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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步步惊心同人)玉檀奋斗记 > 25

25

岁的年纪了。原本想着能凑银子打点一下免选,但玉檀却劝她宫里的太监如何瞧得上她们这种贫寒包衣的那点银两,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办不成事还浪费银两。李氏听了也只能默默地给女儿收拾行囊,送她去参加内务府挑选。

只盼着老天保佑,让玉檀能够落选。李氏看着载有女儿的马车越走越远,心中祈祷。

入宫这日无比晴朗,站在紫禁城的一座空旷院落里玉檀面­色­平静,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像其他备选的女孩儿都是一脸紧张或是期待。她是一个普通的包衣女儿,即使被选上也不会有什么好差事,按她的想法最好能被分派到一个不太磨人的宫里安安分分的待到25岁出宫,不过想来九爷也不会让自己这颗­精­心培养的棋子闲在角落里发霉,必定是有所安排的。

内务府的小选比起三年一次的大选排场小得多,包括玉檀清一­色­都穿着蓝­色­的旗袍,绑着一根辫子垂在脑后,没有任何脂粉装饰,胸前挂着各自名牌。排成数排,由挑选的太监一一评判。

“在宫中生活,只要谨记四个字,谨言慎行,”训话的是康熙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李公公。话里仿佛含着极利的刺,把每一个字都凿到人耳膜上去,“这句话,我每年都要说一遍,但能真正听进去的,没有几个。”李德全没有像普通太监那种尖细的音调,反而带点中­性­的低沉。玉檀暗想康熙肯定是不喜欢那种尖尖的声音。

训完话,小选的过程很沉闷,太监们在盯着这些女孩们看了半天,偶尔晃到某一个的面前,不­阴­不阳地问两句,要么撂牌子,要么就留牌子。好几个被撂牌子的女孩子脸上都闪过庆幸,可也不敢在人前明着表现出来,轮到玉檀时,一个高个儿的太监朝她瞅了好几眼,挑起她的名牌,“你,留下。”

结束了初步挑选,分派差事时,玉檀连同另外一个名叫芸香的女孩子被一同指派去乾清宫奉茶。天大的好事一下子砸得两个女孩头晕。能去御前奉茶,出人头地的机会可比别的地方多的多,其他被留牌子的女孩子都眼含羡慕或嫉妒的望着她们两人。

李德全亲自带她们去乾清宫,在拐角的小路上,李德全看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是一脸的恭顺有礼,教训说:“你们两个是在御前侍奉的,一个不留神,小命就没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是,李公公。”玉檀和芸香异口同声的回答。

最后李德全把她们带到御茶房,屋里的人立刻就迎了上来,和李德全打招呼。李德全跟来人笑呵呵地说了几句话,就把玉檀和芸香介绍给她。

“若曦姑娘,这是玉檀和芸香,今儿个起就由她们两个负责和你一起分担御茶房的事物。”

“多谢李公公。”若曦还礼。

若曦?!百闻不如一见,亲眼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穿越者给玉檀的震撼度不下于炸弹爆炸,她紧盯着对面的女孩儿,瓜子脸,杏仁眼,弯眉毛,模样生的俊俏,比起普通宫女的简朴蓝旗袍,一袭粉­色­梅花坎肩使她更显得与众不同。

“玉檀,芸香,你们以后就跟着若曦姑娘,做她的贴身差使,随时听候差遣。”

“是,李公公。奴婢见过若曦姑娘。”玉檀跟着芸香一起行礼。

待李德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若曦笑着要玉檀和芸香别拘谨,只管认真做事就好。芸香很快对这个没架子的领班姐姐有了好感,玉檀只是强作欢笑应付了几句,装着无知从头学习认识茶叶。等到这一天过去,玉檀回到住的地方,一下子坐在炕上出神不做声,直到芸香推了她一把才清醒了。

“玉檀,你怎么了,是不是累着了?”

“没,没什么。”

芸香没在意,点点头收拾自己的床铺,边整理边说,“这位若曦姑娘待人真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原先我还以为她在万岁爷前得宠,肯定是高人一等,对咱们这种小宫女不假辞­色­的。没想到这么好说话,咱们还真走运呢。”

“……嗯,若曦姑娘是挺好的。”玉檀闷声附和。

芸香也不再多说,洗漱过后就钻进被子里睡着了。玉檀躺在炕上,仰头瞪着天花板。若曦,若曦,看今日的阵势,肯定就是那个马尔泰?若曦了,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玉檀彻底死心了,她真的穿到了《步步惊心》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翌日,玉檀和芸香被王喜带着去认识乾清宫的各人。王喜是李德全的徒弟,人如其名,脸上总带着笑,看着就容易产生好感。两个女孩子就跟着王喜去见了除若曦之外负责奉茶和日常起居的十二位宫女。

若曦是领头的女官,有独立休息的院子,不和普通的宫女混在一起。王喜带她们挑了帘子进去,里面的几个宫女和王喜都是很熟悉的,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见到他就说,“哎?王喜,怎么没跟着李公公,小心他回头找不到你可要打你手板了。”玉檀注意到说话的年长宫女身着旗袍的袖口上绣有别致的暗花,头饰也不同普通宫女那般单调。

话一出,其他几人都笑了,连芸香也隐隐露出笑意,王喜听了,笑吟吟地说:“英姐姐,我这不是带新人来给你见么,”说完回头对玉檀芸香使眼­色­,“这是春英姑姑,是伺候万岁爷起居的老人了。”

“见过春英姑姑。”玉檀和芸香立刻行礼。

春英收起刚才调笑的样子,换上亲切的笑,但玉檀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没脸上的那份笑意,春英打量了两个女孩儿几眼,“这就是新来的玉檀和芸香吧。我听李公公提了,能被选中来这里伺候肯定是好苗子,你们是跟在若曦姑娘身边的,在我这里不用太拘束。”

玉檀听了忙说:“姑姑折煞玉檀了,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姑姑不吝指教。”芸香也跟着行礼。

春英见玉檀如此懂礼,脸上也掠过满意之­色­,转头让身后的宫女们都过来介绍给两人。玉檀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帝身边服侍的人有这么多的细密分工,各司其职,等级分明,半点都不能逾越。不过瞧着春英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来是不待见若曦啊。

6、六 ...

若曦如今正得康熙青眼,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见到她都得行礼叫声“姑娘吉祥。”对跟在她身边的玉檀和芸香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虽是新人也没有人不长眼的挑事儿,但玉檀还是保持低调做人,埋头做事的原则,很快融入了乾清宫的圈子。

玉檀和芸香是新手上路,除了平日里跟着若曦学茶,李德全还专门找了师傅来教导。奉茶看上去是个简单活,可任何和皇帝沾上关系的事情,不管再简单也变得复杂。玉檀虽早已在九爷府里学了各种茶的手艺,可绝想不到还会有这么多的规矩。一一从头学起,分辨茶叶,识别水质,控制水温,配置茶具,如何试毒,倒茶时手势,端茶时脚步分寸,还有康熙的特殊癖好,都要记下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即使玉檀和芸香都不是笨人也整整学了三个月,教导的师傅才点了头。

这日,领过晚饭,玉檀和芸香都在屋子里歇息,她们自进宫就在一起,亲密程度不是旁人可比,芸香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包小糕点,两人靠在炕床上边聊天边拿一块点心当零嘴。直到熄灯,两人才各自睡下。玉檀素来是浅眠的,朦胧之间,听到门外一片嘈杂,隐约夹杂着哀求声。玉檀把芸香推醒,两人穿好衣服,偷偷拉开一条门缝瞧着外面的动静。

院子中间跪着一个年纪跟玉檀差不多大的小宫女,旁边围着一群人。玉檀瞧着那群人里为首的是专管小宫女的宁姑姑,左右各有一个宫女手持灯盏。距离隔着太远没听清他们说些什么。只见到宁姑姑示意一个拿长条的年长宫女往跪着的小宫女身上狠狠挥下。惨叫连连,很快就有人往她嘴里塞东西堵住了声音。玉檀数着打了有二十来下才停下,小宫女已经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宁姑姑又说了些话,一群人才散了。待人都走光了,同屋的人才把那个小宫女扶回去了。关上门,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芸香回到炕上,一脸惶然,脸都白了,拉着玉檀的手说,“受罚的人我知道,是跟我们一道进宫来的兰儿,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遭罪?”

玉檀安慰她,“她受罚一定是做错事了,你怕什么?快点睡吧,不然天就亮了。”芸香听了,乖乖躺下,至于是不是真睡着,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二日,玉檀听其他宫女说了才知道,兰儿冲撞了十阿哥,所以被打了二十板子,丢回去重新学规矩。连带领她的宁姑姑都受罚了,说是教导不善。所以才有了昨晚的那一出。想必那个兰儿的日子是难过了。宁姑姑是宫里的老人,这次被削了面子是绝不会手软的。

芸香听后也心有余悸,她自入宫便在若曦手下,若曦待人随和,纵然犯了错,也多是纠正,别说是打,就是骂也是极少的。即便如此芸香有时按若曦的话做事还要打点折扣,跟兰儿比起来,她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自此芸香对若曦的话是绝对执行,半分也不带偷懒的。可见人果然还是要有震慑才能听话。

转眼入宫已满了一年,玉檀芸香若曦三人早已熟悉,若曦做事认真却很容易钻牛角尖,说话间经常无意中冒出一些现代词汇,让芸香摸不着头脑,玉檀也是装糊涂。她不敢赌自己的运气,万一要是若曦知道她也是穿来的,是福是祸可不好说。

玉檀冷眼旁观这位若曦姑娘果然不愧是有女主光环。那些阿哥们有事没事就去她的小院子里喝茶闲聊,还常让身边的跟班送些小玩意给若曦,有时玉檀陪着她去花园里摘个花都能遇上。尤其是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据说在若曦没入宫之前就交好了,说话来了兴致都没上没下的,玉檀还亲眼见过十三阿哥给若曦倒茶,换了别人说什么也要论个不敬之罪,可见他们二人无比熟稔的模样,玉檀也只当睁眼瞎了。人家阿哥乐意,她一小宫女就别没事找事了。

奉茶的工作已是驾轻就熟,唯一的不安定因素就是九阿哥。玉檀在入宫不久就知道“九爷”的真实身份了,康熙的九阿哥——胤禟。可他并没有叫玉檀帮忙传递消息或是做其他的事情,似乎入宫前对玉檀说的话都随风飘散了。当初发现这件事还多亏了若曦的教导,要求玉檀和芸香牢记各位阿哥的喜好茶叶,提到九阿哥喜欢明前龙井,玉檀当时就觉得有蹊跷,等泡了茶端到御前,挨个给那些阿哥时果然见到了“九爷”还有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八爷”,他们对奉茶的玉檀视若无睹,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她,似乎玉檀就是一个普通的奉茶宫女。而玉檀也不会嫌命长的表现出任何不正常的神­色­,放下茶碗就退下了,站到一边当柱子。

倒是若曦后来出了岔子,失手把滚烫的茶水翻到了十阿哥的胳膊上,把十阿哥烫的哇哇叫。原以为若曦最少要拖出去挨顿板子,没想到十阿哥对她果真是与众不同,只说了她两句,连康熙也没出声管。回到茶房若曦被李德全叫去说了一顿,罚了例银,这事就算是了了。可回来后的若曦却闷闷不乐,芸香以为她是被罚了月例心里难过,劝了几句就去做事了。

玉檀却知道若曦平时得的赏赐还有从阿哥们那里得来的好东西的价值比区区的月银多多了,绝不会是为了这种原因,念在同事的份上,也劝她道,“姐姐为何还愁眉不展?莫非姐姐真在意这么点银子不成?”

“我只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如我想的那样。”若曦把嘴­唇­都咬掉一层皮,“适得其反,惹别人误会。”

玉檀与她相处这么久,知道若曦是个认死理的人,心思又重,时常望月感叹,惜花怜草的,八成又是钻牛角尖了,笑着说:“姐姐要是总抱着这种心思,愁来愁不过来呢。玉檀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听说过,‘不如意事常八九’,就是万岁爷有时也要为国事烦心呢,何况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了。”

“我想帮别人,可是……”若曦说着又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子上的镯子。

玉檀见她的模样,只觉得这姑娘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历史自有轨迹,史书上的一切早有定论,真以为玛丽苏光环能照耀皇宫了。毕竟是在她手下做事,万一若曦有什么,她也不好过,又再劝她,“姐姐,玉檀不会说大道理,但一直记得李公公在玉檀入宫时说的话,谨言慎行。咱们做奴婢的只管做事伺候主子,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若曦听了她的话,定定地看着她,直看的玉檀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哪句话惹到这位姑­奶­­奶­了。好一会儿才说,“平日里见你总是闷头做事,没想到这么能说会道。”说话时,若曦的眼里头多了些别的东西,

玉檀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惹若曦怀疑了吧,那就得不偿失了。赶紧陪笑道:“玉檀随便胡诌的,姐姐当是笑话听过就算了。玉檀只会说这些粗话,真要我学姐姐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玉檀可就得头疼了。”

若曦被玉檀的话逗笑了,脸上的愁云散去,看样子是放下了,点头道,“行了,你这丫头别贫嘴了。时辰不早了,也是该给万岁爷准备下午的茶点了。”

玉檀跟着若曦去挑选茶叶。走在若曦身后的她趁着前面人不注意,偷偷松了口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往后还是走沉默是金的路线吧,比起当知心姐姐,玉檀更爱惜自己的脑袋。若曦心细,真要是察觉到什么,自己没有金手指庇护,惹出事来吃不完兜着走。

午后是个空儿,玉檀一个人到园子里摘桂花,­嫩­黄的花瓣被风刮落满地铺金,手上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这些落地的花瓣任由人踩踏倒也可惜。

“你倒是自在,躲在这里偷懒。”

玉檀回头一看,见是九阿哥,赶紧放下篮子行礼,“给九阿哥请安。”

随手免了她的礼,九阿哥见她一身宫装站在树下,倒有几分纤巧婀娜,道,“这是在做什么?”

“回九爷的话,按若曦姑娘的吩咐摘些桂花存着用。”

听了玉檀的回话,九阿哥不禁冷笑,“你倒是听她的话,手脚麻利。”

玉檀心中一凛,猜想莫非若曦得罪了九阿哥,脑筋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被若曦烫到的是十阿哥,和九阿哥同为八阿哥的死党,若曦弄伤了十阿哥,自然也开罪九阿哥了。想透这一层的玉檀连忙告罪,“回九爷的话,都是给万岁爷准备的,奴婢也只是听命行事。”

“哼。”九阿哥听了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另起话头,“你那若曦姐姐人从八哥府里出去,她可倒好,巴巴的去帮老四。”九阿哥言语间多是愤恨之情。

这种情况多说多错,玉檀也不敢再说,只站着当哑巴。九阿哥见她如此,也晓得自己方才的话有点过了,从篮子里拿起一朵桂花,“这花虽好,也不过是供人赏玩之用,若是看不清这点,忘了本分就只能落在地上了。”

玉檀听出话里的冷意,立刻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忘九爷的恩德。”

“你记得就好,在宫里多留心着点。其他的事不要多想,你的家人爷自会关照。赶紧摘些好的给你的好姐姐送去吧。”九阿哥说完把花儿抛在地上就走了。

玉檀瞧着九阿哥的背影远走越远,才敢从地上起来,只觉得手里的篮子沉甸甸的有千斤重。如果说曾经在内心里有一丁点朦胧的情感也都和地下的桂花一起被踩得稀烂了。

7、七 ...

