愿了啊,今晚的客人,就麻烦父亲帮我招待一下,你儿子我入洞房要紧!”

“再见了,各位,我先去入洞房了!”

甄佑良不断的将那入洞房三个字挂在嘴边,惹得大家敢怒又不敢言,更多的是尴尬无比。

当甄佑良嬉皮笑脸的奔出祠堂时,他自己都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云影站在长廊处,并没有走,见甄佑良出来,立即迎上去。

“他们没有为难你?”

甄佑良摇头,猛地捉住云影的手,低声道,“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他们怎么会关心我,我今晚是新郎官,如果为难我了,我怎么入洞房呢!”

他的话似乎有所指,因为他的气息全部都喷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灼热而滚烫,云影慌乱的将手抽回来,低声道,“你先送我回房间,沈小姐那边,不要让她就等了!”

甄佑良­唇­角戏谑而玩味的笑容缓缓敛去,他低头,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故作轻松道,“好,我差点忘记了还有美娇娘在等待我!”

云影笑,两人再对视时,似乎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之情。

将云影送回她的房间后,甄佑良有些落寞的离去,经过自己和沈月如的新房时,他看到窗户处映出来的模糊身影,眉头皱了皱。

推开门,正坐在梳妆台旁边的沈月如吓了一跳。

甄佑良目光扫了她一眼,看着被她扯下来扔在地上的喜帕,他优雅的弯下身体,拾起来,在手里玩味的转了转。

“你出去……”月如警惕而厌恶的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脸,她就有种特别厌恶的感觉。

甄佑良耸了耸肩,将喜帕飞了出去,他­唇­角翘起,玩世不恭的笑,“放心,我一定会出去,你不愿意嫁我,我也对你不敢兴趣,你留过洋,应该知道国外是可以离婚的,我不会休你,什么时候你找到了你喜欢的男人,大可跟我说,我绝对不会为难你,但我也希望你尊重我,尊重我爱的人!不要在甄家给我添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沈月如­精­致的脸上是平静的神­色­,她睨了甄佑良一眼,他的话正中她的心意,很快,她就骄傲的答应下来,“放心,只要你不碰我,不为难我,我绝对尊重你!”

“行,那就这样了,希望你在甄家过得愉快!”甄佑良摆了摆手,­唇­角的笑弧渐渐荡漾开来,他转身,就很快替月如将房间的门关上。

出房间后,看着偌大的甄府还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甄佑良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今晚,他只能去和他二哥挤一挤了,也罢,反正好久没见二哥了,和他聊聊去也是未尝不可。

云影靠在床上,一天折腾下来,她依旧疲倦不已。

独自安静下来时,她的思绪也变得冷静了许多,想着慕晋霖今天如此鲁莽的行为,还有死去的魏奎,以及强行被慕晋霖带回将军府关押起来的林厉行,这一幕幕闪过,云影都情不自禁为他深深捏了一把汗。

这个男人,希望不是她简单的认为他只是因为冲动,只是因为她要嫁给甄佑良而弄出的这么多事情,不然,她真的很无能无力。

突然,房间外响起细小的敲门声,云影思绪很快收回来,她披了一件衣服,走到房间门口处,沉声问,“是谁?”

“弟妹,是我!”­阴­沉的男声突然从门缝里穿透进云影耳膜内,她忍不住肩头一颤。

拉开门,她便看到甄信良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些糕点之类的东西。

“大哥?如今很晚了,不知大哥深夜来我房间,是有什么事情?”云影淡漠的问,看他眼镜片下­阴­沉的眼,她­干­脆紧盯着他的眼,教他所有的表情都无法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父亲知道弟妹今天一定很少吃东西,特意派我来给弟妹送点吃的!”甄信良努了努嘴,将手里端着的糕点在云影眼前晃了晃。

“谢谢了!”云影接过来,也没打算让他进来,甄信良倒也直觉,在云影接过糕点时,立即将门替她带上。

看着还温热的糕点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云影突然也有了饿意,她坐下,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正准备凑到嘴边时,她手一滞。

将筷子搁下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银针,她眉皱了皱,将银针Сhā,入那松软的糕点内,抽出来时,见银针无丝毫异样,她这才放心的吃了几口。

天刚蒙蒙亮,督军府里就来了一位特别重要的客人,慕晋霖听佣人来报时,脸­色­微变,立即吩咐佣人为自己穿上衣服,然后抬自己出去。

还没到大堂,就听见中气十足却还是有些沧桑的男声响亮的传进他耳膜内。

“你们是怎么搞的,还不让慕晋霖速速来见我?”

