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回京后就恢复了平素的谨慎伶俐,可以说康熙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若曦和李德全外,都或多或少地都流露着茫然和无所适从。芸香被若曦的反复无常搅得糊涂,一举一动都跟猫似的小心翼翼,怕惹若曦再生气。玉檀素来是不关己事不上心的人,芸香见玉檀镇定凡事如常,便又像从前那样总跟她黏在一起。殊不知。玉檀是拿若曦当标杆,若曦不慌不忙,想必出不了大事,何必自乱阵脚。
人心惶惶,这小小的御茶房倒是一片安宁之地。这日,王喜不当值,便来侧厅讨茶吃,说着近日里的趣闻,若曦忙着登记茶叶的数量,玉檀和芸香则在擦洗杯盏。听到王喜说大臣们失仪的事儿,芸香忍不住笑出声,若曦倒是笃定,抱着册子只管抄写。王喜被芸香撺掇着又说起废太子的事儿,大臣们各自打探消息,生怕站错队。这个话题一起,玉檀便故意想试试若曦的口风,道,“依姐姐看,哪位阿哥最有希望?”
话音刚落,就听芸香道,“自然是八爷呗,皇上才派他监国,满朝大臣都夸他贤德兼备,有君主之才呢。”
玉檀观察着若曦的神色,发觉她并不欢喜,反而面上生出一丝忧虑,便说,“我不同意,十四爷俊俏不凡,又骁勇善战,我觉着十四爷最有可能。”
若曦听了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当是挑什么呢,哪位阿哥不是玉树临风的,难道就只有十四爷俊俏不成?”
玉檀还未作答,就听芸香Сhā话道,“不对不对,论骁勇,十三爷不逊于十四爷。”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大阿哥终究是大阿哥,论长幼可能是大阿哥。”
玉檀心中暗笑,大阿哥在康熙那里的冷钉子碰的可多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福气当太子的。又瞧若曦听了芸香的话微微摇头,就知道刚才所说的几位阿哥大约都不是,遂道,“依姐姐看,哪位爷有希望?”
若曦放下挑茶的银勺,一本正经的说,“谁当太子,皇上心里一定有数,又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议论的。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任谁当主子都尽心尽力照顾好。少说话多做事,闲事莫理……”
巧的是,李德全在门外听到了若曦的一番话,又夸奖了她一回。瞧着若曦淡然受之的模样,玉檀想,她与八阿哥纠缠不清,不知算不算是不理闲事了。原本只是想探探她的口风,既然她不愿说也无需追究到底。左右若曦是知道历史的,自己跟着她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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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太子落马被囚禁已有数月,太子之位悬空,朝堂上依旧是暗潮汹涌。
很快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再度震惊朝野。三阿哥胤祉揭发大阿哥胤褆用喇嘛巴汉格隆魇术魔控了废太子胤礽,导致废太子做出诸多失德之举。康熙听闻此事,怒不可遏。这位君主最恨的便是此等假托鬼神作祟的行径,立即派人去毓庆宫和直郡王府搜查,果然搜出了“魇胜”之物。康熙大怒,立即下令将胤禔夺爵,在府第高墙之内幽禁起来,严加看守。但却并没有对太子做任何的处置,仍然被囚禁在上驷院侧。
大阿哥魇阵废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宫内人尽皆知。大阿哥生母惠妃所在的储秀宫又变得冷清起来。储秀宫的奴才们都不像往日那般高调,全都夹起尾巴做人。若曦对此只是一笑置之,玉檀和芸香依旧埋头做事。
若曦能一直让康熙另眼相待,除了心思剔透,常常变幻茶色花样是一大功劳。外头再怎么闹,她也能静心研究新的茶品。玉檀便作为第一个试吃人品尝她的手艺了,“姐姐的手艺愈发好了,这次的新茶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若曦微微一笑,“你怎么敢拿你的口味跟皇上比啊?”