不知是不是玉檀相劝产生的后续效应,那天起,若曦对玉檀就格外关照,有什么轻巧活儿总是想着玉檀,两人常在一起研究些新鲜的花果茶,玉檀牢记低调,若曦不问她不答,半句多的也不说。二人的关系在旁人看来是亲近不少,被撇到一边的芸香对玉檀隐隐有了不满的意思,话里含沙­射­影地指玉檀攀高枝了。

这样的局面不是玉檀乐意见到的。原本御前侍候就是个扎眼的活儿,再得罪了同事,窝里斗就糟糕了。为此玉檀也婉转地让若曦提携了几次芸香,芸香见玉檀这么知情识趣也就放下了,两人依然是好姐妹,说说笑笑没有半点心结,让玉檀感叹,再笨的人进了紫禁城都变成|人­精­了,皇宫果然是个磨练人的天然职场。

跟九阿哥见面后的一段时间里,玉檀每天都提心吊胆。白日里佯装自然的做事,晚上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梦到九阿哥把自己当做那桂花一般的捏得稀烂,或是把额娘和弟弟们杀了。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在偌大的紫禁城里比那架子上的鹦鹉强不了多少,都是低到尘土里的卑微,主子高兴了赏口饭吃,若不高兴就只有死路一条。

九阿哥的手上捏着额娘和弟弟们的命,玉檀就算能狠下心不管他们,但人在宫里,若是九阿哥知道自己不是全心为他做事,除掉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眼下九阿哥还不曾用到她,若日后真叫她­干­些瞒天过海的事情,自己是做还是不做。

玉檀快被搅成一团乱麻了,不做是死,做了被发现也是死。玉檀忽然想起四阿哥是以后的雍正皇帝,若是自己能投靠他,或许还能有活路。可九阿哥那尊大佛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能放自己这一颗棋子,保不齐还有其他的棋子,万一被察觉是死无葬身之地。玉檀从未像今日这样真心希望八爷党快点倒台,又想到雍正在历史上的评价也是十分刻薄的人,投靠他也未必能落到好。为今之计只能先抱着若曦了,从长计议。记得电视剧里她和雍正有段情谊,自己没准也能沾光。有了这个念头,玉檀在若曦身边也格外谨慎,事事小心,务必周全,让若曦心中对她的赞赏是不断加深。

过了些天传来消息,康熙决定出塞行围,一则避暑,二则也可以练练身手,以警醒后代不忘满人之本。若曦是被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指名要跟去的,作为她的跟班,玉檀和芸香也有幸跟着出门一趟。玉檀求之不得,她现在对九阿哥是避之不及,即使最终还是要回宫但能远离一段日子也是好事。

后天就要出发,玉檀想着若曦早上提过要自己去帮她整理带去塞外的坛坛罐罐,反正今日的活都­干­完了,和后面顶班的人交代完,玉檀就去了若曦小院子帮忙。

眼瞧着若曦的院子就快到了,玉檀忽然见到一个太监守在外头,模样似乎是八阿哥身边的高明。难不成八阿哥在里面?想到这里,玉檀浑身一激灵,赶紧躲到假山后头。没多久,八阿哥真的从院子里出来走了,这下子可把玉檀骇得不轻。皇子与御前侍奉的人私下见面的事情传到康熙耳朵里的下场显而易见,若曦的胆子够大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剧情力量?不过若曦不是跟雍正的么,难道她先跟八阿哥再跟四阿哥?若是这样,若曦的魅力不容小觑啊,能把阿哥当成白菜任意挑选……正在沉思,忽然听到芸香的声音,“玉檀,你怎么靠在石头上,身体不舒服了?”

玉檀听到她的话,忙说,“没事儿,我来找若曦姐姐走得急,脚崴了,才到这里歇歇。你也来找若曦姐姐么?”

“是啊,若曦姐姐早上不是叫我们来帮她理东西么,你能走吗?要不要去上点药啊,瞧着你怪难受的样子。”芸香满脸关心说着就要上来扶她。

“没事儿,揉揉就好了。”玉檀顺势让她扶着,两个人磨磨蹭蹭半天功夫才从假山石后绕出来,到了若曦的院子。

“姑娘吉祥。”两人俯身给若曦请安。若曦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凝重,迟了片刻才让她们起来。若曦缓过神,问两人,“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玉檀点头,芸香陪笑道:“我们要带的东西不多,都已收拾好了。所以过来看看姐姐可要帮忙?”

若曦见玉檀不说话,问到,“玉檀,你怎么了?”

“玉檀前面崴了脚,正疼着呢。”芸香先替她答了。

若曦忙说,“崴了脚?严不严重啊?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玉檀想着真找太医还不立马穿帮啊,赶紧摆手,“没事儿,姐姐,就是猛地绊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麻烦。”

“那就好。”听她的话,若曦也不再多说,“那你就先歇着,芸香,你来帮我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是。”芸香跟着若曦进屋了,临了看了玉檀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谢意。

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玉檀回想着芸香的眼神,哭笑不得。那丫头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给她制造跟若曦亲近的机会吧。

这次随驾的阿哥有太子爷,大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是能骑善­射­的主,到了这苍茫草原上潇洒策马,恣意纵横,人都比平时在宫里鲜活得多。满人是马上打下的江山,康熙又严格命人教导,几位阿哥的骑术自然都是极佳的。玉檀对这些阿哥只停留在脸熟的程度上,看了一会儿就想回帐子了,若曦倒是盯着他们看了许久。

“姐姐,你也会骑马么?”玉檀曾听说若曦的阿玛是位将军,应该是学过骑马的。

哪知若曦摇摇头说,“喜欢而已,可惜我不会。”

玉檀见她情绪又有些低落,想着自己是不是说话失了分寸,补救道,“我也不会呢!不过光是看着也觉得挺好,咱们女孩子家还是文雅点好,骑马弄得一身汗的。”

若曦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半转过头笑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让准备的冰块送过来没有?”

玉檀知道若曦的安排,回答,“早备好了。冰块刚才让小太监又去催了,姐姐放心。”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若曦又看了眼草原才和玉檀一起回帐子。

玉檀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落后太多,赶忙跟上去。

两人挽好衣袖,净完手,冰块也恰好送了来。王喜指挥那些小太监把冰块放在桌子上,问道,“若曦姐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若曦让太监们拿刨子把冰块刨成一片片的薄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各­色­器皿,把冰片放了进去,放在冰块上冰着。又让他们拿出事先用细纱布裹着榨出的各种果汁,按事先想好的配­色­,盛入各­色­器皿。然后又拿出已经用温水泡开的各­色­­干­花瓣,­精­心摆放进器皿中。玉檀在一旁瞧着那盛物的器皿也与往日的不同,晶莹剔透的花卉造型多半是重新打造的。看若曦的架势忙活了半天原来就是要做刨冰,当然这在现代夏季随处可见的冰品清朝人是绝对没吃过的,康熙和众阿哥们骑了半日的马,一碗冰灌下去绝对是透心凉,等会儿定会讨了康熙的欢喜。

果然康熙在吃过若曦准备的刨冰是赞不绝口,连带玉檀这些的宫女太监们都得了赏,纷纷感谢若曦。玉檀暗想,这若曦原来也不傻啊,挺会收买人心的嘛。

再新奇的玩意也只是点缀。蒙古的王爷来觐见皇上时,他们这些宫女太监全都退下去,只留了李德全在御前侍候。

玉檀和芸香回到茶房,若曦又不知去了哪里。二人看到桌上剩下的冰块碎料和脱水的花瓣卷起袖子开始收拾。玉檀的心中感叹到底是皇家钱多,烧得起。

“玉檀,若曦姐姐的点子真多,今天做出这么好的东西让皇上高兴,连我们都跟着沾光了。”芸香到现在脸上都是喜滋滋的。

“不就是一锭银子么,瞧把你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一锭金子呢。”玉檀取笑说。

芸香撅嘴,道,“就你爱泼冷水,瞧着年纪也不大,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都快能和春英姑姑比了。人家难得有赏赐高兴下都不行啊。”

玉檀听后暗忖,芸香什么时候跟春英搭上线了,前阵子不­阴­不阳的拿话刺自己,难不成是春英授意的,便说,“春英姑姑又怎么了?你可小心点,我听她那儿的小灵子说春英姑姑待人虽然亲切,可规矩也是极严厉的。”

芸香似乎没察觉玉檀的话里有话,一边把花瓣拢进袋子里,一边说,“春英姑姑对我可好了,连句重话也没的,只是常叫我去她那儿聊天。问我若曦姐姐待我们好不好。”

这个春英还真是和若曦不对付啊,说来也正常,若曦入宫资历浅却成了领头女官,风头完全盖过她,平日里春英见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没想到暗地里已经把手伸过来了,芸香这个傻丫头被套了话都不知道。玉檀把最后一点碎冰渣子收拾­干­净,顺着芸香的话故意说,“若曦姐姐平日里待我们这么好,你不会说她坏话吧?”

“当然没有!”芸香的语气强烈,“我就说若曦姐姐很好啊,做错事也从来不骂我。然后春英姑姑就说我有福气,跟着若曦姐姐这么好的人做事,让我听若曦姐姐的话,好好伺候皇上。”

“哦。”玉檀听了也不再多说了。

芸香似乎对刚才玉檀话里的怀疑耿耿于怀,板着脸说,“玉檀,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玉檀怕弄巧成拙,赶紧说好话,“是我不对,好芸香快别生气了。我也是怕你说错话。宫里到底不比别的地方,万一传到别人的耳朵里给若曦姐姐惹麻烦就糟了。别生气了啊。是我不对,要不,我也给你做碗冰茶?”

芸香见到玉檀的讨饶样儿,也消了气,“算了,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下次你再这么想我,我可真跟你急。”

玉檀又补了许多好话才让她揭过这事儿,两人把茶房收拾妥帖,又煮了新茶。这时,王喜进来了,满脸喜气。玉檀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还真是喜事,皇上得了蒙古王爷进献的宝马,张罗着要开宴会呢。若曦姑娘呢?”王喜的眼睛溜了一圈。

“姐姐大概出去乘凉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吧。”玉檀见芸香也想去,劝她道,“你留下歇歇吧,收拾了半天也怪累的,这找人的活就让给我吧。”说罢,玉檀就和王喜一起出帐子找人去了。

在离营地不远处找到了若曦,把康熙赐宴的事说了,她一听,站了起来,笑道:“是值得开心,塞外人最是豪爽热情,又擅歌舞,今儿晚上有的乐了!”玉檀笑说:“我就知道姐姐会高兴的,这么大的热闹不能错过。”

夜里的宴会上康熙以酒为主,所以只让王喜在旁看着风炉随时备好水,芸香准备好茶具,想喝时候,呈上就可以了。别的事情自有李德全­操­心,若曦乐得轻松,玉檀就跟在她身边。

一位美貌的蒙古少女头戴缀有珠串的礼帽,穿着镶嵌火红­色­宝石的袍子依次在阿哥们的桌前唱祝酒歌,献上洁白的哈达,玉檀注意到当那个少女转到四阿哥的桌前唱歌时,若曦笑了出来。玉檀纳闷,若曦姑娘到底喜欢谁啊?没想到若曦却让她去打听那姑娘是谁。

玉檀走到场边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拉了个穿蒙古装的丫头,装作感兴趣问道,“中间那个唱歌的姑娘是谁?长得真好看。”

蒙古丫头听了很自豪的说,“那是我们王爷的女儿,草原上的明珠,敏敏格格。”

回去告诉了若曦,她果然对这个格格很有好感。敏敏格格在给十三阿哥祝酒时,豪爽的十三阿哥直接和她对起歌来,小姑娘被这意外之举惊讶了,但很快就把那碗本来应该给十三阿哥的酒爽快的喝了,还跳起了舞蹈,引来全场叫好。

欢声笑语的场面又不知挑起若曦哪一根敏感的神经,让玉檀留下照应芸香就退场了。玉檀冲着若曦的背影摇摇头,横竖摸不准这位姑娘的脉,随她去吧,只管自己继续看这难得的热闹,唯一奇怪的是若曦走了没多长时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离席了。

8、八 ...

在草原上歇了一夜,赶路的舟车劳顿是一扫而空。若曦也恢复往日的笑脸盈盈,一大早就乐得很,芸香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若曦却装神秘,说是出去走走逃避了芸香的话。玉檀对此不感兴趣,若曦有特权,她和芸香可没有,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玉檀,我的那件披风呢,快给我找出来,我今天要穿。”若曦一从外头回来,真是乐得像老鼠,眼里的笑意期待是藏也藏不住。

玉檀忙把那件淡紫­色­的披风从箱子里拿出来,若曦披上后系好带子还问玉檀和芸香好不好看,听了她们的回答还不忘在镜子前照照,嘴里不时嘟囔,“今晚可不能给十三爷看扁了……”之类的话。

玉檀听了一脸黑线,这姑娘大晚上的约十三阿哥是要去赏月看星星么?便假装好奇,问道,“姐姐,这是要出去么?”

“是啊,好容易求了十三爷教我骑马,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若曦兴致勃勃,“晚上我不在,你们打点伺候好皇上,天气热,茶要淡一点,放凉了再呈上。”

“是,姐姐放心,我们自会留神。”玉檀和芸香互看一眼。上次若曦求了皇上准许学骑马,原以为是玩笑,没想到她倒是真想学。十三阿哥跟若曦的关系够铁的,换了旁人,谁敢让皇阿哥教自己骑马。这时,帐子外头传话来,说是八贝勒给若曦送来了东西,若曦忙让人进来。

送来的是一­色­骑马的用具,从马鞭到鞍子一应俱全,都是分门别类的用箱子装好的。

玉檀却不认为这是好事。八阿哥人在京里监国,居然也知道若曦学骑马的事情,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另有他法。这么大张旗鼓的,其他人能不知道?思及此处,玉檀道,“真是知妹莫若姐,侧福晋有心,依姐姐的­性­子,来了草原必是想学骑马的,让八爷给姐姐捎了东西来。”

芸香也跟着帮腔,“当然了,侧福晋细心,知道姐姐好动。”

若曦的眼里透出惊喜,忙让玉檀招呼人把箱子放下。等玉檀打发了送东西的人,芸香也去茶房煮茶了,玉檀回到歇脚的帐子,若曦还在摩挲着送来的马鞭子,表情里有着淡淡的喜悦。

玉檀见她的模样八成又是在想八阿哥了,故意说,“姐姐,和十三爷约在什么时辰?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先去等等?”