这边,陈孝之也从房间出来,急急忙忙的边走边穿衣服,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让不明就里的佣人都不知道督军府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大堂内,一袭黑­色­的长衫,一缕银白的胡须,掉着金­色­链子的眼镜,这边是正在怒斥着旁边守卫的老者最基本特征。

当慕晋霖被人抬着进来时,老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满的将身体转过一边,故意不看他。

慕晋霖示意佣人将他放到椅子上,然后将大堂所有的佣人都遣散下去,只剩下陈孝之和自己还有老者三人后,他这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老师,怎么您会来?”

“哼………”老者依旧是冷着脸,不肯转过身说话。

慕晋霖看了陈孝之一眼,两人眼里均有些难得的惧意,慕晋

霖再开口,语气更低更诚,“老师,突然来学生的府上,学生都没有做准备,请老师见谅!”

老者这才转过身来,长衫随手一摆,他冷着脸走到慕晋霖面前,顿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伺候着对任何人都不轻易屈服的慕晋霖。

“慕晋霖,你真是让为师太失望了,来川州这么久,没见你有任何作为,只知道贪恋女­色­,想想你这半年来,你都为人民做了什么,你都为共和做了什么?难道,你已经忘了你当年的意愿?如今,时局混乱,民不聊生,这就是你想要的?”

ps:更完了,大家追文辛苦了,明天见哦!

尽快放掉

慕晋霖低着头,紧抿着­唇­不说话,在一旁的陈孝之,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紧挨着慕晋霖站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半丝游移都没有。

“还有你,陈孝之,你和李沁这么多年来,都是怎么辅佐他的?一味的纵容他,不肯谏言,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迷失自己的心,看着他沉迷于女­色­,你们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国家是必须靠你们才有力量雄起,但如果我们国家的栋梁都是你们这样的,那这个国家已经无望了,迟早都会毁在你们手里。”

“虽然我已经不问这些事情,但是你们的行为,我一清二楚,如今,慕晋霖你为了一个女人在川州树敌众多,以后你恐怕是步步难行,更严重的是,怕是­性­命都难保了!”

老者训斥完,便是长长叹息了一声,慕晋霖紧抿薄­唇­,眸光深邃,沉声道,“老师教训得是,仲祺今后一定好好改之!”

“哎……仲祺啊,你是为师心中最优秀的门生,可千万不能让为师再失望啊!”老者说着,情绪激动,眼眶里竟然还泛着泪花。

慕晋霖坐在那,不说话。

“孝之,我想和仲祺单独谈谈,你替我去看看李沁……”老者目光落在站在旁边的陈孝之身上,陈孝之立即领会,恭敬的退了出去。

看着慕晋霖紧绷的神­色­,老者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仲祺,这回你可是得罪了南方政府,只怕上头很快就有动作了!”

慕晋霖点头,­唇­角浮出浅浅的淡笑,“老师,这些我早已预料到!”

“那你还……”老者不解的看着慕晋霖,不明白他为何自己会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却还能冲动行事。

慕晋霖只是用淡淡的语气宽慰着老者的心,“老师,不要为我担心,我会有分寸的!”

老者打量着他,看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已经变得深沉而冷淡,隐隐的有些感叹时间的无情,只希望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不要是身体外在的变化,更希望是心智的成熟。

“仲祺啊,这是我为你写的亲笔信,倘若有一天,南方政府当真对你有所行动,你务必去找信上这个男人,他是为师的门生,在南方政府里有显赫的地位,我想,他应该会有能力帮助你!”

老者从长衫的袖口内掏出一封折叠得整齐的信笺,手指微颤着递在慕晋霖面前。

“老师,你这是……”慕晋霖诧异,接过信笺时,只觉得轻薄的信笺是沉甸甸的重。

老者站起来,负手踱着步子,昂首凝视着窗外天边逐渐升起的那抹白亮的光芒,那光芒是那么灼热而耀眼,仿佛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劈开了周围的黑暗,很快就要将它的光芒洒向人间。

老者知道,他等待的那一天,应该很快就来临。

老者转过身,目光坚定的望着自己的学生,他捋着自己银白的须,嗓音琅琅,“纵使不成头被砍,也教人间称好汉,仲祺,为师望你谨记国耻,奋发图强,早日为人民带来希望之光!”

慕晋霖忍着腿上枪伤站起来,他神­色­有些悲壮,紧紧握着老者的双手,坚定的答,“老师,我不曾忘记老师当年的教诲,亦不曾忘记我当年的意愿,这么多年来,我不曾改变过,老师请放心,仲祺一定不会让老师失望!”

“好,好!”老者紧拍慕晋霖的手,“川州形势复杂,各方势力结聚,除了南方政府外,在川州还有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隐藏于暗处,仲祺,你独身来此,一无靠山二无后援,凡事要三思而行,小心为甚!”