玉檀见她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知道是拿自己开玩笑,便配合道,“是玉檀失言了,姐姐可别说出去。不然玉檀就要受罚了。”
“好了,逗你玩呢,瞧把你急的。”若曦继续调制茶的配比。
“姐姐,你知道这次大阿哥魇阵二阿哥的事么,听着怪吓人的,那些巫蛊之术能让人发疯呢。”
玉檀边说边转茶杯,不动声色地试探若曦。
若曦对此不以为然,现代人认为这种巫术统统是迷信,“这种事都是无稽之谈,皇上怎会糊涂相信妖术之说。依我看,皇上只是想找一个原谅太子的借口,等将来好让太子复位。”
“姐姐的意思,太子会复立?”耳尖的玉檀立即放下茶碗问道。
若曦的脸色变了,自知失言,忙圆场道,“我只是胡乱猜测,你莫要当真。”说完,又端了一碗茶给玉檀,“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玉檀接过新的茶碗,知道若曦是不愿再多说,遂乖乖喝茶,心里却已记下了。
大阿哥再无翻身之日,朝内太子党适时纷纷请求恢复太子地位,奏章顿时淹了御案。玉檀当值时,发现康熙对那些奏章总是不屑一顾,可又不止一次见到他召见李光地。玉檀虽然不了解清史,但见多了这个李光地处事言谈,也能看出这个官场老油子对立太子这趟浑水是半点不愿掺合的。一次康熙召见他被打了太极后,都忍不住摔了折子。这么看来,果真如若曦所言,康熙还是属意废太子,想要复立的。
晚上用完膳,玉檀和若曦一面吃茶,一面还在想着康熙召见李光地的事情。若曦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也没问。玉檀也怕自己圆不了话,只坐着装木头,等着若曦先开口。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玉檀拨弄着茶碗,低头数碗底的花纹有几条,一面喝着茶,一面暗暗观察若曦的神色。其实玉檀心知若曦必是想问关于康熙召见李光地的事,只是她不问,自己也不好说,平白惹来猜疑。再说隔墙有耳,宫里终究不是能安心说话的地方。
若曦渐渐有些沉不住气,胡扯了些有的没的,把话绕到今日给康熙新呈的茶上头,玉檀知道她是准备进入正题了,便说,“今个儿万岁爷见了李大人,上的便是姐姐新配的茶。”
若曦微微点点头,“不知万岁爷可满意。”
“满意,姐姐的茶万岁爷哪有不满意的。”玉檀继续等着若曦发问。
“那就好。”若曦垂眸。
玉檀不喜欢若曦那副温吞样儿,想问又不敢问的,念若曦平日里对自己不错,便给她铺了台阶,说道,“姐姐,皇上这几日总是皱着眉头,也就是喝到姐姐配的茶才稍稍有个笑脸。”
“是吗?那皇上为何事烦忧?”若曦听明白了玉檀的意思,忙问道。
“还不就是……”玉檀压低了声音,“就是关于立谁当太子的事儿呗。”
玉檀才说完,若曦的手一抖,茶水溅在了身上,忙搁了茶盅,拿绢子。玉檀也抽了绢子出来,帮她擦拭。
“皇上那里属意谁?”若曦紧接着问,连手上的皮肤被烫红也顾不得了。
“这个玉檀不知道,只听见李大人倒是很推荐八爷。”玉檀漫不经心地回答,若曦听后,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依姐姐看,八爷可有希望?”玉檀替若曦擦了手上的茶水,若无其事地问道。
若曦更加面露愁容,不发一言。上次若曦说漏嘴太子会被复立,加上如今又是这般模样玉檀明白八阿哥是真没戏了。
然后两人像根本没讨论过这种敏感话题,随意地闲聊起来,什么花样子绣在手绢上最好看,什么花样俗气。宫里谁绘制的花样最好,谁绣的手绢又最好看。等到了熄灯的时辰各自回房歇息,不过玉檀想若曦大概是没心思睡觉了,谁让她的心上人已经被康熙惦记了呢。
第二日,早起的玉檀见到若曦,她眼眶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面色苍白涂了不少胭脂来掩饰,李德全见到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康熙在若曦进去不久,就传了废太子单独来见驾。殿外守候的玉檀听到外头的小太监说太子走了,不多时就接到传话准备热茶和点心,若曦还特意嘱咐了用什么花色的盘子茶具。
宫里依旧沉浸在一种惶恐的气氛中,过去总来找若曦的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来了。偶尔十四阿哥会去找若曦,玉檀倒是见到过几次九阿哥,对方压根没把她看在眼里,来去匆匆。
就这样日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大年三十,废太子胤礽仍然被拘禁着,大阿哥胤禔也幽禁着,朝内人人都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个未决的太子之位,所以今年的除夕宴是表面上张灯结彩的喜气,可暗地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波涛起伏。
玉檀瞧着若曦短短两月就瘦掉一大圈,每日除了当值外都是心不在焉的,似有千斤重的心事,便提出与她换班,免得让康熙见到她神不守舍的模样,却被她拒绝。玉檀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强求,和芸香到宫女们围炉的地儿拿了些好吃的,开开心心地度过这入宫后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放了一晚上的烟火,守岁一夜的众人都在补眠,玉檀是到点就睡的人,所以还是按平时的作息时间起来了,路过若曦的院子就瞧见她坐在窗口发呆。
都发了一晚上的呆还没够么?玉檀心里吐糟,嘴上问,“姐姐昨日夜里守了一夜,这会子不睡一会儿吗?”