一语惊醒还在神游的若曦,她忙最后理了理披风,瞧着都已妥当就出了帐子。等她走远了,玉檀坐下喝了口茶略歇了片刻就去茶房帮忙芸香。

夜里自有守夜的太监,玉檀和芸香回到帐子休息,芸香自从来了草原脸­色­就不太好,估计是水土不服,人也特别容易犯困,在御前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会儿早支撑不住了,草草洗漱了就躺下睡死了。

玉檀正把芸香落在妆台上的花儿和耳环放进盒子里,就见到若曦摇摇欲坠地进来了。整个人像滩泥似的倒在床上。玉檀便走过去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高高兴兴的去,筋疲力尽的回来,很累吗?”若曦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看来十三阿哥在教人方面还真是一本正经,半点水都不放啊,原以为他意思意思就算了呢。玉檀瞧着若曦的惨样儿,说,“这十三爷怎么竟不会怜香惜玉呢。”

若曦爬起来让玉檀替她脱掉披风,“今天晚上教我骑马的不是十三爷,是四爷。”

“四爷?”玉檀心中意外,四阿哥外号冷面王,向来都是不苟言笑,竟然会去教若曦骑马。若是因十三阿哥请求,那他和十三阿哥的确是关系匪浅。能让未来的皇帝教骑马,若曦也算独一份了,“四爷马术­精­湛,有他教授姐姐,是姐姐的福气啊。”

若曦脸上不见喜­色­,反而叹气道,“在严师面前,一个蠢学生很容易惹怒老师的,搞不好,他一个翻脸不认人,觉得你丢了他的脸面,要是有什么事情惹他不快,后果很严重。”

“不会吧。四爷虽然严肃,也不至于对姐姐这么严厉。难道姐姐学不好骑马,四爷还会使用霹雳手段不成?”对若曦的抱怨,玉檀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了,四阿哥一贯是赏罚分明,这种小事他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的。

若曦道,“我就算是人­精­,他也是厉害主子呢。算了,说不明白。”

这姑娘的脾气说是风就是雨的。玉檀心里摇头,坐到她对面开解道,“姐姐过于忧心了,就是皇上也对姐姐另眼相看,何况是四爷呢。”

也不知道若曦听进去多少,只说,“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去歇着吧。明儿还要做事呢。”

若曦摆摆手,连玉檀要给她熄灯都拒绝了。玉檀见她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睡一觉也就没事了,点头告退。

第二天夜里若曦又去学骑马,谁知早晨洗漱时,玉檀注意到她的嘴­唇­上抹了药,见若曦一脸平静,玉檀也就装着视而不见,谁也没问。

若曦让玉檀她们沏了茶送到围场上,康熙带着几位阿哥们­射­箭,四阿哥连发两矢都在靶心周围,康熙并未责怪,只让四阿哥多多练习。之后太子的一箭正中红心,众人喝彩,康熙的脸上也流露出赞许之意。稍后大阿哥似乎存着与太子较劲的意思,也是一箭命中靶心,可康熙并未夸奖,言语间未有一句提到大阿哥,一旁随侍的玉檀瞧着大阿哥已过而立之年,却是备受冷落也难免生出几分同情。没想到,大阿哥让十三阿哥也露一手,十三阿哥瞧着平时豪爽不拘小节,也不肯这种时候上场遭太子和康熙的忌讳,推脱了两句就站到若曦一边,让大阿哥讨了没趣,白白的惹得太子和康熙各朝他瞥了一眼。

若曦和十三阿哥一向是打打闹闹的,可今天却是一语不发,冷冷的摆脸子给十三阿哥看。玉檀和若曦换班时,瞧着她气呼呼地往十三阿哥的帐子去了,大概是闹别扭了吧。

等夜里玉檀和芸香回茶房,还没到帐子就听到里面接连砸东西的声音,急忙进去就看到若曦拿着杯子碟子一个个地往地上砸得粉碎。

“快捡起来!”玉檀拉着芸香把地上的碎杯子拾起来。没想到,若曦一反平时的温和,厉声道,“不许捡!”把芸香都唬住了,愣愣地不敢动作。

玉檀看她的脸­色­不霁,猜测多半是在十三阿哥那里起了争执,拿东西发泄。本来么,你再怎么得宠也就是个宫女,十三阿哥和你交好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啊,砸东西算怎么回事。万一上头怪罪下来,你有阿哥们的免死金牌,倒霉的就是自己和芸香了。

若曦见到两人的面上都胆战心惊的,也觉得自己是做过头了,放下手里的茶壶,退到桌子边坐下。玉檀赶紧和芸香使眼­色­,两人把一地狼藉打扫­干­净。

若曦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说了句,“对不起,我不该和你们发脾气的。”

玉檀只当听了,没应。和芸香转身见到若曦手上皮肤都红了,知道是烫着了,忙去拿药膏给若曦涂。哪知若曦突然掉了眼泪,芸香以为她是不满自己收拾,不敢再多说一句,玉檀使了眼­色­让她先走,自己给若曦上药。

上药时,注意到若曦总摸着腕上的镯子,玉檀想这镯子肯定有来历,没准是哪个阿哥给的,便道,“姐姐,这镯子真好看,很名贵吧?”

若曦听后眼泪又掉了下来,玉檀忙拿了绢子给她擦,“姐姐怎么哭了,是玉檀说错话了?玉檀不该多嘴。”

若曦摇头,“不是你的事儿,你做的很好,我只希望你做的比我好些就是了。”

玉檀不敢再说,以免若曦再伤心。上完药,玉檀就退了出去。若曦这通发泄后,芸香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姐姐心有余悸。除了份内的事做好也不敢像过去那样亲近了,只觉得若曦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没想到发起脾气这么吓人,到底是将军的女儿,生了气跟要吃人似的。玉檀听了她的想法,觉得这小妮子还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在若曦这里一直保留着本­性­,若是换了别的教习姑姑,只怕早就学会只说三分话的本事了。

不过骑马的事儿算是半途而废了。才学了两次,若曦就打起退堂鼓。不知道四阿哥是怎么教她的,若曦一见到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瞧见了就躲开,连十三阿哥那里都推了好几次,再不提了。

在塞外待了有十天左右,京里快马递来奏报,十八皇子病重,康熙下令三日后拔营回京。底下的人都忙着整理东西,若曦带着玉檀准备回茶房收拾些细软,碰巧遇见了敏敏格格,格格抓着若曦就问十三阿哥在哪里。若曦说了一番好说哄得敏敏格格眉开眼笑,玉檀见敏敏格格欢快的背影,笑说,“姐姐,这敏敏格格八成是对十三爷有意思,你这样做可是要给十三爷做红娘?不怕他骂你?”

若曦半点不怵,轻哼了一声,“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完恢复往常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大家都为了十八皇子忧心,希望敏敏格格爽朗的­性­格可以为十三爷纾解一下心思。”

玉檀听了也不附和。若曦让敏敏格格去做十三爷的开心果,只怕小姑娘的一番心思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了。两人快步赶回茶房收拾东西便不再提这事儿。

浩浩荡荡的大营明日就将开拔,前几日传来京里的消息,玉檀见若曦从御帐那里回来,面上的表情总是沉重,看来十八皇子的病情不容乐观。

这天是玉檀当值,刚上完茶在一边随侍,就听侍卫来报说太子爷骑了蒙古王爷进献的御马,引得蒙古人闹了起来,说是献给皇上的御用之马,却被太子拿来玩耍,如此大不敬,瞧不起他们。康熙气得当场把茶盅摔得粉碎,命人将太子传来重重地斥责一番。

玉檀冷眼看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在康熙面前也是不敢发一言,跪倒在地的模样,心里也对这往日暴虐跋扈的主儿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她在乾清宫时常听王喜说太子花费奢靡,不论男女的好­色­作风,一不高兴就对宫人加以鞭打,毓庆宫里三天两头有死人拖出来,只不过康熙不闻不问,也没人敢管。

太子在康熙面前跪了半日,康熙让他亲自给苏完瓜尔佳王爷赔罪。大阿哥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四阿哥却依旧是那张冰块脸,让玉檀佩服到底是日后的皇帝,城府极深。

回了帐子,把这事儿告诉了若曦,若曦听后,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默默发起呆来。过后叮嘱了玉檀,“这几日不管多累,一定要打起­精­神,否则一个不留神,只怕就是大祸。”

玉檀忙点头,“姐姐放心,我也这么想的。”两人又默坐了一会儿,遂洗漱歇息。

玉檀原以为就此告一段落,太子到底是康熙的心头­肉­,训斥一顿也就罢了。没想到的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9、九 ...

御驾继续往京城赶,瞧着似乎风平浪静了,蒙古人也未再在对太子的失仪之事计较。快报传来十八阿哥的病情又加重了,康熙的表情很是神伤,玉檀这些御前侍奉的人都提着一颗心,小心伺候着。众位阿哥也都面带忧­色­。太子爷的表情最是复杂,恨意、不甘、夹杂着不知是真是假的忧伤。康熙一直对他极其冷淡,令他脸上更多几丝惧怕。让玉檀感叹,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一旦失去了康熙的宠爱也照样是落架凤凰不如­鸡­。

这日玉檀和若曦守到半夜,芸香和另一个宫女前来换班。她们回到帐子躺下,睡到迷糊时,芸香焦急地跑进来,推醒了玉檀。玉檀披上一件衣服,凑过去轻轻把若曦推醒。若曦刚睁眼清醒,就听芸香面有余惊地道:“昨个儿夜里万岁爷大怒!”

玉檀和若曦异口同声,“啊?!”

芸香继续道:“太子爷昨夜竟在帐外扒裂缝隙偷窥万岁爷,被万岁爷给察觉了,又惊又怒,当场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李公公赶着增调了侍卫守护在帐外。”

二人听完,都是一脸不敢置信,太子这是吃了豹子胆了,敢私窥圣躬。芸香又说道:“李公公说了,今日虽不该姐姐当值,但还是让姐姐还是去御前伺候着。”

若曦听了,忙起身穿衣洗漱,玉檀也在一旁帮忙伺候。大家都知道事情紧急,若曦也没跟往日那般客气,任凭玉檀和芸香替她穿衣梳头,打理妥当就匆匆离去了。

芸香一脸惊魂未定,想来昨日她当值必定是亲眼见到康熙发怒的场景,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气势吓得着实不轻。玉檀柔声安慰了她几句,又让芸香吃了杯茶压惊再哄她去休息。等停当下来,回想起刚才在若曦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还夹杂的一种淡淡的神­色­,仿佛早就对此事洞察先机了。多半若曦是熟知历史,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若曦这一去就是一整日,回来时­精­疲力竭的样子让人不敢多问。玉檀和芸香仔细的服侍她宽衣洗漱,她一躺到床上就沉沉地睡了,看样子太子是凶多吉少了。

康熙很快又下令全速加快进程,急赶了几日路,终于到了布尔哈苏台行宫,大家正松了口气,想着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若曦的脸­色­却在抵达行宫后变得担忧起来,说话做事都加倍小心,甚至对玉檀和芸香都有好几次敲打。

晚间,正是玉檀和若曦当值,李德全正准备伺候康熙歇息,快报送到。康熙看完后,低垂着头,静静地把手中的纸张一寸一寸地揉成了一团,紧紧捏着纸团的手上青筋绷起。玉檀用余光注意到若曦的神­色­里也有了一些哀伤,大约是服侍康熙久了,感同身受。

李德全从上交奏报后就一直跪在原地,满屋子的太监宫女也都垂首沉寂,没人敢稍稍挪动一下,时间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只听到屋子里蜡油滴下的声音。好一会儿,康熙才吩咐都退下。

大家忙静静快速地退了出来,只留李德全在内伺候。出了门,看见各位阿哥都已得了消息在外头候着,神­色­担心焦急中夹杂着忧伤。见到若曦出来,都拿眼睛瞅着她。

若曦回身对芸香等吩咐道:“万岁爷虽说让我们退了,但晚间还是要有人在近旁听吩咐,今日晚上我和玉檀就在外面守着,其余人都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来听差!”她们应了声后都静静退去,玉檀安份地待在若曦身后随时静听差遣。

王喜也只留了自己和另一个太监在外面听候差遣,剩下的都打发回去歇着。若曦和王喜默默对看了几眼,他立在若曦身边小声问:“这些阿哥们怎么说?”

若曦想了想说:“现在进去请示,只怕是不可能的,不如让他们先散了吧。若有事情,再打发人去叫。”

王喜琢磨了会子,点点头,上前几步,躬身道:“太子爷,贝勒爷,各位阿哥,皇上已歇下了,各位这就先回吧!若有事情,小的自会通报。”

各位阿哥彼此互相看了几眼,一时都有些拿不定注意。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朝若曦探询地看过来,若曦见到四阿哥身子略微僵硬了一下,只朝十三微微颔了一下首。十三阿哥遂看着太子爷说:“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明日皇阿玛跟前还要人伴驾呢!”四阿哥点点头,正要举步而行。太子爷却盯着王喜诘问道:“李德全呢?让李德全出来回话!”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李德全一直近身服侍康熙,很得康熙信赖,这宫里宫外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当面却都是“李公公”“李谙达”的叫着,哪个不给他三分薄面。今日太子爷竟然当这么多人的面直呼其名!

玉檀眼瞅着王喜的眼中划过一丝忿然,然后陪笑回道:“回太子爷的话,师傅正在伺候皇上,恐怕不得空。”

没料想太子竟不肯罢休,冷哼了一声道:“不是说皇阿玛已经歇下了吗?既然已经安歇了,他出来说两句话又有什么打紧?”此话一出,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看向太子的目光里尽是忧虑和不悦。

玉檀看太子的张狂做派,不由想到一句:天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王喜愣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回话。转头看向若曦,若曦向后缩了缩身子,挤向玉檀,朝他皱了皱眉头,表示无可奈何。

王喜只得转回头,想再劝几句,可话未出口,太子爷一面提步向前走着,一面道:“孤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帮奴才倒底在搞什么鬼?”两边的侍卫忙把他拦在了门外,他呵斥道:“让开!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孤是谁?”侍卫却绝不肯让路,其他阿哥都有些动容,忙上前半真半假地劝太子爷。

若曦和玉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幕好戏,若曦不时地注意里头的动静,像是怕惊扰康熙。

正在喧闹,李德全拉开了门,拉扯的众人都急忙跪倒在地,齐声请安。康熙的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圈,神情憔悴地看着众位迅速沉默跪倒在地上的阿哥,疲惫地道:“让随行文武官员都过来!”王喜忙应喳,匆匆跑了。

康熙和众阿哥们都进入内室,若曦带着玉檀立在门外。不过片刻工夫,随行的官员都跟着王喜到了,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玉檀听到里头的康熙咆哮着痛骂太子,字字皆是诛心之语,后来传出的声音中多有哽咽,大概是哭了。万人之上的康熙竟然被太子气到痛哭流涕,想想都让人牙酸,站在一边的王喜忍不住发抖。然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就听到李德全在里头喊着传太医,原来康熙气急攻心,晕倒了。

行宫里因为康熙的晕倒手忙脚乱,康熙在太医施针后清醒过来,便命大阿哥领人先把胤礽看管起来,接着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独自清净待在屋里。

太子被囚,康熙又病倒,气氛压抑。若曦玉檀芸香几人都安静地待在茶房里,闻着火上的茶炉慢慢冒出香气。若曦神情忧郁,她在康熙身边日久,大概是有几分感情的。玉檀也不相劝,等这阵风过去自然就好了。

待康熙身体恢复,大营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回京后,康熙便宣布废黜太子,宫里宫外顿时暗潮汹涌。不断有大臣出面或真心或假意地奏请康熙收回成命,康熙看完折子后,总是一言不发,谁也摸不透帝王心术。

若曦回京后就恢复了平素的谨慎伶俐,可以说康熙身边伺候的人除了若曦和李德全外,都或多或少地都流露着茫然和无所适从。芸香被若曦的反复无常搅得糊涂,一举一动都跟猫似的小心翼翼,怕惹若曦再生气。玉檀素来是不关己事不上心的人,芸香见玉檀镇定凡事如常,便又像从前那样总跟她黏在一起。殊不知。玉檀是拿若曦当标杆,若曦不慌不忙,想必出不了大事,何必自乱阵脚。

人心惶惶,这小小的御茶房倒是一片安宁之地。这日,王喜不当值,便来侧厅讨茶吃,说着近日里的趣闻,若曦忙着登记茶叶的数量,玉檀和芸香则在擦洗杯盏。听到王喜说大臣们失仪的事儿,芸香忍不住笑出声,若曦倒是笃定,抱着册子只管抄写。王喜被芸香撺掇着又说起废太子的事儿,大臣们各自打探消息,生怕站错队。这个话题一起,玉檀便故意想试试若曦的口风,道,“依姐姐看,哪位阿哥最有希望?”