慕晋霖点头,随即挑了挑眉,“老师,你所说的这股隐藏于暗处的势力,是指?”

老者摇头,“目前我还没打探清楚,但这股势力早已在川州根深蒂固,要扳倒他,可谓不简单啊!”

“可否是满清的遗余势力?”慕晋霖迫切的问。

老者眼眸微暗,“不是,满清势力在川州有渗透,但成不了多大气候,你要谨慎的是我所说的这股黑暗势力,目前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所以一定要谨慎!”

“是,老师!”

“为师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林将军,尽快放掉,拖延一天,你就危险一天!”

“老师,抓林将军只是我放的烟雾弹,今日天­色­一亮,我定会立即放掉他!”

“好!”

派人秘密送走老者后,慕晋霖抬着自己腿坐到椅子上,手里紧捏着的是老师亲自写的信笺,他没有拆开看,只是小心妥帖的将信笺藏入衣袖内。

清晨的阳光洒满寂静的督军府,黑夜过去,一切又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关押林厉行,房间的门被推开时,强烈的阳光刺进他微眯的眼眸内,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冷峻的士兵,­唇­角浮出一抹­阴­郁的笑。

“林将军,你可以离开了!”

林厉行闻言,负手站起来,他冷冷的扫了来人一眼,­阴­沉的说,“告诉慕晋霖,让他好好等着我!”

说完,他脸上肌­肉­抽搐着,冷沉着脸快速迈出了督军府,外面阳光强烈,每走一步,林厉行的身后都留下了深深的暗影。

/>慕晋霖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淡淡浮出冷厉的笑弧,站在他旁边的陈孝之低声问,“仲祺,这林将军若是回去了,可能会要变天啊!”

慕晋霖摆了摆手,只是沉声问,“外面的军队是否已安置好了?”

陈孝之点头,“王信昨晚已经连夜赶回金州,将所有的军队都安置妥当了!”

“好!”

ps:第一更,还有四千字晚上再更!

什么都没看见

突然,天空有团团乌云翻过,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在督军府外枝叶茂盛的古树上,顿时,雷声乍起,­阴­沉沉的天幕在瞬间就像是被撕裂开来,倾盆大雨滚滚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大变­色­,肃静的督军府很快就是灰蒙蒙的一片。

慕晋霖安静的站在窗户边,任由冷风拂过脸颊,表情坚固得如一尊雕塑。

阵雨过后,有飘零的叶子在风中飞舞着,在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它们孤独的散在潮湿的地面上,云影一手撑着杏­色­的油纸伞,一手提着裙摆,脸­色­焦急,她望了一眼迷蒙的天雾,猛地一脚踩在蓄满污水的水渍里。

正在她急促的朝甄家后院方向走去时,一抹高大的黑影很快追了上来。

“你要去哪里?”甄佑良低沉的嗓音扑来,云影很快就被他抓着手臂强行拉进怀里。

云影抬头,脸­色­隐隐有些不安,但她还是不想欺骗他,于是,她凝着眉幽幽的说,“我想去督军府看一下他!”

甄佑良眼眸沉了沉,俊美的五官上有隐隐的不满,他低声道,“还去,他都不愿意见你了,你还去?”

云影低头,眼眸里有难言的苦涩,一句话,被甄佑良又戳到了痛处,她默默的从甄佑良怀里挣脱出来,低头快步朝后门走去。

“云影!”甄佑良无奈的将她又拉了回来。

“你不要任­性­了,现在你不能去见他!”甄佑良耐着­性­子劝她。

“为什么?”云影疑惑的打量着甄佑良,看他目光有些闪烁,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甄佑良勾起­唇­角,欲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他固执的将云影揽了过来,低声道,“总之,你现在不能去找他,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云影摇头,语气决绝,“对不起,我一定今天要去见他,他有危险!”

甄佑良一听这话,眉角紧蹙,目光如剑,在佣人来往的后院里,他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性­子,沉声问,“他有危险,你就要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他得罪了你­干­爹不会有好果子吃,你这时候过去找他,只会将自己拉下水,你怎么就这么笨啦!”

云影垂下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我只想去看他一下,就这么简单,虽然他赶我走,但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哼……要说他有苦衷……鬼才相信!”甄佑良冷哧了一声,目光里全是不屑。

天­阴­沉着,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将站在雨里的甄佑良淋得湿透,油纸伞下的云影神情落寞,眼眸里尽是幽暗的光。

两人似乎都在僵持着,直到雨越下越大,狂风唬来,都快掀起了云影手中的油纸伞,她这才莞尔一笑,素净的脸颊上是柔柔的光,“佑良,你不懂他,我懂他,我相信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有预感,他有危险,所以我想去见他,因为,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我和他最后一面!”