若曦这才回过神来,笑道:“这就睡。”说完,便放下窗户。玉檀摇头一笑,出了院门前去当值。
哪知还未到乾清宫,便在小径间撞上一个人,“怎么回事,没长眼睛!”
玉檀捂着头,抬眼一瞧,说出这么冷飕飕的话还能是谁,赶紧行礼,“给九爷请安。”
“你在乾清宫也是这么毛躁的?”九阿哥没叫玉檀起,只说了这么一句。
玉檀自然也不敢擅自起来,只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回九爷的话,奴婢怕来不及当值,所以走得急了,冲撞了九爷,奴婢该死。”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爷听了都嫌晦气。起吧。”九阿哥冷淡的说。
“谢九爷。”玉檀笔直站好,等着这位爷发话。
九阿哥四处打量了一圈,看仔细了周围无人,然后直直盯着玉檀问道,“爷问你,你在乾清宫当值可有留心服侍?”
“回九爷的话,奴婢自是不敢怠慢的。”玉檀答了,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不知这九阿哥想问什么。
“嗯。”九阿哥听后微点头,“有句话要问你,你需如实回答。”
“奴婢必定知无不言,九爷请说。”玉檀的神经立刻绷紧。
“皇阿玛单独召见二哥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么,玉檀立刻明白过来,九阿哥急着想要八阿哥能当太子,这会子是来打听消息的,若是不回答恐怕过不了关。前个儿探若曦的意思八阿哥应该是没希望的,自己不如照实说。反正当时自己也是在外殿伺候,并未听到任何话语。九阿哥即使不信,只要一查也知道她没撒谎。想到这里,玉檀遂答,“回九爷的话,皇上召见二阿哥,奴婢当时是在外殿伺候,没听到内容。”
九阿哥听后冷哼了两声,“若曦没跟你说么?”
“回九爷的话,若曦姐姐只说二阿哥在皇上面前颇为后悔,说了很多请罪的话。其他的便没了。”
九阿哥听了玉檀的回话,沉吟了片刻,“既如此,你去当差吧。记住爷说过的话,凡事留心。”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玉檀福身一礼,仍旧往乾清宫去了。
等玉檀走远了,九阿哥也离开走到一座凉亭,里头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俱在一起。九阿哥坐到八阿哥对面,道,“当日皇阿玛召见二哥,二哥向皇阿玛求饶请罪,没准老爷子会心软。”
“如今传言皇阿玛有意恢复二哥的太子之位,难道是真的。”十四阿哥一听急了。
“只是传言,未必是真。”八阿哥依然云淡风轻。
“万一成真,可就晚了。”九阿哥看向八阿哥,“八哥,那日老爷子召见,只有若曦在里头侍奉……”
“九弟!”八阿哥皱了下眉头。
“八哥,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该回报了。不过是问一句话,难道她还会不答么?”九阿哥不以为然地说。
“九弟,你不要自作主张。”八阿哥仍不赞同。
九阿哥闻言,“八哥!”
“行了。时候不早了,去给几位娘娘请安吧。”八阿哥话到此处,不再多言。至于九阿哥是否听进去无人知晓。
玉檀在乾清宫等来换班的芸香,略交代了些琐事,就出了宫门。正巧遇上王喜,王喜见了玉檀便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这是新做的酒酿圆子,我特意讨了几碗来,你带回去和若曦姐姐一块儿吃吧。”
“喜公公有心了,若曦姐姐最爱吃这个。”玉檀笑说。
王喜说,“小事儿一桩,若曦姐姐既喜欢,改明儿再弄。”
玉檀听他的意思不解,便问,“喜公公这话怎么说的?”
王喜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就往乾清宫去了。玉檀提着食盒回到茶房,走廊上就见到若曦坐立不安的模样,上前问道,“姐姐,可是累着了?”