话音刚落,就听芸香道,“自然是八爷呗,皇上才派他监国,满朝大臣都夸他贤德兼备,有君主之才呢。”

玉檀观察着若曦的神­色­,发觉她并不欢喜,反而面上生出一丝忧虑,便说,“我不同意,十四爷俊俏不凡,又骁勇善战,我觉着十四爷最有可能。”

若曦听了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当是挑什么呢,哪位阿哥不是玉树临风的,难道就只有十四爷俊俏不成?”

玉檀还未作答,就听芸香Сhā话道,“不对不对,论骁勇,十三爷不逊于十四爷。”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大阿哥终究是大阿哥,论长幼可能是大阿哥。”

玉檀心中暗笑,大阿哥在康熙那里的冷钉子碰的可多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福气当太子的。又瞧若曦听了芸香的话微微摇头,就知道刚才所说的几位阿哥大约都不是,遂道,“依姐姐看,哪位爷有希望?”

若曦放下挑茶的银勺,一本正经的说,“谁当太子,皇上心里一定有数,又岂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议论的。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任谁当主子都尽心尽力照顾好。少说话多做事,闲事莫理……”

巧的是,李德全在门外听到了若曦的一番话,又夸奖了她一回。瞧着若曦淡然受之的模样,玉檀想,她与八阿哥纠缠不清,不知算不算是不理闲事了。原本只是想探探她的口风,既然她不愿说也无需追究到底。左右若曦是知道历史的,自己跟着她总没错。

10

10、十 ...

太子落马被囚禁已有数月,太子之位悬空,朝堂上依旧是暗潮汹涌。

很快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再度震惊朝野。三阿哥胤祉揭发大阿哥胤褆用喇嘛巴汉格隆魇术魔控了废太子胤礽,导致废太子做出诸多失德之举。康熙听闻此事,怒不可遏。这位君主最恨的便是此等假托鬼神作祟的行径,立即派人去毓庆宫和直郡王府搜查,果然搜出了“魇胜”之物。康熙大怒,立即下令将胤禔夺爵,在府第高墙之内幽禁起来,严加看守。但却并没有对太子做任何的处置,仍然被囚禁在上驷院侧。

大阿哥魇阵废太子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宫内人尽皆知。大阿哥生母惠妃所在的储秀宫又变得冷清起来。储秀宫的奴才们都不像往日那般高调,全都夹起尾巴做人。若曦对此只是一笑置之,玉檀和芸香依旧埋头做事。

若曦能一直让康熙另眼相待,除了心思剔透,常常变幻茶­色­花样是一大功劳。外头再怎么闹,她也能静心研究新的茶品。玉檀便作为第一个试吃人品尝她的手艺了,“姐姐的手艺愈发好了,这次的新茶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

若曦微微一笑,“你怎么敢拿你的口味跟皇上比啊?”

玉檀见她眼中闪着促狭的光,知道是拿自己开玩笑,便配合道,“是玉檀失言了,姐姐可别说出去。不然玉檀就要受罚了。”

“好了,逗你玩呢,瞧把你急的。”若曦继续调制茶的配比。

“姐姐,你知道这次大阿哥魇阵二阿哥的事么,听着怪吓人的,那些巫蛊之术能让人发疯呢。”

玉檀边说边转茶杯,不动声­色­地试探若曦。

若曦对此不以为然,现代人认为这种巫术统统是迷信,“这种事都是无稽之谈,皇上怎会糊涂相信妖术之说。依我看,皇上只是想找一个原谅太子的借口,等将来好让太子复位。”

“姐姐的意思,太子会复立?”耳尖的玉檀立即放下茶碗问道。

若曦的脸­色­变了,自知失言,忙圆场道,“我只是胡乱猜测,你莫要当真。”说完,又端了一碗茶给玉檀,“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玉檀接过新的茶碗,知道若曦是不愿再多说,遂乖乖喝茶,心里却已记下了。

大阿哥再无翻身之日,朝内太子党适时纷纷请求恢复太子地位,奏章顿时淹了御案。玉檀当值时,发现康熙对那些奏章总是不屑一顾,可又不止一次见到他召见李光地。玉檀虽然不了解清史,但见多了这个李光地处事言谈,也能看出这个官场老油子对立太子这趟浑水是半点不愿掺合的。一次康熙召见他被打了太极后,都忍不住摔了折子。这么看来,果真如若曦所言,康熙还是属意废太子,想要复立的。

晚上用完膳,玉檀和若曦一面吃茶,一面还在想着康熙召见李光地的事情。若曦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可最终也没问。玉檀也怕自己圆不了话,只坐着装木头,等着若曦先开口。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玉檀拨弄着茶碗,低头数碗底的花纹有几条,一面喝着茶,一面暗暗观察若曦的神­色­。其实玉檀心知若曦必是想问关于康熙召见李光地的事,只是她不问,自己也不好说,平白惹来猜疑。再说隔墙有耳,宫里终究不是能安心说话的地方。

若曦渐渐有些沉不住气,胡扯了些有的没的,把话绕到今日给康熙新呈的茶上头,玉檀知道她是准备进入正题了,便说,“今个儿万岁爷见了李大人,上的便是姐姐新配的茶。”

若曦微微点点头,“不知万岁爷可满意。”

“满意,姐姐的茶万岁爷哪有不满意的。”玉檀继续等着若曦发问。

“那就好。”若曦垂眸。

玉檀不喜欢若曦那副温吞样儿,想问又不敢问的,念若曦平日里对自己不错,便给她铺了台阶,说道,“姐姐,皇上这几日总是皱着眉头,也就是喝到姐姐配的茶才稍稍有个笑脸。”

“是吗?那皇上为何事烦忧?”若曦听明白了玉檀的意思,忙问道。

“还不就是……”玉檀压低了声音,“就是关于立谁当太子的事儿呗。”

玉檀才说完,若曦的手一抖,茶水溅在了身上,忙搁了茶盅,拿绢子。玉檀也抽了绢子出来,帮她擦拭。

“皇上那里属意谁?”若曦紧接着问,连手上的皮肤被烫红也顾不得了。

“这个玉檀不知道,只听见李大人倒是很推荐八爷。”玉檀漫不经心地回答,若曦听后,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依姐姐看,八爷可有希望?”玉檀替若曦擦了手上的茶水,若无其事地问道。

若曦更加面露愁容,不发一言。上次若曦说漏嘴太子会被复立,加上如今又是这般模样玉檀明白八阿哥是真没戏了。

然后两人像根本没讨论过这种敏感话题,随意地闲聊起来,什么花样子绣在手绢上最好看,什么花样俗气。宫里谁绘制的花样最好,谁绣的手绢又最好看。等到了熄灯的时辰各自回房歇息,不过玉檀想若曦大概是没心思睡觉了,谁让她的心上人已经被康熙惦记了呢。

第二日,早起的玉檀见到若曦,她眼眶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面­色­苍白涂了不少胭脂来掩饰,李德全见到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几眼。康熙在若曦进去不久,就传了废太子单独来见驾。殿外守候的玉檀听到外头的小太监说太子走了,不多时就接到传话准备热茶和点心,若曦还特意嘱咐了用什么花­色­的盘子茶具。

宫里依旧沉浸在一种惶恐的气氛中,过去总来找若曦的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来了。偶尔十四阿哥会去找若曦,玉檀倒是见到过几次九阿哥,对方压根没把她看在眼里,来去匆匆。

就这样日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大年三十,废太子胤礽仍然被拘禁着,大阿哥胤禔也幽禁着,朝内人人都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个未决的太子之位,所以今年的除夕宴是表面上张灯结彩的喜气,可暗地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波涛起伏。

玉檀瞧着若曦短短两月就瘦掉一大圈,每日除了当值外都是心不在焉的,似有千斤重的心事,便提出与她换班,免得让康熙见到她神不守舍的模样,却被她拒绝。玉檀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强求,和芸香到宫女们围炉的地儿拿了些好吃的,开开心心地度过这入宫后的第一个春节。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放了一晚上的烟火,守岁一夜的众人都在补眠,玉檀是到点就睡的人,所以还是按平时的作息时间起来了,路过若曦的院子就瞧见她坐在窗口发呆。

都发了一晚上的呆还没够么?玉檀心里吐糟,嘴上问,“姐姐昨日夜里守了一夜,这会子不睡一会儿吗?”

若曦这才回过神来,笑道:“这就睡。”说完,便放下窗户。玉檀摇头一笑,出了院门前去当值。

哪知还未到乾清宫,便在小径间撞上一个人,“怎么回事,没长眼睛!”

玉檀捂着头,抬眼一瞧,说出这么冷飕飕的话还能是谁,赶紧行礼,“给九爷请安。”

“你在乾清宫也是这么毛躁的?”九阿哥没叫玉檀起,只说了这么一句。

玉檀自然也不敢擅自起来,只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回九爷的话,奴婢怕来不及当值,所以走得急了,冲撞了九爷,奴婢该死。”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爷听了都嫌晦气。起吧。”九阿哥冷淡的说。

“谢九爷。”玉檀笔直站好,等着这位爷发话。

九阿哥四处打量了一圈,看仔细了周围无人,然后直直盯着玉檀问道,“爷问你,你在乾清宫当值可有留心服侍?”

“回九爷的话,奴婢自是不敢怠慢的。”玉檀答了,大脑也开始运转起来,不知这九阿哥想问什么。

“嗯。”九阿哥听后微点头,“有句话要问你,你需如实回答。”

“奴婢必定知无不言,九爷请说。”玉檀的神经立刻绷紧。

“皇阿玛单独召见二哥都说了些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么,玉檀立刻明白过来,九阿哥急着想要八阿哥能当太子,这会子是来打听消息的,若是不回答恐怕过不了关。前个儿探若曦的意思八阿哥应该是没希望的,自己不如照实说。反正当时自己也是在外殿伺候,并未听到任何话语。九阿哥即使不信,只要一查也知道她没撒谎。想到这里,玉檀遂答,“回九爷的话,皇上召见二阿哥,奴婢当时是在外殿伺候,没听到内容。”

九阿哥听后冷哼了两声,“若曦没跟你说么?”

“回九爷的话,若曦姐姐只说二阿哥在皇上面前颇为后悔,说了很多请罪的话。其他的便没了。”

九阿哥听了玉檀的回话,沉吟了片刻,“既如此,你去当差吧。记住爷说过的话,凡事留心。”

“奴婢遵命,奴婢告退。”玉檀福身一礼,仍旧往乾清宫去了。

等玉檀走远了,九阿哥也离开走到一座凉亭,里头八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俱在一起。九阿哥坐到八阿哥对面,道,“当日皇阿玛召见二哥,二哥向皇阿玛求饶请罪,没准老爷子会心软。”

“如今传言皇阿玛有意恢复二哥的太子之位,难道是真的。”十四阿哥一听急了。

“只是传言,未必是真。”八阿哥依然云淡风轻。

“万一成真,可就晚了。”九阿哥看向八阿哥,“八哥,那日老爷子召见,只有若曦在里头侍奉……”

“九弟!”八阿哥皱了下眉头。

“八哥,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该回报了。不过是问一句话,难道她还会不答么?”九阿哥不以为然地说。

“九弟,你不要自作主张。”八阿哥仍不赞同。

九阿哥闻言,“八哥!”

“行了。时候不早了,去给几位娘娘请安吧。”八阿哥话到此处,不再多言。至于九阿哥是否听进去无人知晓。

玉檀在乾清宫等来换班的芸香,略交代了些琐事,就出了宫门。正巧遇上王喜,王喜见了玉檀便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她,“这是新做的酒酿圆子,我特意讨了几碗来,你带回去和若曦姐姐一块儿吃吧。”

“喜公公有心了,若曦姐姐最爱吃这个。”玉檀笑说。

王喜说,“小事儿一桩,若曦姐姐既喜欢,改明儿再弄。”

玉檀听他的意思不解,便问,“喜公公这话怎么说的?”

王喜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就往乾清宫去了。玉檀提着食盒回到茶房,走廊上就见到若曦坐立不安的模样,上前问道,“姐姐,可是累着了?”

若曦摇摇头,“我没事。”

玉檀也不多问,把食盒提到她眼前,“酒酿圆子,你最爱吃的。进去尝尝吧。”

等打开一看,里头却是芝麻汤圆,玉檀暗怪王喜怎么也没弄清楚东西就让自己拿回来了,可又不想让若曦知道是王喜特意讨好她的,忙说,“这个小安子,我让他给我弄酒酿圆子,怎么给了我芝麻汤圆,不行,我去找他去。”

“算了,玉檀。一样的,不过是吃食而已。”若曦阻止她。

玉檀原本也没想真的去找什么小安子,点点头也就算了,坐下把芝麻汤圆舀了一个放进嘴里,

御膳房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不差的,“姐姐,这个汤圆味道还算过得去。你尝尝。”

若曦拿着碗,心不在焉地用调羹在里头搅着,玉檀以为她是觉得不合口味,道,“这小安子总是自己的意思做事,以后再不要他帮忙了,省的闯祸。”

听了玉檀的话若曦似有所悟,道,“你去提醒他,他还是按自己的意思,那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可总得提点一下,要是他真闯了祸,被罚或是被赶出宫,我也于心难忍。姐姐,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玉檀说完,也不再看若曦,径直出了门找王喜算账。如果玉檀能预测若曦会因为她无意中的话而胡思乱想地钻牛角尖,绝对会在这个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11

11、十一 ...

这天清早,玉檀刚守完夜回到茶房准备喝杯水,原想着若曦今日没排班,一定是在里头。可一进去却发现人不在,只当她是出去遛弯了,玉檀也没多想,稍稍坐了会儿,就回去补眠了。

一觉睡了四五个时辰,等玉檀醒过来,芸香也进来,急急忙忙地把门锁好,拉着她说:“可不得了了!我听王喜说,今日朝堂上,万岁爷询问众位大臣立太子之事,三十几位大人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万岁爷极为生气,说八阿哥结党营私,命人锁拿了八阿哥交由议政处处理呢。”

玉檀听后也是一惊,原以为八阿哥只是没机会当太子,却不知道竟是到了被康熙下令严办的程度,“后来呢?”

芸香摇头说,“后来闹出了大乱子,十四阿哥保奏八阿哥跟万岁爷杠上了,万岁爷震怒之下,竟拔了侍卫的佩刀要杀十四阿哥,幸亏其他几位阿哥一起跪求皇上,最后十四阿哥被打了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芸香说完,房间内一时静默无语。玉檀猛然想到若曦跟八阿哥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那位姑­奶­­奶­可别一个情不自禁惹出事来,赶紧起床穿衣梳洗,边弄边问,“芸香,你看见若曦姐姐了么?”

芸香听了也是一愣,“若曦姐姐?今日她不当值……应当是在茶房里清点茶叶啊。”话中语气也有迟疑。

“你去做事儿吧,我去看看若曦姐姐。万岁爷朝上发了火,你等会儿去当班,可得小心着点。”玉檀嘱咐了芸香,就立刻赶去茶房了。

赶到御茶房就见到若曦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玉檀上前去轻轻推了推她,“姐姐,你没事吧?”