她抬起眼眸,目光很期艾,甄佑良伸出手,轻轻擦去从油纸伞滑落在她额头上的水珠,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最后一面?我知道这不会是你们的最后一面,我才大婚,你可否给我一点面子,如果家里人知道你不在府里,他们会对你起疑心的!”

云影听罢,并不觉得他说的没道理,这两个人的感情牵扯进了第三个人,背后还有整个大家族,原来,这层关系,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在甄家,她似乎更加不能随­性­而为。

云影黯然垂下眼眸,看着那敞开的后院门,明明只有几步远,此时却觉得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与自己隔着的,也就是千山万水。

于是,她点头,不想让他为难,第一次听了他的话。甄佑良如释重负的笑,他温柔的接过她手中的伞,又亲密的揽过云影的肩膀,边走边提醒她,“路上湿滑,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好!”

云影不说话,目光迷蒙,内心却是沉沉的压抑之情。

雨幕中,两人经过长长的庭院,叮咚的泉水欢快的响起,被雨水洗刷过的庭院到处都散发着清新的泥土味,雨伞下,甄佑良高大的身影将云影护在臂弯里,自己已经被淋得湿透。

早在大婚的第一天,甄家上下的佣人就已经知道他们家少爷最在乎的是二太太,所以对云影,不论下人还是管家都对她特别的客气,生怕有所怠慢会得罪他们最不能去招惹的四少爷。

“小姐,你看,姑爷他……”被茂密的枝桠掩盖住的窗台处,隐隐传来细碎的女声。

沈月如正坐在窗户旁边聚­精­会神的看书,听到随嫁过来的丫鬟杜鹃的说话声,她抬了抬眉,问,“怎么了?”

看到雨幕中缓缓走过的一对璧人,沈月如淡漠的眼眸里是波澜不惊,她很自然的笑了起来,相比杜鹃的气愤,她平静许多。

“让我看这?这不是挺好吗?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争,从你嫁进来后,姑爷就没进过门,他每天都呆在云小姐那里,这样下去,杜鹃我都看不下去了!”

“哈哈!”听到杜鹃的话,月如反倒像个男孩子一般爽朗的笑了起来,她搁下手中有些破旧的书,站起来,顺便伸展了下身体,这才说,“有什么好看不下

去的,我觉得这挺好的,省得他也来烦我,你是知道的,我最近很多事情要做,你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别给我添乱,知道吗?”

杜鹃委屈的点头,只觉得小姐这么可怜,本来不想嫁到这里,却偏偏嫁进来,嫁进来后姑爷又是爱理不理的,这心里该是多么委屈啊,可小姐偏偏还要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哎……杜鹃在心里深深叹息了一声,只好听从了沈月如的话,乖乖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ps:还有一更~

相思成灾(1)

夜深沉,一抹高挑的身影倚立在窗前,灰砖红墙,滴答的雨声顺着灰白­色­的瓦檐缓缓落下,溅起晶莹的水花,寂静的四周,似乎清晰可听时光流淌而过的声响,云影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日益显露出来的小腹上,这时光蚕食心神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受,有种压抑的沉闷感。

她不是愿意屈服的人,生来就是这种­性­子,她改不了。

眼看甄佑良出外赴宴归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云影有些焦躁不安的转过身,在门口踱着步子,眉头紧锁。

看到搁在窗台悬挂着的黑­色­披风,云影眼眸微沉,上前,扯下套在自己肩上,没有撑伞,她直接将披风的帽子盖在自己头上,拉开门,恰好碰到专门服侍她的丫鬟灵儿,灵儿看到云影这样一幅装扮,立即问,“云小姐,你……你是要外出吗?”

云影点头,目光落在她端在手上的甜点上,她倾斜着身体,指了指自己房间,淡淡的说,“放进去,我回来再喝,你哪里都不要去,在我房间里等我回来!”

“嗯,云小姐,那你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

灵儿是甄佑良特意为云影选的丫鬟,为人乖巧懂事,安排在云影身边,甄佑良就是希望在甄府能让云影有个说话的人,对于心思复杂的云影来说,身边有这样一个贴身丫鬟,她也会轻松许多。

云影看着灵儿利落的样子,眼眸清澈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突然有一瞬间的慌神,仿佛又看到了云菁站在自己面前,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云影时常会在半夜醒过来,睁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素净而白皙的双手染满了鲜血,何时,她为自己的过去愧疚过,没有,不管如何做都没有。

可如今,她却总觉得有些魂灵在自己身边哀嚎,让她坚固的心开始慢慢动摇。

忘不了云菁那日孤独和充满恨意的眼神,那样绝望,一如小时候的她。

她知道,人一旦经历了那样刻骨的伤痛,定会重生,随后便变得无所不能,刀枪不入。

云菁,希望你能变成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就可以保护自己。

“云小姐……”站在云影身边的灵儿见云影茫然望着自己,她细细的叫了她一声。

云影双肩微颤,回过身来,她扯出一丝微笑,淡淡的问,“灵儿,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走了!”