若曦摇摇头,“我没事。”
玉檀也不多问,把食盒提到她眼前,“酒酿圆子,你最爱吃的。进去尝尝吧。”
等打开一看,里头却是芝麻汤圆,玉檀暗怪王喜怎么也没弄清楚东西就让自己拿回来了,可又不想让若曦知道是王喜特意讨好她的,忙说,“这个小安子,我让他给我弄酒酿圆子,怎么给了我芝麻汤圆,不行,我去找他去。”
“算了,玉檀。一样的,不过是吃食而已。”若曦阻止她。
玉檀原本也没想真的去找什么小安子,点点头也就算了,坐下把芝麻汤圆舀了一个放进嘴里,
御膳房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不差的,“姐姐,这个汤圆味道还算过得去。你尝尝。”
若曦拿着碗,心不在焉地用调羹在里头搅着,玉檀以为她是觉得不合口味,道,“这小安子总是自己的意思做事,以后再不要他帮忙了,省的闯祸。”
听了玉檀的话若曦似有所悟,道,“你去提醒他,他还是按自己的意思,那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总得提点一下,要是他真闯了祸,被罚或是被赶出宫,我也于心难忍。姐姐,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玉檀说完,也不再看若曦,径直出了门找王喜算账。如果玉檀能预测若曦会因为她无意中的话而胡思乱想地钻牛角尖,绝对会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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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这天清早,玉檀刚守完夜回到茶房准备喝杯水,原想着若曦今日没排班,一定是在里头。可一进去却发现人不在,只当她是出去遛弯了,玉檀也没多想,稍稍坐了会儿,就回去补眠了。
一觉睡了四五个时辰,等玉檀醒过来,芸香也进来,急急忙忙地把门锁好,拉着她说:“可不得了了!我听王喜说,今日朝堂上,万岁爷询问众位大臣立太子之事,三十几位大人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万岁爷极为生气,说八阿哥结党营私,命人锁拿了八阿哥交由议政处处理呢。”
玉檀听后也是一惊,原以为八阿哥只是没机会当太子,却不知道竟是到了被康熙下令严办的程度,“后来呢?”
芸香摇头说,“后来闹出了大乱子,十四阿哥保奏八阿哥跟万岁爷杠上了,万岁爷震怒之下,竟拔了侍卫的佩刀要杀十四阿哥,幸亏其他几位阿哥一起跪求皇上,最后十四阿哥被打了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芸香说完,房间内一时静默无语。玉檀猛然想到若曦跟八阿哥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那位姑奶奶可别一个情不自禁惹出事来,赶紧起床穿衣梳洗,边弄边问,“芸香,你看见若曦姐姐了么?”
芸香听了也是一愣,“若曦姐姐?今日她不当值……应当是在茶房里清点茶叶啊。”话中语气也有迟疑。
“你去做事儿吧,我去看看若曦姐姐。万岁爷朝上发了火,你等会儿去当班,可得小心着点。”玉檀嘱咐了芸香,就立刻赶去茶房了。
赶到御茶房就见到若曦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玉檀上前去轻轻推了推她,“姐姐,你没事吧?”
王喜也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若曦,玉檀让他倒了杯热茶给若曦定神。
若曦缓慢地摇头,“我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心中像被千针所刺,好痛好痛……”说到后面竟是眼中泪光闪现。
玉檀只能在她身旁,宽慰道,“姐姐,凡事要往好处想,没有难事是解决不了的,肯定会有法子。你在这里流泪伤神也是无济于事,还是放宽心吧。”
若曦看向玉檀,两手紧握着玉檀的。玉檀只觉得若曦两手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抽回手把热茶杯塞进她手里,又让王喜在炉里添了碳,道,“姐姐,这天气原本就凉,你再这样万一病了岂不更让侧福晋担心?”
若曦听后,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刷”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八爷怎么样了?”
玉檀赶紧和王喜拉住她。这会子想要出宫不是找死么,你担心情郎也得顾忌现在的情况啊,“姐姐,你现在出去什么忙也帮不上,万一触怒皇上可非同小可呀。”
王喜在旁也帮腔道,“我的好姐姐,皇上现在怒气未消,倘若有个闪失,可要人头落地的呀。”
玉檀紧跟着再说,“是呀,姐姐,我知道你担心侧福晋,和贝勒爷。可你现在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啊。”玉檀嘴上劝着,心里恨不得找块板砖立马把若曦砸晕了,省的她干出惊天之举来。
总算在玉檀和王喜的连番劝说下,若曦放下了要出宫的心,暂时冷静下来了。玉檀便和王喜先回了乾清宫,只说有消息立刻会回来告诉若曦。
进了乾清宫,芸香在角落里乖乖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玉檀端了茶盘过去悄悄和她换了班,芸香一脸感激地走了,玉檀默默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康熙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不时站起来在室内踱着步子。身边的李德全也是极为小心,见到玉檀,只丢了个要她警惕的眼色便不再多看她。玉檀端着茶盘跟着康熙后头走来走去。康熙见到是她,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小口,“怎么不见若曦啊?”