王喜也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若曦,玉檀让他倒了杯热茶给若曦定神。

若曦缓慢地摇头,“我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乱七八糟的,心中像被千针所刺,好痛好痛……”说到后面竟是眼中泪光闪现。

玉檀只能在她身旁,宽慰道,“姐姐,凡事要往好处想,没有难事是解决不了的,肯定会有法子。你在这里流泪伤神也是无济于事,还是放宽心吧。”

若曦看向玉檀,两手紧握着玉檀的。玉檀只觉得若曦两手冰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抽回手把热茶杯塞进她手里,又让王喜在炉里添了碳,道,“姐姐,这天气原本就凉,你再这样万一病了岂不更让侧福晋担心?”

若曦听后,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刷”的站起来就要往外冲,“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八爷怎么样了?”

玉檀赶紧和王喜拉住她。这会子想要出宫不是找死么,你担心情郎也得顾忌现在的情况啊,“姐姐,你现在出去什么忙也帮不上,万一触怒皇上可非同小可呀。”

王喜在旁也帮腔道,“我的好姐姐,皇上现在怒气未消,倘若有个闪失,可要人头落地的呀。”

玉檀紧跟着再说,“是呀,姐姐,我知道你担心侧福晋,和贝勒爷。可你现在回去也是无济于事啊。”玉檀嘴上劝着,心里恨不得找块板砖立马把若曦砸晕了,省的她­干­出惊天之举来。

总算在玉檀和王喜的连番劝说下,若曦放下了要出宫的心,暂时冷静下来了。玉檀便和王喜先回了乾清宫,只说有消息立刻会回来告诉若曦。

进了乾清宫,芸香在角落里乖乖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玉檀端了茶盘过去悄悄和她换了班,芸香一脸感激地走了,玉檀默默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康熙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不时站起来在室内踱着步子。身边的李德全也是极为小心,见到玉檀,只丢了个要她警惕的眼­色­便不再多看她。玉檀端着茶盘跟着康熙后头走来走去。康熙见到是她,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小口,“怎么不见若曦啊?”

玉檀答,“回皇上的话,若曦姑娘今日不当值,正在茶房里为皇上配新茶呢。”

康熙点点头,“难为她还能静下心为朕做事。”

“回皇上,若曦姑娘身为皇上的奴婢,自然是一心为皇上办事了。”

康熙闻言,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嘴巴倒是甜,是个机灵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玉檀微微停了一秒,遂答“回皇上的话,奴婢叫玉檀。”

“玉檀?名字还算雅致,跟在若曦身边有多久了?”

“回皇上的话,快两年了。”

康熙把杯子放回茶盘,打量了玉檀两眼,“嗯,下去吧。”

玉檀胆战心惊地退到外殿,猜不透刚才康熙问自己的那些话有什么含义,就见到李德全走过来,说,“平日见你是个不吭气的,没想到还有几分沉稳。”

“玉檀不敢当李公公的话,都是跟在若曦姐姐身边学的。”

“嗯,你是若曦带出来的人,凡事自己掌握好分寸,小心伺候着吧。”

“玉檀明白。”玉檀自是低头听命。

送走了李德全,玉檀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从来没想过去抢若曦的饭碗。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何况康熙比老虎还要可怕。

入了夜,玉檀从乾清宫回来,若曦依然如她离开时那样定定地坐在炕上,便叫了一声,“姐姐。”

若曦回神,快步走向她,问道,“乾清宫内现在情形如何?”

玉檀答道,“目前还算是正常。姐姐不用担心,姐姐一向尽心服侍皇上,待人谦和宽厚。皇上很看重姐姐,应该不会为了其他事情而牵累姐姐的。”

听完,若曦的面­色­也好多了,玉檀继续道,“再说了,都是皇上的儿子,一时生气责罚也是难免的,再过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若曦握住玉檀的双手,道,“谢谢你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懂我的心思。”

“姐姐,这话玉檀听着可感觉生分了啊,咱们俩哪里用的着客套。”玉檀坐到她身边。

“我的意思是你事事为别人着想。”若曦解释说。

“姐姐太见外了,是玉檀福气好,能跟在姐姐身边,姐姐对玉檀一直是真心教导,玉檀感觉得到姐姐的心意,自然也是要真心感激姐姐,事事以姐姐为先了。”玉檀努力说出符合她文盲属­性­的话。

若曦沉默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是啊,你对我尚且如此,何况他呢……”

“他?哪个他呀。”玉檀故意问。

“没什么,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我心情好多了,多亏了你。”若曦浅笑着看玉檀。

“那玉檀先告退了,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正待要走,就听到有人敲门,玉檀拉开门,外面却空无一人,左右张望没有半点人影,玉檀低头看到一封信躺在地上,拾起来递给若曦。只见若曦看见信封上的字脸上顿时多了分惊喜。玉檀看着情形,八成是八阿哥派人送来了。这种情况下还能顶风作案,不得不佩服两人的“情比金坚”了。看若曦急不可待的样子,是想要马上拆封阅读了,玉檀也不好多留,直接离开了。

玉檀回到自己屋子,一个人躺在炕床上。想到九阿哥的冷酷做派,若曦的反复不定,自己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安全过关,看来一定要再找个靠山了。至于九阿哥,自己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也算报了他的恩德。可现在若曦还跟八阿哥谈着呢,等她跟四阿哥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自己能不能捱到那时候呢?越想越乱,玉檀索­性­被子一蒙头,不再想了。

翌日起来洗漱了,玉檀去了茶房准备,若曦又不见人影了。玉檀并不急着去寻她,先处理了一些泡茶的前期准备工作。反正王喜今天当值,再不济,李德全这尊大神也在乾清宫守着呢,若曦也不会不看李德全的面子。

等把泡好的茶交给今日负责奉茶的秋晨,她是春英的人。玉檀注意到秋晨在偷偷打量自己,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玉檀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秋晨低着头乖乖下去了。

坐在茶房里想到刚才秋晨的眼神,玉檀感叹宫里的人还真是够势力的。往日若曦深得皇帝的宠爱,底下的人哪个不是姑娘长,姑娘短的讨好她,连带玉檀自己和芸香也跟着沾光。其中固然有若曦自己做事滴水不漏的努力,更多的还是因为八阿哥那群人暗中帮衬。如今八爷党遭到康熙重创,过去对若曦眼红的人还不得背地里偷着乐,巴巴地等着若曦也栽跟头。自己和芸香一直是跟在若曦身后,自是被视为与若曦一体,当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不过只怕那些想看笑话的人是打错算盘了,若曦纵然没了八阿哥,人家还有四阿哥呢。玉檀不再多想,索­性­摇摇头,把这些有的没的全晃出脑子,免得冲出来的茶都是三心二意,串味儿的。

回屋和值班回来的芸香一起用了午膳,芸香边吃边说,“我听王喜说,今儿若曦姐姐向万岁爷进言,为八阿哥说情呢。”

玉檀听后差点把一口汤喷出来,若曦真是为爱情不要命了。康熙才下了明旨,任何人敢为八阿哥说项,立斩。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也不知若曦这样做是在帮八阿哥还是害八阿哥了,玉檀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若曦多半又是那套父子之情的说辞,可康熙已经对八阿哥有了忌惮,若曦又去说情,若是康熙多疑点,认为若曦是八阿哥安Сhā的钉子可就大条了,更别说,那两个人本来就是瓜田李下的关系,又有姐夫跟小姨子之间的暧昧。

如此一想,玉檀便道,“那皇上有什么反应?”

芸香咬着筷子摇摇头说,“这个似乎没有,王喜没说,只说李公公当时在旁边看得一把冷汗,对若曦姐姐也有点不满意,说她胆子太大了。我还听王喜说,若曦姐姐曾经去前头找八爷,说要给他东西,却没给成。”

“哦。”玉檀应声,这内侍宫女与皇子私相授受是极大的罪名,也不知若曦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追到人前去了。

芸香又说,“玉檀,我觉得若曦姐姐似乎对八阿哥有点,有点……”

见她欲言又止,玉檀故意逗她,“有点什么呀?”

芸香想了半天,左右瞧着没人,凑到玉檀耳边说,小声说,“有点那个。”

“哪个?”玉檀接着装傻。

芸香见玉檀不开窍,急了,“哎呀,你知道的!”

“我可不明白。”玉檀还是不松口。

“我晓得你心里清楚,反正若曦姐姐对八爷不简单,哪有小姨子会对姐夫这么关心的?虽说这姐妹共侍一夫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可八爷现在这样……”玉檀总不上套,芸香也不再紧盯了,只说若曦。

玉檀叮嘱她,“你对这种事倒是门儿清,没影的事也叫你传得有三分真了。在我这里说说就罢了,可别到外头乱嚷嚷。”

“你当我傻呀,这话我只和你说。”芸香亲热地夹了块­肉­给玉檀。

吃过午饭,芸香出去遛弯,玉檀懒得动,就待在屋里走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对话声,仔细一听,乖乖,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在呢,赶紧开门行礼,“四爷吉祥,八爷吉祥。”

两位爷对她这样的小宫女自是不放在眼里,挥挥手就让玉檀­干­活去了。玉檀也不敢逗留,出了院子就见若曦回来,寒暄了两句便去找芸香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后的玉檀只看若曦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想着三人应该是相谈甚欢,并未详细打听。

12

12、十二 ...

转眼到了四月,草长莺飞,郁郁葱葱。一日午后,玉檀跟着若曦正在侧厅整理茶具,王喜进来朝若曦打了千,也和玉檀打了招呼,高兴地说,“好消息,今日朝上万岁爷复立了二阿哥为太子,又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亲王,七阿哥、十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为贝子,还恢复八阿哥的贝勒爵位。”

玉檀听了忙向若曦道贺,“太好了,姐姐,终于雨过天晴了。姐姐不用再担心了。”连日来见若曦的忧愁让御茶房都笼罩在抑郁中,如今总算不用再看到她的丧气脸了。

王喜也说了两句凑趣儿的好话令若曦脸上泛出笑意,若曦拉着玉檀的手对她二人道,“这阵子多亏了你们,谢谢了。”

王喜连称不敢便退了下去,好消息让若曦的兴致来了,她望着外头的花正盛,对玉檀说,

“现在是丁香花的季节,我去摘些来,晒­干­后入菜调味,拿来泡澡也能润肤止痒,是极好的东西。”说完,便提着篮子出去了。

若曦走后没多久,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来了御茶房,见到只有玉檀一人,十阿哥急­性­子地问,“若曦呢?”

“给十爷,十四爷请安。”

“行了,问你,若曦去哪儿了?”十阿哥免了玉檀的礼,问道。

“回十爷的话,若曦姐姐去采丁香花了。”玉檀低头翻了个白眼。十阿哥对若曦真够上心的,难怪听说十福晋总和他闹,任谁知道自己丈夫总想着别的女人,谁都受不了。

知道了若曦的去处,两位阿哥也不再多留,离开御茶房去寻她。玉檀看着他们的背影直摇头,煮好茶就端去给乾清宫当班了。

等和芸香换了班,拿着空茶盘退下,路上见到气呼呼的十四阿哥,脸黑的像是要吃人,大概是在若曦那里碰了钉子。十四没理玉檀的行礼,玉檀吐了吐舌头就赶快回到御茶房。

一进院子,她不得不对若曦的玛丽苏气场甘拜下风,才走了十四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又和若曦一起品茶了。玉檀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否则对阿哥不敬的帽子扣下来,她吃罪不起,遂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

若曦替她解围道,“你先进去吧。”玉檀不敢久留,立刻进去了。

晚上,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给若曦送来了食盒,打开一看里头都是热腾腾的饭菜。玉檀想着这十四阿哥倒是颇有风度,白天吵了嘴,晚上就让人送东西来赔礼。若曦也不客气,把里头的碟子铺开,桌上一时香气四溢。

若曦拉着玉檀一块儿坐下,两人边吃边聊,玉檀吃着胭脂鹅脯,觉得这味道可比几百年后的现代那些掺­色­素的好多了,也不想白吃了若曦的东西,便想着帮她做些什么,问道,“姐姐,今日十四爷怎么会送食盒给姐姐?”

“今儿是我的生辰,他这顿权当是寿礼了。十三爷他们也是送了点小玩意。”

玉檀听了,难免想到自己,她自从来了这清朝,苦日子是天天过,生日早就忘到脑后了,哪像若曦有阿哥们念着宠着,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恍惚记得额娘曾说过,这雨儿的生辰也是今天,只是没人想到给她过个生日,明白自己是沾了若曦的光才有眼前这些好菜吃,顿时有种占便宜的感觉,觉得嘴巴里的菜味道也不是很好了,说道,“其实我和姐姐有缘,是同一天的生辰。可惜,没姐姐的福气。”

若曦道,“玉檀,你别这么说。”忙放下筷子,拉着玉檀起身去了卧室。

玉檀跟着她走,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站在屋里,愣愣的发呆。不一会儿,若曦出来,拉过玉檀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她手心里,道,“晚到的寿礼,妹妹莫怪。”

玉檀定睛一瞧,是根翠玉的簪子和一对耳环,­色­泽通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自己刚才可没想问若曦讨东西,连忙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就算收了,我也不敢戴。玉檀在心里补充到。

若曦见她推辞,说,“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怎么能不收我的礼呢?”硬是拉着玉檀收下了东西。

玉檀看着手上的簪子和耳环,瞧着若曦眼里的真诚,心中叹道:虽然对若曦某些行事不太赞同,但她对自己倒是极好的。日后若是能帮,自己也一定力所能及的帮她一把。也不枉共事一场。遂道,“可姐姐的寿礼,妹妹还没送呢?”玉檀不喜欢白受人情。

若曦听了一笑,“我不会绣花,改明儿我绘几幅花样子,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给我绣几条手绢,可好?”

玉檀点点头,“就按姐姐说的。”

放下东西,若曦说想出去走走,玉檀便应了,于是两人相携而出。

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月­色­很是清亮,分花抚柳,若曦和玉檀静静走着。一路无话。玉檀瞧着月亮的圆满,先前的思乡之情又被勾起,不知现代的父母知道自己的死讯该是如何悲伤,又想到李氏的疼惜之情,在清朝的家人又都在九阿哥的掌握中,祸福难料,心中愈发沉重,眼中也湿了几分。

只听若曦问到,“玉檀,在想什么?”

玉檀转头见到她眼中的关切之意,努力把伤感压了下去,装作平静道,“想起了家里的额娘和弟弟们。”

若曦听了,说,“难怪看你处事稳重,原来是家里的长女。”说完,便沉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檀听后道:“姐姐过誉了,只不过处世人情,‘穷则通变’罢了,全赖比别人多了几分经历,多懂了几分道理而已。”

若曦一听,不禁侧头看了她一眼,却未开口,只是默默陪玉檀走着。玉檀的思绪便一发不可收拾,现代与家人朋友在一起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知他们现在都如何了。两人间的气氛着实伤感了。

等玉檀从回忆中清醒,见若曦闷闷的,忙说,“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我却说这些不相­干­的话,让姐姐难受了。”

若曦不在意地摇头,“我倒觉得说这些,反倒显得我们亲近。你若不嫌弃,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姐姐好了!其实我也很想父母。”

玉檀闻言,想到若曦其实也和自己一样,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战战兢兢地过活,虽然是康熙面前的红人,风光无二,可内里的小心胆怯也是外头不知道的,顿时起了惺惺相惜之情,觉得她们实在称得上是难姐难妹了。叹道:“是啊!自打进宫,谁不是父母兄弟难得相见呢!”