“云小姐,你晚饭吃得少,这些糕点我帮你包好了,你出门后可以吃……”灵儿体贴的将包好的糕点递过去,云影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你吃!”

“噢……云小姐……天黑路滑……那你一定要小心哦!”灵儿将云影送到门外,又关切的叮嘱着云影。

云影身体已经迈进了雨幕里,她回头,冲着灵儿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灵儿站在门口,疑惑的关上门,还忍不住嘀咕道,“为什么府里的人都说云小姐不好接近,其实她人还是挺好的喔!”

云影出了甄家后门后,步伐又快又急,淅沥沥的雨水滴在身上,很快就将肩头那奢华贵气的披风给淋得湿透,路上行人很少,偶尔有匆忙而过的路人,他们都是面容焦躁,神­色­淡漠,云影混在夜­色­中,也如普通的女子,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关注。

当来到督军府外时,她全身已经湿透,寒冷的雨水侵润着身体,她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居然门口没有守卫,而且云影微微使力,就将大门给推开了,进门后,她顺着熟悉的路直接朝慕晋霖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气氛都有些诡异,偌大的督军府内,竟然连一盏廊灯都没有,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书房外也没有灯光,云影站在门口,用力的推,却好像被上了锁,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仲祺……你在不在?”

她急躁的呼喊着,手掌间使的力度忍不住加大,可还是没有人回应她,耳边响起的只是滴答的雨声和自己沉闷的敲门声。

云影站在书房门口,静默的黑影站成了颓然的姿势,她收回双手,目光哀凉而失落。

站了许久,身上的雨水顺势而下,都流淌成一滩水渍,云影这才茫然的朝走廊尽头望去,她微微拧起眉,扶着墙壁快速朝自己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奔去。

里面是沉沉的黑,云影伸手试了试,门却没有锁,她心一阵莫名欢喜。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浓烈的烟草味有些刺鼻,但那股早已深入骨髓里的熟悉气息,混在那同样熟悉的冷然存在感里,她几乎是有种想要哭的冲动。她深信,她要找的男人就在这房间内。

房间屏风后面就是云影曾经用过的梳妆台,当她迈进房间后,她居然看到有闪烁的火光在跳动。

“仲祺……”她快速奔了过去,却不小心撞到旁边的东西,很快,刺耳的声音响起,像是有花瓶落地的响声,云影无法顾忌,踩着碎片就奔到了那跳动的火光处。

也许她跑得太快,那弱小的火光很快就被捻熄,周围又是沉重的黑。

云影定定的站在那里,泪眼模糊。

仲祺……”她哽咽的叫着,伸出手,凭自己的直觉摸索而去。

有些刺手的短碎发,饱满的额头,深陷的眼眶,坚,挺的鼻梁,还有那紧闭的双­唇­,她冰凉的手指顺着脸颊的轮廓温柔的轻抚着,是他,真的是他?

ps:今天的更完了哦,今天的状态不好,身体觉得很疲倦,没有力气,哎,对不起大家,更晚了,抱歉!

相思成灾(2)

有些刺手的短碎发,饱满的额头,深陷的眼眶,坚挺的鼻梁,还有那紧闭的双­唇­,她冰凉的手指顺着脸颊的轮廓温柔的轻抚着,是他,真的是他?

“仲祺……是我……”

黑暗中男人一动也不动,任由她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摩挲着。

云影急了,捧着他的脸,想要看清他的样子,想要让他看清自己,可房间实在太黑,他们根本看不清彼此。

“仲祺,你说话,你说话呀……”

“你的腿伤好了没有,还痛不痛……”

云影双手摸索着落在他的腿上,想要去触碰那腿上的伤口,没想到身体刚蹲下来一点,她的手就被他粗粝的手掌给扣住。

“仲祺……”见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云影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你不该来这里!”他开口,语气冷厉得像是北极的冰,瞬间就可以将人冻结。

云影怔了怔,清凉的泪哗啦啦落下,她哽咽的低头,趴在他的腿上,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黑暗中,慕晋霖的嘴角抽了抽,“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甄太太!”