玉檀答,“回皇上的话,若曦姑娘今日不当值,正在茶房里为皇上配新茶呢。”
康熙点点头,“难为她还能静下心为朕做事。”
“回皇上,若曦姑娘身为皇上的奴婢,自然是一心为皇上办事了。”
康熙闻言,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嘴巴倒是甜,是个机灵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玉檀微微停了一秒,遂答“回皇上的话,奴婢叫玉檀。”
“玉檀?名字还算雅致,跟在若曦身边有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快两年了。”
康熙把杯子放回茶盘,打量了玉檀两眼,“嗯,下去吧。”
玉檀胆战心惊地退到外殿,猜不透刚才康熙问自己的那些话有什么含义,就见到李德全走过来,说,“平日见你是个不吭气的,没想到还有几分沉稳。”
“玉檀不敢当李公公的话,都是跟在若曦姐姐身边学的。”
“嗯,你是若曦带出来的人,凡事自己掌握好分寸,小心伺候着吧。”
“玉檀明白。”玉檀自是低头听命。
送走了李德全,玉檀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从来没想过去抢若曦的饭碗。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何况康熙比老虎还要可怕。
入了夜,玉檀从乾清宫回来,若曦依然如她离开时那样定定地坐在炕上,便叫了一声,“姐姐。”
若曦回神,快步走向她,问道,“乾清宫内现在情形如何?”
玉檀答道,“目前还算是正常。姐姐不用担心,姐姐一向尽心服侍皇上,待人谦和宽厚。皇上很看重姐姐,应该不会为了其他事情而牵累姐姐的。”
听完,若曦的面色也好多了,玉檀继续道,“再说了,都是皇上的儿子,一时生气责罚也是难免的,再过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若曦握住玉檀的双手,道,“谢谢你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懂我的心思。”
“姐姐,这话玉檀听着可感觉生分了啊,咱们俩哪里用的着客套。”玉檀坐到她身边。
“我的意思是你事事为别人着想。”若曦解释说。
“姐姐太见外了,是玉檀福气好,能跟在姐姐身边,姐姐对玉檀一直是真心教导,玉檀感觉得到姐姐的心意,自然也是要真心感激姐姐,事事以姐姐为先了。”玉檀努力说出符合她文盲属性的话。
若曦沉默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是啊,你对我尚且如此,何况他呢……”
“他?哪个他呀。”玉檀故意问。
“没什么,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我心情好多了,多亏了你。”若曦浅笑着看玉檀。
“那玉檀先告退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正待要走,就听到有人敲门,玉檀拉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左右张望没有半点人影,玉檀低头看到一封信躺在地上,拾起来递给若曦。只见若曦看见信封上的字脸上顿时多了分惊喜。玉檀看着情形,八成是八阿哥派人送来了。这种情况下还能顶风作案,不得不佩服两人的“情比金坚”了。看若曦急不可待的样子,是想要马上拆封阅读了,玉檀也不好多留,直接离开了。
玉檀回到自己屋子,一个人躺在炕床上。想到九阿哥的冷酷做派,若曦的反复不定,自己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安全过关,看来一定要再找个靠山了。至于九阿哥,自己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也算报了他的恩德。可现在若曦还跟八阿哥谈着呢,等她跟四阿哥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自己能不能捱到那时候呢?越想越乱,玉檀索性被子一蒙头,不再想了。
翌日起来洗漱了,玉檀去了茶房准备,若曦又不见人影了。玉檀并不急着去寻她,先处理了一些泡茶的前期准备工作。反正王喜今天当值,再不济,李德全这尊大神也在乾清宫守着呢,若曦也不会不看李德全的面子。
等把泡好的茶交给今日负责奉茶的秋晨,她是春英的人。玉檀注意到秋晨在偷偷打量自己,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玉檀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秋晨低着头乖乖下去了。
坐在茶房里想到刚才秋晨的眼神,玉檀感叹宫里的人还真是够势力的。往日若曦深得皇帝的宠爱,底下的人哪个不是姑娘长,姑娘短的讨好她,连带玉檀自己和芸香也跟着沾光。其中固然有若曦自己做事滴水不漏的努力,更多的还是因为八阿哥那群人暗中帮衬。如今八爷党遭到康熙重创,过去对若曦眼红的人还不得背地里偷着乐,巴巴地等着若曦也栽跟头。自己和芸香一直是跟在若曦身后,自是被视为与若曦一体,当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不过只怕那些想看笑话的人是打错算盘了,若曦纵然没了八阿哥,人家还有四阿哥呢。玉檀不再多想,索性摇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全晃出脑子,免得冲出来的茶都是三心二意,串味儿的。
回屋和值班回来的芸香一起用了午膳,芸香边吃边说,“我听王喜说,今儿若曦姐姐向万岁爷进言,为八阿哥说情呢。”
玉檀听后差点把一口汤喷出来,若曦真是为爱情不要命了。康熙才下了明旨,任何人敢为八阿哥说项,立斩。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也不知若曦这样做是在帮八阿哥还是害八阿哥了,玉檀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若曦多半又是那套父子之情的说辞,可康熙已经对八阿哥有了忌惮,若曦又去说情,若是康熙多疑点,认为若曦是八阿哥安Сhā的钉子可就大条了,更别说,那两个人本来就是瓜田李下的关系,又有姐夫跟小姨子之间的暧昧。
如此一想,玉檀便道,“那皇上有什么反应?”