说完,默了好一会儿,玉檀又想起若曦跟阿哥们拉拉扯扯的事儿,便轻轻叹道,说句不怕姐姐恼的真心话,姐姐比我们可是好得多。八阿哥是姐姐的姐夫,各位阿哥们平时待姐姐也很好。生日也有人惦记着。姐姐是有福气的。”玉檀说这话实是希望若曦的脑子能清楚点,早点摆正自己的位子。

若曦听了,低头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八阿哥日后的境遇吧。玉檀也抬头望着一轮明月,喃喃自语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知现代的父母是否也望着这轮明月呢。

若曦也静静地看着月亮出神,没听到玉檀念出的诗句,过了一会儿,她道,“我们和父母是在同一个月亮下的!”

这话正中玉檀的心事,她对若曦说,“姐姐,我想给月亮磕个头,全当是给父母磕头!”若曦赞同,两人一起跪下,拜了三拜,默默祈祷各自的家人平安。

忽听得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忙回头,看见是李德全打着牛角灯笼而来,身后随着康熙。若曦和玉檀都是一惊,忙退到侧面,跪在地上。康熙走近后,站定,低头看着她们俩,温和地说:“起来吧!朕想清静一下,没让人在前清路,不怪你们惊驾!”若曦和玉檀这才磕头站起来。

康熙问:“你们刚才在拜什么?”玉檀不敢随意回答,若曦解围:“奴婢们一时想起了父母,想着同在一片月­色­下,所以朝着月亮拜了拜,也就算是在父母前拜的了。”康熙听完后,抬头看着月亮,半晌没有说话。

康熙默默看了会子月亮,让李德全依旧打着灯笼,两人缓缓离去。若曦和玉檀半跪着,直到康熙走远了,两人才起来转身回去。若曦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看不见灯笼的烛光,叹道:“平常人家的老人,也许是儿子或孙子陪着散步,可这个称孤道寡者却是一个太监陪着。那个龙椅就如王母娘娘的玉簪,随随便便地已经把他和二十几个儿子划在了河的两端。”

玉檀听了,挑了挑眉,道,“姐姐这算是有感而发嘛。”玉檀没有若曦的多愁善感。对皇帝同情无疑于浪费感情。自古孤家寡人,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即使向往平凡的父子亲情,也不会沉溺其中。跟万里江山相比,感情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否则康熙也不会对那些儿子们忌惮打压了。若曦这样说话,要是传到康熙耳里,康熙即使面上不说,心里也不会舒服。天家的私事,她们做宫女的,即便再得宠也没有评论的权利。

若曦的生日过了没几天,就传来了消息。康熙又要出塞行围。这次只带了太子和八阿哥。轻装简从,若曦只带了玉檀去,把芸香羡慕得不行,对着玉檀说话也透着一股酸味。玉檀哄了她半天,又许了愿给她带些草原的特产才让芸香安静了。

今次若曦仍然与玉檀同住一个帐篷,自从上次月下互相倾吐过心事后,若曦待玉檀越发与众人不同,似乎真的把她当作妹妹来疼惜,玉檀也对若曦细心体贴,两人感情甚好。

若曦自从来了草原除了在御前侍奉,其他时间都窝在帐篷里。玉檀记得康熙许了她学骑马,这次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不在,她应该不会再躲避,没想到依然是懒洋洋的,只顾着擦洗杯子。玉檀遂问道,“姐姐不是很喜欢骑马的吗?怎么不去学了呢?”

若曦叹道,“想着让军士教,大概都是象尼满那样敷衍我,目标不是教会我骑马,而是千万不要让我有什么意外,不如不学。”

玉檀想着若曦要躲的人都不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又说,“得了皇上的允许又放弃,不就可惜了。”

若曦把杯子递给她,“这两日赶路有些乏了,等缓过劲儿再去学。”说完,不知怎么了,怔怔地出神,然后又摇了摇头。

玉檀见她模样,大概又神游天外了,不再发问。

这次跟着康熙出来的只有太子和八阿哥,着实有些沉闷。若曦的­性­子在帐子里憋了几日终是耐不住,得了空便出去逛逛,玉檀在帐子里清清静静地歇着,若曦不在,玉檀也不用再装文盲,拿了本闲书解闷。守卫们都远远站着,不可能靠近走到这茶房帐篷来的,所以也不担心被人看到。正看得入神之际,忽然听到帐子外头有簌簌响动,透过光线的­阴­影,只勾勒出个隐约轮廓,看不真切,玉檀只当是若曦外出回来了,忙掩了书卷,走过去,说道,“姐姐,你回来了?”

眼前突然一花,被人捂住了口鼻。

13

13、十三 ...

玉檀大惊,死命挣扎着。慌乱之际,摸到藏在袖子里的茶针,就朝来人刺了过去。那人赶忙避让,松开了玉檀。

“你这丫头,真够刁钻的,居然敢刺我!”

玉檀听这声音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究竟是谁。强自镇定了心神,忙回头看,却见是个身着蒙古袍子,头戴毡帽,脸上蓄着落腮胡子的男子,金刀大马地坐到矮凳上。

玉檀只当他是个蒙古人,便握紧茶针指向他,厉声道,“大胆!哪来的莽汉,再不走小心姑­奶­­奶­叫人来抓你,这里离皇上的御帐近得很!”

那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我算见识了,跟在若曦身边的人也都和她是一个­性­子,胆大妄为。”

玉檀听他提到若曦的语气熟稔,难不成是草原旧识?可若曦不是只认识敏敏格格么?不敢放松,继续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收敛了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语气,“玉檀,谋刺阿哥,该当何罪?”

玉檀闻言,立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末了,差点站不住脚。老天爷,不是十四阿哥么!这位爷应该是在京里,怎么追到塞外来了?难道又是个对若曦有意思的?没再多想,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知是十四爷,还请十四爷恕罪。”

“起来吧,若曦呢?她去哪儿了?”十四阿哥没计较玉檀的失礼,张口就问若曦的去向。

“回十四爷的话,若曦姐姐到外头逛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呢。”玉檀答道。

十四阿哥听了,神­色­中多了几分着急,“怎么这时候出去了,也不在皇阿玛身边服侍,真是太宠她了。”

玉檀见他心急火燎的模样,又想到他居然敢冒违抗圣旨的风险私自出京,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自己若是不帮一把,依他跟八阿哥,九阿哥的关系,难保不会在回去后向他们提到自己见过他,到时候万一九阿哥找她算账就糟了。遂言,“若曦姐姐只怕不会这么快回来,十四阿哥若有话要带给姐姐,不如让玉檀代为转告。”

“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十四阿哥在帐子中走来走去,“对了,你这里可会有人来?”

玉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才想到这点,未免太晚了吧。摇了摇头,说,“这里除了若曦姐姐和玉檀,就没有人来了。十四阿哥不如在这里先稍坐片刻,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只怕来不及。”十四阿哥坐立难安。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王喜的声音,玉檀一惊,回头看到十四阿哥已经躲起来了,可王喜眼尖,说不准会察觉蛛丝马迹,便清了清嗓子问道,“喜公公,什么事啊,我正在煮东西,味道大得很,怕熏着人,你就在外头说吧。”

“玉檀,你怎么糊涂了,这会儿该你去当班了。”王喜在外头提醒道。

玉檀敲了下脑袋,可不是,刚才见到十四阿哥吓得什么都忘光了,立刻回道:“喜公公,我准备一下马上就来,要不你先过去吧。”

王喜听了,只催着让玉檀动作快点就走了。

听到帐子外没了动静,十四阿哥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对她说,“玉檀,刚才多亏你了。”

玉檀回礼,“奴婢不敢当,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这就得去御前侍奉,没法招待十四阿哥。还请十四阿哥在这里耐心等待,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再来了。”说完,收拾了茶碗,把先前若曦备好的凉茶端出去了。

到了御帐,康熙正在和苏完瓜尔佳王爷闲话家常,玉檀把茶碗递给他们,就退到一边。王喜偷偷瞥了玉檀一眼,让玉檀心中生警,唯恐他看破了十四阿哥躲在茶房帐子里的事。

蒙古王爷尝了若曦特制的凉茶赞不绝口,康熙便问玉檀,“若曦去哪儿了?”

玉檀不敢怠慢,答道,“回皇上的话,若曦姑娘今日不当值,学骑马去了。”

“她倒是认真,改日要试试她学得如何。”康熙笑道。

玉檀低头退回原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若曦是否见到了十四阿哥,那十四阿哥­性­子急,要是等不到若曦,到别处乱窜就糟了。

传晚膳时,玉檀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御帐,才走了没几步,就见到若曦正探头探脑地从厨房那儿出来,手里拿着食盒。玉檀见到她这样也就放下心,那里头的饭菜定是给十四爷的。遂到解手的地方晃了一圈又回去了。

回到御帐,李德强正在伺候康熙吃些点心,玉檀在旁随侍。待康熙用完,便递上新沏的茶给康熙漱口。一切就如往常一般有条不紊,康熙接过茶浅尝了一口,忽然对玉檀说,“等会儿去告诉若曦,明儿许她晚一个时辰来当值,今日学了一天的马想必很是劳累了。”

“奴婢记下了,奴婢代若曦姑娘谢皇上恩典。”玉檀嘴上谢恩,心中却不知康熙这飞来一笔的话是何出处,也不敢抬头观察康熙的神­色­。

撤下茶盘,玉檀便继续站着当柱子,李德全的目光不时扫到玉檀身上,吓得玉檀一动不动,生怕被他看出破绽,也不知王喜和他都说了什么。

此时,忽有侍卫来报,说太子发现盗马贼,正在着人四处捉拿。康熙听后,微皱了皱眉头便挥手让那人退下,李德全见康熙面­色­不霁,试探着问,“皇上,是否要派人……”

话未说完,康熙就阻止了,道,“就让太子办吧,朕不想管。”

李德全退到一旁,玉檀也更加打起­精­神,暗想,莫不是被太子发现了十四阿哥的行踪?果真如此,那十四阿哥的­性­命就危险了。太子自从被废,行事愈发乖戾,又深恨八阿哥得文武百官推举,十四阿哥和八阿哥交好,若是太子借机除掉十四阿哥也未尝没有可能。康熙如此一来,不就是放手让太子铲除异己么?难道他就不怕太子杀了十四阿哥?玉檀偷偷拿眼角瞟了下,见康熙静坐闭目养神的沉着样儿,刚回神就见到李德全朝她一瞪眼,吓得玉檀浑身激灵,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好,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熬到天亮换班,玉檀赶回帐子,就见到若曦一脸绯红,满脸思春,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的模样,想必昨晚的风波已然过去,看样子若曦又跟八阿哥感情加深了。难为玉檀整整一宿跟木头桩子似的立得僵硬,也没力气再和若曦说话了,只管躺倒床上补眠,隐约中听到帐帘掀动的声音,大概若曦又出去找八阿哥了。

自从“盗马贼事件”过去,若曦除了必要的当值,其他时间总往外跑,玉檀觉得实在不妥,这塞外人多眼杂的,被人看到传出话来,这对野鸳鸯肯定倒霉,便想能找个机会提醒她。

趁着若曦沐浴之际,玉檀坐到桶边,往里头撒了些玫瑰花瓣,“姐姐,有句话玉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姐妹还有什么话好藏着掖着的,只管说就是了。”若曦眼下心情好得很,嘴里还不时哼着流行歌曲的小调。

“姐姐这次来了草原,玉檀眼瞧着你是一天比一天高兴,称得上是人比花娇了。”

若曦听了咯咯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对着我还要拍马屁么?”

“那玉檀就有话直说了。”玉檀放下花瓣,手扒着木桶边缘,“姐姐,你实话告诉玉檀,你……是不是和八爷……在一起了?”

闻言,若曦脸上笑意收住,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羞涩,“你看出来了?”

玉檀此时只想抓住她大吼。你明知八阿哥以后的下场还跟他搅和在一起,不怕你未来的四阿哥生气么?!但现实中玉檀不可能这么做,她耐着­性­子说,“姐姐是真心的?”

“难道还会有假么?”若曦似乎对玉檀的问题很不理解。

玉檀道,“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

若曦的脸­色­一僵,瞧着玉檀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戒备,“你什么意思?”

见她想要发飙,玉檀赶紧摆摆手,“玉檀没别的意思,只是姐姐一个女儿家总去把八阿哥的帐子难免会有闲话,玉檀也是为了姐姐好。若是八阿哥真心待姐姐,何不去求皇上把姐姐指给他?也免得瓜田李下,惹人闲言碎语。”不去见若曦的脸­色­变化,玉檀狠狠心说,“八阿哥到底是……你的姐夫。”

若曦听后,原本握在手心的花瓣也掉落进水里。玉檀也不好再说,“姐姐,玉檀言尽于此,姐姐自个儿考虑考虑吧。”言罢就退了出去。

不过玉檀很快就发现若曦一如往常地和八阿哥互通消息。看来爱情的热度一上来,任何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接下来几天,玉檀看着若曦慢慢陷阱了这段感情,八阿哥也是想尽办法讨佳人欢心,最令人意外的就是那一屋子的白茉莉。玉檀见他们郎情妾意的,自己再泼冷水估计也没人听,眼见自己一番话语是白费功夫,玉檀索­性­也就不再管这件闲事,只盼着别让康熙知道两人私下约会就成。

在塞外逗留了有些日子,两人的约会居然一直没人发现,玉檀不知该庆幸这对情侣的好运气还是大家故意的视而不见,连太子也是安分守己没再惹事,康熙便下令拔营回京。在回京的马车上,若曦又是一副恹恹的样子,玉檀是彻底服了这位小姐,不知道她又和八阿哥闹什么矛盾了,恋爱中的人果然是不能按常理推断。

若曦靠在车上,突然问道,“玉檀,若是你知道一个人要死了,你想救他,他却不听你的,那该怎么办?”

你的八阿哥早晚是要被你的四阿哥收拾的,现在你感叹也没有用。有哪个人愿意放弃当皇帝,更别说八阿哥在朝中有那么多支持者,又有“八贤王”的美誉,要他放弃,不是比登天还难么。玉檀摇头也不回答,只握住若曦的手安慰她。

若曦得不到玉檀的回答,也知道是自己失态,圆场道,“算了,我随口乱说的,你别当真。”

玉檀提醒她别胡思乱想,“姐姐,你告诉那人会死,他便不会死了么?”

若曦闻言,陷入沉思,不多时目光中闪动着斗志。看得玉檀胆战心惊,这姑­奶­­奶­又不知想到什么了。

回到京城,若曦越发的郁郁寡欢起来,玉檀猜她多半是和八阿哥谈崩了,失恋只能靠自己医治。玉檀也就只能多帮若曦做些事,让若曦空下来好好想清楚。

这日,若曦,玉檀和芸香正在御茶房里清点茶叶,见若曦心不在焉地将三四种不同的茶叶都混起来,玉檀忍不住问道,“姐姐,你是故意把茶叶都混起来,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么?”

若曦被这话惊醒,举起茶碗,悠悠说,“不该混在一起的,却勉强混在一起,结果只会苦涩。”说完,便把茶叶都全都倒回盘子里。

玉檀实在不想她这样拖慢工作效率,遂说,“姐姐,是有心事吧?”

若曦掩饰说,“只是看到一个故事有感而发。”

芸香不知内情,只当若曦和玉檀聊天,也凑过来问道,“姐姐,是什么故事,我也想听听。”

“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若曦叹了口气。

芸香听了滔滔不绝地说出梁祝的曲折,若曦面­色­更加忧愁,道,“若你们希望一个人,却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有限,还愿意不顾一切地和那个人在一起么?”

玉檀听后心中晕倒,搞了半天还再为这事儿伤神啊,道,“人海茫茫,能遇到喜欢的人是缘分,但若是有缘无分,也不必强求。”

芸香不以为然,“若是我,宁愿跟喜欢的人一日,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一生。”惹得玉檀只想劈开这傻姑娘的脑袋看看她是哪根神经这么粗。

芸香的话大概是合了若曦的心事,她很快就放下继续工作了,至于玉檀的那句话,大概又被若曦丢到耳后了吧。

14

14、十四 ...