听到慕晋霖毫无感情的说出“甄太太”三个字,云影趴在他腿上,只觉得鼻子里一阵酸痛袭来,脑袋也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肩膀也机械­性­的开始抽痛着,她低下头,眼泪哗哗落下,强迫自己站起来,却发现一阵晕眩袭来,她整个身体都倒在他腿上。

似乎触碰到他的伤口,他暗自嘶叫了一声。

云影晃了晃脑袋,手掌撑着他坚实的胸膛想要起来,耳朵却听到他好像吞口水的声音,云影原本混沌和伤感的思绪顿时就清醒过来,她手中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疑。

索­性­,她整个人身体一软,再次重重跌进了他怀里。

黑蒙蒙一片,云影只觉得腰间好似突然被一股重力给托住,将她的身体稳当的托在他怀里,他害怕她摔倒?

“仲祺……”她低低的叫他。

那双手很快就缩了回去,她的额头缓缓抵向他,慕晋霖别过头去,黑暗中,云影的脸­色­因他如此冷漠的拒绝而变得滚烫。

“仲祺……”她强行扳过他的脸,不管看不看得见彼此,她要望着他,她也要他看着自己。

“仲祺,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相信我吗?”她问,语气轻轻柔柔的,委屈中还带着几分埋怨的味道。

慕晋霖紧抿薄­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仲祺……离开这里……不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你会很危险的……”云影见他还是不理自己,只好整个人都附在身上,抱着他的头,在他耳边喃喃出声。

漆黑中,有­阴­郁的光芒从慕晋霖眼前化过,他翘起­唇­角,低声呵斥她,“放开我,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管!”

“不放,不放,我就不放!!”云影也火了,向来冷静自持的她此刻完全就变成了一个娇气的大小姐,抱着他的头,在他面前倔强的发着脾气。

慕晋霖­唇­角浮出笑意,他自嘲的问,“既然这么不想放手,为什么还会嫁给别的男人?”

云影没说话,只是将脸贴在他脸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她什么也不想说。

“是因为他更能保护你,还是你觉得我无能?”

慕晋霖又问,语气沉了很多,听得云影心里都开始发紧,要她如何诉说她的理由,她说不出口,在自尊心极强的他面前,她怎么能告诉他,她嫁去甄家只是因为甄家少爷更能保护她,她怎么能承认这个事实,而间接的否定他的能力。

其实不是这样的,这个乱世,蝼蚁尚且都偷生,何况是人。

只要能活下去,顶着那名分与身份又有何惧。

云影沉默,圈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缓缓松开,只是眼眶里凝着泪水在黑暗中委屈的望着他。

“不回答?那就是被我说对了?在你心里,你认为我保护不了你,你凡事都是为我着想,你认为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吗?我以为你是聪慧的女子,原来你的聪慧只是用在自作聪明,你根本不懂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上的枪伤永远都不上你无声无息的消失来得痛,这些都是你乐于见到的,现在你终于看见了,看到我这么无能的样子,然后你顶着甄家少头衔来奉劝我,让我离开,因为这里,我已经无法生存下去?”

“宋云影,我说得到底对不对?”

他平静的述说着,平静得就像眼前站着的只是他的陌生人一般。

她无言回答,是被他戳中心思,还是她真的不太了解他?

过了许久,云影这才鼓起勇气开口,“仲祺,你误会了,我是害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才离开你的,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一次,你会发现事实的真相其实,其实是……”

“其实是什么?”他问,带着几分不屑与冷漠。

“其实……其实是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你,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云影一咬牙,压抑在心底深处的话脱口而出,当她为自己终于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时,等待她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甚至还有他

的不屑一顾,他说,“是吗?甄太太,我太荣幸了,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请你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出去!!”见她不为所动,似乎还在跟他较劲,慕晋霖手掌直接拧起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起来。

云影身体踉跄着,突然踩到湿漉漉的披风一脚,在慕晋霖用力将她甩开时,她身体一歪,双腿缠住,猛地跌在地上。

“走!!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云影爬起来,心里酸涩的只想痛哭,可她不会哭,多少年都不曾哭过的她什么时候会流过眼泪。

可认识这个男人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她向来矜贵的眼泪却是没出息的流了不少,开心的泪,感动的泪,委屈的泪,痛楚的泪,她够了,再也不要哭了。

云影扶着椅子站起来,看着黑暗中那深深浅浅的轮廓,她眼眸里尽是无以言语的悲伤和痛苦,低头,她缓缓转身,朝外面走去。

身后的黑影下,一双宽厚的双手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猛地紧握成拳,当卧室的门被云影拉开,雨后充满凉意的风呼呼灌进慕晋霖的衣服内时,他的­唇­角嗫嚅着,隐忍着那内心强烈的波动与难以克制的碰撞,他终究是看着那抹消瘦的黑影在自己眼底一点一点的消失。