芸香咬着筷子摇摇头说,“这个似乎没有,王喜没说,只说李公公当时在旁边看得一把冷汗,对若曦姐姐也有点不满意,说她胆子太大了。我还听王喜说,若曦姐姐曾经去前头找八爷,说要给他东西,却没给成。”
“哦。”玉檀应声,这内侍宫女与皇子私相授受是极大的罪名,也不知若曦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追到人前去了。
芸香又说,“玉檀,我觉得若曦姐姐似乎对八阿哥有点,有点……”
见她欲言又止,玉檀故意逗她,“有点什么呀?”
芸香想了半天,左右瞧着没人,凑到玉檀耳边说,小声说,“有点那个。”
“哪个?”玉檀接着装傻。
芸香见玉檀不开窍,急了,“哎呀,你知道的!”
“我可不明白。”玉檀还是不松口。
“我晓得你心里清楚,反正若曦姐姐对八爷不简单,哪有小姨子会对姐夫这么关心的?虽说这姐妹共侍一夫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可八爷现在这样……”玉檀总不上套,芸香也不再紧盯了,只说若曦。
玉檀叮嘱她,“你对这种事倒是门儿清,没影的事也叫你传得有三分真了。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可别到外头乱嚷嚷。”
“你当我傻呀,这话我只和你说。”芸香亲热地夹了块肉给玉檀。
吃过午饭,芸香出去遛弯,玉檀懒得动,就待在屋里走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对话声,仔细一听,乖乖,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在呢,赶紧开门行礼,“四爷吉祥,八爷吉祥。”
两位爷对她这样的小宫女自是不放在眼里,挥挥手就让玉檀干活去了。玉檀也不敢逗留,出了院子就见若曦回来,寒暄了两句便去找芸香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后的玉檀只看若曦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想着三人应该是相谈甚欢,并未详细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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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转眼到了四月,草长莺飞,郁郁葱葱。一日午后,玉檀跟着若曦正在侧厅整理茶具,王喜进来朝若曦打了千,也和玉檀打了招呼,高兴地说,“好消息,今日朝上万岁爷复立了二阿哥为太子,又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亲王,七阿哥、十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为贝子,还恢复八阿哥的贝勒爵位。”
玉檀听了忙向若曦道贺,“太好了,姐姐,终于雨过天晴了。姐姐不用再担心了。”连日来见若曦的忧愁让御茶房都笼罩在抑郁中,如今总算不用再看到她的丧气脸了。
王喜也说了两句凑趣儿的好话令若曦脸上泛出笑意,若曦拉着玉檀的手对她二人道,“这阵子多亏了你们,谢谢了。”
王喜连称不敢便退了下去,好消息让若曦的兴致来了,她望着外头的花正盛,对玉檀说,
“现在是丁香花的季节,我去摘些来,晒干后入菜调味,拿来泡澡也能润肤止痒,是极好的东西。”说完,便提着篮子出去了。
若曦走后没多久,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御茶房,见到只有玉檀一人,十阿哥急性子地问,“若曦呢?”