十月的京城时不时地飘起小雨,出门当值都不忘带把伞,若曦在这变幻不定的季节里陷入了更深的愁绪,时常一天也难得见到笑容。玉檀便时常和她换班,让她能轻松一些。

这日,玉檀领了午饭回到若曦的小院儿,就见到房门大开,若曦坐在炕上出神,也不管那冷风往屋里灌,玉檀见她如此暗自皱了皱眉,心想不就是失恋么,怎么还没缓过劲儿来,人家八阿哥不也照样上朝,半点没有失落的模样。昨儿才淋了雨,这会子又吹风,是嫌身体太好存心要得病么。放下东西,合上门,上前道,“姐姐,感觉好点了吗?才淋了雨别进了湿气。”

若曦回答,“泡过了热水,寒气是除了,就是鼻子有点齉。”

“不如请太医看看吧。”玉檀建议道。若曦是康熙面前的红人可不能有闪失。

若曦听了动身下炕,玉檀屈膝给她穿鞋,她说,“不用那么麻烦,一点点雨还能要了我的命啊。你姐姐我平常保养得当,身体一向健康。”

玉檀听了忍不住心中发笑,就您那悲秋伤春的­性­子还保养呢,没得忧郁症就不错了。笑说,“还是要注意一些,我带了吃的回来,姐姐一起吃点吧。”

若曦脸上不好意思起来,“玉檀,要你为了我担心,我实在不好意思。”

那你就太平些,别再想着八阿哥了。这话玉檀只敢腹诽,嘴上回道,“姐姐,不要这么说,我们是好姐妹,你刚才呆若木­鸡­地坐着,我还以为你很难受。”

若曦变得不自然,走到桌边坐下,语带掩饰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些事情,想出神了。”

玉檀也跟着坐下,把热茶端给若曦,道,“又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事儿?”

若曦低头说,“是这个故事的下回。”

“下回?”玉檀不解,梁祝不是就到那对痴男怨女双双化蝶就完了么,哪来的下回,若曦的发散思维也扯太远了吧。

若曦缓缓道来,“我在想,若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没有死,结成连理。但是代价却是祝英台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你觉得是幸福吗?”

玉檀黑线,在封建礼教最严苛的清朝讨论一夫一妻么,就算是你想,人家八阿哥也不可能为了你休掉自己的老婆啊,何况你的亲姐姐还是人家的小老婆呢。敢情你就是为了不当小老婆跟八阿哥分手的么,那还不如让康熙帮你找个还没成亲的宗室子弟,至少你是大老婆,不用看别的女人的脸­色­。于是反问若曦,“姐姐怎么看?”

若曦道,“整日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祝英台和梁山伯真的能相濡以沫到老么?”

玉檀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毕竟在这里,”玉檀特意加重了“这里”的音节,“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如果祝英台真的喜欢梁山伯,而梁山伯心中也有祝英台,就算是三妻四妾,祝英台也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若是为了妻妾之争而感情转淡,也只能说他们的感情是只能建立在幻想中,禁不起现实的考验了。”

若曦听了玉檀的话,还想再反驳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玉檀忙起来,站到若曦身侧。

四阿哥身边的小顺子走进来给若曦打了个千,若曦道,“起来吧,有事吗?”

小顺子面带笑容,“奴才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若曦不感兴趣地回绝道,“我不缺任何东西,拿回去吧。”

小顺子把一个锦盒递到若曦眼前,“姑娘鼻子不舒服,里头是鼻烟。挑点嗅嗅,自会爽/快。”

若曦闻言,只举杯喝茶,并不应他。小顺子见场子冷下来,求救地朝一旁的玉檀看。玉檀注意若曦的神­色­,这姑­奶­­奶­大喇喇的拒绝四阿哥的礼物,等以后要是两人搭上线了还不得尴尬。遂伸出手,接过了盒子,小顺子朝玉檀双手拜了拜就赶忙走了,生怕若曦再退回去。

玉檀拿着盒子凑到若曦身边,若曦别着头看也不看,玉檀便哄她,“姐姐,不看一眼?”若曦仍然犟着不愿看,玉檀道,“那我替姐姐看。”轻轻掀开盒盖,里头是只­精­巧的鼻烟壶,这玩意要是到现代的拍卖行肯定是大价钱的古董了。拿起来仔细观赏,边看边引诱若曦,“这个东西很是别致,上面的小狗活灵活现,煞是可爱,姐姐,你也看看。”瞧着若曦似动了心,便把鼻烟壶放到她眼前,若曦见了忙拿过去端详起来。

玉檀看她眼神专注,刚才还不屑一顾呢,现在又爱不释手了,心里直摇头,唤了一声,“姐姐?”

看愣的若曦听玉檀的声音,立马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评论道,“双层琉璃,三只卷毛狗打架,神态逼真有趣,倒真有点意思。”似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竟把我们比作狗了。”

玉檀不知这话打哪来,问道,“把我们比作狗,什么意思?”

若曦解释,“这宫里不常有勾心斗角么。”

玉檀仔细瞧着烟壶上头绘着的图案。白­色­的狗和另两只狗对峙,神态毫不示弱,且白狗也比另两只画的更为生动。看来四阿哥是把若曦比作这只白­色­卷毛狗了,自己和芸香则是另外两只,只是为何要画她们和若曦争斗呢?难道四阿哥知道自己是九爷的钉子了?那芸香又是谁的人呢?日后见到四阿哥得多加小心才是,未来的皇帝不好糊弄啊。

不得不说,进宫近两年时间,玉檀已经完全学会从单细胞到多角度的­阴­谋论了,笑着岔开话题,“姐姐说的倒也对。只是四阿哥为什么送姐姐这么好的鼻烟呢?”

“我淋雨的时候被四爷看到,他大约是怕我病了不能侍候皇上,所以才送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玉檀见她傲娇的样子,若曦的脾气谁跟她谈恋爱都是一种心理锻炼啊。四阿哥平时也是不苟言笑的闷葫芦,这两人要是凑成一对,不折磨死对方不算完。

之后两人为着谁试鼻烟又闹了一会儿,若曦才把东西收起来了。

十月的御花园中的秋菊竞相开放,康熙带着阿哥们都来赏花。若曦再一次随侍在侧,芸香和玉檀也都有份,各自端着茶盘等待阿哥们的随时召唤。

四阿哥和八阿哥对弈,九阿哥在旁观战。玉檀把头埋得低低的,唯恐和这位九爷对上。康熙在李德全的建议下,先回寝宫更衣说是待会过来。陪同的太子,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便都来了凉亭小憩,偌大的亭子顿时成了阿哥集中地,周围服侍的人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太子一到,四阿哥便退到一旁,下了一半的棋局便由太子继续和八阿哥进行。玉檀端着茶盘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若曦的脸上倒是浮现出淡淡的喜­色­,约莫是被眼前兄友弟恭的场景感染了。

气氛难得一片和平,突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小狗,汪汪叫着就钻到四阿哥的袍子底下,玉檀瞥见坐在一旁的九阿哥脸上露出惊慌,从位子上一蹦三尺高的模样,心中大乐。原来高高在上的九阿哥竟然怕狗,这只不请自来的小白狗倒是帮玉檀出了口闷气。玉檀的嘴角微微勾起,立刻又恢复到原本严肃的官方表情。

宫里的平静总是短暂的,年关将近,皇宫里开始置办年货,阿哥们也常带着各自的福晋入宫请安。玉檀大清早就见到若曦匆匆往良妃所在的钟粹宫去了,大概是八阿哥的侧福晋又来了。这若曦时常见到自己的亲人在宫里是很引人注意的,红眼的人也不少,只是暗地里都有阿哥们替她挡了,玉檀每思及此处都很羡慕她的好运道,同人不同命,同样是穿越的,自己可就平凡的多了。不过平凡也有平凡的好处,除了那个伤脑筋的九阿哥,自己还是知足的。不上不足比下有余,玉檀的阿Q­精­神在清朝得到了充分发挥。

若曦自从见过了她姐姐,便常趁着空闲出去晃,御茶房里总摸不到人,玉檀和芸香便多了不少工作。芸香嘴里时有抱怨,但看着同样忙碌的玉檀闷声不响,也就安静了,只是心里对若曦多少有了些意见。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连着下了两日,清晨才放晴。若曦在天刚亮时就披着斗篷出去了,脸上的神­色­里多了一份决绝。玉檀看着有点慌,她不会去找八阿哥拼命吧,走极端,得不到就毁掉。等到午后,若曦却是被一副担架抬回来的,衣服上沾满雪花。玉檀打发了送她回来的小太监们,合上院门,替若曦解了披风,扶上床,关心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么?我去请太医来。”

猝不及防的被若曦拉住了袖子,就感觉一股湿意渗透了,玉檀回身看她眼中泪珠子一串串的流下来,也不好走开,静静地等若曦平静下来。不知道若曦是不是去见了八阿哥,弄得伤心的回来,看这情形,她和八阿哥是真的一刀两断了。情字真是害人,更何况是和野心勃勃的阿哥们谈情说爱了。等若曦情绪稳定些了,玉檀给她盖好被子,出去寻太医。

因为脚上的伤,若曦行动不便,太医吩咐伤筋动骨一百天,需凡事小心。若曦的一切都依赖玉檀。每日都替若曦拢好暖炉,吃用放置妥当,保证在若曦伸手之内就能取到,玉檀才去忙自己的事情。玉檀自嘲自己都成了若曦的专属老妈子。

到了乾清宫当值时,李德全也问了若曦的伤势,玉檀如实禀告,李德全只叹了口气说让玉檀小心伺候就不再多问,王喜倒是常送些吃的给若曦。若曦这一病,玉檀就在康熙面前混了个脸熟,有时遇到春英,还被她皮笑­肉­不笑的刺两句,含沙­射­影地指玉檀趁机踩着若曦往上爬了。玉檀听了一笑置之,自己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若曦的女主光环是摘都摘不掉的,哪里有这么容易被别人取而代之。

若曦人躺在床上,可也没忘了问玉檀乾清宫每日的状况,玉檀一一答了。有时问道阿哥们的动静,玉檀知她心事,便告诉她八阿哥上了病假折子,得了风寒,连着一个月都不曾进宫了。若曦听了眼眶还是会泛红,却强忍着不肯落泪。

快到除夕,若曦得了太医的许可可以稍稍下地行动。玉檀也不敢让她乱走,只劝她在院子里慢慢松快一下就行。

到了大年夜,若曦只是勉强能走,御前当值的事儿还是玉檀和芸香还有春英姑姑那边一起负责。玉檀想着若曦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也怪冷清的。这年宴自己去年也参加过,除了多些新鲜菜­色­和额外的赏赐也没什么新意,就跟李德全告了假,又和心心念念想要在年宴上露脸的秋晨换了班,找王喜弄来了酒菜就回若曦的小院子。两个都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孩子挤在一起过个年。

吃饭间,若曦菜吃的不多,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颇有借酒浇愁的意思。玉檀劝了她几句,见她不肯少喝,也就纵容了,大过年的,就遂了若曦的意愿吧。喝到半夜,两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玉檀连原本芸香嘱咐了要去参加的宫女太监们围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第二日被芸香敲诈走一个香包。

若曦的脚伤在过了年的二月终于完全好了,玉檀不放心让太医仔细看了,确定是没问题了,李德全就重新让若曦回康熙御前侍候。玉檀和芸香的担子轻了不少,若曦这一病人瘦了一圈,下巴都变了尖尖的,显得整个人更加惹人怜惜,有几分病弱西子的味道。病愈后的若曦除了钻研新茶之外,竟很少再和阿哥们说笑了。连这次跟康熙去五台山的机会都推了。

康熙不在宫内,整个皇宫都清净了许多,八阿哥又随驾,若曦便总和玉檀待在院子里,一个看书,一个绣花,倒有几分心如止水的感觉。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份外快,不经意已经两个月过去,康熙从五台山返回。玉檀瞧着若曦似乎完全从失败的感情中解脱了,即便有时在乾清宫遇见八阿哥,两个人也都是神­色­平静,眼神中不再有涟漪。玉檀推测,正主四阿哥多半是即将登场,八阿哥已然过去式了。

玉檀依旧是那个平凡的小宫女,日子如同园子里的池水波澜不惊。到了夏季,紫禁城热的跟火炉一般,康熙为了避暑,便搬进了位于北京西北郊的畅春园。若曦是点名要跟过去的,玉檀也被选中,让芸香的小脾气又发作了。

芸香的小女儿情绪是宫里难得的真­性­情,比起若曦,玉檀更喜欢和芸香处在一起,芸香的心思都在脸上一目了然,不像与若曦相处时,玉檀需时时猜测她的想法。玉檀哄芸香也是驾轻就熟,经过几年相处,芸香也知道玉檀不是那讨巧卖乖的人,只说是若曦偏心,依旧跟玉檀是亲亲热热的。

到了畅春园,若曦对这座古典园林感叹许久,让玉檀猜想她在现代是不是做建筑设计的。趁着不当值,若曦便四处去逛。她在康熙身边长红不衰,侍卫们也都认得她,自是没人敢阻拦的。

玉檀端着茶给康熙,康熙喝了一口,就道,“若曦又去哪里了?”

玉檀答道,“回皇上,若曦姑娘今日不当值,大概是去逛园子了。”

康熙听后笑了笑,“难怪,她是第一次来畅春园,自然是想去看看了,­性­子还那么静不下来。”

玉檀不敢答话,只是陪笑。

“玉檀,你在若曦身边日子久了,觉得她如何啊?”

康熙突然发问,玉檀措手不及,这算是试探?玉檀定了定神,慢慢说,“回皇上的话,若曦姑娘待人自然是极好的,奴婢跟在她身边也学到许多东西。”

康熙听后只说了个“嗯”,让人吃不准他对玉檀的回答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玉檀捧着茶盘的手也不敢乱动,依旧是牢牢托着,感觉到康熙的眼神扫过,便把头垂的更低。

良久,康熙才

14、十四 ...

说,“下去吧,往后继续跟着若曦。”

“奴婢遵旨,奴婢告退。”一身冷汗的玉檀忙不迭地退下。

回到茶房,玉檀还是觉得惊魂未定,这康熙皇帝的气势果然不是盖的,自己险些都支持不住。不过他问对若曦的看法,是对若曦不满了还是另有玄机?玉檀百思不得其解,也就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揣摩康熙的心思。

若曦也在这时回来了,玉檀见她双颊染着淡淡的绯红,眼神也是游离不定,又不知遇到什么事了。

“姐姐,是不是跑得急了气喘?快来坐下喝杯茶。”玉檀招呼她。

若曦灌了一杯下去才冷静下来,见到玉檀脸上的疑问,解释说:“这儿的荷花不错,得了空你也去逛逛,就是看久了被太阳晒得有点累,你去的时候记得带把伞。”

玉檀觉得她不像去赏花,倒像是被人赏了,也不戳穿,只点点头应了。

若曦被玉檀瞧得不好意思,支支唔唔找了借口就回去换衣服,留下玉檀在茶房里开始洗杯子。

15

15、十五 ...