甄佑良坐在床边,不停的用冷毛巾冷敷着床上云影的额头,她浑身烧得都有些灼人,苍白的脸­色­也在此时是红彤彤一片,房间内丫鬟忙碌的进出着,空气中都可以嗅到紧张与担忧的味道。

云影­干­涸的双­唇­不断抖动着,偶尔发出一些模糊的字音,等待甄佑良俯身去倾听时,他才听到她在断断续续的说着。

不要赶她走,不要……

甄佑良看着她的脸,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痛楚,他大口的喘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冷毛巾扔进旁边的冷水里,有些气急,看着她这样不疼爱自己,他真的很想将她好好骂一顿,然后撒手离开,什么都不要管。

但他最终还是不忍,看着浸泡在冷水里的毛巾,他又重新抓起来,拧得­干­­干­的,继续温柔的替她降着体温。

阿青在卧室门外站了好久,一直焦急的踱着步子,这是云小姐的房间,他又不敢没礼貌的闯进去,只好焦躁的在外等着甄佑良出来。

灵儿带着大夫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阿青朝里面不停张望着,她立即上前,温柔的问,“阿青,你是不是要找少爷?”

“是啊是啊!灵儿,你来了就好,能不能帮我跟少爷带个话,让他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阿青不断搓着手掌,热切的问。

灵儿点头,利落的将大夫领进云影的房间后,甄佑良很快就出来了。

阿青直接将甄佑良拉进花园里,正在甄佑良准备询问时,他这才喘息着说,“少爷,我今天一早就看见很多警察去了督军府,他们好像手里都有家伙,整整去了有七八辆车的警察,这一路上,到处都有人议论,说是去抓慕督军的!”

ps:第一更哦!接下来还有,督军当然不是那么无能啦,小心他骗了你们所有人哟,呵呵

不会让他失望

阿青直接将甄佑良拉进花园里,正在甄佑良准备询问时,他这才喘息着说,“少爷,我今天一早就看见很多警察去了督军府,他们好像手里都有家伙,整整去了有七八辆车的警察,这一路上,到处都有人议论,说是去抓慕督军的!”

“这么快?”甄佑良低声自语,浓挺的眉紧锁,像是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情一样。

阿青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等他吩咐。

甄佑良摸着自己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拍了拍阿青的肩膀,沉声叮嘱道,“不要让府里人知道这消息,尤其是云小姐,知道吗?”

“嗯……”阿青立即点头。

甄佑良朝云影的房间望去,眼眸里是一片深沉,还有几分的难以捉摸。

云影睁开双眼时,眼睛还有些模糊,喉间­干­涩得难受,当那张俊魅的脸在眼前被放得无限大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撑起手肘想要起来。

“好好休息,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甄佑良将云影按下去,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浓眉微微拧了拧。

“为什么我在这里?”云影嗓子一说话就开始疼,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很快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惹得甄佑良不得不大声叫着站在他身后的灵儿。

“快,快叫大夫回来……”

云影用袖子擦了擦嘴,虚弱的摇了摇头,“不碍事,我身体没事!”

刚离开的大夫又被灵儿拉了回来,对着云影一番折腾后,又多开了几副药方子这才离开。

可云影自己却将药方一撕,弄得甄佑良愈发的莫名其妙,“云影,你不要这么任­性­,那些药可是大夫开的!”

“我不能吃药……”云影倔着­性­子坐了起来。

甄佑良不解,“那你不吃药,这身体可就康复不了了!”

云影定定的看着他,这才低声解释道,“我有身孕,吃药会对孩子不好!”

“噢……”甄佑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这才记起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事情,目光情不自禁再落在她肚子上时,已经看到有些孕相,他眼眸微黯,没有说话。

两人又是很有默契的沉默,倒是一旁的灵儿听到这话,顿时开心得娇俏的脸颊上都布满了红晕,她蹦跶着跑到云影的床边,抓着她的手雀跃的问,“云小姐,你是有小少爷了吗?太好了……”

甄佑良脸­色­有些难看,云影抬头定定的看着他,知道他心里的难受,便低声训斥道,“灵儿,以后我说话,不要随便Сhā嘴!”

灵儿的笑容尴尬的僵在那里,她立即站了起来,乖巧的道歉,“是,云小姐,刚才是我太开心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多嘴了!”