“给十爷,十四爷请安。”
“行了,问你,若曦去哪儿了?”十阿哥免了玉檀的礼,问道。
“回十爷的话,若曦姐姐去采丁香花了。”玉檀低头翻了个白眼。十阿哥对若曦真够上心的,难怪听说十福晋总和他闹,任谁知道自己丈夫总想着别的女人,谁都受不了。
知道了若曦的去处,两位阿哥也不再多留,离开御茶房去寻她。玉檀看着他们的背影直摇头,煮好茶就端去给乾清宫当班了。
等和芸香换了班,拿着空茶盘退下,路上见到气呼呼的十四阿哥,脸黑的像是要吃人,大概是在若曦那里碰了钉子。十四没理玉檀的行礼,玉檀吐了吐舌头就赶快回到御茶房。
一进院子,她不得不对若曦的玛丽苏气场甘拜下风,才走了十四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又和若曦一起品茶了。玉檀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否则对阿哥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她吃罪不起,遂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
若曦替她解围道,“你先进去吧。”玉檀不敢久留,立刻进去了。
晚上,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给若曦送来了食盒,打开一看里头都是热腾腾的饭菜。玉檀想着这十四阿哥倒是颇有风度,白天吵了嘴,晚上就让人送东西来赔礼。若曦也不客气,把里头的碟子铺开,桌上一时香气四溢。
若曦拉着玉檀一块儿坐下,两人边吃边聊,玉檀吃着胭脂鹅脯,觉得这味道可比几百年后的现代那些掺色素的好多了,也不想白吃了若曦的东西,便想着帮她做些什么,问道,“姐姐,今日十四爷怎么会送食盒给姐姐?”
“今儿是我的生辰,他这顿权当是寿礼了。十三爷他们也是送了点小玩意。”
玉檀听了,难免想到自己,她自从来了这清朝,苦日子是天天过,生日早就忘到脑后了,哪像若曦有阿哥们念着宠着,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恍惚记得额娘曾说过,这雨儿的生辰也是今天,只是没人想到给她过个生日,明白自己是沾了若曦的光才有眼前这些好菜吃,顿时有种占便宜的感觉,觉得嘴巴里的菜味道也不是很好了,说道,“其实我和姐姐有缘,是同一天的生辰。可惜,没姐姐的福气。”
若曦道,“玉檀,你别这么说。”忙放下筷子,拉着玉檀起身去了卧室。
玉檀跟着她走,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站在屋里,愣愣的发呆。不一会儿,若曦出来,拉过玉檀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她手心里,道,“晚到的寿礼,妹妹莫怪。”
玉檀定睛一瞧,是根翠玉的簪子和一对耳环,色泽通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自己刚才可没想问若曦讨东西,连忙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就算收了,我也不敢戴。玉檀在心里补充到。
若曦见她推辞,说,“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怎么能不收我的礼呢?”硬是拉着玉檀收下了东西。
玉檀看着手上的簪子和耳环,瞧着若曦眼里的真诚,心中叹道:虽然对若曦某些行事不太赞同,但她对自己倒是极好的。日后若是能帮,自己也一定力所能及的帮她一把。也不枉共事一场。遂道,“可姐姐的寿礼,妹妹还没送呢?”玉檀不喜欢白受人情。
若曦听了一笑,“我不会绣花,改明儿我绘几幅花样子,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给我绣几条手绢,可好?”
玉檀点点头,“就按姐姐说的。”
放下东西,若曦说想出去走走,玉檀便应了,于是两人相携而出。
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月色很是清亮,分花抚柳,若曦和玉檀静静走着。一路无话。玉檀瞧着月亮的圆满,先前的思乡之情又被勾起,不知现代的父母知道自己的死讯该是如何悲伤,又想到李氏的疼惜之情,在清朝的家人又都在九阿哥的掌握中,祸福难料,心中愈发沉重,眼中也湿了几分。
只听若曦问到,“玉檀,在想什么?”
玉檀转头见到她眼中的关切之意,努力把伤感压了下去,装作平静道,“想起了家里的额娘和弟弟们。”
若曦听了,说,“难怪看你处事稳重,原来是家里的长女。”说完,便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檀听后道:“姐姐过誉了,只不过处世人情,‘穷则通变’罢了,全赖比别人多了几分经历,多懂了几分道理而已。”
若曦一听,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未开口,只是默默陪玉檀走着。玉檀的思绪便一发不可收拾,现代与家人朋友在一起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知他们现在都如何了。两人间的气氛着实伤感了。
等玉檀从回忆中清醒,见若曦闷闷的,忙说,“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我却说这些不相干的话,让姐姐难受了。”
若曦不在意地摇头,“我倒觉得说这些,反倒显得我们亲近。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姐姐好了!其实我也很想父母。”
玉檀闻言,想到若曦其实也和自己一样,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战战兢兢地过活,虽然是康熙面前的红人,风光无二,可内里的小心胆怯也是外头不知道的,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情,觉得她们实在称得上是难姐难妹了。叹道:“是啊!自打进宫,谁不是父母兄弟难得相见呢!”