康熙又一次宣布塞上行围,这次不同于上次只带了太子和八阿哥,阵势颇大,差不多把朝中成年的阿哥一网打尽,留下三阿哥和七阿哥在京中主事。若曦从李德全那里得知了名单回到小院就郁郁不乐,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玉檀旁敲侧击了几次,她都支吾搪塞,玉檀也不好再问,收拾好行装一起上路。

来到草原,侍卫们手脚麻利地支好帐篷,玉檀和若曦仍旧住在一起。玉檀朝外头望见一片绿油油的辽阔草原,顿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不像在皇宫里那样束手束脚,对摆放行李的若曦道:“姐姐,离开了紫禁城来到塞外,真是别有风味。不说别的,就这无边无际的草原,辽阔蔚蓝的天空就已经是让人­精­神振奋了。”

若曦浅笑回应,“说的也是。塞外草原的确是个自由自在的好地方。”

玉檀难得兴致高,继续说,“难怪万岁爷常常出塞行围。”

“万岁爷可不单单是为了享受塞外风光才来的。”若曦提醒玉檀别得意忘形。

玉檀听出她的意思,道,“我明白,皇上还要跟蒙古王爷们见面议政,听说那些王爷们没几日就要来觐见了。”

若曦听后,脸­色­不如刚才那般轻松,语气也变得迟缓起来,“是啊,他们就要来了……”后面还低声说了什么,玉檀并未听清。

玉檀见她如此,不知又是何缘故,道,“姐姐,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若曦一震,摇头道,“没什么,赶紧收拾好就行了。”

玉檀突然想起若曦和那个敏敏格格挺要好的,随口提了提,“姐姐,这次蒙古王爷们来,大概那位敏敏格格也会到,到时候姐姐就有伴儿了。”

若曦的神­色­更加忧郁,玉檀不明,猜测难不成这次不开心和敏敏格格有关系?可前两次来瞧着敏敏格格对若曦挺关照的,也不摆格格架子,两人还有几分闺蜜的感觉。摇了摇头,回去接着整理行李了。

等第二日,苏完瓜尔佳王爷带着长子合术与敏敏格格前来觐见康熙,御前伺候的若曦见到敏敏格格神情愈发紧张,一旁的玉檀轻轻推了她一下,让若曦收敛表情,别在康熙面前露出一副心虚样儿。

敏敏格格趁着没人注意多看了十三阿哥好几眼,十三阿哥却无动于衷。玉檀想这位格格是真对十三阿哥上心了,可惜十三阿哥府里嫡福晋侧福晋格格什么的一大堆,估计多半没戏唱,心中对这位天真的蒙古姑娘产生了几分同情。

王爷与康熙寒暄了片刻,各人入座。敏敏格格见到若曦立刻送上一个明艳的笑容,若曦则是僵硬地回礼。玉檀见若曦整个人呆呆的,便和芸香上前奉茶。待康熙问起十四阿哥为何还不到,若曦是更加紧张,不住地看向敏敏,八阿哥起身为十四阿哥搪塞,声称他肠胃不适。玉檀听了暗自撇嘴,十四阿哥前一天还壮得能打死一头牛,这会儿又说肠胃不舒服真是欲盖弥彰。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若曦紧张的原因了,莫非上一次在塞外,太子捉拿盗马贼,若曦求了敏敏帮忙?若是单纯帮忙也不用如此心虚,八成是找了上不得台面的借口骗了人家吧,玉檀越看若曦的样子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十拿九稳。

若曦在康熙与王爷相谈甚欢之际寻了借口退出去,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刑场,看的玉檀直摇头,这认死理的­性­子早晚害死她。

合术大王子对太子爱理不理,表情冷淡。太子之前私骑了人家的马,又大晚上的去搜人家的营地,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当然没人爱搭理了。玉檀面无表情地瞧着太子的嘴脸想起康熙当初欲重立太子曾对李光地说起二阿哥的神情以及那一纸复立太子的旨意,上头连去世的孝庄和孝诚仁皇后都搬出来了。可见到太子的行为只怕康熙的一番心血是注定付诸流水了。

苏完瓜尔佳王爷不愧是久经世故,和康熙闲谈之间滴水不漏,既让康熙满意,又不显得太巴结,让一边的玉檀佩服不已。

康熙兴致一起便说要出去看蒙古摔跤,众人相陪。才出了御帐,就见到十三阿哥拦在敏敏格格面前,不远处十四阿哥和若曦面­色­担忧地看着他二人。几个年轻人见到康熙,忙过来请安,敏敏格格跑过来请了安,脸上却是怒气冲冲,引得康熙忙问出了何事。

玉檀在后头瞧不真切,只听到敏敏格格说了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要找若曦赛马。玉檀暗想若曦总共就学了两次,真要和天天在马背上的敏敏格格比试无异于以卵击石。到底是单纯的草原女儿,说谎话都很蹩脚。

康熙又问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帮忙圆谎,康熙便同意了此事,指定若曦与敏敏赛马。玉檀听了就觉得无语,若曦找敏敏解释却变成成这样了,要是输了比赛,敏敏大概就会在康熙面前合盘托出当日协助若曦藏匿十四阿哥的事情了吧。康熙金口玉言,只能希望若曦的运气赢过敏敏的马术了。令人意外的是,若曦竟然赢了,虽说方法不甚光彩,但敏敏也愿赌服输,并未在康熙面前揭破真相,直让玉檀感叹这女主的光环果然非同一般,对同­性­也有效啊。

康熙在帐内知道了结果,脸­色­并不十分愉快,当即传召当事四人前来,问若曦是否受伤。见到若曦头发散乱,又问赌注是何物,让她这般拼命。底下四人互相使眼­色­,最后敏敏格格用几乎无礼的态度回答康熙,得到了王爷的训斥。

这样只能愈发引起康熙的怀疑,十四阿哥眼见瞒不过去,挺身而出。同时,王爷也突然跪地向康熙请求。康熙无法只能先命所有人退下,单独与王爷谈话。

玉檀才出了帐子便撞上了九阿哥,两人来到无人处,玉檀忙行礼,“给九爷请安,九爷吉祥。”

“免了。”九阿哥道,“你知道若曦和十三他们在搞什么鬼?”

玉檀想上次十四阿哥私自出京,九阿哥应该也是知道的,告诉他也无妨,反正自己当时也帮过十四阿哥,算是间接帮九爷了。便低声答道,“应该是关于之前十四阿哥来塞外的事情。”

九阿哥听后,略作沉思,便挥手让玉檀退下了。

等若曦回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玉檀见她满脸疲惫,也不忍心再问她什么了,只吩咐小太监提来了热水,让若曦泡澡解乏。

那日苏完瓜尔佳王爷和康熙单独谈过之后,康熙也甩手不再问敏敏和若曦之间到底有什么小秘密了。一切似乎恢复初来草原的平静。玉檀一个不注意,若曦又出去逛了。等回来时,还带了个跟班,敏敏格格。

玉檀不知道若曦又想起哪一出了,只见到她二人的脸­色­都是兴致勃勃的样儿,便问道,“姐姐,有什么高兴事也说给玉檀听听?”

若曦拉着敏敏的手,两个人的关系从先前的剑拔弩张一下子突飞猛进到亲姐妹的程度,笑着说,“我自然是有好事,也要你玉檀帮忙才行。”

玉檀道,“妹妹我可不敢当,姐姐只管说就是。”

若曦凑上来,附耳对玉檀说,“我想帮敏敏排舞。”

玉檀听后诧异不已,一个格格想要跳舞?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大庭广众的也不怕失了身份,若是蒙古舞倒也罢了,可之前康熙已经看过了,便说,“那姐姐想怎么安排?”

若曦更加得意,招来了芸香还有王喜,甚至连敏敏也把她的蒙古侍女都叫来了。若曦赶着画了几张图纸交给蒙古人,让他们照着图样搭建,接着又吩咐王喜去要些布料丝绸,玉檀和芸香负责给敏敏量尺寸,选花­色­图案。一时忙得热火朝天,玉檀拿来布料给若曦挑选,看着她指点江山的气势,觉得若曦上辈子应该是­干­会展设计或者是广告公司的,要不怎么这么多鬼点子。

忙忙碌碌了快两个月,动静大得连康熙都知道了,但也不加阻止,只是吩咐了按若曦的意思供应那些需要的物品。若曦得知更加卖力,敏敏也一天来三回若曦的帐子,比对她自己的蒙古帐子还要勤快。

舞衣就在若曦的严格挑剔后算是做了出来,全是玉檀和芸香出力,若曦的针线活实在是拿不出手。敏敏穿上后显得整个人亭亭袅袅,弱柳扶风,加之若曦教她的舞蹈动作柔美,让玉檀看得禁不住牙根犯酸,情愿敏敏恢复先前风风火火的莽撞样子,也别故作斯文淑女。

终于等到了敏敏要表演的这天,表演安排在晚上,白天若曦,玉檀还有芸香依然当值,苏完瓜尔佳王爷对若曦的眼神也不单单只是看一个奴婢,更多的是一种评估和欣赏,让玉檀猜测大概是敏敏的原因。摇头暗叹,真是宠女儿宠得没边儿了,­精­明老辣的王爷竟也任由敏敏跟着若曦胡闹。

场地上正在表演蒙古摔跤,忽然一只海东青从天际翱翔而来,康熙大悦,好好激励了一番众阿哥们。当得知这只鹰是太子驯养更加欣喜,可惜才夸奖了几句,太子就立马漏气了,那只海东青并不听从太子的召唤,反而袭击太子,更朝着康熙扑扇过去,正当慌乱之际一个英俊的蒙古青年忽然出现降服了海东青,稳住了局面。虽说后来这位佐鹰王子言语间给康熙铺了台阶,到底也让太子颜面扫地。玉檀瞧着佐鹰王子眉宇间一股英气,与康熙的阿哥们站在一起也丝毫不显逊­色­,又注意到若曦也在观察着他,苏完瓜尔佳王爷更是流露出满意之­色­,想着这大约就是敏敏未来的夫婿了。

佐鹰王子言谈间虽是请罪,却无一点惧意,让后来玉檀得知他原来是庶出时惊讶不已。康熙也未责怪佐鹰部落的损失,让他一同入席观看敏敏的表演。

夜幕降临,表演开始,若曦轻摇银铃,玉檀和芸香各自领了一队宫女,手持莲花蜡烛,铺满场地;若有若无的琴声勾动摇曳的烛火;铃声再响,两队太监每人各拿一盏孔明灯,走到每桌之前,借着烛火将灯缓缓放飞天空,众人的目光皆备点燃的孔明灯吸引,最后若曦的铃声第三次响起,场地上搭建好的舞台中央一身火红舞衣的敏敏与一众舞姬都开始缓缓舞动。

众人目不转睛,唯恐落下一个动作。敏敏一边舞动,一边唱起若曦给她编的曲子,声音在空中回旋而舞。敏敏傲然而立在中央,人花同艳。此时天降白雪,更是应景。真应了那句,“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玉檀自敏敏表演起便退到一边,注意到佐鹰王子看敏敏的眼神中满是惊艳,连眨眼都不舍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想来已是完全被敏敏迷住了。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康熙连连赞叹,若曦则谦虚了几句就把敏敏推出去,康熙赏赐了玉如意。王爷见敏敏得了赏赐,对若曦更是点头称赞,也赏了一件东西。然而此物一出,玉檀顿觉场内的气氛一变,几位阿哥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若曦身上。

原来是块玉佩。若是普通玉佩倒也不至于引人瞩目,可这块玉佩竟是与敏敏的为双生玉。若曦听了赶忙跪下,口称不敢领受。最终拗不过王爷的盛情只得收下了。

玉檀发觉各位阿哥对若曦的眼神都改变了,也为若曦捏了把冷汗。这下,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御前女官了,蒙古王爷言谈间已将若曦认做­干­女儿,看来若曦的感情之路又多了变数,更加不可能随心所欲了。这女主光环此时看来是福是祸已经难料。康熙对若曦在宠爱看重之余怕是更会多了对国事的权衡利弊。

若曦接过玉佩,还是面带迷茫,似乎尚未想透这块轻巧的玉佩包含了什么意思,只是和敏敏相互微笑。玉檀忍不住皱眉,好歹也做了这些年的御前侍奉,怎么一丁点儿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呢。

康熙似乎并没有察觉底下的风起云涌,吩咐了太子后,由李德全陪着先走了,苏完瓜尔佳王爷也随驾一同离去。康熙一走,宴会又恢复到轻松状态,阿哥们和蒙古王子们都纷纷划起酒拳拼起酒来,觥筹交错,蒙语,汉语互相交替。

若曦手握玉佩,看着眼前场景,喃喃自语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前头的阿哥们忙着喝酒都没注意她的失落,只有旁边的敏敏和身后的玉檀听到了。敏敏的汉话说得并不十分利落,当然不知这语句的出处。玉檀却愈发对若曦的­性­子皱眉,此时说这种颓丧之言,她是真怕自己没人注意么,与其感伤一时的繁华,倒不如想想对策解了眼前的困境,玉檀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回京,怕是围绕若曦又要起波澜了。

宴会散席,回到帐子,见到若曦又是郁郁不振的样子,玉檀与她换了睡衣,两人挨在一起。玉檀道,“姐姐,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若曦疑惑,“这话怎么说?”

“我见姐姐似乎很是伤感。”玉檀解释。

“敏敏明日就要走了,再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若曦低声叹息。

玉檀看着她的侧脸,道,“敏敏格格有王爷和大王子保护,日后肯定依然是欢乐无忧的。何况还有那位佐鹰王子……”

还未说完,若曦也转过身子,“你也看出来了?佐鹰对敏敏……”

“那是自然,这么明显,谁看不出来呢。”玉檀笑说,“倒是姐姐,你也该为自己好好筹谋才是。”

若曦不解,“我?”

“正是,今晚王爷送你的那块玉佩啊。”玉檀把话点透。

若曦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玉檀索­性­挑明了,说,“那块玉佩与敏敏格格的是一对,说明王爷已经把你当做女儿看待了,姐姐还不晓得为自己打算么?”

“那又会怎么样?”若曦问。

“我的好姐姐,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呀!”玉檀气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

15、十五 ...

为她心焦,当事人倒还优哉游哉的。“你就不想想,你跟苏完瓜尔佳一族有了关系,皇上若是要为你指婚,势必要反复思考才会决定。怕是现在就算你只想嫁个闲散宗室也不能如愿了。”

玉檀的话犹如炸弹让若曦顿时脑子里被轰炸了一下,她皱紧了眉头,沉默不语。

玉檀放缓了语气,“姐姐,玉檀言尽于此,姐姐自己想想吧。不瞒姐姐,玉檀跟姐姐这么久了,姐姐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玉檀呢,你跟八阿哥以前做的事玉檀也是知道的……”

若曦的眼神让玉檀有种被瞪穿的感觉,“你,你都知道了。”

“在宫里哪有秘密可言,何况姐姐行事也算不上隐秘,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玉檀笑了一声,“看姐姐如今也与八阿哥没了瓜葛,还是把心收回来盘算自个儿的前程吧,妹妹也不希望姐姐日后所嫁非人。”

说完,玉檀一蒙被子也不再与若曦多言语,惊涛骇浪的思想斗争留给若曦自己去完成吧。

16

16、十六 ...

若曦似乎被玉檀的一番话吓到了,一大清早就离开帐子到外头晃。蒙古王爷们都已经拔营离去,草原上徒留些固定帐篷的钉子和绳索,远远瞧着让人平生出一股“天下无不散筵席”的伤感。

玉檀到了御前侍奉,康熙也是面容中流露出一丝疲惫,令人想起这位掌握天下的帝王其实早已过知天命的年纪了。

“朕记得你是叫玉檀吧。”康熙见到手捧茶盘的玉檀,说话的口吻宛如寻常老人闲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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