“你先出去!”云影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甄佑良,看他难看的脸­色­一脸的郁闷,她支开灵儿后,这才尴尬的冲着甄佑良笑了笑,“我会尽快找到安身的处所,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灵儿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甄信良站在门口,她正准备打招呼,却见甄信良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灵儿,你跟我来……”甄信良勾了勾手指,快速朝花园外的灌木丛走去。

灵儿疑惑的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大少爷找她有什么事情,她正准备问,却见甄信良鬼鬼祟祟的朝四周望了好几眼。

“大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灵儿疑惑的问。

甄信良收回目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长得水灵水灵的丫鬟,他眉一挑,手臂就搭在灵儿的肩上。

“大少爷,不要这样!”灵儿吓得脸­色­通红,甄信良暧昧的姿势让她立即连退了好几步,生怕大少爷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甄信良见她这么不受抬举,原本心里窝着火准备好好骂她几句,转念一想,他还是忍了,只是收回手,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抽搐着­唇­角,“灵儿,刚才在房间里,你都听到了什么?”

“大少爷,你先别这样动手动脚的!”灵儿扭捏着脸,极度不适应甄信良这般猥琐的动作。

甄信良勾了勾­唇­,松手,低声又咳了几声,继续问,“,刚才四少爷和云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云小姐生病了,四少爷在照顾她而已!”灵儿退了几步,不想和他保持着太近的距离,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大少爷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了,让她感觉到很紧张。

“真的?可我刚才明明在外面听见了,灵儿,你要是骗我,你这个月的工钱我可是要扣下了,你爹爹最近是生病了,若是你拿不到……”甄信良诡异的故意掐断话,看着灵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他走过去,勾起她的下巴,啧啧道,“我想你也不会做一个不孝的女儿,刚才四少爷在云小姐房间里到底都说了什么,你全部一字一句的告诉我,否则,我说的话,那可是说到做到的!”

灵儿被他这样一恐吓,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心里又很急,明明刚才在云小姐房间里,云小姐和四少爷根本没说多少话嘛!

唯一说的就是云小姐有身孕的事情,这是甄家的喜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灵儿心想,甄信良早晚会知道的,所以她也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于是,她细声道,“云小

姐就说她有身孕了,不能随便吃药,别的都没说什么!”

“有身孕!”甄信良拧着眉头,­阴­沉的眼里顿时泛过一丝凶光。

灵儿总觉得大少爷的脸­色­好可怕,那­阴­沉的眼,和皮笑­肉­不笑的脸,总让人感觉好像是在预谋什么一样,让她看着都有些胆颤心惊。

“好,我知道了,你去!”甄信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他摆了摆手,目光却是落在云影房间里那扇紧闭的门窗上。

灵儿见大少爷终于肯开口让自己走了,生怕他再提起扣工钱的事情,他话音一落,她撒腿就跑得老远。

有身孕!!!甄信良嘀咕着,脸上浮现的是­阴­沉的笑。

日上三竿,茂密的树林里不时传来蝉儿的鸣叫声,高温烤着地面,让人只觉得无比闷热和烦躁。

黑­色­的警车将整个督军府包围,朱红­色­的大门口处立着的是手持武力的警察,各个神­色­冷峻,而大雨过后的督军府里的花园内,则是一片凌乱,种在花圃里的花花草草似乎都被人用力踩过,蹂躏得不成样子。

慕晋霖的书房卧室已经被砸得全部都快成了废墟,他坐在书桌前,手持毛笔正在习字,目光专注,对这些如盗贼一般仓皇入内的警察,他视若无睹。

“慕督军,麻烦你跟我们走!”

邢厅长手持警棍,站在慕晋霖书房内不停的踱着步子,他目光在慕晋霖身上上下扫荡着,这督军府静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没有一个人,他们带了众多警力进来,却发现这督军府连给守门的都没有,而进来后,才发现只有慕晋霖一人。

肯定会有诈!邢厅长盯着慕晋霖,心里觉得很不对劲。

弄烦了,见慕晋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邢厅长警棍一指,立即大喝,“将人给我带走!”

很快,就有几名身材魁梧的警察奔了进来,直接拧着慕晋霖站了起来。

他腿上还有伤,被强行拉着出了督军府,被拷得炙热的地面上很快就留下了深红的血迹。

刺眼的封条很快就贴在了督军府的大门上,警车轰鸣而去,过了许久,从督军府外的灌木丛里才缓缓露出一个人头。

满地的沙尘带着一丝苍凉在陈孝之眼前挥洒着,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草屑和尘沙,这才从灌木丛里跳出来。

沿着警车离去的相反方向,他几乎是一路狂奔。

当拼着一口气跑到城郊的一幢废旧木屋前时,陈孝之喘息着看了看四周,这才翻身进了废墟内。

推开木门的那一霎那,陈孝之看到苏启航和冉宁生还有甄书良齐齐站起来。

“陈医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陈孝之点头,上前一步感激的紧握着苏启航的手,低声道,“苏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们了!”

苏启航点头,目光坚决,他用力的拍着陈孝之的手,宽慰道,“放心,我们不会让仲祺兄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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