说完,默了好一会儿,玉檀又想起若曦跟阿哥们拉拉扯扯的事儿,便轻轻叹道,说句不怕姐姐恼的真心话,姐姐比我们可是好得多。八阿哥是姐姐的姐夫,各位阿哥们平时待姐姐也很好。生日也有人惦记着。姐姐是有福气的。”玉檀说这话实是希望若曦的脑子能清楚点,早点摆正自己的位子。
若曦听了,低头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八阿哥日后的境遇吧。玉檀也抬头望着一轮明月,喃喃自语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现代的父母是否也望着这轮明月呢。
若曦也静静地看着月亮出神,没听到玉檀念出的诗句,过了一会儿,她道,“我们和父母是在同一个月亮下的!”
这话正中玉檀的心事,她对若曦说,“姐姐,我想给月亮磕个头,全当是给父母磕头!”若曦赞同,两人一起跪下,拜了三拜,默默祈祷各自的家人平安。
忽听得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忙回头,看见是李德全打着牛角灯笼而来,身后随着康熙。若曦和玉檀都是一惊,忙退到侧面,跪在地上。康熙走近后,站定,低头看着她们俩,温和地说:“起来吧!朕想清静一下,没让人在前清路,不怪你们惊驾!”若曦和玉檀这才磕头站起来。
康熙问:“你们刚才在拜什么?”玉檀不敢随意回答,若曦解围:“奴婢们一时想起了父母,想着同在一片月色下,所以朝着月亮拜了拜,也就算是在父母前拜的了。”康熙听完后,抬头看着月亮,半晌没有说话。
康熙默默看了会子月亮,让李德全依旧打着灯笼,两人缓缓离去。若曦和玉檀半跪着,直到康熙走远了,两人才起来转身回去。若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看不见灯笼的烛光,叹道:“平常人家的老人,也许是儿子或孙子陪着散步,可这个称孤道寡者却是一个太监陪着。那个龙椅就如王母娘娘的玉簪,随随便便地已经把他和二十几个儿子划在了河的两端。”
玉檀听了,挑了挑眉,道,“姐姐这算是有感而发嘛。”玉檀没有若曦的多愁善感。对皇帝同情无疑于浪费感情。自古孤家寡人,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即使向往平凡的父子亲情,也不会沉溺其中。跟万里江山相比,感情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否则康熙也不会对那些儿子们忌惮打压了。若曦这样说话,要是传到康熙耳里,康熙即使面上不说,心里也不会舒服。天家的私事,她们做宫女的,即便再得宠也没有评论的权利。
若曦的生日过了没几天,就传来了消息。康熙又要出塞行围。这次只带了太子和八阿哥。轻装简从,若曦只带了玉檀去,把芸香羡慕得不行,对着玉檀说话也透着一股酸味。玉檀哄了她半天,又许了愿给她带些草原的特产才让芸香安静了。
今次若曦仍然与玉檀同住一个帐篷,自从上次月下互相倾吐过心事后,若曦待玉檀越发与众人不同,似乎真的把她当作妹妹来疼惜,玉檀也对若曦细心体贴,两人感情甚好。
若曦自从来了草原除了在御前侍奉,其他时间都窝在帐篷里。玉檀记得康熙许了她学骑马,这次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不在,她应该不会再躲避,没想到依然是懒洋洋的,只顾着擦洗杯子。玉檀遂问道,“姐姐不是很喜欢骑马的吗?怎么不去学了呢?”
若曦叹道,“想着让军士教,大概都是象尼满那样敷衍我,目标不是教会我骑马,而是千万不要让我有什么意外,不如不学。”
玉檀想着若曦要躲的人都不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又说,“得了皇上的允许又放弃,不就可惜了。”
若曦把杯子递给她,“这两日赶路有些乏了,等缓过劲儿再去学。”说完,不知怎么了,怔怔地出神,然后又摇了摇头。
玉檀见她模样,大概又神游天外了,不再发问。
这次跟着康熙出来的只有太子和八阿哥,着实有些沉闷。若曦的性子在帐子里憋了几日终是耐不住,得了空便出去逛逛,玉檀在帐子里清清静静地歇着,若曦不在,玉檀也不用再装文盲,拿了本闲书解闷。守卫们都远远站着,不可能靠近走到这茶房帐篷来的,所以也不担心被人看到。正看得入神之际,忽然听到帐子外头有簌簌响动,透过光线的阴影,只勾勒出个隐约轮廓,看不真切,玉檀只当是若曦外出回来了,忙掩了书卷,走过去,说道,“姐姐,你回来了?”
眼前突然一花,被人捂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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